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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白吃     长生路行txt下载     长生路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六十九章 村中法阵

    “也好,经过这件事情,以后她也会懂事几分了。”

    张世平在储物袋上一抹,取出了一把三寸长的黑紫色小剑,正是那常用的那把一阶上品罗钧剑,如今他刚买了一把二阶中品的赤峰剑,因此这把罗钧剑,显得可有可无!

    除次之外,张世平还取出了一面白骨制成的小盾牌,这面小盾牌,是他灭杀万血教徒时候所留下来的,不过却没用上几次。如今这些一阶法器,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

    “世偕,这两间法器你先带回族里,交予族长保管!你和亨仪这孩子说一下,若是她能在三年之内突破到练气后期,那这把罗钧剑将算我奖励给她的,若是她无心修炼,那便算了,这把罗钧剑便由族里安排!而这面白骨盾,你帮我带回去给我父亲那个新收的弟子,算是我给他的礼物!”

    “世偕替亨仪多谢二长老,二长老放心,我一定将这两件法器,安然无恙地带回族里!”张世偕接过盾与剑这两把法器,他眼中透露着羡慕,如今的他所用的法器镇魂杯,和罗钧剑的品级一样,也是一阶上品。他足足积累了八年时间,才从族中换取到这间法器。

    而如今亨仪只要能在三年之内突破到练气后期,就能得到一件一阶上品的飞剑,他心中都快要吃味了!张世平所说的三年时间,对于张亨仪来说虽然难了一点,但是只要她能安心下来修行,突破练气后期,还有有七八成把握的。

    大长老张怀宇知晓了这事情后,也一定会尽自己的力量,帮忙他玄孙亨仪早日成为练气后期的修士。张世平这样做,也是为了能让她,为了罗钧剑,在今后的两三年时间里面,专心修行,忘了邓瀚德这人!

    “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回去的时候,一切小心!”

    张世平处理了下族里面的琐事后,剩下的事情,他也不想再掺和下去,便走出了坊市,驾驭着法器,飞离了此地,往章国落凤山赶去

    ……

    ……

    从白芒山起源的河流众多,不过主要还是萍沧江、白丽江、鹿水,这三条大江大河。萍沧江流经昱、齐、启、虞四国,而鹿水所流经的燕赵夏许刘虞章七国。

    萍沧江与鹿水交汇在虞国永恩郡,顺流而下,便到了章国境内,已经平缓的水势,在流经章国的时候,变得极为波涛汹涌。

    对于章国来说,它在南州大地众多世俗国家中,只能算是小国而已,人口少,国土小,因此兵力也要比周围的国家要弱了许多。但是章国国祚已经延续了五百来年,之所以能传承延续那么久,除了章国历代君王深有自知之明以外,最重要的不外乎有两点。

    所谓的八分山一分水一分田,说的就是章国,被群山围绕住的章国,山高谷深,道路崎岖,难以通行,章国有地利,据险而守!

    还有一点就是章国多出美人,章国美人在南州,那是出了名的。那些美人有时候枕头风一吹,比十万精兵都要管用!

    在章国靠南的一座绵延百里的山脉,依山而建的村庄有很多,胡家村便是其中的一家,村头有颗古树,在不远处又开了个水井,两丈宽,井边上的石砖,已经长满了青苔。

    这座幽井边上,有十几个村妇正在从井中取水,这口几百年年前的老井,水质最为甘甜,

    “三嫂,前天虎娃子,不是派人过来想接你进城吗,你咋就死活不同意呢?”那群村妇中,有位身材臃肿的妇人,咧着嘴,对着她不远处那位正拿着木锤,敲打着衣裳的一位妇人,高声问道!

    “你说城里那么好,你咋就不去呢,要是我家那娃子有虎娃子出息就好了。”在傍边有个三角眼的老妇人,笑着说道。

    “婶子,狗子他娘,城里没什么好的,去了咱活不惯,我前些年去了半个月,可闷死我了,不然我咋不去呢!”在敲着衣裳的妇人,放下了手中的木锤,一脸悻悻对着旁边的那几个同村的妇人说着。

    “有福不知道享!造孽呦!”一个年纪最老的妇人,揶揄着一声,引着旁边的妇人哈哈大笑!

    这些妇人从祖上几百年之前就在这里生活了,这里的人都姓胡,相传是外头,辗转流经多地,最后在落凤山边上定居下来的。这胡家村风水好,这几百年来,出了好几个进士,村中有好几处牌坊!

    但是也不知道为何,他们为官几十载后,都很相似地告老回乡,或许是出于明哲保身,或许是思乡之情!

    这胡家村生活条件比其他村子要好的不少,莫说是附近的青牛城,就算是郡城,也比不上胡家村!所以这虎娃子他娘,在几年前雇车回乡后,任凭着胡虎怎么说,就是不去城中,与儿孙居住。可让胡虎这个在城中县衙当差的人急坏了。

    不过他没有办法,自家老娘不乐意,他也就只能趁着县衙一旬休沐一次的日子,坐车回来,照看他娘亲。

    ……

    ……

    “这位先生,这里就是胡家村了!那边那口井,就是福井了,相传只要喝了这口井的井水,来年考试,必能高中井水。”胡家村头,一辆马车上下来了两人,其中一个身穿着布袍的中年男子,伸手指着前面。

    “那就是福井了吗,终于到了胡家村了!苏平在这里多谢胡兄台了。”张世平一路从白芒山赶了过来,他依照着许师叔给他的地图,特意来到了这里。不过他乔装改扮了下,用了假名。

    因为他发现胡家村,竟然很不一般,村子中灵气犹如三阶灵山,而且在村中心,张世平感觉到了法阵在流转着,他在附近查看了好几天,却发现村中没有半个修行者出入,这一点让张世平惊疑!

    所以他思量了许久,最后装成一个游历的书生,顺道搭了胡虎的便车。这才光明正大来到了胡家村内,进入到了胡家村的时候,张世平心中打着十二分的注意!

第两百七十章 两位师兄

    “苏先生这就是福井井水了,水质甘甜,与蜜水都差不了多少,您喝看看就知道了,不过进士井的说法,苏先生听一听也就罢了,以苏先生的学识,区区一个进士,还不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简单!”胡虎下了马车后,先去了福井与自己娘亲问好后,在那边打了一瓢井水过来,双手捧给张世平。

    别看胡虎长得人高马大的,他也是一位读书人,还是有举人功名在身的士子。他刚才是三十而立的时候,考上了章国的举人,不过可惜的是,胡虎或许是因为学识不够,也或许是因为生的粗狂,横胡满脸,足足五次进考,他都没能考中。眼看着就要到而立之年了,他也想开了,便在青牛城补了一个官缺。

    胡虎在县衙当值,休沐回来的胡家村的路上,正巧看到一位张世平身拄着竹杖,背着书篓,缓步而行。他看张世平风尘仆仆,问了对方是想要到哪里,他这一问,才知道两人同路,便出于好心,载了他一程。

    张世平心中机警,脸上却带着笑意,接过了水瓢后,对胡虎说了句感谢的话。他喝了一口井里的甜水,神识也悄然散发到村子中查看。

    胡家村不大,不过当张世平神识,触碰到村中的法阵后,却发现自己的神识,竟然没有受到半点阻拦,轻而易举地探入了法阵之中,不过让张世平有些疑惑的是,在村中法阵里面的都是凡人,没有半个修仙者。

    而这个法阵,对于胡家村的村民来说,也仿佛不存在一般,村民随意进出,没有受到半点阻拦!

    村中的风水,天然形成的法阵。

    这种想法在张世平脑中一闪过儿,他踌躇了一下,最后才毅然踏了进去!

    张世平一脚踏入阵法之中后,却看到在他不足一丈的地方,站着两人,他脸上神情由淡然变成了惊愕,在那一瞬间,张世平身上的法力,已经蓄势待发!

    “张师弟切勿紧张!我就说张师弟少说也要三天时间,才会进来。他这一前一后的共五天,徐师兄,那五百块灵石,师弟我就却之不恭了!”马膺对着一位脸色发黄,正在不停地走动的老者笑道。

    “马师兄,你们这是?”张世平将前方两人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确认了对方不是由他人假扮的,或是由阵法幻化而成的虚影,他这才放松了几分,有些茫然地对着马师兄说道。

    那个脸色发黄的老者,一身的五行土属性气息浓厚要惊人的程度,浑身的气息,时而大放,时而内敛。不知道为何,张世平觉得此人,给他的感觉很是奇怪,在张世平神识之中,这人不像是筑基后期圆满的修士,倒像是……

    对了,张世平突然想到了,他曾从土蝼羚角上感受过的金行之精,只不过两者属性不一样,一个是金行之精,另外一个是土行之精。

    这人张世平在内门弟子令牌上有看过,这位是徐清欢徐师兄,张世平只知道对方与马膺一样,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是筑基圆满的存在。

    “今日被你这只鹰给啄了眼了,愿赌服输,接着!”徐清欢一脸郁闷,他一边走动着,一边从储物袋中取出五块灵气盎然的中品灵石,随手抛给了马膺!

    张世平刚到胡家村外一里地左右,他就已经被法阵之中的马膺、徐清欢等人,给察觉到了。马膺与徐清欢开玩笑说,张世平在感知到村中法阵后,最起码也得三天才敢进来,徐清欢不行,因此这才有了两人打赌一事!他们两人特意将法阵显化了下,不然以张世平筑基后期的神识,也休想感知到分毫!

    “苏先生,你在与谁说话呢?”在张世平旁边的胡虎,见张世平突然莫名其妙地对着前方空无一人的地方,又是惊愕又是苦笑的,还自言自语,让他背后发冷,还以为对方中邪了!

    “认错人了,我还以为看到了故人呢!”张世平心念转动的飞快,看着前面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便随意编了一个借口。

    胡虎这一问,张世平这才恍然,看来胡家村的村民,是看不到马师兄与徐师兄两人的。

    胡虎顺着张世平的方向看去,看到那个矍铄老者,目露着尊敬,对着张世平介绍,“那位是我们胡家村的老太爷,已经告老还乡好几年了,就在前些时候,官家还差人来请老太爷再次出山呢!”

    胡虎说起胡老太爷的时候,脸上的敬佩之色是越来越浓。昔日悼帝早逝,徒留下不过七岁的官人,天后垂帘听政,十余年间,天后野心渐生,她为了权柄,不惜排除异己,后族势大猖狂,甚至迫害了不少皇族族人。等到圣上及冠后,天后仍不放权,甚至还有想着废帝重立。

    当时胡老太爷身为帝师,手持了先皇遗旨,悍然发动政变,一举铲除了天后,大权在握的胡老太爷,在帮扶官人整理了朝纲后,便毅然辞官荣归故里!这些年来,逢年过节,官人都有派人来问候胡老太爷。

    其实胡虎所听说的事情不过是表面而已,他可不知道胡老太爷,在天后掌权的十几年间,是如何的隐忍,才躲过了清查迫害,暗中合纵连横,拉拢了不服天后的文臣武将,耗费了不知道多少的心力,这才险而又险地推翻了天后。

    不过当时他既是文相,又是武帅,大权在握,不客气地说,他当时若是有半点的野心,这章国就要换天了。到了那时,传承了几百年时间的章国,不是败于敌国,而是死于内患,就当真好笑了!

    就在章国官家忌讳,百官个个伸颈,看胡老太爷到底想要如何的时候,胡老太爷紧守臣子本分,帮着官人整理朝纲,从不逾越雷池半步。三个月后,胡老太爷在众人惊讶声中,毅然辞官。

    官家惊喜之余,心中又惭愧不已,在三推三请后,这位年纪轻轻的官人,才在朝廷众卿面前,从金銮座上走下来,扶着胡老太爷,勉为其难地同意了胡老太爷的请辞,他出城相送二十里,离别之时更是执手相看,泣不成声!一时之间,百官哭声一片!

    ps:后面十天有点事情,保持不了每天两更了,只能一更而已。虽然书友不多,但是总要说一下,真的不好意思!六月份尽量多更!

第两百七十一章 玄木宗众修

    看着胡虎面露崇敬,张世平看着前方这老者,一身的浩然正气,便知道这人极为不凡。这胡老太爷,虽是凡人,但是以他的浩然正气,寻常的怨鬼怕是近不了他周身一丈之地,就会被这股浩然气给震慑退走!

    不过也是可惜了,这种人若是放在上古时期,张世平这种筑基小修士,见到了也要躬身礼敬,称一声大宗师!

    张世平在古籍上曾听说过,在上古时期,有凡人虽没有灵根,但是仍可以以身聚浩然正气,从而一举踏入修仙长生路。而能有此顿悟的人,更是能一举踏入元婴乃至分神境界,正是西漠所传而来的教义中,一朝顿悟,立地成佛!

    在上古时期,这种事情也是少之又少,到了如今,张世平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如今修仙界中,公认的事情,那就是没有灵根或者灵体,便决然没有半点可能炼气成功!

    看着胡虎有想将张世平引荐给胡老太爷的意思,张世平便笑着与胡虎说了声告辞了!张世平可没有像去认识一个凡人,他神识传音给马师兄后,便在胡虎出声挽留声中,拄着竹杖,背着书篓,转身离去。

    在离开了胡家村村民的视线后,张世平手捏法诀,轻念了几声,他身上便覆着一层法力,将他整个人包裹了起来,慢慢的,张世平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淡,最后消失不见。

    张世平笑着将自己手中的竹杖与书篓收进储物袋中,转身折返,从福井那边正在捶打衣裳的妇人旁边路过,他看到胡虎正轻躬着身子,扶着胡老太爷走着,而马膺与徐清欢两位师兄还在原地等候着他。

    在法阵中,张世平虽然施展了隐身术,但是他们两人仍能看着清清楚楚。张世平所施展的不是什么高深的法术,骗一骗凡人还行,在他们两人面前实在是有些不够看!

    看到张世平重新回来后,马膺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块刻着银篆的令牌,扔给了张世平:“张师弟,你激活了此令牌后,便能撤去隐身术了。”

    张世平接过了令牌,便觉得这块令牌颇为沉重,就是一块如婴儿大小的青石,也比不上这一块小小的令牌。他将法力输入到令牌中,照着令牌上所刻的篆文念了起来,银篆如同蝌蚪游动,在张世平话音刚落下后,银篆从令牌上浮现了出来,形成了几个古朴的小字,绕在他四周,然后淡淡地消失不见。

    这些银篆所形成的几个古朴小字,张世平还是认得的,‘幻’、‘隐’、‘灵’,三字。

    这三个古文字浮现出来后,不过两个呼吸后,便消去了光华,敛去了痕迹,但是在张世平的神识中,他仍能清楚地感觉到这三个古文,隐隐与胡家村所在的法阵相连起来,敛去的不止是他们这些修士的肉身,甚至是神魂气息、所发出的声音、气味,也都一一遮掩了起来。这种阵法张师弟还是第一次看到过。

    他在心中思索了大半天,想到了几个隐匿法阵,不过这些法阵的效用,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眼前的这个胡家村不知名法阵!

    “张师弟,你可是让师兄我输了五百灵石啊!”徐清欢在马膺站着的时候,他仍旧在不停地走动着,他看到张世平激活了周天化吾法阵的阵法令牌后,这才大摇大摆地走到了他身边,用着一副不争气的神情看着张世平。

    “徐师兄,这你可不能怪我,谁在这种世俗小村庄见到这种莫名的法阵,总有顾忌的,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啊!”张世平看着徐师兄,轻辩了一声!

    张世平要不是身上有许师叔所交托的任务,他遇到这种布着法阵,里面还灵气盎然的地方,绝对不可能如此草率地进去,以他的性格,这种情况多半是再观察一些时间,若是有半点惊疑的东西在,张世平绝对是转身就走。

    这位不停来回踱步的徐师兄,看他模样,没有为了自己损失五百灵石而恼怒,张世平在心中暗道着,若是他一下子损失了五百灵石,伤筋动骨是不会,但是心痛肯定是在所难免的!

    不过这位徐师兄,张世平这才发现他身上有些异常!刚才隔着法阵的缘故,张世平还感觉没有那么明显。

    如今他与徐师兄两人身处同个法阵之中,张世平这才知道他为何在不停地走动着。

    这位徐师兄的法力气息给张世平的感觉,那是远超了马膺,但是与金丹期的师叔们相比,却有不免略输一筹。

    不过他身上的土行之精的气息,随着他脚步的快慢,也随之发生变化。其中当徐师兄身上土行之精气息最盛的时候,张世平感觉对方就好像是一块行走的灵壤、土属性的宝物。但是对方气息衰弱的时候,就好像变化成了一块凡土。

    张世虽然不知对方修行了何种功法,但是这种情况,显然是不正常的,他心中暗想到,不过张世平可不会那么鲁莽地说出来。徐师兄的这种情况,他本人应该最是清楚不过!

    “世平来了啊,清欢、马膺,带他进来吧。”法阵之中,传来了一声淡淡的声音,看着眼前的两位师兄,面露恭敬,张世平就知道了出声的这位女修,应当是某位宗门的前辈。

    “张师弟,随我们两人来吧,不要让玉师叔就等了!”马膺听到玉师叔的话语后,便在前方为张世平引路。

    三人踏着湿润的青石路,巷道悠长,两侧屋落俨然,院墙皆用卵石垒砌,每家每户在墙头上都摆满了瓶瓶罐罐,上面栽种着些花草,张世平抬头一瞧,这些花草多是去湿的草药。有的墙上爬满了枝繁叶茂的藤蔓,暗绿与嫩青的叶子,翠翠叠叠,斑斑驳驳,风吹而影动。

    从那些屋院里面,时不时传出幼童清脆的读书声,不过也有鸡鸭猫犬的追逐声。

    在巷道中,时不时有胡家村村民,与张世平他们三人擦肩而过,但是没有一个人发现到他们,一种疏离隔绝感,在张世平心中油然而生!

    张世平看着这地方,有种想法浮现于他,他看着在前头快走一两步的马、徐两位师兄,想了想,最后还是开口问道:“马师兄、徐师兄,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玉师叔也会在这里。”

    “看来张师弟还不知情啊!据宗门暗殿的探子传报,玄木宗的玄木真君与宗门众多金丹真人,全都不见踪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马膺面露凝重之色,一个宗门所有的高阶修士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可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不管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就算天塌了,正阳宗也会留下一位金丹真人在宗内正阳峰中,不然宗门金笔玉碟由何人执掌,宗门大阵由何人主持?

第两百七十二章 陨

    “怎会如此,我先前在宗门大殿的时候,还见过池园真人还有玄木真君的分身,当时老祖也是在场的!”张世平压低着声音,有些不敢相信地,问这两位师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师弟莫要多想了,这等大事不是我们所能操心的。”马膺出声说道,他话语之间有些无奈,也有些沉重!他身为宗门筑基后期修士,了解的事情要比张世平这些人要多上不少。

    修仙界中不必凡俗。

    凡俗中就算功夫再高,千军万马,飞剑如雨,那高人也会被射成筛子,也可以用上车轮阵,硬生生将其耗死。若是对方是大将,是元帅,也可以用上盘外招,收买对方重臣,在君前蛊惑诬陷,一道金牌一张圣旨,便能让对方进也不是,退也不行,陷入生死两难之地,总之有的是诸般手段!

    但是修仙界中,便没有了那么多弯弯绕绕。

    宗门若是有把握渡过此事劫难,也不会将他们这一些有机会结丹的筑基修士,派出到这里隐匿起来。修仙家族会给自家留条后路,元婴宗门自然也是狡兔三窟。

    胡家村的这周天化吾法阵,可是宗门花费了大力气,投下了大笔资源,才建成的。就算是元婴修士,只要没有离胡家村五里之内,那以他们匆匆扫过的神识,是不大可能能发现此地的。

    张世平之所以能感受到这处阵法,除了他与阵法离得不过几丈的距离外,还有就是马膺与徐清欢两人,特意催动了法阵,张世平这才能察觉的到!

    “多想无用,此事宗门已经派人调查了。”三人身前顿显了一个人影,神情有些憔悴,身上带着股丹火气,她手上灵光一闪,拿出了一瓶小小的青碧色丹药瓶子,她走到徐清欢面前,将这瓶子放在在他手上!

    “多谢玉师叔赠丹救命之恩,若是师叔有什么事情,需要清欢去做的,不论何事,我绝不推辞!”徐清欢接过这瓶厚土至木灵丹,眼中的担忧也随之散去。

    他所修炼的是《厚土载物功》,一身土属性的法力,端是精纯无比,但是徐清欢眼见着赵无邪结丹成功,他自是更想早些时日结丹,可是他在修行时候,法力运转出了些岔子,丹田中的法力在经脉四窜,幸好他根基深厚,及时补救了回来。

    可是这终究留下了些许隐患,使他浑身的法力不稳,因此才有了张世平所看到的那位徐师兄,身上法力时而强盛,时而几近于无。

    紊乱的法力,在蚕食着他躯体,他只能不停地鼓荡法力,且需要不停地走动,运转浑身的气血,配合着功法,减轻功法的反噬。他他靠着筑基期强大的神魂,迫使自己保持清醒,实在撑不住了,便靠着假寐,催眠暗示自我,让自身处于梦游。

    从功法反噬至今,他保持着这种状态已经近两个月了。这时候的他,根本没办法与他人交手。若是强行施法,过不了一盏茶时间,他好不容易驯服下来的法力,就会再次爆发,到那时候他多半会变成一尊顽石石像!

    身上还残留着丹气烟火味的玉洁,将刚刚炼制出来的厚土至木灵丹,交与徐清欢以后,她越过马膺与徐清欢两人,走到了张世平面前,看着张世平,用着一种极其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张世平,过了半响后,她这才出声,语气带着几分亲近,对着张世平说道:

    “你就是世平吧,年轻不大,修为也还行,不过就是这模样,虽然五官清秀,但是比起许师兄年轻时候,可差了远了!”

    张世平原本带笑的脸一僵,想到了袒胸露乳,肚皮大如六月怀胎,时常怀抱着红皮小猪的许师叔,他那脸,一笑起来,五官都挤在一块了。若是玉师叔说许师叔如自己这般年纪的时候,修为远超自己,那张世平还无话可说,但是说起两人模样,张世平心中暗诽,他哪点不如?

    但是玉师叔这般说笑,张世平便知道了眼前这位第一次见面的师叔,她与许师叔两人关系,看起来不错!

    “看来你还不信了。”玉洁挥手火红色的灵气,聚成一面和张世平差不多高的玄光镜,镜中渐渐浮现出一道人影来,过了几个呼吸后,镜中的人渐渐走了出来,那是一位士子打扮的年轻人,剑眉星目,目光深邃,而一只红皮小猪正趴在他的肩头,耷拉着眼皮,似睡的样子。

    张世平看到这人以后,刚刚过了两个呼吸而已,那与师叔便挥手,收起以法力化形而成的玄光镜。

    张世平沉默不语,他没办法将眼前这玄光而出的幻影,与如今的许师叔,重合在一起。那许师叔与他的灵兽红皮小猪,两者都像是猛然横长许多。

    马膺与许清欢,两人在一旁,笑而不语。

    这位玉师叔就喜欢拿出许师叔几百年前,还没结丹时候的样子,给小辈们看,然后喜欢看着他人不敢相信,或是沉默不语的样子。

    “这!”刚才还一副笑脸的玉师叔,脸色勃然大变,她右手一张,一道青光闪过,手心上便出来了一块玉牌,通体青色,玉牌中间,莫名地出现了十几道血丝,在两三个呼吸的时间,这些血丝染红了这块青玉。

    “玄……”一道惨绝的女声从中传出,只说出了一个字,声音便戛然而止,血红的玉牌,灵光暗淡,玉牌变得漆黑,最后在四人眼前,化为粉末。

    “谢师妹!”玉洁看着玉牌化为黑色粉末,身上的气息,如同一座将要爆发的火山,怒道!

    那流转在她周身的古文小字,‘隐’字灵光一现,隔绝了金丹盛怒,否则胡家村在街上走动的这些村民,多半是被生生吓死!

    “你们跟我来!”玉洁没了刚才的闲情,她冷声对着张世平三人说道,便快步的朝着前方走去,后面三人紧紧跟着。

    不过两三个呼吸时间,三人身影如鬼影一般,走到了这条街街尾,到了一座墙壁斑驳的老旧屋院前,门楼是青砖嵌石筑成,门额上所写的是“近山云舍”四字。

第两百七十三章 青梵法竹

    古色古香的屋院,韵味醇厚的门额题字,若是放在平时,众人或许还会有心情来欣赏品鉴,但是这时候,众人可没有一个能有好心情的!

    就连徐清欢得到厚土至木灵丹的人,也是沉着一张脸,正阳宗这百来年,还没有发生过金丹真人陨落的事情,没想到今日却发生了。

    玉洁领着众人,进入了这座山舍古院,绕过了一堵精妙绝伦的砖雕影壁,又走过方砖铺就的院子,到了大厅之中,这才陆续落座。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以后,马膺、徐清欢、张世平三人才走出了这间‘近山云舍’,三人相互告别而去。

    张世平心情颇沉,他这才明白许师叔的心意,实在用心良苦,他嘴角带着一丝苦笑,许师叔总说着恩情两消,各不相欠,却没想自己是越欠越多。但是以自己筑基中期的修为,最多也就只能帮着做些边边角角的杂活罢了,不足轻重。

    若是他有金丹的修为,便能与宗门众位师叔,并列于前。若是他有元婴的实力,那或许能帮着宗门渡过此劫!只不过,他修行的速度太慢了,这种想法在张世平脑中浮现着,他从没有这般急迫过,甚至在此之前,他还觉得自己的修行不慢,还有点为之沾沾自喜。

    想那南海五大门派之一的玄远宗的渡羽真君,十二岁入宗修行,十八岁筑基,五十七岁结丹,三百余岁成婴。张世平与之相比,实在是天差地别。

    可是张世平不知道的是,这次背后有着玄山、溪风两位分神尊者,莫说是区区一个元婴初期的渡羽,就算是他师尊济丰真君这位元婴圆满的大修士,挡在他们两位尊者面前,也会被瞬间撕碎。

    只不过这次连谢师叔都惨遭不测,怕是凶险异常。张世平在心中,祈求着许师叔能平安无事!他停下,抬头朝着正阳宗方向看去,天上白云,苍狗变幻!

    过了一小会儿,张世平收回目光,低沉着,沿着巷道长街,走了一小段路以后,左转朝着一条小巷道走了进去,这条小巷道不过半丈宽,两侧的房屋大多数一些两层的楼阁,牙檐微翘。

    几个穿着开裆裤,绑着总角的孩童在巷道里面跑着,欢声呼叫,后面两个身穿着素花布衣的妇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关注着这几个孩童。

    但是不管是这两个妇人,还是在乱跑的几个孩童,都没有注意到张世平这个人。张世平轻轻侧了一下身,一个脸蛋微肥的孩子从张世平身边跑了过去,后面几个孩子在这小小的巷道跑来跑去。

    张世平与这些人擦肩而过,在这座周天化吾法阵中,对方还不知道他们这里生活着修仙者。他在这处巷道中走到快要见底了以后,转身朝着一面窄窄的石门走去。

    当他进门以后,一股葱郁至极的灵气,朝着张世平扑面而来。

    “不愧是大阵聚灵之地,这种灵气浓度就是和三阶灵山想必也差不了多少了。”张世平深吸了一口灵气,这种修炼环境,一定程度上驱散了张世平心中刚才的郁悒之气!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张世平将手伸进了右侧石门柱上的一个长着血盆大口的龙首里面,‘嗒嗒’两声,他转动龙嘴獠牙中的石珠,这处法阵的聚灵之地,瞬间笼罩着一层青色的灵光护罩,张世平查看了下法阵后,便朝着里面一处小石室走去。

    在石室中,灵气幽亮,张世平盘坐在一块青绿色的蒲团上,他刚一入座,‘咦’的一声,眼中露出惊讶之色。他站起来看,仔细地打量着这块青绿色的蒲团。

    “青竼法竹!”张世平看着由油光青绿竹条编成的蒲团,仔细看着竹皮上,浮沉不定的金银奇异纹路,像是画,又像是字,看着这种奇纹,张世平惊呼了一声!

    青梵法竹不是指的哪一种特定的灵竹,而是年份五百年以上的各种灵竹,机缘巧合下,衍生出这种奇异纹路出来。

    眼前这种金银纹路相间的蒲团,所用的青梵法竹,已算的上是中等偏上,修士时常在蒲团上修炼之人,炼化法力的速度会比平时快上一两成。不过这一点,张世平可完全不需要,他有青铜灯便已经足够了。

    张世平之所以如此惊讶,是因为青梵法竹制成的诸般法器,长时间借助青梵蒲团修行,修士能更容易突破自身的小瓶颈,这一点才是张世平惊呼的原因。

    不过这种青梵法竹的金银纹路,不能长时间留存,隔上一段时间,这种金银纹路便会无端自动消散掉,因此这种青梵法竹制成的法器,才显得格外珍贵。

    张世平诧异之后,便陷入了沉默之中,他默默地坐到了蒲团上,沉思了半响。

    他先是试着借助青梵蒲团修行,在青梵蒲团的妙用之下,他炼化灵气的速度,加快了几分,但是张世平估摸着,这种炼化法力的速度,比双灵根的修士还要稍微慢了一些!至于瓶颈是否松动,时间太短了,张世平还无从查觉!

    在运转了《火鸦诀》一个大周天后,张世平就收功,他神色淡然,右手放在膝盖上,食指轻轻敲着。

    他叹了一口气,神识探入腰间的储物袋内,一盏青铜灯便出现在了张世平手上,他将其摆放在周围。

    而后他一连接着取出了五盏,造型各异的青铜灯,六盏青铜灯围成了一圈。

    张世平不知道在这处周天化吾法阵内,要是自己点燃青铜灯,加快自身修行的时候,炼化灵气速度变快,执掌法阵的玉师叔,会不会察觉到这一点。

    可是张世平想了想,自己若是不借助青铜灯修行,那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三灵根修士,瞻前顾后,浪费时间,自己怕是到死都难以修行到金丹境界,永远只能和臭虫一样苟活着,身处在许师叔等人护翼之下,就连得知消息的资格都没有,实在是太过可悲了!

    张世平紧接着在自己储物袋上一抹,一个童男模样的傀儡出现在张世平丈外,在它旁边还有瓶陶土制成的油罐子。

    张世平朝着它打出了一道红色灵光。这具傀儡便提着油罐子,一一为这六盏青铜灯倒满了灯油,随后橙黄火焰缓缓升起。

第两百七十四章 护宗大阵

    濛濛灵气从他口鼻穴窍,肌肤毛孔各处,融入于身,在《火鸦决》功法下,这些灵气经过了经脉,运转了大周天后,化为缕缕法力,被他丹田中的法力旋涡吸了进去。

    在近山云舍里面的玉洁,仍坐在太师椅上,皱眉静默不语,她感受到法阵之中各处的灵气流转,望着马膺、徐清欢与张世平三人各自所在的修行石室一眼,眼中有些诧色,不过却没有多少兴趣,她站起身来,在大厅之中来回踱步,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事情。

    ……

    ……

    在正阳宗正阳峰,宗门处处张灯结彩,仍透着连连喜意,不过这时候除了正阳宗的弟子外,所有参加庆典的各宗各家族与高阶散修,已经全部离去了。

    百来名面容清秀的童子童女,在收拾着宴席。这次的正阳宗的金丹大典,不过持续了三天时间,就匆匆结束。众人心头中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无心庆典,在尽了礼数后,这些人便匆匆离去。

    参加金丹庆典的一些金丹家族的修士,有些心思细腻机敏的,他们从一些蛛丝马迹中看出了事情的不对劲!也有一些金丹修士,消息比较灵通的,也是早早得知了玄木宗高阶修士,全部失踪的这件事情。

    梁成、马华,赵无邪等人刚将最后一位道友送走,笑吟吟一张脸,立马冷似腊月冰雪,他们三人,身化成三道颜色各异的惊虹,朝着正阳峰飞去。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在宗门大殿里面,常有年梁成他们几位金丹真人盘坐在蒲团上,一个个神色凝重要极点。

    一道红光从大殿门外飞了进来,常有年手中覆着法力,远远对着一抓,将这块传音玉简捏在了手心上。他神识探入其中,看了里面的消息一眼后,便将这块青色玉简扔给了大殿之中的其他人。

    常有年没去看其他人的表情,他动作不停,在他面前,金光闪过,一根金笔,一道玉碟,就出现在他眼前,常有年伸手取过金笔,金闪闪的笔尖在玉碟上一点,磅礴的灵气波动,蓦然升腾,以正阳峰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散去,至百余里外,皆笼罩着一层无形的法阵之中。

    马华先接过了玉简,凝神一看,好似一头蛮凶之兽,猛然站了起来,顶上短发,根根如银针立起,“谢师妹死了!”

    梁成、许攸旦、赵无邪三人一听到这消息,每个人脸上神色难看至极。

    梁成深吸了一口气,才沉声对着常有年问道:“掌门,谢师妹应是在冰灵矿脉那边吧,冰天雪景阵勾连地势,汲取冰灵之气,在谢师妹的操控之下,就算是元婴初期的真君,也能拖上小半个时辰的时间,照理说足够师妹向宗门求救了,难不成是玄木宗他们动手的?”

    常有年没有回应梁成,他屏气凝神,深紫色的法力不断从他身上涌出,融入金笔玉碟之中。

    玉碟散发出层层青光,在他面前浮现出一张以正阳峰为中心,覆盖正阳宗方圆八百里的地图。

    常有年动作不停,他口中嗡嗡念着长长的法咒,配合着自身的法力,金笔一挥,凌空在这张占据了整个正阳宗大半个大殿的虚幻地图上,在各个山峰、灵谷、水脉等阵法节点之处,速度飞快地点了好几下。

    做完这些以后,常有年身上的气息瞬间颓靡了大半,他收起金笔玉碟,带着有些疲惫的声音,对着梁成以及其他师兄弟,摇了摇头说道:

    “或许是吧,谢师妹传回来的消息中只说了一个‘玄’字,不过就算是玄木老祖元婴中期的修为,应该也做不到在片刻之间,就攻破了阵法,灭杀了谢师妹,以致谢师妹连一个完整的消息都穿不出来。”

    除非谢萍自己走出冰天雪景阵外,这一点,常有年想过,但是他立马将其抛了出去。

    ‘噹噹噹……’

    护宗大阵引动了以后,正阳峰上的惊龙宗钟楼,还有十八座均匀分布在正阳宗各处的子钟楼,也随之响亮起来,钟声煌煌大气!

    钟声响彻整个正阳宗,许多打坐修炼的弟子,一个个被惊醒,收功以后,纷纷走到洞府之外,

    “宗门何事敲响惊龙钟?”一个头发花白,衣着随性的筑基修士,驾着法器,飞至空中,看着正阳峰方向,他拿着内门弟子的令牌,一脸疑惑,他才刚从正阳峰庆典上回来,屁股都还没坐热。

    “噹噹噹……”,钟声每隔个几个呼吸,就敲响一次,一连敲响三十六声。

    在大殿门口,一道惊虹散去了青光,王老祖负手在后,在长袖之中,他双手捏出条条青筋,不过脸上神色淡然,“除了有年,其他人随我来。”

    “老祖,可知是谁动手杀了谢师妹。”马华沉声问道。

    常有年、梁成、许攸旦、赵无邪四人,皆沉默着,尽量平复着身上的怒意,他们希望能从王老祖那边得到一些消息,至于他们能不能报得了仇,那就另说了。但是他们总得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对方既然出手了,那他们这些人要是遇上了,想来他们的下场也和谢师妹差不多多少。

    兔死狐悲,不外如是!

    “这事情,老夫也只有些眉目而已。不过眼前还有一件事情更重要,溪风阁少主已在宗门之外,我等先出去迎接。其他事情,等送走了这位楚少主再说,不然灭门之祸,近在眼前。”

    王老祖背着手,攥紧拳头,他不能确定这次到底是玄木宗的玄木老怪还是万血教的李姓小儿,到底是哪一人所为的,而且这件事情,又好像牵扯到了溪风阁这尊庞然大物,事情丝丝缕缕,他也头疼的很。

    不过事情总要一件一件地处理,正阳宗就在这边搬不走,事情便躲不了!

    种种想法闪过,王老祖强打精神,“随我出去迎接对方吧,莫失了礼数,给他人口舌!”

    大殿之中,除了常有年之外,其他四人一晃,便闪出了大殿,与王老祖一齐化为了惊虹,灵光各异,划过天空,消失不见!

    王老祖领着梁成、马华、许悠旦、赵无邪四位金丹修士,转眼间便飞出了正阳峰,朝着东南那旗云宗方向飞去。

    高空之中,罡风凛冽。

    不过他们还没飞出正阳宗宗门之外,王老祖便传音给四位宗门金丹,让他们停下来,自己则立身在罡风之中,朝着空中空无一人的地方,抱拳不卑不亢说了一声:“正阳宗长燊,领门下金丹,见过溪风阁楚少主、嵩明真君。”

    王老祖说完后,四周除了罡风呼啸,别无一物,不过王老祖脸色不变,眼睛盯着虚空中的某一处,几个呼吸后,那地方灵光一闪,一辆玉撵,蓦然出现!

第两百七十五章 尸魔液

    “见过长燊真君。”从玉撵上走下来一位翩翩公子楚禹,踩在萦绕在玉辇四周的白云之上,他所身后带着两位美婢,婷婷款款。

    至于那身穿蓝衣的中年修士嵩明真君,下了车后,看着王老祖一行人,没有出声,只是朝着他们点了点头。

    “见过楚公子、嵩明真君。”在王老祖身后的四人,对着从玉撵上下来的楚禹与嵩明真君,施了一礼。

    “溪风会上一别不过十余年,楚少主竟已修炼至筑基后期,老夫在楚少主这年纪时候,也才刚筑基而已,实在是让老夫汗颜啊。”王老祖上前一步,走近后,缓缓说道。

    “不过是幸得老祖宗看中,楚禹侥幸筑基而已,哪能入得了真君法眼。这次我前来正阳宗,乃是奉了老祖宗的旨意,想必真君也已知晓吧,不知道真君可把东西来了?”楚禹神色淡淡说道。

    他明白对方元婴真君看的是自家老祖宗溪风尊者的面子,不然纵使他再怎么天赋异禀,只要实力没有达到元婴期,那便没有资格与对方平起平坐。

    南州大地,从古至今,天才何其之多,但是陨落的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王老祖脸上带笑,伸出手来,一个杏黄色的剑匣出现在他手中,他打开剑匣,对着楚禹说道:“楚少主,这是我正阳宗从万剑门中取得的那把传承宝剑,还请楚少主手下。”

    这杏黄色的剑匣泛着朦朦灵光,从王老祖手中,缓缓飞至楚少主面前,落在他手中,楚禹打开剑匣,看着这把剑身满是锈迹的万剑门传承宝剑,看到了在宝剑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金黄色的储物袋子,他脸上没有什么惊喜,心中已然明白了王老祖的意思,他‘啪嗒’一声,盖上了剑匣,对着王老祖说道:

    “真君想知道些什么,若是我不知道的事情,那楚某也无能为力!”

    “不知道楚少主是否知道李景庆是用什么东西,说动了溪风尊者。”王老祖斟酌了一下,神识传音问道。

    楚禹没有回话,他摇了摇头。溪风尊者只吩咐他来白芒山,收取万剑门六把传承宝剑,带回溪风阁,其他的事情,溪风尊者没有多说,楚禹自然不知道!

    “那不知尊者对正阳宗是何态度?”王老祖心中也知道能被溪风尊者看上的东西,定然是极其珍贵,楚禹虽然是溪风尊者最疼爱的后辈族人,但是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他不过是抱着侥幸的心思问一问。

    “长燊真君请放心,老祖宗是何身份,她怎会干涉你们白芒山七派杂事!”楚禹脸上的神情颇为自傲,分神尊者是何等尊贵,白芒山这些琐事,怎么能入得了她的眼,若是溪风尊者真的想要对白芒山出手,那如今山中正阳宗六派,覆灭不过是一两日之间的事情。

    王老祖听到了楚禹的话,脸上的神色也放松了几分下来。

    楚禹见王老祖这模样,他将剑匣递给身后的女婢,对着长燊真君抱拳施礼道:“那楚禹就不多做打扰了。”

    他说完后,便转身踏上了玉撵。

    王老祖没有出声挽留,他目光深沉地看着对方收了长剑,乘坐玉撵,清光一闪,消失不见了以后。

    他转身看着梁成四人,“你们先行返回宗门大殿,帮衬有年,我去鱼然山冰灵矿脉看一看,倒是是发生了何事!”

    “多事之秋啊!”王老祖心中感叹。

    “是,还请老祖千万要小心。”梁成他们四人也知道自己与元婴修士的差距,他们没有逞能,非要跟着王老祖一起去,他们去了也不过是拖后腿而已,还不如返回宗门,帮忙掌门主持法阵。

    “是。”王老祖话刚落下,身影呆离原地,片刻以后,王老祖所留下的虚影,消散在罡风之中,梁成他们四人则返身,朝着正阳峰飞去。

    王老祖则御风朝着冰灵矿脉飞去,为了不止是谢萍身陨一事,还有为了宗门灵矿,他必须要弄清楚了,不然整个宗门人心惶惶的,又如何能维系得下去。他王燊从师尊正阳真君手中接过正阳宗,至今也近千载岁月。

    他也明白自己就算有用尽了宗门所有的积蓄,再如何修行,这辈子也修炼不到分神期。王燊如今所有的执念都在宗门上,他盼望着宗门能早出一位新的元婴修士,来帮他几分,至于宗门的什么老祖,什么地位尊崇,到了他这个年纪早就看透了。

    他叹了一口气,身上灵光更盛,速度加快几分,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鱼然山外的冰灵矿脉,原来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云纹铁矿,不值什么钱,不过当从云纹铁矿矿底发现了冰灵石以后,这里就成了正阳宗、玄火门、旗云宗三派必争之地,最后三派彼此之间相互妥协,瓜分了云纹铁矿。不过说到底,吃亏的还是正阳宗。

    玄火门的那位中年赤眉老祖,与旗云宗的麻衣老者,两人合力相逼,王老祖就算再怎么不服气,他也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不过对方两人,一人拿出了流苏星云铁,一人拿出了青天莲玉藕,作为补偿。他看在这两件宝物面子上,心中也算是舒畅了些。

    自从正阳宗、玄火门、旗云宗三派瓜分了鱼然山冰灵矿脉,布下阵法后,附近的散修渐渐的也就知道了,那里不是他们这些散修所能靠近的,不然被三派各自的巡逻修士发现了,被当做窥伺之人,打杀了他们也没有地方说理去,更不要想着有人能帮他们出头。

    不过这时,在距离正阳宗冰天雪景阵阵法两三里外,有一座小山,山间林木茂盛,青翠叠嶂。

    从天空中望眼而下,修士若没有释放神识,肉眼所见的只有那叠翠的枝叶,三个身穿着青绿衣袍,几乎和附近环境融为一体的散修,每个人身上贴着一张黄符,收敛着身上的气息。在贴着隐气符的时候,他们三人就连轻身术这种低阶法术也不敢施展,生怕法术所引起的灵气波动,破了隐气符的功效,从而引来正阳宗巡逻的修士。

    “张麻子,到了没有?”一个面相看起来年轻一些的修士低声,朝着前方一个满脸麻子的丑汉问道,他神色很是紧张,他抬着头,只见树叶繁茂,心中有些惶恐不安。

    “张麻子!”张麻子没有应话,这位年轻的散修正想低下头,却发现了自己身上动弹不动,只剩下了一双眼珠子在转动着,他尽力去朝前看去,前方两位同行的散修,与他一般,皆是呆立不动。

    而在他们前方一位宫装妇人走在前,一位戴着白玉发冠的修士落后一步,跟在后面,两人一步踏出,横跨几十丈之远,一眨眼便三人身边走了过去。

    当这两人走过以后,他们三人身上束缚一松,那张麻子与陈二娘两人一脸惊慌的时候,手拍着自己胸口,平复心中慌乱,那张麻衣与陈二娘两人竟然小声嘟囔了一句,“哪里来的老怪物!”

    这年轻一些的修士,心思活络了些,一听到两人的抱怨,脸色吓得苍白,竟然一下子朝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膝盖一弯,嘭地一声,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在这年轻修士磕头的时候,那张麻子与陈二娘两人,眼前一黑,身子一软,砰砰两声,整个人无力地倒在地上,年轻修士转头一看,眼中惊慌之色更浓,连着又磕了十几个响头,把地面都磕出了一个凹坑出来。

    “尊者仁慈。”已经走下了小山的李景庆,笑着对溪风尊者说道。

    “人老了,杀性也小了些。有礼数的小辈,老身也乐得给他们一个机会,说不定对方有一天也能与我等平起平坐。”溪风尊者一脸慈和地说道。

    李景庆笑而不语,对方莫说成为分神尊者了,能筑基就不错了。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后,这位年轻的散修,转头看着已经气绝身亡的两位同行散修,他眼中异彩大方,跑过去在两人身上摸索了起来。

    溪风尊者则带着李景庆,在她的带领之下,两人视冰天雪景阵为无物,走到了法阵之内,她沧桑的双眸闪过淡金色的灵光,环视了这片偌大的冰灵矿脉后,她脸上带笑,自言自语道:“玄山道友,老身可算找到你了。”

    在那冰灵矿脉所在的大殿内,殿中摆放着十八具血色棺材,一个头生双角,浑身长满黑色鳞片模样的怪物,身上不知道为何,只剩下一只手、一只脚。

    他施法正将一具还带着余温的女尸,放进棺木那满是墨绿冒泡的尸魔液中。

    在这怪物边上,一位布袍老者闭眼盘坐,对眼前所发生的事情,视若无睹。

    已气绝身亡的谢萍,整个人慢慢地没入这墨绿冒着气泡的尸魔液中,没过几个呼吸时间,绿液没过了她的脸庞。

    当她沉没下去以后,那单手单脚的黑甲怪物,五爪微弯,那旁边的血色棺盖便无声地合了上去,做完了这些事情后,这怪物转身朝着盘坐的玄山尊者,咧嘴一笑,露出犬牙交错的大嘴,“多谢玄山前辈鼎力相助,不然玄木我可凑不齐这剩下的十二份尸魔液。”

第两百七十六章 师尊

    “我是该叫你一声玄机,还是称呼你一声玄木呢?”玄山尊者睁眼,视线越过了殿中十八具血色棺木,看着大殿之外,缓缓说了一声。

    “前辈,玄木、玄机不过是个名字罢了,有什么区别吗?若是前辈高兴,叫我一声阿猫阿狗都行,又有何妨?”这头双角黑甲怪物,单脚跳到一具血色棺木旁边,弯钩利爪划过棺盖,刺耳的嗤嗤声响了起来,铁花四溅。

    他所炼制的十八具尸魔,就只差池园而已,不过他正阳宗一行后,却没能回来,他也只能顺手杀了正阳宗的这个金丹女修,来补齐十八具尸魔。

    “老身也想知道道友应何如称呼?”大殿之外传来一句询问话语,不过两三个呼吸之间,溪风尊者与李景庆两人,便蓦然出现在大殿门前。

    那双角黑甲的怪物,看到溪风尊者身边的李景庆以后,感受着他身上与他如今入主的这具魔尸,两者身上些许相似的气息以后,先是惊愕了一下,然后便哈哈大笑起来,整座大殿在他笑声中,渐渐摇晃起来,幸好殿中灵光乍现,浮现阵纹,才不至于坍塌下来。

    要不是他如今入主了这具魔尸,他怕是还感受不到李景庆身上的与之相似的气息,两者同根同源,却又有几分差别。

    李景庆看着眼前这个双角黑甲的魔尸,他对此当然熟悉得很,毕竟他便是从这具魔尸上诞生的三十六道魔魂之一,他对本尊尸身模样自然是知道。

    不过让他迟疑纠结的不是这个,而是如今入主附身在这具魔尸上的人,他先是闭眼,按捺下眼中的酸楚,语气冷冷地对其说道:

    “我也想知道到底应该如何称呼你,是玄木,或是玄机,师尊能否告诉徒儿吗?”

    双角黑甲魔尸,听到了三人询问,大笑以后,截然止住,他那深绿竖瞳泛着冷意,对着两位尊者说道:“玄山尊者,溪风尊者,两位前辈若是非要问在下到底如何称呼,我既是玄木,也是玄机,不如叫我木机散人吧。”

    “散人吗?道友倒是放得开,断的干净。”溪风尊者带着莫名的笑容,看着对方,但是即便对方相貌再怎么狰狞,在她眼中早就没有了所谓的美丑,她望眼过去,在意的只是对方的修为。

    她不管木机散人先前是什么身份,若是以前的玄机,区区一个元婴期修士,哪能在她面前如此放肆,不过如今的他依仗着魔尸肉,倒是勉强能与他们互称一声道友,但也仅仅是勉强而已。玄山与她认真起来,他们想要灭杀木机散人,也不过是多花些手脚而已。

    毕竟看起来魔尸本尊神魂在六千年的岁月镇封之中已然消散,这才被区区一个元婴真君给占了肉身,肉身虽能与分神期修士相抗,但是两者法力修为差的太远了。

    不过在此界中,他们这些分神尊者也不是能为所欲为的,一旦动用的法力超过了某个界限,劫雷便会降临到他们头上,一次比一次厉害。低阶修士死活想要修炼到他们这个境界,而他们这些分神尊者拼命地想要逃离此界,飞升至其他大世界。

    不然困顿此界,他们不是因寿元耗尽,就是死于五百年一次的劫雷之下。低阶修士以为只要修为到了分神期,便能脱离此界,殊不知这方世界以万物为刍狗,大道无情却又至公。

    溪风尊者也不知道此界是否生有灵智,因为她感觉这天地万物,所谓的人妖蛮古,草木精怪种种生灵,只要是汲取了此界灵气的,便不能轻易脱离飞升他界。他们这些分神尊者死后,体内精炼了几千年的法力,便会重回天地之间,如同被人豢养的妖兽家禽一般。

    万物生灭,循环不止!

    而他们修行至今,哪会甘心等死。此界再如何困封,终有几处空间薄弱的地方,不过这些地方都极为隐蔽。因此当溪风尊者从李景庆那边得知了空间节点一事,才忍不住与之交易。玄山尊者也是如此,不过看现在这情况,好像是出了些岔子了,溪风尊者心思活络,再问了对方道号以后,便走到了那些血色棺木边上,看着上面玄妙繁复的纹路,不是她所熟知的任何一种法纹,但是以她的眼光,推演一下,也能大致知道这些纹路的用途。

    “散人?”李景庆听到魔尸自称散人以后,眼中露出些许悲切,先前他还以为玄木真君也和他一般,是三十六道魔魂之一。不过两人相见多次,交手也有数次,他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还以为对方修行法门奇异,这才拜托溪风尊者擒下玄木。

    他虽是从魔尸上诞生出来的三十六道魔魂之一,但是他不想其他魔魂一样,设局占据修士肉身。

    他铤而走险,下了大毅力大决心,投身与一个尚在腹中的孩子。这孩子不过三个月大,神魂不齐,他半路鸠占鹊巢,这种做法极具危险,三个月大的孩子,在神魂不齐的情况下,谁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有没有身怀灵根。

    魔魂诞生以后,各生灵智,李景庆不想与前身存有太多瓜葛,便毅然赌上一把,也唯有在腹中婴儿魂魄未成的时候,才能这样做,与所谓的投胎转世一般,方能得到此界的承认。因为他担心,他那本尊是否留有后手,他可不想受人钳制。

    “景庆,你知道老夫见到你的时候,心中是多么高兴,就算没有了我这个老骨头,我们万剑门也能再出一个元婴修士,可喜可贺啊。你修行至今,连个道号也还没有,我这个不称职的师尊今日替你补上,取‘禹行’如何?”木机散人单脚一跃,到了李景庆面前,用着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看着他,开口说道。

    “禹禹独行吗?”李景庆呢喃了一声,然后苦笑起来,朗声说道:“那禹行在此多谢木机散人赐号了。”

    木机散人深深地看了这个以前宗门的天骄,眼中虽有柔情,但是下一刻便恢复了冷冽之色。他几百年前设局,与六派挑起争端,重伤了玄木,自己也身陨,但实则趁机入主玄木,又在镇魔谷镇守了一两百年,这才好不容易凭借着万剑老祖留下维系法阵的玉简,反推出破阵之法,取得这具跨界而来的魔尸。

    为了还不是能长生久视,他知晓自己再怎么修行,按部就班,不走捷径,此生便无望分神。至于宗门至于家族,兴盛如何,衰败如何,就算覆灭了又如何。

    不过是修行路上的风景而已,留影于心,何必挂怀!修仙者若是不能忍受人生苦痛寂寥,心如铁石,那干脆就当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还来的痛快。

第两百七十七章 修炼无岁月

    “木机道友,若是老身还没老眼昏花的话,你这十八具血棺内蕴炎邪魔气,而此地又是冰灵矿脉,可问道友那余下的十七具炼尸呢?”溪风尊者眼中精芒流转,她神色淡然问道。

    “老夫放它们采生吸血去了。”木机散人用着一种毫不在乎的语气说道。

    溪风尊者点了点头,不过她体内神识无声无息地散发出去,不过一两个呼吸时间,她没等木机散人回话,惊异一声,朝着那五座矿山望去。

    一道幻影从她身体中分化出来,先是虚无缥缈,但是这幻影猛然张嘴一吸,鲸吞蚕食,天地之间的灵力,呼啸入体,这道幻身也凝实了许多,看其模样,与溪风尊者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道幻影朝着溪风躬身后,整个人沉入大殿砖石之中,施展土遁法术,朝着十余里外的矿山遁去。

    “看来,溪风前辈也知晓了吧。”木机散人见此情景,脸色一沉,不过因他整张脸上满是黑鳞,看不出他神色有何变化。

    “想不到万剑尊者在此地封存了道友的一条断臂,怪不得道友特意来此,莫不是想以炎魔邪气破了此地极寒灵气。”溪风收回神识后,恍然说道。

    这条断臂深藏地底,有重重法阵守护,地底之深,若不是她借着这棺木所蕴含的炎魔邪气,也不会这般容易就发现。

    法阵借助冰灵矿脉的极冰寒气,镇封这条邪魔兽爪断臂,不过溪风尊者心中有点疑惑,万剑尊者既然能斩断臂膀,为何不干脆将其化为灰烬,不留后患。

    正当溪风尊者思索的时候,她脸色一变,刚才分化出去的幻身,在她深入地底,刚接触到法阵的一瞬间,便冻碎成冰渣。

    她心中惊诧,那具虽是幻身,但是也有金丹期左右的修为,没想到在碰到地底法阵后,竟然还没来得及反馈回来一丁点东西,就与自己本尊断了联系!

    溪风尊者转头看向大殿之外,一片血雾翻涌而来,人影翻动,血雾似有呼吸一般,鼓胀起来,又猛然缩了几分,似心脏跳动着。

    一两个呼吸后,血雾中响起了一声极为刺耳的‘嘘’声,所有的血雾全融入了雾中人,那里面的人也露出了原本面目,为首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生的颇为俊朗,只不过双目稍显痴呆。

    而他们一行人嘴角边,若不是还残留着些许血迹,恐怕没有人会想到他们是炼尸的身份。

    随着这十七具炼尸走进大殿中,随之而来的便是炎炎热气,与一股说不出来的尸臭味道。大殿血棺泛起亮光,棺盖立起,棺身内满是暗绿冒泡的尸魔液,这十七具炼尸一跃跳入其中,没有溅起半滴。

    尸身一碰触到尸魔液,就重化为血水,消没其中,棺盖无声盖上,血棺灵光淡去,只有棺木上刻画的纹路,还流动着缕缕红光。

    玄山突然身影移幻,至溪风身边,他抬起手来,淡淡说了一声:“小辈的事情由小辈们自己去处理,我们这些老骨头就不要徒增杀孽了。”

    “徒增杀孽?多少年了,能从你口中听到这种话,倒也稀奇。看来玄山道友这些年来修身养性得不错。不过老身听说正阳是你的记名弟子,看来血月道友没有欺骗老身,也算了,反正他也没探听到多少事情。”溪风平复心中杀意,要是他们刚才有说到一分半点有关于空间节点的事情,溪风尊者可没那么好说话。

    至于玄山尊者,想来自己也会亲自动手。一处空间节点通行不过三五人,自然是人越少便越好,南州虽然明面上只有他们三位分神,但是说不定还有一两个不问世情的老怪在。他们担忧的还是北疆、西漠以及诸海那边的分神道友,若是他们得知了这个消息,定会想方设法赶来分一杯羹,事关飞升,道途延续的大事,谁人能淡然处之。

    她转头看着李景庆说道:“那正阳宗的元婴小辈就在阵外,看在玄山面子上,老身不便动手。”

    “这是自然,这等小事哪敢劳烦前辈。”李景庆躬身说道,神情有些黯然。

    他不过是魔尸诞生出来的残魂,说来也可笑,万剑老祖废了大力气,灭杀了本尊,而自己这个魔魂却为了万剑门灭门之仇,奔波不停。

    可是自己的师尊玄机,却能舍弃下宗门,化为邪魔躯,当真可笑之极,那他这几百年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一刻李景庆心中迷茫!至于那王老怪前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这处冰灵矿脉是正阳宗灵矿,如今生变,连镇守此处的金丹都身陨了,他作为宗门元婴十有**是要来打探打探,到底发生了何事。

    “玄山道友,等我取回了断臂后,便将我所知晓的那处空间节点告知于你,至于是不是和禹行所知晓的那处相同,那木机我便不敢保证了。”木机散人捏诀施法,从他身上流出十八滴黑灰色的血珠,分落在血棺上。

    木机散人看着他所炼制的十七具炎魔尸重入棺中蕴养,那正阳宗金丹是冰属性灵根,想要炼制成炎魔尸,比其他炎魔尸要花更大的力气。

    “需要几年时间,老夫等便是了!”玄山洒然说道,他如今余下的寿元不多,就算有一点点的可能,他都不可能放过。

    “万剑老祖所设的法阵,只能以金丹修为的炎魔尸那炙热炎魔气,慢慢侵磨,因此时间需要的多一些,少则五年,多则十年。”木机散人心中估算了下,若是他全力破阵,阵破之时,也是断臂化为灰烬之日。

    在冰天雪景阵十几里外的一处隐蔽山林中,满是落叶的地上鼓起了个土包,一条青色小蛇钻了出来,青光一闪,它便飞上了王老祖肩头,青蛇带着几分惊慌,沙哑地喊道:“快走!”

    王老祖没有半点迟疑,便消失在了原地。

    ……

    ……

    有道是修行无岁月,从正阳宗王老祖心惊胆膻地从鱼然山冰灵石矿那边赶回宗门的时候,他一连安排诸多事情。

    他思索许久,找上了玄火门、旗云宗等余下的四派老祖,将这事情告诉了他们,哪知道玄火门那中年赤眉模样的元婴老祖,与旗云宗那位麻衣老者,皆是苦笑着,他们在鱼然山的矿脉镇守的两位金丹也已经身陨覆灭。他们一时间还以为是其他宗门动得手。

    四位宗门老祖私下商量了许久,这才离去,不知道是回了宗门,还是去了哪里?

    而在胡家村中修行的张世平等人,正阳宗也仿佛将他们遗忘了一样。

    时间缓缓流淌,一晃便是十几年时间,这段时间里面,他们没有踏出胡家村半步,只有玉洁时不时外出一趟,回来的时候,便带给他们三人修行灵物,价值不菲,待遇与宗门真传也差不了多少,因此张世平乐得安心修行,省得为了灵石丹药,奔波不停。

第两百七十八章 筑基八层、凝元术

    胡家村处在周天化吾大阵之内,灵气浓郁与三阶灵山相仿,对于马膺、徐清欢两人来说,以他们的炼化法力的速度,有一些浪费了。但是对于张世平有青铜灯助力的筑基修士,那便是如鱼得水。

    加上又有宗门真传弟子的待遇,张世平甚至觉得突破筑基后期,要比他当初突破筑基中期要简单的多,怪不得那么多散修拼了命想要加入宗门,就是不为真传,当一个普通的弟子,也比大多数家族修士要好过活得多。

    不过当张世平突破到筑基八层,那玉师叔感受到法阵之中的灵气波动以后,便传唤他过去,与张世平说了许多今后结丹所需要注意的地方,甚至结丹以后的事情,也稍微提及了一两句。

    对于正阳宗,在四千余年中,宗门弟子修行到筑基后期有很多,但是对整个宗门来说,只有到筑基九层的修士,才是值得培养的一批人。

    玉洁多番叮嘱让张世平,千万不要鲁莽突破到筑基九层,趁着他还年轻,就在筑基八层的时候,多多凝炼法力,再自然而然地晋升至筑基九层,这是最好的做法。

    不然等到筑基九层以后,法力不凝实,不说能不能引动得了丹劫,就算勉强引动了丹劫,怕是过不了几道劫雷,便会化为灰烬。

    当然修仙者也可以在筑基九层的时候,精炼法力,但是要顾忌到丹劫,到那时候束手束脚的,不能完全放开,还不如在筑基八层时候就开始着手准备,免得到时候担忧!

    当然对于天资不够的弟子,能修炼到筑基中期,就已经是竭尽全力了,哪还管自身法力是否凝实。

    若是每个弟子都想着夯实法力,那原本能修炼至筑基中期的弟子,怕终生都只能徘徊在筑基初期境界,那门派中层的筑基弟子,实力平白无故削减了一大截,又如何能与其他门派筑基中期的弟子相争斗。

    所以正阳宗出于各种考虑,这才决定,当门中弟子修行至筑基八层的时候,才会向他们提及结丹所需要注意的地方。

    而从入门到筑基八层的这段时间,也足够门派将一位弟子给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对方心性如何,人品如何,宗门总要知晓,不然养出了一个白眼狼,反遭其害。对方若是其他宗门内应,那还好说,元婴修士稍微施展一些手段,就能探知到,但是最怕的就是人心,这种东西,可不是法力所能解决的。

    有道是人心易变,可比法力还要幻化无常。

    张世平听到玉师叔这般说道的时候,他在心中庆幸自己在以前修行,因为炼化法力飞快,但是困顿于瓶颈,那时候自身灵石不多,可买不起多少灵丹妙药,只能老老实实精炼自身法力,靠着水磨功夫,顺水推舟般突破到下一层境界。

    如果是天灵根在元婴之前没有修行瓶颈的修士,在结婴之前完全不用考虑那么多。

    但是对于需要渡过丹劫磨难的张世平,就需要好好考虑自身法力是否凝实,渡劫手段是否准备齐全。

    幸好张世平以前修行时候,苦于囊中羞涩,没法一直服用灵石,来增进法力,突破瓶颈,他大多数时候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精炼法力,这才顺水推舟进阶到下一层境界。

    不过他这十几年来,修行时候,财侣法地样样不缺,精进迅猛,法力也虚浮了一些,不过不算太严重。

    玉洁看着张世平,稍微感受了他身上的法力波动,脸上也多了几分满意。她翻手取出了一块玉简,交与张世平,又与他讲了一些修行要诀。

    临走的时候,玉师叔又特意交代了张世平,她刚才给的那《凝元术》功法玉简,若他觉得不可行,不修行也就罢了。

    回到了石室以后,张世平便将这门《凝元术》贴在自己眉间,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功法,能让玉师叔最后临走时候,还不放心地多交待一句。

    十几个呼吸后,张世平这才缓缓将玉简拿了下来,他有点不相信地看着这枚玉简,又重新用神识,看了好几遍,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确认了没有半点虚假以后,这才忍着,他怕自己太过失态了。

    这门功法若是放到了其他修士手中,看完之后,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喜还是忧!

    就算是正阳宗许多修炼到筑基八层的修士,也只有很少一部分选择了修行此功法。这些选择修行的弟子,多是一些百岁以下的修士,自觉还有极其充裕的时间,方才下定决心修行此法。

    张世平看到这门功法后,那是惊喜到几乎到大嚎大叫的程度。他自从有了青铜灯,所担忧的不再是炼化法力太慢的问题,而是每一层的瓶颈。

    要不是有瓶颈的存在,他资质与天灵根修士,就根本没有什么区别,这也是让张世平惋惜的地方。

    如今张世平连他最担忧的筑基后期的瓶颈,都已安然渡过,他有十层把握能够修炼到筑基九层。

    可是人生的烦恼的事,从来都是一件接着一件,他当初练气时候想着筑基,当他是筑基中期的时候,想的只有筑基后期,而如今修行到了筑基八层,脑子里想的都是结丹。

    以前他还觉得结丹何其遥远,因此修行也没有那么多执着,他多是抱着一种能过且过的心理在修行。

    可当金丹在望,只隔着一层筑基九层境界的时候,张世平说实话,他心中便滋生了一种名为贪欲的东西出来。区区只有三四甲子寿元的筑基修士,哪能与八百载金丹相比。

    **,不如说是执念来的好听一些,这种东西从来不是无缘无故,与生俱来的。

    有了一,便想有二,它好似一颗种子,在人心当中,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至于到了最后,遮住了整颗心,能挣脱出来的又有几人。

    但是张世平可不会想到这些,他眼前只有对金丹的渴望,可他明白,自己说到底不过是一个三灵根资质的修士,自己修行的再快,以六十七岁的年纪,便修行到了筑基八层的修为,与宗门从小大力培养的异灵根修士,相差无几。

    可是当自己修行到了筑基九层的时候,能不能突破金丹期瓶颈,他就完全没有把握了。

第两百七十九章 兼修

    让他就这样放弃,张世平实在不甘心。他都已经修炼到这境界了,再朝前走上一两步,便能多逍遥时间六七百载,长生在望,他如何想放弃,又如何能放弃?

    所以当张世平看到这门《凝元功》以后,便陷入了狂喜之中,这无疑是让他离金丹更近一步,果然这些传承几千年的宗门,比寻常家族底蕴要丰实得多。

    不过惊喜过后,他捏着这枚功法玉简,思索着自己,到底能不能修行此功法,他需要思索衡量,修行之事,从无小事,不能看见什么奇门异法,就昏头晕脑地去修行。这《凝元术》就算泄露出去了,怕也没有多少散修会昏了头,去修炼此门功法。

    其实这门功法对修行者,并没有什么特别离谱的要求,不论他修行何种功法,身怀何种灵根,都可以修炼,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人人都合适修炼。

    修行《凝元术》要求修炼之人,再将法力凝炼至极的时候,不能突破到下一层境界,而是需要修行者施展功诀中散元之法,把法力化在自身**中,然后重新再来修炼。

    如此反复多次,一方面借用法力强大体魄,一方面凝实法力,据这门功法所说,修行到最后,修行者在筑基九层的时候,法力远超同阶,甚至有可能法力凝炼到能结成假丹的程度,而肉身也会比同阶修士强横一大截,到那时候甚至能让修士多出三四成把握,突破金丹。

    对于张世平来说,将自身几十年来好不容易修炼到筑基八层,施展散元之法,散去法力,转而重新修炼,他有些犹豫。因为这散功凝元也不是一两次就能修炼到假丹的程度,照功法所述,要散功凝元六重以上,方能凝聚到假丹境界。

    也幸好重新修行的时候,没有半点瓶颈,在筑基八层之前,修炼者只要法力达到了,便能轻而易举地修行到下一个境界,不然张世平就不用这样思前想后了。

    而《凝元术》上所描述的凝元九重,金丹自成。张世平看了一眼,就将其弃之敝履,这门功法六重以后,修行难度陡然加大,六重对于人族修仙者来说,还有点希望,至于凝元九重,张世平捏指一算,若是他的话,纵然有青铜灯相助,真的要凝元九重,他早就寿终正寝了。

    人族修行虽比妖族、海族要快,但是寿元方面就远远不如了。筑基修士在如何长寿,也不过四甲子寿元,种族先天所限,如之奈何!

    青铜灯火光摇曳,一缕橙黄升腾,张世平收起了玉简,眼神却渐渐坚定了起来。

    ……

    石室中,从张世平身躯各处冒出丝丝缕缕的青火,青火中夹杂着微不可见的灰气,这些灰气在青火熬炼下,一出了张世平的肉身,就消散在空中。

    张世平盘坐如同一尊木塑佛像,脸上不悲不喜,也没有因为青阳火炼体而皱眉半分,他呼吸平缓,随着青火从身躯散溢,他肌肤隐隐光泽流动。

    他屏气凝神,张世平自从决定修行《凝元术》以后,已经足足过了四年的时间。他在将法力修行到筑基八层顶峰后,没有试着去突破,而是依着《凝元术》中的散元之法,把法力化在身躯经脉穴窍中。

    这散元之法,并不是一下子散去丹田中所有的法力,而且循序渐进。他散元至筑基七层的时候,想了许久,最后又请教了玉师叔后,他这才决定同修他在红月楼拍卖会上所得的《五彩琉璃功》。

    幸好他身具青阳火,足够他前期修行所需,不然他就只能用筑基修士的真火了,效果不免差了一筹。

    五彩琉璃功,需要修行者以身化烘炉,火内栽莲,内外通透,身如琉璃。

    ……

    ……

    在胡家村的这十几年来,张世平心中也有担忧,但他在胡家村没法外出,而玉师叔也仿佛是为了锻炼张世平的心性,她从没有在张世平面前吐露半点有关宗门与张家的事情。

    张世平只能在玉师叔偶尔召见的时候,试着从她脸上,看能不能看出只鳞片爪来,不过可惜的是,这位玉师叔面容看起来年轻,但是终归是活了几百岁的前辈。

    她若是不想让他人知晓她心中所思所想,又岂会在脸上表现出来!

    张世平刚开始有些失望,但是转身便理顺了自己的心态,也想明白了。

    但是在白猿山那边,张同安因长久不见张世平,他又从那三位张家灵山管事那边得知了,张世平并不在洞府闭关修炼。

    一个筑基长久了无音讯,张同安自然担心,不过以他区区一个筑基修士,哪能说相见正阳宗金丹,就能见到的,而陈文广那时却刚好不在宗门内,他便只能在正阳宗迎宾小院等候,外务殿殿主叶源唯知道对方是张师弟生父,倒也算客客气气。

    正当张同安在正阳宗迎宾小院等候了几天,他好友陈文广匆匆找上门来,两人交谈了许久,张同安便心安地返回了白猿山。

    他没有从陈文广那边得知张世平具体身在何处,陈文广一回到宗门以后,才知晓了张世平在宗门重地闭关修行的消息,又遵常掌门吩咐,与好友张同安说上一声张世平无事,张同安得知消息以后,心中忧虑有,欣喜也有。

    他儿子能得到宗门看重,今后说不定有机会成为金丹修士,他不管是身为人父,还是作为张家族长,都是极为高兴的。他当初让张世平加入宗门也不过是抱着他能筑基的期望,如今他又有何求?

    张家的雄鹰已然展翅高飞,他不想让家族牵绊着自家儿子,只要他高翔于天的时候,能记起自己有个家,目光能有所停留,他便已经很满足了。但是这些话,张同安只能憋在心中,他不能讲出来,不能让其他族人知晓,这种自私的想法。

    自古宗族一系,香火传承,源源不绝。

    在胡家村的张世平,他与两位师兄都不能踏出法阵半步,忧虑无用,只能尽力修行。他如果年轻个十几二十岁,还可能定不下心来,但是如今以他的年岁,哪分不出个主次轻重?只不过他不为人父,还不能完全体会到张同安的苦心。

    张世平盘坐在蒲团上,这蒲团还是以前那个青梵蒲团,不过现如今早已经失了神韵,没有了助人修行的奇效。

    青火照耀下,青铜灯火光渐渐暗淡下去,那原本呆立在墙边的傀儡,缓缓动了起来,朝着沉入深沉修行中的张世平走了过来。

    那童男傀儡每隔个三天时间,便提起装着灯油罐子,给那六盏青铜灯一一倒满灯油。这些灯油可不是他以前储物袋中的那些,张世平哪会一下子备着用上十几年的份量。

    他也就备着几年所用,由于张世平没想到他竟然外出不得,当几年后,灯油将要用尽的时候,张世平也不得不找上玉师叔,请她外出时候帮忙捎带回来。当然张世平所说的不单单只有灯油,还有其他的一些杂物。

    这些东西大多都是一些凡物,不值什么灵石,只不过需要的量有些多,张世平神色如常地说完后,玉洁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颔首应下,便打发张世平赶紧修行去。

    张世平躬身应是后,便退了下去。他这些年来,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事情若是自己表现得越是畏畏缩缩,便越发让他人生疑。

    只是在张世平不知道的是,在他退下以后,这位玉师叔眼中忧虑重重!

第两百八十章 兴亡更替

    若是张世平能看到玉师叔眼中的忧虑,以他的心思,或许能猜出正阳宗如今的境况。不过玉洁每一次外出回来以后,她通常只会给徐清欢知会一声,说一下宗门最近的情况到底如何。在胡家村中的三位正阳宗筑基弟子中,以徐清欢最为年长,修为也是最高。

    张世平他不知道的是,这位玉师叔已经一两年时间,没有回正阳宗了。

    ……

    ……

    十几年时间,人世浮沉。

    胡家村,以前常在进士井边上涴衣的村妇,如今已换了新的面孔。那胡家村的老太爷在几年前,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里,坐在院中的竹椅上,溘然长逝,章国的那位官家,听闻消息以后,在宫中呆坐了许久,他心中有七分放松,三分心痛。

    胡虎他腰杆也没那么直了,身躯佝偻了些,年纪已大的他,如今最喜欢的便是,拄着个竹杖,在村中的巷道里走着,脚步不利索的他,一条不过十丈长的巷道,他能走很久。老人固执,不让儿孙搀扶。

    在他拄着竹杖,挪着小碎步的时候,一个满头白发,脸色发黄的老者,大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徐清欢一转眼就走到了巷道尽头,在‘近山云舍’门前等了片刻以后,他看门前的法阵开启门户,便走了进去。玉洁与徐清欢两人在厅中谈论了盏茶时间,她便呼唤了马膺与张世平两人前来商谈要事。

    过了不到半盏茶时间,石室中的张世平吐出一口青火,就赶紧收功,三步当作两步,转眼就到了‘近山云舍’中,而此时马膺人还没到来。

    张世平一进入‘近山云舍’以后,先按着礼数,朝宗门师叔与师兄行礼后,他这才落座。

    “师弟先在此恭喜师兄了,祝师兄渡劫成丹,福寿连绵。”张世平落座后,他稍微感受一下徐清欢身上露出的法力气息,脸上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喜意。

    “这有什么好恭喜的。”徐清欢脸上却没有多少喜悦之色,他心中复杂之极,一方面是自身结丹的道途大事,一方面是宗门是师叔师弟的藏身之处,他取舍不定。

    十几年前,徐清欢便已经是筑基九层的修为,不过他没有多少结丹的把握,便选择了重修精炼法力。他在年轻时候,当修行至筑基八层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厚土载物功》所炼得的法力,已是精纯无比,以为自己能势如破竹,一下子就能结丹成功,不想浪费时间去再去凝练法力,便没有选择修炼《凝元术》。

    但是可惜的是,他修行到筑基九层,自以为能一举突破金丹,在引动雷劫重伤而归后,他这才恍然大悟。

    待他养好伤以后,便老老实实地修炼起《凝元术》,宗门所珍藏的功法,自有他的道理。在赵无邪结丹的时候,他就已经修炼完第一重,现如今在胡家村中,十几年时间,他在修行上不敢放松一丝一毫,他前三年便已经又将法力凝元了两次。

    他本想到凝元四重的时候,再引动丹劫,但是这天总是不顺人意,徐清欢寿元剩的不多了,凝元一重比一重困难,修行凝元四重所耗费的时间少说也需要近十年时间,他要是再蹉跎几年,等到肉身枯萎,法力衰败的时候,结丹就更不可能了。

    因此他这次来玉师叔这边,就是为了商量这件事情。以他如今的修为境界,还没有完全把握能渡过雷劫,因此他只能借助法阵。

    不过他也知道如今的情况,若是回去宗门那边渡劫,当然是最好的。

    在正阳宗方圆八百里,想要寻找一处合适渡劫的地方,自然是简单的很。以前古柄华、赵无邪以及之前正阳宗很多筑基圆满的修士,他们所选择渡劫的地方,都是在正阳峰附近的荒山。

    那边说是荒山,但是靠近正阳峰这座四阶灵山,在催动宗门大阵的情况下,从群山地脉中,所聚引而来的灵气,在短时间内,这座荒山与一般的三阶灵山福地,也差不了多少,不然又如何能支撑得了与丹劫对抗的法阵。

    天威难测,仅靠着修士肉身,除非是先炼成无缺之体,不然天雷轰轰,再强横的肉身,也不免成了劫灰。

    所以想要布下能与劫雷抗衡的法阵,需要依托地势之利,驱地脉灵气,与天灾雷劫相抗。又或者身仗诸般法器符宝,在天劫下苟全性命,渡劫之法奇多,但免不了借势一说!

    灵石若是用来修行,比一般的地脉灵气,要更合适修仙者。但是若用来布阵,法阵先要催化灵石,才能汲取到蕴藏在灵石内的灵气,法阵这才能运转起来。

    虽然法阵汲取灵石中的灵气很快,但是说到底,这终究比不上法阵直接与地脉相连,从而汲取灵气的做法。要是布置法阵与修士斗法或者灭杀妖物,这一点点小小的瑕疵,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是在丹劫的时候,就是那么一点点的差别,或许能成为压倒修士的最后一根稻草。

    因此徐清欢如今自身修为,虽然达到了能随时引动丹劫的程度,但是他这时候可不是在正阳宗了,无法借助宗门灵脉,所幸玉师叔保管着宗门一部分的珍藏,他渡劫所需的布阵材料,能轻松凑齐。

    为今,他所缺的便是一块,能布下渡劫法阵的灵山福地。

    在世俗中一阶二阶灵山,多费些功夫,还是能找得到的。但是三阶灵山,哪一个不是被金丹乃是元婴家族所占据。以玉洁一位金丹修士,又如何又能力,攻破大阵,强夺灵山。金丹修士做不到的事情,徐清欢这个筑基修士,自然也做不到。

    他这一两个月来,已经没有凝练过半点法力,甚至还主动散化些法力,就是为了不至于接引丹劫下来。徐清欢想了一两个月时间,最后他思来想去,今日这才到了近山云舍。他想借胡家村这块三阶福地,作为他渡劫之地。

    可他知道,丹劫异像惊人,胡家村这个正阳宗诸多藏身之所,怕是瞒不住有心之人的窥伺,要是引来万剑门人,他们也只能搬离此地。这事情玉洁心中早有定断,但是徐清欢心中过意不去,他这才让玉师叔召马膺、张世平两人来近山云舍。

    徐清欢他知道,这十几年来,万剑门的禹行老祖,借着以玄木真君那元婴躯身所炼制的炎邪魔尸,与十八具金丹级别的魔尸,联手布阵,施展雷霆手段,先后攻破了白芒山落枫宗与彩霞谷两派,又加上玄木宗早已名存实亡。

    李景庆在三派尸骸上,宣布重立万剑门,就是远在滨海之地有元婴后期大修士坐镇的五大宗门,也听闻了此事。万剑门重立以后,更是对白芒山余下的三派,咄咄相逼。

    而在一年前,三派老祖不知道得知了什么消息,竟毅然决然地舍弃了宗门之地,将山中灵石灵药,能带走的东西,全部带走,去了何地,在胡家村的四人里面,怕只有玉洁知晓。

    不过双方不管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双方行事,终究是留了一线。

    三派老祖没做到毁掉四阶灵山地脉,那种鱼死网破的地步,而李景庆也丝毫不担心三派元婴老祖落下脸皮,暗中行那偷袭小辈那肮脏之事。

    李景庆忙着收拾三派留下的烂摊子,他自然不可能将六派所有的弟子,全部斩杀殆尽。不然就算玄山、溪风两位尊者不在了,那也还有红月尊者在,木机散人在鱼然山冰灵矿脉中,虽重得魔躯断臂,实力提升了一大截,但是与红月尊者,还是不如。

    在六派灭亡万剑门的时候,六派老祖灭杀的也无非万剑门那些金丹、真传,至于门下的弟子,并没有全部赶尽杀绝。

    其实王老祖他们三派老祖不知道的事,李景庆自从知道了是他师尊玄机,为了魔躯,先对六派出手以后,他看着如今的木机散人,心中对六派的怨恨,早已经化成深深的悲哀。但几百年来重立万剑门的执念,他终究是放不下。

    白芒山几百年未变过的格局,在这区区十几年时间里面,早已经发生了惊天之变。

    徐清欢带上带着一丝苦笑,玉洁知道对方心思,为了不让他心中多生负担愧疚,她也只能依着徐清欢,她身为过来人,哪能不知道丹劫最后的心魔一难,最是难渡!

    ps:白芒山六派,有两派名字一直没有写,落枫宗与彩霞谷,现在一出来就是被灭掉,它们好难!!!0.0

第两百八十一章 临行

    徐清欢一脸苦涩,既没有对自身修为精进的喜悦,也没有即将面对丹劫的那种惴惴不安。张世平见徐师兄话语之中,稍显无奈,像是心中有事的样子。

    “世平,师叔今日便实话告诉你吧,如今白芒山万剑门重立,玄木宗、落枫宗、彩霞谷三派灭亡,元婴老祖尽皆身死道消,而我们正阳宗与旗云宗、玄火门,无奈遁走。”玉洁神色不变地说道,她见张世平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抬手止住了他。

    宗门立足白芒山正阳峰几千年时间,其实舍弃了以后,他们这些修士,以王老祖心中最是难受,但是他们都明白,若是他们留下,只能与宗门陪葬。

    落枫宗的申虞真君、彩霞谷的明月仙子,两位宗门元婴老祖就是前车之鉴,王老祖在人与地之间衡量取舍,最后这才无奈选择了存人失地,这一无奈之举。

    而对于李景庆来说,那三派元婴老祖,会不会舍下脸皮,去灭杀万剑门新收的弟子。他倒是不怎么担心。

    这些弟子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他们六派的旧弟子,衷心与否,他不能确定,若是三派暗中报复,他倒也能借此看能不能留下一两位下来,还能遴选出来一批能用的宗门弟子。

    万剑门重立以后,自然不可能和以前一样,暗中行事,毫无顾忌。宗门新立,事情更是烦杂到极点。他不止要有雷霆手段,又要有怀柔心术,打压灭杀一批,拉拢分化一批,多方权衡,宗门人心才能安稳。不然无须三派反攻,万剑门便已是名存实亡。

    至于木机散人,他灭杀了申虞与明月两位故旧后,见万剑门重立,心中自觉也算对得起万剑门,什么家族血脉亲情,什么宗门传承之责,都比不上修行来的重要,万剑门重立半年以后,他就已经离开了白芒山。

    不过他为了磨灭万剑老祖在鱼然山冰灵矿脉布下的法阵,所炼制的炎邪魔尸,除了带走了以玄木真君元婴之躯炼制的那一具外,余下的十八具金丹躯身魔尸,他都留给了禹行,算是他留给万剑门的最后的一点情谊。

    其实他更想离开此界,但他这魔躯肉身远超元婴修士,虽能与分神尊者相抗,但是在法力这一块,相差甚远,无法平平安安地渡过漫长虚空。要不然他说什么,也会和玄山、溪风两位分神尊者,一起借着空间节点,脱离此界,不再困囚在这方道途堵断的凡界中。空间节点之所以珍稀,是因为一旦有修士通过,离开此界,那处空间节点便会被此界修复。

    木机散人心生惋惜,但奈何他还不够资格,就算他想尝试,那玄山、溪风两个老怪物,也不会答应。虽然那处空间节点,能过个三五人,但人数越多,所引动的虚空暴乱也就越大,那两个老怪物自然不会答应。

    ……

    “师叔!”马膺正巧到了大厅之中,听闻玉师叔所说的消息,一时间整个人如遭电击。他从年轻时候就入了宗门,如今百余年时间匆匆而过,突闻惊耗,委实难受!

    “你来了,先坐下吧,以前没和你们说,也是因事情已成定局,多想无用,若你们真的有心,至少先成了金丹再说吧。现在正阳峰我们是回不去了,老祖他们远遁在宗门其他藏身之地,现在我们还是来说一说眼下的事情。”玉洁从马膺一进近山云舍,她便已经知道了。世上没有什么不衰不灭的门派,上古时期那些有大能坐镇的圣地,到了如今不也早已烟消云散,甚至有些连名字也没能留下来。

    “你们徐师兄如今渡劫在即,本座决定了将此地作为他渡劫布阵之地。我也先将事情给你们挑明了,万剑门还在重金悬赏我们六派门人,丹劫声势浩大,定然会引起有心人的查探,丹劫一过,为了安全,我们必须离开此地!清欢他想问一问你们两人可否同意。”

    “师叔,当然是以徐师兄成丹之事为重!”张世平听玉师叔的话,哪能听不出对方的意思,玉师叔已然决定将此处作为徐师兄渡劫布阵之地,他哪能哪敢说个‘不’字。再说了徐师兄与他两人关系算是不错,他对此更是毫无意见。

    不过得知了正阳宗这偌大的宗门说没了就没了,张世平心中对张家安危极为忧虑,便忍不住向玉师叔一问,语气颇急:“师叔,你可知现在张家如何了?”

    玉洁摇了摇头,不过她安慰着说道:“世平你暂放下心来,宗门真传弟子名谱中,没有将你的名字记上,你来此地的消息,知晓的人不多,想来万剑门也不会太过为难你们白猿山张家。”

    张世平一听,为了不让徐师兄多想,淡淡应了声:“那我也能放下心了”,但是他心中实则已经沉入谷底。几百年来未有的剧变下,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他白猿山张家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筑基家族,也没有举族投靠宗门,或许万剑门不会太过为难,但是也说不定被对方当做一只鸡杀了,给其他家族看。

    “丹劫过后,我们不过是换个地方修行,师兄又有什么好顾虑的。”马膺收拾好心情,看着周身气机浑厚的徐清欢,他也知道以徐师兄的修为,早晚要渡丹劫的。

    他最多再凝练法力十几二十年时间,也会迎来劫雷,只是没有了灵山福地相助,结丹的几率便少了一丝,他心情有些沉重,但是现在也只能藏在心底,连半点都不能表现出来!

    “清欢在此多谢师叔相助,也多谢两位师弟体谅。”徐清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朝着玉洁深深施了一礼,然后转身又分别与马膺、张世平两人行礼。

    玉洁受了徐清欢的礼,但是马膺与张世平两人则是站起身,朝徐师兄回了一礼。

    见此同门相谊的情景,不管双方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玉洁心中这一两年来的忧虑,终是散去了一些。

    她在自己腰间所系的青花玉佩上轻轻一点,三道火光闪动,转眼便到了他们三人面前,张世平定眼一看,却发现是一个淡金色的储物袋子,他伸出手,那储物袋子便落到他手心中。

第两百八十二章 临卜城梁家

    在萍沧江行船的人都知道,有一处名为同风渡的地方,水流湍急,更奇怪的是那边一年到头风就朝着同一个方向吹着。顺流而下的船只,行至此处的时候,顺风顺水,有种轻舟眨眼穿行万重山的畅快。

    但是若是需要逆流而上,那就算船船老二再怎么调整风帆,船夫再怎么摇浆划橹,也过不了此处。因而在同风渡这边帮人拉船的纤夫极多,他们就靠着身上这一把力气吃饭,养活父母妻儿。

    一个青衫中年人,站在船头甲板上,他负手望着远处江面,双目深邃。萍沧江风吹动他的衣襟,猎猎作响。

    江面翻涌,白浪涛涛。

    “苏老爷,江面风大又下着雨,您还是先进来吧,可别着凉了!”在青衫中年人后面,一个船夫打扮的精瘦男子眯着眼,顶着风,连忙跑到青衫中年人旁边,弯着腰大声说道。

    “呦……呦呦……哟……呦呦……”

    他顺着船头纤索望去,在岸边有六七十个拉船的纤夫,光着臂膀,手腕粗的纤索搭在他们已经结茧的肩头,正顶着风逆着水,艰难地拖动他脚下的这艘十余丈长的客船。

    船上没有别人,客人就只有这个青衫中年人一个,这个精瘦男子是船老大翟耀,他行船三十几年,可很少见过有人直接包下整艘船的。这种人非富即贵,他得罪不得,自然是上心的很。

    其实翟耀心中也很奇怪,以对方的身份,为何身边连一个贴身侍候的仆人都没有,但是他不会去问,能在萍沧江上来来往往几十年时间,他见过的人太多太多了,他明白的道理,就是多做少说!

    “把这一锭银子,赏给那些纤夫吧,都是苦命人。”青衫中年人转身,在这个精瘦的船老大身上,淡淡地看了一眼,一锭银子从他手中抛出,那翟耀的目光顺着银子升起又落下,双手伸出,紧紧捏在手中。

    “梁老爷仁慈,等过了同风渡,我一定将银子带给他们!”翟耀捏着这块银子,下意思地掂了掂重,足足十两重,他心中惊讶,很少看到有人出手如此阔绰了。

    “等到了临卜城,再叫我,还有这银子别污了,等到了地方,赏钱少不了你的。”张世平从他身边走过,淡淡说了一声,声音消散在江风中。

    “好勒,梁老爷您就放心吧,我哪能污了银子呢!”翟耀笑起来,脸上皱着像朵花一样,他翻手,那银子便入了他衣袖之中,看张世平走了过去,连忙跑在他前头。

    ……

    ……

    船上客房里,张世平摘下发冠,放在桌上。

    他整理了下被风吹乱的衣襟后,坐在圆凳上。他自从和玉师叔他们三人在胡家村一别,已经过了三个月有余。

    那天,徐师兄借胡家村的周天化吾法阵,强渡丹劫,张世平第一次离丹劫那么近,才知晓了所谓的丹劫难渡,金丹难成,长生难行!

    玉师叔带走了徐师兄,而马师兄与他两人则选择了外出游历。宗门连正阳峰这座四阶灵山都失去了,就算有其他落脚之处,但想来如今情况也不好过。

    马膺与张世平两人都觉得,在如今的这种情况下,还不如远离白芒山,外出游历。南州那么大,万剑门的手还伸不了那么长。

    玉洁并没有将宗门老祖他们的落脚之地告诉张世平,而是给他们一个联络地点。马膺与张世平两人记在心中以后,便各自离去。

    张世平见马师兄朝着东海方向飞走,他则是担心家族,没有选择与马师兄一道行走,不然两人在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他也知道这时候,若是他返回张家,落入有心人眼中,去那万剑门一告,张家便万劫不复了。张世平加入正阳宗以后,那陈家一直被张家压了一头,这种事情,陈家怕是最不想放过。

    因此张世平没有直接御器飞回白猿山,他选择先返回齐国,朝着临卜郡城赶去。

    齐国共有十七郡,这条萍沧江将其一分为二。临卜郡在齐国以北,是齐国诸郡中,最为荒芜纷乱。它因与启国、陈国接壤,常年争端不休,厮杀不断,民风也最为剽悍。

    张家在这里有一支族人,不过是姓梁不是姓张,为了就是给家族留一条后路,那里常年有张家三位炼气中期的老人坐镇。这一点,也就他们三位筑基修士以及个别年长的张家老人知道。

    很多家族都会给给自身留条后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再说了家族仙路可断,但起码要保存些希望火种,才能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张世平如今便想着来此处,看能不能知道些张家近来的情况如何!

    那三个张家老人,与他父亲是同辈族人,素来忠心耿耿,不然族中也不会选他们在此了。

    这一点,张世平是放心的,但他仍叹息一声,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淡金色的布袋子。

    张世平见这个淡金色的储物袋子,目光有些暗淡。这里面玉简有两枚,还有一些灵石丹药。下品灵石一块都没有,但是中品灵石有五十块,金木水火土五行属性皆有。还有一枚上品火属性灵石,这一块不是宗门所留,而是许悠旦拜托玉洁,让其交给张世平的。

    至于丹药有三瓶,合适筑基后期修行所需。

    这些东西对于正阳宗,放在以前,不算什么,但是如今,失了宗门驻地,这些修行资源用一点,就少一点。能得到这些灵石丹药,着实出乎张世平的意外。

    他翻手取出其中一枚红色玉简,他没有用神识查看其中的内容,他这三个月来,这两块玉简他已经看了不下十遍,每一个字他早已熟烂于心。

    另外没有拿出来的玉简是宗门记载的有关于丹劫的事情。

    他手指轻敲玉简,听着江岸上传来的呼号吆喝声,江风呼号,这些声音传到了他耳边的时候,已有些模糊。

    这枚玉简所记载的是十几套法阵,其中一门名为青火真炎的法阵,是正阳宗所积攒的诸多法阵中,合适修行火属性功法修士渡劫所用。

    不过这两枚玉简,张世平再过十几年时间,怕还没法用上。但是如今,这门青火真炎阵所需的材料,他也该提前准备了。

    ……

    ……

    五天之后夜暮时分,那翟耀一手提着个装着饭菜的竹篮子,一手轻叩着张世平的房门,“梁老爷,小的给您送饭菜了!”

    ‘吱吱吱……’船上的房门打开的时候,声音有些刺耳。

    张世平打开门,接过了装着饭菜的竹篮子。以他筑基修为早就辟谷了,但是他总不能一路不吃不喝,那未免太让人觉得奇怪了。因此他乘船的这些日子,一日三餐,从无断绝!

    “梁老爷,明日就要到临卜城了。”翟耀笑着说道,他见张世平点了点头后,便退了下去。

第两百八十三章 琉璃手

    张世平吃过晚饭以后,透过窗户,江面粼粼如火光,他将碗碟收拾了一下,装进竹篮里,提到门外,顺手锁上了门。

    他随手布下了几杆阵旗,用来隔绝修行时的灵光,张世平取出青铜灯,放在桌上,橙黄灯火跃动,他双手握着两枚红光闪闪的中品灵石,放在膝上,凝神陷入了修炼之中。

    天边红日渐没,江面红光消去,夜幕降临,残月如钩,星光暗淡,客船靠岸停泊,天地寂静到连鱼儿跃出水面的噗通声,都传了很远很远。

    直至清晨时分,江面上白雾稀薄,客船收锚扬帆,缓缓朝着临卜城驶去。

    ……

    ……

    临卜城,城墙到处都是坑坑洼洼,有些地方已被火烧的漆黑。

    张世平过城门的时候,投下了几枚铜钱,便安然通过。入了城门,他走了约十几丈远,便问道了一股骚臭味。

    “欧……啊……欧啊……”

    “哞哞……”

    木桩上系着黄黑皮毛的毛驴,黄牛,也有几头老马在低头嚼着草料。贩子不停地吆喝着,几个身后跟着仆人,一看就是地主老爷的中年人,掰着牲口的嘴皮,看着驴牛马的牙齿好还是坏。一个穿着棕褐色棉袍,头戴黑色圆帽的中年人,围着一头老马转悠着,眼中透着几分满意,马贩子笑呵呵地上来,“胡老爷,好眼光啊!”

    两人搭起手来,在衣袖里比比划划后,马贩子笑着收起了几两银子,那位胡老爷朝着马贩子吐了口唾沫,在马贩子的嬉笑声中,牵起老马,转身就走。

    他走的有些急,也没看路,绊到了地上碎石上,张世平正巧从他身边经过,不露痕迹地后退了一步,胡老爷脚步不稳,幸好边上一个家仆赶紧拉了他一下,胡老爷这才没摔倒地上的粪上。

    “没长眼睛啊!”那奴仆还以为是张世平撞了自家老爷,恶声恶气地朝着张世平喝道。

    不过很快一个巴掌便落到他脸上,扇得他一个扑哧,整个人晕头转脑,响亮的巴掌声,引得附近人的目光。

    “怎么说话的,老爷我是这样教你的吗,还不快给人道歉?这位贵人,没撞着您吧。”胡老爷怒扇了仆人一巴掌,又用力地踹了他一脚,这才低声下气地向张世平问道。他不自觉地弓着身,眼睛不敢平视张世平,而是直勾勾地盯在张世平身上的衣裳上。

    “无妨,你可知梁家怎么走?”张世平看着他,神色不变地问道。

    “贵人,咱这临卜城姓梁的有好几家,不知道您找的是哪一家?”胡老爷眼珠子一转,连忙说道。

    “梁幽你认不认识?”张世平想了下,张家三位炼气修士其中一位在此地的化名。

    那胡老爷听到梁幽这名字后,眉头皱成一团,他实在想不起临卜城有哪一家姓梁的有叫梁幽的人,倒是旁边一个身形富态的绸衣老者,约莫六十来岁,他带着几分疑问说道:“这位贵人,你说的可是梁老太爷?”

    张世平点了点头,他口中所说的梁幽,本名叫做张同荣,与他父亲张同安是同辈人,算一算如今也有**十岁了。他不是筑基修士,这等年岁,自然苍老,也怪不得这位看起来比较年轻的胡老爷不认识。

    “梁老太爷一家就在城东,门前有两座石狮子,最是阔气的那一栋就是了。福生,你给这位贵人带带路。”老者指着城东方向,又唤了他身后的一个年轻的后生。

    张世平没有推辞,他朝着老者道了一声谢,便在那名叫做福生的年轻后生的带引下,朝着城东梁家方向走去。

    胡老太爷伸着脖子看着张世平走远后,他朝着老者低声问道:“江叔,你可看出那人是什么来头?啧啧,那气度那衣裳,我眼睛一瞧,就知道那是位贵人。”

    “昱国丰州正宗的云绫锦,一尺百两银,一身衣裳下来,单那料钱能活活堆到咱们脖子眼上,哪是普通人能穿得起的,你小子倒也有几分眼色,没得罪人。”

    “那还得多谢江叔帮衬,今儿我请客,请。”胡老爷这才惊觉。

    “瞧着没,以后眼睛擦亮点,别给老爷我惹事了。”胡老爷将手上的缰绳扔给身后的仆人,冷声说道。

    仆人摔倒爬起来满身都是灰,唯唯诺诺,不敢对自家老爷心怀怨恨,反而半低着头,用着怨毒的目光,朝着张世平消失的方向瞥了一眼,就赶忙牵着老马,跟了上去。

    临卜城不小,不过那叫做福生的后生,腿脚利索,没多久就将张世平带到梁府边上,张世平扔给他一块碎银子,就将他打发走了。他站在街上,隔着十来丈远看着梁府,大门紧闭,门前连个门房都没有,张世平神识发散,片刻以后,便笼罩了整座府宅。

    几个呼吸后,张世平收回了神识,目光低沉,他沉吟了一下,便扭头转进了一条小巷子。张世平见四处无人,收敛了浑身的气息,又在自己身上贴了一张绘着银色蝌蚪符纹的隐身符,消失在原地。

    ……

    ……

    梁府没有往日热闹,张世平踏入其中的时候,府中横七竖八倒了好些个人,昏睡的有,气绝的也有,张世平走过去,他没有碰触这些人,而是朝着府中大厅赶去。

    梁府大厅中,有个艳丽诡异的花衣男子坐在可靠椅上,怀抱着个约莫十岁出头的女孩,在他不远处站着一个头戴轻纱的女子,秀发乌黑发亮,高高盘起,双眸如星。面容虽被轻纱掩饰,但是应是位美人。

    不过这位美人下手可狠毒的很,她一手提着个头发发白的老者,一手离着老者的脸不过一两寸远,青色魂光从老者眼耳口鼻中流散而出,凝聚在她手心中,隐隐有个人头在青光之中哀嚎着,她凝神了一会儿后,便轻轻一握,这团青光便消散了去。这女修松开手,那早已魂飞魄散的老者,便无力地摔倒在地上,她朝着坐在椅子上的艳丽男子摇了摇头,脸色带着些许失望。

    “两位前辈,洞府开启之法,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啊!”地上倒着三个老人,有两个已经没有了半点生息,只有一个还剩下一口气的老者,面露绝望,有声无力地喊道。

    他们三人一两个月前,发现了一处洞府,不过他们修为低微,连洞府残留阵法都过不去,只能无功而返。但是他们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两人知晓了洞府消息。那两人还以为他们有洞府入阵之法,一想到这里,梁幽目露怨恨之色!

    他们两人一上来就封镇了整个梁府,将他们三人制住以后,二话不说,便对他们施展起搜魂术。他也明白今日他再怎么摇尾乞怜,对方都不可能放过他了。

    那女修将人扔下以后,伸手一吸,将那只剩一口气的炼气修士提了起来,另一只手掌青光幽幽,朝着他脸上按了过去。

    “师妹,先等一等。小辈,把那洞府开启之法交出来吧,我们兄妹两人还可以留你一命。”坐在椅子上的艳丽男子将那女孩扔到一边,站起来,目光冷冽地看着那老人。

    这女修听到艳丽男子的声音以后,转身看着他,动作一滞。

    这艳丽男子担心,万一从这炼气小辈搜不出洞府开启之法,那他们又如何破阵,难不成将这消息告诉宗门,他们自己只能跟在后头吃一些残羹剩饭?

    “就怕你们没命知道?”在女修转的一刻,她胸口处突然伸出一只青色琉璃般的手掌,捏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救……”那女修还没来得及朝那艳丽诡异男子发出求救之言,那青色琉璃手掌便狠厉地一捏一抽,兔起鹘落,一道人影夺过女修手中的老者,转眼便与艳丽男子拉开了七八丈的距离。

    张世平将老者平放在地上,这才一脸阴寒地看着眼前那艳丽男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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