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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白吃     长生路行txt下载     长生路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六十四章 草木几多枯荣

    水月渊与玄冥宫关系急剧恶化,便是在与海族交战之中,也是各自为政,有时候还在暗地里相互抽着冷鞭子,因而就算这次海族来袭的规模不大,东海比以往时候要乱。而且期间还有一些修士,起了歹心,竟然暗中围杀在内海的一些筑基修士。

    而这些人不知道因为消息灵通的缘故,他们从未对背景强横的筑基练气弟子下手过,专挑着那些想要趁机赚取一些修行灵石,收集一些修行灵物的散修下手。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没有什么人发现此事,直到消失的人多了,散修们也感到不对劲的时候,水月渊与玄冥宫的金丹修士们才回过神来,调查此事。

    这一调查后,双方竟然发现了依附在他们宗门名下的其中几十家筑基家族,还有一两家金丹家族,竟然被人悄无声息地给灭门了,其中留下的一些蛛丝马迹,经过两派修士调查之后,矛头无一不是指向对方。

    而这些原本需要保密的消息,也不知道是被谁给传了出去,越传越是离谱,一时之间,人人自危,任凭水月渊与玄冥宫如何辟谣,也无济于事。那些在东海猎杀海兽,抵抗海族大妖的金丹真人,听闻了此消息以后,其中一些小宗门、家族的金丹真人,几乎都匆忙赶回坐镇。东海人族与海族之间原本均势的局势,一下子被打破了。

    因而在东海方面,两派收缩了势力,放弃了最外围的海族,退守第二岛链,也就是枭风岛这一条海族防线。南海这边,压力随之大增,最外围的防线摇摇欲坠。

    这种情况下,受到其他元婴修士苛责的两派元婴老祖们,顿时暴跳如雷。

    不过他们这些元婴修士,就算再年轻也活了好几百年了,在怒极之后,反而冷静了下来。这些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其中留下的痕迹太过明显,是有**是背后有人推动。只不过是他们预谋太久,事情一下子发生太急了,他们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而已。

    现在有所冷静以后,他们两派已有所节制,但是并没有冰释前嫌,仍然在暗中较量,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为了什么?一些与两派元婴修士关系较好的真君,私底下向他们打听询问,但是两派元婴老祖一个个口风比没缝的鸡蛋还紧,半个字都没问出来。

    这些事情在元婴真君的圈子里面传开以后,玄远宗、缥缈谷、碧宵宗三派老祖,还有一些元婴修士,本想出面调停双方争斗,以防海族在东南坐大,到时候尾大难掉,但是见两派修士看起来不像是想领这个情的样子,他们便退而观望着,谁也不想热脸贴别人冷屁股。

    只是让这些老怪觉得奇怪的是,为何这时候,红月、溪风、玄山这三位尊者,怎么都没人出面调停此事?

    张世平虽然安静在翠竹谷中修行,但是他并不是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

    在近年来,玄远宗所探得的消息,也会有人特意将之送到翠竹谷中,加之还有张家,开门做生意,所接触的人,那是三教九流都有,也收集了一些消息,归整以后,自然到了张世平手中。不过这些大事,他看看就得了,又哪是自己这位金丹修士所能掺和的。

    ……

    ……

    一年,两年……

    五年,十年……

    二十年……

    天地四时流转,草木几多枯荣。

    时间匆匆,从前仿佛昨日。

    冲灵山脉中,张家陵园内,张世平站在一座旧坟前,拿着叠黄纸,放在墓碑上,用土块压着,而后他又倒了三杯黄酒,烧了香,站立无言许久!

    过了一两个时辰后,张世平这才走出了陵园,一位留着三咎长须的中年修士,正守在陵园外。他一见到张世平出来,便躬身行了一礼:“亨仁拜见老祖。”

    “不用多礼了,不是说让你不用再这边等了吗?”张世平看了这位他父亲临终以前,向他所推荐的族中后辈张亨仁,说他心正无私,谨终如始。这些年来,他做得确实不错,倒也对得起张同安的嘱托与张世平的看重。

    “刚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听守陵的仆人说老祖还在,我便过来看看了。”张亨仁肃色说道,在族中陵园,自然不能轻佻浮躁,要庄严肃穆。

    “族中最近如何?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出来,我这边来处理便是!”张世平与张亨仁从陵园石牌坊下走过。

    “难处没有,好事倒是有几件。”郑亨仁出了陵园以后,又说道族中那些争气的后辈子弟,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山中青石长阶缓步走下。

    这些年来,张世平除了每一年从玄远宗那边拿到属于自己的一份供奉灵石外,每隔五年时间,玄远宗会多分给每位金丹修士一颗筑基丹。而张世平又向其中一些金丹长老换取了他们手中的筑基丹。

    这些金丹道友,散修出身,又不喜男色女色,孑然一人,他们手中的筑基丹并没有什么用,不然这筑基丹哪有嫌多的道理?

    有了筑基丹,张家这些年来,增加的不只是练气期修士,就连筑基修士也多了五人,慢慢有了金丹家族的气象。

    出了陵园,两人在山下一处石亭之中坐下,张世平与张亨仁两人又说了一会儿的话。

    在黄昏中,张世平起身朝翠竹谷飞去。

    ……

    ……

    一小会儿后,张世平便已飞到了翠竹谷万竹法阵外,他并没有直接进入法阵之中,而是缓缓飞落下来,朝法阵外一处用于侯客的石亭走去。

    早在亭中坐着的一男一女两人,看容貌像是三四十岁的样子,不过修仙界中,可不能单以容貌,去揣测他人年纪。有的修炼枯木诀一类的修仙者,就算是三四十岁的年轻,看起来也像是七八岁的样子,而一些护颜有方的修仙者,就算几百岁了,细看起来,也如同十几岁的少年少艾。

    这两人看到张世平走过来后,便赶紧起身走出亭外。

    身穿蓝色衣衫的中年筑基男子金思明,他见到张世平以后,恭敬地说道:“思明拜见张真人。”

    不过张世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而是对着他旁边的妇人说道:“今日怎么想起到师父这里了呢?”

第三百六十五章 有新欢无旧爱

    张世平取出银色禁制令牌,轻念了几声,配合着法力,激发这块法阵禁制令牌,一片朦朦灵光打入万竹法阵后,很快这法阵就露出了一扇门户来。

    “外头风冷,有什么事情进谷再说,对了,思明你也进来吧,别干站着了,不然老夫又要被曦儿埋怨了。”他先是轻声对着盘着妇人发型的林曦儿说道,又看了一眼她旁边的金思明,态度便没那么好了。

    林曦儿虽是四五十岁的年纪,但是因为她筑基的早,加上平时有服用养颜驻颜的丹药,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而金思明对于自己相貌并没有太过在意,显老了一些。

    至于张世平这位金丹真人,他容貌与二十几年前,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副二三十岁的样子。不过张世平因为身为金丹修士,还有一族之祖,他身上的气势倒是多了一些威严,还有那双深邃如夜星的眼睛,让人下意识地忽略了他那年轻的相貌。

    林曦儿看了自家丈夫一眼,见他神情有些无奈,轻笑一声。

    她快步都到张世平身边,然后又用手召了召金思明,这才跟在张世平身后,三人走进了谷中。

    ……

    ……

    日落西山,月上中天。

    月华清幽,灵竹泛着濛濛青光,莹虫绕竹,星星点点,好似满天繁星,撒入凡间。

    在翠竹谷中半山腰一处竹屋之中,林曦儿与金思明相拥着,但是两人却没有入眠。她翻开被子,赤脚走到窗户旁边,将竹帘拉起,入眼便看到一株犹如青玉般的灵竹,随着丝丝银白月华融入这株三阶翠灵竹中,一缕缕精纯的木属性灵气,正从灵竹中发散出现。

    天地之间的灵气,从不是无端自生,除了从古蕴含在灵脉之中的灵气外,更多的这些灵花异草。它们能吸收灵气,也能再吸收日月精华后,衍生出新的灵气。

    天地循环,生生不息!

    林曦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后,她转过头,看着站在她身边的丈夫,轻笑说了一声:“吵到你了吗?”

    “没有。”金思明从背后抱着林曦儿,他感受着此处的灵气,有些感慨:“跟着我,可苦了你了。”

    林曦儿与金思明的这件婚事,本来张世平是不同意的,但是奈何林曦儿执意要嫁给金思明。照着张世平所想,他这徒弟身怀水木双灵根,资质比他要好得多,只要能心无旁骛地修行下去,尽早达到筑基后期,到时候有他还有玄远宗的帮助,达到筑基圆满的可能性很大,至于能不能渡过丹劫,那就要看她自身的造化了。

    修仙者中财侣法地,其中的侣并不是单指异性,而是与自身志同道合的修仙之人。至于其中的男欢女爱,不过是皮肉之欲,哪比得上追求长生大道来得痛快!

    但是人各有志,人亦各有路,张世平也不能将自己意志强加在徒弟身上,他教的是徒弟,不是自己的影子。

    “哪有?”林曦儿轻靠在金思明胸膛上,呢喃说道。

    至于张世平再点燃青铜灯火以后,他已盘坐在静室蒲团上,再摈除了所有的杂虑后,他将心神陷入深沉的冥思之中。

    步入金丹以后,张世平才知道渡羽真君为何五十七岁结丹,但是修炼到金丹圆满的时候,已经是三百二十岁了,足足花了两百六十三年,要是换成其他金丹修士,怕是到死都修炼不到这种境界。

    他从结丹至今已三四十年时间,除了为了还天凤山崔晓天的赠药之恩,帮他炼制青火葫芦的那十年时间,没有怎么修行以外,剩下的时间他无时无刻不在修行,打磨积累法力,算起来也快三十年时间了,修为这才有所突破。当然他修为算起来只是金丹二层而已,还算在金丹初期内。

    过了两个时辰,外头天色渐明的时候,张世平深深吐出了一口白气后,他幽幽睁开了眼睛。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湛蓝的圆珠,看了一下,张开了嘴,这颗蓝珠便化为缩成一粒米粒大小的珠子,飞入了他嘴中。

    这颗珠子是张世平从那头银甲老龟取得的,也不知道老龟是杀了那位金丹修士得来的,还是自己寻人炼制的法宝。张世平不知道,也不去管这些无聊的小事,他只知道,如今这颗名为“鲛人泪”蓝珠法宝在自己手中。

    他又查看了下储物袋中,所准备的几张符宝,中阶符箓,以及各种丹药,见没有什么遗漏后,他这才起身朝着虫室而去,用御兽袋子,将这些年来所培养的好几十头二阶幻鬼蝗,装了进去。

    ……

    ……

    金家所在的灵山山脉,其中一座半山山腰石亭里,坐着四人。

    其中除了金家老祖明喻真人外,还有一身青衫的张世平,他正拿起茶杯,轻轻嗅着这冒着浓浓白气的灵茶。

    身穿着大红的牡丹锦衣的玄素真人,对茶饮并不感兴趣,他与明喻真人一样,好美色,喜烈酒。

    清茶太淡了,不如烈酒能醒脑,不如美色能撩动他渐渐枯寂的内心。

    只不过烈酒终醒,美人易老,世上的事情总没有一个长久。他身边的美人是一个换过一个,原来的那位受他宠爱的林闻白,如今也不知道到了哪里了。

    或许是拿上一笔灵石,找个地方安度余生,也有可能连骨灰都没有了,总之有了新欢,便没旧爱。

    但是张世平对此并不关心此人生死,而玄素真人也仿佛忘了与张世平之间的间隙,举着茶杯敬,遥敬张世平一杯清茶,

    张世平放下茶杯,他并没有用什么仇视的眼神回应过去,而是极为礼貌地颔首轻点了一下。以他的法力还有灵目法术,还远达不到能直接灭杀一位。

    “你们倒是吃啊,明喻真人你家的茶点,当真好吃。”最后一位满脸麻子的胖修士手中不停地拿着桌上的茶点瓜果。

    “海道友,你满意就好!”明喻真人摸着长须,一脸笑呵呵地看着海大富。

第三百六十六章 百年的代价

    “不知道明喻老哥找我们几人前来,是为了何事?”海大富用力地眼下嘴里的茶点,吧唧吧唧了两下,拿起杯茶,一口灌下后,这才朝着明喻真人问道。

    张世平曾与这位海道友算到如今,也就见过两次面。第一次见面的是为了镇封散发着蛮古之气的海眼,那一次这位海道友给他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以前在正阳宗的那位曾卖给他幻鬼蝗虫卵的付师兄。

    可是今日一看,这人身上的法力气息,又好像比那次又有些许的不同,虽然相似,但是张世平已经从他身上,完全感受不到两人的相似之处了。

    但是就是这情况,反而让张世平暗暗地对其多了些许的警惕。

    他这些年来,只要是自己见过面的金丹修士、元婴镇真君,张世平都将其气息深深地记在心里。世上的事情,最怕的就是有心人了。任何一位金丹修士,都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以前那一次,他们一行人可当真倒了血霉,只不过是个寻常的任务,却无端端地遇到一位妖君。要不是运气好,那位名为沧溟的妖君,只追着祁峰,张世平也不可能逃过一劫。

    他回想当时,那时候那位沧溟妖君之所以紧盯着祁峰不放,好似是因为祁峰曾御使一根青铜长矛,攫取那头瑛招的精血。到底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张世平并不能肯定,但是他一想到自己所修行的《拘灵化元术》,不止能炼化妖兽精血,还能重聚它们消散的一些灵性,从而抢夺它们神通。他就决定了这门功法绝对不能外传一个字,就连家族藏书的地方,也不能留下半个文字。

    不然被海族、妖族的真君们知道了,即便张家背靠着玄远宗这宗门圣地,也只能在这些妖君的怒火中,化为灰烬。人族、妖族、海族三者,更像三只身上长满锋利长刺的刺猬,彼此之间有争斗,也有过合作。

    在二十年前,王老祖曾给张世平一座储物袋,里面装着玉简记载着正阳宗几千来来所收集的大部分功法,还有文献古籍。这些玉简中的功法,在张世平看来,远比不上《拘灵化元术》这直指血脉神通的秘法!

    也许是因为一些较为珍贵的功法,王老祖并没有全部放下去的原因,张世平这才找不到能媲美《拘灵化元术》的功法。毕竟他与正阳宗之间虽然还有一些香火情谊在,但是实际上已经算不得是真正的正阳宗弟子了,王老祖有所防备,也是极为正常的很。

    这二十年来,张世平早就将这些玉简,全部看了一遍,又从中挑选好几种合适的秘法,作为自己压箱的底牌。有着宗门底蕴在的张世平,在如今金丹初期修士之中,已然不弱!

    “明喻真人,你寻我们前来,不是为了什么古修士洞府的事情吧?别又像几十年前那次,这事情我可还没有忘记,后怕的很呢。”在海大富旁边的玄素真人,他用着一种调笑的语气说道,不过他眼底的戒备,可是从没有真正放下过,显然那次两人相处的并不怎么愉快。

    张世平眼中流露出些许莫名的意味,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似笑非笑地品着,静静地听着他们几人的话。

    “明喻老哥,别卖关子了,到底有什么事情,就赶紧说吧,拖拖拉拉地,忒不利落了!”海大富开口喊道。

    他神色不动地等着明喻真人,在滨海城中所有的金丹修士中,张世平与金家的这位明喻真人打得交道算是最多了。一来是因为自己徒弟嫁给了金家筑基族人金思明,二来张世平这些年来,用《拘灵化元术》祭炼炎陨万灵塔,所用的那些身怀银焰神通的大妖精血,有七成是通过此人购得。

    如今金家这位明喻真人,年事也高了,只不过或许是因为修行功法,又或者是因为服用了什么丹药的缘故,虽然已经七百多岁了,但是不显老态,仍一副精神饱满,神采奕奕的模样。

    不过明眼人都知道,这位明喻真人撑死也就只有几十年的寿元了。

    因而那些眼热金家妖兽生意的金丹修士,在这段时间里面,一个个都安分的很,他们并不着急,区区几十年时间,他们等得起。

    明喻真人虽只是金丹初期的修为,但是本命法宝祭炼了那么久了,全力之下,就是金丹中期的修士也不好受。谁人都不想做出头鸟,受他临死之前的疯狂报复!更何况这里的金丹修士也明白,金家的生意,不像面上那般简单。

    因为一个金丹家族,哪里搞的到那么多大妖精血?

    “看来还是玄素真人了解老夫,那老夫也不卖关子了。”明喻真人放下茶杯,扫视了张世平、海道友、玄素三人,洒然笑道:“我这次找诸位前来,是有一件要事相商。”

    “明喻道友,什么事情就说吧。”张世平开口说道。

    “你们也都知道了老夫如今年事已高,寿元将近,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如今我手头上,也就这门妖兽生意,还拿的出手,不知道在座的诸位,可有想接手的?”明喻真人用着淡淡的语气,说出了让张世平几人极为心动的话语。

    “怕明喻道友做不了这个决定吧?”玄素真人听到以后,心跳也不禁加快了几分,但是他知道金家这么生意,明显是背后有更为强大的势力在运转着,而金家只不过是搭上了别人了船罢了。其中就有传言,金家是这门妖兽生意,有玄远宗、海族青蛟的影子在。

    “老夫虽然做不了这个主,但是我可以向他们保举你们其中一人。”明喻真人很是实诚地说道。

    “有什么代价,直说吧。”玄素真人微微一愣,皱了下眉头,随后就神色如常地问到。

    “需要什么报酬,但说无妨!”张世平也是忍不住问到。

    “护我金家百年!”明喻真君随口说出一句话,却让在场的三位金丹修士,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

第三百六十七章 妖兽生意

    张世平与海大富、玄素两人,没有再说半句话。

    见此情景,明喻真人眉头一皱,轻叹了一声,他也不是只找过他们三人,在此之前,明喻真人早就找了好几位名声还行的金丹修士,但是没有人开口应下此事。

    海大富微微地摇了摇头,他用着商量的语气说道:“能不能换个条件,不然时间短一点也好。”

    “我这门妖兽生意,换取百年时光,并不过分。”明喻真人轻轻说了一句,然后就没有再说什么。

    张世平眉头紧皱,玄素也是差不多,至于海大富这人问完以后,见明喻真人不肯让步,他也就灿灿一笑,没了几分兴致了,自顾自地喝着茶,望着远处的大好山川。

    过了一小会儿后,张世平仍是顾忌重重的时候,玄素真人却已经下了决心!

    “好,百年就百年,明喻道友要是能促成此事,那我可以发下誓言,照拂金家百年。”玄素想通了以后。朗声说道。

    ……

    ……

    翠竹谷外,一道青虹落下,张世平整个人显露了出来。

    对于玄素真人应下了金家的妖兽生意一事,张世平并没有什么后悔的。其实要是真的只是做妖兽生意,那护佑金家百年时间,便百年了,这一点对于长居于此的张世平,来说无所谓。

    但是这所谓的妖兽生意,实际上是做的并不止是妖兽!

    人族修仙者需要妖兽材料炼器炼丹,又或者修炼功法。而海外那些开了智的大妖,化形的妖君,他们同样如此,人族凡人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可口的零食碎嘴,人族修士一身血肉,灵机充裕,更是一种上佳的血食,能够增进它们的修为。

    这种生意,要是仅靠着金家这一金丹家族,那不知道人给灭了多少回了,哪能存在那么久,还换过一家又一家。

    张世平可不认为玄远宗不知道这情况,但是这种生意为何还能存在下去,而且据张世平所知,至少也存在了千余年时间,张世平想想就后背生冷。这里面的水很深,张世平并不想下去,省得自己被淹死了。

    思绪杂乱的张世平缓步朝着法阵走去。其实人类猎杀海族、妖族,采集灵药的种种行径,与海族、妖族吞噬人类的情况,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张世平是以自己身为人族的角度来看,才会有这般想法。

    而当他走到法阵边上的时候,那法阵中正漂浮着三红一青,四道传音玉简,张世平面露诧异之色,在他出门前可没有这些玉简。

    张世平取出银色禁制令牌,轻声念了几句,朝着令牌输入一道法力,这面银色令牌发出一道灵光,将法阵中飘浮着的四道传音玉简,卷出了法阵之外,落入张世平手中。

    他先将那张带着张家标志的青色玉简,用神识查看了一下其中的内容,过了几个呼吸后,张世平放下了玉简,嘴角忍不住上扬了起来,最后更是大笑了几声,“好好好!”

    张世平没想到昨晚张家有两位闭关的练气修士,成功突破到筑基期修为。

    这枚青色玉简乃是张家如今的族长张亨仁所留,来向张世平传递这喜事!

    这些年来,张家出现的练气圆满修士不少,可不是张家所有练气期圆满的修士,都能拿的到筑基丹的。

    不过就算没有筑基丹,向昨夜那两位张家族人,运道不错的,便筑基成功了。

    原本这些后辈,没有筑基丹药的话,十几二十个练气圆满的修士,要是能成功筑基一个,那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在张家中,想要获取筑基丹的途径主要有三条。

    一是用家族的功绩点兑换,这些功绩点可以在至亲之间累积下来,并不是人死了就没了,父传子,子传孙。筑基丹药虽然价值昂贵,但是在多代人的努力下还是能换取到。

    二是家族修士外出游历时候,自身运气好,获取到几百年份的灵药,向家族换取筑基丹。而这些灵药,有一部分张世平会用来向玄远宗换取筑基丹,一部分是放于家族的灵药园内进行栽植培育。

    三则是针对那些祖上不是什么修仙者的张家修士,只要是双灵根以上的,在二十五岁之前,修炼到炼气期圆满,张家便会为其无偿准备一颗筑基丹,但也仅限一颗而已。若是筑基失败,那今后的筑基丹,便要这人自己努力了。

    他将手中的青色玉简收了进去,张世平平复了下心中的喜意,思索着张家以后的事情,如今张家筑基修士,若是算上郑亨运,已经有八人了。

    而且练气期的族人也在慢慢变多,至今已经有七百二十六人,人口比在白猿山的时候,多了将近翻倍。这人一多,心思便会杂,他要多注意了,可不要一不小心,自己闭关个十余年,一出来就看到整个家族乌烟瘴气的,那糟心的很!

    张世平思索了该如何办后,心中有底了,这才接着看了另外的三道红色玉简,其中有两道分别是九阳阁、万圣楼两家店铺邀请张世平参加金丹拍卖会的请柬,里面附着拍卖会上的宝物名单。

    张世平微微扫过,见所要拍卖的宝物之中,有两间合在一起拍卖的九禽祭祀盘,便有去参加的打算了。

    所谓的九禽,指的是朱雀、青鸾、三足金乌、鲲鹏、毕方、尚付、九头鸟、不死鸟、重明鸟九种上古真灵,而这九禽祭祀盘,便是上古时期崇拜这九种真灵的众多生灵,用来祭祀祂们的礼器。

    张世平以前所见过的那三足金乌神鸟焰石盘,还有从黄师弟遗物中所获得的毕方石盘,都是归属于九禽祭祀盘。至于这名字是不是真正的叫法,那张世平就不知道了。

    世俗之中,都有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语的说法,更不用说修仙界了,两地动则相距几千里,几万里乃是几十万里,一些上古之物的叫法不一样,那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自从张世平看到青铜灯将毕方石盘中的真灵虚影束缚了以后,此灯灯身上便多了个淡蓝色的神鸟纹,还有原本橙黄的火焰,在焰心中也多出了一丝幽蓝火焰。不过这盏青铜灯功效上,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第三百六十八章 往事与今朝

    可是能困住真灵虚影的这盏青铜灯,会真的那么简单。最有可能的便是自己眼光不行,手段不够,才没办法挖掘出它真正的妙用来。

    就好像他从临卜城萍沧江古修士水府中得来的东西中,原以为那具黑颅玉骨的尸骸,只不过是炼体有成的金丹、元婴修士而已,但是想不到竟然被宗门的青禾大长老看上。虽然先前张世平没发现这具尸骸有什么奇异珍贵之处,但是他那时回头就明白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平白无故错失了宝物,张世平那时候也就只能用自己好在平安无事,这一点来安慰自己,算是给自己一个精神上的慰藉。

    先前那具毫不显眼的尸骸都这样了,张世平对这盏从自己炼气期一直陪伴他至今的青铜灯,哪能不上心?

    即便是没有其他的神异之处,但以这盏青铜灯助他修行的功效,除非张世平能寻到能改变灵根资质的真正天地奇珍,否则他哪能离得开此灯。

    那已经仙逝多年的云师叔,他可还深深地留在张世平心中。云师叔修行到近寿终的时候,也没能突破,成为金丹中期的修士。或许那时候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在看到自己没有突破成元婴修士的可能以后,心思便没有全然放在修行上。若不是如此,当时云师叔也不会出来帮着常有年这位宗门掌门打理正阳宗的事务。

    至于许师叔,又快要他的忌日了,张世平叹息了一声。人生悠悠,风华岁月,但奈何转瞬成空,为情伤,为情殇,几百年苦修,化为一旦,希望自己不会有那么一天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手中的这两枚红色玉简,这场由九阳阁与万圣楼通力合作的金丹修士拍卖会在三个月后举办,张世平将时间记在心中,就翻手将这两枚玉简收进储物袋中。

    那两块九禽祭祀盘,他志在必得!这种石盘,张世平在这二十几年来,也才收集了四块而已,分别是一块青鸾、一块九头鸟,还有两块是鲲鹏。上古九禽教早已覆灭了不知道多久,据张世平所知,这宗门又没有道统传存至今,因而也没有什么金丹修士与张世平争抢此物。

    再加上张世平也不是单单收集购买这九禽祭祀盘,他时不时地收集着一些上古之物,多半是如同这种有着彩画的石盘,或者是上面写着一些很是罕见的古文器具,所以其他与张世平相熟的金丹修士,也以为张世平这人极其喜欢上古之物。

    而当张世平得到这四块九禽祭祀盘后,他将这四块石盘放于青铜灯旁,却没有如他所想的一样,出现真灵异像。为此张世平查边了王老祖赠给他的功法,又在玄远宗的藏经殿找到了好几种正阳宗所没有的祭炼之法,他用尽种种金丹修士,所能施展的祭炼法宝的办法,但是奈何这些祭炼方法对于青铜灯来说,犹如泥牛入海,看不到半点作用。

    当时张世平沉思了许久,最后所能想到的便是当时青铜灯吸收毕方虚影,那时候他是在一座萤石石山中,会不会是因为哪里山石或者地势,有其玄妙奇特之处?为此他还特意去了那座萤石石山,找到了当时的山洞,折腾了好几天时间。

    可是萤石石山之行,张世平仍是一无所获。

    不过那次倒是便宜了苏双这家伙,张世平去那座萤石石山之前,便想到了苏双这家伙,那座石山距离苏双所开的酒楼,两地相距也不算太远,以他金丹期的修为,再加上那用丹火神魂祭炼了二十几年的四把“青霜”,有法宝飞剑加持,他飞行速度更胜以往,没过多久,他就赶到了苏双居住的小岛。

    可苏双这老小子却趁机强留了张世平十几二十天时间,天天找张世平喝酒,他那老妻看在张世平这位金丹真人的面子上,也不好落了苏双面子,因而苏双那几天过得最是惬意逍遥,连张世平从青火谷祁峰那里换取来的珀光酒,都喝了好几坛。

    张世平好茶不喜酒,不过他想到苏双这家伙,一定没有喝过这珀光酒,便特意去找了祁峰,换取了十坛。这珀光酒,大部分都是祁峰自酿自饮,也就唯有相熟的金丹修士,才有机会喝到,这酒中冰火滋味,还有其蕴含的灵力,远超苏双所喝过的任何一种美酒。

    其实这种灵酒,已经算得上是灵丹妙药了,若是再改良一番,灵力再充足点,当金丹修士法力枯竭后继无力的时候,此酒可用于补充金丹修士法力。不过张世平从未见过祁峰拿出过这等灵酒,不能断定他到底有还是没有。

    张世平打开万竹法阵后,缓步走了进去,再过一段时间,他要是拜祭青寂岛拜祭许师叔的时候,再顺便捎带上一些美酒给苏双吧。以他筑基中期的修为,想要买到在金丹修士之间流传的美酒佳酿,可不容易!

    进了谷中以后,张世平走进竹林小道,他看了下手中最后一块玉简,竟是一位毛遂自荐,想要拜他为师的练气修士,他想都没想,法力也没有催动半分,仅凭着手劲,五指轻轻一握,再松开的时候,这枚玉简就化为了细沙飞尘。

    这种控制劲力的方法,就算张世平没有修炼《五彩琉璃功》这等炼体功法,身为金丹修士,他也能轻易地做到。

    张世平缓步而行,路上见到有一群身穿着张家服饰标记的年轻男女,正在竹林小溪边游玩,一共有十二人,其中少年八人,少女四人,在他们旁边候着六个年轻的婢女,服饰蓝色为主,衬以红色,显得土气了些,不过十二个张家后辈,衣着也不是很华丽,若是与其他家族弟子想比,那就更为普通了。

    这也是因为张世平不喜奢华,上有所好,下必所效。

    在谷中修行的张家年轻弟子,如今一共有是十四人,都是张家资质最好的年轻一辈,最大的孩子十五岁,最小的不过十二岁,而家族中那些十岁以下的孩童,因为实在太小了,基础都没有打下,张世平便没有安排进来。

    远远看了他们一眼,张世平就自顾自地朝着自己修行的地方走去。

第三百六十九章 年少无知

    那原本在竹林小溪边玩水的张家年轻族人,一看到张世平后,就赶紧止住了笑声,一个个肃然而立,朝着张世平这位家族金丹老祖,躬身行了一礼,而那八位女婢则是跪在地上。

    他们看着张世平走远后,这些少年少艾才一个个松了口气,神情也放松了些。

    “三哥,没事吧?老祖会不会生气?”其中一个脸上还有些婴儿肥,尚未完全张开的女孩,扯了扯她旁边一位年纪大一些的少年,神色有些紧张地问道。

    “没事吧,应该没事吧,今日是休沐的日子,老祖应该不会生气的。”那少年看了下身边的几位兄弟姐妹,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要不,我们回去吧。”另外一个身材微胖的少年轻瞄了张世平的背影,有些可惜地说道。

    他们的一举一动,全然被张世平神识所探知到,不过张世平并没有表示什么,修行是个人的事情,强逼无用。除了他们十二人外,谷中还有两个“添”字辈的族中后辈,就算今日是休沐时候,他们其中一个仍在自己的竹屋中打坐修炼,打磨精纯法力,一个正凝气静神,手持着一杆金光符笔,一丝不苟地画着低阶符箓。

    张世平满意地点了点头,修行之人要有自律,要有韧性,能谨慎独行,能挨得过几十年上百年如一日的枯燥修行。

    张家族谱在“同世元亨泰”后,接下去的便是“添志必文天。”这些孩子都是添字辈的,年纪相差得不多,可是彼此性格相差得很多。

    滨海城中,那些十几岁的孩子,已算得上是家中的半个劳力了,早早地出来养家糊口。在张世平看来,家族里的这些孩子,已经十几岁的人,他们也该有所自觉,每一个人都应该对自己负责!

    修行这等事情,强逼无用,他们这些孩子,过个两三年时间,要是达不到自己的要求,那张世平换过一批便是了。他们如今的这等修行条件,比自己当年在小猿山洞府修行的时候,好了不知道多少!

    那时候自身身怀三阳灵体,族长张怀宇才在小猿山这座一阶灵山,那灵气较为浓郁的地方,给他开辟了一座洞府,又哪能比得上翠竹谷这处三阶灵地,简直是天与地的差别。

    这些道理,族中早有人与这些孩子讲过,根本不需要张世平这位金丹老祖,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

    张世平走了几步,整个人便消失在竹林小道之中,一小会儿,人就已经出现在谷中那连成一片的十几间竹屋院落外。

    下一刻,他人便出现在了静室之中,燃起青铜灯后,盘坐在一方老旧的蒲团上,沉心静气,摒弃了脑中的杂绪,这才运转起《火鸦诀》。

    张世平周身那一大堆中品火属性灵石,在他所布下的聚灵阵中,化为精纯的火属性灵气,还有谷中那些磅礴的木属性灵气,一齐朝着张世平涌去。这些灵气早已凝成淡雾,随着张世平运转功法,被张世平吸入体内,周天运转后,化为一缕缕法力,融入他丹田那颗混转如意的金丹之中。

    在灵雾之中,张世平周身散发着濛濛红色霞光,似有若无,朦朦胧胧,那是他修炼《火鸦决》中的‘火鸦光元术’时候的异景。这种由功法所衍生出来的神通,能附在修士所发出的神通与法器法宝之中,平添几分威力。

    不过这门《火鸦诀》第七层的“火鸦光元术”的威力还是太弱了些,只能稍微提升约一成的法术威力,其附带这神识更弱,若是对方金丹修士有修炼过神魂功法的,或者有防护心神的法宝在,那以张世平如今第七层的修为,根本无法撼动的了对方。

    可若是到了功法的第八层,那就提升法术的威力就开始变强了,其附带的神识攻击,也不是以前那般鸡肋。随着张世平所修行的《换元术》日益精深,他神魂也在日益强大。

    而张世平那本命法宝炎陨万灵塔中,所炼化的银焰神通,能灼人肉身神魂,也能污人法宝灵性,两者相互配合下,张世平相信若是一些不知道他根底的同阶修士,一定会吃大亏的,毕竟神魂功法、神通,是较为难练的一种。

    张世平要不是靠着青铜灯能恢复肉身以及神魂伤势,他也不可能从练气期,就开始修行《换元术》这等神魂功法。只不过他当时有些鲁莽,为了贪快,不惜分裂自身神魂,再借助青铜灯,欲行不破不立,破而后立的方法来修行《换元术》,强大自己的神魂。

    那时候这种做法确实效果显著,筑基圆满修士所释放的神魂查探范围,不过是方圆十几里,有的神魂天生强大一些的,也不过二十几里,但是张世平筑基圆满的那时候,其神魂范围足足有方圆五十几里,堪比半个金丹修士。

    只是其后遗症,让张世平颇为无奈,他结丹以后,与崔晓天、祁峰等相熟的金丹道友,彼此论道的时候,这才从他们那边知道了,修士神魂不能分裂太多次,不然神魂有损,结婴的几率会大减。

    当时张世平一脸淡然地与他们说着,但是心中却已经像吃了苍蝇一般。而他们说起神魂损伤,张世平不露神色地问道有何解决的办法,崔晓天连说了好几种办法,其中一种便是张世平为了结丹,所卖出了那玲珑阴阳玉璧,这种天地灵物,能滋养修士神魂,治愈大部分的神魂损伤,这分裂神魂所产生的伤势,自然包括在其中。

    这一听,张世平就更为郁闷了。

    那次交谈后,张世平神色如常地与他们分开后,就飞回了翠竹谷,怀着几分侥幸心理,想着青铜灯既然能恢复神魂,那这种伤势应该不在话下的,可是当他用着秘法,细细地查探了以后,顿时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青铜灯能恢复肉身以及神魂上的伤势没错,但是他练气期的时候,自身神魂太过弱小,加之又分裂了太多次了,终究是留下了一些隐患。张世平也明白了自己那时候有多么年少无知,那种行为是多么凶险,练气期修士就算只分裂两三次神魂,没有暴毙,也会变成白痴一个。

    为今之计,张世平便自能看能不能收集的到如同玲珑阴阳玉璧这等治愈神魂的天地灵物。

    ……

    ……

    时间缓缓,转瞬已快三个月时间,静室之中,张世平如有一尊石雕木塑,周身淡雾重重,他身影隐没其间。

    原本双眼紧闭的张世平,运转完最后一圈大周天,将灵气化为法力,融入金丹之中后,他身上的灵光渐渐敛去。

第三百七十章 九阳阁、万圣楼

    随后他豁然站起,身前的青铜灯顿时消失不见,紧接着下一刻,张世平便出现在了翠竹谷半空之中,他停顿了一小会儿,约莫一盏茶的工夫。

    直到山风渐烈,碧湖荡,绿波涌,竹声涛涛的时候,张世平这才满意地收起了散布在谷中的神识,而不知道何时在静室蒲团上,又盘坐着了一个与张世平从衣着容貌、法力波动乃至神魂气息,都别无二致的人。

    这人蓦然睁开了双眼,淡笑了一声,起身走出静室,飞至半空,绕着这位张世平一圈,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人同样朝着他点了点头,身影化虚,化为一股青烟,散去了。张世平张口一吸,一道青光被他吞入腹中。

    这《青罗烟身》是他刚刚修炼的一门功法,乍一看似乎能以假乱真,不过张世平自是知道,他这才不过刚做到在烟身中,融入自己的一缕神魂,,算是刚刚入门而已,还不凝实,可能稍微被其他金丹真人神识一扫,便如烟幻灭,骗不得他人。

    而烟身中所蕴藏的自身一缕神魂,是这门《青罗烟身》最为关键的一点。要是没有这缕神魂为引子,那这门功法又怎么能骗过其他金丹修士?

    金丹修士五感极其敏锐,有点像“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的那种神而明之的感觉,寻常的幻术,假身,是骗不过他们的神识的,只有如同《青罗烟身》功法一般,分出自己的一缕神魂,做到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这才能瞒得过对方的神念。

    这等事关神魂的功法,金丹修士想修行这等功法,都要思之再三,珍而重之,生怕伤了自身神魂。不过张世平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只要他不像以前练气筑基时候,那般鲁莽,硬生撕裂自身神魂,那这等极其细微的一缕神魂,对张世平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以往在正阳宗时候,那些宗门金丹哪会想到有弟子,硬生生忍受着堪比千刀万剐酷刑一般的裂魂之痛?就好似凡人将手伸进炭火之中,不以为痛,反而以痛为乐。

    不过这先前的经历,对张世平来说也算是有些许好处,最起码他修炼《青罗烟身》的时候,入门极快,而且在这最后一个月的短短时间内,他就能将自身一缕神魂,蕴含在一道烟身中,从而拟构出一个与他极其相似的假身。

    而他从青烟中吸入口中的一道青光,便是张世平的一缕神魂,在这等时候,他自然能将分出的神魂收回。

    张世平算了算时间,等他赶过去,那九阳阁与万圣楼联手所举办的金丹拍卖会也差不多时候开了。九阳楼与万圣楼,他们大部分的店面分别位于水月渊、玄冥宫境内,不过这些年来,两宗不对付,加之又有许多金丹从前线退回,东海战事吃紧,海族势大。

    他们一方面趁着东海战事赚取大量的灵石灵材,一方面则是暗中为自身寻找好退路,未雨绸缪。而滨海城就是他们所做的一次正常的尝试,不过因为玄远宗境内,这两家外来的店铺,自是受到此地众多商行商家的针对,要不然区区一场金丹修士拍卖会,哪用得着两家合作?

    九阳阁与万圣楼两家,他们行事与红月楼不一样。红月楼虽然遍布整个南州,但是他们更喜欢将楼阁建在荒郊野外,而且前来红月楼修士,只要不在红月楼所布置下的法阵内动手,红月楼便不会多管闲事,就算两人隔着红月楼法阵不足一寸的距离而已。

    这个其实是因为红月尊者的喜好,他认为修仙界中不能一潭死水,要想到处散发的勃勃生机,修士辈出,因而需要彼此之间的争斗便更为激烈。

    而他们两家更喜欢将店铺开在较为安全的坊市中,一些对自身修为没有把握的修士,也能安心参加,不至于半路被人打杀掉。

    张世平不急不缓地朝着位于滨海城中九鸣坊市飞去,这九鸣坊市与张世平附近的伍月坊市,倒也不算太远,他飞了小半柱香,远远地就看到一片连绵楼宇,一条百余丈宽滚滚江河将其分为了两边。

    这鹿饮江北侧的九鸣坊市,房屋有一部分位于平原,一部分已经修到了山坡半腰处,而在鹿饮江南侧平原地上,店铺鳞次栉比。

    张世平直接朝着鹿饮江北侧半山山腰上的九鸣坊市飞去,周身散着一层淡淡的青光,直接飞入了一座飘浮着的巨大阁楼。在这座阁楼边上,还悬浮着一座与它等高的店铺阁楼。

    在他们底下,行人往来,好一些刚来滨海城的散修,看到九鸣坊市这两座离地二十余丈的楼阁,通体青玉所制,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灵光。这两座巨大的楼阁,中间架着两道拱廊,一行身穿着锦绣袍服的年轻宫娥模样的低阶女修,双手端着各种散发着充裕灵气的瓜果还有美酒,几人亦步亦趋,极有规矩地从九阳阁那边,走到了万圣楼那里。

    在万圣楼一间极为典雅的大殿中,钟乐浩浩,身穿彩衣的舞妓,戴着炫目的头饰,长摆舞动。而那一行宫娥,入了大殿后,便悄然分成两队,将手中的美酒与灵果,放于矮桌上。

    张世平正与一位相熟的金丹道友,频频举杯!

    大殿中的座位还空着好些,万圣楼一位金丹真人,正在招呼着张世平这些早来的金丹修士。

    ……

    ……

    几位带着腥臭味的筑基修士,他们原本驾驭着飞行法器,但是在看到了空中时不时飞过的那各色灵光,无一不显露着极其磅礴的法力波动,他们赶紧驱使着飞行法器,赶紧降落了下来,对着一闪而过的金丹真人躬身行礼,而后才接着上路。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见到的金丹修士,足足有十余位,都朝着九鸣坊市赶去,心中不由得犯嘀咕。这些人想着他们几人,这才出了一趟远海,难不成滨海城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最后等到他们多花了好一些时间,赶到九鸣坊市的时候,竟然看到悬浮着二三十丈之高的青玉楼阁,一时间像是见鬼了一般。

第三百七十一章 鞭子

    而在九阳阁与万圣楼下方,只有一处偌大的青玉广场,若是能近看,便能看到上面所刻画条条阵纹,散发着濛濛清光,时隐时现。这些阵纹,粗的犹如常人拇指,细的好似发丝,要是心思细腻的修士,或许能看得到,布置在青玉广场的阵法,竟然能轻而易举地将上空的青玉楼阁维系得微丝不动,

    不过这处青玉广场之前,原本存在着的诸多店铺,早就被拆得一干二净,连半根梁柱,半块砖瓦都看不到了。而在这处青玉广场四周,九阳阁与万圣楼的修士各自负责一半巡逻任务。

    这几位筑基修士,见到这等情景,个个脸色铁青,他们快步走到青玉广场,人还隔着几丈远,就被一队穿着甲衣的万圣楼巡逻修士,长戈架起,拦了下来,“万圣楼重地,还望几位切勿靠近。若几位需要购买什么灵丹妙药、器具功法,欢迎上楼购买。”

    “买你娘的,老子的店呢?”这几位满身腥味的筑基修士中,其中一个身穿着半身鳞甲衣的黝黑男子,脾气较为暴躁,声如雷喝。随着男子怒喝,他旁边三位筑基修士,也是一脸凶相,身上圆鼓鼓的肌肉,正一跳一跳的。

    附近的修士被这声叫骂,吸引过来,附近几间老店,在门口迎客的小厮,也听到了声音,伸着头,朝那边望去。

    其中一间名为“黄记杂物店”的店铺,两个青衣小厮,也是寻声望去,见到那几位筑基修士后,顿时满脸急色。

    “四弟,快去叫老板娘。”青衣小厮中一位看起来较为稳重的少年,对另一位说道,语速有些快。

    “啊?”

    “啊什么啊,快去把店里面的老板娘叫来,我去掌柜的那边。”青衣少年伸手朝着杂物店指去,另一位看起来目光有些呆滞的少年,这才明白地点了点头。

    青衣少年顾不上多看,从店铺前横冲过街,约十余丈宽的大街中间,兽车跑着飞快,少年屏气提身,一连躲过了三辆迅疾而行的兽车,在车夫咒骂声中,有惊无险地跑到了对面。他连气都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赶紧跑到了那位穿着半身鳞甲衣的筑基修士旁边。

    “掌柜的……”少年赶到筑基修士旁边,见众人都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被他们筑基期修士所散发出来的法力波动一吓,顿时双股战战,连要说的话也被卡在喉咙结里,用尽力气了,才硬声挤出几个字来。

    “三儿,你咋在这,咱的店呢?我们出海一趟,大哥的店咋就没了,是不是这帮龟孙干的。”一个顶着个滑溜溜光头的中年男子,拉过少年,问了一句,然后用手指点着那些巡逻的甲士。

    “发生了何事,梁成呢?”一位锦衣文人模样的修士,凌空而下,缓缓落在甲士与那几位筑基修士之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鱼腥味,这位文人修士眉头轻皱,封闭了自己嗅觉后,沉声说道,不怒自威。

    那梁成是万圣楼今日巡逻的甲士头领,筑基八层的修为,要是他在,将场子第一时间镇住,也不至于让附近那么多修士围观。

    最前面的甲兵,脸色有些不自然,他们万圣楼的梁头领与九阳阁的欧阳头领,两人相约喝酒寻乐去了,要是在他面前的是别人,他一定会随口说个谎,算是卖梁成一个人情。不过在这位面前,他不敢有所隐瞒。

    可他正要说的时候,这位文人修士,这挥了下手,让他无需多言。

    文人修士转而看向那几位一脸怒意的筑基小辈,只见他一脸淡然地看了那几位筑基修士,不冷不淡地说道:“本座梁玉,添为万圣楼副掌柜,不知几位小友为了何事,在此争吵不休。”

    “小店刚到贵宝地不久,还请几位小友将事情说清楚了,其中若是有什么误会,也好当着在场诸位的面上,说清道明了,免得生出一些不该有的误会。”梁玉心中嗔怒难平,但是他不管从神情,或是语气,却没有流露出一点半分来,反倒是拉下自己的面子,先是向那几位满身腥味的筑基修士说道,然后又朝着那些有意无意围着这边的修士说道。

    “当家的,当家的,别在这儿闹,我将咱店卖了。”一位梳着妇人发髻的罗裳女修,挤开了人群,正好听到梁玉真人高声说道,她心中疙瘩了一下,顿时忐忑了起来,赶紧跑到这位穿着半身鳞甲衣的筑基修士旁,拉着他的手臂。

    “晚辈见过玉沣真人,我这当家的刚出海回来,还不清楚我已经将店铺高价卖了贵店,实在是对不住,还请真人见谅!”而后这位妇人朝着梁玉,怀着歉意,说出来的话,还特意加持了法力,让在场的修士,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众人见此,这才‘咦’‘嘘’了几声,缓缓散去了。

    妇人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玉沣真人,见他淡淡说了一声:“下次别那么鲁莽了。”

    她连声道谢,而在旁边的那几位筑基壮汉修士,也是抱拳行了一礼,这才慌忙地赶回了黄记杂物店。

    “等梁成回来了,叫他先领了一百法鞭,再来找我。”梁玉说了一句,人看都没看甲士一眼,便拂袖而去。

    待飞上了万圣楼,梁玉眼中精芒闪过,又冷哼了一声,可下一刻,他便神色如常地朝着大殿走去,又遇到几道灵光飞来,他微笑地接待了去,与这几位刚才的金丹道友,一同朝着大殿走去。

    而那巡逻的筑基甲士,当即唤来一位练气期的修士,连忙交代了那人几句,让他赶紧两梁成找来,省得时间越拖越久,惹得玉沣真人真得雷霆大怒。

    “一百法鞭,就算是筑基后期的修士,也够他吃上一壶了!”这位筑基甲士,咽了口唾沫,有些后怕。那梁成可是这位梁玉最为疼爱的一个筑基后辈修士,这位玉沣真人都能下得了如此狠手,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无缘无故的修士,

    因而在场的甲士,一个个神色肃然,不敢再由半点散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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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 熟悉感

    大殿中,伶人长袖曼舞,尽态极妍,眉目之间含情脉脉,一颦一笑,犹如艳艳明月。

    万圣楼这间大殿中,此次共有十八座,首位并列着两方青玉案,玉案后一位身穿宫装的凤眼女修东向正坐,而余下的十六座,分列于左右。

    殿中右侧首宾位上,一位发鬓微白,身穿着淡青道袍的中年修士,他微闭着眼,左手手肘抵在案上,托着下巴,右手随意地捏着一根青铜细棍,随着殿侧的钟乐鼓点,与之相和。

    “长乐真人,诸位,饮胜!”主位上的月淑真人,举起青铜爵,在歌舞声乐中,遥敬了那位中年修士,又示于左右两侧。

    在张世平身边伺候的俊俏女婢,早已为张世平斟好了酒。张世平与另外几位还算相熟的金丹真人,一齐举杯,而后一饮而尽。不过那位身穿道袍的中年修士,却没有半点动作,他仍仿佛沉浸在黄钟礼乐声中。

    月淑真人见此,脸上连半点愠怒都没有,长乐真人钟情乐声,她早有耳闻。当然最重要的是,长乐真人乃是一位已圆满的金丹真人。

    传闻长乐真人曾引动过一次元婴天劫,这事情到底是真是假,玉淑真人不知道,不过九阳总阁那边的元婴真君们,曾吩咐过她,在滨海城拉拢一批金丹真人作为九阳阁客卿,其中这位长乐真人名列首位,这人早已入了总阁那边元婴真君们的眼。

    “林道友,你那青猴儿酿的酒,可还有剩下,卖与我个七八坛如何?”张世平坐席在殿中右侧,他右手边的那张青玉案桌上还空着人,倒是他左手边的那位林道友,比他来的都早!这位林道友,是十年前左右才结丹的真人,喂养的一种名为酒青猿猴的灵兽,最是擅长酿制猴儿酒,滋味独特。

    青猿酒在滨海城那些好酒的金丹真人中,名声不错。这位散修出身的林道友,也以此结交其他金丹真人,一来二去,倒也融融恰恰。张世平这些年来,曾向他买过几次酒,一来是为了祭奠许师叔,二来顺便带些给苏双喝。

    “张道友,你若是说得早些,莫说七八坛了,就算二十坛,我也拿的出来,但是现在我这边也就只剩匀出两坛来,还希望张道友不要嫌少!”林浦敬了张世平一杯,淡笑着说道。

    “两坛也足够了。”张世平举起那女婢早已倒了八分满的青铜爵,与林浦虚碰了一下,一饮而尽,然后他放下了杯子,看着殿外。

    过了两三个呼吸的工夫,殿外方才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下一刻玉沣真人便与五位金丹真人,走进大殿中。早就在一旁候着的婢女,领着这五位金丹真人,到自己的坐席上安坐下来。

    那月淑真人旁边那张空着的青玉案上,玉沣真人走了过去,那月淑真人轻问了一句:“那楼下的事情解决了吗?”

    “不过是魑魅魍魉,藏头掩面的尽拿筑基小辈当枪使,没什么大事!”玉沣真人传音于月淑。刚才玉沣真人下去处理事情的时候,发现那四个筑基小辈,被人暗中动了手脚,他悄然地解去了这些人暗中所下的手段。

    那四个筑基修士,若不是因为自身脾气暴躁,心神不凝实,也不会被他人暗中引动,迷了眼,不然这四人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又哪敢在九阳阁与万圣楼前呼呼喝喝的,怕自己的脖子太硬,命太长,还是觉得他们两家好欺负?

    “光明正大,勿授人以柄!”月淑传音给玉沣真人,他们两家初到滨海城,受同行针对,是极为正常的事情。这种想要从别人大饼上,撕下一块的行为,要是没有受人排挤,他们怕是打坐修行都修得不踏实。

    月淑真人传音于玉沣后,已是挺腰正坐的她,啪啪地拍了两巴掌,声音清脆响亮,那些伶人一听到月淑真人拍掌,已是微微流汗的她们,就立马停了下来,躬着身子低着头,退出了大殿。随着钟鼓乐声骤然一停,长乐真人手中的青铜细棍也随即停了下来,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叮’的一声,青铜细棍落于青玉案上,发出金石清脆之声。

    九阳阁的女婢领着一位老者,坐于张世平右侧。他颔首与之示意。这老者不是别人,而是那位做妖兽生意的明喻真人。而与他一起的,还有那位满脸麻子,身材矮胖的海大富,以及那位可能接替金家妖兽生意的玄素真人。

    玉沣真人带进来的五人中,除了他们三人外,还有两人。

    一位是须发皆白,用玉冠束得极为干净整齐,他身穿着锦缎黑衫,昂首跨步落座与坐席上的男子,这人是玄远宗一位客卿长老,极其擅长水法。即便他只有金丹初期修士,但是因为曾多次在一位金丹中期的仇家前逃脱,因而九阳阁与万圣楼,将这人的座位安排在左侧第三。

    另外一位是个唇红齿白的女,身着素衣,面怀慈悲之色,最让张世平注意的便是,这位修为在金丹初期的女修,她头上不见半根青丝,光亮亮一片。这女修身上的恬淡气质,还有脸上的神情,让张世平感觉颇为熟悉。

    她落座于殿中左侧首位上,此举落在张世平,还有其他坐在靠后的那几位金丹初期的修士眼中,实在是奇怪的很。有人心中冷笑,等着看笑话,有人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此人乃是妙静真人,莫看她刚刚结丹,但是此人背后可有位元婴真君。”明喻真人暗中传音于张世平,手中不停的他,将身边伺候他的柔幼女修,揽腰而来,在她雪白的脖颈上深吸了一口,将少女的体香扑鼻而来。少女有些发抖,不过经过万圣楼调训之后的她,并没有将明喻真人推开,看着明喻真人,脸上露出一丝强笑。

    张世平点了点头,心中恍然,怪不得此人能与金丹初期的修为,稳坐于左侧主宾位中。他看了这位妙静真人几眼,越看越觉得此人好生熟悉,最后他才恍然想起了那位二十年前,自己在有着传送阵的小岛上,所见的那位光头元婴真君,两者气质几乎是从一个模板中刻出来的。

第三百七十三章 青铜蝌蚪文

    “我说张道友,你一直盯着人家妙静真人干嘛,莫不是……”明喻真人怀中依偎着柔幼女修,开口调笑了一句。这句话并不是用神识传音,而是大大方方地说出来,殿中所有的金丹修士听到后,轻笑了几声。

    “失礼了,还望妙静真人勿怪!”张世平这才发现自己在回想事情的时候,看了对方好几眼,自己的作为已实属失礼了。

    那位妙静真人,神色不变地朝着张世平颔首点头,脆声说道:“张道友无须这般,师尊曾传以道友一卷经文,不知道对道友可有所帮助!若是道友有什么不明白之处,尽可过来问我。”

    “原来妙静真人是前辈弟子,实在失敬,还请妙静真人替世平向前辈问声好。”张世平听到妙静真人所言,正襟危坐,朝其拱手说道。

    其实张世平连那位追赶青色巨狮的光头元婴修士姓什么名什么,他一概不知。不过这位妙静真人如此说了,张世平自然也不好装聋作哑,更可况,要是能与一位元婴真君交好,那怎么看,张世平都是赚的。

    再说了自己的那四把请宗门炼器大师,将青狮四根利爪以及胫骨,淬炼其精华,再配以火行之金,方才锻出的‘青霜’法宝飞剑。张世平又以丹火神魂,与丹田中蕴养了二十来年时间,威力早已更上一层楼,配以《万剑生》这等传承自万剑尊者的攻伐之法。

    张世平不知道自己能否与金丹中期修士过上几招,但是在金丹初期修士中,他自问不弱于人,更何况要是他人不知道自己所修行《火鸦决》那火鸦光元术的玄妙,那他在第一时间内,定能占尽先机。

    这其中的功劳,还是要多亏了那位元婴真君,不是他在后面追赶那头青狮,它也不会临机断肢,以蕴含着自身神魂的精血为引,强行重启了那刚关闭的传送阵法,方才让张世平得了这大便宜。

    一头能在元婴真君手中奔逃那么久的青狮,甚至从西漠追逐到南州,乃至沧古洋,这期间少说也有近百万里,又岂是跟普通的金丹大妖一般?

    张世平不知道的是,就算祁峰身为金丹后期修士,但是在沧溟妖君手中都逃不出多远。那一次要不是祁峰身上有他师尊青禾大修士留下的后手,等沧溟妖君三两下解决掉祁峰,再回头处理张世平他们那些余下的金丹修士,少说也能再截杀掉五六人,说不定他就是其中一个。

    他一边想着,一边分出些许的注意力在殿中一件又一件的拍卖品上。这场拍卖会上前十六件,简直就是九阳阁与万圣楼,为了在场的修士,特意投其所好而设下的。

    过了片刻的工夫。

    那位长乐真人拍下了一根竹身青丝流转的长笛,那明喻真人身后则是站着一对娇小的双胞胎,至于张世平则是将那两块九禽祭祀盘收入囊中,至于其他十余位金丹,也是各自买下了自己的钟爱之物。

    这些安排,在那邀请玉简上并没有明说,不过倒是极其隐晦地提了一下。九阳阁此举一来照顾了在场金丹修士的脸面,以钱开道,交好各方。这种拍卖会,九阳阁与万圣楼,每隔上一段时间,在滨海城便会举办一次,几乎请遍了城中的金丹修士,除了常年闭关,封死阵法的那几位苦修士。

    他们这些金丹修士,又哪能不明白此点,这些消息在金丹修士之间,又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

    因而等十六件称心如意的器物拍卖完了以后,长着一双桃花眼的低阶女修,捧着一个已经打开的锦盒,盒中有一把碧蓝色的长剑,剑中蕴含着磅礴惊人水灵之气,一拿进来后,整个大殿里的修士,好似能听到一股海浪涛涛的声音。

    玉沣看着此剑,一脸自得之色,他朗声介绍说道:“此剑名为碧潮,乃是以碧幽铁,加以………………”

    这等水属性法宝,张世平自然兴趣寥寥。倒是那位海大富,与另外一位金丹初期的修士争来抢去,两人争抢了几轮后,海大富终于压了对方那位金丹初期的修士一头,他笑意连连,满脸的麻子也感觉是在跳动着。

    但是下一刻,一位身穿着白衫的修士,半路横枪,将此剑收入囊中,而海大富脸色悻悻,不由得让在场其他金丹修士,看轻了一分。明喻真人一手怀抱着美人,一手朝着张世平连连举杯,两人对饮。

    而接下来婢女所呈上的是一颗五官分明,四肢俱全的银白色老参,月淑真人挥手将这株老参周围的镇封符箓撤去,轻声介绍说道。

    ……

    ……

    拍卖了十二件以后,其中剩下的拍卖品不过三件而已,都不是他所需的,因而张世平便也没多加在意。

    不过当一卷青铜画拿出来,张世平看了一眼,当他在看到了用着青铜蝌蚪文,勾勒而成的纹画后,他原本还无所谓的懒散神采,瞬间迸发出了一道惊芒,但是张世平当即收敛去,仍保持着一股无所谓的态度,看着在场几位金丹修士争抢此物。

    张世平偶尔也开口出价,一来二去,最后装成有些恼怒的模样,多花了一些灵石,买下了这张古修士洞府之中,所挖掘出来的古画。

    他扔出一个装着灵石的储物袋给俊俏婢女,这才拿走了古画,入手手,张世平感觉这张画材质,应该是由某种兽皮所制成,心中一动,将其收了起来。

    不过张世平冷冷看了与他争抢到最后的金丹修士,脸上却闪过一丝肉痛之色,那位金丹真人则是淡笑着,敬了张世平一杯酒。

    许下的几件拍卖品,很快就结束了。

    众人纷纷与玉沣真人还有月淑真人辞行,张世平走出大殿,转而化为青虹,朝着远处飞去。

    ……

    ……

    约莫小半盏茶的工夫,张世平降落在九鸣坊市几十里外的一座小河碎石滩上,他走了过去,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说了一句:“明喻道友,刚才传音于我,所为何事?”

第三百七十四章 垂钓(感谢HAOSWZSHIJ的10000币打赏)

    “张道友,怎么说我们两也算得上是儿女亲家,又何必如此见外呢。”碎石滩上明喻真人撤去了功法,显露了踪迹。明喻真人心中有些惊讶,他修为虽未至金丹中期,但是几百年的修行,他自问自己的隐匿功法已很是了得,一般的金丹初期修士,哪能看得破他施展的隐匿身形的法术。

    他临河而坐,手持着一杆黄竹杆,一手手指捻着酒糟制成的鱼饵,一小粒一小粒地抛入河中。张世平缓步走去,“金道友,你也知道是儿女亲家?事情安排得如何了,若是不是就让曦儿与思明合离了,省的我白发人为黑发人送终。”

    “那两小娃儿又何必到了合离那一步,以张道友的面子,足可以保得住他们夫妻二人。”明喻真人神色不变地说道,不过手中的鱼竿轻抖了下,透明的鱼线在水面上微动了一下,荡开了涟漪。

    金老祖心中有些苦涩,这些年来他一直在为家族安排退路。但是金家几百年来所做的妖兽生意,得罪的人很多,眼红的人更多。而金家危亡的真正原因,其实并不在于他年岁将尽,而是因为金家所依靠的一位玄远宗元婴老祖,他身体出了点问题。

    靠山将倾,四方鬼魅,正在霍霍磨牙。

    “明喻真人说笑了,我这个金丹初期,又是二宗之人,有什么面子可言?能保得住自家弟子已,就算不错了。”张世平走过去,盘坐在明喻真人身边,有些自嘲地说道。正阳宗为万剑门所逼,破了山门,王老祖连带着诸位金丹,还有资质上佳的弟子辗转流离他地,而张世平却在结丹以后,加入了玄远宗。

    在一些与正阳宗诸位金丹真人交好的修士眼中,名声可不怎么好!

    “张道友又何须在意那些浅薄之人,在老夫眼中,张道友卧薪尝胆,着实让人钦佩!”明喻真人手中黄竹鱼竿一提,河中原本一尾刚要咬钩的青鱼,受到惊扰,身子一扭,尾巴一甩,朝着远处游去。他提起鱼竿,拿过鱼钩挂上了鱼饵,噗通一声,又将其抛入了水中。

    张世平心念一动,一杆与明喻真人手中样式差不多的鱼竿,出现在他手中,银亮的利钩,在阳光下泛着冷芒。他随手拿起明喻真人瓷皿中的酒糟鱼饵,捏了一大团,将这枚利钩完完全全包裹住了,方才扔了下去,他神色不变地说道:“什么卧薪尝胆,不过是胆小如鼠,忘恩负义罢了。我若是……算了,不说也罢。”

    白芒山六派,被万剑门禹行真君所破的时候,张世平还不是金丹修士,算不上宗门高层,加之张世平有些在玄远宗的眼皮底下结丹成功,因而玄远宗在多番思量下,这才决定将张世平收为外门金丹长老。

    但是张世平这位外门金丹长老,比玄远宗出身的长老,要差了一些。张世平刚成为外门长老的时候,玄远宗一些在门内流传着的奇闻妙事,情报消息,并没有修士过来通知于他,直到这些来年,情况才慢慢好转了不少。玄远宗也是有考虑到张世平出身正阳宗一事,因而对着张世平,并不是一下子完全接纳。

    而张世平加入玄远宗一事,正阳宗中不止常有年、马华、梁成、玉洁等诸位金丹修士知道,那长燊真君也是知道此事,也算是在王老祖的默许下。正阳宗山门未破,根基未失之前,想要培养出下一代金丹,尚遥遥无期!

    更不用说现如今这种境地,其几率更是微乎其微!而且张世平所不知道的是,王老祖正全心全意地栽培那位张世平尚未知晓其存在的王师兄,无心暇顾其他金丹弟子,就算对于赵无邪这位正阳宗年纪最轻的真人,他也是如此。

    这时候张世平就算重归正阳宗,也就只是多一个金丹修士而已,对于长燊真君来说,并不能改变正阳宗、玄火门、旗云宗三派与万剑门之间的局势,除非张世平是元婴修士,方才有用。

    再说了自从失去了正阳峰为中心的八百里方圆的宗门领土,加上鱼然山的冰灵石矿等几处重要灵物灵石矿脉,如今正阳宗并不需要那么多金丹修士镇守,长燊真君多番思虑之下,才默认了此事。而张世平因为家族原因,也顺水推舟,应下了此事。

    ……

    ……

    张世平将鱼饵抛入水中,酵过的酒糟味融散在水中。刚才那条游走的青鱼,已往了刚才的事情,它闻到味后,转转悠悠地又游了过来,鱼嘴一张一合,刚要那团鱼饵吸入嘴中,又立马吐了出来,来来回回十来次。

    “张道友,你看条青鱼,像不像如今的金家,生死仅在一瞬之间。你放心,金家的退路,我已经安排了差不多了,不过老夫更希望张道友能够出面庇护思明夫妻两人,毕竟曦儿总归是你弟子,师出有名,算是给我金家多一条退路。”明喻真人指着水中吞食饵食的青鱼,手中的鱼饵有扑腾一声扔了下去,再一次赶走了这条贪嘴的鱼儿。

    小河河水并不清澈,但是对于明喻真人与张世平这样的金丹修士来说,些微的浑浊,并不能算得了什么,他们看得透彻。

    张世平有些无奈地提起了鱼竿,挽过鱼线,将鱼钩上已经有些融开的鱼饵取下,扔进水中,然后鱼钩裸裸投入水中。

    这样总不会再有鱼儿咬钩了吧!

    见张世平这般做法,明喻真人有些耷拉的双眼,眼中精光微动,他淡然笑道:“敢不敢和老夫打个赌,那条贪嘴的鱼儿等下一定会再来的。”

    “赌什么?”

    “你我还能赌什么,老夫又有什么能赌的?”明喻真人提竿收钩,将这杆黄竹鱼竿横于双膝上,而张世平则顺手将鱼竿放于身边,朝着明喻真人点了点头。

    明喻真人一脸喜色,他将瓷皿中的鱼饵,放于手心中,捏成一小团,一小团,抛到张世平落钩处周围,他连扔了四团,拍了拍手,笑道:

第三百七十五章 青蓝焰火

    “以张道友的面子,想要保下思明一家,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要知道青禾真人可曾在其他元婴真君间开口称赞过张道友你,那些知道此事的金丹道友,在滨海城中怎么说也要给张道友你一个面子。”

    “看来明喻道友的消息很是灵通啊。”张世平听完以后,却没有半点惊讶,而是略有兴趣地反问明喻真人。这事情张世平已早有耳闻,张世平曾与清火谷拜访的时候,曾听祁峰提过几句。张世平则是越想到,他那具被青禾真君换取的尸骸,莫非不是金丹或是元婴修士所留,或许有可能是一位分神尊者的遗骸。

    因此青禾真人,才开口为张世平说了些话,正了下名!

    这也难怪张世平会这般想到,毕竟双方之间天差地别,也是只有那次换取黑颅玉骨尸骸,两人方才有所交集。

    “好歹老夫也活了七百来岁,又做了那么久的生意,虽然近些年来,不受他人待见,总归还算有些门道。”明喻真人收起黄竹鱼竿,站起来身,伸了伸懒腰。

    张世平也随之站了起来,而他那杆放在石头上的鱼竿,鱼线猛然拉直,然后鱼竿如箭,斜飞插入水中,滑行了几丈远。

    看到此景,张世平这才淡淡说道:“思明他们一家,今后就住在冲灵山脉了。”

    “多谢张道友了。”明喻真人伸出手,五指成爪,朝着水面一抓,那在水中时上时下的鱼竿,被他吸到手中,鱼钩上勾着的是一尾大头青鱼,他轻轻一抖,巧劲沿着那透明的鱼线传到鱼钩上,鱼钩瞬间从这尾贪吃的青鱼嘴中飞了出来,带着一丝几不可见的血迹。

    “愿赌服输!”张世平转身就走。

    不过没踏出几丈远,他身后一道红光飞来,紧接着传来了明喻真人的声音,“张道友,这玉简上的事情,有空的话,多看一下,有好没坏。”

    张世平并没有回头,他伸手一抓,握住这枚玉简,青光裹挟着自身,逍然飞去,朝着翠竹谷方向飞去。明喻真人则是静静地看着张世平离去的方向,过了一会儿后,他才幽幽说道:“海道友,看了那么久的戏,也该出来了吧?”

    “哎哎,不愧是明喻真人,海某我刚路过此地,就被道友发现,还请明喻真人勿怪。”河中游着的那尾贪吃的青鱼,猛然跃出水面,下一刻竟然化作了一个矮胖修士,鞠躬弯腰,极为恭顺。不过此人身上半点妖气也无,明显不是妖物化形,应是修行了某种能虚幻身形的功法,远比那些所谓的换骨易面要玄妙得太多了。

    “海道友这里又无外人,你又何必这般做派,莫不是平时演的戏太多了,都刻进骨子里?”明喻真人冷冷地看着海大富这人,从他话语中,两人怕不是已经认识了多年了。

    “若是想让老夫勿怪,还请道友去和沧溟真君说一说,还请放过我金家一马,不用总盯着我一家不放。和我金家一般的家族还有不少,要找就找他们去。”明喻真人也知道自己这话,就等于白说一样,他落下此语,便拂袖而去。

    ……

    ……

    而那离去不久的张世平,正驾驭这遁光,朝着翠竹谷方向飞去。他两指夹着玉简,贴于眉间,十几个呼吸的时间,这才缓缓放了下来。

    同时他也明白了,刚才为何明喻真人会多番警示于自己。不过其实张世平对于那条大头青鱼,他早就感觉有些奇怪。他在心中暗自惊讶,以他如今金丹中期的神魂,没想到只能隐隐约约赶到这条青鱼的不同,没想到是海大富这位丝毫不起眼的金丹修士。

    看来还真的不能小瞧任何一位金丹修士,就算是一位名声丝毫不显的真人道友,也需要小心对待。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而看了玉简上的内容以后,张世平这才明白,前面明喻真人为何邀请海大富、玄素以及自己,前去商量着妖兽生意的交接事宜了。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那位海大富虽是人族,但是他竟然与沧古洋上千目蟾一族,有些缘故。

    而那位玄素真人,看起来只不过是散修而已,但是他师尊四极老祖,乃是一位元婴散修。散修虽然最开始手段差,功法弱,但是若是像这位四极老祖,修炼到元婴真君以后,其手段神超,几乎都是远超同阶元婴,更不用说这位四极老祖,好像与青蛟一族有所瓜葛。

    若说他两人分别代表着妖族、海族,那张世平则是玄远宗这一方。要是张世平应下此事,玄远宗的一些人,怕是隔天就要找上门吧,张世平冷笑了一声,怪不得金家这妖兽生意,能做的如此长久。

    不过这种生意,总有它存在的道理,张世平所需的那些身怀银焰的大妖精血,便是通过金家所得,只是那些远在沧古洋上的妖族、海族,他们又会吃下多少的人族血食?一啄一饮,各有定数,不过受苦受难的人,永远不会是那些得益的人就是了。

    张世平飞至翠竹谷上空,缓缓落下,他取出银色禁制令牌,输入法力,发出一道朦朦灵光,将法阵开启,他闪身进了谷中。

    一回到谷中以后,张世平并没有再多想刚才的事情。他并不多掺和妖兽生意,只要接回自家徒弟一家,就可以了。而那些金丹修士,十有**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而与张世平交恶。

    他飞至院落外后,便身如鬼魅,一转眼便进了静室之中,张世平点燃青铜灯,放在这两块石盘间,光火幽幽,自己则坐在椅子上,他又从储物袋中,拿出刚才在九阳阁、万圣楼拍卖会上,所买下的两块九禽祭祀盘,又拿出了那卷用青铜蝌蚪文所作的画,将这些东西一齐放桌子上。

    当张世平拿出那两块九禽祭祀盘的时候,青铜灯灯火中那一缕蓝焰,猛然大放,原本的橙黄灯火,全然化为一种青蓝之色,而其中一块石盘,肉眼可见地化为了流沙。

第三百七十六章 黑炎

    看着这块祭祀毕方的九禽石盘,正缓缓化成流沙,又化成灰白粉末,可是张世平看了另外一块绘着重明鸟的九禽祭祀盘许久,却丝毫没有变化。

    他这才不由得叹了口气,衣袖拂过,这桌上转眼又多了四块石盘,与这块画着重明真灵鸟的九禽祭祀盘,并列着。

    毕方、尚付、鲲鹏、九头鸟、重明鸟……张世平一一看过,心中暗道着他自己所得到过的石板,一共有五种,而这五种祭祀石盘中,如今唯有两块刻画着毕方的祭祀石板,被这青铜灯所吸收。

    他目光沉沉,盯着青铜灯那跳动着的青蓝火焰,右手食指轻敲着玉黄竹桌,回想着几十年前那次三足金乌、毕方与青龙搏杀的那次真灵异象。

    至今不过几十年,在金丹元婴修士眼中并不算太久。许多修士联想到五六千年前的那次青龙虚影,又与这次的真灵搏杀联系在一块,想着两次之间,到底有何关联。

    五六千年的时间对于低阶修士,是一段极为漫长的岁月,但是对于祂们这等真灵来说,或许只是短短的一瞬也说不一定。张世平曾有过推测,练气修士百年寿元,筑基三四甲子,金丹八百,元婴两千余年,到了化神尊者,少说也有四五千年的寿元,那要是到了这些真灵,祂们又到底能活多久呢?

    三万年、五万年、十万年……百万年,还是真的能长生不死,永生不灭?

    不止张世平这般想,城中与他几位关系好一些的金丹修士,他们之间在饭后茶余间,曾聊过这个好几次。

    对于这等真灵异象,人族这边的看法,差不多就像张世平与其他金丹修士这样,当做一个闲谈罢了,毕竟双方差距太大了。若是真灵真身出现在他们这些金丹修士面前,或许那种存在气息稍微流露出一丝半点,就能让低阶修士身形俱灭。

    这无关杀戮和罪孽,就好像人走路的时候,从不在乎自己踩过多少的尘土。

    不过因为那次真灵虚影搏杀的缘故,海族蛟龙与一些禽妖的关系,骤然转冷,那几族妖君更是做过了好几场,甚至陨落了好几位妖君,让人族这边的元婴真君看了个大笑话,但是他们大多数人不知道的是,红月尊者在小心翼翼地把控着其中争斗的程度。

    在妖族看来这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天地异象而已,它们更看重族群血脉的纯净,而这血脉乃是由上古大妖乃至真灵所传承。那等域外真灵搏杀,自然影响到妖族各族间的关系,这其中自然有红月尊者,在暗中动过手脚。只是这种事情,在化神妖尊的控制下,并未大肆扩散开来。

    原本红月尊者想要趁机挑起,那些体内流传着三足金乌、毕方真灵血脉的妖族与海族蛟龙之间的矛盾,进而削弱海族、妖族的实力,但是等他前去寻找玄山与溪风尊者相商的时候,方才从溪风阁元婴小辈那边知道了,这两人在几十年前,已经一声不吭地离开此界。

    他惊怒之余,直想一巴掌拍死溪风阁那些元婴修士,幸好溪风尊者将那处空间裂缝所在的位置,留给家族后辈,等红月尊者上门来寻的时候,再交给红月尊者,溪风阁这才逃过一劫。而直到玄山、溪风两人已经离开此界的溪风阁元婴修士,能被溪风尊者所托付,自然不会将此事乱说。

    而那处位于白芒山鱼然山下的空间裂缝,红月尊者得知以后,他自然舍下一切,立马赶过去查看,只是如他所意料的一样,不过那处空间裂缝自从玄山与溪风两人通过以后,已经这方世界修复了差不多了,根本无法容纳化神修士通过,他自是满腔失望而回。

    没有了两位同道相助,他不敢太过肆无忌惮,只能稍微挑拨妖族之间的关系,给它们埋下几根钉子,错失了此等良机。

    这种事情他也不能因为玄山与溪风两人离去,就什么都不做,要不然以千目、青蛟那两位老家伙的性子,一定会察觉到什么。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之下,南州局势依旧在红月尊者掌控之中。

    ……

    ……

    时间缓缓而过。

    张世平看着石板,已有九成化为了粉尘,只剩下一小块拳头大的石块还没化成粉尘,而又过了几个呼吸后,那祭祀石盘的那颗小石块,也化为了灰白尘土。

    而那青铜灯所发出的青蓝色的火焰,颜色愈发深邃,缓缓变成了深邃的幽蓝色。这等火焰已经和那时候毕方真灵异象中所发出过的毕方真火,在焰色上已有七八分相似。

    张世平双目之中神采流转,他当即端过青铜灯,一转身便进了静室之中,盘坐在蒲团上,紧接着用着各种祭炼法门,来查看青铜灯所出现的变化。

    一天、两天……半个月后。

    谷中一个身着淡青长衫的少年,神色极为认真地手持着根金光笔,笔豪沾染一些已经配置好的朱砂符膏,一笔一划地在一张三寸长,一寸宽的黄符符纸上,勾画着,笔锋转折之间,已经颇具章法。

    在他画下最后一笔后,这场黄符上的符纹灵光闪烁了下,天地灵气缓缓灌入,而这场符纸中的木属性灵气,也渐渐地浓郁起来,但是下一刻,这位原本沉着冷静的少年,一脸惊骇地朝着谷中望去。

    在谷中静室之中,只见一团刚好能将人包裹住的幽蓝火焰,静静地浮在半空中,幽蓝火焰中有一股隐隐约约的银白色火焰。

    张世平凌空盘坐,他双手放于双膝,掌心朝天,周身三寸处不断有银白火焰显现出来,与幽蓝火焰相互融合在一块,而后化为了缕缕玄黑火焰,随着他一呼一吸,入了他鼻口,随着灵气,化进了经脉之中,最后归于丹田。

    一尊红塔还有四柄青剑,于黑炎之中虚浮,宝光浮动。

    张世平心神悠悠,沉浸其中,翠竹谷中四方灵气涌动,磅礴而来,在他所盘坐的静室上空,竟然化为了一道方圆两三里的灵气旋涡,几乎能与丹劫后的灵气旋涡相媲美。

第三百七十七章 青铜画卷

    “这是……”少年手下的这张刚要凝成的玄藤符,因为谷中灵气动荡,和他心神不集中的缘故,瞬间化为了一大团木藤,他急退了一丈有余,一柄清风长剑瞬间出现在手中,冷光闪动,挥舞了几下长剑,将朝着他蔓延来的木藤斩断。

    他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轻轻擦拭了沾在剑身上的青绿色汁液后,朝着门外,几步跨出,站在山坡一处视野较为开阔地方,望着山谷中那倒悬犹如水龙卷的灵气旋涡。

    张添谕凝视着那道灵气旋涡,过了十几个呼吸后,他身边方才聚集了十几个年岁比他小一些的孩子,还有三个眼角已有皱纹的张家老人。

    “九叔,老祖是突破了,还是修行了什么功法,竟然能发出如此大的动静来?”一位身着黄衣的少女,感受着原本分散在山谷中的灵气,正源源不断地朝着谷中聚去,她雀跃地朝着她身边的一位练气九层的布衣老者问道。

    张亨弥哪知道老祖到底修行了何种法门,就算是族中那几位筑基长老,也不见得他们会知道老祖,具体修行了什么。因而他只能摇了摇头,对着张添雅说道:“九叔我哪里知道老祖修行了什么功法,不过这种修行异象,想来老祖那边一定大有收获!”

    而后他突然正色,朝着他身边的几位孩子说道:“此事不可与他人说起半个字来,就算是你们父母兄弟姊妹都不行,记住了吗?”

    “记住了,九叔。”周围的十几个孩子大声喊道。

    “此刻灵气动荡,你们定力不够,暂勿修行,以免惊扰之下,半途而废。等下灵气旋涡散去了,你们再继续修行。”这位叫做张亨弥修士,再交代了张世平修炼的事情不能外传后,又嘱咐了他们几句,然后带着另外的两位练气修士,走到一边去了。

    “亨余、亨铭,谷中那些仆人……”他伸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杀意森森。

    “算了,九哥,这些仆人此生就在谷中,也出不去,你我还是少些杀孽吧。”一些眉发须白的族人,面有不忍。

    这些仆人入了翠竹谷,本来生死已经不在他们自己手中了,而要是不小心碰到了,撞见了什么事情,隔天就成了失踪了,也是正常的很,这种情况在每个家族中都是如此。

    “对啊,九哥,就让那几个仆人自生都在老祖这方翠竹中便可了,无端杀孽,有损德行啊!”另外一位张家老人规劝道。

    张亨弥望着谷中那方淡绿色灵气旋涡,目光沉沉,一会儿后,他才冷然说道:“等老祖修行结束后,再由老祖定夺,不然就禀报族长。”

    张家所有的事情,张世平这位金丹老祖,自然全可做主。但是这等小事,要是麻烦到张世平,那他岂有时间修行!

    这两人听到九哥如此说后,也应道:“自是由老祖决断。”

    不过他们三人又足足等了几天时间,直到第八天的时候,那谷中的灵气旋涡正缓缓散去。

    张世平周身幽蓝光焰散去,缓缓落于蒲团上,他睁开了眼,双目精芒犹如实质,虚空斗射。他右手五指一张,在他手心中,一颗鹌鹑蛋大的黑珠子正扭曲着四周的空气。

    他心念一动,取出了一方灰粽色的砖石法器,炎珠缓缓落在法器上,不过眨眼的工夫,炎珠瞬间吞噬了这方砖石法器,化成一团灰烬。

    “凝!”张世平轻喝一声,那已经朝着四面散去的黑炎,又重新化为了一颗黑珠,不过已比先前的要小了许多,只有黄豆大小而已。

    见情景张世平有些意外,但是他并没有太过高兴,因为这件黑石印砖,只是一件二阶上品的法器而已,与金丹修士所用的法宝还是有很大差距的,除非张世平将这黑炎再进一步,炎珠威力能再进一层,不然想要将其他金丹修士的法宝,如同这间二阶上品法器一般,直接焚成灰烬,根本不可能。

    不过以这黑炎如今的威力,对于张世平来说,也够用了。他看着手心上那黄豆大小的黑炎炎珠,微皱了下眉头,他明白这是因为自身刚掌握这门黑炎不久的缘故,要是再给他一些时间,再炼化一些黑炎出来,便不会只有那么一点点了。

    张世平左手手掌张开,一尊金红色的宝塔被他托在掌心上,他将右手上那颗黄豆大小的黑炎炎珠,弹入塔身之中。他催动这炎陨万灵塔塔身上的银色神纹,银焰光洁如神圣,而塔身中的黑炎,正缓缓吸收着从塔座上熊熊燃起的银色火焰。

    这等增长的效率,自然比不上他借助幽蓝真火的速度,不过只要张世平用心神稍微维持,他这尊本命宝塔便能时时刻刻发出银焰来。

    做完了此事后,他就立马将宝塔收起,重入丹田之中。

    他站起身在,在静室稍微走动一下,又接着把刚才被黑炎所损伤的静室法阵,修补了一下,过了小半盏茶的工夫后,张世平单手捧着青铜灯,走到书案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翻手便拿出了那卷由青铜蝌蚪文描绘的画作。

    张世平摊开画卷,从右向左看去,这画卷上画着一副气吞山河雄鹰图,青铜雄鹰展翅于高天,孤标傲世,在它身下,苍莽大地,千重山万重水。

    他看了许久,这才叹到作画之人,定是极其擅长丹青与炼器之道,而且这人心思还是极其细腻,将青铜蝌蚪文融于画作之中。要不是张世平熟记得大部分的古文,又知晓青铜等那锁链的上古文字,让他再看个十天半个月,怕也只是感叹作画一人的这一手妙笔丹青,又哪能住注意到,其中所隐含着的青铜蝌蚪文。

    张世平将画卷全部摊开,仔细端详了小半个时辰后,这才取过笔架上的青毫笔,在宣纸上一字一画将藏在画卷中的蝌蚪文临摹下来。两盏茶后,他将笔搁下,轻轻吹了下宣纸,待墨迹干了以后,他方才拿起。

    他轻念了这百来字,这些古文与如今南州修仙界中的通用语,差别很大,张世平因为平时很少开口读这种古文,因此他读着有些绕口。

    当他读完最后一字,从青铜画卷中传出丝丝的声音,不由得引起了张世平的注意,他低头看去,卷中的图画仿佛历经了千年万年,沧海桑田,过了足足盏茶。

    张世平看着这幅已经算是全新的青铜画作,只见上面原本那气吞山河雄鹰图,变成了沧海大日东升。而在画卷右下落款处,有几行小字,又引着一方印章。

第三百七十八章 九禽令

    印章落款为“火鸦上尊”四字,张世平一看此印,心念一动,当即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方锦盒来,开了扣锁,在里面翻找了几下,最后眼神一亮,拿出了一块青色玉简。

    看着这块玉简,张世平眼中露出一丝缅怀之色,他轻叹了一声,这才将玉简贴在自己眉间,心神沉浸其中。

    这块玉简正是张世平年轻时候,许师叔所给他的《火鸦诀》功法玉简。刚才张世平一看到青铜画中的落款印章上“火鸦上尊”四字,就立马想到他所修行的功法。这门功法一共有九层,前三层为练气期功法,中三层为筑基期功法,后三层是金丹期功法。

    他如今修炼到第七层,又经过了几十年的修炼,那功法神通“火鸦光元术”,他已是掌握得极为纯熟。不管是将之附于器物,或是融于法术,对于张世平,已是随手便可拈来,且配合着银焰,使之威力更上一层后,他在平时出海狩猎海兽、妖兽的时候,只要是在他御器范围内,再狡猾的二阶海兽、妖兽,没有几头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不过可惜的是,他自从结丹后,与人坐而论道倒是很经常,至于和同阶修士斗法,那是一次也没有。真的较真起来,他唯一一次真的算是同阶争斗,还是与那头幽谷黑水潭银甲老龟。

    只是那次那头老龟,它虽然以前达到过金丹后期的修为,可是在那无名大阵中,几百年的折磨下,魂魄与精血受损太过严重,根本发挥不出它几分真正手段来,这才让张世平活活耗死,白白捡了一个大便宜。

    而至于无名小岛传送大阵的那次,他与那头青狮,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对方只是随意一击,便将他连人带宝塔,一并击飞十几丈之远,而且还将宝塔撞出了条细缝。要不是后面那位光头元婴真君追赶得,他早就交代了在那边了。

    他好生祭炼了炎陨万灵塔许久,方才将其恢复如初。张世平那时候就思虑着,要是自己今后有幸得到一些诸如髓银、炎铜这等上佳炼器材料来重炼此塔,让其更具灵性,也更为坚固。

    过了半响后,张世平取下了贴在眉间的玉简,脸色有些失望,玉简中并没有提及“火鸦上尊”四字,唯有开头总纲上写着火鸦道人创立此功法。

    他眉头微皱,闭眼深思了许久,许师叔给他的《火鸦决》功法玉简,是用如今修仙界通用文字所写,并不是如这幅青铜画卷上所留的蝌蚪古文,或许是许师叔在翻译上,字义有些许的出入也说不定。

    张世平捏了捏鼻梁,将这一点点推测藏于心中,而后这才看着这幅沧海大日东升铜图。

    在铜图中,一位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修士,负手站于一处山崖上,远眺着前方,天幕森森,沧海淼淼,天海交际之处,隐生金光,好似下一刻,大日便会跃然而起,放出金光万丈长。

    ‘唉!’一声幽叹在张世平耳边响起,他神色一凛,一尊宝塔护在身侧,而四柄青霜剑,分指四方。

    “唉!”又一声幽叹响起,只见这幅青铜画中,那站于山巅的修士,竟转过身来,可是这人整张脸好像隐藏在烟雾之中,让张世平看不真切。

    张世平看着这青铜图,神色极为戒备,他不知道上古时期那些大能修士,到底有着何种神通手段,但是金丹元婴修士,在陨落之后,能夺舍他人重续余生,在这种思虑之下,那些大能修士或许有留下一些犹如此类的神通手段,也不无可能。

    他曾听人提起过,有些修士突然之间神情大变,作风与行事,和从前的截然不同,或许就是因为这种原因。张世平盯着这幅青铜画,目光闪烁,心念一动,一柄泛着濛濛灵光的青霜长剑,朝着画中这人刺去。

    而在飞剑刺进去的瞬间,从这幅青铜画中,迸射出一股极为刺眼的金红灵光。张世平眯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乌光,那是他所修炼的《破邪法目》。

    张世平催动着破邪法目,凝神盯着此画,他那柄青霜飞剑被金光灵光挡住,不知道为何,他没有感觉到什么这金红灵光有什么威力,但是那柄青霜长剑硬生生刺不下去。

    他冷哼了一声,捏着万剑生剑诀,想着催动那余下的三柄青霜飞剑,但是那青铜画中的金红灵光猛然大放。张世平脸色勃然大变,不止是那四柄青霜飞剑,还有那炎陨万灵塔,与他之间的联系,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被那灵光一照,张世平周身动弹不动,他脸上的神色还保留在刚才那副勃然大变的样子,而且任他如何催动丹田中的那枚金丹,张世平感觉到其中的法力犹如重铅,流动着极为缓慢。

    金红灵光来得快,退得也快。

    不过三四个呼吸,满屋的金红灵光就如同退潮般消散了去,聚与画卷上方寸许。

    等到金红灵光散去后,张世平方才感觉到自己重新掌控了身躯,也重新感觉到了自己与那几件法宝之间的联系。

    沧海大日东升图中,天海交接处,一轮金红大日升起,发出金红灵光,两三个呼吸后,这**日竟真的跃出了这幅青铜画,一团拳头大小的金红灵光升于静室屋顶,离地近丈高,屋中光明一片。

    这团金红灵光出现以后,那副青铜画,从四角开始缓缓化为灰烬。

    “唉!”

    张世平仿佛又听到了这幅青铜画中人的叹息声,给他一种悠悠千古转眼成空的悲哀之感。

    待画卷焚尽后,那团高悬与屋顶的金红灵光,也渐渐消散了去,“铛”的一声,落在地上。张世平思索了一下,这才施展御物术,将这块令牌抓在手中,他极为谨慎地观察着这块青铜令牌。

    见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神魂残留,真的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灵牌后,张世平这才稍微放松了下心神,他看了下令牌,背面所篆刻的,赫然是一头他极为熟悉的三足金乌,在金乌上有用蝌蚪文所写的“九禽”两字。

    而在令牌正面中间,写着的正是“火鸦上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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