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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白吃     长生路行txt下载     长生路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二十二章 旧账

    行过礼后,众人退下,不再打扰诸位尊者谈事。
    青禾见众人走后,衣袖一挥,地上便多了六个青黄色的蒲团,朗声说道:“诸位,请坐!”
    “想不到青禾敖纪你们两个化神已成,若不是木老怪与苦参对济丰他们动手,我等恐怕都还被你瞒在鼓里吧。”萧成武盘膝坐下后,呵呵笑道。
    “客套话也就别说了,既然西漠方面已经出手了,那我们南州这边也该有个章程,不然觉月有他们五个相助,那此次玄魂合一的结果,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想必千目也不想见到这般情况发生吧。”玄龟一族的尊者叶渊沉声说道。
    到了化神期后,妖族化形已是完善,单论外表的话,早和常人无异了。只不过在场四位妖族、海族的尊者,周身妖气弥散,端是惊人。
    “不不不,下界前主人已有交代过了,老朽只是来做个见证而已,其他事情如何我是不管的,反正你们之中,谁护持少主胜出,那进出逆灵通道的名额就归属于谁。不过其实算起来,我倒是更倾向于白马寺那边,毕竟万剑一事,断不可再次出现,不然我也不好向主人交代!”千目声音沙哑地说道。
    这玄机合魂秘法,那乃是以五千年孕育玄机,八百年分魂归一。
    也就是所这分出去的三十六道玄魂,从始至终只有八百年的寿元。而昔日万剑尊者分化而出,投胎于腹中,修为可以说是在这短短的八百年间,从无修行化神境界,这一点且不说如何,毕竟总有人天资绝伦,超乎世人的认知。
    可是另一方面,他竟又炼制了一百零八口飞剑,件件培育到灵宝的程度,而《万剑生》中成套的飞剑锻造,有九、十八、三十六、四十九、七十二、八十一直至一百零八之数。
    即便万剑在金丹期时候,能锻造出十八把飞剑来,那结婴乃至化神以后,尚需锻造九十把飞剑。所需耗费的灵物,纵然是他们这几个化神修士,也要肉痛一番。
    纵使那《万剑生》中的飞剑蕴养之法,再如何神奇,但修士一人的神魂与心力终究是有限的。
    如张世平这等金丹,仅仅蕴养四柄青霜剑,足足花了两百年的时间,依旧未将其从法宝培育至灵宝,就可以看出其中是有多么地艰难了。
    本命法宝的蕴养,从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万剑又如何能在八百年不到的时间里,将修为提升至化神,又培育出这一百零八口飞剑?
    实在是太过超乎常理了!
    众人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其中有些不为外人所知的隐秘,只是因为事关魔尊这等大能修士,他们心中虽有所猜测,但是仍旧当做不知罢了!
    永葆一颗好奇的心,是所有高阶修士渡过漫长时间所必须的,但过于好奇,又会给自身带来不可意料的灾祸。
    叶渊眼色暗沉了一分,没有接着千目的话问下去。它当然明白若是在这件事情上深究下去,鬼知道到底会惹出什么来?
    因而青禾与萧成武两人,在听完叶渊与千目的话后,他们也未马上出声,而只是神色淡淡地看着这几位妖族修士。
    “既然千目道友已经这般说了,那么禹行的事情就交由你处置,我等也就不插手了。不过如今看来,那四个老秃驴与木老怪对禹行倒是有些想法,或许道友就不用多操心了。事到如今,我们几个也开诚布公了吧。不然西漠那边都已经联手了,白马寺甚至连传承灵宝都拿给了觉月,其他那些魔魂小辈又如何能与之匹敌?到时候,输的可就是我们了,诸位不想白白错失了此次机缘吧!”敖御颔首说道。
    “自然是不想错过了。如今三十六道玄魂已只剩下九个,万剑门的禹行、白马寺的觉月、氏族的曹休、叶道友族中的叶宁、萧道友麾下的明雨,当然还有我这边的海大富,这六个的身份已是明了。还有其他三个至今身份不明,诸位若是知晓,也不要藏着掖着了。”青禾缓声说道。
    “青禾道友有一点可是说错了,明雨可不是老夫麾下的,至于是不是红月的安排,我就不知道了。他离去前也未曾与我说起过。”萧成武摇头说道。
    “是与不是,都已不打紧了。据我所知另外三道魔魂,有一道是北冥玄殿那边,萧道友应该是知道的吧?毕竟另一位萧道友可就在北疆修行。另外两位,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青禾道友,在此事之前,贵宗能否将我族那七十二根盘龙柱物归原主了吧?”敖纪说道。
    “数万年了,也该还回来了!”敖御附声说道。
    “敖纪道友不是想借我宗那七十二根地煞柱为令嫒精纯血脉吗,为何今日又突然反悔了?那是否连我的青幽水府也要一起拿回去,还是说你们蛟龙一族之前所丢失的传承灵宝龙囚甲,也要一并算在我头上?”青禾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一时之间,双方忽然有种剑拔弩张的模样。
    原本蛟龙一族尚且忌惮着人族诸位化神,不过时至今日,红月、玄山、溪凤三人已都不在了,而且白马寺那边四个老家伙,出于自身打算,看起来多半也不会出手相助。此等夺回族中传承灵宝的良机,敖御与敖纪两位自然是不会放过。
    眼下虽然妖族中的这几位道友中,千目不会插手这件事,可还有叶渊在。
    如此算起来,妖族这边三位妖尊,而南州人族只有萧成武与青禾两人,攻守之势已然异换!
    不过青禾可不会因为对方区区的三言两语就将先辈好不容易夺来的东西,就这般拱手送出。
    若是这样做了,连守成都做不到,怎能对得起宗门先辈们的付出?修仙界就是这样子,自己若是退一步,其他修士便想再进一步,退让可带不来和平相处,只会让其他修士觉得有机可乘,越发地张狂起来。
    “怎么,今日是来商量是否联手,还是来下战书算旧账的?你们若是不想好好谈的话,那就别谈了,我们就先来做过一场,谁胜谁负可还说不定!”萧成武轻哼了一声,同为人族修士,不管如何,他自然是站在青禾这边。
    况且红月付出了天华丹,有这份情谊在,萧成武再如何也不能坐看海族欺负上门来。

第七百二十三章 大好的头颅

    而就在双方僵持之时,忽然间有道笑声响了起来,紧接着从半空中有几个东西落下,重重地砸到了地上,翻滚了几圈。
    这些东西不是其他,而是三颗大好的头颅,其中两个面朝着地,一个面朝上的,神色满是惊恐的人头。
    “戈天尧?”萧成武沉声说道,而后他抬头望去。
    只见有个白衣修士手持着青竹扇,凌空踏步,缓缓地朝着众人走来。
    “怎么,见红月几人不在了,你们这些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辈就敢前来滨海城了。若是不服,那就开战得了,分出胜负,也决生死,如何啊?也让我看滨海城这已布置了数万年的千里大阵,能否留下你等几个?”那白衣修士居高临下,神色淡然地说道。
    “我当是谁,原是碧霄宫的余道友。怎么这才刚晋为化神没几年,就已目空一切了,未免也太不将老夫放在眼里了吧。我化神时候,你连金丹都还不是,做人还是低调些为好。”敖御听后也不恼怒,不急不缓地说道。
    而后敖御转头对着萧成武与青禾说道:“我等是否联手一事,还请你们两个好生斟酌一番,不然便算了,你我各自行事。”
    一说完后,敖御、敖纪与叶渊三位海族化神修士,皆站起身来,转头便化为流光,消失在高天之中。
    “老朽也就不打扰你们了。”千目笑呵呵地说道。
    他撑起那胖硕臃肿的身躯,转身踏入空间裂缝之中,也离开了滨海城。
    众人屁股还没坐热,未谈出个结果,就已不欢而散。
    他们四位离去后,余聃正好步空落地,他将手中的青竹扇一合,宽大的衣袖一拂,盘膝坐在萧成武与青禾面前,而后翻手取出个白玉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神色有些不懈地说道:“算这几个老家伙跑得快,不然戈天尧几个就是他们的下场。”
    只是这模样还没保持个三五息的工夫,他便将手中的酒杯一扔,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如何,如何,我刚才那模样那气质,是不是能迷倒十个八个小姑娘?这样的出场,我可是想了好久了,总算是了个心愿。”
    见余聃原形毕露,青禾不禁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满是无奈之色地点了点头。
    “怪不得这百余年时间,一直都没你的消息,我还以为你又跑哪里去游乐了呢?看你气息未定,应该多闭关几年,巩固下修为,何须如此匆匆地回来。这样一来,海族那几个家伙岂不是都知道了,不然也可以下个套,起码让它们吃点亏也好!”青禾叹声说道。
    “我等修行数千年,总是算来算去的,你不觉得累得慌吗?人间游戏,游戏人间才是乐事,况且身着锦衣,怎能夜行?”余聃丝毫不顾忌姿态,仰面躺了下来,朗声说道。
    “那又为何如此急匆匆地地去了戈天尧几个的性命,瀚海漠原中金狼、金雕、金刀三大部落虽已投靠了西漠,做了护法,但总归是我族为数不多的元婴修士。”萧成武说道。
    “萧道友,你也是西漠护法出身,他们几个若是如你一般,也踏出这一步,那么我的仇可就不好报了。再说了,昔日我在崇盘山坐定,得有所悟之时,戈天尧不知好歹地扰醒我,断我道途,而金刀部落的师佑明,金雕部落的殷秉阳与戈天尧同气连枝,硬是逼得我只好忍下了这口气,你觉得这笔账能不算?我可是忍了快两百年了,这回总算是舒坦了。白马寺的那几个老秃驴,若是不爽,那也得给我忍下这口气,不然大伙都别想安稳了。”余聃轻呵了一声。
    青禾站起来,走到余聃身边,伸出了手,笑道:“你啊,以后有这种事情,记得叫上我。”
    余聃把手搭了上去,借力一拉,站了起来。
    “我那本尊若是听到余聃道友这话,定会与你痛饮个三天三夜,再持刀去西漠,与苦参几个斗个痛快!”萧成武说道。
    “所以我说萧道友你与本尊两人性子实在是不像。人生在世,哪需要顾前又顾后,不痛快,哪又何必活得那么久?我在世俗中曾结交过一位好友,此人仗剑行走,酒不离身,一生逍遥且痛快。我曾与他说,若是这般酗酒,那恐会短命,而他却道‘若是无酒,那我又何须活上百年’。若是此人身怀灵根,踏足修行后,想必也是一位酒剑仙。”余聃说道,语气之中透着说不尽的缅怀。
    “人逢知己千杯少。”萧成武轻声说道。
    “得了吧,你们两个眼中哪能看得起那些世俗凡人?”余聃毫不客气地说道。
    青禾与萧成武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笑了笑,轻摇了下头。
    “好了,其他话也就不多说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与我说一说吧,也好商定下来。敖御、叶渊那几个家伙终究是异族修士,指不定在最后关头反水,最好是不要指望着它们。”余聃说道。
    “现如今白马寺与万林谷联手,护持了觉月。觉月刚与禹行斗过一场,应是不分胜负,而苦参与木老怪已不顾身份,对济丰动了手,幸好我留了个心思,不然济丰纵使有明玉玄光镜护身,恐怕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了。至于明雨也是仅剩的九道玄魂之一,此人暗中出手,差点就杀了海大富。还有敖纪说过,北疆那边的北冥玄殿中也有一道玄魂,不知是真还是假?”青禾应道。
    “那如此说来,眼下身份未知的玄魂还有两道了。海大富此人与另外几个相比,修为实在是太低了。若不是玄魂就剩下这几个,那么我们早应该将其换掉了。可惜了,若是能寻到另外的玄魂修士,那将其祭炼了就好了。”余聃沉声说道。
    一个玄魂修士若是能斩杀另一个同为玄魂的修士,那么便能掠取对方的全部修为,与所传承的秘法。
    而若是玄魂修士死于小寰界其他修士手中,那么此人的修为就会凭空均分于还存活的玄魂修士。
    这些年来,玄远宗这边之所以一直养着海大富,也有着这种打算,只不过事到如今,仍没有找到其他的玄魂修士,没有其他选择罢了!

第七百二十四章 为以后着想

    “这话别在那海大富面前说起,眼下能找到的玄魂也就他一个,除非明雨能为我等所用,不然也只能将就了。萧道友,那明雨的事情你是真不知晓吗?”青禾微皱了下眉头说道。
    余聃这人素来是口无遮拦,性子本就是如此,如今化神了,恐怕行事就更加地肆无忌惮,因此青禾不得不先和他说清楚了。
    倒是萧成武这边,青禾可不相信他真的对明雨的事情一无所知。
    “可别误会了,我若是得知明雨也是玄魂之一,岂能置之不理?”萧成武神色不变地说道。
    “那我们就和他商量一下,如果他同意的话,那么海大富此人也就没用,送给他进补也无妨。若是他还是冥顽不明,那么此人身后应该是有哪位从其他地域而来的道友在支持,否则断然是不可能拒绝我们的好意。”青禾缓声说道。
    ……
    ……
    而就在三位人族化神商量事情的时候,在滨海城青火谷中,张世平正领着宗门燕雨楼他们几位入了谷,朝着山顶待客石亭走去。
    至于先前被张世平说教一顿的姜似,刚卧在了石亭外不远处,那块除却了谷底炎火潭外,灵气最为浓郁的巨石上修行。
    不过一见张世平几人入谷,它当即跃起,朝着众人小跑而去。
    “姜似拜见主人与宗门各位老祖。”姜似微微俯首,不失礼节地说道。
    “免礼,免礼!”几人笑声说道。
    “退下吧。”张世平颔首点了点头,看姜似没有在诸位同门道友面前给他丢面子,心中原本的一丝不愉也消去了。
    姜似又恭敬地行了一礼,这才后退了几分,俯首看着众人走过去,然后它这才转身离去,回到了之前修行的那块巨石上。
    众人沿着石阶而上,走了一小段后,燕雨楼看着张世平,眼中颇有些羡慕,不禁问道:“世平,这是你什么时候收下的坐骑,竟如此神骏。金丹期的妖兽素来蛮横,杀了容易,但想与之契约,实在是太难了,你可有什么妙招,可不要藏私,快与我等好好说一说。”
    这话一问起,丘从与青玉这两位年岁较大的元婴修士,立马附声说道,同样问起了收服这头四不相的前后之事来。
    不过他们在询问之时,隔绝了声音,免得被姜似听到了。
    毕竟对于一只灵智大开,已和常人无异的大妖来说,若是听到他们的谈论,嘴上不说,心中或多或少有些别扭,以致于使得张世平与姜似这头坐骑面和心不和,彼此生分了起来,那可就不好了。
    这种虽然只是件小事,但他们也是考虑得很清楚。
    “算是有些机缘巧合罢了,前些年我去了碧霄宗疆域一趟,碰巧遇到了,实在不值一提!至于说有什么妙招,我只能说找个既聪明又惜命的家伙,当然最重要的是没靠山的,不然即便是契约了,那后面的事情反倒是更为麻烦!”张世平笑道。
    “听世平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两三百年前的一件趣事。狻猊王族那位老狻猊,谁都知道那可是极为护短,不料是哪个没长眼睛的道友,竟偷偷摸摸地将一头小狻猊引出了万丈海域,想强行收服。我听说那家伙,好像是被老狻猊剥皮抽魂,填在蛮古海眼之中,日夜以阴火冰煞熬炼,如今也不知道是否魂飞魄散了。”青玉说道。
    “那头小狻猊身上带着灵兽一族的记载《三梵圣功》的梵圣真片,虽然此功法早已残缺不全,但终究是其上古传承之法,岂能让他族修士染指?那位道友怕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了。”丘从沉声说道。谷
    “此人应是散修,想必是结婴不久,否则也不会如此不知轻重!”张世平说道。
    众人一路说笑,直至来到石亭之中。
    “诸位请坐,寒舍鄙陋,见笑了!”张世平一挥袖,只见白光一闪,亭中的石桌石椅皆消失不见,随后十个蒲团落地。
    说完后,他盘膝坐下,青玉、丘从、燕雨楼等九位元婴修士,各自随意寻了个蒲团坐下,并未因为什么修为强弱,年岁高低。
    玄远宗元婴修士中,只有济丰一人没来。
    至于沧溟、海大富与玉稽三人倒是没和他们一起。
    众人皆入座后,又说笑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就谈论到了那几位化神尊者,还有玄魂之事。
    “想不到西漠那几位尊者也出手了,然而如今我等南州中,先是玄山与溪风两位离去,后面红月尊者又坐化于沧古洋中,短短的三百年时间,他们三位皆已不在。虽然师伯晋为化神,可即便是加上萧尊者,面对西漠那五位,实在是难以占到什么好处。更重要的海大富此人,这近两百年来,师尊为其投入了不知多少的灵物,才将此人之前夺舍留下的后患给补上了。然而与禹行、觉月乃至明雨三人一比,差距还是太远了,难啊!”渡羽叹声说道。
    在觉月还未暴露身份的时候,总有人将他与之相比。
    毕竟两人都是早早就成为了元婴修士。
    可如今看来,这差距实在是有些远了。
    “若是有的选择,师叔怕是将海大富直接打杀的心都有了,也不知他们几位商定后,会不会转而支持明雨此人?”崔晓天缓缓说道。
    渡羽是济丰的亲传弟子,而崔晓天也是青禾的真传。其实在场的众人也都明白,若是这次青禾或者济丰两位离去,那么宗门的传承灵宝明玉玄光镜,定是分别由他们来掌管。
    至于其他人不是年岁太大了,就是自身根底有些不妥的地方。
    他们这十位元婴修士从梁谷峰离开后,之所以还再来小聚一番,就是为了将这件事情说清了,不然渡羽与崔晓天也不至于开口闭口就是师叔师伯师尊的。
    这些话一出来,张世平几人哪能不明白,而他们几个心中也早有个底了。
    众人笑谈坐饮了小半个时辰后,纷纷起身告辞,张世平亲送至谷外。
    亭中的气氛也冷清了许多。
    直至最后只有燕雨楼与燕黎两人还在。
    “多谢燕道友赠法。”张世平拱手说道。
    “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情罢了,张道友无须放在心上。老夫寿元也不多了,只愿以后你与燕黎两人守望互助,张家与燕家彼此也好有个照应!”燕雨楼轻摇了下手,朗声说道。

第七百二十五章 击掌为盟

    张世平略微思索了片刻,便轻声说道:“我与燕兄那是一见如故,既然前辈有此意,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兄,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了。”燕黎拱手说道。
    而后张世平便伸出手来,与燕家两人分别击掌为盟,在场的三人随及畅怀大笑了起来。
    对于元婴修士,寻常的什么誓约并没有什么效果。小寰界并无什么天道见证之说,因而所谓的心魔也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这誓约有用与否,也不过是看个人而言,若是心中有愧,那誓约自然是有效,但是这些元婴修士心性早已坚如铁石,岂会因为几句话,就让自己束手束脚?
    已在山顶巨石上修行了好一会儿的姜似,暗中瞥了亭中的三人一眼,嘴上没说什么,心中却嘀咕了起来,“也不知道这些家伙在说什么事情,希望张世平这家伙可别被坑了,不然我这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姜似所签订下的契约,乃是在它神魂之中种下了禁制,生死全都操于对方一念之间。
    即使是最后张世平坐化了,那这份契约也会随之转到族中或者宗门中其他人身上。
    这护族护宗的灵兽便是因此而来。
    不过首先姜似要能结婴,不然它活得肯定还没张世平这位元婴修士来的长。
    “好,好!往后你们两人就多多照应,那我就是走了,也能瞑目了。”燕雨楼连声说道。
    “看来燕道友是还想趁着此次机缘去搏一搏了?”张世平问道。
    “老夫、青玉、丘从乃至济丰几人寿元皆是不多了,长则三五百年,短则一两百年而已,若是错了此次机缘,那么此生便再无半点希望。其实即便是那位魔尊大发慈悲,护住我等通过逆灵通道,到了灵界,但我们几个中除了济丰或许还能在仅剩不多的时间里,晋升为化神外,其他的多半是没可能。不过人生在世,总该搏一搏,此生若是不敢,那又如何能肯定来世做得到?”燕雨楼颔首说道。
    “昔日碧浪秘境时,从三境以及沧古洋而来的后期修士,共有一百二十七位,这还不是全部,其他初期、中期的道友就更不用说了。其实此次玄机合魂,我等元婴修士实在没多少希望,主要还是要看那几位化神尊者。至于我等这些元婴,其实不过是扑火的飞蛾,在灯火上被烤的出油。”张世平说道。
    白马寺与万林谷的几位尊者之所以出手,恐怕也是因为经过了这数百年的蕴养,在白芒山以及附近的元婴修士已经足够多了,可以提前收割。
    这些敢去白芒山伺机而动的元婴修士,若是散修的话,那么身上多半是带着自身千百年来的积蓄,而家族或者宗门元婴,那身家也是极为不菲,富得流油!
    “扑火而死,总比碾落成泥要强吧。阳谋大势,愿者上钩!往后宗门就看你们的了。本来你若是一开始便是宗门修士,那么后面承继明玉玄光镜的应该是你,而非天凤。”燕雨楼叹了一口气后,缓声说道,话语中似有所指!
    张世平眉头微皱,摇头说道:“已是注定的事情,说再多也无用。事关宗门传承,自然是要小心谨慎,我这些年能在宗门内安心修行,已是受了天大的恩情,多的可不敢想!”
    “说的也是!那世平今后,可有何打算?”燕雨楼轻点了下头。
    “我嘛,待族中多几个可用的子弟,我没了顾忌便四处游历。要是宗门有什么急事,马上回来也就是了。”张世平回应道,心中也明了了燕家看来是对宗门传承有些想法,想拉他一起。
    不过这种事情,青禾与济丰两人在便不用去想,即便是他们离去了,那也早就都交接妥当了。要是玄远宗传承灵宝如此好夺,那么也不会传承如此之久了。
    徒生贪念,便是祸源。
    一旦他生出一丝丝的歹念,被青禾与济丰两位知晓了,以他们的性子,多半是直接出手打杀了去。
    毕竟他可还未在那阴冥之册上落名,青禾济丰两人可不会心慈手软。
    “既然世平乐的逍遥,那便算了,明玉玄光镜是不错,但名声太大了,反倒是不好!我们两人也不多打扰了。前些日子,族里的植师在岛中迷离峰中发现了几株灵茶树,待来年春分时节,定要来品一品这新茶,看是何滋味?”燕雨楼说道,燕家族地在南海之中一座名为黎岛的四阶灵岛。
    当然附近的十余座三阶二阶的灵岛,也归属燕家。至于滨海城中,只有一座三阶灵山,供燕家修士来时落脚所用。
    “必如约而至。”张世平拱手说道。
    而后他将燕家两位元婴送出了青火谷。
    看着两人离去,张世平在原地静待了一会儿后,这才转身回到了谷中。
    一进谷,姜似便在阵法内等候着。
    “有何事?”张世平问道。
    “主人可要小心燕家。我与燕家的几个金丹曾经打过几个照面,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货色。”姜似沉声说道。
    “嗯,多谢了,我会小心的。”张世平说道,他本来就没敢小瞧燕家这两人。
    燕家本来除了燕雨楼外,族中还有九位金丹。而如今燕黎结婴了,威势自然更胜以往,起码燕雨楼在的时候,一门两元婴,南州之中无人能小觑这个传承了万余年之久的庞大家族。
    如今看来燕家想趁此机会,打起了玄远宗传承的注意,怕是想借此再进一步,成为如缥缈谷易家那种传承数万年而常青不倒的家族。
    至于所谓的击掌为盟,流于形式的更多,或许只有他修为再进一步时候,张家与燕家才有可能真正地结盟。
    否则即便是燕黎刚结婴,但他依仗着燕家几位已坐化的元婴真君万年遗泽,张世平这一位结婴才几年的真君,多半不是其对手!
    “既然主人心中有数,那我也就放心了。”姜似说道。
    “你且修行去吧,对了,闲暇时间你多多勉励下必行和白奇,你那法子倒是不错,那两个家伙近来也能安下心来修行了。”张世平笑道。
    “必行还好,白奇这小老虎被照拂得太过了,怕是没受过半点处挫折。”姜似咧嘴笑道。
    “我张家这几辈子弟当中,如今也就必行结丹有望,至于天明如今还在襁褓,虽说是双灵根资质,但也不知今后能否成材。”张世平说道。他曾经对张添泓抱着极大的期许,可是期望越大,失望便越大。
    在修行路上,一个人的灵根资质很关键,但并不是全部。
    不管行事正与邪,起码心志要坚如磐石,才能有所成就,不然这修行也走不多远。
    “往后多多教导,言传身教,那小家伙定然不会让主人失望的。”姜似说道。
    就这样一人一兽,缓步在谷中一边走着,一边闲聊,看起来颇为融洽的样子。

第七百二十六章 梳理所学

    张世平听到姜似的话后,轻笑了下,开口问道:“那你呢,会不会让我失望?”
    “那就要看主人了,不然今后想失望也怕是没机会。”姜似应声说道。
    “也是,你安心修行就是了。等玄魂一事了结后,我自当在滨海城中镇守一百八十年,期间所得的灵物,我自会向宗门换取一些有助于结婴之物,助你一臂之力。这种好事可不多见了,那些散修元婴可没有这般运道。”张世平颔首说道。
    滨海城沿着海岸绵延千里,纵宽三四百里,其中大小坊市百余座,各类店铺加起来数以万计,每一年从中抽取的税物可谓是海量。而玄远宗与碧霄宫中有新晋的结婴修士,依其旧例会镇守一百八十年之久,而以这些税物中的一小部分为其供奉。
    可以说是用城中数百金丹、七八万筑基,还有不知多少炼气修士与凡人的辛劳,来供养一位元婴修士。即便只有一小部分,那也这绝对比一位新晋元婴独自去打拼要强得多,也更为地安全。
    毕竟在外游历,不一定每时每刻都能遇到机缘,但是镇守滨海城的话,那资源自然是源源不断而来。
    南州之中本来滨海城有三座,一座是位于南州最南处,原本是缥缈谷所掌管。不过如今缥缈谷有些没落,此城已被多方势力瓜分,其中最大的一方势力便是红月楼。本来若不是因为玄远宗等四宗为缥缈谷撑腰,此城怕是已完全落入了红月楼手中。
    第二座就是张世平所在的城池,乃是玄远宗与碧霄宫联手所创,位于沿海线中间地带。
    最后一座偏向于北边的,乃是水月渊与玄冥宫共同所有。不过百余年前两宗有些不合,以致城中纷乱也多了一些,但总体还算正常,繁华不减多少。
    “多谢主人。”姜似驻足,俯首说道。
    张世平并未停下脚步,仍是独自一人往前走着,来到了山谷边缘处,顺着那盘旋的栈道,缓步走下,只留给姜似一个背影而已!
    回到谷中,他一人盘坐在炎火潭浮石上,闭着双眼,静静地思索着今后的事情。
    眼下他能进出的秘境有两处,一是九禽秘境,每一次进出那青铜令牌需要大约二十四年时间,才能再次使用;二是那明心别院,只是那里或许与明心宗还有那位疑似夺舍了火鸦的上古大能修士有关联。
    即便那位不在赤沙岛小汤谷中,那极有可能就在那里,因而张世平并不想独自过去,免得遭遇不测。至于是否让姜似再去冒险,他想了想便放下了这种想法。
    之前还未收服它的时候,可以这样子做。现在既然已经将其收为坐骑了,总该好好维护一下双方的关系,一味地压迫,只会让彼此越来越生分。
    以致于若是有朝一日,姜似若是挣脱了束缚,或许就是张家的灾难。这也是为何有时候修士留下的灵兽,有的护族,而有些恨不能将与前任主人有关联的修士全部杀掉。
    而且这种事情,也可以随手设下一些小手段,就可以引来一些金丹修士先去试探一番。
    这般做法,在许多元婴修士中不过是一种极其寻常的手段。毕竟世上秘境再好,里面东西再珍贵,那也得有命在,才能去用。
    除非是那种极其凶险,又不能长久现世的秘境,那么元婴修士才会彼此联合起来,否则便会如张世平这般,明知秘境就在那里,但就是把消息紧紧地捂住,宁愿自己不去,也不愿说与外人听。
    除了秘境事宜外,眼下不管是《破邪法目》也好,还是《五彩琉璃》也罢,他都已经修行到一种瓶颈了,再无修行下去的可能。因而这两道功法,如今可以放下来,转而继续修行《火鸦诀》,或是应该说是《六甲真策》。谷
    此法门倒是极为地异想天开,以午火、寅木、戍土、申金、子水、辰风六般灵韵之物,依次淬炼己身,从五脏六腑九宫十二室开始,再顺延四肢五体、三关九窍、百八十关机、三百六十骨节,内外兼修,即是一门修行之法,也兼有炼体之效。
    至于神魂之法,他手中这门《换元转魂》已然足够,在有青铜灯相助之下,省却了诸多滋养神魂的丹药灵物,如此一来,倒是可以一直修行下去。
    唯有一点不足,那便是修行时,因功法缘故,神魂剧痛宛如裂魂一般。只是这种痛楚尚在张世平的忍受范围之内。
    而关于本命法宝方面,那炎陨万灵塔的培育,他仍旧可用从青铜灯锁链得来的《拘灵化元术》,淬炼各类血脉,取其神通灵火,继而用于黑炎的祭炼培育。
    黑炎威力越强,这宝塔灵性也就越足,反之亦然,两者相生。
    只是自从两百余年前,青龙金乌毕方三尊真灵虚影凌空时候,他从九禽祭祀之物中拘禁了一道毕方虚影后,这些年来所收集的九禽祭祀之物,便再无所获。
    也不知道是因为那天象的缘故,还是因为这些祭祀之物灵性不足。若是有朝一日,再能拘来一道真灵虚影,那指不定能让那黑炎威力再往上迈上一道台阶。
    不过这种事情,张世平知道是可遇不可求,因而这些年来,他依旧在搜罗着与九禽祭祀之物有关的器物,但对此并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
    还有便是那四柄青霜剑,如今其灵性正处于法宝与灵宝之间,尚需要以婴火祭炼一段时日。
    不过若是想真正发挥出《万剑生》这门剑修攻伐之法的威力,那他就要着手准备飞剑的炼制,不求一下子炼成一百零八成套飞剑,起码也要先炼制个九把出来,才能施展剑阵。
    而接下来便是姜似、幻鬼蝗与白奇这三只座下的灵兽奇虫。姜似与幻鬼蝗还能派得上一些用场,而白奇就差一些。一头二阶的妖虎对于元婴修士,并无多少用处。
    最后就是那些修行百艺,他如今也到了元婴境界,终于有足够的寿元,去修行专研其中一门或是两门技艺,有时候触类旁通,对于自身修行也有益处!
    如青禾老祖在符箓一道上的造诣,已然能从肥遗妖蛇精血之中,用符箓来演化其中的血脉神通。张世平在青幽水府中曾见过,再加上那《拘灵化元术》奇效,因而他已经明确选定了这符箓一道。
    至于炼丹、炼器、阵法、仙植、占卜等其他方面的技艺,略知一二也就够用了。
    毕竟分心太多了,反倒是不利!
    将自身今后修行梳理了一遍后,张世平这才睁开眼,站了起来。
    他赤足走在熔岩上,运转《六甲真策》,炼化着谷中的火煞,用于凝聚午火灵粹,缓缓地淬炼自身。
    一晃时间便已过了月余,在青铜灯火相助之下,他自身的法力也不过增长了些许。
    虽然微乎其微,但修行本就是如此,如汪洋般万流汇海,久不见其长,日有所增。

第七百二十七章 年节将至

    恍然之间已过了数月,时至辞旧迎新之际。
    在滨海城中各座灵山中的家族,还有坊市中的店铺,各人将那“神荼”、“郁垒”桃符,或张贴、或悬挂、或嵌缀于门首,祈福灭祸。
    只不过青火谷中一如既往地清幽,不见有何变化。
    而就在这一日新晨,辰时刚到,谷外就有一艘白玉飞舟悄然落下,张添武从丈高的甲板上一跃而下。
    甲板边缘处一个小人儿探出了头,伸着双手,清脆地喊了一声:“高祖父。”
    随即那小孩子竟一翻身,从这丈高的甲板上,如飞鼠一般张着双手手脚,朝着张添武扑落而去。
    张添武顺手一接,那蒲掌大的双手撑在小孩的咯吱窝下,又大笑着将其抛了起来,一连几次,两人的笑声一阵高过一阵。
    就在两人顽笑的时候,从飞舟上又下来了一对看起来极为年轻的男女。
    “曾祖。”那儒雅青衫男子欲言又止。
    不过在身边的那盘着妇人发髻的女子,不露痕迹轻轻地拉着下自己的夫君,却不出声相劝,只是雍容地看着这对高祖玄孙。
    只是这些小动作尽皆落入了张添武眼中,他一边抛着,一边笑问着说道:
    “摔了又如何,这几年来明儿泡了不知多少的药浴,身体强健,瓷实得很,摔几下不碍事的。明儿你说是不是,是不是!”
    “高祖,再高一些,我要像高祖一样飞起来。”张天明嬉笑着说道。
    而这时,谷外的阵法张开了一道刚好过人的门户,张必行从中走出,他对着张添武轻拱手作揖道:“见过叔祖。”
    “见过伯父。”那男女同样拱手作揖说道。
    “老祖现在有空吗?”张添武问道。
    “已在亭中等候了。”张必行回应说道,他当即走在前头,将一行人引了进去。
    入谷后,在张添武怀中的张天明不停地左右张望,很是好奇地模样。
    直至来到亭前十余丈远的地方,张添武才将他放了下去。
    一落地后,张天明如脱缰的小马,就在古旧的青石路上,朝着石亭方向飞快地跑了过去。
    不过跑到了一半,忽然被石缝绊了下脚,一下子摔倒在地。
    他转过头去,看着不远处的几人一眼,见他们没有上前的样子,也没哭,就自己爬了起来,而后站在原地。
    “高祖父,父亲母亲,你们走快点啊。”张天明摇动着小手,连声喊道。
    一说完,他就又蹦蹦跳跳地,一口气跑进了亭内,睁着那大双眼睛,有些好奇地看着盘坐与亭中蒲团上张世平,还有卧在一边的白奇,来来回回地扫视着。
    “小家伙,在看什么?”张世平将茶杯放在了案上,轻声说道。
    “远祖父,这老虎好大。”张天明指着白奇笑道。
    辈份往上为父、祖父、曾祖、高祖、天祖、烈祖、太祖、远祖、鼻祖
    而张家字辈若从张世平父亲张同安算起,是‘同世元亨泰,添志必文天’。
    ‘世’字辈与‘天’字辈,已经隔了许多代了。
    若在世俗中,张天明这位云孙想拜张世平这位远祖,那肯定是在祠堂中,对着灵牌来祭祀。
    不过在修行界中,莫说是九世孙了,就是十世之外也是存在的。
    当然张世平并无子嗣,张天明并不算是他这一脉的。这孩子之所以如此称呼他,想必是有人教导过。谷
    至于是何人?
    张添武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多做什么心眼,因而不是张文兴,就是张卢氏这对夫妇。
    这种礼法之事,张世平并不会反感,毕竟天明这孩子是实打实的张家人。
    再说即便是同一脉的族人,出了五服后,彼此的血系亲缘已经变得淡薄了。
    “它叫白奇,那山石上的家伙叫姜似。”张世平说道。
    张天明顺着张世平所指的方向望去。
    而在不远处巨石上的姜似,听到声音后抬头看了过来,咧着白牙,打量着张家新一辈中这个天资最好的子弟。
    这时,张添武几人也来到了亭外。
    “拜见老祖。”几人恭声微躬说道。
    “坐吧,今日怎么想起来我这了。”张世平轻声说道。
    张添武跨步上前,在张世平下方的蒲团上盘膝坐了下来,他一把揽过张天明,朗声说道:“这个年节过后,明儿就三岁了,想带来给老祖你看一下,认认人!”
    “过年?那么快就三岁了吗?”张世平有些晃然地说道。
    他已经不知多久,不知道有过年是什么样子了。
    张天明这个小人儿从怀中摸出了一对小木牌,上面扭扭曲曲写着几个字,细看下来,才能看清是“神荼”、“郁垒”。
    他挣脱出张添武的怀抱,跑到张世平跟前,把木牌往前递去,脆声说道:“远祖父,送给你的。”
    张世平笑着接过木牌,摸了摸这孩子的头,而后抬头看了张文兴两夫妇一眼。
    而张卢氏微低着头,不敢与这位家族老祖对视。
    张世平收回了目光,看着木牌,指着上面的‘神’字,轻声问道:“这个字叫什么?”
    张天明当即朗声回道,而后又将剩下的三个字,念了一遍。
    “学的不错,和白奇一起去玩吧。”张世平说道,他拍了拍身边白奇。
    白奇当即站了起来,以妖力将孩子裹住,放在了自己背上,而后一下子跃出了亭外。
    “小老虎,把孩子带过来,让姜爷看一下。”姜似传音道。
    不过白奇一听,把头一扭,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攀越穿行于山石草木之间。张天明也不怕,他抓着白奇脖颈上那短短的白毛,兴奋地叫喊着,童音回荡在山林中。
    姜似蓦然站了起来,咧咧地说道:“三天不打,就想上房揭瓦了,敢装作没听到?”
    而后它低头咬了一口灵草,吞下腹后,便化为一道黄光,紧随着白奇而去。
    待孩子去玩耍了以后,张世平这才缓声说道:“孩子教的不错,不过那几个多嘴的老仆都撵回去三元岛了吗?”
    “回老祖,那几个多嘴的老仆都被我赶回去了!”张卢氏连忙说道。
    “嗯。”张世平颔首说道。他看得出这个卢家女虽然修为不怎么样,但也是个聪明人。
    ……
    ……
    PS:写一下家族的事情,毕竟主角修行已不是短时间内能精进的!!

第七百二十八章 所谓的传承

    张世平沉默了片刻,而后才说道:“必行你们几个先下去吧,既然年节将至,那就去帮一帮你祖母的忙吧,她年纪也大了,心力怕是有些不济了。”
    年纪越大,他与这些小辈也就越说不上话了。
    既然也见过面了,那张世平也干脆让他们几人早些走了。
    “是。”三人恭声说道,而后都起身退出了亭外。
    张必行扯下了腰间的酒葫芦,朝前一扔,葫芦迎风渐长,化为丈许长,接着三人踩了上去,飞快地朝着冲灵山方向飞去。
    张必行的祖母便是张添雅,如今她年已过两百,放在所有的筑基修士身上,也算是高龄了。
    毕竟筑基修士也就三四甲子的寿元而已。
    小寰界中人族金丹修士寿数在八百上下,其中有多有少,那是因为修士自身修行功法的缘故,如修行鬼邪法门之人,便是成了金丹,若没有不断地掠取灵机进补自身,那多半活不到八百岁,顶多也就七百出头。
    而若是修行的乃是木、水等滋养自身的养生之法,虽然斗法的手段不甚厉害,但是寿元却会绵长个数十年,但寿数最多也就这样,毕竟人族修士难以如那些传承了上古真灵血脉的遗种在金丹时候,便足足有千年的寿元。
    其中有舍有得,修士自当取舍!
    当然修士若是受伤过重,伤了本元,这一点也会影响到自身的寿数。
    那位明心中的闵财全失去了肉身,夺舍他人后,如今也就七百岁左右,就已经快油尽灯枯了。
    至于元婴之后,修士的寿元介乎于两千年与三千年之间,也大体是因为自身修行、是否曾受过伤及本元,这两点最为主要的原因。
    而在小寰界当中的那些化神尊者,寿元在五六千年之间,相对而言,增加的寿数并不多。
    即便是放在灵界这等没有压制修士修行的世界,区区多出来的三四千年时间,也实在难以支持大多数化神修士修行至洞虚境界,更不用说后面合体、渡劫乃至大乘境界了。
    毕竟对于一方天地而言,长生者越多,汲取的灵机也就越多。一旦超过了某个界限,天地便也就会开始衰败下来。
    因而所谓的修行,越到最后,修士更多得是与天争命。
    看着几个小辈离开后,张添武也沉默了下来。
    过了许久之后,张世平才开口说道:“今日怕是我这谷中百年以来最为热闹的一次了。这修行修得是越来越冷清了”
    “老祖,人不是石头,总是要放松一下的。”张添武劝道。
    眼下小辈们都不在,有些话也可以说了。
    “修行乃是乐事,无所谓什么放不放松这一说法。若没有这种觉悟,那也就不配去求长生了。我记得你我第一次相见,你还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修行《木玄身》弄得满身是伤,那时候觉得苦吗?”张世平问道。
    “当然苦了,那时候与我差不多同岁的族人,一个个都已经是炼气后期,只有我还在中期徘徊了。不过心头憋着一口气,为何他们可以筑基,我又为何不行?”张添武说道。
    “那与你同辈资质差不多的那些人呢,如今可有一个能比得上你的?”张世平问道。
    “虽然族中支持良多,但他们终究没有这份心气,在修行又少了些机缘,自然是比不上我!”张添武颇为意气风发地说道。
    张家添字辈的族人中,只有张添武一人结丹,余下的张添雅几个筑基已然垂垂老矣,今生恐无成就金丹的可能。
    “你倒是自信,那天明这孩子该如何培养,你作为他高祖自己做主去吧,只不过记得断然不可太过溺爱了,添泓的事情可不能再次发生!我是宁愿我们张家后辈弟子,与人斗法而死,也不愿看到他们一个个没了心气,只顾得享乐。这些年来,我只顾得自己修行,少有关注族中事务,如今也不知道现在这些后辈,一个个具体到底如何了。但是看文兴这孩子,性子有些软,又偏于风月浮华,而且心思看起来也不在修行上,不然也不会至今只是炼气中期的水准。”张世平说到这些,脸色有些不愉!
    张文兴从下了飞舟后,一举一动皆落入了他的眼中。
    而从此人某些不经意间的小动作上,张世平便已将此人的性格看了个七八分出来。
    “那小子只不过是个不堪造就的东西,也就是运气好了些,生下天明罢了。一样米,养百般人,族中那些有志于修行的孩子还是不少,再过个百来年从他们当中或许能再出一个金丹也说不一定,老祖放心就是了。”张添武说道,他自然也将其看得很清楚。
    因而这几年来,他都是亲自来教导张天明。
    在潜移默化中,孩子的性子若是没养好,那等他长大以后,没有经历什么重大的转折,可就不好再改过来了。
    若说张添泓的事情,张家之中除了张世平这位老祖最为失望外,第二个就是他这个当兄长的人了。
    而至于张文兴,从他的辈分也好,修为也罢,都不够格来青火谷的。不过是沾了自家儿子的光,今日才能进来青火谷。本来这人就没什么心思在修行上,张添雅身为张家族长也早就不再对此人修行抱有什么希望。
    这些年来,也就只有张必行一人长住在谷中,至于其他张家族人可没这份福气。
    在张世平看来,修行界中到底还是实力为尊,与其培养百个筑基修士,还不如出一位金丹真人,更能让其他修士来的忌惮!
    而且这一点,从他刚结婴不久便能在泥黎山中轻而易举地擒下那后期的鬼王,就更加地肯定。
    张世平关心的从不是家族中的某个人,而是整个家族的传承而已,这一点即是他父亲张同安临终前的嘱托,也是他多年来所成的一种习惯,一个念头而已。
    不然他也不会从百余年来,便不再关注族中具体事务,而将其全然交给张亨仁、张添雅这两个继他父亲张同安以后的两代族长了。
    想来当时秦风看待张世平,也是同样的感觉。
    不管是宗门还是家族,只要高阶修士不曾断绝,那传承便不会有多大的问题。
    其实家族大了,也像是一方小宗门。
    眼下张家还好,能修行的族人左右不过三千之数。
    而那传承了万余年的燕家,情况就已经很是严重了。
    这一族一门两元婴八金丹,族中修士不知凡几,若无什么信物佐证,那有些族人便是对面,那彼此也不认识,自然没有多少的感情可言,多以利益为驱使!
    这也是一个家族发展到最后,不可避免的问题。
    如果燕黎没有结婴,那么等燕雨楼坐化了以后,燕家指不定分成好几脉,各立门户!
    人心最是难以捉摸,而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各人的心思自然是千奇百怪了起来。
    都说世上没有千年的王朝,便是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各方利益开始越发不同了起来,以为攻伐,如此情况所导致的!
    而修行家族之所以有的能坚持传承了数万年,只不过是因为族中有高阶修士的存在,在掌舵着这艘大船,至于那些低修为的族人,便会不自觉地靠过来,寻求庇护罢了。
    ……
    ……
    PS:感谢大家的支持,谢谢!!
    家族方面的描写,肯定也不会太多,几章而已,只是为了丰满下情节。

第七百二十九章 做了他人嫁衣

    周、曹、明、李、陈、赵、穆、秦、师

    就在张添武让张世平放心的时候,突然间在远处玩耍的天明的嬉笑声越发地大了起来,而姜似与白奇却出乎意料地安静了下来。

    张世平叹了一声,朝着亭外看去。

    只见在山脚下,有个看起来极其年轻的修士,正抬头望来,他笑了一声,而后微低着头,用手指轻轻地点着怀中的孩子的额头,出声逗笑着。

    在他身后,白奇咧着嘴,一脸地凶相,但却被姜似以妖力紧紧地制住,动弹不得。

    至于姜似,眼中满是惶恐之色,不敢有丝毫地异动!

    秦风一步步地沿着老旧地石阶,踏足而上,缓步来到亭前。

    “你终于还是来了,请坐吧!”张世平说道。

    张添武见到来人,早已骇然站了起来,满是戒备之色。

    秦风则视若无睹地从他身边走过,将天明放在了地上,自己则大大方方地盘膝坐下。

    “这孩子若是好生培养,今后成就金丹倒也不无可能,张家这些年来的族人,倒是比我在白猿山时候要强,灵山秀水果然最是养人。”秦风不急不缓地说道。

    “这些年你都去哪儿?”张世平问道。

    两人一见面,并没有那种剑拔弩张的情况发生,反倒像是彼此相熟的老友。

    在地上的张天明,左看看张世平,右瞧瞧秦风,似乎在疑惑着为何这两人好像都长着差不多的模样。

    “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疗伤去了,前些年好不容易养好了伤,去了白芒山一趟,却突然发现青禾竟然已成了化神。他差人找到了我,我便去了他那边一趟,听说你竟然也结婴了,便顺道来看看。”秦风说道。

    “真的受伤了,是哪位尊者出手的?”张世平说道。

    “是啊!白马寺的那几个老秃驴倒是帮了我不少忙,不然青禾和济丰也不会松口了。”秦风笑道,他看起来心情似乎很是不错。

    不过他没有回答自己到底是因何缘故受伤!

    “把天明带下去吧。”张世平示意了张添武一眼。

    听他这样一说,张添武立马把张天明抱了起来,退出了亭外,快步朝着山下走去。

    两人走后,张世平才开口问道:“找老祖是为了曹休的事情?”

    “本来前些年,他们两个一直不同意我的话,不肯让出海大富,幸好前些日子觉月和禹行的事情刺激到了他们。”秦风笑道。

    “那海大富现在如何了?”张世平眉头微皱地说道。

    “你认为呢?我都坐下来好一会了,连杯酒水也舍不得吗?”秦风说道。

    “怕你不敢喝而已。”张世平翻手取出一小盅酒,与两酒杯。

    再将杯中倒上酒后,他轻轻一拨,那酒杯便飘至秦风面前。

    “幻噬之毒极难炼制,幸好玉稽暗中提前告知了,不然这种好东西,就被海大富那胖子白白浪费了。你这酒里面应该没有吧?”秦风拿起酒杯,轻声说道。

    “看来他已经是凶多吉少了,可惜了几百年的苦修,一朝做了他人嫁衣。”张世平举杯示意,而后一口饮尽杯中酒。

    秦风看了他一眼,也举杯相敬。

    “确实是挺可惜的,不过修行就是这样,生死无常!”秦风放下了酒杯,一手招来张世平前面的那盅酒,为自己斟满。

    “那眼下魔魂也没剩下几个了,局势应该快明朗了吧?”张世平说道。

    “快了,还剩下八个。不过萧成武不肯帮忙,否则伏杀了明雨,那么曹休道友吞噬了此人后,应该能与觉月与禹行两人又一争之力。不过现在也不迟,我等相约去北疆北冥玄殿走一趟,希望能顺利。蛟龙与玄龟这两族把那头魔魂化生的元婴玄龟保护得太好了,不然我们几个也不至于舍近求远。”秦风颔首说道。

    据敖纪所说,北冥玄殿中也有一位玄魂修士。不过其中是真是假,还不能下定论。

    而那北冥玄殿中的那头老鲲与那头老狻猊同为灵兽一族,双方素来是守望相助。

    至于蛟龙一族已然自立为海族,不与其同伍,因而这说不定是敖纪的借刀杀人之计。

    不过或许这头看似莽撞,但实则心细如发的黑蛟,也确定眼下青禾、余聃这两个人族化神修士,多半是没有其他的选择。

    要不就干脆放弃了,等着觉月与禹行分出个胜负;要不就再挣扎一番,去北疆确认它所说的是真是假!

    但青禾余聃几人也清楚,敖纪所说的多半是真的,也明白它到底有什么样的打算。

    可是这局势就是这样子,他们已经很难有其他的选择了。

    “既然海族也有魔魂修士,那他们如此也是应该的。只是以你如今的修为,怕是还掺和不上这种事情吧?”张世平说道。

    “怎么,想打听我的事情吗?”秦风看了张世平一眼。

    “不,这种事情没有多少的意义。我也只是顺口一问而已。”张世平摇头说道。

    秦风听后,笑了笑,而后他又自饮了一杯,才站了起来,转身朝亭外走去,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

    待秦风走后,张世平坐在原地,久久不言,好似一尊木雕。

    过了一会儿后,张添武还有姜似、白奇才急匆匆而来,看到亭中沉思的张世平,他便静默在一边。

    直至两炷香的时间过后,张世平虽然脸上许多些惑,他仍想不明白秦风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打算。

    ……

    ……

    在玄远宗位于滨海城的宫殿处,青禾正与余聃、济丰、世梦这四位宗门化神元婴修士,正在殿内坐着。

    青禾轻轻地敲着桌案,看着余聃说道:“你觉着敖御和敖纪这两个老货的话可信吗?”

    “自然是不可信了,不过北冥玄殿中应该却是有一位玄魂修士。敖纪那家伙之所以肯定,不就是因为海族几个拿不下灵兽一族吗?我们可要小心了,不然万一真的惹怒了对方,那可就难办了。而且那头老鲲与狻猊两个的寿元也都所剩无几,绝非肯如此轻易地放手。”余聃说道。

    这时候,秦风正好出现在门外,大步走了进去。

第七百十章 举棋不定

    他视若无人地走进了大殿内,寻了个空位坐下,饶有兴致地看着在场的四人一小会儿后,方才开口说道:

    “我说你们到底商量得如何了,那头老鲲虽说常年蛰伏与北疆海眼之中,看似无欲无求,但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家伙。玄远宗和碧霄宗家大业大,总应该能拿得出一两件让它心动的东西吧。我们不求它与我们一伙,但总不至于把它推到西漠那边去吧。一旦北疆与西漠,或是和海族联手了,那么可就没有我们南州什么事情了,而且那家伙总归是灵兽一族,与蛟龙、玄龟那些海族总归是一脉相承,说起来我们人族实力超群不假,但各有所求,合不到一处,这一点可不好办啊!”

    只不过这话一说出来,济丰却是轻笑了一声,他轻弹了下那修长黝黑的指甲,看也不看秦风一眼地说道:

    “秦道友,你这一来话就那么多,顾左右而言他,想必是没有把九禽令拿过来吧?只要有了九禽令,鲲彰定然会与我等几人联手。既然萧成武说明雨不是他所支持之人,那我们几个也不必再顾忌了,我们几个出手将他找出来。虽然青禾余聃他们两位化神修士,不能对魔魂出手,但不是还有我们吗?到最后由曹休出手解决掉对方,如此一来,曹休再吞噬掉一位魔魂修士后,应该也与觉月禹行两人算是半斤八两了,然后……”

    “然后到时候曹休和北冥玄殿的鲲渝联手,先除掉禹行,而后在灭了觉月,最后再杀了鲲渝,此次逆灵通道的名额便定下来了?只不过我听千目说过,这名额多少,全看那位魔尊心意而定,一旦少于六个,那么你们当中是谁要退出,是你还是世梦?”秦风笑道。

    “现在就说这些并没有什么意思吧,秦道友还是把九禽令先拿到手吧,否则鲲彰和狻淼一旦倒向了西漠或是海族的任何一方,先将曹休除去,那么可就没有我们什么事了!”世梦语气淡淡地说道。

    鲲彰是北冥玄殿那头老鲲,而狻淼则是那头老狻猊。

    虽说灵兽一族与海族关系素来不合,不然一旦对方联手了,那么南州这边就最为劣势了。这两头老灵兽,现在正是待价而沽的时候,并没有很明确地偏向与哪一方。

    青禾余聃他们心中多半也清楚,那两头老灵兽的打算。

    可眼下西漠白马寺与万林谷一方有五位化神修士,眼下南州在萧成武不加入的情况下,他们只有两位化神,甚至比海族还少了一位。若是能拉拢来萧成武,那么远在北疆的另一位萧道友,看在对方的面子上,应该也会加入进来,如此来双方实力也算是半斤八两了。

    否则西漠那五位倾巢而出,那么只需分出两三人来牵扯住青禾、余聃两个,余下的几位化神修士,便能帮助觉月将明雨、曹休除去。

    如此一来,大局就已然落定,玄龟和鲲族的那两位玄魂修士也无翻身的可能。

    当然灵兽一族与海族不可能眼看着西漠先行除掉明雨与曹休,毕竟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也明白。

    但眼下它们更想看到人族内斗,想找一个浑水摸鱼的机会!

    说到底,有千目这位魔尊座下灵兽旁观的情况下,小寰界中一旦修士到了化神后,便不能再对那些魔魂出手,因而这些余下的魔魂到底谁胜谁负,还是要看他们自身。

    之前在白芒山中,白马寺苦参与万林谷木老怪之所以率先选择对禹行出手,也是看对方无依无靠,身后只有木机散人这个快自身难保的家伙而已。

    而且禹行承继了万剑所留,又与万剑一般历经了胎中之谜,算是土生土长的小寰界中人,其潜力远比其他魔魂要大。

    一旦他在这最后关头踏出了最后一步,那么其他魔魂便再无翻身的希望!

    至于他们趁机伏杀济丰、海大富几人也是想看一看南州这边,再没有了红月玄山溪风三人后,到底还有多少的底蕴在而已!

    果不其然,苦参与木老怪一引出了青禾这位新晋化神后,在萧成武、叶渊、敖御、敖纪这四位化神修士一旁虎视眈眈的情况下,便很是默契地收起了手,为了就是不让各方联手,先行将觉月剿杀了。

    而这样一闹,这数百年来不清不楚地局势,也一下子就明朗了起来。

    再听了世梦的话后,秦风神色不变地说道:“既然世平是你们玄远宗中人,那么此事还是由青禾或是济丰出面为好,我这一个外人也不好多掺和了。”

    若说北冥玄殿中巨鲲一族,最是渴望的宝物,当属九禽令无疑。在那秘境中,可是有那鲲鹏尸身。那么多年来,它们一直在收集着九禽令,便是不想让外人再进出此秘境,亵渎了先祖!

    当然从这具鲲鹏尸身上,它们能更为直观地看到自己今后修行的方向,大有裨益。

    “你身为张家老祖,怎能说是外人,这岂不是个笑话?”青禾说道。

    “我姓秦,他姓张,哪门子的一家人?还是由青禾你出面,更为妥帖吧,若是他不肯交换,不如稍微动下手,将其灭去,届时拿那九禽令不就是探囊取物了吗?”秦风把身子往后一靠,闭着眼笑道。

    秦风说完后,济丰眼中闪过一道冷光,他看着青禾,其意思也是不言而喻了。

    余聃和世梦则像是没听到的一般,神色没有半点变化。

    不过青禾却是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行!此事若是由我们出面,不管如何终究是有后患。世平也不是之前那见识寡漏的小辈了,万林谷把九禽令当做传承之物,他岂能不知此物贵重?我若强行与之交换,那往后我们走了,他便不会全心全意地为宗门效力。而若是动手,除去一个元婴不难,但是兔死狐悲,宗门其他修士又会如何看待我等,一旦离心离德了,那么宗门分崩离析的祸患可就不远了!”

    他这话并不是对秦风所说,而是说与济丰、余聃、世梦三人听。

    “这有何难?他既然还未在你们五宗那阴冥之册上落名,你出手的话,只是可以做到无声无息。届时玄远宗其他元婴即便是有所怀疑,但没有确凿的证据,谁又会为其出头?再说了,这瞒天过海的本事,你们五宗不是最擅长的吗?昔日缥缈谷的事情,如今南州之中那些小辈又有谁知道?那么大的事情都能瞒得住,这等小事就更不在话下了。有时候欲成大事,自是不拘小节!”秦风略带嘲讽地说道。

    “瞒得住?有你在,能瞒得过谁?你若真的不将世平放在心上,当时你又何须拿出定灵丹,再由经我手交予他手上,助他结婴?既然你不愿意出面,那九禽令一事暂且作罢,反正即便拉拢不到鲲彰,它们也不一定偏向于海族。我们还是先将明雨找出来,曹休吞了海大富可不够,我们还需助他一臂之力,这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另外两位身份不明的魔魂,我们还是要将其找出来,不然如鲠在喉。我们数百年的算计,万不可在这最后关头,功亏一篑!”青禾说道。

    “说是舍心舍情,堕魔杀身,可到了最后,你还踏不出最后一步,怪不得至今还困在原地。眼下可正是一个好机会,说不定将张家阖族除去,斩断一切,到时候你也应该能修成化神,得偿所愿了不是?。”济丰嗤笑说道。

    秦风睁开眼,瞥看了济丰一样后,便又重新闭上,悠悠地说道:

    “我是做不到,但你这‘外无善恶,一心分之’又到了哪般程度,连自身善恶都弄得不明不白,又奢求妄言外界善恶。只要生于世间,定会被外界事物所干扰,红尘三千,岂无善恶,你所悟得本就是一条绝路,也难怪你至今困顿驻足,与其担心我,还不如多关心关心一下你自己,否则即便到了灵界,你这辈子化神也已经是修到头了。”

    “你……”济丰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好了。世上的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哪有什么绝路之说。大道可行,小道风景也不错,能到就可以了,前方纵使有荆棘,砍了便是,如此这人活一世,才算有趣。若是一切都太顺利了,岂不是太无聊了。”余聃出声说道。

    “我说个笑话而已,济丰道友不会动怒了吧。”秦风火上添油地说道。

    济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心中的郁郁之气后,神色冷漠地说道:“这就不劳秦道友关心了。”

    “如此就好,那我就等你们找到明雨了,到时候我与世梦出手,配合曹休拿下此人。”秦风说完后,便走了出去。

    一出大殿,他便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不见。

    在大殿中,济丰站了起来,脸色阴沉地望着秦风消失的方向好一会儿。

    直至青禾轻咳了一声,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起来。

    “走了吗?这才百年不到的时间,秦风这人实力又长进了不少,但却不似修成化神,真是令人着实不解!经过这次的接触后,你们可看得出他的底细?”济丰神色淡然地说道,哪有之前生气的模样,只不过言语之中带着些许的无奈。

    “眼下龙蛇混杂,多出一两个意料之外的人物也正常,不必太过深究,不然反倒是不好。只要他肯出力就好。”青禾放下茶杯后,缓声说道。

    “如今魔魂一事才是最重要的,等此事一了结,若那位魔尊渡不了那么多人,那么我与青禾在离开前,一定会将秦风除去。至于师姐与济丰道友你们两位,就要看到时候的名额有多少了。”余聃颔首说道。

    两人听后也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显然早就明白会是这样子的。

    “可惜了,易夑、南明、黎坤三人不肯出力,不然我们也不至于如此!”世梦叹声说道。

    她所说的三人分别是缥缈谷、玄冥宫、水月渊的元婴后期修士。

    “这三个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逆灵通道能承载的修士本就不多,眼下我们四人还不一定全都能过去,更何论他们?指不定那两个如今身份依旧不明的魔魂修士,就潜伏在他们三宗秘境之中,不然我们查了那么就也不至于半点消息都没有。”济丰说道。

    “好了,没有根据的事情就就不要多说了。现在把宗门所有的探子全都放出吧,尽早找出明雨所在,只要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人物,我与余聃两个便会动身过去,时间不多了。”青禾说道。

    “只怕他早已借助红月楼传送法阵离开南州了。我们手脚还伸不到西漠北疆那边。”世梦秀眉微蹙。

    南州那么大,一位元婴后期的修士真的想隐匿下去,那么纵使玄远宗与碧霄宗再如何势大,想在人海中找到这样的一个人,也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尽人事,听天命,总好过什么都不做!”青禾缓声应道。

    “那燕家那边呢,自从燕黎结婴后,雨楼那人开始不安分了。”济丰说道,他也没有因为余聃和世梦在而有所顾忌。

    其实任何一个宗门都有这种情况,一个是由师父从世俗中领进门的修士,一个是宗门内已经传承许久的家族子弟。

    有时候一旦大家族修士掌控了宗门,便会把修行资源大幅度地倾向于自家子弟,久而久之宗门也就变成了一言堂。

    “无妨,雨楼再如何闹腾,燕家终究是玄远宗的燕家,只要不到缥缈谷那般程度就可以了,而且燕黎此人心志、天资都在那边,没有天大的机遇,这辈子元婴中期也就到头了。只要渡羽这孩子能修行至后期境界,一切都将迎刃而解。”青禾说道,他没有提自己的弟子天凤。

    因为他明白天凤其实和燕黎一样,这辈子的修为也就这样子了。

    再和济丰说完后,青禾转头对着余聃与世梦两人问道:“你们呢,宗门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

    “也都差不多了,不过也就那样子,说不上好坏,但总能传承得下去就是了。”世梦说道。

    ……

    ……

    数日后,在沧古洋上空,一道流光飞过,落在赤沙岛上。

    紧接着这道人影遁入岛屿深处,出现在岛腹中的小汤谷中。

    “你来了。”谷中熔岩上的宫殿内传出声来。

    “多谢尊主授道之恩。”秦风凌于半空,躬身说道。

    宫殿之中,一位面容白皙俊秀的红袍修士,盘坐在火桑灵树上,他听到声后,闭着双眼说道:

    “起来吧,如今你们所修行的悟虚化神之法,其实只不过是衍生于三目那老家伙的控神之术。我乃是灵寰界修士,也不好看着此界你们这些有潜力的后辈,一个个给异界修士当牛做马而已。不过此法也是精妙,以灵寰界眼下的境况,最是合适不过了,也算是多了一条修行路。我去了其中一些隐患之处,这几年你把我传授于你的法门传出去吧,传得越广越好,权当这授道之恩了。”

    “遵命!”秦风说道。

    “去吧,三目那家伙鼻子灵得很,一旦察觉到你与我有干系,虽说不会对你如何,但定然是不会渡你去灵界的。”明心说道。

    “那晚辈告退了。”秦风拱手说完后,一转身就离开此地。

    “尊主说得可是真的,这悟虚之法弊处真的如此之大。那么到时候我若去了灵界,面对那位三目尊者又该如何自处?”火桑灵树树干中浮现出一张人脸来,它低声说道。

    “放心,你修行的是我传下的法门,早已摆脱了那家伙的痕迹,再说祂再如何总归要给我几分面子,况且你也还没那么重要,祂不至于为了你,就要和我翻脸。倒是如果祂真的翻脸了,那就更好了,三目一族的那颗灵眼,修为越高,那滋味可是越不错,是灵界之中少有的美食之一,足与龙肝凤髓并称。我曾吃过他那一族的一颗渡劫修为的灵眼,那滋味终生难忘啊,也不知这大乘修为的灵眼是如何地美妙!”明心咧嘴笑道,牙齿似乎尖锐了些。

    他所说的龙肝凤髓,自然不是蛟龙假凤之流。

    “那么成武就放心了。不过这传法的事情,红月楼倒是可以帮得上忙,秦风在南州终究只是一人而已,恐怕达不到尊主的预期。”萧成武语气不变地说道。

    “说得也是,那么此事便交给你了。不过秦风这人也不笨,他多半会找上红月楼的,届时你们合力把这法门传开,南州、西漠、北疆乃至沧古洋,只要有修士的地方都传遍了,总之灵寰界不能成为三目族的牧场,不然那些老家伙回来后,我会很没面子的。”明心说道。

    活了十余万年,超过寻常大乘,如明心、三目这些尊者,除了那已然在望的成仙外,最重视的也就是自己的脸面问题了。

    “不知上古时期的前辈们都去做什么了?”萧成武忍不住问道。

    明心轻拍了下座下的火桑灵树树干,轻声说道:“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

    而远在南州中一处灵气充裕的灵谷中,正在盘坐吐纳的萧成武,蓦然间脸色一变,随即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气息顿时萎靡了几分。

    他用衣袖檫去嘴角残留的血迹后,与那谷中火桑灵树化身,两者异口同声地说道:“多谢尊主手下留情!”

    “下次不该问的事情,就别问了。”明心淡声说道。

    “明白了。”萧成武说道。

    其实这种事情他也明白,但是面对一个上古不解之谜,终究还是按耐不下好奇心。不过看来,这件事情连一位大乘尊者也不愿多提,其中定是有其忌讳之处。

    ……

    ……

    时间一天天过去,就在张世平见过了秦风后,依旧在谷中以婴火、神魂祭炼青霜剑,争取今早将其炼成灵宝的时候。

    玄远宗与碧霄宗,已暗中将爪牙伸向南州、沧古洋内外,不断地有消息传回宗门。

    而青禾与余聃两人的身影在四处出没,一一验证这些消息的真假。

    与此同时,遍布南州各地的红月楼,也举办了不知道多少场的拍卖会,将新的悟虚化神之法传遍四处,不止元婴修士知道,就连那些金丹真人与一些消息的筑基修士也全都知晓了。

    其中,之前那悟虚化神之法,衍生于魔尊控神之术的消息,也一并传了出去。

    一时间,各势力皆不再有所动作,三境与沧古洋中的化神修士,如西漠白马寺的那四位苦字辈老僧、万林谷木老怪,北疆北冥玄殿鲲彰、萧成武那位散修本尊,南州的青禾、余聃,还是海族的叶渊、敖御、敖纪,甚至远在沧古洋万丈海的老狻猊,这些修士一个个皆举棋不定了起来。

    他们之所以如此耗费心力,是为了前往灵界不假,但是也不愿受制于他人,成了那生死全在其他修士一念之间的奴仆!

    争还是不争,去还是不去,成了他们面前一道过不去的槛。

    如此一来,红月楼中萧成武也陆续接待了这些带着疑问而来的道友,连他那位近百年不见的本尊也同样如此。

    这些化神修士一方面是害怕他们所修行的悟虚化神之法的隐患,一方面又是担心此事是萧成武故意而为,让他们无心再争数年后的魔魂一事。

    只是萧成武并未将那位尊主的事情说出,只是说了此事是真非假,至于他们信不信都无妨。

    这些化神道友带着疑问而来,也带着疑惑而去。

    毕竟他们已经修行了这法门,除非是自己找到逆灵通道前往灵界,才有一丝可能修行其他法门,解除祸患。

    不然在三目尊者的接引下,下场已是注定了。

    当然这种大事,也传到了张世平的耳中。

    ……

    ……

    春分时节,四阳渐盛,燕鸟南飞而回,携泥筑巢,一副春光景象。

    在沧古洋燕家所在的藜岛,在一座云气缭绕的山峰之中,隐约看到有几人在林中小亭中安坐。

    往近一看,正是燕家两位元婴,还有张世平。

    他应燕家之邀而来!

    三人绕着红炉煮新茶,言笑晏晏。

    ……

    ……

    ps:六千字,算是补上昨天的,不好意思,鸽了!!

第七百十一章 棋子

    素晖透过林木,光影摇曳。

    在亭中还有一位模样端庄俊秀的襦裳女子,含笑为三人斟着茶。

    此女子二八年华,已是炼气后期的修为,张家年轻一辈中也少有能与之比肩的。

    “前辈请喝茶。”燕云仙脆声说道。

    “好,雨楼前辈,燕兄你们真是好福气,有云仙这等良才美玉,往后可就不用愁了。”张世平笑道。

    “张兄说笑了,这孩子还差得远呢,不过是刚踏上修行路而已,能否有所成就还尚未可知呢?”燕黎脸上也不免多了几分笑意,显然是对这女娃极为满意。

    “可惜了,要不是必行年纪大了些,我族中那些小辈又没有一个出挑些的,不然我就要当个媒人了。”张世平说道。

    “谁说没有,世平不就是吗?南州之中试问有哪一个修士能比得上你的,三百岁的真君,可不多见啊。世平尚未娶亲,云仙这孩子也还未婚配,你我两家共结秦晋之好,岂不是一桩美事?”燕雨楼出声说道。

    听自家老祖这么一说,燕云仙微低下头来,霞面微红了起来。

    “雨楼道友说笑了,我这都是几百岁的老家伙,娶个十来岁的,说出去指不定那些道友,该如何笑我呢!”张世平摇头说道。

    “这个世平就有所不知了!你看青玉这老家伙,脖子都快埋到土里去了,前些年还不是纳了三个美妾,都说是风流雅士,不风流怎能称得上是雅士!”燕雨楼说道。

    “还是算了,我就不耽误人家了。”张世平推辞道。

    “看来这孩子是没这福分了。云仙,你先下去吧。”燕雨楼有些惋惜地说道。

    “是,老祖,张真君,那云仙先告退了。”燕云仙似乎松了口气,她起身行了个万福,款款走开。

    “唉!这孩子看来是有意中人了,让世平见笑了。”燕雨楼叹了一声。

    “无妨无妨,少年少艾,慕情恋爱,这才是一桩人间美事!”张世平笑道。

    不过他并没有再为那孩子多说什么,一个芳龄十六的少女,修为已然是炼气后期,在燕家这等传承万余年的家族中,断然是不可能将其外嫁给寻常人家的,不是婚配给高阶修士,就是招婿入赘,因而这婚姻大事,不是她所想要,便能得到的。

    说完后,张世平站了起来,看着一道倩影正沿着山中那蜿蜒的石阶,轻快如飞鸟般,雀跃地下了山去,而后他又望眼四周,山峰之下,水脉阡陌,原野丰茂,一副世外桃源景象。

    “素闻藜岛风景秀雅,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不像我那青火谷,几百年过去了,还是一模一样的景色,若不是看着山中树木大了一圈,我还以为尚在昨日从前。”张世平负手,赞声说道。

    “川消山长不过寻常事,世平莫看这里如此模样,可若是在此地看上两千年,也会觉得厌烦。”燕雨楼说道。

    “确实如此,不过若是觉得厌烦了,那便换个地方看看。凡人百年,大多所行不过方圆百里,我等朝游沧古洋汪洋,夕至南州极北盘崇山巅,可要痛快多了。只是不知今日,两位莫不是只邀我前来品尝这云峰新茶吧!”张世平转身说道。

    “自然不是,不知世平对秦风此人了解多少?”燕雨楼说完后,喝了一口茶水。

    “雨楼道友到底想说什么?”张世平重新坐了下去。

    “老夫想说世平对于氏族之事了解的有多少?”燕雨楼神色不变地说道。

    “不多。”张世平应道。

    “是吗?看来秦道友没有把事情全都告诉你啊,那你想不想知道一些旧事?”燕雨楼缓声说道。

    “不想!既然是旧事,那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总归是已经过去了,不是吗?”张世平极为干脆地说道。

    “也是,那便让它过去了。今日邀你前来,除了那旧事外,还有一事。百年前玉稽南州时,曾邀我、青玉、丘从三人去过沧古洋一处蛮荒海渊古修遗阵探寻过,那处古阵极为特别,需五位元婴修士一齐出手,才能暂时打开一道入口。我们几个只在外围搜寻过,并未深入其中,如今玉稽与海大富两位道友不在了,不知世平可有意与我等一起,应该能有所收获!”燕雨楼说道。

    “算了吧,我结婴还不久,尚需一段时日来巩固修为,雨楼道友还不如另寻他人。这等好事,想必渡羽天凤他们定然乐意至极。”张世平拒绝道。

    “张兄先不要急着拒绝,我刚结婴不久,也需多巩固一些时日。张兄还是考虑考虑,三个月后我们几个要动身,道友若有意可来藜岛,与我们一起过去。”燕黎说道。

    “好,我会考虑一下的。眼下我还有些事情,就不再打扰了。”张世平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不挽留了,张兄,我送送你!”燕黎起身说道。

    一说完,两人化为流光,划破了天际。

    过了好一会儿后,燕黎才折身返回到小亭之中,看着燕雨楼,轻摇了几下头。

    “不同意吗?他还是这般谨慎,既然这位张道友不接受我等好意,那便算了。倒是秦风,却是出乎了我意料,他竟然没有将事情全盘托出,看来是打心底里不想与氏族再有任何瓜葛了。周、曹、明、李、陈、赵、穆、秦、师九姓,秦相山秦风祖上皆是秦家人,张家既然源自秦风,而我们燕家本是曹氏埋在玄远宗的一颗棋子,彼此多多少少还算有些渊源。”燕雨楼不急不缓地说道。

    “老祖,虽说我们燕家曾是他们埋在宗门的棋子,但是他们氏族都逃亡海外几千年了,连最后的那一位曹氏化神老祖都已经被红月尊者所杀,我们又何须再顾忌?”燕黎皱眉说道。

    “顾忌?我们燕家乃是玄远宗燕家,岂会顾忌他们那些败逃仓皇之犬?昔日氏族匆忙逃离了南州,但卷走了不知多少的灵物。如今南州中知晓氏族藏身之地的,除了曹休,恐怕就只有秦风一人了。本来我还想从张世平那家伙身上探一探消息,不过这人未免也太警戒了!”燕雨楼冷哼一声。

第七百十二章 有缘的修士

    “他素来如此,老祖又不是不知道?能耐得下苦修两百年的人可不多了,既然他不愿,那么氏族的事情,我们慢慢谋划便是,只要他们敢和我们联系,那么就有机会。”燕黎说道。

    “老夫寿元不多了,本来想着去白芒山拼一拼,但是西漠那边太霸道了,我们这些寿元将近的老家伙此次是没有半点机会了。如今红月尊者已去,氏族一事不再是禁忌,我余下的时日会尽量为你牵桥搭线,联合其他氏族曾经布在各宗的家族。只要他们敢联系了我们,那么我等届时倾力而出,蚕食瓜分了氏族余蕴,希望到时候能找到昔日氏族先祖得遇传承的那处秘境。既然我们无法染指宗门真传,那么唯有氏族传承,才能使我们燕家再进一步。”燕雨楼说道。

    “那近些年来的悟虚化神之法呢,其中是否也隐藏着后患?”燕黎问道。

    “谁知道呢?数万年前那份悟虚化神之法的出现本就是极为地蹊跷,如今这份新的也是,其中定是有我们不知道的大人物在博弈,不管修行那一种,想必都存在着隐患。据红月楼所传出的消息来看,白芒山那位魔尊乃是灵界三目族的大乘修士,祂之所以传下此法,是为了接引小寰界中那些绝顶的人物,进而以为奴役!不过当时也就只有这一条路而已,我们小寰界修士没得选择!不成化神,青禾余聃他们也是死路一条。可怜我连这种为奴当役的机会都没有。”燕雨楼叹声说道。

    “老祖!”燕黎有些不忍地说道。

    “黎儿,老祖最后教你一课。有些事情不管结果如何,下场如何,我等修士唯有活着,事情才有转机,你也想着自己成了元婴,就要自持什么身份,这一切都是虚的!小寰界中绝顶又如何,不到灵界,撑死了也就个化神修士,红月尊者纵横南州数千载,连白马寺也不敢与之争锋,但现在呢,他人又在哪儿了。死了,一切便都没有意义了。”燕雨楼说道。

    “多谢老祖教导。”燕黎说道。

    “还有云仙的事情,着实有些可惜了,本来我还想与张家联姻,共进同退。”燕雨楼说道。

    “既然事情已经如此了,那云仙还是留在族中吧,好好培养一番,金丹也不无可能。”燕黎劝道。

    “这事情你决定就好了,以后家族也是由你来做主,我这个快要入土的老家伙就不多嘴了。”燕雨楼笑道。

    ……

    ……

    而就在燕家新旧两位元婴修士私聊闲话的时候,另一头张世平离开藜岛千余里后,随意寻了个毫无人烟的小岛落下。

    他行走在岛中林木之间,眉头微皱着,细思着在燕家之前的事情。

    那老家伙所说的秦风、氏族的事情,其实他自从得知了氏族到底是哪九个姓氏后,心中也有些猜测。

    毕竟秦风能与曹休这位氏族修士搭上关系,其中一定有些渊源。

    自从红月尊者力压南州各方势力,这两三千年来氏族可谓是惊弓之鸟,只敢弄些小动作,连彼此之间的联系都是单线,生怕被红月楼顺藤摸瓜找到海外的据点所在。

    在这种情况下,秦风还能博得对方的信任,只能说他也是出身于氏族,彼此之间带着一丝天然地好感。

    不过据张世平所了解到的消息,秦风是秦相山在世俗之中所收的孤儿,这才跟随秦姓。而如果,秦风确实是氏族中的秦家修士的话,那么就有意思了。

    一想到这里,张世平不免轻笑了一声。

    看来南州之中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氏族修士的存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想来也是,盘踞南州腹地三万年之久的九大氏族,岂会被红月楼全部剿杀了?

    其中一部分为了吸引红月尊者的注意力,而逃窜海外,另一部分则隐去身份,以新的面孔生活下去。

    至于燕家,也定与氏族有所牵连。

    而如此算起来,张家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不然燕雨楼也不会用言语暗示。

    不过氏族都已经数千年不曾在南州名正言顺地出现了,有些传承断断续续的家族,早就忘了他们的曾经过往。

    另外燕雨楼邀请他一起去海外秘境探寻,或许是好意。

    但是眼下张世平连青霜剑都还未凝练到灵宝的程度,境界修为并无完全巩固,此行在他看来并不是那么保险。

    虽然燕雨楼先是想做媒,后面才说起了此事。

    若是寻常人一开始拒绝了前者,后面再拒绝的话,总会有些不好意思,也许犹犹豫豫间就会答应下来。

    可是这种小小的话术,在张世平这边并没有多大的作用。他心中有一杆秤,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他自有打算,不会因为他人的几句话,受到一些诱惑,就冒然改变了心意。

    虽然有时候修士过于理性,太过计较利弊得失,会错失一些机缘,但是这样总好比不知不觉间丢了性命要强!

    当然更为重要的时候,在阴冥之册上,他还未落名,万一对方起了杀心,那么在一方早有准备,一方还无防备的情况下,区区一位元婴初期修士,恐怕连元婴出窍都逃脱不了。

    也许这份机缘不浅,但是在未准备妥当之前,张世平并不打算冒然外出。

    至于这外出的时机,起码等他镇守滨海城一百八十年以后,完全巩固了当前的境界,还有在这期间,多备些应付各种不测的手段。

    如此以后,他才会开始真正地来去各地,谋取灵物。

    毕竟到了元婴期后,靠着寻常的打坐炼气,恐怕多花上千年时间,元婴初期的真君都不一定能晋升至元婴中期。

    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元婴修士,一生困在初期,不得寸进了。

    可修士最不能缺的便是耐心,越是着急的修士,越容易落入他人圈套,死得就越快!

    打定了注意后,张世平本想着重新上路,回到滨海城。

    但是他忽然灵机一动,晃身消失,下一刻出现在岛屿的另一座山峰之中,望着眼前这幽深的石洞,敛去了气息,走了进去。

    山洞斜下,张世平走了约四五十丈远,到底以后,他方才在黑暗之中看到了一条蛇盘沉睡的二阶中期的巨蟒。在这头妖物周围,零散散落了许多尸骨,既有各类妖物尸骸,也有十余具破碎的人骨。

    他旁若无人地捡起散落在尸骸中的储物袋,却没有拿走,反而是翻手取出了一个数道灵符封禁的精致锦盒,放入其中。

    锦盒之中所装的是一颗斗大的古朴发黄的灵珠,珠中记载了明心别院的所在与进出之法,还有潜伏着张世平的一缕神识,静待着有缘的修士。

    做完后,他随手将这储物袋抛在尸骸乱骨之中,一晃就出现在了洞外。

    声响惊醒了巨蟒,它吐着暗红的蛇信,一双毫无情感的眼睛,扫视洞中四处,没有任何发现后,又忽然听到了洞外的有些动静,便猛然冲了出去。

第七百十章 诱妖(感谢“潜水艇街道”的盟主打赏)

    只不过此刻张世平已然消失无踪,唯有一缕红光悠然落在了巨蟒那黝黑扁平的三角状的头颅上。

    红光一与鳞片接触,立马无声无息地融入其中,巨蟒双目忽然泛起了红光,嘶吼咆哮,喷出一股黑气,朝前蔓延而去。

    黑气所至之处,林木枯败,土石焦黑,腥臭味随风飘散四处。

    巨蟒穿行林中,不时地甩动着铁杵般的长尾,一下便将寻常人腰身粗细的大树拦腰折断,惊得岛中走兽飞禽上蹿下跳,出于本能地慌忙逃命而去。

    ……

    ……

    十余日后。

    南海这处藜岛海域上空,一座丈许长的棕褐飞舟从滨海城方向飞来,飞舟上有七八名修为不一的修士。

    这些修士中,大半都是炼气后期的修为,筑基期的只有两个而已。一个是筑基中期的老者、一个则是看起来较为年轻一些的筑基初期男子。

    这一行人飞至那无名小岛数十里外的时候便停了下来,其中那位老者走到舟头,他闭着眼睛,运转起功法。

    数息过后,这位老者蓦然睁开双目,眼中蓝芒微微闪烁了起来,他借着清灵目朝前凝望而去,远远地看到远处那座无名荒岛上的树林,有许多树木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似乎经过了某种庞然大物摧残。

    见此,老者脸上多了一丝笑意,他收起功法,对着飞舟上一个炼气后期的蓝衣修士问道:

    “光润,你上次就是在那座岛上看到那条黑鳞蟒的吗?你再仔细地想一想,当时是怎么遇到的,我们也好再判断判断,这到底是何种妖蟒?”

    “长老,那妖蟒大约有七八丈长,全身长满的了黑鳞,双眼赤红,性情极为暴躁。从它散发的气息来看,应该是二阶中期左右。当时我正想在那岛上歇息一会儿,但是刚落下,离地尚有十几二十丈的时候,那妖蟒就猛然从林中像飞箭窜出,差点就把我扯下去了。那畜生没能得逞,刚落下的时候,它又喷了一股黑气,我只闻到了一丝,便觉得头晕目眩。幸好在牙槽中,我藏着一颗清毒丹,不然就回不来了。”蓝衣修士有些后怕地说道。

    “黑鳞赤目,七八丈长的身躯,还能喷吐黑气,这些都太普通了。在南海岛屿中,具有这些特征的妖蟒不下十种,看来我们要将其引出来,才能知晓是哪一种了。不过这妖蟒神智似乎很低,想必修为也不会太高,不然它再潜伏片刻,你就逃不了了。只不过这都过去了将近十天了,如果那岛屿不是它的巢穴所在,也不知道是否离开了”那名筑基初期的男子说道。

    “我们在这看着只会胡乱猜测,把灵舟再往前飞一些,到岛屿边上三里左右停下来,也不要飞得太低,至少要保持四五十丈高,不然万一是那头妖蟒隐藏修为,故意放走了光润,引我们前来,那就遭了。”老者平静地说道。

    陆上妖兽与那些海族不一样,二阶的妖兽灵智已经比得上十来岁的凡人了,不似同阶修为的海兽那般懵懵懂懂。

    在老者的吩咐下,另一位操纵着飞舟的那个炼气后期修士,当即催动御风法阵,朝着前方飞去。

    直至在岛屿边缘三里开外,一行人又停了下来。

    老者与那中年男子,两人一齐御器从飞舟上离开,一边把神识完全展开查探着附近的风吹草动,一边缓缓地靠近岛屿。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飞过了最后的路程,踏上了岛屿。

    那中年男子在腰间的御兽袋上一抹,只见白光一闪,面前的空地上多了四头被捆着严严实实的黄牛,每一头都是刚入阶的妖物,长得极为肥膘光亮。

    ‘哞……’黄牛妖哀嚎着。

    在这几头黄牛妖腹部都有道一尺多上的伤口,伤口处还不时地冒着血水。

    而那老者则翻手取出一方黑色的四方石印,一手捏着几张淡绿色的符箓,正警戒地看着四周。

    中年男子也不拖延,他翻手取出一把长剑,干脆利落地在这几头黄牛妖身上各划了数道伤口,一时之间皮肉狰狞翻卷,鲜红血液不断从伤口处流出,淌了一地。

    他又取出一个白玉小瓶,旋开了瓶塞,在那黄牛伤口处各倒了几滴诱妖液,紧接着衣袖一挥,把血腥味与诱妖液气味,往树林方向送去。

    做完这些,两人当即御器飞起,朝着灵舟而去。

    待回到了灵舟上以后,那名操作灵舟的修士极其熟练地掐了数道法诀,一股白朦朦的雾气顿时弥散了出来,把灵舟一裹,好似一团白云,隐去了行踪。

    只不过这飞舟位于半空之中,此番举动显得有些突兀,但那捆锁着的黄牛妖人为的痕迹,则更为明显。

    在这一行人看来,如果连黄牛妖这样的诱饵,都能将那妖蟒引出来,那么此妖灵智定然高不到哪去,自然也就无法发现数里外的他们。

    而如果这妖蟒等经受得住血腥味与诱妖液,那么此妖灵智已然大开,说不定已是二阶后期,那就不是他们所能力敌的。

    面对这等妖物,只要稍有不慎,他们这些人恐怕都会被留下来。

    猎杀妖物,本就是在冒险,特别是对于这种小家族而言,若不极其小心,说不定在某一次猎妖的时候,反被妖物一口吞了。

    “千幻醉草的份量没错吧。”老者一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一边开口问道。

    “长老放心,牛妖腹中的千幻醉草都是我亲自塞进去的,每一头都装了三斤。一旦那条妖蟒吞下牛妖,那么等它消化的时候,就算是二阶中期的妖物,这份量也能它醉死上三天时间。不过若是二阶后期,那就不知道药效如何了?我们还未猎杀过那种修为的妖物,还不清楚。”那名蓝衣修士说道。

    “那就好,这些先不说,眼下妖蟒还不知道是否在这岛中。”老者白石生说道。

    这种千幻醉草是他们家族中一位植师偶然杂交培育出来的一种灵草,本来是打算用来酿酒,但是在某一次,白家却发现族中的饲养的几头低阶妖兽,吃了酒糟后,直接醉死过去好几天。

    那名植师又花了二三十年时间,经过一代代地培育,终于得到了连二阶妖物也能醉倒的灵草,取名为千幻醉。

    ……

    ……

    ps:感谢“潜水艇街道”大佬的盟主打赏,谢谢诸位长久以来的支持。

第七百三十四章 小家族的默契

    老者话还没落下过久,忽然间林木就簌簌抖动了起来。

    紧接着一条腰身水桶粗细的黑鳞赤目妖蟒从林中游曳而出,一下子便将其中一头黄牛妖蛇卷了起来,顿时沙尘四起。

    妖蟒上下双颚张开,一口便咬在了牛头处,借着肌肉的蠕动,竟只花了一刻左右的时间,便将整头黄牛妖吞入腹中。

    而后它看也不看其他三头黄牛妖一看,折身窜回林中。

    远处飞舟上的白家众人,看着妖蟒毫无防备地将掺杂了千幻醉的黄牛吞下后,一个个满是激动之色。

    “再过几个时辰等它消化,明早天刚亮的时候,我们就立马动手。到时候光润、光祥你们两人待在飞舟上接应,我们几个过去。”老者白石生吩咐说道。

    白家众人纷纷点头。

    先前本就是午时时分,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便黄昏入暮,夜色弥散。

    银兔跃空,迢迢河汉如织锦。

    白家几位炼气后期的修士,轮流地操纵着飞舟,维持阵法运转,而白家两位筑基修士则打坐冥思,养精蓄锐。

    在涛声之中,一夜无话。

    转眼之间夜色渐去,寅卯交际时分,白家两位筑基修士极有默契地睁开了双眼,彼此点了下头,随即御使法器,携着五名家族炼气修士,朝着前方的小岛飞去。

    一行人上岛之后,便借着天地间那依稀模糊的亮光,沿着妖蟒穿行时留下的痕迹左折右拐,不久之后,在海上旭日初升的时候,众人便找到了妖蟒藏身的那处幽深山洞。

    他们站在上风口处,又用灵符遮掩去自身行迹与气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而在岛屿不远处一座临时开辟出来的简陋山洞之中,张世平正借着青铜灯,缓缓地炼化着手中的两枚上品火属性灵石。

    “这些小辈所用的灵草没有见过,不过能醉倒一条二阶中期的妖蟒,倒也不错!”张世平闭目思量着。

    白家众人自从朝着小岛飞来的时候,他们的一举一动就已经完全落入了张世平的神识查探之中,连藏于黄牛妖腹中的那千幻醉灵草也不例外。

    不过这种灵药倒也有些弊处,若不是他之前稍微破坏了妖蟒的神魂,使其灵智大减,那这种诱饵的小手段是几乎不会生效的。

    毕竟陆上的妖兽神智通常要比那些同阶海兽要胜出一筹。

    可这种灵草也不适用在海兽身上,除了因为海兽体型较为庞大以外。

    还有一点原因,那就是即使海兽吞下了这种灵草而醉倒,它们也只会沉入海底之中,而不会漂浮起来,任人宰割!

    白家众人极为地小心,先是在洞口不远处布下了法阵,而后那些炼气后期的修士才祭出数张灵符,化出十余根数尺长的褐黄色土箭,朝着山洞伸出激射而去。

    每射过一轮后,这几个炼气后期的修士就如惊弓之鸟地看着那黑黝黝的洞口,另外那两个白家筑基修士则早已祭起了各自的法器,正严阵以待。

    只不过一连三轮的土箭激射过后,山洞里头却毫无动静。

    老者身边的那位年轻些的筑基修士见状,当即在腰间的储物袋上一抹,取出了一具只有炼气初期修为的傀儡。

    那些炼气修士一看到傀儡,便不再催动灵符。

    在这位白家筑基修士的操纵下,傀儡缓缓地走进了山洞之中,每走一小段路,它便将手中用于照明的月石甩了出去,或是落在了地上,或是嵌在了山壁之中。

    如此反复来回了几次,白家人借着傀儡之手,把山洞弄得光亮了起来。

    因而众人也看清了在山洞最里面,那条一动不动的妖蟒。

    “醉死过去了?”白家一位炼气修士惊喜地说道。

    老者没有说话,他借着月石光亮,又施展了灵目之术,观察了一小会儿,这才持剑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看着那妖蟒,他每走一步就驻足一下。

    直至两者之间的距离拉近到七八丈远的时候,他猛然将手中的长剑甩出,只听到飞剑嗡鸣一声,便化为一道白光,朝着妖蟒激飞而去。

    在眨眼之间,飞剑已然将妖蟒七寸扎了个通穿,长剑没入血肉之中,只留下一个剑柄。

    而后在老者身后的那一位筑基修士,也祭出一柄青锋,刺入了妖蟒那三角脑袋里。

    当然老者并不是真的就将飞剑扎入妖蟒从头算起七寸的地方。

    寻常大小的蛇类心脏所在便在它的七寸之处,不过这妖蟒足有七八丈,心脏所在自然远超于七寸,不过修士仍约定俗成般,将蛇类要害称为七寸。

    白家两位筑基修士,看到飞剑已经刺入妖蟒两处要害后,顿时送了一口气。

    毕竟就算妖物生命力再顽强,两处要害遭受重创,最多也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醉倒过去的妖蟒吃痛,似乎又转醒过来的趋势,两人当即召起飞剑,白光闪过,妖蟒蟒头已然被斩断,腥臭的血液喷了一地。

    此刻妖蟒躯身仍出于本能地扭动着。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扭动的力度越来越小,最后没了半点动静。

    “你们进来,收拾一下。”老者说道,声音传到了洞外。

    听到声后,在洞口处观望的炼气修士立马走了进去,这几人看到头颅与躯身分离,没有半点动静的妖蟒,脸上满是喜色。

    老者取下腰间的储物袋,打开了袋口,对着妖蟒。

    他运起法力,储物袋中处涌出一股吸力,那妖蟒头颅尸身由大化小,没入了其中。

    而那几位炼气后期的修士,则是干净利落地打扫其了山洞起来。

    其中有一人将洞中的妖兽、人族修士的尸骨全都装了起来,半根也不放过。

    另一个则小心翼翼地挖取洞中的几株上了年份的蛇蜒草。

    那位年轻的筑基修士则是把山洞之中那些残破法器与受害修士的储物袋全都收取了过来。

    至于老者仍在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以免最后关头有其他修士,趁着他们放松的时候,才一个出其不意。

    过了小会儿后,众人清扫完战利,便极为果断地离开的小岛。

    只不过在这几人走后不久,在小岛上一处稍微高些的山丘上,张世平神色淡淡地望着飞舟消失的方向。

第七百三十五章 毕禹行踪

    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家族或是小宗门身上,他似乎看到了张家在白猿山时候的模样。

    他那时还在族中,张家也只有两位筑基修士,年迈的长老张齐悦与当时的族长张怀宇两人,还有几位炼气后期的长辈,一族大小过的虽然比散修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稍微缅怀了一下,张世平便收起了杂绪,转身消失不见。

    ……

    ……

    时光如梭,一晃三年光景。

    滨海城冲灵山脉中张家学堂中,一个儒衫老者手持着戒尺,在书案间来回走动着。

    堂中二十余个总角孩童,正拿着毛笔,晃晃悠悠地在宣纸上,写着大字。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两鬓风霜,途次早行之客;一蓑烟雨,溪边晚钓之翁。”

    这些孩童只区区写下了这一段蒙学文,便将这偌大的宣纸全都写满了。

    老者见所有的孩子全都写完以后,这才走到学堂走廊出,轻轻摇了下铜钟。

    铃铛,铃铛……

    清脆的钟声朝着远处传去。

    而学堂里面的孩童一听到声后,一个个虽然还跪坐在蒲团上,但脸上那兴奋之色已然按捺不住,心思早已在了外头。

    不远处的张世平与张添武两人正在一处竹亭中闲坐品茗,钟声伴随着风声,传进了两人耳中。

    “那群皮猴下课了,天明学业怎么样了?”张世平笑道。

    “尚可。”张添武说道。

    张家弟子自然不用如世俗之中的学子,为了科考做官,夜以继日地学习。

    因而学堂只开上半日,这些宛如白纸的孩童所学的也只有一些蒙学文章还有修行上的常识,而余下的半日是用来给他们熬炼筋骨,浸泡药浴所用。

    “在学业上,虽然不要求他们通晓所有经典,但是也不能忽视。你去把那讲师叫来。”张世平吩咐亭外的仆人。

    “是,老祖。”亭外仆人躬身说道。

    应完话后,那仆人当即施展起轻功,一步跨出便是数丈远,身形如风地朝着学堂而去。

    如此身手放在世俗之中也是绝顶的人物,比肩宗师之流。

    不过这只是张家之中一些没有灵根的子弟,转而修炼武功罢了。

    很快仆人便来到了学堂中,那位儒衫老者正沿着书案,一张张地看了过去,见宣纸上偶有错处,便提笔在上面圈了起来。

    不过片刻,他便看完了所有的文章。

    “天宇,有什么事情吗?”老者抬头看到门口处的仆人,开口问道。

    “老祖在听松亭,唤你过去!”张天宇说道。

    “老祖来了?”老者面露诧色,但他多年来的读书,养气功夫已然了得,随即脸色恢复了平静,跟着仆人一起疾步,走了过去。

    走过三五里的山间小路,老者与仆人两人已然来到听松亭外。

    “文韶拜见两位老祖!”老者拱手躬身说道,礼节一丝不苟。

    “进来,坐吧。”张世平说道。

    张文韶稍微犹豫了下,便走进亭中,坐了下来。

    “尝一尝,这茶水不错。”张世平说道,他随手倒了一杯茶,放在了老者面前,又将张添武面前的茶杯倒满。

    老者连忙道谢,毕竟眼前的是家族老祖,虽然外表年轻,但是已是三百二十余岁的高龄,比他可要年长许多。

    而后他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小口。

    灵茶入口,一股极其精纯的灵气便滋养了张文韶那老迈的身躯,此人荣光顿时焕发了几分。

    “如今孩子们的学业如何了?”张世平问道。

    “如今所教的孩子一共有二十六人,其中以天明、天瀚、天曜、天菁四人最为出众,已开始学习蒙学,有过目不忘之能。”张文韶应道。

    “嗯,好生教导便是。不过那些什么君君臣臣愚忠愚孝的迂腐观念,莫说莫讲,明白了吗?”张世平说道。

    “这是自然。”张文韶说道,他虽然来自张国,但读书读到深处,很多道理早就通透了。

    主脉的这些孩子,今后乃是修士,与寻常的张家弟子不一样。

    张世平交代完后,便与这位张家世俗中的大学士,闲聊起了一些话来,从中他也或多或少了解到了如今张国的情况。

    历经差不多近两百年的传承,张国之中的历代国君,有得励精图治,有得昏庸无能,但因为张家修士的存在,倒也没有所谓的权臣权倾朝野,也没有那些能真正左右朝堂的世家大族。

    总体而言,张国民生还算清明,百姓起码能活得下去。

    如今南州之中,绝大多数的王朝皇室,身后都有修士的身影。

    张国背靠着张家,而燕家在世俗中所建立的王朝国家更多,足有三个。

    至于玄远宗其他元婴,与内门金丹修士,或多或少都有自己支持的国家存在。

    这些世俗国家,为各自身后的高阶修士,收集着一些上年份的奇花异草,或是一些奇奇怪怪,与修行有关的东西。

    在这近两百年的时间以来,张国为张家也搜罗了不少东西,其中最为贵重的便有三株千年灵药,还有几处疑似古修的洞府所在。

    当然这些疑似古修洞府,其主人修为都不算太高,张世平并没有去探寻过,而是交予里郑亨运、张添武几人来全权处理。

    三人闲聊了许久后。

    忽然之间,张世平脸色一白,他微抬起了头,朝着南海方向看去。

    随着他目光所向,那数十万里外南海海族疆域边缘处的明心别院里。

    在风雪交加之中,数万犹如蓝色星光的寒蝉鬼稚,漫卷而过,留下了几尊面色惊恐的冰雕。

    而在那位白家老者白石生的储物袋中,赫然飞出了一缕灵光,幻化成了张世平模样。

    可他刚一现身,尚未有任何动作,这道神魂便溃然而去。

    凭借这神魂之间的冥冥联系,他感知到了自己三年前留下的那道神魂情况,不由地叹了一声,同时心中也暗道了一声幸好!

    “看来那位占据了毕禹的修士,眼下就在那明心别院。”张世平心中暗道。

    “老祖怎么了?”张添武看出了张世平发愣了一下,开口问道。

    “没事,这些年来让你们监视的那个白家,过些时日去处理一下吧,不要留下任何痕迹。”张世平缓声说道。

    “明白了。”张添武说道。

第七百三十六章 最后的玄魂

    明心别院最为中央的那座高绝山巅之上,一位红袍修士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块蓝灰色的寒石之上,俯瞰着前方。

    天际苍茫之间,从连绵群山雪峰中正升起数不清的莹莹蓝光,数以亿计的鬼稚寒蝉犹如星河倒流般,飞上高空。

    他轻瞥了一眼岛屿边缘的那几座冰雕,从这些冰雕上同样有寒蝉爪抱着一团魂光,缓缓飞起,汇入虫群之中。

    至于在他掌心之中,拘束着一道虚影,往近处一看,这虚影模样不是张世平,又是何人?

    “姜似那小家伙把此方秘境信物令牌交予你,都已快百年了,这小家伙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自投罗网了,如此一来倒也应该不会惊扰到那位了。”明心目光幽幽,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只不过这一念头刚升起,他脸色一变。

    只听到一声极其轻微的声响,那掌心之中的神魂虚影顿时散化成缕缕辉光,紧接着这些辉光忽然之间化为黑炎,燃尽无踪。

    望着那无物自燃的黑炎,明心脸色一沉,怒哼了一声:“毕青、太鸠你们还不死心吗?”

    只见黑炎忽然分化,凝成两道灵炎,一道是淡青色的火光,另一道是金红色赤焰。

    从这两道灵炎之中,依稀可见两只极其神骏的飞禽,

    在那淡青色的火光之中,有如鹤的独足仙禽,赤文青质而白喙,正振翅而飞。

    而那金红赤炎中,则有一只浑身金黄神羽的三足乌显化。

    “长生虽得,唯仙难成,九死其尤未悔意!明心,劝你还是少管闲事为好,凤可还在界外太虚之中搜寻你的踪迹。”毕青说道。

    “明心,你我走的路不同。给个面子,不要插手此间之事,等凤再次涅槃之时,我与毕青,三目可助你取得涅槃真火。”太鸠沉声说道。

    明心沉默不语,过了许久之后,方才轻点了下头说道:“好!”

    话语一落,毕青与太鸠两道虚影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没有出现过一样。

    绝巅之上,罡风凛冽,吹动着他身后的红袍猎猎作响。

    “鲲鹏的下场可近在眼前,你们可好自为之啊!”明心对着虚空幽幽说道。

    “祂太自傲了,下场早已注定。不过祂也为我等探清了一条错路,死得其所!你那化身三千血魔之法的路也是错的,早点回头吧,不然太古之时的那些道友,就是你的最后下场。”虚空之中一道毫无情感波动的神念传出,也不知是毕青还是太鸠再回应。

    “太古的那些先行者吗?神魔道,信仰路,血脉源法……能走的他们已经都尝试过了,但你们现在的路也不见得是对的,从古至今也只有那一位真的触及到了仙,可惜祂也是功败垂成,连累了灵寰这一方灵界成了眼下模样。”明心叹道。

    “《血魔经》终究是源于血脉源法,虽有不同,但实则无差。纵然你化身三千,到了最后一步,终究要真灵归一。想想那些道友,如今他们的血脉散布于众生之中,纵然有佼佼者天生觉醒灵体或是神通,可消逝的终究消逝在时间长河之中,不可能等到重现的那一日。你三千化身再次归一之日,你还是你吗?”虚空之中那神念再次回应道。

    “心包太虚,量周沙界,我自然是我,不迷不失。”明心收敛杂绪,淡然说道。

    许久之后,虚空中传来了最后一道神念。

    “是吗,好自为之吧!”

    明心坐在山巅之中,宛如一尊石雕。

    而在那漫天飞舞的莹莹蓝光之中,那鬼稚寒蝉虫云从雪峰之中托出了两尊冰雕。

    虫云散去,冰雕飘悬与空,一道道灰色的鬼稚从寄身的寒蝉之中飞出,凝聚成浑浊不堪的洪流,没入冰雕之中。

    如此过了三日,到了最后,冰雕溶解,从中显化出了两个双眼紧闭,中年模样的男女修士。

    而后明心轻道了一声‘去吧。’

    只见从他所坐下的灵峰之中飞出了两道红光。

    那是两颗人头般大小的血珠,各融入了那两名修士肉身之中。

    紧接着他伸出手来,手中赫然多了一根树木模样的火红灵杖。

    那火桑灵木杖悠然升起,发出团团红光,化为了萧成武模样。

    “尊主。”萧成武躬身说道。

    “把这两道玄魂带出去,是时候给三目一个惊喜了。”明心笑道。

    “是。”萧成武躬身说完后,他便朝着那两人飞去,将其带出了明心别院之中。

    做完了这些事情后,明心站了起来,一步跨出,消失在原地。

    ……

    ……

    数月之后。

    白芒山万剑峰中,一道流光从远处飞落其中。

    遁光一敛,神色冷冽的禹行转头看着远处天际的白云之上,一位唇红齿皓的白袍僧人正双手合十对着他行了一礼。

    “觉月,你我若再这样下去,终究会便宜了其他人。”禹行冷声说道。

    “施主,千目尊者说过,不管小僧胜还是败,只要不让道友最后胜出,那魔尊最后都会渡几位师父离开。”觉月说道。

    神魂传音至数十里外的禹行耳中。

    “天真,一头灵兽,岂能左右魔尊心思?”禹行传音说道。

    “真还是假,终究要做过才知道。三日之后,你我再会!”觉月不急不缓地说道。

    说完后,觉月转身,没入云间。

    禹行脸色阴沉地望着觉月消失的方向,过了一小会儿后,他才缓步回到了洞府之中,盘膝坐下。

    过了数息后,他忍不住吐了一道淤血出去。

    而在远处云中遁行的觉月,气息也颓靡了几分,这时他脖子上忽然幻化多出了一颗面露利牙恶相的头颅。

    那头颅发出桀桀的笑声,如穿金裂帛,响彻云霄。

    “觉月,你真的甘愿吗?那些老家伙不过是在利用你而已。”恶相说道。

    “阿弥陀佛。”觉月面露安详之色,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

    “你我本是一体,善恶相生,你若不曾动摇,我又如何会出现?”恶相复道。

    不过这恶相随即溃散而去,只留下觉月一人静立于高空之中,周身罡风凌冽,流云浮游。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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