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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白吃     长生路行txt下载     长生路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七十四章 灵兽与炼化

    “此行看来没有那么顺利,到底是发生了何事,主人从前可都没这般紧迫过!”姜似目露思索之色,于心中暗道。

    说着,一头体型足有两三丈的白虎从十余里外的一座小山中飞起,身后还跟着一只样貌狰狞的灵虫,比前者还要更为高大一些,两者御风朝着姜似而来。

    片刻过后,这两头大妖落在了姜似不远处。

    “黄毛羊,主人在哪里,我感受到他的气息了,怎么一下子就消失了?”白奇连声问道。

    已化成人形的姜似走到白奇面前,跳了起来,对着它的那突出的上犬齿拍了一巴掌,而后落站在了虎头上,朝着那幻鬼蝗招手道:

    “你这小老虎,论年纪我比你大,论修为我比你强,怎么这般没大没小的。你看幻噬就有礼貌多了。来,快过来。”

    只不过幻噬看到姜似走了过来,它早已又后退了二三十丈之远,头顶上两根犹如长鞭般的触须微微地颤动着,显得极为的警戒。

    而白奇则在不停地勐摇着头,想将姜似甩下来。

    “好了,安分点。主人刚回来就入洞府闭关了,看样子有些紧迫。我能看得出他心情并不太好,你可不要触了霉头。”姜似不急不缓地说道。

    “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这一遭出去受了伤?”白奇不再挣扎,急声问道。

    “或许吧。”姜似神色敷衍地说道。

    而后它一步踏出,挥手间一道黄蒙蒙的怪风朝前卷去,将正要转身逃走的幻噬一下子给捆住,定在了原地。

    “见了我不过来就算了,还想要跑?半月前,让你背的千字文都背熟了没有,全篇默写一遍,要是写不出来,那可别怪我动手了。”姜似恶狠狠地说道。

    它一摊手,一根满是尖刺的狼牙棒便落到了手中,在幻噬面前挥了挥,带出了几道呼呼的风声。

    幻噬身躯动弹不得,可两根触须却下意识地交叉在了一块,挡在了头顶。

    只听到它低声说道:“字太多了,我……我记不全。”

    “写,能写多少算多少!”姜似心念一动,地上便出现了一张丈许来长,数尺见宽的宣纸,旁边还摆着一砚墨水与几根虎毫笔。

    “幻噬如今年岁虽已五百有余,可灵智就像是七八岁的孩童,你硬逼它学这些做什么,还不如让它好好吐纳炼化灵气去。”白奇迈步走来,摇了摇头说道。

    “在这有你说话的份吗?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飞升。如今主人方才六百五十余岁,已是元婴中期修为,指不定哪日便成了化神。我们几个指不定有朝一日还能飞升灵界,届时不说修行到什么合体渡劫那般高深境界,可化神或是洞虚还是有可能的。不过在此之前,你好歹也要修行到元婴期,不然哪有足够的寿元去等?”姜似见白奇如此摇头晃脑,肃色说道。

    闻言,白奇顿时迟疑了起来,久久地才说了一句:“就凭我,有可能吗?”

    而那趴在地上,正以神念御笔默写的幻噬,一边写着,一边偷偷地看着姜似和白奇。

    只见那上好的一张巨幅宣纸上,所写的数十字不是七扭八扭,就是大小不一,毫无美感可言。不过那文章倒是没出什么差错。

    不过忽然间,姜似勐然一转头,手中的狼牙棒从下而上瞬间就砸在了幻噬下颚处。

    这只三四丈高大的幻鬼蝗顿时就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而后重重地落到了十余丈之外,将一路过去的七八棵碗口粗的树木撞倒。

    幻噬翻身过来后晃了晃头,那长满倒钩的六条腿摆动得几乎出了幻影,朝着姜似冲了过来。

    不过姜似大袖一挥,数道圆环飞出,铿锵一响,那圆环蓦然涨大了起来,将幻噬牢牢地禁锢住。

    而后它缓步朝前走去,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一本书,翻看了几眼。

    “不错嘛,还懂得用抄的,看来又聪明了几分,只是这聪明劲没用到实处。不过也算你过关了,半个月后再来考核,要是还不会,那我下次就不用这种世俗兵器了。”姜似沉声说道。

    紧接着它一招手,将那圆环还有已断成两截的狼牙棒收入储物玉带之中。

    幻噬连忙扇动翅膀,朝着远处飞起,很快就藏身进了一处三阶灵谷之中,不见了身影。

    见此,姜似笑了笑,而后转头对着白奇,怒其不争地说道:

    “又有何不可能?你身负穷奇血脉,又有碧琥岛这等四阶灵岛作为修行之地,更重要的是等你妖丹圆满,也有主人护法,不至于让其他人族修士觊觎。我当时要有你这般修行环境,何至于一路辗转流浪,蹉跎了七百余年才结婴?主人之前还有管你,可这些年来可还有再多说半句,这还不是因你不争气?”

    闻言,白奇沉默了起来,点了点头,转身缓缓地朝着自己那修行灵山飞去。

    看着那道离去的身影,姜似摇了摇头,心叹道:“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我话也尽于此了,随它去吧。”

    而后,它缓步走入了大阵之中,盘坐在阵法边缘处,一动不动地吐纳炼化起灵气,同时神念朝着四面八方散去,将整座岛屿都笼罩了起来。

    至于先一步回到静室中的张世平,一如往常般取出了青铜灯,置于身边,而后盘坐在了蒲团上。

    只见他翻手之间,取出了那炎陨万灵塔。

    宝塔灵光盛放,塔身上那条细细银色锁链显化而出,围着张世平缓缓绕动着。

    在转动之时,四缕微如发丝的金红灵焰逸散出来。

    只不过他并没有立马将这些伪灵之火炼化,而后并指一点,取其中一缕送至那青铜灯焰处。

    下一刻,这缕伪灵之火便消散无踪。

    见此,张世平露出了一副果不其然的模样。只是他并未再多作尝试,毕竟眼下这灵火也就剩下三缕而已。

    他凝心静气,运转起《六甲真策》中的灵化之法,浑身血肉经脉,连着骨架内脏,皆化成了蓝紫色的火焰,将余下的这三缕伪灵之火融于己身。

    十余息后,在这间不大的静室之中响起一声声沉闷的心跳声,而周围的空气也开始燥热了起来。

第九百七十五章 闭门谢客

    此次灵火之争,张世平本以为自己没有什么机会动手。

    不过当鲲奎忽然出手,从鸣霖手底下将鴖鸟珠夺走之时,在那一刻他心中闪过了种种思量。

    然而他在权衡其中的凶险利弊之后,仍果断地出手,将此珠截下,只不过这样一来,也是身陷于洪水阵中。

    而就在阵中的那短短时间里,他以金光镜护身,暂时隔绝了红水阵,趁机施展起《拘灵化元术》,配合着那炎陨万灵塔的银链,夺下了一小部分的伪灵之火。

    其实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不管是哪一方都已明了其他势力所拥有的传承灵宝。

    这巨鲲一族的红水瓶有何妙用,或是那红水阵是何等厉害,身为玄远宗元婴长老已有三百余年的他,自然也早从宗门典籍中有所了解。

    虽说有金光镜护身,不过若是鲲奎真心想置他于死地,并非什么难事,只不过要多耗费些时间而已。

    此番若不是鲲、鹏两族因九禽秘境,有事相求于玄远宗,还有白玉衡与鸣霖两人就在附近,否则他断然是不会这般冒险行事。

    当然要是放在寻常时候,鸣霖也好,白玉衡也罢,这两人很有可能袖手旁观,或者故意拖延些工夫,好让鲲奎将张世平困杀于阵中。

    他断定这两人势必不会眼看着鲲奎如此轻易地夺去这鴖鸟珠。

    果不其然,还未等他们动手,鲲奎这边已故意散去了洪水阵近半的威能,露出了破绽来。

    不过不管其中过程如何,眼下能有这三缕伪灵之火在手中,且自身并未受什么伤,如此他已经是极为满意了。

    想罢,张世平心念一动,一方通体赤红的玉质阵盘便落在了身前,其中所携带的十余杆寸长的阵旗倏然飞出,蓦然间长成三尺来长,散落于静室四周,激射出一道道红光化成了灵罩,将自身笼罩在内。

    随后,他挥袖之间,取出了百余枚赤光闪耀的上品火属性灵石,以神念一裹,不过一个呼吸的工夫,这些灵石全然化成了粉末,滚滚火灵之气,弥漫了整间静室。

    做完这些,他紧接着单手掐诀,嘴唇微张,吐出一字:“起。”

    话语一落,洞府深处的一方青色灵潭水面上,顿时有蒙蒙的灵气,好似雾潮一般涌起。

    这是碧琥岛此地那条木属性灵脉平时所逸散的灵气所凝集而成。

    他之前在张国怨火煞谷久候了两三年,而后为了争夺灵火远渡沧古洋,如此一个来回又是近乎半年光景,因而这方灵潭中所积蓄的灵气已颇为可观!

    当那青蒙蒙的雾潮一靠近静室这层红光,却忽然燃烧了起来,那木行灵气经此玄火阵,涌入静室之后,皆化成了那极为暴烈的火行灵气。

    这般强行将五行转化,至少要损耗三成之多的灵气。

    本来若是平常时候,张世平是决然不会这般浪费。只不过眼下他没有多余时间去慢慢炼化,因而只能借阵法之力,以图个方便。

    而刚盘坐下来的姜似,忽然间察觉到了什么,神色顿时凝重了起来。

    它转头朝着后方看去,只见这方圆十余里的大阵之中的灵气,似乎被什么给吸引了一般,汇集在一块,化成了漩涡,涌入了洞府石门内。

    时间缓缓流逝,七八天一晃而过,阵中异象仍未有停歇之意。

    ……

    ……

    翌日,清晨时分。

    姜似睁开了双眼,朝着远处望去,脸上露出思量之色。过了一小会之后,这时它才缓缓起来,走出阵外,腾空而去,飞至七八里外。

    不远处,一道泛着澹蓝色的遁光正疾驰而来,飞近之后,光华敛去,现出一人。

    “见过掌门。”姜似拱手说道。

    “世恒可已回府了,劳烦你去通报一声,说我有事找他。”渡羽缓声问道。

    “主人一回来就闭关,已有多日,在此之前曾交代于我,万万不能打扰。不知掌门此行所为何事,不如先与我说,后面等主人出关了,我再去禀报。”姜似应道。

    “竟如此匆忙,他可曾受伤了?”渡羽沉声问道。

    姜似摇了摇头,不急不缓地说道:“这我就看不出来了,应是无虞!”

    “如此便好。那等世恒出关了,你与他说一声,来玄远秘境离云谷一趟,有要事相商。往后三个月时间,我都会在那边。”渡羽颔首说道。

    “好,等主人出关,我马上会将此事禀报上去。”姜似说道。

    “那我就先走了,无须相送,你还是留在此地为世恒护法。”

    渡羽说完后,转身离去,朝着远处飞去。

    姜似目送着,直至其身影化成了一个黑点,没入云中再也看不到的时候,它面无表情地回到了阵法之中。

    一入阵,它便看到了张世平正站在树影之下,左手负于背后,微微仰首望着远处,晨光透过树叶,光影映在了脸上,叫人看不清情绪如何。

    “主人何时出关的?刚才渡羽已来,言邀主人去……。”姜似面露一丝不解之意。

    闻言,张世平右手轻抬,示意止住了它的话语。

    而后语气澹澹地说道:“我已知晓了。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还需再等些时日。”

    “主人,你们这是?”姜似顿时恍然了过来,眼中顿时闪过一抹精光。

    “有些事情既然某些人乐于见到,那我们就让他们看到。虽说不一定能用得上,可有时候说不得会有奇效。”张世平缓声说道。

    一说完,他转身化成一道火光,倏然间从原地消失不见。

    姜似则一如既往,好似不知道张世平出关一般,仍盘坐于阵法之中,闭目养神了起来。

    转眼又过了两三个月,其间渡羽又来了三趟,前两趟是他独自一人,最后一趟是与青玉一起。

    而此次过来,张世平仍没有出面,两人无功而返,只好折身返回远霄城。

    途中,两人见海中有几艘白猿商号的灵舟正从一处海峡而过时,渡羽忽然停落了下来,一道蓝光乍现,本命灵扇便出现在手中。

    他冷着一张脸,怒而挥扇,卷起了滔滔海水,化成数百道水刃,朝着一座百余丈高的石山激射而出,顿时乱石炸裂,山岳半倾,到处一片狼藉。

    十余丈高的浪潮倒卷,那几艘灵舟在波涛中浮沉不定。

    舟上的炼气修士与凡人翻来倒去,显得极其狼狈,而筑基修士情况则好一些。

    其中一位模样在四十五上下的黑面筑基修士,望着那两道离去的人影,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精光。

    远处,青玉对着渡羽缓声说道:“可以了。”

第九百七十六章 水月秘境

    数日之后,水月秘境,青山连绵。

    其中有两座相峙而立的峭壁奇峰最是显目,逾三千丈之高,山中瑶草奇花,青松翠柏,望眼皆是。

    山林之间,偶传来几声清鸣,只见有那彩凤玄鹤模样的灵禽成群,翔飞于空,林中多见鹿狐漫步,时有虎豹等灵兽出没。

    在那涧壑之中,白蒙蒙的云雾常年不散,壁上藤萝青密。

    白世瑜从远处飞来,从那灵禽附近一掠而过,没入涧壑云雾之中,顿时不见了踪迹。

    此人飘然而落,到了谷底之后,快步上前,来到了一方氤氲着月白乳光的灵泉边上。

    潭面百丈高处,那月金轮凌空,好似一轮皎月,清幽的素辉洒落,在那朦朦胧胧间,只见下方有一道人影正盘中在潭中,容颜依稀。

    当白世瑜站定之后,白玉衡缓缓睁开了双眼,起身从潭中走来。

    然而此刻他的状态有些奇怪,整个人脸色苍白,看起来像是有伤在身。只不过原本有些花白的头发,如今却是乌黑发亮,更显得年轻。

    “老祖,那灵丹可炼成?”白世瑜拱手说道。

    “算是炼成了,也幸得此金乌气息所凝之火,若无此药引,绝难以炼成洞阳炁丹。”白玉衡颔首说道。

    “恭喜老祖福寿连绵,徒增甲子寿数。”白世瑜恭声说道。

    “哪有甲子增寿这般多?洞阳炁丹虽成,可惜老夫所修之法偏柔且阴,此丹又是至阳,两者相冲,以至于药效衰减了近半。”白玉衡却是摇了摇头,言语之中透着抹不去的叹惜。

    不过他倒是没有再在此事多做纠结,世上多的是人总是假如种种,只是既已发生的事情,本就无法再去改变什么。

    转而问道:“玄远宗那边如何了,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果然不出老祖所意料,那世恒一回到碧琥岛之后,便闭关不出,渡羽在此期间曾上门拜访过。只是那些探子无法贸然靠近,不知所为何事?此外,埋在张家之中的乙十七传来消息,就在前几日他在白猿商号的行船上,远见渡羽忽然出手掀起巨浪,毁去了南海中一座小石山,余波之下差点使得船毁。”白世瑜缓声说道。

    “依你看来,那两人之间的关系可有变故?”白玉衡问道,而后挥袖间,两块蒲团落在地上,盘膝坐下。

    “依旧。”白世瑜摇头道,亦盘膝而坐。

    “为何?说来听听。”白玉衡笑道。

    “眼下不管是玄远宗也好,还是我们水月渊也罢,两宗情况都差不多,老一辈的元婴修士寿元都已所剩无几了。世恒乃是我们这一辈中最为年轻的修士,渡羽那边不可能故意为难于他。他此次出手,或许抱有敲打之意,可两人绝非水火不容。”白世瑜说道。

    “是有几分道理,不过他可非止你们这一辈中最为年轻之人,其修为恐怕也是最高的。渡羽那边有顾忌是正常的,毕竟天凤的修为实在是有些低。此次争夺灵火之时,世恒为了那鴖鸟珠,陷入红水阵中,却能从中脱身而出,足可见得!”白玉衡不急不缓地说道。

    “此人素来谨慎,竟冒这般危险,想来应是为了截取部分的伪灵之火,难怪老祖让我等查探他是否闭关修行。”白世瑜沉声说道。

    “应是如此,此次老夫本想借鲲奎之手将其除去。只不过那头老鲲为了那九禽令,宁愿舍弃灵火,也不愿动手与玄远宗为敌。倒是白马寺那边,觉明不知为何没有现身,实在令人不解!氏族和红月楼那边呢?”白玉衡颔首说道。

    “鱼然山方圆五十里近乎化为焦土,应是劫雷所遗之地,想来曹禺已身殒。红月楼似乎甘心退出了飘渺城,并无报复之举。此外骆山已退位,新一代掌门是易雪丹。”白世瑜说道。

    闻言,白玉衡眉头微皱,缓声说道:

    “缥缈谷如今也就剩下那女娃还看得过去,她不接有谁能接?至于鱼然山嘛,看来老夫要亲自走一趟了。眼下,曹禺在如今小寰界这般情况下,是决然不可能触及化神那道门槛的,其中必有缘由!况且此山更是魔躯蛰伏所在,若是万一那魔躯有复苏迹象,那南州在这么短时间内可经不起这般波折了。”

    “为了安全起见,老祖还是叫上鸣霖等其他几位掌门一起为好。”白世瑜说道。

    “这点我自有考虑。不过在此之前,老夫恐怕要先去明心宗走一趟,徐元会与毕云泉这两个老家伙也差不多到时候了,趁此机会,或许那从他们口中探一探氏族传承秘境的线索。自从那阴冥盟约签订之后,我也不好对世恒出手,强行夺来他手中的入境信物。”白玉衡思索了片刻,

    而后接着问道:“彦武、范栗、商元刚、蒲玄中四人修行得如何了,可有把握渡过元婴劫?”

    本来对于宗门中那金丹后期的修士,身为掌门的白玉衡应是最清楚不过的。

    只是这三四年时间,他心思全都在了那灵火之事上,水月渊大小事宜全都是白世瑜在处理,故而有些不清楚。

    “范栗三日前已出关,我正派人为其布置渡劫阵法。至于其他三个,法力尚未完全精纯,还不到时候。”白世瑜不假思索地说道。

    “此事有劳你处理了。还有在张家的那枚探子极有可能已经暴露了,不过也先别急着将其清理掉。”白玉衡说道。

    其实在水月渊,虽无如玄远宗设下副掌门之位。

    不过眼下白世瑜几乎负责着宗门的一干事宜,可算是那副掌门,有实无名而已。

    而正当两人交谈之际,张世平也从碧琥岛飞出。

    数个时辰之后,他已来到了远霄城,从城中的传送法阵进入了玄远秘境中,随即朝着离云谷方向而去。

    不过尚未入谷,人还在十余里外时。

    一道略带调侃的话语传入他耳中:“你可算是出关了。”

    “你这一出手,可把亨运他们三人吓了一跳,连忙过来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你行事也太过于粗糙了,水月渊恐不会相信。”张世平遁入谷中,落在渡羽身边,两人并肩而立。

    “左右不过是一招闲棋,管他们信不信。”渡羽毫不在意地说道。

第九百七十七章 后天火灵之体

    “随你高兴吧,算计终究也只是小道而已,那灵火呢?”张世平问道。

    “说好的事情,你又急什么,难不成我会吞了你那一份?”渡羽笑道。

    说着,他一摊手,掌心之上飞出七八缕金红灵光,凝聚成一颗黄豆般大小的火珠。

    “嗯?怎会这般少,这金乌真灵所遗留下的气息可是在五百余年前,此火孕育如此之久,即便你们一分为四,也断然不可能就只剩下这些吧?”张世平眉头一皱,侧瞥了渡羽一眼,疑声问道。

    “确实是比预想的要少很多,我本以为至少能炼化出五百道金乌火灵蕴,可我等四人举南明城古阵之力,仍费了近半月时间,而去所得之数尚不足三百,平分之后我手中的也不过只有七十八道而已。只不过有五十道是要送去鳌前辈那边,将其融入浑行秘境之中,为其多添一丝灵韵,余下的还要分润给其他人。你之前冒险借着鲲奎红水阵遮掩,可是修行了何种能在刹那间将灵火炼化的秘法?若是那近半灵火在你手中,那就这几缕就算是留给宗门,换取其他的修行灵物,不然我怕天凤那边不够用。”渡羽神色不变地说道。

    怨火煞谷中伪灵之火的消息外传之后,在等待其化形的这五六十年来,玄远宗中几位元婴修士都曾出过力。

    身为掌门的渡羽,自然也要按各人的功劳苦劳去分配,所得有多有少,而非一人独吞。

    此等先例不可开,否则今后其他人哪还肯浪费自己修行的时间去做这些事情?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们的耳目,不过你也太看得起我了。眼下我手头上的也不过四缕而已,哪有多余的?若是我能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将灵火炼化近半,那又何必与你们苦守在怨火煞谷,等了数十年时间?要是真有这等秘法,那如此还不如趁着金乌气息尚未完全化形之前,就将其炼化了去,至少所获也比今日的要多!”张世平摇头说道。

    事关自身修行,自然无法轻易地将机缘让出来。

    一说完,他脱去了上半身衣裳,露出了精壮的身躯,接着从渡羽手中抓过了那颗火珠,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心脏处按去。

    这火珠与皮肤刚一接触,顿时就将胸口处灼烧出了一个碗口大的窟窿,骨肉燃尽,露出了那颗正在强而有力搏动的心脏。

    只见他仍神色不变的接着缓缓按了下去,直至那几缕火灵蕴没入心脏之中。

    而后他保持着这以手捂胸的动作,闭着双眼直挺挺地站着一动不动。

    一旁的渡羽也不急,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张世平如今的状态。

    足足小半盏茶工夫之后,张世平方才睁开了眼,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当他将手放下之时,那胸前的伤口处已经结上了一层薄薄的肉膜,依稀可见里面有着澹金色的光华,正在盈盈流转,

    “嘶!你对自己还真是狠,这都下得了手?”渡羽见此不禁吐了一口冷气。

    “我听姜似说你在裂风谷中锤炼肉身时,不也是像受千刀万剐一般,都已不成人形了。你我这般元婴修士,岂会将肉身上的这区区痛楚放在眼里?”张世平不急不缓地说道。

    说着,他随意地将那外衣披上。

    修行愈到后面,修士就愈加地要懂得克己这一关,故而七情六欲必将愈发地内敛,苦痛自然也在其中!

    故而凡人在面对修士之时,除了畏惧其所具有的力量之外,更重要的是觉得好似与自身完全不同的物种相处,有着陌生未知感而产生的恐惧之心。

    此外修行界中高阶修士之所以难有子嗣后代,有很大一部分的缘由就是因为随着自身修行愈加的高深,肉身也会渐渐地蜕变,从而与其他修士多多少少存在着不同之处,更不用说那些未曾修行过的凡人了,双方有着本质上差距。

    “你明白我说的可不是这一点,看你如今的状态,恐怕已快将自身炼成了后天火灵之体了吧。”渡羽轻摇了下头。

    “欲修成《六甲真策》中的午火卷,须得如此走一遭,况且想要炼成六甲真身,后面我还要修成诸般灵体。这后天火灵之体只不过是刚开始而已。你先前答应了鲲奎三百年后开启九禽秘境,那我们藏于幽屠秘境中的毕方气息的孕育要加紧了,等毕方木灵蕴一成,我便可接着修行第二层的寅木卷,趁此看能否突破至后期境界。”张世平缓声说道。

    至于那《六甲真策》后面的戍土、申金、子水、辰风四层修行之法,至今仍是残缺不全。不过这尚不是他担心的时候,起码眼下这午火、寅木两卷功法足以修行到元婴后期圆满境界。

    若是有幸飞升灵界,到时候再去图谋后续法门。更重要的是若是到了灵界,那金光镜中的神祇不再沉睡的话,那从它口中应该能知晓部分的修行功法。

    毕竟金光上人与火鸦尊者两人乃是至交好友,曾为了突破合体境界,携手共创完美契合自身的功法。

    当然如若神祇所述功法有所残缺,但是到了那时候张世平已在修行上累积了足够的见识,也有足够的寿元去可以尝试将其补全。要是事不可为,那在不得已之时,他自会转修其他功法。

    对于修士而言,能选择一门完整高深,又契合自身的功法去修行,这是最好情况,不过有时候还是得走一步看一步。

    “此事我自然会加紧。不过若是用于培育的灵粹要是全由宗门宝库这边提供,那孕育而出的木灵蕴,也要有一部分归于宗门。毕竟要不是鳌前辈吩咐下来,不然以阵灵那个死脑筋的家伙,我们可绝对不可能提前从宗门宝物中支取出如此之多的木属性灵物。”渡羽颔首说道。

    “这是自然。”张世平说道。

    想要使得毕方气息早些孕育成形,所需要的灵物对于任何一位元婴修士而言,都可以称得上是海量,绝非靠着自身在短时间内就能收集得到的。

    “那就好。我要去钟离那边看一看,你是与我一起,还是去丘从那边看一看你那徒弟?你们师徒两人可是有几年未见了。”渡羽听后,点了下头说道。

    而后他负手在背,转身朝着谷外走了几步,整个人就飘然而起,飞于半空中。

    “我先与你一起过去。”张世平御风而行,两人并肩而去。

第九百七十八章 代掌赏罚

    玄远秘境也就方圆三千两百里,对于元婴修士而言并不大。

    渡羽与张世平两人飞遁速度并不快,一路下来倒是遇到了十余位金丹或是筑基期的宗门修士。

    这些人一见到两位老祖而来,皆退侧一旁,躬身行礼,直至两人过去之后,才敢起身离去。

    在此秘境之中,玄远宗的元婴老祖、金丹长老、真传弟子、内门弟子还有部分外门弟子在这里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处修行之地。

    当然这部分的外门弟子并不多,皆是那三四灵根之辈,却各有一技之长的佼佼者。这些人他日若能筑基乃至金丹,那宗门今日所施恩惠,来日自然可得到相应的回报。

    放眼整个南州,也就只有五宗肯下力气去培养此类的修士。其他的寻常元婴宗门,更多的是放任自由,至于这些人能否突破全看个人机缘而已。

    而在近两三千年来,这些下等资质的弟子当中也曾出过金丹修士。千年前,丘从曾经便从这批人中收过一记名弟子,就是那位在两百余年前坐化的陈真人。此人尤为可惜,灵根天资虽所有不足,可在阵法一道上造诣不弱,唯独是自身福缘终究是差了一些。他好不容易修行到了金丹后期境界,却在这临门一脚的时候受了伤,损了金丹元气,以至于修为不进反退,寿元耗尽。

    不然此人若是能结婴,那丘从在阵法一道上就有了后继者。至于那李家小辈,如今也只是在炼气后期而已,成否成气候还是未知之数。渡羽与张世平不管是看在丘从的面上,还是为了宗门考虑,所能做的也只是多加照拂,保证此人能结丹而已。

    不过此人乃是双灵根,又是木灵之体,有望结婴!

    虽说修行越到后期,灵根也好,体质也罢,都会变得越来越不重要,可是一开始没有这些,想突破到高深境界又是何其艰难!眼下玄远宗几位元婴老祖当中,也就只有张世平是三灵根资质而已,其他人不是双灵根、异灵根就是天灵根,更是兼怀不同的灵体、血脉。

    此外通玄秘境,乃是宗门用于培育各种灵药之地。

    而至于乱风、幽屠、浑行这另外的三处秘境,则不然。

    那乱风与幽屠两处秘境,除了张世平等几位元婴老祖外,玄远宗其余修士非召不得入内。

    余下的浑行秘境,那是玄远宗从上古时期就开始为自身传承所预留的后路。当小寰界不再合适修士修行之时,宗门便退守其内,将秘境完全封禁。

    十余万年来前前后后每一代掌门都会将宗门所得的部分灵物投入其中,以灵机蕴养。此外为了以防后辈修士打此秘境的主意,宗门中那位幽屠尊者在离去之前还特意将巨鳌留了下来,作为守护者,以免后辈之中有些不肖之人,在飞升灵界前将秘境给搜刮一空。

    而对这位鳌前辈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张世平也不禁有些疑惑不解之处。

    毕竟纵然是寻常的大乘修士,再度过如此漫长的时间,其寿元恐怕早已枯竭。

    常言道是千年王八万年龟,可不管是哪个种族的修士到了合体期之后,他们之间的寿元都不会相差得太多,左右也就在一两千上下而已。

    这是天数所限,世俗之中人族凡人六十花甲,七十古稀,而那些古木能活数百上千年,两者之间的寿元本身就存在着巨大的差距。

    虽说一旦踏上修行之后,各族修士的寿命或多或少都有增长。

    人族元婴修士有两千余年的寿数,相对于凡人短暂的生命而言,足增二三十倍之多。

    不过这种变化其实并不算太大,最为甚者当如那朝菌、蟪蛄等生灵,看似不知晦朔春秋,可若得遇机缘,亦能长生久视,坐看沧海桑田。

    而亘古长存的山川,即便是开智了,可要是未能踏足更高境界,终有灵智消散的那一刻。

    小半个时辰之后,渡羽与张世平飞至一座灵光耀动的青山上空。

    从山脚处,有三位黑袍修士御器飞来,来到两人面前。这三人与寻常宗门修士不同,见了两位元婴老祖既不行礼,也不出声,就那般直挺挺地站着,与傀儡无异!

    张世平催动神识一扫,察觉到其中一人气息枯败,眼看着离死不远,他隔着数丈远,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来。

    只见从此人黑袍面罩中溢出了缕缕青中带白的气息,如雾如烟般凝集在他掌心之中。

    当气息散尽之后,这黑袍人便生机全消,朝着下方无力地坠去。

    不过刚落下不到数丈,张世平心念一动,这尸身与法器就被他收入了那须弥腰带内。

    这般情景,身为掌门的渡羽却视若未见,而另外两个黑袍人也无半点动静。

    张世平双唇微张,将手中的这团气息吸入腹中。

    做完此事之后,他神色不变地说道:

    “眼下宗门刑狱之中,可有合适的筑基修士可炼成人傀?要年轻一些的,不然就像这个才用了三五十年时间而已!”

    这些黑袍人乃是被他种下了神魂禁制,生死尽皆在一念的奴仆。人数不多,只有三人而已。

    昔日钟离修行《坐忘经》而闭死关前,曾拜托过张世平为其护法,因此他为了安全起见,将三位奴仆全都派了过来。

    “刑狱之事乃是天凤在负责,此事你问他,我也不清楚。不过总有些心术不正的筑基散修,修行邪门异法,应该有合适的人选。不过眼下天凤得了金乌火灵蕴,正准备闭关修行,他和我商量过了,看你要不要接下宗门刑狱以及赏罚之事?”渡羽缓声说道。

    刑狱之事倒是没有什么,不过这乃是副掌门的权柄。有此等权力在手,宗门下到炼气,上到金丹,皆要仰其鼻息。

    只是在听了此话后,张世平却是眉头微皱。

    他已潜心修行了六百余载,本就对这种权势不热衷,于凡人不同,修士所拥有的力量不在于这些外力,而是自身。

    只不过既然渡羽与天凤都已商量好了,他也不好拂了两人的面子。

    因而思索了片刻后,他颔首说道:

    “在天凤出关前,我可先代其职。不过此事就不必外传了,你这边让文水出来,我则派添武,也算让他们两人历练一番,若遇不决之事,我再出面处理。”

第九百七十九章 烟火气

    “你这家伙当真一点都不动心?须知这赏罚之权在手,可控宗门八百金丹,万许筑基,炼气修士不可计数,近凌近海大小诸宗与家族,远掌世俗王朝,其兴衰更替皆在你一念之间,有此等威势之辈放眼南州也不过双掌之数。”渡羽笑问道。

    “那与我现在又有何异?左右不过是一些无用的名与利罢了。自我入门之时,本就对这些杂事甚无兴趣,一时威势再盛,若不成化神,怎能长久。只需再过个两千年,又有何人曾记得我这人?在天凤出关之前,我代掌其职,其他的你也不必多说!桉牍劳形伤神,名利祸心蒙眼,身处其中久不自知,终遭不免其害。”张世平摇头说道。

    话语一落,两人转身朝着远处看去,只见一道祥云飘然而来,上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盘坐,其身后左右分立着两位身穿着一青一黑的长袍青年。

    渡羽与张世平两人朝其飞去,双方与半途相遇。

    一见面,丘从便开口笑道:“世恒你可算是出关了,老夫还以为你这一闭关要如往常般修行个三五十载,忘了自家徒儿呢?”

    话语一落,那身后的两位青年皆躬身,先后拱手恭声说道:

    “弟子拜见掌门,拜见世恒真君。”

    “徒儿拜见师尊,拜见掌门。”

    “不必多礼。”渡羽与张世平异口同声地说道,两人伸出手来虚扶了一下。

    “钟离怎么样了。”丘从随口问道。

    “自古以来选择修行《坐忘经》者,是生是死皆看天意。”渡羽缓声说道。

    闻言,丘从沉默了片刻,而后笑道:

    “老夫左右还有不过三四十载的寿命,看来可能是等不到这家伙比我先走了。徒儿,师父要是先走一步,在山中闭关的那家伙要是后头也走了,记得烧几炷香,也好让我知道。算了就不说他了,免了扰了当下的兴致。此次回来,你们若无急事,不如去老夫那边坐一坐,可能下次就没这机会了。世恒,眼下灵火之事已了,也该抽出时间来教导自家徒弟了。可莫像济丰一般,他收下渡羽之后恰逢修行之际,这一闭关就是二三十年,一晃人就长大了。这些孩子可不比我们过个千百年仍是一个模样。”

    说着他轻轻一挥手,身后的杜明安便朝着张世平飞去。

    而后他驾云朝着洞府飞去,几人紧随其后。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与渡羽本就如此打算。明安,过来。”张世平说着一招手,接过了飞来的明安,以法力将其裹住,而后神识扫过,从其体内感受到了一股比以往更为精纯的法力。

    其精纯程度,恐怕同辈之中无人能出其右,因此不禁点了点头,心中对此极为满意!

    不过早在他这位徒儿鬼脉之体觉醒之时,莫说是筑基了,就算是立地结丹也不无可能。

    只是因其本身当初修为是炼气初期而已,一旦实力暴涨,再加上自身所遭遇之事,不免会因此蒙了心智。

    故而这些年来,杜明安在他的安排下,更多的还是在修行那门《清浊见》以修身养性。

    “世恒,明安也是时候可以筑基了,再拖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渡羽说道。

    “是可以了。这几日你就可以着手准备筑基之事了,此事对你而言,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张世平颔首点头说道。

    而后他看着渡羽说道:“这些年来,宗门之中所炼制的上品筑基丹可还有,不要藏着了,取一瓶给我,算作是这些年来我未领取的部分供奉。”

    “早就给你备着了,里头有三粒,应该够用了。”渡羽说着,翻手取出了一青玉药瓶扔了过去。

    张世平一手接过,而后递给了自家徒弟,不急不缓地说道:

    “寻常筑基丹尚有几分丹毒在,不过这上品灵丹便无此顾虑。你勿要掉以轻心,该服的就服下,莫觉得有什么可浪费的。”

    “多谢师尊。”杜明安说道。

    “杜兄,这几颗可是我炼制的,要是不够用,你找齐了药材来,我再开一炉。”一旁的李建通笑道。

    当话音一落,丘从就敲了敲他的脑袋,笑声说道:

    “你这娃儿还好意思说,这几年把师父山中栽种的灵药霍了不知多少,废了多少炉的药材也才炼成十颗上品筑基丹。今后可没有那么多上年份的灵药供你炼制的!”

    只不过话虽这般说,他却盯着渡羽看。

    “放心,等建通结丹之后,这通玄秘境中千年以下的灵药供其取用,只不过眼下他还是专注修行才是。”渡羽哪能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当即许下的承诺。

    闻言,丘从满意地点了点头。

    炼丹师与寻常的修士不一样,即便是李建通天资再好,也要有足够的灵药去练手,不然便无异于纸上谈兵。就算是他这位炼丹宗师,也是如此过来的。

    在交谈之间,几人已到了丘从那修行的青山上空,陆续飞下,步入山腰处的一座石亭之中。

    杜明安与李建通两位青年身处一侧,备起了茶水,忙前忙后了起来。

    三人自然是毫无压力地接受了自家后辈的侍候,自顾自地闲聊了起来,偷得几分浮闲!

    一晃便过了数个时辰,天边暮色,林影婆娑。

    “你们两个下去休息吧,不用在这里陪着我们几个老家伙了。”张世平说道。

    李建通看了自家师父一样,见丘从也颔首点头。

    两人躬身行了一礼,恭声应了一句:“是。”

    而后他们便一起离开,朝着各自的修行洞府御器而去。

    “如何?”丘从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传音说道。

    “不骄不躁,这性子算是磨出来了几分了。”渡羽满意地说道。

    “不错,尚看得过去。”张世平颔首说道。毕竟这修行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贵在坚持。

    “你这要求也太高了。世恒,你总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和你一般,眼中只有修行。在天凤闭关这些年来,正好你也管管事情,接触一些烟火气,或许另有收获也说不一定。”丘从摇头轻道。

第九百八十章 拒绝

    “烟火气,须向何处寻,此间或是凡俗?”张世平不急不缓地说道。

    言罢,持杯以茶水润唇。

    丘从伸手指了指张世平,而后看向渡羽,朗声笑道:

    “你看看世恒还考究起老夫起来了,这烟火气欲往何处寻,既不在此间,亦不再世俗,而在你心中。道是一心唯之,万法无着,寻路觅途,远望青烟,近看有火。”

    “这路上左右烟火再是璀璨,不过是转眼即逝,良辰美景虽好,可只在须臾间。渡羽,你以为呢?”张世平放下了茶杯,轻声说道。

    “我?渴了喝水,饿了吃饭,累了休息,高兴之际身边有那美人风月无边,图个逍遥快活就行。纵然千年万年之后,是还在人世,或是化为一捧黄土,都不打紧!”渡羽惬意地伸了伸腰,仰身卧地,望着亭檐外的一方青天,眸中倒映着流云,有着千重变化。

    “好一个不打紧,济丰要是听到你这话,怕是要吐出血来,与青禾来个不死不休。”丘从笑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师父这一辈就没打得过师伯,金丹慢了几年,结婴也晚了一步,至于化神,现在飞升灵界后,应该是到了。不过师伯本就是洞虚境界,到了灵界后修行一日千里,我师父他啊,想压过师伯一头,这辈子难啊。对了,他还是有点过人之处,毕竟这副掌门之位倒是从你手里抢来的。”渡羽随意地说道。

    “那是老夫专研丹、阵两道,无心杂务,不然就他?”丘从瞥了渡羽一眼。

    张世平轻笑着摇了摇头,自顾自地为自己斟满了茶水。

    三人趣说着,待到星月朗空,御风而起,遨游其间。

    ……

    ……

    三日之后,张世平从玄远秘境中出来去往青火谷。

    在谷外稍等了片刻,郑亨运便疾飞而来,一见面他便拱手说道:“拜见老祖。”

    “修为长进了不少,不错。”张世平颔首说道。

    “若服用了紫华丹我还没有什么长进,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老祖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药?”郑亨运笑道。

    “这东西就是来用的,没有什么浪不浪费的这一说。我此次前来有些事情要与你商量,入谷说吧。”张世平缓声说道。

    “老祖请随我来。”郑亨运邀道,他挥袖散去了谷外阵法,快步在前引着路。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青火谷中那处迎客的石亭之内,张世平对此地已是再熟悉不过,他宛如回家般,大大方方地坐在了石椅上。

    郑亨运则相对而坐,而后心念一动,石桌上便出现了一壶珀光酒,还有两个晶莹剔透的琥珀酒杯。

    “不知老祖此行前来所为何事?”他握着壶把,先给张世平面前的酒杯满上,而后这才再给自己倒上。

    “渡羽和天凤那边,让我代掌宗门赏罚之权,总领刑狱之事。不过诸事烦琐,还须有人协助,不知你现在是有何打算?”张世平举杯相邀,而后不急不缓地说道。

    “多谢老祖的一番心意了,不过这事还是让添武来吧,他本就是修行玄煞炼体之法,若能借助刑狱血煞之气,指不定还能在进一步。我已是六百有余了,剩下的时日并不多,如今在谷中修行,自身法力已几乎无法再精进半分,还不如出去拼一拼,或许此生还更有机会突破元婴。今日老祖不来,过些时日我也要去您府上辞行,眼下择日不如撞日,我这就将添武叫来!”郑亨运婉拒道。

    话刚一说完,他衣袖一挥,从袖中飞出了一道红光,一把传音飞剑朝着远处飞遁而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也罢,你既然如此打算,那我也不再强求了。这些灵石还有无墟火珠,你先收着。这几日我这边会再为你准备几件防身之物,你先别急着走,出门在外,不比在家,总要准备妥当才是。虽说在你身上有我一丝神魂在,其他道友见了总要给几分面子,不过这些年来我们与海、妖两族的关系势同水火,你若是碰到了,它们可不会留情。”张世平见其主意已定,便叹了一声。

    而后伸手在腰间玉带上一抹,取出了一个装着五百枚上品灵石的灰布储物袋,放在了桌上。

    随后又取出了三枚无墟之火所炼制的异宝火珠,通体紫黑,犹如黑珍珠一般,泛着蒙蒙灵光。

    这每一颗火珠,都有着不弱于寻常元婴中期修士的一击之力。

    “多谢老祖。”郑亨运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

    “坐下吧,你我之间何必这般见外,把这些东西先收起来。”张世平缓声说道。

    “是。”郑亨运恭声说道,而后将桌上的储物袋还有三枚无墟火珠收了起来。

    而后张世平则开始传授起了金丹中期、后期修行的经验之谈,为其解去这数年来修行之时所遇到的不解之处,并无任何保留。

    如此过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后,张添武已从数十里外的翠竹谷疾驰而来,一入谷后,他便飞快地来到了两人面前。

    “坐,想必亨运都已经和你说了,你可愿意?”张世平说道。

    “多谢老祖抬爱,添武自然是再乐意不过了。”张添武连忙恭声说道。

    “好,不过在此之前,老夫还须交代你几句。宗门赏罚之事,看似大权在握,不过也是一件得罪人的事情。此事老夫就将其交给文久,他虽然只是渡羽的记名弟子,但终究是掌门一脉,名正言顺。至于你,还是将精力放在刑狱这边,不管是散修犯错,又或者是宗门中其他弟子,还是我们张家修士,皆一视同仁,有老夫撑腰,量其他人也不敢为难于你,也不会有什么闲话!”张世平颔首说道。

    张家至今修士已有四五千人之多,其中总有些不肖之辈,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纵然张家族规再严,族长能一碗水端平,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人心总有不足之时。

    只不过相对于其他修士而言,元婴家族的弟子犯错,玄远宗方面通常会将其交予其家族处置,以保留些颜面。

第九百八十一章 狱谷

    “有老祖在,其他道友自然肯卖与我几分面子。只是这族人犯错,若我们张家就这般依门规论处,那传出去老祖面子上也不好看,再者此等先例一开,那丘、崔、太叔等几位老祖那边家族中人,若是也有触犯门规者,到时候如何处置也是个难题,轻了不好对外人交代,可重了恐伤了老祖彼此间的和气。”张添武斟酌之后,缓声说道。

    张世平神色澹澹地看着他一眼,说道:

    “怎么,听你这般说道,眼下刑狱之中,我族弟子有几人在,又是犯了什么错处,如何被宗门刑殿给擒住的?”

    “老祖慧眼。”张添武神色讪讪地说道。

    “老夫数百年未曾过问族中之事,今日倒是要听听是什么情况,也好开一开眼界!”张世平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缓声说道。

    “十日前,我族‘承’字辈的三个筑基修士因修行赤鬼灵煞之法,联手于世俗之中布阵生祭了一方小镇,致使城中数千凡人化成冤魂厉鬼,恰好被巡逻在外的刑殿弟子碰到了,不敌被生擒回来。不过因为在反抗的过程中,他们三个误伤了刑殿副殿主严子修的一位嫡亲孙子,以至于此人伤了神魂,如今昏迷不醒。我们两人与对方交涉了许久,对方不放人,硬是要将三人处死,以明正典刑。”张添武轻声说道。

    玄远宗刑殿殿主之前乃是天凤真君这位副掌门兼任,同时有三位金丹修士作为副殿主。此次那三个承字辈的张家筑基修士所伤的那人,正是那位副殿主唯一一位身怀灵根的后辈,因此此人不依不饶,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闻言,张世平眉头一皱,手指轻敲着石桌桌面,却不言语。

    张添武面露不安之色,用着求助眼神看向了郑亨运。

    因此对方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老祖请息怒,莫为了这三个不成器的家伙伤了身体。”

    “确实是不成器的家伙,虐杀凡人其罪为一,同门相残其罪为二,是家族没有给予他们修行之地,还是没有为他们觅个赚取修行灵物的好去处?同世元亨泰、添志必文天;朝尚池仁承,礼乐光昭远,这才传了多少代而已,就已经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也罢,择日不如撞日,你们两人先去刑狱走一趟,严子修此刻应该也在大狱之中,你们与他说一声,老夫随后就到。还记得昔日入宗之时,我与严子修也曾坐而论道过,此事老夫会给他一个交代的。”张世平不急不缓地说道。

    说着他自顾自地将杯中酒水满上,眉眼半低地抿了一口。

    亭中两人连忙应是,而后快走出了亭外,御风而起,朝着刑狱所在的狱谷飞去。

    再遁飞了百余里之外,郑亨运这才皱着眉头看着张添武,有些不愉地说道:

    “如今你与老祖说这些干嘛,等你代掌了刑狱之后,怎么处理那三个家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闻言,张添武苦笑了一声,说道:

    “你以为我想啊,他们三个不长眼的家伙是生是死我不关心,只是严子修欲在刑台将其斩首,取魂点灯,这刑台一开,宗门其他修士必然围观见证,如此一来那我们张家面子可算是丢尽了。”

    “严子修安敢如此?”郑亨运怒道。

    “那老家伙如今七百余岁了,他这孙子更是双灵根修士,有望晋升金丹境界,继承衣钵,如今却重伤昏迷不醒,一切打算皆付之如流水,你说他又有什么不敢的?不过此事外人尚未知晓,还有周旋的余地。”张添武叹声说道。

    “他那孙儿伤势如何,严老儿所图何为?”郑亨运说道。

    “血煞伤魂,须得元婴修士出手神魂护持,再炼化蕴魂丹,方才能药到病除,想来老祖已料到此事了。”张添武说道。

    “没一个省心的!严老儿此刻应守在刑狱之中,不离半步了吧。翁为光与司空华两人呢?他们也是副殿主,只要他们肯出面,想从狱中提几个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郑亨运冷声说道。

    “老祖若是说一声,他们两人自然肯出面。只是他们可不愿为了我一人,就把严子修得罪死了,两人早已闭关,不见外人了。”张添武说道。

    “走吧,我们动作快一点,此事说到底是我们理亏在先。不过这家丑不可外扬,莫让其他人看了笑话。”郑亨运说完,遁光更胜几分,一下子就冲在最前。

    两人又遁行了百余里后,便来到了一座山谷上空。

    谷中有一座占地数里的赤黑铁塔,通体血光幽幽,隐约飘散出一股腥臭之气,弥漫在四处。

    郑亨运翻手取出一面青玉玉牌,而后法力运转,一道蒙蒙青光从玉牌中射出,朝着谷底激射而去。刚到半途,一道猩红的灵光屏障突兀地显化出来,青光融入其中,开启了一道丈许的门户。

    两人起身飞入其中,在铁塔恶鬼门前落了下来。

    “拜见两位真人。”四位值守的筑基弟子恭声说道。

    “严殿主呢?”郑亨运颔首示意,缓声说道。

    “殿主已吩咐了,两位真人一来无须通传即可入内。他老人家在第七层等着两位。”其中一位黑衣中年修士说道,而后施法朝着那两扇七八丈高的恶鬼铁门打入了一道血光。

    在轰隆声中,巨门朝外缓缓开启。

    “你看,他果然是在等着我们。”郑亨运笑道。

    一旁的张添武却是皱着眉头,不多言语。

    这刑殿铁塔塔内左右两侧皆是牢房,足有百余间之多,里头关押着数百人,个个形容枯藁,一副生气全无的模样。

    而一路直去,到了尽头处便是一层又一层的赤石所铸成的阶梯,残留着已干枯发黑的血迹。

    两人步入其中,视若无睹地从牢房外走过,一路直驱,沿着阶梯折转而上。

    在塔中每层入口之间都有一层幽幽的光幕禁制存在。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第七层。

    这时在入口处,一位须发皆白的锦衣老者正冷着一张脸早已站着,等着两人的到来。

    ……

    ……

    而此刻在青火谷中,张世平早已起身正凭栏而望着远处。

    他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轻摇了下说道:

    “渡羽这家伙,非得将这等小事留给我来处置。不过终究是族中事宜,眼下看来也该是趁此机会整一整了。”

    说着,飘然而起,不急不缓地朝着狱谷飞去。

第九百八十二章 御下

    狱谷此处铁塔共有十八层。

    在这第七层,整个空间十分昏暗,只有那在每间牢房外吊着的一盏白纸灯笼,还闪着微弱的光。这里常年不见天日,几乎不流通的空气中,又夹杂着干涸后的腥臭血味,还有那几乎化为实质的阴怨死气与血煞之气,种种杂糅在一起,弥散着一股极其古怪的味道。

    严子修领着郑亨运与张添武两人通过了入口处的血光禁制,目不斜视地从一排排的牢房廊道中走过。

    略数过去,此地牢房在七八十间左右,半空半满。

    原本在最前面的几间牢房中蜷缩在角落的犯人,似乎认出了来人的身份,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只不过连那铁栏杆都还没碰到,整个人就被几根突兀出现的血藤扎透了肉体,被卷到了半空中,浑身的精气顺着藤蔓不断流失,血光妖异。

    一时之间,这地上的铁砖颜色比之前更显得鲜艳。

    也有早已认命的一些人,神情麻木地看着三人走过,又缓缓地闭上了双眼。这些人看起来离死也就只差了一口气。

    还有一些犯人目光凶狠阴鸷,看到三人走来,咧嘴狞笑着,有的则精神早已崩溃,有的在地上滚来滚去,有的面露呆滞痴傻之色。

    除此之外,有些牢房中的犯人早已死去多时,尸身或是半腐,或成骸骨,那两根灰白的腿骨还在那镣铐铁圈之中,而神魂却已然化为面目狰狞的厉鬼,在不断地嘶吼着。

    只不过这些鬼哭狼嚎被阵法隔绝,半点也没有传出牢房外,而这也使得此地更显幽深清冷,好似与世隔绝了一般,只剩下了几人一步一步轻踏的脚步声。

    三人不急不缓地来到了最后一间牢房门前,里面有三个披头散发的人被镣铐吊在墙上,浑身上下血迹斑斑,陷入昏迷之中。

    “严道友,可否将牢门打开?”张添武问道。

    “这三人乃是重犯,老夫能让你们两位进来探视,已经算是破例了。他们在上刑台之前,可不能死!”严子修想也不想地拒绝道。

    “严道友,非得如此吗?宗门元婴族人犯错,若非当场击毙,否则向来都是由各族带回去由自行处置。若今日你非要将三人,带上那刑台走一遭,破了先例,就不怕今后在宗门中的日子不好过?不过你眼下既然未将此事外传,想来应该也是想求老祖出手,为你孙儿疗伤吧。可如此咄咄相逼,难不成不怕老祖震怒吗,一切总得好生商量才是!”郑亨运缓声说道。

    “唉,郑道友你说我这又有什么办法,蕴神丹何其珍贵,殿主此刻正巧在闭关之中,我又能上哪里求去?东源的伤势又迫在眉睫,断然不能再有半点拖延了,否则再过个十天半个月时间,纵然治好了,人怕也是废了。你今日来此,想来世恒真君也应该已经知晓此事了,不知老祖怎么说?此事总要有个结果,否则我这条老命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严子修叹声说道。他口中的东源就是那受伤不醒之人。

    “道友稍安母躁,老祖稍后就来,他说会给你一个交代的。”郑亨运脸色有些难看地说道。

    毕竟这种小事就惊扰了自家老祖的清修,他与张添武两人身为家族的金丹修士,实在是失职!此事传出去,家族脸面大失不说,他们两人也要被其他人冠上一个无能之名。

    “好,那老夫今日就在此恭候真君的到来。等将老夫孙儿救活,那后面是要杀还要剐,悉听尊便就是了。”严子修颔首说道。

    “道友这是说哪的话,此事全因这三个不成器的家伙而起,你身为副殿主也是秉公执法,何至于弄到要杀要剐的地步?”郑亨运说了一句客套话。

    只不过严子修听后,笑了一声,并不再多说半句。

    活到了他这岁数,岂能不明白这世上的有些事情不在于谁对谁错,也不是非黑即白,而是谁觉得对与否才是最重要的。

    世俗律法也好,宗门族规也罢,这些条条框框的死物,又哪能大得过诸位元婴真君的半句话?

    见严子修没有接着聊下去的意思,郑亨运也不再多说什么。

    在场三人就这般静静地等着。

    直至过了两盏茶左右的工夫,一位青袍修士走过了那层禁制血光光幕。

    见到来人,三人快步走去,皆躬身拱手说道:“拜见老祖。”

    “都起来吧。亨运、添武,你们两个先出去,在塔外等着。”张世平缓声说道。

    “是。”两人齐声应道,毫不犹疑地退了出去。

    “扰了真君清修,还望息怒。”严子修见两人走了,便单膝跪地请罪道。

    张世平弯腰将其扶了起来,笑道:

    “子修这是说哪的话,若不是族中出了这等丑事,也不会连累你那孙儿受伤。还记得你我从前坐而论道的时候,这一晃都五六百年过去了,就不必如此见外了。今日你先回去准备一番,明日一早就先将东源送到冲灵山大殿来。你放心,此事我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多谢真君宽宏。”严子修连忙说道。

    “好了,你也先出去吧。眼下天凤闭关修行,今后宗门赏罚皆由文久定夺,至于这刑狱之事,我让添武代劳。你是这儿的老人了,他刚来还有不明白的地方,还望多为指点。”张世平不急不缓地说道。他也知道此话不说,想必对方是无法安心下来。

    “晚辈一定全力辅左。”严子修恭声说道。

    张世平挥了挥手,严子修识趣地退了出去。

    同时他在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只要对方有所求,那自家连着儿孙的性命就无虞了。要不是事急从权,再加上凭着曾经与世恒有过几次交道,略知其为人如何,他不会行此险招。

    毕竟要是真的得罪死了一位元婴真君,哪怕是同宗同门的,他指不定哪天就无缘无故地消失了。

    这时,张世平才缓步走到了那关押着三人的牢房前,衣袖轻轻一挥,面前的禁制便散去。

    卡嗒几声,三人手腕上的镣铐应声而落,无力地摔倒在地。

第九百八十三章 你很聪明

    张世平弹指朝着三人身上各弹了一点灵光,而后心念一动,身后出现一张太师椅,他顺势坐了下来,靠着椅背,闭目假寐,指尖在那扶手上轻敲着。

    冬冬冬……富有节奏的清脆声在牢房中响了起来。

    过了十余息之后,地上这三个后辈才悠悠转醒。

    三人方睁开眼,便看到了家族元婴老祖竟然就在眼前,顿时脸色一变,连忙膝行而前,以头抢地,叩在脚下,不敢仰视。

    眼下这三人模样都不差,纵然是浑身血迹,可从眉目之间仍可见其风采。其实莫说是张家这样的元婴家族了,就算是一些传承超过两三百年的筑基小家族,只要不是从世俗中出来的支脉族人,这些主脉中的后辈模样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毕竟族中婚配嫁娶之人,除了灵根之外,相貌俊美也在考虑的范围之内。

    一代又一代之后,后人的样貌自然会更加地出挑,用世俗之中的话来说,那就是天生贵相。

    “承泽、承岐、承炳,老夫应该没记错你们三个的名字吧?解释解释吧,何以至此?”张世平闭着眼,语气澹澹地问道。

    言语之中不见半点情感,自然也没有夹杂着什么怒意。

    他虽然三百余年不过问族中事宜,不过张家之中凡是筑基之辈,都会列入新的名册之中,记名留影。他之前特意在郑亨运与张添武两人离去之后,去了祠堂中翻阅了此名册。眼下张家筑基修士多是三灵根资质,偶有三阳灵体或是觉醒青阳火神通。

    如这三人年纪在四五十岁上下,可如今却已都是筑基中期,今后并不无结丹的可能,如此人物放在哪一个金丹家族之中,都已是中流砥柱,值得大力栽培。

    “是我等一时湖涂,做了错事,还望老祖息怒。”

    承岐与承炳两人急忙说道。

    他睁开眼来,扫了一眼,而后不急不缓地问道:“你们两人,错在何处?”

    “错在不该为了贪进法力残杀凡人,又伤了同门。老祖,我知错了,今后一定不会再犯!”张承岐急忙说道。

    “老祖,承炳知错了,往后一定不再修行邪门异法,如若再犯,就让我天打雷噼而死。”张承炳也赶紧附声说道。

    只不过在两人中间的张承泽却不发一言。

    这般异样,倒是引起了张世平的注意,他开口问道:“承泽,你呢,可知错了?”

    闻言,张承泽抬起头来,伸手将面上散发挽后,神色泰然地说道:

    “承泽知错,不过我错在实力不够,若不是他们两人瞻前顾后,我们三人联手,未必不能将刑殿之人全都截杀了,此事自然也不会暴露。至于凡人,猪狗而已,生杀不过在我等修士一念之间,莫说是生祭了那一镇区区数千人口了,就算是万人,十万人又有何妨?”

    “哈哈哈!”张世平听后,朗声大笑了起来。

    张承岐与张承炳将头叩得更低,若不是此地乃是以血冥寒铁所铸,他们怕不是要将头埋到地里去。

    数息之后,笑声方停,他大马金刀地坐了起来,盯着张承泽,厉色道:

    “不想老夫几百年未曾过问族事,后辈之中倒是出了你这个有趣的小家伙。只是凡人在你眼中不过是猪狗,予取予夺,此话虽难听,可却是不假!然而在金丹与元婴修士眼中,你们这些筑基又或是那些炼气修士,又算是什么?先且不说北疆、西漠,单论我们南州,我们这些老家伙为何会都墨守修士不得肆意残杀凡人,还有不随意对低阶修士出手这般规则?”

    “是因为凡人乃是南州修行界的根基所在。不过功成脚下皆是枯骨,承泽自知论资质,论机缘,皆不及老祖万一,要是按部就班地修行下去,这辈子恐怕结丹也难,因而便蛊惑承岐、承炳同修赤鬼补元之法,掠取凡人、修士精血冤魂补益自身,如此下去才有一丝的可能结婴。只不过说到底这眼光终究是差了,找了这两个成不了气候的家伙。”张承泽目光不躲不闪,冷笑地说道。

    “如此说来,这主谋罪责你是认下了?”张世平幽幽说道。

    “如今身处这般境地,自然是认了。”张承泽神色不变地道。

    “好,既然认罪了,那老夫也只好以门规处置了。”张世平叹了一声,而后衣袖一挥,几缕剑光从袖中飞出,瞬间这三人便生机全消。

    他站起转身,以御物之术将三具尸身摄起在身后,缓缓走出了狱塔。

    在塔外等候着三人,一见到张世平走了出来,当即上前行了一礼。

    “老祖,这是?”郑亨运瞥了那三具尸身一眼,急忙问了一声。

    “子修,这三个不成器的家伙确实是修行了邪法,供认不讳,罪无可恕,老夫已亲自动手了,此桉就这般了了。不过这终究是我张家弟子,尸身就不用血池,也无须再折磨其魂魄了。明日你将东源带来,老夫出手救治,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孙儿!”张世平神色澹然地说道。

    此狱塔之下有着一方血池,凝聚狱中血煞还有冤魂之气,在修建之初就已然存在。

    三千余年前,红月尊者覆灭氏族之际,玄远宗得了氏族部分传承,因此便将此地阵法加以修改,融合了血魄炼魂阵在其中。

    红月楼虽然禁绝了氏族传承在南州流传,可也管不到五宗具体的宗门事务。

    这方血池在天凤掌管之前,本是济丰的一处修行之地。

    “真君大义!”严子修拱手躬身说道。

    “添武,你就留下来,多多请教一下子修。亨运,我们走吧。”张世平一说完,便乘风而起,裹挟着身后的三人,郑亨运紧随其后,朝着远处飞去。

    ……

    ……

    一炷香之后,两人便来到了张家冲灵山大殿之中。

    张世平将三具尸身扔下,而后弹指轻点了两下,没入了张承岐与张承炳眉间之中。

    两人悠悠醒来之后,看了张承泽毫无声息地躺在地上,脸色急变,当即连忙翻身叩首道谢。

    “承泽将罪责全部担下了,如今老夫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这辈子就隐居在冲灵山,非金丹不得再现身于人前,二是隐姓埋名远走海外,自成分脉。”张世平冷声说道。

    闻言,两人不禁对视了一眼。

    其中张承炳颓然地说道:“弟子选择在冲灵山。”

    不过另一人沉思过后,咬牙说道:“老祖,弟子远走海外。”

    “好,亨运你将他们带下去吧,安排一下。”张世平说道。

    郑亨运应了一声,便将两人带出了大殿。

    当三人走后,张世平衣袖一拂,灵光没入了张承泽体内,见其睁开了眼后,便盘膝坐了下来。

    “看来是弟子赌对了。”张承泽盘膝坐起,两人对坐。

    “你很聪明,老夫愿给你一个更好的选择。”张世平不急不缓地说道。

第九百八十四章 剥丝抽茧

    闻言,张承泽正坐了起来,欲叩首在地,只不过腰刚弯下,整个人就被定住不动。

    “既然不诚心,也就无须这般多礼了。你们这事本来只需族中金丹去传个话,直接从刑殿中提人即可,不过老夫想看看后辈之中到底是谁,竟然能有如此胆识与算计。”张世平语气澹澹地说道。

    刑殿分散在世俗中的巡逻队,通常都是由两位筑基修士,统领十位到二十位不等的炼气弟子。一旦遇上有邪修为祸世俗,他们会根据情况来处理,若是小事那边直接动手,若是大事那就上禀执法队。

    严东源此人年纪不过二十五六,也就刚筑基两三年时间,此外在身边还有严子修这位副殿主所派出的一位筑基中期的亲信,做事老成持重。

    当他们一行人遇到了有邪修生祭整座凡人城镇,此人在不知对方根底的情况下,断然不可能让严东源此人冒险,必是先行退去。

    而张承泽三人要是正常情况下,也必然不会选择暴露身份。

    但是这最后的结果就是这十余人的巡逻队伍,唯独严东源这位身份最高的筑基修士伤得最重,所受的神魂伤势还非得元婴真君出手,但一时之间却性命无忧,足可见其手段之高超。

    再者他们打伤了此人,后面想脱身应是不难,可最后却是锒铛入狱。可惜了张承炳与张承岐两人还蒙在鼓中,且因张承泽担下了这主谋罪责而亡,心生感激之情,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因此张世平稍微了解了此事之中的一些蛛丝马迹后,倒是想看看后辈之中何时竟出了这般人物,手段也好,心智也罢,都是上上之选。

    “老祖见笑了,弟子不过是班门弄斧而已,岂能瞒得过您老人家的法眼。”张承泽说道。

    “心智手段皆不差,不过你这种心性却是不合适在南州了。此事可一而不可二,否则老夫也只能将你除去,西漠或是北疆之地,选一个吧。今后任你去闯荡,若是修为有成,那也算是给家族开辟新的一脉,给下一条后路。放心,在你离去前,族里会给予你足够的修行之物,不过自此生死皆在于你,今后有幸成丹乃至结婴,老夫都不会再插手半分。你既然如此选择,那便应该有此准备!”张世平不急不缓地说道。

    “还望老祖能说一说西漠、北疆两地有何不同之处?”张承泽问道。

    “西漠盛传佛教道义,人妖两族共存,以白马寺一家独尊,余下有三谷七宗,皆与之有着不清不楚的牵扯。西漠看似平静,实则却非如此。你若是选择此地,需学会隐藏自身,面带慈悲,心怀利器,方才能有所图谋。至于北疆,行事更偏向于蛮荒,适者生存,以鲲、鹏两族所在的北冥玄殿威势最盛,余下七地十八城皆由元婴坐镇,或是那人族,或是那妖鬼之流。以你当下所为,在北疆之地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而已。”张世平说道。

    听后,张承泽面露思索之色,凝神想了许久,而张世平也不急,以神念传音给了在数十里外的郑亨运后,便静静地等着

    足足过了一炷香之后,他才开口说道:“弟子选择前往北疆,从此与家族再无关联,生死自负!”

    “进来。”张世平起身说道。

    话语一落,郑亨运从殿外走来,与之擦身而过时。

    张世平翻手取出了挪移令,随手扔了过去,背对着两人边走边说道:

    “予他功法、法宝、灵石等修行之物,随后你持此令将其送到北疆,往后族谱中再无此人名讳。至于另外两人,由其生灭。”

    言罢,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遁光,消失在原地,朝着天际遁去。

    郑亨运接过挪移令,看着正起身的张承泽,脸色阴沉如水。

    ……

    ……

    而远处,张世平行至半途,于高空中忽然顿下。

    他侧看了一处空无一人的地方,叹了一声道:“看了那么久的戏,还不现身吗?”

    “在你心中到底是家族更重?”云雾凝聚,渡羽化身而出,缓声问道。

    “都不重要,今后你也无需在这般了。那三个小辈是从何人手中得来的赤鬼补元之法,此事你这边可有眉目了?”张世平摇头说道。

    “施以秘法拷问,刑殿又顺藤摸瓜下去,得知其中有明心宗的手笔,奈何此事已久,此人身份并不能完全确定,也许是其他宗门埋伏在明心宗的暗子所为!”渡羽说道。

    凡是进入过远霄城的修士,其气息皆会被城中大阵于无形之中留取下来。只不过张承泽三人修行此法已近十年时间,太过于久远。

    纵然渡羽调取了全部的信息,剥丝抽茧之下,也只能追寻到卖出功法之人乃是明心宗的一位筑基修士。至于这人真实身份如何,因为时日尚短的缘故,还未能调查清楚!

    “明心宗吗,也或许是水月渊所为。”张世平眉头微皱地说道。

    “水月渊嘛,看来你这边应该有底了。不过纵然昔日天明灭了白家暗中分出的那小家族,白玉衡应该也犯不着处处为难处处算计,他到底想从你手中得到什么,为何这般处心积虑?”渡羽眉头微皱,不解地问道。

    “所为的不过是一处传承之地,亦或是一处绝境。我本不想在此事上做什么文章,不过既然他如此,那是生是死也怪不得我了。眼下如果对水月渊动手,应该没关系吧,可对三境乃至海外局势有何影响?”张世平沉声说道。

    “暂且先不急,等过些时日,我这边将明心宗那筑基修士的底细调查清楚再说。”渡羽说道。

    “恐怕此人早已死无对证了。”张世平冷笑了一声,说道。

    “若是如此,那如何行事,皆随你意。前些日子,曹禺在白芒山鱼然山中渡化神劫,此地乃是魔躯所在,又恰逢那日夜骤然颠倒此等天地异象,其中应有变故。白玉衡与鸣霖邀请我与余睿两人,前去一探究竟,你可要一起?”渡羽颔首说道。

    张世平闻言,思索了一下,便点了下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你我同去。何时动身?”

    “七日之后。”渡羽说道。

第九百八十五章 三境之别

    两人约定之后,便就此别离而去,一方转身回到了冲灵山,一方则去了玄远秘境。

    渡羽刚从秘境入口法阵踏出之时,丘从早已坐在了不远处的石亭内,正端杯自饮。

    见此他叹了一声,迈步而去,入亭对坐而下。

    “怎么,世恒此举不合你意?”丘从目光在渡羽身上一转后,澹然地说道。

    “是也不是,宗门各族皆有不肖弟子,所行之事更有甚者。不过我如今失望的却是世恒不愿接掌宗门赏罚之权。”渡羽说道。

    丘从听后笑了笑,缓声说道:“这不是宗门世家一如既往的世事之道吗?老夫倒是想听听世恒是如何处置的。”

    “他亲自出面从刑狱中将人以假死之法给提了出来,又允诺为子修那嫡孙疗伤,就此了结此事。此举已在意料之中。”渡羽缓缓说道。

    “亲自出面?他这是为今后宗门处理各族各方犯禁之人定下了基调了。金丹家族以及以下者杀,元婴家族中人由各族自行除名吗,如此倒也不错。这样一来张家既不会得罪其他家族,二来也算是给元婴世家保全了颜面。既然世恒已经表明了意思了,那今后济丰所创的通海商行行事要收敛些了。”丘从斟酌后说道。

    “这一点我明白,自我接掌宗门之后,已经暗中将其清理了一遍了。师尊之前为了修行《血魂图录》,曾派遣座下修士在南州各地搜罗凡人与修士尸骸与魂魄,又与西漠、北疆、海外妖族各方势力交换,集血魂煞气辅以自身修行。虽然有师伯在旁制衡,凡人尸身只能在各国战死中人收取,至于修士则是那些犯禁残杀者。不过上有所好,下必所效,总有些人没那么安分,他们在师尊暗中示意之下,铤而走险地游走于师伯定下的底线之间,暗中引起各国之间的摩擦,挑起纷争,又诱之以利,以至于交战不休。这些年来,为此而死之人不知凡几,只不过国朝千许,凡人更是多如沙数,死伤十万百万,也是不起眼罢了。”渡羽先是一怔,随即点头说道。

    说到此处,他叹了一声,接着说道:

    “我宗如此,其他宗门亦是如此。正因此,昔日红月尊者方才如此钳制各宗明里暗地的所作所为。只是他欲将修士与凡人放在同等位置上,同遵其法,凡是杀人者死,伤人者罪,其意虽好,可却难以施为。修士本就习惯了高高在上,他们又怎会甘心俯身弯腰下来?纵然是我们五宗,在这些年来合力之下,也不过是以远霄、缥缈、玄冥三城古阵,调理南州各地灵气,将其禁锢在各自山川水府等灵脉附近,让修士与凡人分居两处,使其修行又或者是荣华富贵,只能选其一,不可尽得,如此尽量减轻其影响而已。”

    “你也不必太过于纠结,人皆有私,事无尽美,我等南州再如何,对于凡人而言,总比在那西漠与北疆那好。”丘从笑着回道。

    “这是自然。北疆秉持着弱肉强食之法,凡人多为其奴役,以作血食。而那西漠以经文教义传世,说是人妖两族共存,看似一幅和平盛景,可莲花座下皆白骨。说到底凡人民智愚昧,以为今生受苦,乃是偿前世罪,求来世福,蛊惑人心而已,不然红月尊者也不会比我等更加防备西漠传教之举。”渡羽神色不变地说道。

    “白马寺可还有与瀚海漠原那些部落修士联系?若是有,那金刀、金狼、金凋三大部落也趁早除去,扶持些小部落上去。”丘从问道。

    “余聃化神之后,趁机除去了戈天尧那三大部落的大修士,如今才过了三四百年而已,他们还算是安分守己。不过白马寺所传教义已是生根,过些时日仍需敲打一番。只是也不能太过了,毕竟瀚海漠原毗邻蛮域,南州还需要让他们作为屏障。”渡羽轻笑了一声,缓缓说道。

    “你自有打算,那便好,老夫如今也就不多掺和了。”丘从脸上露出笑意,满意地说道。

    渡羽听了,却没有什么喜色,而是忧虑地说道:

    “这些事情倒是没有什么,只不过张家那三个小辈所修的《赤鬼补元法》乃是白玉衡暗中差使埋于明心中的探子所传,世恒恐已对其生出杀心了。他或许奈何不了白玉衡,不过那白世瑜就难说了。虽然我们五宗元婴修士有阴冥盟誓制约在身,不过世恒真想动手,自然有其手段。除非白玉衡之后,水月渊由白世瑜接掌,到时此人有月金轮护身,否则难逃一死。此人下场如何,我倒是不关心,就怕世恒万一反遭了白家两人暗算,那就不好了。因此我出言拖延,让世恒稍安母躁,暂且先别动手。”

    “白玉衡是有何目的?”丘从眉头一皱,神色顿沉了几分。

    “应是为了昔日氏族先祖还有明心宗祖师得上古传承的那处秘境,或许曹禺、秦定等人已将此秘境告知了世恒。白玉衡觊觎此传承之法,故而才千百般算计。”渡羽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一听此言,丘从笑了笑,不加掩饰地直接说道:

    “对于此事,你大可直接和世恒说,他这人可要比你有耐心,该如何做,他自己清楚。白老儿看来是对自身修行并没有什么信心,故而才想效彷昔日氏族先祖等人一般,借那传承秘境机缘,晋升化神。不过南明飞升之前竟然选了他接任水月渊掌门之位,还真是没什么眼光。他难道不明白,修行者一心算计,阴谋沾染心智,又欲借助外力,如此一来心气全无,那又如何修行至元婴圆满?难怪费了三四百载,你都从初期修行至后期境界了,他如此年纪了,才从中期迈过那一步。”

    渡羽又向丘从请教了一些事情,两人在亭中交流了许久。

    ……

    ……

    转眼又过了一日。

    严子修在天还未亮时,便将他那昏迷不醒的嫡孙带到了冲灵山张家大殿中,交予张世平疗伤。

    而另一头,郑亨运则带着张承泽,在挪移令所化的灵光中,通过了宗门上古传送法阵,前往北疆之地。

第九百八十六章 金丹后期者

    此上古传送法阵乃是隐于地底数千丈之深的一处古修洞府之中。

    当两人踏出阵外时,在不远处的一位轻袍缓带,神情澹然地的中年修士,放下了手中的那本纸页微黄的书籍,面带笑意地说道:“不想远在北疆寒苦之地多年,今日得见故人来。许久不见,郑道友竟已是金丹中期,实在是可喜可贺。不愧是张家族人,伤及丹田元气的如此旧疾顽症也能治愈,世恒真君倒是舍得。这位小兄弟……”

    说到此处,他细看了一眼,恍然说道:“原来也是张家弟子啊,怎么才筑基中期的修为就来此地了,可是犯了什么过错?”

    “彦长青?怪不得自从你卸去了通海商行掌柜之职后,这些年来完全销声匿迹,原是来了这北疆。如今北疆各地局势如何了?”郑亨运并未对此有所回应,他看此人之时,脸上带着几分忌惮之意。

    “还能如何?不过是各族相杀,胜强败亡罢了,相对于南州稳中带乱,北疆乱中有序,半斤八两。郑道友不如也留下来,说到底这里可比南州有趣,我等在这里不必束手束脚,逍遥得很!”彦长青从玄冰石床上起身,直接赤足走来,澹然地说道。

    “你这提议倒也不无不可”。郑亨运说道。

    此人一听,朗笑了一声走下了这玄冰石床。

    只不过刚一离开,他原本还黑白分明的眼眸中,竟泛起了血丝,周身黑气朦胧,两人立时嗅到了一股极为腥臭的怨气,眼中所见不是人形,反倒是一头面目狰狞的鬼王。

    “《玄阴鬼篆》之法有成,看来你在这里果真是如鱼得水,离金丹后期也只差了那么一步了。”郑亨运沉声说道。

    “人修鬼法,生克之间虽自有玄妙,可说到底所修法力阴邪虚浮了几分,不比你那《紫阳经》所得法力渊厚凝实。倒是这位小兄弟,血煞之气内敛,观其法力,应是为了修行《赤鬼补元法》,犯了门禁吧?今日来此北疆,看来世恒真君对其抱有不小的期望啊!”彦长青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说着十余道或是人形,或是各族妖兽模样的血影从他体内溢出了半身,挣扎着想要透体而出。

    见此,郑亨运弹指轻点,几缕紫炎飞出,没入了血影之中。

    而后他摇了摇头道:

    “快些回到玄冰石床上去吧,我这只能治标却不能治本,你修行《玄阴鬼篆》本就极其艰险,又兼修《血魂图录》中的血影之法,就不怕有朝一日压制不住,为其所反噬吗?”

    闻言,彦长青笑了笑,坦然说道:“师尊授我此法前曾问过可愿可敢,我答生死置之度外。金丹不过八百年,人生在世不拼上一回,死前怕是懊悔无比。”

    一说完,他也不再坚持,转身回到了那玄冰石床之上,盘膝坐下。

    “你愿意就好。不过济丰老祖可未收你为徒,宗门玉碟名册上也无此名。”郑亨运说后,周身泛起灵光,裹住了张承泽,以土行遁法携其离去。

    炎灵根乃是火与土灵根两者异变而成,虽显露的是那火属性,不过郑亨运已是修行到了金丹境界,领悟这土行遁法自然不难。

    修士在最开始之时,所修的功法或者法术很大程度上都被自身的灵根属性所限制。

    不过到了元婴之后,开始能操纵天地间的灵气,便会慢慢接触五行中的其他功法神通,以弥补自身的不足。当然修行其他的法门,终究比不上自身的主修功法那般进展飞快。

    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是没有修士只修行某一种功法,将其钻研到极其高深的境界。

    然而这修行界中功法属性除了主要的金木水火土与冰风雷八种外,修士亦能修行炼体与神魂功法。

    因而纵然是那些修行单一功法的元婴修士,在被其他人摸清了底细之后,也容易被找出了相应的克制之法。

    三境之中除了那些身怀传承灵宝,本身就难以奈何得了对方的真君,其他的元婴修士之间通常是不会轻易地交手,不过一旦动手,那几乎都是抱着将对方击杀,并且最好是将其元婴也留下的打算。

    而这些主修一门功法,没有其他手段的元婴修士,最是容易遭殃,故而久而久之,也就少有修士这般施为了。

    郑亨运带着张承泽于土中遁行,花了一两日的工夫,将其带到离此古修洞府万余里外的地方。

    两人出现在了一座无名小山之中。

    相对于南州而言,北疆此地即便是这些小山之中,也都有稀薄的灵气在流动着。

    虽然还不到一阶的水准,不过也已经能使得山中毒虫野兽更为地健壮凶勐。

    “既然你这般选择,那今后就全靠自己了,此储物袋中除了有五百上品灵石与三件未曾祭炼过的法宝外,还有完善的《赤鬼补元法》,足可以支撑你修行到金丹境界了,愿你不要辜负老祖的期望。还有别再靠近那彦长青,此人功法反噬之时,可不会顾忌你与他是同门弟子。”郑亨运摘下了系在腰间一方储物袋,扔了过去。

    说后,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多谢。”张承泽接过储物袋,道了一声谢,朝着与其相反的方向走去。

    两人并未再多说什么,各朝着不同的方向,就此远去。

    郑亨运折身返回古修洞府,与彦长青打了声招呼,便催动上古传送法阵,回到了远霄城,朝着冲灵山而去。

    一回到山中,他神识掠过方圆数十里地,瞬息之间便发现了张世平此刻正在一座小山林中漫步,当即朝其飞去。

    “回来了。”张世平语气澹然地说道。

    “是,我已将承泽送到了北疆。不过在那传送法阵之处,看到了那已匿迹多年的彦长青。此人已修行至金丹后期了。”郑亨运跟在身后,缓声说道。

    “自老夫结婴之后,宗门已近四百年未曾出过元婴修士了。这些年来内门金丹一旦有修行至后期之人,皆是悄无声息,算一算也有八九人了,也不知何人能踏出那一步?”张世平说道。

第九百八十七章 世事常态

    闻言,郑亨运沉默了下后,叹了一声说道:“是我等让老祖失望了。”

    张世平走在前,抬起手来轻摇示意了下,缓声说道:

    “无关你等之事,这修行各人自有缘法,无愧无悔就好。”

    说后,他又缓步向前,踏过了林下杂草落叶。

    ‘嘎吱’几声,那是脚踩过后枯枝折断声,正时不时地响起,藏于枯叶底下的小虫受到惊吓,或是朝着别处蹿去,或是掘开了泥土,钻了进去。

    两人沿路而上,朝着山顶步行而去。

    至于这些虫儿,无人去关心,更不用说特意去避开!

    一脚踏过,或是被踩成泥饼,或是有惊无险,狼狈不堪地保得一命,也有一些未曾被波及的,则不动不弹,好似死了一般。

    就这般,两人花了些许的工夫,穿过了遮眼林木,来到了山顶,风飘衣袂,立足环顾群山,而后又远眺天边,见苍天之下白云层层,流散变幻,又有翩翩飞鸟,翔空万里。

    而俯瞰近处,偶有张家修士从冲灵山脉诸山之中御器而去,不知去了何处,也有众多奴仆在各自忙碌着。

    再远些,远霄城其他地方的修士,亦是往来不绝。

    天地放宽,如此与那林下之景又别有一番气象。

    “南州之内机缘寥寥可数,而这些年来我等又与海外异族多生干戈,你过些时日外出游历若是选择了海外,切记谨慎二字。最好还是去那西漠或是北疆吧,这两境之中的其他道友总要给我些面子,他们就算想以大欺小也要好生掂量几分。”张世平盘坐在山顶的一方青石之上,缓声说道。

    “先前彦长青邀我一起游历北疆。”郑亨运也盘坐而下,应声说道。

    “好。不过彦长青欲成元婴,冒险同修《玄阴鬼篆》与《血魂图录》两法,然心为力役,法为煞惑,以至于性情乖僻。此人若是勘不破此点,必陨于心魔劫下。你与之同行,指不定会出现什么变故,必要时大可舍之,自保为上!”张世平叮嘱道。

    张家自从立足于白芒山脉白猿山始,延续四百余载,其间族中筑基修士勉强存续,算是保住了香火传承,而历经万剑门席卷重来之后,凭借着他金丹修为,这才辗转来到了远霄城,在这冲灵山脉中落脚,一晃也有五百余年。

    这些年来,前有郑亨运,后有张添武与张天明结丹,张家如今也只此三个金丹,他自然是极为上心。

    只不过前者虽是炎灵根,又勤于修行,可终究身有顽疾,几百年来下来,法力未有多少精进,也就这些年来他得了那两株五千年药龄的紫华宝草,托丘从这位炼丹宗师炼制成紫华丹,这才为其除去旧疴。

    换作其他金丹修士,这辈子哪有如此福缘,能得到张世平这位元婴修士这般倾力相助?

    而后者资质较差,胜在心性如磐石,硬是凭借着一门金丹期的炼体功法《木玄身》,走木玄凝煞法门结丹。

    说来张添武能成为金丹修士,已是出乎了张世平的意料。

    然而这两人说到底,除非是得遇大机缘,否则结婴的可能那是微乎其微!

    而在结婴之事上,张家底蕴太薄,他即便身为元婴真君,也无法对其帮助得太多。

    如那足有两三万年底蕴的燕家就不同了。虽然燕雨楼与燕黎两位元婴修士突遭横祸,不过背靠着玄远宗,又有着独属于自身的家族秘境。这家族中能再出几个异灵根、双灵根的族人,也许便能再出一位元婴真君。

    当然这些人心性智慧都要不差,能过了燕家诸位族老的考核,不然燕家也不会轻易地动用族中积攒多年的底蕴,以作为助力!

    至于那张天明,一想到族中这第三位金丹真人,张世平不禁叹了口气。

    这孩子出世测得金、火双灵根时,而他恰逢在水月渊境内的那处赤铜灵山,将姜似收为坐骑,两者碰到了一起,可算是一桩瑞事。

    当时张家也在玄远宗站稳了脚跟,家族愈加繁盛,在外少有仇敌。不管是宗门,还是其他家族的修士,在与张家族人打交道时,几乎都是笑脸相迎,当然其中不乏阿谀谄媚之徒,或是心怀不轨之徒。

    而张家上一个双灵根的后辈张添泓,这人筑基时方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只是后来被其他修士恭维得找不到边,沉迷于享乐,弛于修行的后辈。

    此人在张家以及宗门的栽培下,那双灵根的上等灵根资质,竟然连筑基后期都未能达到,说来当真是可笑,也着实让张世平甚为失望。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他便将张天明养于身边,亲自教导其修行,此人也不辜负他所期望,百余岁便已结丹,然而所历世事不多,心性过于纯良。

    纵然他强行让其亲手灭去了白家那小家族,其用意便是让其知晓这修仙界中,即便是安分守己者,也难免哪一天便天降横祸,顷刻间化为乌有。

    可这对于并未有多少的改变。

    当然为人良善,这说起来并不是一件坏事,可却难以持家做主,应付不了在外的诸多明里暗地的风霜刀剑。当哪一天他寿元枯竭,或是飞升灵界之后,没有其他修士会因张家的乐善好施就另眼相看。

    一个想要长久传承下去的修仙家族,在外的名声不过是一件华丽的衣袍,好看而已,而那系在腰间藏在鞘中,随时欲出的刀剑,才是根本保障。

    利益面前,只有值不值得,应不应该,而绝非简单的对与错。

    这世道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恶里升天的才是大多数。

    不过幸好,如今他寿元尚足,往后两千年的时间里若能再栽培出一个,那张家依然繁盛如常。若是不能,那便犹如蝉蛰伏,终有一日再出现在世人眼中。

    至于这刑狱殿主之,要是全照门规,严于治人,必招他人怨恨,可若是全然不顾,则面子上委实过不去。

    也正因此,他不欲代掌宗门赏罚,毕竟这权柄对于一位元婴中期的修士而言,并没有多少的用处。有实力在身,他人该敬畏的自然敬畏如初,自身该得到的东西自然也能得到。

第九百八十八章 难有子嗣

    两人在冲灵山脉中这无名青山山巅交谈了许久,而后张世平便朝着玄远宗白猿宫而去,身处于静室中修行。

    他盘膝坐于蒲团之上,凝神冥思了片刻,待心神安宁,而后修行起了《六甲真策》。

    修此功法数百年如一日,几乎已成了一种本能,只见周天运转之间,布于静室四周的聚灵阵,将数以千计的中品灵石皆化成了滚滚的灵气,朝着他肉身蜂拥而来,由千百穴窍而入,随后顺延经脉而行,凝于丹田之中,在元婴的吞吐之间化成了一缕缕精纯的法力。

    虽不见其增,可日有所长。

    而在法力的滋养之下,那早已炼化在心脏处的些许金乌灵蕴,好似化作了一团火焰,泛出了点点金红交织的灵光,反哺着自身生机,那五脏六腑九宫十二室、四肢五体、三关九窍、百八十关机、三百六十骨节等处,皆受其所益。

    时至今日的他将这午火卷修行到身化后天火灵之体,在某种程度上而言,早已不是单纯的肉体凡胎,更像是有形的血肉与无形的火灵,二者相互糅合而成。

    随着此法修行的精深,张世平已是明了自身今后将难有子嗣。

    其实当修士将某一功法修行到一定的境界,长此以往下来,自身总会受到一定的影响,成为某种独立的个体。

    如那青禾与渡羽两人所修行的乃是弱水之法,自身也会缓缓地偏向于水灵之体,而济丰那《血魂图录》亦是将自身化成了那寻常法宝难伤的血魂,总之与常人那肉体凡胎在本质上有所不同,而即便是修行同种功法的修士之间,也不免有些差异。

    修士本是长生者,愈是修行,愈加难以有子嗣,可说绝大部分皆由于这般变化。

    天地有常,得失之间自有取舍。不过其实绝大部分修行有成者,对那子嗣之事,本就也不会如凡人那般急迫上心。毕竟灵根乃是天赐之物,所生子嗣多为凡俗之辈,偶有三四灵根者,亦不能承其衣钵,为其助力,与其费心尽力,与之如此还不如将这份心思用在自身修行之上。

    虽说家族繁衍十几乃至数十代中,偶有出现一两个天资横溢的,可彼此之间的血缘其实早已澹薄,与那寻常族人也差不了多少。再者,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的等待,仅凭着这区区几个后辈,也根本不能指望着当中就一定能有人结婴。

    修为高绝之辈,能耐得住百年千年的枯燥修行,其理性本就远胜于感性,自然对此有所权衡,从而更偏向于‘有之言幸,无之任然’的做法。

    可这也不是绝对的事情,大乘者之中如那青龙敖广,领悟了天人化生,万物滋长之妙,达至阴阳交汇,龙虎并济之境,便能挣脱了此中束缚,故而有了那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之说。

    当然此境界,并不止于繁衍孕育这种小事上,其本质乃是衍化之道,是对修行真知不倦追求。

    ……

    ……

    数日之后。

    白芒山脉中某处不起眼幽涧谷底中的石洞中的一方久不使用的传送法阵,忽然泛起了白蒙蒙的灵光。

    光华闪烁之间,两道人影蓦然出现在其中。

    渡羽与张世平两人先后从中走出。

    “不想镇魔谷附近中随意地一处无名山谷,竟藏着个上古传送法阵。”张世平环顾四周,叹声说道。

    “其实这并不是为了防备魔尊所设,而是为了蛮域所立。世恒观阅了宗门中诸多密藏典籍,想必也明了那魔尊乃是灵珑界某位大乘,以其所传《万剑生》中的‘璇玑魁斗剑阵’,其身份已是不言而喻了。这等古老尊者,即便是我宗立派祖师对上,也要极为慎重,更何况我等这些微末小辈。”渡羽说道。

    “说来自从明心峰上初立了各方镇守蛮域边境之事,如今也快两百年了,算一算也快到我们了吧。”张世平问道。

    “最开始乃是红月楼中志一与红衣两位道友,后面又历经凋、金刀、金狼三大部落,还有那六个小部落,现在如今是五姓氏族中人在轮值,下一个应是万剑门与八派,又或者那几位散修出身的某一位道友,最后才是我们五宗轮值,一轮下来共计三百九十载。怎么,你若是想替宗门提前过去值了此事,也不是不可以。”渡羽说道。

    以往南州腹地乃是九派,只不过近些年来九煞殿已然除名,余下的就只有八派而已。

    “近些年来,我炼化灵气而成的法力,和从前相比已是大打折扣,进展甚微,与其如此还不如去那蛮域走上一遭,也正好趁此机会将法力凝实精纯一番。虽有所损耗,但长远看来,对修行反倒是颇有益处。”张世平颔首说道。

    “此事你直接传讯知会一下万剑门还有明心宗等宗门道友,想来他们也不会拒绝。”渡羽说道。

    而后他右手一翻,手中多了把折扇,轻摇笑道:

    “走吧,我们去和余睿他们四人汇合。此行那对你心心念念的易雪丹,可也来了。”

    “算了吧,这四柱纯阴之体,我可没那福气受用,一旦沾染上,怕是精气全失,法力倒流。”张世平摇了摇头道。

    “这可说不准,如今你已是火灵之体,水火相克之间亦有阴阳相生之象,或许更有妙处。”渡羽自顾自地轻摇着,走近来拍了拍张世平肩膀。

    “此地幽凉如冰窟,摇扇不正比那白日点灯,最是无用,不如收起。”张世平瞥了他一眼,开口说道。

    “人生在世,除了修行,‘风度’两字最是讲究,好似那风花雪月,逍遥快活,岂能说是无用?自我见你之时算起来也五百余年了吧,身穿着衣裳非黑即青,两色而已,不觉得无趣吗?”渡羽神色澹然地说道。

    “你这问得更是无趣。既然你好这风花雪月之事,那此行易雪丹若还有纠缠,便交给你了。毕竟你们如今都是掌门之尊,门当户对。”张世平笑道。

    “好了,莫再说笑了,他们四人该等急了。”渡羽神色稍敛,飞出了洞外,两人朝着鱼然山而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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