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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崇祯帝全文阅读

作者:大璎珞     我是崇祯帝txt下载     我是崇祯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300 年关

    诛杀了李自成后,崇祯皇帝的一桩心愿也了了,而此时恰恰也到了新年。

    过去的人,总是将新年称之为年关,因为对于老百姓而言,过年便意味着要还债了。

    过去的老百姓苦啊,他们辛辛苦苦种一年的地,到头来还得欠下一屁股的债。

    而债主们大多以腊月三十为还债的最后期限,许多穷人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铜子,可不就觉得这个年忒难过?

    还不起债怎么办?

    卖老婆,卖儿卖女,所以过去年代的丫鬟和仆役都特别便宜,富人只需几两文银,便能置办仆人伺候了。

    可是甭管老百姓愿不愿意过年关,这年关还是姗姗而来。

    大明太大了,地域发展尤其不平衡,此时瑞雪笼罩大地,塞北与江南同时踏入了新的一年里。

    有些地方早早就已经置办好了年货,比如京城,江浙,四川,广州等比较富庶的地方,老百姓大多数能吃饱穿暖,所以这些地方的笑声也最多。

    而陕西甘肃河南等地,因为年年灾荒,老百姓一直处于饿死的边缘。

    他们虽有朝廷的救济粮可吃,然僧多粥少,这么点点救急粮根本就不顶用。

    无数的老百姓,要么从了贼,靠着烧杀抢夺过日子;要么闭门在家,活活冻饿而死。

    崇祯他曾经天真的以为,靠着红薯和玉米,他能够让所有老百姓都过上吃饱穿暖的好日子。

    然而现实却狠狠呼了他一巴掌。

    别说陕西甘肃和河南等灾荒地了,这些地方天灾太重,红薯和玉米都救不了。

    就连湖北这种鱼米之乡的老百姓都过着凄惨的日子,红薯和玉米顶屁用啊?收获的再多也是地主家的。

    大明可以说从上到下,骨子里都烂透了,不是崇祯杀一批贪官污吏,抄一批富商士绅的家就能解决的,事实上根本就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各种利益集团太复杂了,上下勾连,牵连甚广,皇权不下县,县以下胡乱搞,他崇祯又能有什么办法?

    就拿海商来说……

    崇祯明明知道海商走私的总头子是郑芝龙,他能杀了郑芝龙吗?

    郑芝龙虽然对崇祯忠心耿耿,那是因为崇祯没有动他的根本利益罢了。

    倘若崇祯真想掌控海上贸易,信不信郑芝龙立马就会带着他的水师继续当他的大海盗去?

    就拿地主来说……

    大明最大的地主是各地藩王,这些大大小小的藩王所占之地,比他皇帝的都多。

    但是崇祯敢将这些藩王都削了吗?他若敢削藩,信不信分分钟再来一次清君侧?

    别看大明将藩王当猪养,这帮人就真是猪了?事实上,大明藩王中不乏能力卓绝者,真要把他们逼上绝境了,不反死你吖个狗皇帝才怪?

    就比如,崇祯之前不过是取消了宗室禄米制度,就差点被人给暗杀了。

    取消宗室禄米,损害的不过是一群皇族远亲的利益,真正的大藩王根本就不在乎这么点禄米。

    所以别看当时各地藩王不满,怨声载道的,但终究没有伤他们的根本,所以这帮藩王还算老老实实。

    崇祯愁啊!

    现在比起以前有进步的是,皇帝的政令好歹能出宫门,而各省大吏明面上还是听他的话,崇祯手头上的银子也比较多,不再是穷鬼一个。

    而他的身边更是汇聚了一批忠臣良将,加上两厂一卫,这让崇祯有了一丝安全感,反正甭管是暗杀还是明杀,他都不惧。

    新的一年,冬日缓缓升起,阳光普照在瑞雪上,分外温暖。

    这让大明的官员和百姓都有了一种错觉,来年定然会有一个好年景。

    只有崇祯一人知道,蝗虫和瘟疫还没上阵呢,到时不知又会死多少生灵?

    新年的一大早,宫里就挂上了五颜六色的灯笼,有彩帛灯笼,也有琉璃灯笼,五彩缤纷的,煞是好看。

    而崇祯甫一起床,宫女宦官就搬来了皇帝的礼服冠冕,起码重达几十斤。

    华贵倒是真华贵,就是穿的极繁琐,层层叠叠的,活脱脱的打包粽子。

    最郁闷的是,上个厕所都不方便,这让崇祯相当郁闷。

    接着崇祯要穿戴着这副皇帝礼服冠冕,在奉天殿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大臣们跪的累,他这个皇帝也坐的累。

    好不容易坐完了,回到后宫,还得接受皇后妃子,皇子和公主们的拜见,又是一番乱七八糟的礼仪,直把崇祯差点累死。

    唯一让崇祯欣慰的是,诸后宫妃子终于稍微瘦了点,能够勉强穿着崇祯赐给的锦衣华服。

    及到了晚上,崇祯在乾清宫摆上宴席,宴请诸皇后妃子,还有皇子公主们。

    今晚乾清宫的装扮也是焕然一新,宫中摆放着各色梅花和水仙花,倒也好看的很。

    自从崇祯下令取消暖棚后,大明便没有了反季节花卉了。

    而崇祯也终于换下了繁复的礼服冠冕,穿戴了简单的家常衣服,他顿觉浑身一轻。

    周皇后和后宫诸妃今晚打扮的也甚是华丽,周皇后身穿织金百子裙,裙子上居然真织了一百个憨态可掬的娃娃,看着就喜庆。

    而田贵妃和袁贵妃也特意打扮了的,袁贵妃打扮的还算好,脂粉很淡,将她肌肤润泽的恰到好处。

    可是平日脂粉不施的田贵妃,今天就有点反常了,她居然将脸涂抹的白擦擦的,也不知她往脸上拍了多少层粉?

    幸亏乾清宫的烛火很明亮,田妃涂抹的虽然死白死白的,然而在灯光的映衬下,倒不显得特别怪。

    就是不能细看,细看就活脱脱的吸血鬼了。

    崇祯一向不了解女人的心理,他实在搞不懂,这田贵妃的肌肤明明白皙润泽的很,涂抹那么多脂粉干嘛?

    古代的脂粉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效果好的脂粉都是加了铅的,要不咋叫铅华?

    铅粉加的越重,这脂粉便越不容易聚团,涂抹起来也就越服帖,越自然。

    可是铅这玩意是重金属啊,这玩意长期涂抹会让人慢性中毒的,然后不过几年的光景,女子的容颜便不能看了。

0301 女人的心思

    铅粉涂抹多了,还容易影响女人的生育能力,让女人不孕不育,或者就算能够生出孩子,孩子的智力也会受到影响。

    最典型的例子是,日本幕府时代的将军们,其正妻大多来自京都的公卿之家,甚至天皇的公主们。

    幕府将军的正妻称为御台所,这些御台所们每天都要按照程序,从脸到脖子上涂抹铅粉,次数是两百道。

    天天两百道的铅粉涂抹在了脸上,不中毒才怪?

    久而久之,不但累及自身,还祸及胎儿,所以幕府时代的御台所和将军侧室们,流产及新生儿夭折率都特别高,由此幕府将军的后代基本都是妾所生。

    因为妾们并不需要涂抹这么多铅粉,没办法,日本幕府时代有个奇葩的规定,女人的身份越高,粉也要愈加的厚重。

    崇祯穿越过来后,便发现明宫女人用的粉里也是加了铅的。

    所以崇祯严禁皇后和妃子怀孕期间涂抹铅粉,顶多只许她们画个黛眉或者抹抹胭脂,香料都不许她们用。

    如今田贵妃虽然没有怀孕,但是打这么厚的铅粉,让崇祯看了相当膈应。

    崇祯盯着田贵妃道,“爱妃,朕觉得你素日铅华不施的样子挺好看的,厚重的脂粉反而污了你的颜色,你赶紧的洗了去,你这样子朕看了膈应。”

    田贵妃浑身一震,她耳朵里只听到了‘膈应’二字。

    皇帝陛下已经看她膈应了吗?

    皇帝陛下已经不愿见她了吗?

    皇帝陛下已经这般厌恶她吗?

    田贵妃悲从中来,她眼泪珠子都差点掉落了下来,只觉得生无可恋了。

    今天早上田贵妃理妆的时候,突然发现眼圈乌了,估计是最近没有睡好的缘故?

    田贵妃最近一直觉得她已然失宠了,这要是让皇帝陛下瞧见了她的乌眼圈,估计会更加厌恶她的?

    为了不让皇帝陛下看到她的乌眼圈,这女人硬是涂抹了十八道脂粉,这才遮住了乌眼圈。

    有时候啊,女人的心思真是很奇怪,多疑敏感的让人莫名其妙。

    崇祯一点也不了解女人的心理,他更加不知道田贵妃已经多愁善感了好些日子。

    所以崇祯说话便直了点,事实上崇祯一直都是个直男,他哪里懂什么哄女人啊?

    崇祯说完这话后,也没当回事,只不过田贵妃却暗暗记下了,田贵妃口中应答了崇祯,心中却暗忖:自古以色侍君者,能得几时好?

    看来我得催促父亲快些选些绝色美人入宫了,而且这些美人最好得是风尘女子,这样她们便永远也越不过我头上去。

    崇祯不知道田贵妃的心理,而除了田贵妃外,其余诸妃都很和谐。

    这些妃子节食了很久,嘴巴里早就淡出鸟儿来了,此时一见美食,哪里还把持的住?

    崇祯郁闷的看着他的妃子们大吃特吃,从开宴到现在,她们的嘴巴就没停过。

    问题是,这帮女人吃的虽然多,偏偏看起来却是一副细嚼慢咽的模样,不得不说……她们都是人才。

    崇祯的几个皇子和公主也调皮的很,太子朱慈烺带着弟弟妹妹们跑来跑去,一点也不像皇帝的儿子,倒像是民间的孩子。

    崇祯看着他的老婆和孩子们,他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如果是在现代社会,他应该还在为谈女朋友发愁呢?

    能够拥有这么多的漂亮老婆,崇祯相当满足。

    虽然总有几个妃子不让他省心,天天就知道吃吃吃的,但还是有几个妃子能够克制食欲,保持完美的身材。

    田贵妃和袁贵妃的身材就相当好,娇嫔也瘦了,如今看起来是清丽脱俗。

    而以前像个白球球的新妃吴美仪,现在也恢复了柳枝般的身材,婀娜多姿。

    吃完宴席后,崇祯陪着诸皇后妃子守夜,一大群美女将他围在中间,这让崇祯有点飘飘然了。

    飘着飘着,他的屌丝心态又犯了,好想带着朕的爱妃们穿越回现代啊,嫉妒死那帮损友们。

    不知不觉中,崇祯睡着了!

    纵然以后数年,大明的处境依旧艰难无比,而他崇祯也是一个劳碌命,未来还有千头万绪的槽心事等着他处理。

    但是这一刻……

    他却只想沉沉的睡在自个的爱妃们身边,任凭外面风雪交加。

    ……

    江南,常州!

    陈沅沅已经在姨父姨母家住了很久了,恼人的冬季也终于过去了。

    虽然江南的冬季并不冷,江南冬季的雪也是细细碎碎的,连脚跟都没不到。

    有些地方甚至都不下雪,许多老百姓一辈子也没有见过飘雪的场景。

    但是对于陈沅沅而言,就算雪下的再小,她也不喜欢。

    因为她没有保暖的衣物,整个冬天她都穿着一件单衣,鞋子也是单鞋,冷的瑟瑟发抖。

    他的姨父姨母对她实在不好,吃不饱穿不暖倒罢了,就连家中的小丫鬟都能欺负她。

    这小丫鬟是陈沅沅姨父姨母花了十两银子买回来的,长相非常清丽,十足的美人胚子。

    陈沅沅的姨父姨母除了让这个小丫鬟做事外,也会刻意教她唱曲儿,看这架势是准备当瘦马养了。

    既然是当瘦马,肯定不能太苛待她,要是饿坏了,可就卖不出好价钱了。

    所以小丫鬟桃枝吃的好,穿的好,连带着也看不起陈沅沅了,她经常指挥陈沅沅干这干那的。

    大冷的冬天,让陈沅沅洗衣服,洗菜,让陈沅沅劈柴火,缝补衣服,总之所有的活儿都是她的。

    就连吴妈都看不惯了。

    吴妈是陈家雇佣的婆子,她并没有卖身契在陈家,算是打短工的自由人,平日里就帮忙烧火做饭。

    吴妈看陈沅沅总挨饿,便经常偷偷摸摸给陈沅沅一些吃食,让她不至于饿死了。

    其实陈沅沅和桃枝是同龄的人,可是翻年后桃枝长高了不少,陈沅沅还是那么瘦瘦小小的,一副发育不良的黄毛丫头模样。

    陈沅沅的姨父姨母看她这样子,越发不喜欢了,这种模样,以后别说卖个好价钱了,只怕老光棍都不会喜欢啊?

0302 月事

    要知道这年头说不上媳妇的老光棍无非一种情况……穷呗!

    但凡家中能够多收两担谷子的男人,都不会娶不到媳妇的,就是实在娶不到也能买啊!

    而老光棍恰恰就没有钱,不仅没有良家女子愿意嫁,就连买媳妇的钱都没有。

    所以老光棍们好不容易积攒了点银子,他们肯定希望买一个带回家就能生娃娃的女人。

    像陈沅沅这种瘦不拉叽的黄毛丫头,一看就是不能生养的,娶回家当摆设啊?

    总之……

    陈沅沅的姨父姨母嫌弃死她了,但却又不得不将她卖掉换银子回来。

    事实上,陈沅沅姨父的生意出了问题,突然之间,大街小巷上出现了一种极便宜的布匹。

    这些布匹比松江的棉布还结实耐用,染的颜色也非常俏丽,关键是还非常便宜啊。

    一经推出便摧毁了江南的纺织业,许多机户纷纷破产。

    陈沅沅的姨父虽然不是做棉布生意的,但因为这种布匹太好太便宜了,就连他们的丝绸行业都被影响了。

    做旧棉布行业的商人固然基本破产,但做丝绸的商人也不好过啊,如今的丝绸质量和花色稍微差一点点的都销不出去。

    陈沅沅的姨父并不是大丝绸商,他只不过是跟着大老板混饭吃的小商人罢了。

    小商人的抗风险能力很差,而偏偏他姨父这次屯的货品质还不行。

    看着仓库里堆积的丝绸,他愁啊,这些上好的绸子就因为花色比不过新式布匹,所以便积压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降价处理,降价的结果便意味着亏本。

    可若不降价,便意味着彻底淘汰,然后等到新绸缎变成旧绸缎,直接就是血本无归了。

    陈沅沅的姨父姨母做出了一个决定,先是解雇了吴妈,接着便到处寻找买家,准备将陈沅沅和桃枝发卖了去。

    丫鬟桃枝是个美人胚子,甭管是卖到勾栏妓馆,还是卖给有钱人家当小妾什么的,都很好出手。

    有几家甚至愿意出五十两白银来买这桃枝,这可算是高价了。

    就是陈沅沅这个丫头片子让人太不省心了,一连来了好几个牙婆子,却都只肯出到五两银子,多的便不肯出了。

    陈沅沅姨父姨母可不愿意五两银子就卖了她,遂一直没有谈成。

    桃枝最终以五十八两白银的高价,被一家上等妓馆的老鸨子买走了,而陈沅沅依旧还在等着买主。

    陈沅沅的姨父姨母已经决定了,等过段时间,这陈沅沅若还是卖不出价钱,那就将她发卖到城外的最下等窑子去。

    而陈沅沅却根本不知道她即将被发卖的命运,依旧每天早出晚归的干着活儿。

    而当北方依旧漫天飞雪的时候,江南的春季却早早的来临。

    陈沅沅终于能够舒展身子走路了,之前的整个冬天她都冻的畏畏缩缩的,一副呆瓜模样。

    姣姣明月依然挂天空,金鸡却已然报晓,这是间简陋的杂物间,里面堆满了各种破旧的家什。

    杂物间的最里面,有一张旧床,这床很有些年头了,早就已经陈腐不堪使用了。

    床上没有铺棉絮,而是厚厚的垫着稻草,稻草垫子上卧着个小小人儿,她蜷缩成一团,身上只盖了件破衣服,可怜兮兮的。

    这个小小的人儿自然是陈沅沅,如今鸡已经叫了两遍,她也该起床淘米做饭了。

    陈家的早饭吃的早,所以陈沅沅天不亮就得起床侍弄饭食,稍微晚一点点,就会被她姨父姨母打骂。

    以前这些厨房的活计都是吴妈做的,后来陈家没了钱,便将吴妈辞退了。

    所以这些重活都得陈沅沅一个人做,陈沅沅身高不够,够不着灶台,那就搭凳子呗!

    鸡叫第三遍了,再不起床就真迟了,床上的小小女孩子挣扎了一番,终于还是爬了起来。

    外头的天还是漆黑的,万籁俱寂,唯有公鸡打鸣的声音,回荡在这寂寥的夜空里。

    陈沅沅睡眼朦胧的摸过火折子,麻利的吹燃,然后她又用火折子点燃了桐油灯。

    桐油灯发出的灯光非常微弱,也就只能照几步远的距离,远了便照不到了。

    陈沅沅摸过宽大的衣裤,刚准备套了上去,她突然发现手上黏糊糊的,低头一瞧。

    但见满手鲜血,就连刚刚躺过的稻草上也是鲜血淋漓的。

    陈沅沅的月事来了。

    然而可怜的陈沅沅却茫然无措的看着手上和床上的鲜血,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陈沅沅娘亲去的早,她爹爹不可能给她讲这个,而姨母更加懒得理她。

    所以长这么大的陈沅沅根本就不晓得月事为何物,她更加不知道女人来了月事后应该怎么办?

    茫然了一阵了后,这陈沅沅并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何疼痛,她便心大的穿好衣服,准备起床干活。

    劈柴生火,淘米闷饭,择菜抄菜,陈沅沅干的熟练极了。

    这些米和菜都是头天晚上,精明的姨母按照定量送来的,以防止陈沅沅偷吃偷拿。

    很快厨房里就传来饭菜的香气,而此时天也已经大亮了,陈沅沅先是将鸡蛋壳子收起来,用水洗干净。

    陈沅沅的姨母爱炫耀,她家吃完鸡蛋后,鸡蛋壳子并不丢弃,而是串起来挂在厨房外面的墙壁上。

    这样有人来做客,若是见了这些鸡蛋壳子,少不得都会夸赞一句……这家好富裕啊!

    陈沅沅挂好鸡蛋壳子后,接着她又将饭菜端到姨父姨母的房间,慢慢等着他们吃完。

    这二人将肉蛋和米饭全部吃了,就余了一点点红薯和菜汤。

    陈沅沅低着头收拾好碗筷,然后便就着姨父姨母的剩菜剩汤还有红薯吃了起来。

    她吃的狼吞虎咽,如今的陈沅沅正是长身体的关键时期,所以便饭量特别大。

    每天吃不饱饭太难受,所以陈沅沅就连红薯皮都嚼了个干干净净,一点都没有浪费。

    吃完红薯和菜汤后,这陈沅沅又要洗一大家子人的衣服了。

    如今这季节,半寒不暖的,衣服也还很厚,偏偏陈沅沅的姨母特别爱干净。

0303 出逃

    陈沅沅的姨母经常换衣物,便是棉衣棉袄,也是隔三差五就换下来,而让陈沅沅去洗。

    收拾好厨房的家务,陈沅沅便提着昨夜姨父姨母换下来的衣物,步履蹒跚的走向河边。

    竹外桃花三两枝。

    春江水暖鸭先知。

    河水缓缓流淌,一群麻花鸭游在河中间,陈沅沅抡起棒槌,便开始敲打起姨父姨母的厚重衣物。

    此时天光还早,有贪睡的人都还没起床呢,所以河边洗衣物的女人并不多。

    “沅沅呐!”

    有人喊陈沅沅,她回头一看,是吴妈大清早的也来洗衣物了。

    吴妈以前在陈家帮忙的时候,便总是偷偷给陈沅沅食物吃,所以这陈沅沅就和她特别亲。

    陈沅沅虽然和吴妈亲,但是因为她长期被虐待,所以她的性子看起来便呆的很,陈沅沅木然的叫了声,“吴妈!”

    吴妈瞧着陈沅沅旁边的大木桶,以及她冻的通红的小手,叹息了一声。

    这陈家真是该天谴,天天虐待这么小的人儿,陈沅沅也就比木桶高不了多少,居然隔三差五的洗这么多衣物?

    去年冬天的时候,谁家不是尽量不换洗衣物啊,唯独这陈家两口子天天换,天天洗。

    反正他们自己又不洗,一天换十遍衣服也没人说,只是累了沅沅这孩子了。

    吴妈将木桶放在陈沅沅旁边,她并不急着清洗自个的衣物,而是拿起陈沅沅桶里的一件厚衣槌了起来。

    吴妈的声音,“沅沅啊,这陈家两口子天天都要换洗衣服,你不必槌太仔细了,只需重点清洗领口和袖口就行了。”

    陈沅沅依旧木然的点点头,“好的!”

    吴妈一边叹息,一边帮忙陈沅沅清洗衣物,她并没有使用皂角和胰子,而是以草木灰去污。

    突然,吴妈发现地上有一滩血迹,血液还没凝固,应该是刚刚流出来的,谁受伤了?

    吴妈左右看了看,她突然发现陈沅沅裤腿上湿糯糯的,她伸出手一摸……红红的。

    这孩子来了月事啊!

    这孩子真可怜,许多女人的私事都没人教她,来了月事也不处理,居然就这么大刺刺的跑出来洗衣服?

    吴妈一把拉过陈沅沅道,“你这孩子怎么这般不小心?来了月事也不垫个草灰垫子,还碰冷水?”

    月事?

    陈沅沅茫然的听着吴妈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她实在不能理解什么叫月事?

    吴妈见陈沅沅这副表情,她越发心疼死了。

    吴妈拉着陈沅沅手道,“孩子呐,女人月事期间不能受寒,也不能沾冷水,否则就会落下一辈子的病根呐!

    轻者以后不能生育孩子,重者送了命的都有,沅沅呐,你快些跟吴妈回家,吴妈家还有草灰垫子,还有热热的姜汤。”

    陈沅沅此时也害怕了,因为她突然觉得腹中绞疼无比,莫不就是吴妈所说的……病根!

    吴妈干脆丢了木桶和棒槌,带着陈沅沅回来家中。

    她翻箱倒柜的找出一个奇怪的旧带子,这旧带子中间还有个口袋,不知道用来装什么的?

    月事带!

    过去年代女人常用的玩意。

    形状就是个袋子状,两头有线可以系着,女人在月事期间可以放棉花和草木灰,然后固定起来。

    一般有钱人家女子用的是棉花和厚厚的棉布,穷人就用草灰了。

    陈沅沅奇怪的看着吴妈将袋子里装上草木灰,然后帮她系上了。

    这些草木灰是吴妈刚从灶里掏出来的,还是温温的,这让陈沅沅相当的舒服,她感动的都快哭了。

    吴妈接着又替她熬了一锅姜汤水,还放了很贵的红糖,这样口感就不会很辣了,而是甜甜的。

    陈沅沅自从娘亲走后,便没人对她这般亲了,有一瞬间,她觉得吴妈和自个的娘亲重合了。

    陈沅沅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娘亲,然后她猛然惊觉过来,紧紧捂着嘴巴,似乎生怕吴妈生气了。

    吴妈一把搂过陈沅沅,哽咽道,“我的好孩子呐,你可真是命苦呐,你那姨父姨母就是畜生。”

    陈沅沅摇摇头道,“姨父姨母待沅沅很好,他们给沅沅吃的,给沅沅住的地方,他们都是好人。”

    吴妈一愣,陈沅沅这孩子心也太善了,她都快被人卖了,却还帮着畜生们说话。

    吴妈也是有女儿的人,她不自觉就将这陈沅沅当做了自个的女儿,心中是心疼极了。

    吴妈突然郑重其事的对陈沅沅道,“沅沅,你难道就没发现最近陈家经常来一些陌生人吗?”

    陈沅沅点点头……

    此时她突然想起来了,好像最近姨父姨母家里,确实隔三差五就来一些奇怪的婆子。

    每次家里来了这些人后……

    姨母总会给她套上一件花衣裳,然后让她将脸洗的干干净净,就连头发也用香油梳理的油光水滑。

    就是甭管陈沅沅怎么打扮,这些婆子依旧对她指指点点的,一副极为嫌弃的表情。

    这让陈沅沅相当伤心,她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嫌弃她?

    吴妈叹口气道,“傻孩子,这些人都是城里的人牙子,专门干贩卖人口的勾当,前些日子桃枝就被卖到了妓馆。

    你那畜生般的姨父姨母现在也想卖你,只不过价格一直谈不拢罢了,所以你暂时还没被卖掉。

    不过前几天我听邻居说,你那畜生般的姨父姨母准备将你发卖到城外的窑子里去。

    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比桃枝去的妓馆还要下贱的去处,好好的女孩子若沦落到了那里,十有八九活不过几年的。”

    陈沅沅被吓懵了……

    她曾无意间听人说过窑子的可怕,好多女孩子都被祸害死了。

    陈沅沅虽然不怕冷,不怕累,不怕饿,不怕脏,但是她怕死啊!

    死太可怕了,人若是死了,便什么也没有了,活着就算再难,她也愿意活着,再艰苦的日子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哇的一声……

    陈沅沅被吓哭了。

    吴妈急忙说道,“沅沅呐,你现在可不能哭啊,吴妈也没有能力救你,吴妈若是私藏你,被官府抓了也会受罚的。”

0304 钱妈妈

    逃跑?

    陈沅沅不过十几岁的女孩子而已,她这一辈子都没出过远门,也没见过世面,她能够往哪里逃啊?

    吴妈瞧着哭的凄凄楚楚的陈圆圆,她的心再一次软了。

    吴妈暗忖:这么可怜见的小女孩,纵然逃出了陈家,她又能往哪里去呢?

    如今这世道又不太平,好多外地逃荒过来的流民,沅沅这么个小女孩若落到了流民手中,处境只怕会更加凄惨。

    除了流民外,到处都有泼皮无赖,这帮人拐卖人口,强奸妇女,抢劫钱财,杀人越货,简直是无恶不作。

    沅沅太小了,若一个人孤身在外,她根本就不能保护自己啊!

    罢了,吴妈叹息道,“苦命的孩子,我在苏州有一亲戚,我便带你去投奔她吧!”

    陈沅沅木然的点点头,接着吴妈又喂她喝了一碗浓浓的姜汤,陈沅沅才觉得腹中疼痛轻了不少,身上更是暖融融的。

    临出门前,吴妈交代陈沅沅回陈家后切不可声张,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只待半夜偷偷溜出来。

    陈沅沅懂事的点了点头。

    吴妈帮着陈沅沅将剩下的衣物全部洗净了,这才让她回到了陈家。

    陈沅沅刚踏进门槛,就见一老婆子坐在堂屋里吃茶,姨父姨母则坐在下首陪着笑脸。

    这老婆子大约五十岁左右,脸上满是褶皱,却偏偏涂抹了一层厚厚的脂粉,嘴巴就如同猴子的屁股般,别提多碜人了。

    这老婆子一看就是个有钱人,她梳着高高的发髻,发髻上还插着赤金簪子,打扮的珠光宝气。

    这老婆子见陈沅沅走了进来,她抬起头,就像挑选货物般的打量着陈沅沅,良久……

    老婆子才挑剔道,“就是这丫头?”

    陈沅沅浑身一震,她只觉得身子发麻,腿脚发软,差点一跟头摔倒在地。

    陈沅沅的姨母急忙解释道,“钱妈妈哟,您别看这丫头丑不拉几的,其实她可会干活了,劈柴,烧饭,缝缝补补的,她啥都能干。”

    这钱妈妈冷笑一声,“老妪我要的是能伺候男人的俊俏姑娘,你瞧瞧这丫头,不仅又黄又瘦,还傻呆呆的,怎么能伺候男人?”

    陈沅沅的姨母勉强笑道,“这丫头虽丑,不过便宜呀,也才六两银子而已,让她多接几回客就赚回来了。”

    钱妈妈皮笑肉不笑道,“陈家的媳妇哟,你莫不是以为老妪我开的是上等去处?六两银子说赚就能赚到?

    我家姑娘接一回客不过十几个铜子而已,一天接十几回客,也才多少银钱?

    我家姑娘又不是那上等去处的姑娘,接一回客就能有几两雪花银子,更有无数的有钱公子哥捧着。

    原来这钱妈妈就是那下等窑子的老鸨子,人分三六九等,就连妓馆也是分等级的。

    最上等的妓馆谓之曲中,曲中之妓皆是多才多艺的名妓,卖身价也高,一夜差不多要十多两白银,来往都是名士富豪,靠质取胜

    最下等的妓馆谓之窑子,只要是个女人都能投进去,一次几个铜子到十几个铜子不等,靠量赚钱。

    陈沅沅听的浑身发抖,她想逃跑,却一步也迈不开,只能像货物一样,任凭这老婆子挑挑捡捡的。

    陈沅沅的姨母急忙拉过陈沅沅给这老婆子瞧,“钱妈妈您瞧,这丫头虽然黄瘦,但是骨头架子很匀称,养几年,长大了兴许就好看了。”

    “呵呵!”

    钱妈妈冷笑,“老妪我要的是现在就能赚钱的,等她长大?她若长大了,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这丫头只值五两银子,多一两都不行,爱卖不卖。”

    钱妈妈说完作势就要走,陈沅沅的姨母急忙拉住她,肉疼的说道,“哎,五两就五两吧,钱妈妈您给钱,这丫头现在您就带走。”

    钱妈妈凑过去闻了闻陈沅沅,皱眉道,“这贱丫头几天没洗澡了?一股子酸臭味,你先将她洗干净了,明儿一早我派人来接。”

    陈沅沅的姨母点头称是,而这钱妈妈在留下了二两白银的订金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陈沅沅的姨母紧紧攥着二两银子,似乎生怕银子跑了般?

    而陈沅沅的姨父则狠狠踹了陈沅沅一脚,骂道,“不值钱的赔钱货,呸!”

    陈沅沅强忍着泪水,脸上依旧是那副呆呆傻傻的模样,这模样让陈沅沅的姨父越发生气。

    而陈沅沅的姨母揪着陈沅沅的耳朵,吼道,“你这死丫头,还杵这儿干嘛?赶紧的打水洗澡去。”

    吼完后,她似乎还怕陈沅沅光用清水洗不干净身子,若是惹恼了钱妈妈就不好了。

    这女人又肉疼的从柜子里摸出一块胰子丢给了陈沅沅,让她感觉滚去洗澡。

    陈沅沅木然的捡起地上的胰子,木然的走出堂屋,往自个的杂物间去了。

    而陈家夫妻则根本不在意陈沅沅的想法,反正这丫头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呆傻的,几棍子夯不出一句话来。

    陈沅沅走进自个的杂物间后,眼泪才终于流了出来,她一边流泪,一边擦洗着身子。

    井水很冷,冷的陈沅沅哆哆嗦嗦的,事实上自从陈沅沅进了她姨父姨母家后,便再也没有用过热水了。

    不管多么寒冷,她洗澡洗头的水都是冷的,姨父姨母家的柴火都是有数的,她也不敢乱用来烧热水。

    哆哆嗦嗦的洗好身子,陈沅沅便捂进了稻草褥子里。

    这些稻草还是去年的时候,她一根跟的从乡间田地里捡来的,捡了很久才凑够一床稻草褥子。

    还没捂热乎呢……

    她姨母的吼声又传了进来,这女人叉着腰,如同泼妇般站在杂物间门口骂骂咧咧的。

    “死丫头,洗个澡掉水里啦,还不给老娘滚出来干活。”

    陈沅沅只得忍受着寒冷,强迫自己爬了起来,然后套上了她那件带血迹的衣服,继续干着繁重的家务活。

    ……

    夜深人静。

    陈沅沅猛的睁开眼睛,她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直接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万念俱寂,就连家中的狗都睡的死死的。

305 死丫头逃跑了

    这是一条老狗,皮毛早就失去了光泽,走路都颤颤巍巍的,却极通人性。

    这条大黄狗听到脚步声,它刚准备叫,却突然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大黄狗双眼微睁,它对着陈沅沅摇了摇尾巴,温柔的看着她。

    陈沅沅眼睛一热,泪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在这冰冷的世上,除了吴妈外,就只有这条大黄狗不嫌弃她了。

    陈沅沅走上前,轻轻抚摸着大黄狗的脑袋,她不敢说话,怕惊动了姨父姨母。

    而大黄狗就那么的趴地上,任凭陈沅沅温柔的抚摸它的脑袋,目光中似乎有眷念和不舍?

    过了很久,陈沅沅才抹了抹眼泪,打开门栓,头也不回的踏进了无尽的夜色里。

    春寒夜冷,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了下来,将陈沅沅的衣裳润湿。

    冷风一吹,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冷的生疼。

    甚至直到很多年以后,每当下雨的时侯,她的骨头缝都会疼的厉害,或许就是这夜落下的病根吧?

    然而此时的陈沅沅并不知道,这一夜的寒冷对她的身体造成的损伤,甚至寒气入骨,失去了生育能力。

    此时的陈沅沅只有对未来的茫然和无助。

    她的父亲自从离开后,便杳无音信了,就连曾经租的房子都退了,而她唯一的亲人要卖掉她。

    面对黑漆漆的夜幕,她怕的发抖,似乎这夜幕之中藏着一头可怖的怪物,欲择人而噬。

    陈沅沅双拳紧握,一步一步往吴妈家走去,夜已经很深了,吴妈家的灯火依旧没有熄灭。

    这让陈沅沅稍微有了一点点安全感,她跌跌撞撞的往吴妈家的方向跑去,敲了敲门。

    吴妈果然没有睡,她一个人坐在堂屋里等着陈沅沅来,而吴妈的男人和孩子则早就睡下了。

    吴妈的男人是个老实汉子,他虽然不大赞成吴妈的所作所为,不过却也并没有阻挠。

    吴妈看着湿漉漉的陈沅沅,心都揪的疼,她将陈沅沅让进屋里,赶紧先给她换了身干爽衣裳。

    吴妈还切了块生姜让陈沅沅含在嘴里,勉强驱寒。

    接着吴妈又塞了颗热乎乎的鸡蛋给她,这颗鸡蛋早就煮熟了,吴妈一直将她捂在灶灰里,就怕凉了。

    陈沅沅接过鸡蛋,大口大口吃着,她天天挨饿,早就饿的歪歪倒了,若不吃饱,如何有体力逃跑?

    当然,她们肯定不是半夜逃跑,半夜三更的,城门都没有开,如何跑的了?

    吴妈让陈沅沅半夜逃出陈家,只不过是为了避人耳目而已。

    这一夜,陈沅沅便在吴家睡下了,直到日上三竿,她才美美的起了床。

    而同一时间,陈沅沅的姨父姨母正在疯狂的寻找着她呢!

    这两人几乎翻遍了陈家的每一个角落,却依旧没有这个死丫头,死丫头八成是逃跑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个呆丫头咋会逃跑?她知道路吗?

    一直以来,陈家两口子都只将陈沅沅当成了一件物件儿,他们从来都没想过,物件儿居然会反抗?

    怎么办?

    陈沅沅这死丫头逃跑了,他们拿什么给钱妈妈交差呀?这钱妈妈可不是好惹的,到时候少不得要舍点钱财了。

    等了许久,钱妈妈的人终于来了,是个中年汉子。

    这汉子长的凶神恶煞,脸上好长一道刀疤,一看便不是好人。

    陈沅沅的姨父姨母知道,这汉子是这附近有名的泼皮,人称刀疤爷,以心狠手辣著称。

    刀疤爷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小泼皮,以及两个被捆住的女人,想必都是昨天钱妈妈谈好的,今天一并来收人了。

    刀疤爷一进屋,看也不看陈家两口子,便直接从褡裢里摸出一大块银子来,他先用手掂了掂。

    接着摸出了一把夹剪刀,小心翼翼剪下一块银子来,用戥子一称,还差一钱。

    这家伙又更加小心翼翼的剪了一小角银子下来,他似乎生怕多剪了半豪银子般?

    恰恰剪了三两银子出来,刀疤爷便将这些银子全部丢了桌子上,不耐烦道,“快将那死丫头带了来。”

    陈沅沅的姨父陪着笑脸道,“刀爷,死丫头逃跑了,您看能不能缓两天交人?”

    陈沅沅的姨母急忙端来好茶,这些茶虽然有点陈了,但确实是西湖龙井,一等一的好茶。

    这些好茶皆是他们以前生意好的时候存下来的,一直也没舍得喝,如今只得拿出来赔罪。

    刀疤爷看也不看,他直接一扬手就将龙井茶打翻了,泼的满地都是。

    刀疤爷冷笑道,“跑了?陈道德你什么意思啊?俺们钱妈妈昨儿才看好的人,今儿就逃了?

    依俺们看,并不是这死丫头逃跑了,是不是你嫌弃俺们出的银子少?你将货卖给别人了?”

    陈沅沅的姨父急忙赌咒发誓,“刀爷冤枉呐,我怎敢欺瞒您呐?我陈道德发誓,若有半字假,天打雷劈。”

    刀疤爷道,“誓言这玩意就是屁,我们窑子里的姑娘每天听的誓言一大堆,几个遵守了的啊?一句话,带人来。”

    陈沅沅的姨母急忙上前道,“诸位爷,我们实在交不出人呐,不若我们多付点银子赔偿您和钱妈妈的损失?”

    话音未落,这陈沅沅的姨母急忙捧上一把碎银子递了过去,眼中满是不舍和不甘心。

    刀疤爷一脚踹了过去,冷笑道,“用这么点钱就想收买老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一句话……老子只要人。”

    如今陈沅沅的姨父姨母哪里交的出人啊,他们唯有一个劲的陪不是,妄图以金钱打动刀疤爷。

    刀疤爷却根本就是铁石心肠,任凭陈家两口子哀求就是不为所动,只是一个劲的要人。

    直到陈家人将赔偿金提高到了五十两银子,他们依旧不为所动,一副视钱财如粪土的模样。

    或者是,他们想谋求更多的利益?

    刀疤爷看着陈沅沅的姨母,突然似笑非笑道,“看你们这么可怜的样子,我刀疤爷也不是铁石心肠呐!

    这样吧,你们赔偿我们一百两银子,然后再让这位小娘子陪爷几个乐一乐,这事就了了。”

0306 举头三尺有神明

    别看陈沅沅的姨母为人刻薄,但是长相可不差,媚儿眼,柳条腰,很是有几分娇柔的感觉。

    要不这陈道德自从发达后,也不会老老实实的,连妾都没纳。

    刀疤爷微微眯着双眼,一步步走上前,吓的陈沅沅的姨母肝胆俱裂,几乎晕厥了过去。

    “不要啊!”

    陈道德眼见自个婆娘即将被人侮辱,他急了,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抱住了刀疤爷的腿。

    陈道德哀求着,“刀爷您可不能不讲道义呐,大家都一个桌子喝过酒的,也算是熟人了。”

    陈道德以前有钱,在常州这小地方也算是个体面人,所以他和常州道上的三教九流都比较熟悉,经常一起喝花酒。

    “呸!”

    刀疤爷啐了口,“滚你娘的,谁和你这破落户喝过酒啊?你也不洒泡尿瞧瞧,自个什么德行?”

    话音未落……

    这刀疤爷抬起脚来,狠狠跺在了陈道德的小腿上,咔嚓一声响,这家伙的小腿算是完蛋了。

    陈道德哀嚎着,眼睁睁看着这些个凶神恶煞的家伙,狞笑着走向他婆娘。

    刀疤爷他们都是玩弄女人的好手,往常钱妈妈新买了姑娘,若有不听话的,都是先交给刀疤爷他们调教。

    这些女人被调教的服服帖帖了,再也不敢反抗了,这才会安排她们接客。

    这帮人不顾陈沅沅姨母的哀求声,一涌而上,只几下就将她治服了,令其口不能言,身子不能动。

    刀疤爷哈哈大笑,“小娘子别急哟,爷几个都是身经百战的,也不知道调教过多少姑娘了?

    任凭你多烈的女人,只要落了爷几个手里,包你骨软筋醉,享受不尽,哈哈哈!”

    其余狗腿子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刀爷呀,话可不能说绝了,要是这小娘子不满意咋办呢?”

    刀疤爷猥琐的声音,“不满意?不满意的话,大不了我们牺牲一下自己的休息时间,伺候她一整夜呗!”

    “哈哈哈!”

    “嘻嘻嘻!”

    众男人将陈沅沅的姨母死死按在冰冷的地上,然后轮番上前,将她强占起来。

    而陈道德亲眼目睹自个老婆被一群男人侮辱,那种感觉可想而知?

    他目呲欲裂,指甲狠狠挖进自个手掌里,却丝毫不觉得疼痛,唯有心中恨意滔天。

    他恨钱妈妈,恨刀疤爷,恨这几个狗腿子,然而他最恨的却是陈沅沅,都怪这个死丫头。

    若不是这个死丫头逃跑了,他陈道德何至于落到这种地步?

    陈沅沅啊,你这贱丫头,若有一日你再次落入我手中,我陈道德定会将你折磨至死。

    直到太阳落山了……

    这些人才心满意足的穿上衣裳,丢下已然不知道死活的陈沅沅姨母,然后闯进了陈道德家中。

    一番翻箱倒柜后,抢走了一百多两的银子,这些银子包括前日卖桃枝得的八十两雪花银。

    正所谓是……

    劝人莫做亏心事。

    举头三尺有神明。

    陈家两口子算是遭了报应,而陈道德更是连腿都断了,如今他们家中一穷二白,也根本没钱医治这条腿。

    只怕从此以后,这家伙只能瘸着一条腿,艰难生活在这个世上了。

    同一时间……

    陈沅沅和吴妈早就坐上了去往苏州的骡车,陈沅沅挑起车帘,看向身后的小城。

    陈沅沅叹息一声……

    以后的路她该怎么走?

    虽然吴妈待她很好,但是吴妈不可能保护她一辈子,吴妈能够将她送到苏州,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以后她就是一个人了,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漂泊在这世上,没有人可以依靠,也没有人能够相信了。

    ……

    京城,紫禁城!

    天还没完全黑下来,紫禁城就陷入了诡异的安静里,各个通道静悄悄的。

    不当值的宦官宫女早早就回到自个小屋了,而当值的宦官宫女依旧战战兢兢的工作着。

    崇祯正在乾清宫看着礼物清单,他的寿辰还没到呢,各地方就已经将礼物陆陆续续送到了。

    这些寿礼简直是五花八门,什么绫罗绸缎啦,金银珠宝啦,补品药材啦,各种西洋玩意儿,古董字画啦!

    整面的礼物清单被写的满满的,若将这些东西折合成白银,真不知价值几何啊?

    崇祯一遍又一遍的看着这些礼物清单,嘴巴都快笑豁了,那副财迷表情,让王承恩都无地自容了。

    特娘的太丢人了有没有?

    王承恩心中哀嚎着……

    陛下啊,您好歹也是皇帝啊,是一国之君啊,君临天下,富有四海,这天下的财富都是您的,何至于让一点点财货失了态?

    崇祯可不知道王承恩的想法,他也没有富有四海的这种自觉。

    在他心中,只有牢牢抓在自个手里的钱,才是自个的钱,其他都是空谈。

    富有四海?

    骗他娘的,历史上的崇祯不就富有四海吗?他怎么还活活穷死了?

    穷到李自成都兵临城下了,他想调吴三桂大军入京勤王,却连一百万两白银都拿不出,丢人呐!

    这时……

    突然有一件礼品引起了崇祯的注意,去痛膏!

    这件礼品是保定巡抚丁魁楚献上的,丁魁楚这家伙崇祯老熟悉了,大名鼎鼎的富豪。

    以前崇祯微服私访的时候,还冒充过他儿子呢!

    虽然崇祯冒充过人家儿子,但是崇祯其实对他一点好印象都没。

    丁楚魁,明朝大官。

    同时也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富豪,他特别有钱,当然他也和大部分的明朝大臣一样,是一个守财奴。

    明朝灭亡后,这家伙为了博得新主子满清的欢喜,厚颜无耻的献上重金,结果……

    不仅没有讨好满清新主子,在压榨出了他所有财富后,依旧将他一家人杀害了。

    倘若这个丁楚魁在明朝灭亡后,随便逃到什么地方,老老实实当他的富家翁的话,或许还能寿终正寝。

    简直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的典型。

    言归正传!

    崇祯对这去痛膏实在好奇,这倒不是因为他身上疼,而是因为这个药名。

    从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崇祯知道,疼痛其实是人体的一种保护机制,人若没有了疼痛,是很容易受伤的。

0307 这特娘不就是乌香?

    而任何能够强制去除疼痛的东西,都含有麻药的成分。

    明朝没有各种化学制剂,也就不存在各种各样的麻药。

    但是明朝却有一样玩意能够达到麻药的效果,事实上许多麻药也就是用这玩意提炼出来的。

    这就是乌香……

    万历朝时代,乌香在宫廷相当流行,以至于将万历皇帝的身体直接摧毁了。

    千年之后,考古学家甚至从万历尸骸之中,发现了吗啡这一物质,而吗啡残留显然就是他长期服用乌香造成的。

    去痛膏?

    这丁楚魁既然能够将此物当做寿礼献上来,显然它的去痛效果相当好。

    而但凡去痛效果太好的玩意儿,就很值得注意了。

    虽然古代麻沸散也能去除疼痛,但是以麻沸散当皇帝的寿礼?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干。

    崇祯狐疑的盯着去痛膏三个字,他问王承恩道,“王大伴,你可知此为何物?”

    王承恩身为崇祯的贴身大太监,这寿礼便是他负责的,他咋会不知道?

    王承恩恭敬道,“启禀皇爷,此物乃保定巡抚丁楚魁所献,丁巡抚这些年一直身受痛风麻痹之苦,夜晚疼的尤其厉害。

    丁巡抚几乎夜不成眠,后来有人献上这去痛膏后,丁巡抚用过后,不仅身体没有了疼痛,心情愉悦更如同腾云驾雾般。

    丁巡抚觉得此乃圣物,理应为人主所享受,故特意献上一箱,陛下呐,这去痛膏确实是个好东西呐!

    老奴一直都有腰痛的毛病,自打用了这去痛膏后,腰也不疼了,身子更是轻飘飘的,人就恍若置身于仙境般,妙不可言呐!”

    朕操你娘的……

    崇祯想骂人怎么办?

    去痛就去痛呗,你特娘的还能让人轻飘飘的,如同到了仙境般?

    哪怕以崇祯可怜的医学知识,他也知道只有一种玩意儿能够达到这种效果,那就是du品!

    朕操他娘的,这丁楚魁居然敢拿这玩意来害朕,而且已经将王承恩害上了,妈卖批的。

    崇祯强压下滔天怒火,他面无表情道,“你去将这去痛膏拿来让朕瞧瞧。”

    王承恩早就用过这去痛膏,他是知道去痛膏的美妙的,如今皇帝陛下也要服用吗?

    以王承恩的忠心,他自然希望所有的好东西都是陛下的,就连这去痛膏也是。

    王承恩屁颠儿的跑了下去,不一会儿便带人抬着大箱子走进了崇祯的寝宫。

    这箱子还挺沉的,四个小宦官都抬的气喘吁吁,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

    王承恩打开箱子……

    里面是一些码的整整齐齐的,砖头一样的东西,这些东西皆以宣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王承恩献宝似的捧起一个,他慢慢剥开外包裹纸,露出一块棕色的固体,香气扑鼻。

    王承恩的声音,“皇爷,此物就是去痛膏,以火点燃,然后吸上一口,什么病痛都消了。”

    火点燃?

    吸?

    崇祯狐疑的看着这些棕色的固体,闻着它的香气,这玩意咋那么像蚜片啊?

    崇祯以前在网上看过蚜片的图片,神似这去痛膏,而且蚜片也是吸的呀!

    历史上的西方列强为了打开中华的国门,扭转贸易逆差的格局,就曾将在些玩意贩运了进来。

    而且最开始打的旗号也是消除疼痛。

    所以不用怀疑了,这一箱子去痛膏就是赫赫有名的蚜片,杀人于无形的蚜片。

    崇祯冷笑着,这笑声吓得王承恩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皇爷很少这么笑,可每当他这么笑的时候,那便意味着有无数的人头将要落地了。

    “皇爷恕罪。”王承恩终究还是跪了下来,他不停的磕着头。

    崇祯冷笑,“王大伴啊,你可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吗?”

    王承恩哪里知道自个又怎么得罪皇帝陛下了啊?陛下莫名其妙就笑的这么恐怖了。

    王承恩犹豫了片刻,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呀?

    他难道敢说:皇爷啊,老奴是看您笑的太可怕了,老奴不由自主的才跪了下来吗?

    王承恩老老实实道,“老奴实在不知。”

    崇祯面无表情道,“你既然不知道,为何跪下请罪?”

    王承恩生怕皇帝陛下说他是心虚才跪下请罪的,他急忙爬了崇祯腿旁边,磕头如捣蒜。

    王承恩可怜兮兮道,“皇爷啊,老奴的忠心天地可鉴,老奴对您绝无二心。”

    崇祯站起身来,轻语道,“朕从来没有怀疑你的忠心过,可你这人也忒没有能力了,不懂得分辨是非。”

    王承恩愣了,他不明白皇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崇祯指着满箱子的去痛膏道,“王大伴不知道此物,朕知道,这玩意叫蚜片,是一种非常不好的东西,比乌香更加操蛋。”

    乌香?

    王承恩是知道乌香的,他也知道乌香的可怕,当年的万历皇帝就是被乌香给害惨了。

    可是乌香不都是臭的吗?

    而且乌香也不能吸食呀?

    崇祯冷笑道,“王大伴是不是觉得这玩意是好东西?朕就问一句,你自从吸上这玩意后,有没有天天想吸,时时刻刻想吸?”

    崇祯一语惊醒梦中人……

    王承恩突然发现,他确实时时刻刻都想吸食这玩意,一天不吸,人就浑身难受。

    而一旦吸上后,便会有一种非常快乐的感觉,这种感觉难以形容,让人飘飘欲仙。

    王承恩总听人说,男人和女人那啥的时候最快乐,可是自从吸上去痛膏后,他便觉得男女之事也不过如此罢了。

    难道?

    这玩意真的和乌香一样让人上瘾吗?咱家已经吸上了怎么办?

    而且此时的王承恩明明知道去痛膏不是好东西后,他却依旧心心念念的想吸上一口。

    一想到他可能成瘾了,王承恩就冷汗直冒的,他吓得脸色苍白,浑身瘫软。

    “皇爷啊!”

    王承恩凄惨笑道,“老奴一时不察,老奴居然差点让毒物害了您呐,老奴罪该万死,请陛下赐死。”

    崇祯叹息一声……

    “王大伴你忠心耿耿,伺候朕也算非常用心,朕如何能够赐死你?朕若赐你死,那朕便是昏君。”

0308 此物乃良药?

    崇祯虽然不想赐死王承恩,但是也不能将他留在身边了。

    这倒不是忠心不忠心的问题,而是du品这玩意太可怕了,它直接能够改变人的大脑。

    哪怕是最烈的妇女,也能让她变成荡妇,为了du品而甘愿出卖身体。

    最终王承恩被崇祯发配到了西郊,令其一边劳动,一边戒毒。

    而通过王承恩,崇祯发现去痛膏这玩意居然已经风靡京城了,许多官员和富豪都在吸食这玩意。

    他们最开始都是因为各种病痛,而求助于去痛膏,一来二去的,就上瘾了。

    除了官员和富豪外,京城的妓女也吸上了这玩意儿,许多妓馆烟雾缭绕的,完全变成了烟馆。

    崇祯大怒……

    天子脚中,朗朗乾坤,这种毒邪之物居然能够光明正大的流通起来?为何两厂一卫从来没有向他禀告过?

    乾清宫,暖阁。

    田尔耕,魏忠贤,方正化,崔呈秀等厂卫骨干份子齐聚一堂。

    温体仁,施凤来,方岳贡,张维贤等一班重要大臣诚惶诚恐的站立不安,再加上一个顺天府尹胡再喜。

    这些人大气也不敢……

    红木案几后面的皇帝陛下脸色阴郁的都快下雨了,特娘的,谁又惹这位祖宗了?

    崇祯沉声道,“今日叫诸位来,是想让你们看一样东西,不知道诸位可识得?”

    话音未落,就见一宦官端了方锦盒进来,掀开盒盖,一股香甜的气味飘了出来。

    这是?

    温体仁瞧着锦盒里的棕色固体特别眼熟,这玩意自个府上好像就有啊,就叫去痛膏。

    温体仁躬身道,“启禀陛下,此物乃去痛膏,臣府上就有,据说对各种疼痛有奇效。”

    朕操……

    崇祯心中一咯噔,他急忙追问道,“温爱卿可曾吸食过?”

    温体仁摇摇头,“臣身子骨倒还爽利,并没有什么病痛,故不曾吸食过。”

    崇祯狐疑的看着温体仁,“爱卿既不吸食,那为何府中会有此物?”

    温体仁解释道……

    原来这玩意是他家管家献上的,他家管家年轻时候过的苦,一双腿脚受了风寒,一到变天的时候就疼痛无比。

    后来偶尔吸食了这种去痛膏后,顿觉浑身轻松,就连疼痛也消失了,实在神奇。

    田尔耕也躬身道,“启禀陛下,去痛膏乃是一味药物,对各种疼痛都有奇效,就是价格昂贵,只有富豪方用的起。”

    崇祯淡淡道,“田爱卿是不是觉得这玩意儿应该便宜点才好?”

    田尔耕并不知道崇祯的真实想法,他理了理思路,继续道,“去痛膏效果神奇,臣以为实乃利国利民之神药。

    可惜普通老百姓却用不起,想我大明百姓皆是吃苦耐劳之辈,他们累的浑身病痛,却无钱医治,臣以为实在可怜呐!

    所以臣恳请陛下,由朝廷出面,抑制去痛膏的价格,这样我大明普通老百姓也用得起此物,他们必会感念圣恩的。”

    崇祯呵呵一笑,“田爱卿可吸食过?味道怎么样?”

    田尔耕依旧没有听出崇祯话里的讽刺,他老老实实道,“臣家中并无余财,故不曾吸食过。”

    崇祯长舒了口气,他就怕田尔耕来句他吸过了,尼玛~这就蛋疼了。

    “老奴吸过!”

    魏忠贤陡然开口,这家伙上前一步,美滋滋道,“老奴一直都有头疼的毛病,看遍名医也治不好。

    后来偶尔吸食了这去痛膏,此物不仅能够消除病痛,还滋味甚美呢,更能让人忘却世间烦恼忧愁。”

    崇祯冷笑道,“看来魏厂公是经常吸食此物咯?”

    听崇祯的语气,众大臣暗道一声不好,看来皇帝陛下似乎不待见此物?

    魏忠贤依旧沾沾自喜,他回味着去痛膏的滋味,迷醉道,“臣可以一日不吃饭,但不能一日无去痛膏。”

    崇祯冷哼一声,他转头看向田尔耕道,“田爱卿你听到了吗,魏厂公一日都离不开此物,倘若是穷巴子吸食上了,也一日都离不开咋办?”

    崇祯记得清朝末年,西方列强为了打开中华的国门,无耻的将蚜片贩运了进来。

    彼时为了让蚜片能够迅速的打开市场,西方列强将此物的价格定的极低,就连穷人都吸食的起。

    而且打的也是去除病痛的旗号。

    当时普通的老百姓日子过的苦啊,他们常年劳累,生活环境又极差,很多人都有风湿骨痛,或者腰椎方面的问题。

    被病痛折磨的老百姓,面对价格低廉的蚜片是毫无抵抗能力,于是纷纷吸食了起来。

    而富人则由于酒色过度,则很容易得痛风等疾病,蚜片更是最好的止痛药。

    于是不过数年时间,此物便风靡大江南北,无论穷富,都纷纷吸食此物。

    烟雾缭绕中,无数的国人醉生梦死于烟馆之中,身体掏空,灵魂堕落,饭可以不吃,蚜片是必须要吸的。

    而当老百姓对此物上瘾后,西方列强则陡然提高了蚜片的价格,这一下子可就要了穷人的老命了。

    以前他们辛辛苦苦存点钱,好歹还能吸上两口,现在就算卖儿卖女,都不够钱吸了。

    没钱怎么办?

    那就坑蒙拐骗,那就杀人越货,那就卖儿卖女,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崇祯盯着田尔耕,等着他回答。

    这田尔耕的冷汗刷的流了下来,他伏身跪地,诚惶诚恐道,“陛下的意思是,此物并非良药?”

    崇祯终于忍无可忍,暴怒道,“良药你麻痹的,也就你们这些二百五才会将它当成药。

    朕就问一句,什么良药会让人连饭都不想吃了,日日夜夜就想着吸上一口?”

    一语道破天机……

    皇帝陛下说的对,什么药会让人日日夜夜都想吸上一口?这特娘就是邪药呀!

    温体仁,田尔耕等人冷汗直冒的,现在他们也终于明白了,皇帝陛下为何会召见他们?

    唯有魏忠贤不以为然……

    崇祯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他冷冷道,“这种去痛膏其实就是用米囊花提炼出来的,其实它和乌香是一种东西,皆能让人成瘾。”

0309 丑态

    “但这种去痛膏比乌香更加操蛋,它比乌香的口感更好,闻着也更加香,让人不知不觉就上瘾了。

    如魏厂公这般身居高位者,俸禄又高,还能时不时的小小受个贿,自然不缺银子。

    他就是吸一辈子也不会缺钱的,可若是穷人或者普通人上瘾了咋办?”

    温体仁等人皆沉默不语……

    唯有魏忠贤恨的牙痒痒的,他阴侧侧的看了眼田尔耕,方正化,还有崔呈秀等人。

    妈卖批的~

    咱家不过受个小贿而已,皇帝陛下居然又知道了?

    准是这帮人向皇帝陛下告的密,呸~这帮狗鹰犬,一天到晚除了告密就是告密。

    事实上,崇祯的两厂一卫并不是铁板一块,他们之间的关系相当微妙,既相互配合,又相互制约。

    魏忠贤急忙跪下请罪,痛哭流涕道,“陛下啊,老奴只不过是一时糊涂而已,老奴保证以后定会两袖清风,再不受贿。”

    崇祯的声音,“魏厂公你不是一时糊涂,你只是du瘾犯了而已,你也别请罪了,明日你就去西郊吧!”

    魏忠贤跪伏在地,久久不能言语,崇祯接着质问道,“诸位可还有吸食这种玩意的?”

    温体仁等人自然诚惶诚恐的表示,他们没有吸食这玩意儿。

    崇祯站起身来,命令道,“传朕旨意,魏忠贤去东厂提督一职,由崔呈秀暂且提督东厂一职。

    朕令尔等两厂一卫,严查京中吸食去痛膏者,并且从源头上抓,将贩卖去痛膏的恶人统统给朕抓起来。”

    崇祯一声令下……

    两厂一卫齐齐出动,白杆军和京营严阵以待,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的衙役也在到处抓人。

    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就抓获了两千余人,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官员和一些富豪商人,属于有钱阶级。

    除了这些吸食去痛膏的人外,几个贩卖此物的商人也被抓获了,并全部关押了起来。

    由崔呈秀负责审问,务必要一层层的剥丝抽茧,将这股势力全部拔除打掉。

    然而让崇祯郁闷的是,他此举不仅没有得到老百姓的支持,反而被人骂成昏君。

    毕竟在大多数人心中,去痛膏只不过是用来治病的玩意,除了价格昂贵外,并没有别的毛病。

    普通老百姓没钱接触这玩意,而能够接触这玩意的都是有钱人,他们只是默默的吸食着,并没有造成太大的社会问题。

    而面对各种误解和咒骂,崇祯既不解释,也不恼怒,只是一门心思的抓人。

    从京城到京城周边城市,但凡是朝廷能够控制到的地方,所有吸食去痛膏者,皆被抓了个干净。

    抓了人后,自然是要戒毒了。

    这天崇祯带领百官来到了西郊戒毒园里,其实这地方原本是红薯田,现在则被改造成了戒毒园。

    温体仁带领百官正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瘾君子的众生相。

    但见魏忠贤被人紧紧捆缚在了椅子上,他一会儿哭,一会笑,口中呼喊着天启皇爷,叫骂着崇祯狗儿。

    魏忠贤浑身发抖,口水哒哒流了下来,他眼神涣散,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声音,一副死狗样。

    堂堂魏厂卫居然变成了这副样子?

    这还不是最刺激的呢,这帮大臣们居然见到了王承恩,这家伙的药瘾也犯了。

    王承恩此时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他一见到温体仁等人,双睛骤然一亮。

    “温大人呐!”

    王承恩苦苦哀求道,“温大人,求求你,给我一口抽的吧,咱家什么都愿意做,就是让咱家做狗都行。”

    “汪汪汪!”

    魏忠贤听到了声音,他挣扎着爬了过来,隔着铁栏杆,学着狗叫声,装若疯癫。

    魏忠贤的神智都不清了,他嘿嘿直笑,“咱家就是一条老狗,指哪咬哪儿的老狗,哈哈哈!”

    王承恩比魏忠贤清醒,他一脚踢开魏忠贤后,又见温体仁不为所动。

    他干脆恶狠狠道,“温大人,咱家不妨告诉你,咱家手中有你的把柄,你若是不给咱家弄点去痛膏来,咱家必定启禀陛下,治你死罪。”

    温体仁和众大臣目瞪口呆。

    这特娘的还是魏忠贤和王承恩吗?

    魏忠贤心机深沉,一直喜怒不形于色,如今居然变成了这副不人不狗的德行。

    而王承恩,从来都是小心谨慎,甭管和谁说话都是温吞吞的,老好人一个。

    这么个老好人居然也会威胁人了?所求不过一点点去痛膏而已。

    “你现在就告诉朕吧!”崇祯缓缓走来,他隔着铁栏杆看向王承恩,目光无喜无悲。

    王承恩懵了,他颓然跪了下来,掩面而泣,肩膀耸动着,哭的悲切至极。

    “皇爷呀!”

    王承恩哭着道,“老奴对不起你,老奴还有好多话想对皇爷您说,可是?咳咳咳~”

    王承恩猛的捂着胸口,疼的面目都狰狞了,他艰难说道,“老奴心痛之症又犯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求皇爷赐一口去痛膏啊,老奴吸了后,还有千言万语要对您述说啊!”

    而直到此时,人们才终于意识到了去痛膏的可怕之处了,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而温体仁更是大呼侥幸,他家本来藏有去痛膏的,幸亏他没有吸,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啊!

    温体仁突然发现了另一个熟人,他家的管家,这家伙正躺在地上傻笑呢,他一边笑,一边还念念有词的。

    温体仁急忙支起耳朵细细听着,这一听差点没把他给吓死了。

    就听这管家居然喃喃自语道,“温爱卿平身啊,朕见你爱妻甚是美丽,今晚朕欲宠幸她,嘿嘿嘿!”

    妈卖批的~

    温体仁恨不得一脚踹死这混蛋,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一直打着主母的主意?

    而且小小奴婢,居然还有称帝的野心?罪该万死啊!

    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的奴婢啊,蛋疼,但是最蛋疼的是,皇帝陛下已经听到了,陛下正看着他温体仁呢!

    温体仁急忙跪下请罪,“陛下恕罪,都怪臣御下不严,居然让这畜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0310 杀!

    崇祯轻笑道,“温爱卿不必惊慌,你家管家不过是抽坏了脑子而已,将自个内心深处的欲望说了出来罢了。”

    温体仁和诸位大臣集体抹着冷汗,暗忖:这去痛膏太他娘的可怕了啊,到底是谁这么缺德?制造这种伤天害理的东西卖?

    崇祯并没有理会诸大臣的心情,他只是静静的望着王承恩,良久后……

    崇祯幽幽道,“王大伴啊,你好好的在这儿戒毒,朕相信你一定可以战胜自己的。”

    王承恩泪流满面,“皇爷啊,老奴真的很难受呐,就如同有一万只蚂蚁,在老奴的骨头上爬呀爬的,好难受呐,求皇爷大发慈悲赐一口去痛膏吧!”

    崇祯摇了摇头,他毅然决然的调头就走,只余身后声嘶力竭的王承恩,以及神志不清的魏忠贤。

    诸大臣自从戒毒园里回来后,一个个都受了刺激,他们从最开始的反对,到主动配合崇祯抓获吸食去痛膏上瘾者。

    这玩意简直是太邪门了,比乌香还要邪门啊,必须的严禁。

    这一刻……

    这些大臣无比的庆幸,天降此圣君于大明,若不是皇帝陛下圣明,一眼便识破了此物的伪装,只怕大明真就完了啊?

    何止大明完了?

    就连他们这些大臣也要完蛋,一想起魏忠贤这么位大阉,居然赤身裸体的学狗叫?

    就让这帮大臣不寒而栗,他们倒不是同情魏忠贤,而是感及自身罢了。

    若是自个也吸食去痛膏上瘾了,岂不是也将如同魏忠贤一般?神志不清,什么丑事都干的出来?

    要知道他们可都是斯文人啊,若真有一天变成了这副鬼样子,特娘的还不如死了算球。

    就连以前动不动就喜欢撞柱子死怼崇祯的二周言官,这两人也真心实意的感念陛下之恩。

    而此时,崔呈秀也将调查出来的结果呈上了崇祯的御案。

    原来这去痛膏居然是一家叫‘神医华佗堂’的连锁生药铺子弄出来的。

    这家生药铺子成立时间并不长,店里卖的生药品质特别好。

    后来这家生药铺子又推出了去痛膏这种阴损玩意儿,很快便俘获了很多有钱有势的人,风靡一时。

    而这家生药铺子的幕后主人是一个叫孙之獬的家伙。

    孙之獬?

    崇祯冥思苦想,终于想起来这号人,这特娘不就是赫赫有名的大汉贼孙之獬吗?

    提起这孙之獬,简直是人人得而诛之,而他也是崇祯最厌恶的汉贼,比范文程更加可恶。

    崇祯手中紧紧攥着密报,他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然而站在下首的崔呈秀却冷汗直冒。

    他宁愿皇帝陛下暴怒,将手中的密报狠狠丢了地上,他也不愿意见到陛下这种表情。

    没有表情是最可怕的,因为他没办法揣测皇帝陛下的想法,这让崔呈秀心里没有底。

    看完了密报后,崇祯平静的说道,“传朕旨意,杀!”

    崇祯就只说了一个杀字,便再也不肯多吐出一个字了,这让崔呈秀相当的蛋疼啊,皇帝陛下是什么意思?

    杀谁?

    怎么杀?

    杀多少人?

    崔呈秀心中一连发出哲学三连问,他想详细的询问皇帝陛下,但是一想到陛下那副表情,他怂呀!

    妈卖批的~

    崔呈秀狠狠啐了口,既然皇帝陛下说杀,那劳资便大杀特杀,将逮到的人通通杀掉算球。

    崔呈秀凶性大发,他干脆令人将‘神医华佗生药铺子’一干人等全部抓了。

    这家生药铺子开遍大江南北,光京城里就开了十来家。

    崔呈秀自然先从京城下手,从掌柜到小二,到生药铺子里请的大夫们,统统被他绑到了刑场。

    要知道整个京城可是有十来家的‘神医华佗生药铺子’啊!

    崔呈秀这一绑,就绑了几百号囚犯,而这些人则全部都要被砍头了,一次砍几百个脑袋。

    就连见多识广的京城老百姓都被惊动了,一大早的就跑来看稀奇,更有看客自备瓜子水果,边看边吃,谈笑风声。

    自打皇帝陛下登基后,他们似乎隔三差五的便能遇到一回大砍头场面。

    但是?

    像这种一次就砍几百个脑袋,还是非常稀奇的,光想一想砍头时候的那种血腥场面,就让人激动的很呐!

    可是?

    当刽子手将犯人们押送上来后,众老百姓都失望极了,咋都没有个权贵?

    老百姓们虽然爱看砍头,但他们更爱看权贵被砍头啊,这样会让他们有一种虚幻的满足感。

    然而这次被砍头的却只不过是一些普通人,这还有毛线的看头啊?

    老百姓们很失望……

    他们唉声叹气的盯着刑场,却连眼睛都不带眨的,个别人干脆搬了凳子来,一边等着看杀头,一边聊起天来。

    午时三刻到,斩!

    众刽子手抄起刀子,对准人犯的脖子猛的砍了下去,咔嚓~,刀刀斩绝。

    ……

    保定府,巡抚衙门里。

    这是一间密室。

    窗户关的死死的,屋正中有个大通铺,烟雾缭绕中,十来个男男女女躺在大通铺上吞云吐雾。

    其中有个肥头大耳的男子,他躺在正中间,手里拿着一杆烟枪,美滋滋的吸着。

    他抽了几口后,顿觉浑身舒坦,飘飘然如登巅峰,那种感觉简直妙不可言,非男女之事能比。

    这男子似乎还是个文人?

    他抽的情不自禁,摇头晃脑吟起诗来:“娇小垂头立,丰盈出面来。花王休相妒,侬不向春开。”

    正在这家伙沉迷于极致的美妙而不可自拔,有小厮推门而入。

    这小厮先是使劲吸了口屋里飘散的烟雾,闭目享受了一番,这才垂首道,“老爷,神医华佗生药铺子的孙老板求见。”

    正在腾云驾雾的男人,听到孙老板来了,他双眼咻的睁开,爽朗笑道,“快快有请孙老板。”

    不过片刻……

    这孙老板便来了,居然是孙之獬这混球,他身穿华服,一脸的笑眯眯,真就如同济世为怀的神医般。

    孙之獬笑眯眯行了个礼,恭敬道,“草民孙之獬,拜见巡抚大人,巡抚大人可安好?”

0311 圣旨

    原来这吞云吐雾的家伙就是保定巡抚丁楚魁啊!

    丁楚魁丢下烟枪,急忙起身相迎道,“哈哈哈,孙老板曾经也是朝廷命官,可别左一个草民,右一个草民的,丁某人受不起呐!”

    孙之獬淡淡一笑,“草民如今只是一介布衣,布衣见官,理当下跪。”

    丁楚魁拉过孙之獬,真诚道,“孙老板纵然不再为官,可也是丁某人的知己啊,来来来,今日的药甚好,孙老板快陪丁某人吸一口呗!”

    丁楚魁话音刚落……

    便有美婢递上烟枪和去痛膏,请孙之獬也上通铺吸上几口。

    孙之獬正是卖这玩意儿的,他能不知道这玩意儿的危害性?他岂会煞逼的吸食?

    孙之獬呵呵一笑,“巡抚大人不必客气,草民来之前早就吸饱了,倘若再吸,就醉啦!”

    这玩意儿还能醉?

    孙之獬这番话,也就被抽坏了脑子的丁楚魁相信。丁楚魁见孙之獬不愿意抽,也不疑他。

    孙之獬虽然不抽……

    但却斜靠在大通铺上,陪着丁楚魁抽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天来。

    孙之獬的声音,“巡抚大人,草民最近几日又进了一批新货,明儿草民便差人送来,让您也尝个新鲜。”

    丁楚魁裂嘴一笑,“孙老板有心了,对了,我上次将此物上呈皇帝陛下,陛下用过之后大加赞赏,还回赏了许多东西呢!”

    孙之獬强压下狂喜的心情,他淡淡一笑道,“陛下真的喜欢吗?”

    丁楚魁一边美滋滋的吸着,一边感叹道,“此物甚美妙,让人忘却世界忧愁,不知今夕何夕啊?

    陛下如何会不喜欢呢?孙老板啊,你以后有了好货后,先不要急着卖出去,咱以后得给皇帝陛下多留点。”

    孙之獬阴测测道,“这是自然的,你我身为人臣,最好的东西就应该无私的献给君王。”

    丁楚魁点点头,“孙老板大义。”

    顿了顿……

    这家伙接着说道,“此物不仅可以去除病痛,更加能够让人忘却忧愁,丁某人觉得叫去痛膏不妥,不如换成忘忧草如何?”

    孙之獬一想……

    以前将这玩意儿取名为去痛膏,其实就是为了好掩护,如今就连狗皇帝都抽上了,还掩护毛啊?

    孙之獬可是太明白这玩意儿的威力了。

    任凭你是钢铁意志,也得屈服于它,甚至哪怕你知道自个上瘾了,也照样离不开它。

    孙之獬其实并没有尝试过这玩意儿,但他听尝过的人说起过:这东西的滋味,比起男女之事更加美妙无数倍。

    这让孙之獬非常害怕……

    比男女之事还要美妙无数倍,这就意味着,任何人一旦沾染上了此物,就甭想戒掉它。

    试问?

    谁能戒了男女之事?

    反正孙之獬是戒不掉的,所以他便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试一试自个卖的货物?

    孙之獬想了想,点点头道,“此物本就可解一切烦忧,改名为忘忧草也未尝不可。”

    两人正商量改名呢……

    又有小厮进来禀告道,说是宫里来人了,正在外头等着呢!

    一听是宫里来人,这丁楚魁也顾不上吞云吐雾了,他慌忙丢了烟枪,猴急的爬了起来。

    一旁的美婢伺候他穿戴整齐了,他这才带着孙之獬准备出去迎接天使。

    大厅之中……

    许显纯正一脸讥讽的瞧着满厅的古玩珠宝,换算着它们的价值。

    丁楚魁显然对这大厅非常用心,各种极昂贵的珠宝摆的满满当当,看着倒不像大厅,像宝库。

    “天使大人呐!”

    丁楚魁人未至,话已经到了,他刚吸过du品,这会子看着是满面春风,神清气爽的。

    丁楚魁急忙躬身行礼道,“在下丁楚魁,不知天使大人远道而来,可是有喜事?”

    丁楚魁上次不是给崇祯送了许多去痛膏吗?

    当时崇祯为了稳住他,还专门派遣小宦官回了许多赏赐,以打消丁楚魁的戒备心。

    然后崇祯在京城大杀特杀的时候,由于古代交通不发达,故这位丁巡抚还没有得到消息呢!

    以至于……

    丁楚魁见到许显纯后,第一反应便是:皇帝陛下又来赏赐了?

    许显纯似笑非笑道,“恭喜丁巡抚,还真是件大喜事呢,陛下有旨。”

    陛下下圣旨了?

    丁楚魁喜不自禁道,“天使稍等,待丁某人先设了香案,然后再接旨不迟。”

    许显纯微微点头。

    而这丁楚魁居然真就寻了处空地,郑重其事的摆上香案,喊来了家中老少,并一众仆役丫鬟等人。

    就连孙之獬和陪他吞云吐雾的狐朋狗友们,也被他叫来了凑人数,乌压压的一大群人。

    这群人皆站在空地上,期待的看向许显纯。

    他们想着……

    这次陛下又会赏赐什么东西呢?或者直接让他们家老爷再次升个官?

    自打上次老爷给陛下献了去痛膏后,陛下大喜,又是赏御菜,又是赐御酒的。

    呃~虽然菜和酒都很普通,而且从京城送到保定后,因为路途比较远,都微微发酸了。

    但是?

    这是皇帝陛下赐的啊!

    丁楚魁一家子都没舍得吃,而是供了起来,全家人包括仆役丫鬟等,天天都来拜几道。

    到最后……

    实在是馊的不能再馊了,丁楚魁这才忍痛将这些御菜和御酒拿了下来,以大火一顿猛炖,然后才分给全家人吃。

    每人只分了一点点,但是丁家人都不舍得一口吃了,而且放进嘴里,细细品尝着。

    这些馊菜硬是被他们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呃~这些事儿自然被密探报告给了崇祯,把这崇祯恶心的啊,差点吐了。

    言归正传!

    许显纯冷眼旁观着这些人的表情,暗忖:就让你们先得意,待会儿有你们哭的。

    丁家人在丁楚魁的带领下,通通跪伏于地,等待着许显纯念圣旨。

    许显纯站在上位,缓缓打开圣旨,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保定巡抚丁楚魁,身为朕之大臣,一方之大吏,却不思忠君报国,反而献上阴损之毒物。

    欲毒害朕的身体,其心可诛,罪该万死!

0312 献银

    丁楚魁愣了。

    他大张着嘴巴,呆呆望着许显纯,而许显纯则一脸幸灾乐祸的说道,“丁巡抚,你怎么不接旨啊?”

    丁楚魁终于反应过来了,他猛的扑上去,抱住了许显纯的大腿,然后磕头如捣蒜。

    丁楚魁哭的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陛下圣明啊,臣冤枉呐,臣对陛下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臣怎么会害陛下呢?

    许大人呐,您一定要帮我带个话,我丁楚魁对陛下真是忠心耿耿呐,冤枉啊!”

    许显纯一脚踹了出去,啐了口,“你冤枉不冤枉,管老子什么事啊?老子奉命办案,今日便要缉拿你这狗贼进京。”

    话音未落……

    许显纯便让人将这丁楚魁锁了,不顾丁家人的哭喊声音,不由分说就要带走。

    而这时……

    丁楚魁突然指着孙之獬,急吼吼道,“许大人,我上次进献给皇帝陛下的药,就是这个孙子提供的,他叫孙之獬。”

    孙之獬?

    孙之獬因为曾在朝廷当过官,所以和许显纯是认识的。

    原本他还准备许显纯念完圣旨后,和他好好的攀攀交情。

    现在看架势不对,他早就将头扎的低低的了,准备等许显纯带走丁楚魁后,他立马逃跑。

    这下可好,丁楚魁这个混蛋,临抓走前,居然还想拉上一个垫背的,真是无耻之极。

    孙之獬恨的牙齿都痒痒的,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见这许显纯眼睛一亮,看向了他。

    许显纯心情大好,他哈哈大笑道,“本官这次来保定,本来也是要抓孙之獬的,如今居然得来全不费功夫?哈哈哈,天助我也!”

    顿了顿……

    这许显纯突然厉声喝道,“来人,将刁民孙之獬一并锁了,带回京城听候发落。”

    孙之獬急忙陪着笑脸,心虚道,“许大人明鉴呐,草民并不知道什么药啊,草民自从辞官后,便一直以开生药铺子为生呐!”

    许显纯冷冷一笑,“抓的就是你以及你的生药铺子,狗孙子,你造出那种阴损的玩意儿,就不怕报应吗?”

    许显纯可是亲眼目睹过魏忠贤和王承恩的凄惨模样的,尤其是魏忠贤,那可是一代大阉啊!

    孙之獬脸色陡变……

    看来狗皇帝知道去痛膏的真相了,早知道就不应该太心急了,巴巴的让丁楚魁进献什么药呀?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

    应该先在偏远地方或者明朝边军中,偷偷摸摸的发展势力,待收拢了一批簇拥者后,然后慢慢的往京城渗透。

    怪只怪他太贪心了,想着这去痛膏效果如此神奇,居然胆大包天的将手伸到了京城。

    后来更是蛊惑丁楚魁给狗皇帝献药,意欲一举拿下崇祯。

    这孙之獬虽然明知道已经暴露了,他却犹自强行辩解。

    孙之獬强辩道,“陛下定是听信奸人所言,草民的去痛膏真就是去除病痛的神药呐,咋会阴损呢?”

    “呸!”

    许显纯啐了口,“神药?你特娘的敢吸一口吗?来人,将神药取来,让这孙子爽一爽。”

    许显纯还真派人将去痛膏取来了,一并取来的还有一支烟枪。

    许显纯指着这些东西,对孙之獬说道,“狗孙子,你若敢吸食这去痛膏,老子便相信它无害。”

    要是按照平日,这孙之獬肯定不会吸食的啊,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不洗就是个死呐!

    为了自个的小命,孙之獬终于拿起烟枪,含泪吸食了起来。

    其实初次吸食这玩意儿并不会香,反倒苦涩无比,孙之獬差点吐了。

    吸着吸着……

    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便出来了,孙之獬觉得自己仿若是在云端般,忘记了一切忧愁。

    他甚至忘记了自个目前的处境,一边吸食,一边嘿嘿直笑。

    许显纯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命人一把夺过孙之獬的烟枪,令这家伙直接从云端跌落到了地上。

    孙之獬这才反应过来……

    他一边回味着刚才的极致快乐,一边巴巴说道,“草民已证明此药无毒,大人您快些放了草民吧!”

    许显纯摸了摸鼻子,无耻道,“呃,本官相信你了,不过本官乃是奉命行事,你还是去皇帝陛下御前证明吧!”

    许显纯说完后,便再也不理众人,他直接将丁楚魁和孙之獬押上了囚车,准备押送到京城。

    而‘华佗生药铺子’也被许显纯一并给封了,药铺里面的一应人等,自然是全部处死。

    ……

    许显纯将孙之獬和丁楚魁押送到京城后,崇祯亲自下命令,让孙之獬这混蛋去和范文程作伴。

    如今的范文程简直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

    至于丁楚魁?

    则被崇祯丢到了西郊戒毒园里,让这家伙和魏忠贤他们作伴去了。

    崇祯并没有杀丁楚魁,倒是丁楚魁的家人被吓着了。

    丁楚魁的家人为了救他,甚至将良田和宅院全部都卖了,家上其家中原有的金银珠宝。

    一共筹集了几百辆车的金银珠宝,这些东西自然是被丁楚魁的家人运到了京城,意欲换丁楚魁一条命。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历史上的丁楚魁也曾经耗尽家财,筹备了几十船的金银珠宝,炫耀似的献给了满清。

    而这次,丁楚魁家人依旧散尽家财,筹集了几百辆车的金银珠宝,献给了崇祯。

    崇祯得了金银珠宝后,却并没有放过丁楚魁,还是让这家伙在西郊种植红薯。

    自此……

    孙之獬意欲以du品毁掉大明的计划全盘落空,消息传到皇太极处后,这家伙直接吐血三升。

    当初他为了支持孙之獬的计划,可是掏了不少银子和药材,这次简直是亏大发了。

    ……

    苏州,桃花坞!

    此地乃是苏州的名地,自古便是繁华富丽所在。

    这里士绅会馆云集,民宅鳞次栉比,商家作坊比比皆是,商业非常的繁荣。

    年画,制扇,竹木,牙雕,装裱,蜡签,锡器等工业名扬四海。

    更兼风景优美,各种风月场所也多,简直比京城还要繁华。

    当然桃花坞最出名的地方是,明朝唐伯虎曾经作过的一首诗。

0313 桃花坞的陈妈妈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

    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桃花坞便因为才子唐寅的这首诗,而名动天下,成为天下士子向往的圣地。

    陈妈妈便是这桃花坞的人,她开了一间戏园子,养了一帮优伶女妓,以卖戏为生。

    只不过这年头戏园子生意并不好做,加上此地名戏园子太多了,陈妈妈的戏园子并不显眼。

    每日里开张后,却根本就没有多少人过来听戏,所以她家的戏园子生意非常惨淡,都快无以为继了。

    这天陈妈妈正在算账,却发现银子怎么也用不够了。

    她开的这家戏园子虽然生意不行,但是开支却并不少。

    优伶们的衣裳首饰要置办齐全,否则穿的破破烂烂的,便更加不会有主顾愿意来看戏了。

    还得将这帮人好吃好喝的养着,要不损了容颜和声音,还怎么唱戏啊?

    戏服也得要置办好的,织锦的戏服她置办不起,怎么也得要满绣的吧?否则寒碜呐!

    干她这行的,面子上的事是最重要的,面子都搞不好,谁来光顾?

    其实陈妈妈也知道她家戏园子生意差的原因。

    只因她家女优伶的容貌并不出挑,姿色太过于普通了。

    如今干梨园这行的,谁家要是没个压轴的绝色,那些被养刁了眼睛的主顾根本就不会光临。

    说白了……

    梨园这行当也是以色侍人。

    陈妈妈正在唉声叹气,她都准备让手底下的女优伶直接接客算了,这也是钱钱呐!

    但是?

    倘若让她们直接接客的话。

    便会让她们身价暴跌,不仅排的戏更加没人看,还会得罪那些长年包养她们的大主顾。

    不错,这行当的优伶虽然不直接接客,但是暗地里也会卖身的,只不过卖的比较隐秘罢了。

    陈妈妈拿着算盘,正在唉声叹气,埋怨自个手底下的优伶太不争气了,嫉妒别家生意咋那么火爆?

    突然,她见一妇人带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在戏园子里徘徊。

    这妇人打扮的非常朴素,一看便是老实本分人,那个女孩子长的瘦瘦小小,黄毛丫头一个。

    这么两个人来听戏?

    别是什么小偷小摸吧?

    这几年苏州年谷不丰,到处都是破落户,这些破落户生活无以为继,只得以偷鸡摸狗为生。

    陈妈妈急忙让小丫鬟去询问她们,一问方知,原来她们是来投亲的。

    这妇人有一个姐姐,以前在陈妈妈的戏园子里当厨娘,妇人想将这个女孩子交托给她的姐姐。

    没成想……

    妇人的姐姐早就离开此地了,这妇人正在询问她姐姐的去处呢!

    陈妈妈令人将这两人领了过来。

    那妇人陡然见了穿戴的珠光宝气的陈妈妈,拘束的都不知道说什么话好了。

    而那个小丫头也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一看就没见过什么的世面。

    这妇人正是吴妈。

    吴妈拘束的行了个礼,“小妇人吴氏见过娘子,娘子万福。”

    陈妈妈的声音,“我听人说你找吴嫂?”

    吴嫂正是吴妈的姐姐,姐妹二人自小相依为命,感情非常的好。

    后来吴妈嫁到了常州,而吴嫂则嫁到了苏州,姐妹二人便失了联系,好多年不见了。

    吴妈只知道她姐姐在桃花坞的陈妈妈戏园子里帮厨,其他一概不知了。

    吴妈战战兢兢道,“正是,小妇人的姐姐也姓吴,她一直都在这里帮厨的,小妇人这次带了侄女来投亲,却听说她已经离开了。”

    陈妈妈笑道,“吴嫂三年前就离开了,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吴妈的神情陡然悲伤起来……

    她在苏州举目无亲,而且来时候带的银钱也用完了。

    若不能寻到她姐姐,那她和陈沅沅便只能露宿街头了。

    这年头,到处游荡的泼皮无赖又多,她们两个女人若是露宿街头了,天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陈妈妈见吴妈的脸色不好,她难得动了一回恻隐之心。

    陈妈妈问道,“吴大姐可是有什么难事?”

    吴妈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不瞒娘子,小妇人是常州人,夫家重男轻女,一直嫌弃我生了个赔钱货。

    这几年的收成不好,家里打的粮食不够吃,夫家便想将我女儿卖了换钱,用以改善生活。

    可怜我女儿还这么小,我实在不忍心卖掉她呀,遂借了邻居一点点钱,带着她逃到了苏州。

    原想着,我家姐就在苏州,不如就让这丫头暂且跟着家姐,也好过被卖呀?

    不成想,银钱用完了,家姐也没寻到,眼看就要露宿街头了。”

    吴妈一番话说的哀怨无比,直让这陈妈妈动了恻隐之心。

    原来陈妈妈的父母也是重男轻女,在她很小的时候,便将她卖给了一户人家当童养媳。

    当童养媳苦啊!

    起的却比鸡早,睡的比狗迟。

    天天不停的干活,婆婆犹自嫌弃她干的慢,每天非打即骂。

    后来好不容易,她将自个的丈夫带大了,眼看就能成亲圆房了,苦日子也就到头来。

    哪里知道,她名义上的男人此时已经看不上她了,嫌弃她是个老妈子,配不上自己了。

    干脆一纸休书将她休了。

    然后又将陈妈妈卖到了妓院里,每日受尽折磨,所赚的银子还都被老鸨拿了,一文钱也落不到陈妈妈身上。

    后来陈妈妈又熬了很多年,终于遇到了一位愿意帮她赎身的恩客。

    这人花了大笔银子,让她脱离了苦海,陈妈妈以为自个的好日子可算来了。

    可是又没有想到……

    这个恩客是有妻室的,而且他非常惧内,根本就不敢将陈妈妈带回家中,只在外头租了间别院让她暂住着。

0314 收留

    而当年的陈妈妈是一个很容易被满足的女人。她要求不高,能与心上人在一起就够了。

    名分什么的,她并不在乎!

    她虽然没能嫁进情郎家中,连个侍妾都算不上。说好听点的,叫外室,说难听点的,她就是个姘头而已。

    但是当年的陈妈妈真不在乎啊,纵然没有名分,她也一门心思的爱着自个情郎。

    下海系红绳,从良断青丝!

    她亲自解下了腰间的红线,意喻和过去彻底断绝,从此后,只一心一意的跟着那个男人过。

    就这样……

    陈妈妈无名无分的跟了这个男人三年,他们一起吟诗,一起作画,一起赏月赏花,日子过的舒心极了。

    陈妈妈以为,她会就这么过一辈子,与最爱的人白头到老,哪怕无名无分,她亦无怨无悔!

    可是?

    美好的日子太过于短暂,陈妈妈最终还是离开了自个的爱人。

    按照戏里唱的,像她这般的青楼女子与爱人在外头居住,一般都会遇到位凶悍的原配娘子。

    原配娘子帮打鸳鸯,带着一群丫鬟和仆人,将青楼女子暴打一顿,赶了出去。

    从此青楼女子与爱人劳燕分飞,引来无数的文人墨客的感叹。

    可是陈妈妈的故事却不是这样的……

    那位原配娘子虽然不允许陈妈妈进门,但也不反对他们在外面居住,眼不见心不烦罢了。

    陈妈妈为何会离开那个男人?

    有一次,陈妈妈无意间偷听到了那个男人与她贴身丫鬟的对话,原来这两人早就勾搭在了一起。

    那男人还准备将陈妈妈再次卖掉,然后将别院给丫鬟住,好与丫鬟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陈妈妈的心都碎了……

    虽然此时的陈妈妈容颜依旧美丽,然而年岁终究老了,而青楼生涯早已经摧毁了她的身体。

    妓女不能怀孕,所以古代的妓女都会长年服食麝香,麝香寒凉,慢慢的就会摧毁女子的生育能力。

    试问,这样的女人谁会买?

    现在她就是给人家做丫鬟,都会被嫌弃的,更别提当侍妾了,

    所以陈妈妈唯一的去处便是最下等的窑子了,而这个男人也确实准备将陈妈妈卖入窑子里。

    真是讽刺啊!

    这男人爱着她的时候,不惜花费巨资为她赎身。等不爱了,纵然贱价也要将她卖掉。

    陈妈妈好不容易从风尘中逃了出来,又怎么会愿意再入风尘呢?

    她擦干眼泪,将这男人以前送她的珠宝细软全部收拢了,然后便独自一人逃了出来。

    幸亏这男人当年也算真心爱过她,送给她的珠宝都价值不菲。

    陈妈妈将这些珠宝细软全部当了,得了不少的银子,接着她便靠着这些银子开了戏园子。

    陈妈妈自小便爱看戏,她尤其爱看西厢记,里面的爱情故事轰轰烈烈,让她羡慕不已。

    所以陈妈妈才会开戏园子。

    可是没想到啊!

    这梨园行当也是那么的黑暗,外表光鲜亮丽,内里却都烂透了,各种的肮脏龌龊。

    陈妈妈已将所有的银子都投了进去,也不可能半路退出啊,否则她就得血本无归,流落街头了。

    日子只能这么慢慢的熬着。

    言归正传!

    陈妈妈见眼前的小女孩实在可怜,这让她想起了自己的过去,也是在这般大的年纪,被父母当成货物卖掉。

    然后半生飘零,尝尽人情冷暖。

    陈妈妈遂叹了口气,道,“你们也是可怜人呐,这样吧,你就将这个丫头留在我这儿,好歹也有一口饭吃。”

    闻听此言……

    吴妈有点犹豫,因为戏子是属于下九流的,甚至比妓女还不如,她实在不想将陈沅沅托付在这儿。

    陈妈妈看出来了吴妈的犹豫,她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瞧不起做我们这个行当的,担心这个丫头的前途。

    其实我原也不过是看你们可怜罢了,想留这个丫头在这儿帮个厨而已,活儿并不累,还能吃饱饭。”

    吴妈听说只是让陈沅沅帮厨,心下便定了,她是个单纯的人,从来不会怀疑别人的话。

    吴妈叹了口气,“我们也是实在无路可走了,娘子若能收留这丫头,也是她的造化。”

    接着吴妈看向陈沅沅……

    她将陈沅沅拉进怀里,流泪道,“丫头啊,娘是个没用的人,本来说的好好的,带你投奔亲戚,现在却将你一个人丢下了。”

    陈沅沅也流泪了,她顺着吴妈的话头,也凄凄喊了一声,“娘!”

    虽然吴妈并不是陈沅沅的亲娘,但是吴妈对陈沅沅却非常的好,甚至为了她,孤身来到苏州。

    这年月,世道那么乱。

    纵然是江南繁华富庶之地,她一个妇道人家孤身外出,也是非常危险的,搞不好会连命都送了去。

    此情,此恩!

    陈沅沅无以为报,唯有真心实意的喊一声娘了。

    就这样……

    陈沅沅留在了陈妈妈的戏园子里帮厨,而吴妈则坐着陈妈妈帮她雇的驴车,返回到了常州。

    陈沅沅原本准备改回她的本名,可这家戏园子的妈妈也姓陈,她遂也随了陈姓。

    而且这陈妈妈虽然爱财,但是心眼并不坏,她对下面的人也不苛待。

    不像陈沅沅的姨父和姨母,生怕她多吃了一口剩饭,就连大冬天的,热水都不舍得给陈沅沅用。

    现在陈沅沅的日子可以说好过多了,她不仅能够吃两餐饱饭,偶尔还能吃到豆腐和白米白面。

    陈沅沅以前的日子实在太苦了,以至于现在她都有点患得患失了,生怕这陈妈妈不要她。

    所以……

    她每天吃饱了饭后,便会拼命的干活,哪怕不是她份内的活儿,她也会抢着干。

    日子依旧缓缓流淌……

    陈沅沅也因为能够吃饱饭,身量开始舒展起来,脸蛋儿也慢慢的长开了,肌肤如雪,发色似墨。

    不知不觉间……

    她已然成长为一位绝色佳人,人丽如花,似云出岫,但凡见过她的,没有不夸赞的。

    就连陈妈妈都动了别样的心思。

    陈妈妈从未见过陈沅沅这般美的女孩子,就如同璞玉浑金般,若是能够稍加雕琢,定能名动江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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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了明末崇祯皇帝!到处是饥民,天灾,后金,流寇,皇帝还非常的穷,明末地狱的难度啊!(主角): 朕既然受命于天,天降朕于大明,朕一定要做一位圣明的天子,爱百姓,爱大臣,爱国家,简称三爱。(众大臣): 呸,这皇帝脸厚心黑,还忒不要脸。(众富豪): 俺们赶快捂紧钱袋子,装穷走起!(众宦官): 皇帝陛下?呵呵,一言难尽。……文已经很肥了,快来宰哦!我是崇祯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是崇祯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是崇祯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