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7我怕时间不够
秦舒看完信息内容,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朝颜怎么知道她在凤翌国?
而且,他也在凤翌国。
她抬起头看向前方,距离她不到一百米的地方,二楼有一个特别醒目的招牌,是一块木制招牌,颜色很深,上面刻着北庭小筑四个大字,入木三分,久经风吹雨晒,却没有一丝损毁。
北庭小筑是一家百年老店,也是凤翌国特色菜馆,里面环境十分清雅别致,也是非常出名的。
朝颜在北庭小筑等她?
她现在还记得最后一面的场景,但她也不后悔自己当初这么做。
不管她和朝颜以前交情如何,但他试图想伤害傅廷煜就不行。
她握紧手里的手机,想到再次见面,她们还是敌对的,他做过的事也不可能因为事情过去了就抵消了。
就像他说的,这是最后一次见面。
以后都不不会再见面。
这么一想,她才收起手机,迈步往北庭小筑走去。
不过一百米的距离,没一会就走到了。
她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银释迎上来,很尊敬的做着请的手势:“秦小姐,我家主子就在里面,请随我来。”
秦舒点点头:“嗯。”
银释抬眸看了一眼秦舒,然后走在前面带路。
秦舒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等进去后才发现,这家菜馆是真的大,格局有点像四合院,中间是喷泉池。
她跟着银释一路走进一道屏风,屏风上面画着山水画,屏风后面是一座桥,桥大约五米,桥头是类似于凉亭的建筑,建在荷花池之上,正值四月份,荷叶才露尖。
怪不得都说北庭小筑的关键非常好,她觉得不仅环境好,清雅别致,也非常的宁静,适合朋友之间或者情侣之间来用餐。
这奢侈的位置,消费肯定也非常的昂贵。
银释突然停下脚步,低眉颔首:“秦小姐,我家主子就在里面等着您。”
秦舒朝桥的另头看了一眼,然后迈步过去。
她走的不快也不慢,五米的距离,也就短短一分钟的时间。
她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面前的雕花木门,门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荷叶清香扑面而来,让人感觉心旷神怡。
门打开后,她的视线望向里面,就看见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实木八仙桌,桌上摆满了各色菜式,不仅色香味俱全,花样层出不穷。
只是看一眼就知道是厨师花了很多心思。
桌前,朝颜静静的端坐在那里,每次看见他,他都是穿着素色的衣服,给人种褪去尘俗的错觉。
他的眼睛上,绑着白色纱布,只露出鼻尖以及双唇。
他的面色和分别前一样,苍白如积雪,带着病态的倦怠。
如初见时并无区别。
她迈步走进去,在朝颜对面坐下来,抬眸看向时,也没有客套几句,而是开门见山的问:“你怎么知道我来凤翌国?”
她像是想到什么,又道:“你派人跟踪我?”
听着她冷淡疏离的嗓音,朝颜微微扯了一下嘴角,“我没有派人跟踪你,只是,让人查了一下你的行踪。”
秦舒想到他的身份,如果真想查,的确是可以查到她的行踪,她又问:“你约我有什么事?”
“想见你最后一面,一起吃饭,再聊聊。”朝颜说的时候,嘴角擒着浅浅的笑。
他的一只手覆在桌子,他的肌肤本来就白,宽松的袖口露出一小节手腕,太过纤细,一点也不像男人该有的。
他细长的手指正正窝着一只白瓷酒杯,修剪圆润的手指腹有意无意的摩挲着酒杯,让误以为他是在紧张。
秦舒如果是初见他,这些微动作会让她误解,但她知道,朝颜不是小男生,不会和一个女人见面,和一个女人吃饭就会如此紧张。
她抬着下巴看他:“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聊的吗?”
“你觉得没有?”朝颜低笑了一声:“我觉得,我们有很多话要说,我怕时间不够。”
秦舒道:“那你长话短说。”
朝颜拿起筷子,道:“先吃饭,这些菜,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秦舒扫了一眼面前的菜式,的确是让人很有食欲,只是,她抬眸看着朝颜,“我不是来吃饭的。”
朝颜像是猜到她会拒绝,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他道:“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只是吃饭而已。”
秦舒并没有动筷子,只是静静的看着朝颜,想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还有什么好说的?
朝颜虽然看不见但听力很好,见她不动筷子,他握紧筷子,伸到面前最近的碟子里,夹了一块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菜式,放进自己面前的碗里,这才开口:“民以食为天,有什么比吃饭更重要的?”
秦舒就看着他夹着一块通红的朝天椒放进自己的碗里,也没提醒他,看着他说完,夹着那块朝天椒送进嘴里吃起来。
下一秒,就看见朝颜端起面前的碗,将嘴里的朝天椒吐进碗里,原本没有什么血色的唇此时像抹了唇膏,添了几分艳丽。
”好辣。”
另一只手在桌子上到处找水,如果不是蒙着眼睛,就可以看见他因为太辣,而紧皱的眉峰。
秦舒看着他的手在桌子上找了好一会,也没摸到水杯,因为看不见,水杯就在旁边却总是错过。
看着朝颜的唇,又红了几分,她有点看不下去了,所以站起身,端起那杯凉白开递到他面前,他的手边上。
冰凉的水杯碰到手指,朝颜的手一顿,长期处在黑暗中的他,对手上碰到的东西都十分敏感,动作也会轻柔一些。
“谢谢。”他道了一声谢,接过水杯就送到唇边喝起来,辣椒太辣,他原本就吃不了一点点辣。
秦舒重新坐下来,看着朝颜抱着水杯喝水,可能是太辣了,他喝水都停不下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吃不了的东西。
傅廷煜吃不了酸。
朝颜吃不了辣。
朝颜将水杯里的水全喝完了,依旧觉得辣,只不过比刚开始要好点,他放下水杯,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夹的不是菜,是辣鸡?”
第1168连你也讨厌我?/舍与得
{两章合一起,等于四千字,收费标准千字五分}
秦舒听着朝颜一副受了委屈的语气,她忍着笑道:“我以为你喜欢吃。”
只是下一秒,她想到朝颜最喜欢装可怜来博取同情心,笑容又渐渐敛去。
朝颜听着她语气里的变化,刚扬起来的嘴角也僵了下,他“嗯”了一声。
秦舒疑惑的看着他,有点不明白他刚才嗯了一声是什么意思。
朝颜端起面前的酒杯举起来,虽然看不见秦舒,但他知道,她就坐在自己对面。
他笑着道:“恭喜你,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秦舒闻言皱了皱眉,“连我找到亲生父亲的事,你也知道。”
朝颜道:“凤九骁已经放出消息,他有个女儿,你住在总统庄园,你妈妈还有小酒都在,不难猜到凤九骁所说的女儿是你。”
秦舒点点头,算是赞同他的说法。
朝颜又道:“这么一桌子菜,你不吃,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倒掉就浪费了。”
秦舒垂眸看着面前的菜,满满一桌,不吃就浪费了,迟疑了一会,她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起来,等着朝颜说话。
朝颜知道她也动起了筷子,便也继续吃,这次他吃菜时,没有急着咬,怕又吃到辣椒。
饭吃一半,秦舒都没有听见朝颜说话,她抬眸看向朝,问:“你不是有话要说?”
朝颜吃着饭菜,闻言抬头,然后点点头:“嗯,有很多话要说。”
秦舒:“那你怎么不说?”
朝颜:“先吃完饭,我再想想。”
秦舒:“……”
等吃完饭,朝颜让人把碗碟都撤了,上了一壶好茶,以及精致的点心。
秦舒刚吃完饭,有些油腻,视线望向八仙桌上的茶壶,她将手伸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正准备放回去,暼见朝颜,又拿出一只茶盏,给他也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这才将茶壶放回原处。
她端起茶盏递到嘴边抿了几口茶,茶香四溢,唇齿留香,是好茶。
朝颜刚才听动静,就知道秦舒也给他倒了茶,对于她的性子,他虽然不是了解百分百,但还是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表面上说着狠话,其实很容易心软。
他忽然开口:“你和小时候一样,一点也没变。”
“那只是你的感觉。”秦舒淡淡回了一句,心里想的是,经历过一次生死,怎么可能会没有改变?
朝颜点点头,并没有反驳她,“嗯,是我的感觉。”
秦舒觉得朝颜有点莫名其妙,约她来半天说一句话,说了却是无关紧要的话,感觉就像是耗时间。
也发现他和前几次见面有些不同,到底哪里不同,她又说不上来。
朝颜抿了几口茶,忽然又问:“你还恨我?”
秦硕喝茶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朝颜,“你问得不是废话吗?”
朝颜扯了下嘴角:“想报仇吗?”
秦舒怔了怔,她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眸看着朝颜,依旧有些不明白他今天约她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静默许久,她道:“你今天约我来,就是因为这件事?我若想杀你,去年在朝颜庄就杀了你,不会等到现在。但也不代表我会原谅你。”
“不是,你不杀我是因为你下不了手,但你会后悔。”最后一句,朝颜加重了语气。
秦舒不明白朝颜为什么要处处针对傅廷煜,还如此信誓旦旦的说她下不了手?
“我做过的事不会后悔,如果你还想对傅廷煜下手,我可以发誓,不会手软。”
同样,她最后一句话也加重了语气,不是说说而已。
朝颜轻笑一声:“不让我对他下手可以,你答应我一件事。”
再次被威胁,秦舒是真的怒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她,把她当软柿子捏?
“你除了说威胁的话,还会说什么?我都不知道当初怎么会认识你这样的人?”
如果不是记得当初认识他的片段,知道他的处境,再看见现在的他,她都有些怀疑,他不是当初所认识的少年。
秦舒话音刚落,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只能听见耳畔的风,呼呼吹着。
朝颜抿着唇,蒙着纱布的他,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
秦舒怒瞪着朝颜,撑在桌上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僵。
沉默许久后,朝颜问:“你也后悔认识我?”
朝颜嗓音很低,像是带着几分压抑,却也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
秦舒怔了怔,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
朝颜又忽然笑了两声,笑声很低带着阴冷:“我从来不指望让人喜欢我,既然讨厌,那就一直讨厌下去。”
秦舒盯着朝颜看了好一会,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她收回视线,想了一会,道:“我该回去了。”
这时,朝颜突然站起身,他一手扶着八仙桌走过来。
秦舒看着突然站起身的朝颜,朝自己走过来,她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等他走近了,一股淡淡的酒香扑入鼻息中,刚才他们喝的酒是竹叶青,味道清冽却不辛辣。
她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朝颜,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朝颜:“我无话可说。”
秦舒收回视线,正好能看见朝颜的胸口,他穿衣风格和师傅有些像,喜欢穿淡颜色,尤其是白色和月白色,和少年时的他穿着从未改变过。
“既然无话可说,那我就回去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
忽然眼前一黑,她纤瘦的身影倒进身后人的怀里,晕过去前她还在想,朝颜最擅长装可怜,让人放低戒心。
只是她不知道,他居然会迷晕她。
朝颜伸出双臂抱住晕过去的秦舒,失了血色的唇贴着她的耳边道:“我的确是无话可说,但是,我想要你陪着我,一个月时间就够了,这样,我们算两清了。下辈子,就别在遇见了。”
银释进来时,就看见秦舒已经晕过去了,他上前一步准备接过秦舒,“主子,让我来。”
“不用,我自己来。”
朝颜直接拒绝,他打横将秦舒抱起来,然后走出去。
银释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家主子,身体本来就不好,还抱着一个人……他无奈的叹息一声,跟上去。
…
吃午饭的时候,凤九骁及时赶过来。
女佣们已经将菜一一摆上桌,退出去。
苓儿和小酒已经坐在餐桌前还没动筷子。
凤九骁看着苓儿怕他在的时候,她不高兴会没了食欲,迟疑了一会才在她身边坐下来。
小酒已经知道凤九骁惹她生气了,所以苓儿也没去看他,更不搭理他。
等坐下来后,凤九骁见只有小酒在,他问:“小酒,你妈怎么没来用午饭?”
小酒回道:“我妈出去了,说是下午回来。”
凤九骁点点头,侧头看向苓儿,见她已经拿起筷子开始吃了,她吃饭一向不快。
他拿起筷子伸进碟子里,夹了她爱吃的鱼,放进她碗里。
苓儿吃饭的动作一顿,看着碗里多出来的一块鱼,她放下碗。
凤九骁的手刚收回来,看见她放下的动作,就知道她不高兴了。
他道:“你太瘦了,应该多吃点。”
小酒抬头看着对面两个人,知道外公惹外婆生气了,他眼眸转了转,放下手中筷子,拿起桌上的公筷,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苓儿碗里。
“外婆,这是糖醋排骨,很好吃的。”
苓儿原本打算不想吃的,看见小酒夹来的糖醋排骨,她抬眸看着小酒,笑了笑,“谢谢小酒。”
小酒笑着回道:“妈妈也喜欢吃糖醋排骨。”
苓儿闻言,就想起小宝小时候,她经常做糖醋排骨给她吃,十多年了,她都快忘了小宝也爱吃糖醋排骨。
一想到和小宝分离十多年,她就心疼的狠,所以也就更恨凤九骁,如果不是他,她怎么可能会和小宝分开这么久?
这顿饭,苓儿只吃了一小碗就没吃了。
小酒有午睡的习惯,午睡醒来还要做功课。
苓儿也去房间里午睡。
凤九骁就跟着走进去,然后关上门。
苓儿看着跟着走进来的男人,她语气不善:“你跟进来做什么?”
凤九骁道:“苓儿,我想陪你午睡。”
苓儿皱着眉道:“我不想看见你。”
“苓儿,我们是夫妻。”凤九骁有点无奈,又很内疚。
一提到夫妻,苓儿就来气,居然骗她领证,她不满的道:“夫妻怎么了?夫妻就不能离婚了?”
凤九骁一听到离婚两个字,他的心跟着一紧,他伸出双臂将她抱进怀里,道:“苓儿,离婚两个字怎能随便说?”
苓儿挣扎着想出来,却被男人抱的更紧,她不满的道:“当初领证也是你骗我的。”
凤九骁又搂紧几分,他低声道:“苓儿,我们已经四十多岁了,在一起的时间过一天就少一天,我很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是我不该欺骗你,不该自私的丢下女儿。你说的没错,我的爱是自私,我受不得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若是能忍住,就不会三番四次的去找你。”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苓儿才能原谅他,但他真的不想余生再次和她分开。
他看似年轻,可也已经四十多岁了,快五十岁的人了。
苓儿有些无力的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凤九骁道:“苓儿,从始至终我对你的感情都没有变过,假结婚的事我没有和你明,是我的错。过去的事无法重来,但我可以保证,往后余生,都不会再骗你。”
可能真的是年纪大了,苓儿没有十几岁时的冲动,意气用事,也没有那么嫉恶如仇。
也许是太安逸了,安逸了十多年,整个人都变得清雅懒散。
“但是经历过的事,想忘记太难了,就像一根刺扎心口上,不想的时候好好的,一旦想起,就会疼痛不已。”
她缓缓说着,难免有些难过。
凤九骁闻言,知道以前发生的事无法弥补,也无法替她承受,也知道她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想起来就疼,是因为他在身边。
他忽然问:“苓儿,你还爱我吗?”
以前苓儿爱他,他知道,也不用问。
只是现在,他无法确定,苓儿是否对他还有感情。
凤九骁从来没有问过这样的话,倒是苓儿会问。
就像第一次表白,她说:“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他只是点点头。
就连第一次抱她的时候,也是她问:“子卿,你爱我吗?”
“爱。”
但他的回答大多数都是用行动来说明,他的占有欲。
其实那个时候,他还是不完全懂爱,但他知道,这辈子不会再遇见一个如此让他心动,让把持不住的女孩子。
也不会因为她的一颦一笑,而忘记了一切。
直到她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他才慢慢明白,他有多爱苓儿。
他愿意为了苓儿,放弃他现在的地位,他的身份。
“我记得以前,总是我问你,现在,换过来你问我。”
苓儿笑了笑,那感觉真的不一样,她问,是希望他也能让像自己爱他那样来爱自己。
被反问,她反而有些惆怅。
“我做不到放你离开,抹去你的记忆,是因为想让你忘记别的男人重新爱上我。可我忘了,时间长了,有时候不是爱。如果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了,那么……”
凤九骁说到这里,顿了顿,最后几个字,他真的很难说出来,可是想到她因为每次想起都心疼不已,他又继续道:“我放你离开,只要你别躲着我就可以。”
苓儿闻言愣了一下,身体也跟着一僵,她爱他啊,但也恨。
也许这个结果才是最好的。
她点点头,“好。”
凤九骁听见好字时,突然就后悔了,可是说出去的话,怎么能收回来?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那等胎稳了,再走?”
苓儿摇摇头:“不了,等傅廷煜来了,我就和他们一起离开凤翌国。”
凤九骁只能点头应了,“好,那我有时间去看你。”
苓儿没拒绝,因为她知道,即使拒绝了,他还是会来。
“那你先睡一会,我看你午饭没吃多少,醒来再吃一点。”
第1169为耍流氓找借口,/回到最初。
【两章合一起,四千字】
苓儿没说话,凤九骁就当她默认了。
也正因为她没有当面拒绝,让他心情好了一些。
“嗯。”苓儿垂眸应了一声,转身往床边走。
凤九骁立在门口的位置,看着她消瘦的身影,他唤了一声:“苓儿。”
苓儿听见他叫自己,不由得脚步一顿,她并没有回头去看他,只是淡淡的问:“还有事吗?”
凤九骁盯着她的消瘦挺直的背影看了几秒,忽然上前几步,将她再次抱进怀里,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颚转向自己,低头吻上她的唇。
突如其来的吻让苓儿怔住,一时间忘记了挣扎,感觉到男人霸道带着几分急切的吻,让她有点招架不住。
男人看似清冷不染凡尘,仿佛没有什么东西能入得了他的眼,也没有什么风景能让他的目光多停留几秒。
当初一眼看见他时,就被他的容貌气质给惊艳到了。
明明知道他如高岭之花,很难接近,也很难让他动心。
却偏偏因为那一眼的心动,如飞蛾扑火般不计后果的朝他走过去。
只有她知道,面前的男人表里不一。
人前人后仿佛两个人。
接吻是这十多年来经常做的事,像一日三餐,所以,她出于本能的回应他。
只是想到她们刚才做的决定,还有以前的事,她才恍然回神,试图推开他。
他身材挺拔削瘦,仿佛一堵墙,她用力一推就像猫掏痒一般毫无用处。
反而被他吻的身体发软,更没了反抗力。
连最后怎么到床上的她都不记得,她只记得男人肯定是故意的,故意拿捏她的弱点,一点点将她攻陷,让她溃不成军。
也让她一时间无暇去想其它的事,只是被迫接受承受,他所给予的欢愉。
临睡过去前,她连抬眼皮的动作都不想,只是闭着眼睛,感觉男人从浴室出来,还有温柔擦拭的动作,以及最后关门的轻微声响,她都知道只是没睁眼,没过多久便睡过去。
凤九骁原本抑郁胸闷的感觉,也因为刚才的事,缓解了不少。
虽然因为苓儿怀孕不能尽兴,但苓儿一开始回应他的吻,的确能安抚他患得患失的心情。
不然他也不会把持不住,到最后。
正午已经过了,外面的阳光反而更好了,也有热的趋势。
只是一想到苓儿马上就要离开,刚有些好心情又瞬间一扫而空。
等她离开,想要天天见面,是不可能的。
日子本就是过一天少一天。
他和她,是以别人数十倍的再减少。
至于后不后悔帮她恢复记忆,一半不后悔一半后悔。
不后悔,是因为现在的苓儿才是完整的。
后悔,以后都不能天天在一起了。
这时,靳丞来找他。
“九哥,婚礼的事正在有条不紊的尽行,保证能在婚期前完工。”
凤九骁盯着靳丞看了一会,道:“苓儿要离开凤翌国。”
“哦。”靳丞发现九哥语气不对,“九哥,这是什么意思?下个月可就是婚期了,嫂子离开?”
凤九骁收回视线,也没解释,迈步径直往书房走去。
“九哥,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惹嫂子生气了?嫂子要离家出走了?”
靳丞快步追上去。
凤九骁依旧没理会他,谁失恋了到处宣杨的?
靳丞不满的道:“九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凤九骁推开书房门走进去。
靳丞也跟着走进去,嘴上依旧说着:“九哥,你这个人优点一堆,缺点也一堆,优点大家都知道我就不提了,我们就来说说缺点。”
他说着拉过来一张椅子,在书桌面前坐下来。
凤九骁好整以暇的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靳丞,又想说些什么话,又敢说些什么话。
“你别总是一副谁都不搭理的样子好吗?问你十句,你回一句,也就是我,换作其他人早就懒得搭理你了。你是不是惹嫂子生气了?你不会哄女人……你这些恋爱都白谈了?”
凤九骁听着靳丞的唠叨,垂眸看着,拿起今天要处理的公务,一一查阅翻看。
靳丞原本只是激一下凤九骁,见他一直沉默不回答,感觉自己像是猜中了,也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可别告诉我,到时婚礼嫂子不参加?九哥,你赶紧去哄嫂子啊,真走了,你到哪里去找新娘子去?”
凤九骁掀了掀眼皮,看着已经着急上火的靳丞,随即又垂下眸子,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婚礼如期举行。”
说完这句,不再多说一句废话。
靳丞已经被凤九骁这样子给气的不轻,他真想知道当初苓儿看上他什么了?
见凤九骁不搭理自己,靳丞打算去找苓儿问问。
他也不说一句话,站起身就走。
凤九骁像是猜到他的想法,提醒一句:“不要去打扰苓儿。”
言下之意便是,不许去找苓儿,更不许提及这件事。
“你就作吧。”靳丞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转身愤愤离开。
江城
傅廷煜解决一些紧急的事后,就收拾好行李,由时岩送往机场。
这次跟着去的是夜沉。
傅廷煜早就迫不及待的想去凤翌国,他是太想老婆了。
登机前,他并没有提前告诉宝儿要去的准确的时间,他想给宝儿一个惊喜。
太阳西斜时
小酒时不时朝门口看,小声说着:“妈妈怎么还不回来?”
苓儿今天午睡到下午四点才起来,主要是中午那会的确是累着了,刚起来那会,腿还有点发软。
她端着水果盘从客厅里走出来,来到树下,将水果盘放在桌子上,喊了一声:“小酒,来吃点水果。”
小酒迈着两只小短腿跑过来,外婆给他准备的水果都是他爱吃的,他没有急着拿水果吃,而是仰着小脸,疑惑的问:“外婆,妈妈出去好久了,还没回来。”
苓儿想了一会,秦舒上午就出去了,现在已经快五点了,还没回来,她不免也有些担心。
“我打电话问问。”
小酒点点头:“嗯嗯。”
苓儿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秦舒的手机号,过一会,电话那头传来,“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关机了?”
苓儿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怎么会关机呢?
小酒抬着下巴问:“妈妈手机没电了吗?所以才会关机?”
“不清楚,可能是没电了。”苓儿只能这样说,在凤翌国,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凤九骁这时走进来,看见树下的一大一小两个人,视线望向苓儿身上,想到中午那会,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
转念一想,都要走了,他不霸道点,以后更没机会了。
这么想着,便迈步走过去。
凤九骁虽然心里这么想,只是给自己耍流氓找借口,以后还是会借着各种理由,来给自己耍流氓的机会。
等走近了,看见苓儿拿着手机,脸色有些不对劲,便问:“怎么了?”
听见男人的嗓音,苓儿会下意识的依赖与他,这也是多年来的习惯,她有些着急的道:“小宝从上午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刚才打电话说是关机了。”
凤九骁闻言心里不免也有些担心,他安抚道:“你别着急,小宝是大人,而且武力值不弱,我现在派人去找。”
苓儿点点头:“嗯。”
凤九骁拿出手机给靳丞,告诉他小宝出去一天还没回来,手机关机,让他带人去找。
靳丞原本是想拒绝和凤九骁说话的,听见秦舒可能失踪,也顾不上其它的,挂了电话,就带着人全都城找。
天渐渐黑下来,秦舒还是没什么消息,只查到秦舒今天逛过几家店铺,其它的都会不清楚,也没有出境记录。
苓儿更加担心起来。
“小宝会去哪里?”
小酒也非常担心妈妈,但他没有像其他孩子哭闹,因为他知道妈妈很厉害,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也能脱险。
凤九骁也出去找女儿,不亚于当初寻找苓儿的架势。
一个小时后,管家拿着一封信走进来,“夫人,这是给您的信。”
苓儿一看见给她的信,她就猜到肯定是和女儿有关,她急忙拿过来,拆开信封,细长的手指拿出里面的信,一张白色的纸张,只写了一句话。
【伯母您好,宝宝在我这里,平安无恙,过些时日就回去。】
字里行间都透着对她的尊重,也说明女儿是安全的,过些日子就回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宝宝?
带走女儿的人叫她宝宝。
宝宝和小宝意思其实是差不多。
能这样称呼女儿,关系应该不差,只是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带走女儿?
她抬起头看向管家,“送信人呢?长什么样子?”
管家尊敬的回道:“已经走了,是一个送餐的小哥。”
连送信封人都不是自己人送,明显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送信给她,大概就是想报平安。
凤九骁回来时,苓儿把信给他看,“子卿,你看这是带走小宝的人送过来的。”
凤九骁接过信,看了一眼信封内容,猜想的和苓儿差不多。
他道:“是熟人带走的,小宝应该没事。”
苓儿问:“既然是熟人,那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带走小宝?”
凤九骁沉吟了一会,道:“应该是小宝不愿意跟着他走。他既然写信,就说明不会伤害小宝。”
小酒听着大人聊天内容,也猜到七七八八,他问:“外公,我妈妈是被谁带走的?爸爸就要来了,他来了发现妈妈被人带走了,肯定会生气,担心的。”
确定女儿没有危险后,凤九骁没有之前那么担心,“你妈妈已经被带走了,想找到有点难度。你妈妈现在没事,等你爸来了再说。”
“我妈妈是被认识的叔叔带走的吗?那会是谁?我那么多叔叔,会不会是他们其中分一个?我猜应该是的。”
小酒自顾自的说着,他感觉应该是认识的叔叔带走了妈妈。
如果是的话,那妈妈肯定就会没事了。
有事的大概就是爸爸,可能会非常生气。
苓儿听着小酒的自言自语,感觉带走小宝的人,小酒也是认识的。
凤九骁垂眸看着手里的信纸,若有所思的想着。
知道秦舒没有危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是熟人带走的,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
秦舒醒来时,一睁眼就看见白色的天花板,还有梨花木雕花大床,床四周挂着浅色的纱幔,窗户是开着的,风一阵阵送进来,带着淡淡的花香,浅色的纱幔也随风而动。
她眨了眨下眼睛,侧头看过去,发现是对面摆放着梳妆台。
她掀起被子坐起来,打量着房间,她看向右侧,是超大的阳台,阳台上种植着朝颜花,藤蔓将栏杆包裹的很严实,上面已经有花苞,说不定到了第二天就会迎着初升的阳光开出花来。
只是想一下,就能想到整个栏杆被紫色的朝颜花包裹的美景。
这里是,哪里?
想到晕过去前,她就恨得牙痒痒,朝颜居然也会用这下三滥的手段?
他本来就不是好人,从第一次见面就威胁她,三番四次的威胁她。
这次直接连迷药都用上了。
她下床穿上拖鞋,可能是习惯了柔软的拖鞋,所以没有注意到脚上这双是用狐狸毛制成的。
她拉开门走出去,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外面阳光明媚。
等出去了才知道,这是在山上,至于是那座山,就不知道了。
唯一知道的是,这里风景很美,鸟语花香,正好五月份的天。
这是一座超大的木屋,只有一层,下面是为了防潮建的半层,她走下来台阶,沿着青石板路走了一会,发现这里是真的很美,青石板路两侧都是草坪,种植了很多不同的花,并不是名贵品种,却很好看。
有满天星,小皱菊,各种颜色的月季等等。
走了大概十分钟,就看见一座人工湖,湖并不大,中间有座小亭子,亭子四周挂满了白色纱幔,分别固定在四周的柱子上。
亭子中间只有一张榻榻米,上面摆放着一张矮几,矮几旁坐着一个人,他身穿月白色的衣服,左手随意的搭在矮几上,正背对着她。
第1170晚上偷摸着来/是真的后悔
矮几上摆放着茶点,以及一壶茶。
背影太过熟悉,熟悉到只是远远看一眼,就知道坐在那里的人是谁。
他脑后的纯白色纱布条,一长一短,束在乌黑的发丝上,风吹来的时候,显得有几分飘逸。
虽然是五月份,天气并不热,温度适宜。
秦舒穿着柔软的拖鞋,迈步来到湖边,才发现这里没有桥,也没船,岸边距离湖中心大约十米的距离,如果她的武力值再高一些,不用道具也可以过去。
她的视线有又望向湖中心的亭子,亭子边停靠着一艘船,朝颜应该是乘坐船过去的。
原本打算过去和他理论,为什么要这样做,现在看来,想和说句话,还得看他心情。
银释这时走过来,他微低着头:“秦小姐,您刚醒,先吃点东西。这里秦小姐可以随意的走动。”
不提还好,一提吃饭,秦舒还真饿了,她看向亭子里的人,侧头对银释道:“你给我准备一艘船。”
银释抬头看了一眼亭子,像是猜到她要用船做什么,他道:“我家主子不想让人打扰。”
不想让人打扰?
秦舒冷笑一声:“那他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不就是想让我陪着他吗?为了自己的私欲,三番四次的威胁我,现在连下三滥的手段都做了,现在又躲着不见,是心虚吗?”
银释低着头,道:“主子的心思,做属下的,不敢乱猜。秦小姐说是便是了。”
什么话最憋屈?
就是你说一堆,对方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用尽力气,却是无用。
“那他打算让我待在这里几天?我突然失踪,我爸妈还有我儿子肯定会着急的,你把我手机还给我,我打电话报平安。”
银释回道:“主子昨天就送信给总统夫人报了平安。”
虽然不满朝颜的做法,但报了平板,至少妈妈他们不会担心,她又问:“那我什么时候能走?”
银释依旧低着头回答:“这要主子的心情,主子心情好了,秦小姐就可以早点离开。”
看心情?
秦舒嘴角抽搐,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心情好了?
她抬头看向湖中心的亭子,亭子里的那道白色身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入定了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没在理会朝颜,侧头对银释道:“带我去用饭。”
再生气也要吃饭,吃饱才有力气想办法。
“秦小姐,请随我来。”
银释走在前面带路。
秦舒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路面是用青石板铺成的,以及草坪花草树木都是用心布置的,地方虽然不大,却非常的好看。
银释带着她来到一旁木屋里,里面空间很大,中间是餐桌,上面摆放着早餐,上面还有一个花瓶,里面插着新鲜的花,餐桌四周有四张椅子。
右侧摆放着是沙发茶几,左侧是书架,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
这里所有的家具都是用实木制成的,颜色是统一的深咖色。
秦舒来到餐桌前坐下来,垂眸看着面前的早餐,餐点十分精致,让人看了食指大动。
她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着面前的餐点,还有瘦肉粥。
银释就站在不远处,像是在等着她的吩咐。
秦舒虽然饿了,但吃的不多,主要是心情不怎么好,所以就喝了一小碗粥。
她抽出一张纸巾擦拭着嘴角,站起身准备离开。
银释走过来,看见餐桌上的餐点没怎么动,他问:“秦小姐就吃这么一点?”
秦舒笑着反问:“你觉得我会有胃口吃吗?”
银释一时语塞,知道秦舒话里的意思。
秦舒准备迈步离开,暼了银释低头不语的表情,她又停下脚步,“你觉得你家主子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银释不知道秦舒为什么要这么问,他还是回了一句:“我家主子人很好。”
秦舒冷笑一声:“我把仅剩的解药给他,他却想着上海傅廷煜,又不顾我的意愿把我带到这里,这是好吗?”
银释抬起头看向秦舒,张了张嘴想替自家主子解释,想到主子的吩咐,随即又紧抿着唇,一句话也没说。
秦舒见银释不说话,便迈步离开。
秦舒离开后,银释叹息一声,让人来把餐桌收拾了一下。
秦舒走出餐厅,再次人工湖,她立在岸边,视线望向湖中心的亭子里,那道白色的身影好像一次都没有动过,记得吃饭前,他也是这样坐着,现在还是这样坐着。
她实在是不明白他的用意,把她带过来又避而不见。
看了一会,她便转身离开。
晚上的时候,秦舒吃过晚饭在屋子四周转了转,散步消食。
来这里大半天的时间,她都没有和朝颜见面。
银月高挂,夜风吹过来的时候,很舒服。
她感觉差不多了,便转身往屋子里走,打算洗澡睡觉。
这里的浴室有点不同,浴缸是由石头凿成的,表面打磨的很光滑。
旁边还有一个精致的花篮,花篮里有各种玫瑰颜色的花瓣。
住过五星级酒店也没看见过准备鲜花泡浴的。
出于新鲜,她洒了一些新鲜的花瓣在浴缸里,然后才开始脱衣服,抬起脚放进浴缸里,她本身肌肤就很白,常年不见日光的玉足更加白皙,像极了上等的白玉。
温热的水,加上鲜花,泡着极为舒服。
她一半享受着,另一半又有忧愁。
她无力的仰着头,脖子后面垫着浴巾,不会硌人,反而很舒适。
她看着头顶的温和的灯光,脑海里想起在亭子里那道白色身影。
有几分孤寂,又有几分落寞,还有说不出来的情绪,感觉就像被所有该都遗弃的错觉。
洗完澡,她拿起一旁的浴巾擦拭身上的水珠,等擦拭干净后,拿起浴袍披在身上,腰带随意打了个节,就推开门走出去。
房间桌子上有个时钟,上面显示晚上九点半。
这个时候睡觉有些早,但不睡觉也没别的事做。
她来到床边,看着超大的梨花木雕花大床,在上面打滚都可以。
她掀开被子躺进去,房间里点着熏香,淡淡的,很好闻。
原以为这么早睡睡不着,结果闭上眼睛没过多久,就陷入深度睡眠。
窗外,银月越爬越高,月朗星稀。
紧闭的木制房门被人推开,来人动作很轻,像是怕吵醒屋里的人。
门打开的瞬间,月光照进来,一道白色的身影走进来,他身子修长,光打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来人进来后,门随即又关上,屋子里再次陷入一片漆黑中。
白色的身影,速度缓慢的来到床边,他摸索着在床边坐下来,等坐稳后,他再次伸出手,以缓慢的速度,轻柔的动作,摸到她的手臂,沿着手臂缓慢向上,来到深陷的锁骨,触感像丝绸般丝瓜,手指一顿,跟着颤动两下。
再往上移了两寸,便是细嫩的脖颈,然后来到她的脸颊,这次动作更轻柔,从脸颊慢慢往上,来到眉眼处,他轻柔的,抚/摸着她的样子,像是要把她的样子记在脑海里深处。
床上的人睡的很熟,很沉,根本就不知道房间里来了人,更不知道,有人正在摸她的脸。
等摸够了,他才缓缓移开手,掀开被子的一角,动作缓慢的在她身边躺下来。
等躺下来后,他就没再动,安静的开始睡觉。
…
秦舒这一觉睡的很香,也很足,一觉睡到自然醒,精神也很好。
她洗漱完后,就去吃早餐。
她以为今天吃早餐的时候,会看见朝颜,结果没有,餐桌上摆放着餐点,却没有看见朝颜的身影。
她侧头看向银释,问:“你家主子呢?”
银释回道:“我家主子在亭子里。”
又去亭子里了?
秦舒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朝颜倒底想干嘛?
原本睡了好觉,食欲也会很好,道她的食欲从昨天开始就没好过,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餐点或是饭菜,她都吃不了多少。
吃了一点餐点,喝了一点小米粥,就没再吃。
她走出餐厅,再次人工湖边上,视线望向湖中心的亭子里,那道白色的身影和昨天一样,坐在木制矮几旁,一动不动的。
让她莫名想到小孩子闹脾气,生气了,就躲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谁也不理,独自一个人在生闷气。
“真的是幼稚。”
秦舒收回视线转身离开,她没有回房间里,而是在四周转悠。
她从昨天到现在,没有想着离开,是因为有话质问朝颜。
现在,他一副谁也不搭理的样子,她也没必要再待下去,她要离开这里。
这里虽然是山顶,却很大很乱,也很平,像是人为的。
她随意的转了一圈,也知道银释跟在后面不远的地方。
她转了一圈,发现,四周都是悬崖或是峭壁,反正没有一条是人可以走的路。
她忽然发现,这里就像是一个空中牢笼,看着风景宜人,鸟语花香,却是一个没有自由的地方。
现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朝颜,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做的绝。
他就是故意想困着她。
困着她做什么?
她突然想起来,朝颜前天说,要让她讨厌他,一直讨厌他,所以就这样做?
银释这时走过来,好中提醒道:“秦小姐,除非是专机,不然是离不开这里的。”
秦舒转身看向银释,就这样冷冷的看着他,“你告诉他,我现在真的很讨厌他,也非常后悔认识他。”
说完,便转身大步离开。
银释站在原地没动,他抬着头看向秦舒离开的背影,依旧只是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亭子里,微风徐徐,白色的纱幔随风而动。
朝颜笔直分坐在榻榻米上,右手随意的搭在矮几上,虽然看不见,却给人一种目视前方的错觉,像是前面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让他移不开目光。
银释进来时,端来棉花糕,放在矮几上,棉花糕口感很软,甜而不腻。
随即他又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放在一旁。
“主子,先吃点东西。”银释提醒。
朝颜坐着没动,苍白唇轻启:“她有说什么吗?”
银释低头回道:“秦小姐没说什么,就是好奇主子把她带到这里的目的。”
朝颜闻言动了动身子,抬着头,像是看着银释,又重复一遍:“她到底说了什么?”
银释抬头看着主子,有些迟疑:“主子……”
朝颜嗓音冷了几分:“说实话。”
银释知道主子生气了,他迟疑了一会道:“主子,秦小姐说她现在是真的很讨厌你,也非常……”后面一句话,他怎么说也说不出口。
朝颜低下头,像是猜到了,他缓缓说着:“后悔认识我,对吗?”
银释低低的“嗯。”了一声,像是怕主子听见一样。
朝颜:“你走吧。”
“主子,记得吃点东西。”
银释有些不放心的看着主子,最后还是走出亭子。
银释离开后,亭子里又安静下来,除了风声,再无其它。
朝颜只是一动不动的坐着,和以前一样,仿佛和所有人都隔绝了,静静的等着。
…
傅廷煜一下飞机后,就径直坐车去了总统庄园,岳父家。
以前真的没有想到,师傅会是宝儿的亲爸,更没有想到,师傅还是他的岳父。
说书的也没这么巧。
两个小时的车程,抵达总统庄园。
傅廷煜西装笔挺的从车内下来,抬头看着面前的总统庄园,然后迈步走进去。
因为事先有通知,所以傅廷煜可以直接通行,不用通报。
刚走进去,管家就迎上来,“姑爷,里面请。”
傅廷煜点点头,便跟着管家往里走。
他步伐有条不紊,却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快点进去,想看见老婆,感觉一秒钟也等不了。
总统庄园非常大,走了好一会,才走到单独分院子。
小酒一眼就看见西装笔挺的傅廷煜,小跑着跑过去,他一边跑一边喊:“爸爸。”
傅廷煜看见小酒,也有些日子没见儿子,所以便蹲下身来,将迎面扑来的儿子抱起来。
小酒有点受宠若惊看着傅廷煜,“爸爸,你怎么不早点来?”
第1171我很好哄的,真的
小酒的意思是,早点来,就可以看见妈妈了,说不定妈妈也不会被叔叔带走了。
至于是哪个叔叔,他也不知道。
傅廷煜怀里抱着小酒,感觉小酒重了,他也觉得自己这个当父亲的已经很好了,还会抱儿子,他像小酒这么大时,别说抱,傅北辰那张面瘫脸,压根就没对他和颜悦色过。
他看向院子里,没看见宝儿的身影,便问:“你妈妈呢?”
小酒想到妈妈被叔叔带走了,他示意傅廷煜放他下来。
傅廷煜知道儿子要下来,便让他自己滑下来。
小酒站稳后,这才仰着小脸看向傅廷煜,“妈妈被叔叔带走了,就在前天。”
傅廷煜听到老婆被别的男人带走了,能不着急吗?
“哪个叔叔带走的?”他嗓音有些急切。
小酒一看傅廷煜这脸色就知道,不仅着急,还生气,他小声回了一句:“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叔叔,只知道那个叔叔叫妈妈宝宝。”
叫宝宝?
傅廷煜一听这么亲密的昵称,脸都绿了,叫这么亲密,还把他老婆给拐跑了?
小酒看见傅廷煜脸都绿了,爸爸叫妈妈宝儿,叔叔叫妈妈宝宝,这意思不言而喻。
苓儿这时从屋子里走出来,看见小酒面前身子挺拔的男人,这么多年没见,她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他是傅廷煜,变化挺大的。
还记得第一次看见他时,他还是个少年模样。
第二次见他就是在临市,突然的见面,让她有些惊讶。
等他开口后,她才知道,是为了小宝来的。
她是直接拒绝的。
她还记得当时傅廷煜有点受挫的样子,问她为什么不愿意让他去找凌宝?
他以为是因为个人问题。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小宝的真名。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让他别去打扰小宝的生活。
后来,偶然听见凤九骁提起过。
他说:“我以为小宝喜欢寒萧,寒萧成熟稳重,也适合小宝,没想到会和傅廷煜在一起。”
傅廷煜看见走过来的苓儿,虽然年纪大了一些,但在眉眼处,还是能看见宝儿的影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发现,她其实没有老多少,应该是保养得当。
他很尊敬的叫了苓儿一声:“妈。”
这声妈叫的挺自然,苓儿笑了笑,“你刚来,风尘仆仆,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小宝是被认识的人带走,没有危险,过些日子就会回来。”
苓儿的话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傅廷煜只好先坐下来,女佣沏茶端水。
小酒则是乖乖的坐在一旁看着傅廷煜。
傅廷煜从得知宝儿被人带走了,就坐不住,他看着苓儿,即使再急,他问的十分有礼貌:“那妈知道,宝儿是被谁带走的吗?”
苓儿取出那封信递到傅廷煜面前,温声道:“这是那个人留下来的信,你看看,认不认识。”
傅廷煜急切的接过来,垂眸看着信上的内容,其实就是一段简短明了的一句话。
语气看似尊敬,却干着土匪的事。
宝宝?
傅廷煜想了一会,他掏出手机,给几个人群发了一条信息。
信息内容是,住几天?
小酒说叔叔,就那么几个,肯定就是他们其中一个带走宝儿。
他和宝儿都结婚生子,日子过的幸福美满,她们一个个的还不死心。
没过一会,他就收到好几条信息。
【寒萧:???】
【花无言:发错信息了吧?】
【秦封:你怎么知道我要回来了?我打算长住!】
傅廷煜发的信息完全就是试探,不是他们三个,那么就是君黎?
还是赤沙组织的头?
他觉得赤沙组织的嫌疑最大。
他抬头看向苓儿,回道:“我猜,是我的死对头,赤沙组织的头。”
“死对头?”苓儿难免开始担心起来,她有些害怕的问:“那他会不会伤害小宝?”
“若说伤害……”傅廷煜沉吟了一会,除了很早前的绑架,伤害了宝儿,后来,倒是帮过宝儿,但是,这也不是朝颜带走宝儿的理由。
他早就看他不是一个好东西,总是找借口接近宝儿,分明就是图谋不轨。
他突然好像明白了一件事,他是真的看上了宝儿?想占为己有?
他握紧手里的信,猛的站起身,“我要去找宝儿。”
小酒也跟着站起身,小身板小动作,配合的很默契,“爸爸,我也要去。”
傅廷煜冷声警告:“你别捣乱。”
小酒歪着头,认真的道:“我才没有捣乱,我要去找妈妈,我还要去看叔叔。“
他主要是想知道是哪个叔叔带走了妈妈?
“你真的要去找小宝?那个赤沙组织的头,不是很神秘吗?行踪不定,找起来比较困难。”
苓儿对赤沙组织并不熟,只是听说过一点点,所以还是比较担心。
傅廷煜咬着牙:“我要是不去找,我老婆都被要被人抢走了。”
小酒不怕死的问了一句:“那我是不是要多一个后爸?”
傅廷煜冷眼扫向儿子,总感觉这不是亲生儿子,居然还盼着有后爸的?
苓儿见这个时候了,小酒还敢开玩笑,一看傅廷煜那脸色,她忍着笑道:“找人一时急不来,你得要知道小宝在哪才行。”
“就算他狡兔三窟,我也要掘地三尺,把我老婆给找回来。”傅廷煜说着狠话,当着丈母娘的面,老婆老婆的叫着,一点也没不好意思的自觉。
凤九骁来的时候,就听见傅廷煜这句话,他径直走过来。
傅廷煜第一时间就发现凤九骁来了,因为师傅的气场太强,他想忽视都不行。
他转身看向凤九骁,很尊敬的叫了一声:“爸。”
叫惯了师傅,突然改口叫爸,还真有点不习惯。
凤九骁踱步来到桌前坐下来,视线望向苓儿,他给她倒了一杯水,话却是在问傅廷煜,“你要去找小宝。”
傅廷煜点头:“是的,爸,我觉得带走宝儿的人没安好心。”
凤九骁抬眸看着傅廷煜,学武期间他也是看着傅廷煜成长的,在学武方面比任何人都要努力也比较有天份,只是没想到,他打小宝的注意。
他嗓音清冷:“小宝过段时间就会回来。”
傅廷煜也抬眸看着凤九骁,有点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宝儿这算是被绑架吧?他当老子的,就一点也不着急?
反正他已经急的火烧眉毛了。
傅廷煜又重复一遍,“他图谋不轨,我必须把宝儿带回来。”
凤九骁见傅廷煜一副恨不得立马冲出去找人的架势,他沉吟了一会,道:“那就吃过晚饭再去找。”
傅廷煜垂眸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腕表时间,现在才下午三点半,距离晚饭时间至少还有三个小时……
岳父大人,搞什么鬼?
凤九骁离开时,丢下一句话:“跟我来书房。”
傅廷煜哪敢不去啊,又是师傅又是岳父,只好乖乖跟着。
他发现凤九骁和他爸有的一拼,个个面瘫脸,说话没个表情,语气冷的像冰,让人听不出来,是否生气。
等凤九骁和傅廷煜离开后,小酒利落的从椅子上下来,来到苓儿面前,很担心的问:“外婆,我妈妈会没事吧?”
苓儿原本是担心的,可是看见凤九骁一副很淡定的样子,她总感觉他是知道女儿被谁带走的,也知道女儿美食。
她安抚小酒:“会没事的,别担心。”
小酒这才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小酒随后又好奇的问:“那外公找我爸单独说什么?”
苓儿想了一会,道:“可能是聊天,他们以前可是师徒俩,肯定有话说。”
“哦。”小酒想想也是。
只不过,傅廷煜被凤九骁叫过去,是训话的。
对他女儿图谋不轨!
对他女儿耍流氓!
……等等
晚上
秦舒今天一天都没有出去,只是坐在房间里,越想越气,只是无处发泄。
但她也不想去找朝颜,也知道找了也没用,他不会放她离开。
若是那么轻易的放她离开,就不会废那么心思把她带到这里来。
吃晚饭的时候,秦舒依旧没多大胃口,有一口没一口吃着。
银释依旧站在一旁候着,时不时抬眸看向秦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秦舒也察觉到了,但她没问,因为她猜到银释这样是因为他家主子,也知道因为今天早上她说的话。
吃完晚饭,她抽出纸巾擦拭着嘴角,然后站起身离开,并没有去看银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外面,路灯早就亮了,夜空中,繁星点点,在山顶上,显得星光更加明亮耀眼。
她沿着青石板路,听着虫鸣声一路走着。
银释远远跟着,有些迟疑,也有纠结,要不要说。
经过人工湖时,秦舒暼了一眼湖中心的亭子,发现那道白色身影还在,亭子里有淡淡柔和灯光,并不能看见里面,只能看见白色的身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幼稚!
秦舒收回视线,迈步继续走。
银释走到岸边停下脚步,侧头看向湖中心的亭子,其实他也不明白主子为什么每天都要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一坐就是一整天,山上的和尚也做不到。
银释不是从小就跟着朝颜,他遇见朝颜时,朝颜正好十八周岁,那时已经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金牌杀手。
朝颜十八岁之前的事,他都不知道。
他心疼主子,明明想让秦小姐陪着,却每天坐在湖中心,不让人接近。
主子也不说。
秦舒回到房间后,就去洗澡。
她洗的很慢,一边洗一边想,有什么办法下山?
等洗完,身上的肌肤已经别热水泡红了,她肌肤本就白皙,显得更红。
她拿出毛巾随意的擦拭着水珠,然后披着睡袍,躺在床上,经过书橱时,她抽出一本书,躺在床上,翻看书籍家消磨时间。
床头的灯很柔和,看书时并不觉得不舒服。
看书能让人安静下来,心平气和。
加上房间里的淡淡熏香,更有安神的作用。
不知不觉,便有困意,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拉都拉不开,秦舒抵不住困意,就这样靠在床头歪着脑袋,睡着了。
夜渐渐深了,窗外的树影印在窗户上,形成好看的剪影。
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由外推开,一道欣长的白色身影走进来,月光下,光洁的下颚越发的苍白。
门光上后,欣长的身影缓慢来到床边,像是走了很多遍,即使看不见,也能准确无误的来到床边。
和昨晚一样,他在床边坐下来,苍白细长的手指缓缓摸索着,手指碰到她的手时,感觉到她的温热的体温,让他一时间有点不舍得移开。
知道她已经睡熟了,因为熏香的缘故,不会轻易醒来。
他迟疑了一会,手移向她的手,然后握住她的手,静静的感受的她的体温,熟悉她的体温。
过了好一会,苍白的唇上下动了动,像是在自言自语:“宝宝,我很好哄的,可你偏偏不愿意哄我,你可以不说话,给我一颗糖就可以。也可以坐在我身边,不用说话,静静的陪着我就好。”
就像小时候,我不说话,你就陪在我身边坐着,像哄小孩子一样,拿出一颗糖。
也会讲笑话给我听,吐槽你的死对头总是欺负你,夸凌寒对你特别好。
朝颜缓缓说着,嗓音很低很低,想让人听见,又怕被人听见。
睡熟的秦舒自然是听不见的。
静默许久后,朝颜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她的手,伸出双臂,将她抱起来,然后平放在床上,书从她身上掉下来,正好砸在他的膝盖上,放好秦舒后,他拿起那本书,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
他顿了顿,脱了鞋子,然后掀开被子,缓缓在她身边躺下来,他动作很轻,怕把她吵醒。
只有在她熟睡的时候,他才可以躺在她身边,不然就没机会。
他侧着头,像是在看她,只是眼前一片漆黑,连一点点星光都没有。
“我连想看你的样子的机会都没有了,摸摸总可以吧?”
嘴上虽然是询问的口气,手却已经伸过去,尝试了好几下,一开始碰到的是下颚,然后双唇,手软的触感让他顿了顿,随后是鼻子,最后才碰到她的眉眼。
第1172原来他怕蛇/不想浪费时间
柔和的灯光下,朝颜的手显得越发的苍白,指节细长,因为太瘦,骨节过分分明。
他缓慢的描绘着她的眉眼,和脑海里的样子相重合,有小时候的样子,也有长大后的样子。
无论是什么样子,都是她。
她眉峰里有颗细小的痣,是他亲自点上去的,手指腹并不能感受到那颗细小的痣。
手指描绘了许久,可再怎么描绘,那也只是手感,眼睛却不能看见,他喜欢看见她笑起来的样子。
只是,再也看不见了。
他缓缓收回手,身体往她身边挪了挪,想靠近一点,过了一会,他伸出手臂,将抱进怀里,下颚抵着她额头,低低的道:“我没有想伤害傅廷煜,那次是意外。”
“那次真的是意外,我没想到会出那样的事,本来我是打算亲自去的,可是……我没办法去,只能让银释派别人去。”
如果亲自去的话,就不会出错。
朝颜说完,扯了一下嘴角,“说了,你也不信,你认定的事。但事因我而起,这个锅我背。”
朝颜说完,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静的可以听见秦舒浅浅的呼吸声,很均匀,也很绵长。
她睡的极为安稳,是心安神熏香的缘故。
朝颜不再说话,静静的躺着,享受着在她身边的短暂时间。
他觉得白天的时间太过漫长,可又觉得晚上的时间又太过短暂,感觉眨眼的功夫,天就亮了。
日子真的是,过一天少一天。
我也真的不怕。
秦舒盯着床顶看了好一会,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她侧头,就看见床头柜上昨晚看的那本书,书好好的放在柜子上面。
她记得昨晚好像是看书看睡着了,可书好好的在床头柜子上,说明昨晚她是先放下书,然后才睡着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舒掀开被子,带着疑惑穿着拖鞋走进浴室去洗漱。
山上不仅风景好,空气也非常清新。
但这些都改变不了,秦舒不美丽的心情。
虽然每天吃好的,住好的,美事看看风景,听听鸟语闻闻花香,但心情却一天比一天压抑。
那种莫名的情绪,让她有些烦躁,更甚至想揍人。
她立在人工湖岸边,视线望向湖中心的亭子,白色的身影像钟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今天穿着一套带着点汉元素的连衣裙,衣料是丝绸的,穿在身上非常的舒适,尤其是风景这么美,她绝美的容貌,感觉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她只是经过这里,并不是来看朝颜的。
她扭头往前面的空地走过去。
距离人工湖不远的地方,有个空地,种植的草坪的也是最好的,不是那种低级的草坪。
空地有些大,五月份,草地还是有些软,她直接脱了鞋子踩在上面,虽然没有狐狸毛拖鞋舒服,但感觉很好。
清晨,阳光很柔和。
她在草地上坐下来,然后又躺下来,双手枕在脑后,修长的双腿随意的交叠着。
就这样躺着,鼻尖都是青草的气息,让她有种置身在大草原的错觉。
明明昨晚睡眠很好,躺着感觉就有点昏昏欲睡。
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结果就真的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依稀记得,梦里有朝颜。
梦里的她,只有十岁,大家都叫她凌宝,她扎着两个丸子头,身上穿着黑红相间的武者服,露出玉藕般的手臂,以及一双小短腿,她肌肤很白,在阳光下有点晃人眼。
额前有几缕碎发,因为流了汗而粘在额角。
凌宝上次是因为发现山下庄园里有人,所以才好奇偷偷下山,发现庄里面住着一个不爱说话的少年,比她大几岁,应该叫小哥哥。
所以连着两次,她都趁着大家不注意,从后山下来,去看那个小哥哥。
少年眼睛上蒙着纱布,快把整张脸都蒙起来了,只能看见漂亮的下巴。
他眼睛看不见。
两次来她都发现少年坐在亭子里,一动不动的,像个小和尚在打坐。
她迈着细小的步子,走进亭子里,在他身后大声喊:“啊!!!”试图想吓到他。
她吓过不少人,岐山上的人基本上都被她吓过,也都露出被吓到的表情,除了师傅以外。
只不过让她失望的是,少年好像压根就没听见她的喊声,更别提被吓得跌倒在地。
她有些失望的在少年身边坐下来,有些不满的撇撇嘴:“你怎么一点都不怕的样子?”
少年:“……”
凌宝见他还是不说话,就好奇的凑过去,盯着他蒙着纱布的眼睛看,又盯着他的耳朵看,他耳垂有些薄。
她好像听谁说过,耳垂薄的人,福薄命也薄。
但她不信。
“你坐多久了?腿麻吗?我刚上山那会,师傅让我蹲马步,不到半个小时,我腿就麻了。”
少年:“……”
为了验证他腿麻了没有,凌宝伸出带着肉感的小手,捏了捏他的腿,还不忘抬头问他,“麻吗?”
话音刚落,她的手就被少年给拍开,明显是生气了。
“你还在生气吗?”凌宝以为他还在生那天被她砸进水底差点晕过去的事。
“我是不小心从山上掉下来的,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在水里,我又没有千里眼,再说,我不是把你拉上岸了吗?还给你道歉了。”
凌宝自顾自的解释了一通,不过少年好像并不领情,因为根本就没搭理她。
她是趁着吃午饭时间偷偷下山的,所以没敢待时间长,见少年不理她,她只好又回山上。
隔了一天,她从师傅那里偷来一根非常长的绳子,也非常结实。
把绳子绑在歪脖子树上,下山不仅容易。还非常节省时间。
这次来的时候,她了糖,走进亭子里的时候,毫无例外,少年依旧坐在那里。
她猜,可能是在思考人生。
她也盘腿坐在少年身边,抓起他的手,将糖放进他手心里,道:“这是糖,给你吃的。百里师傅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吃糖,心情会好很多。”
少年原本是想把糖扔了,后来不知怎么的,又没扔,也没打算吃,就放在旁边的矮几上。
“今天山上又来一个学武的,他来的晚,应该叫我师姐的,可他不叫,然后我们就打起来了,不过我比他厉害,把他打趴下了。”
凌宝得意的说着,还笑了“哈哈”两声。
然后继续道:“我知道他是在记仇,因为昨晚在山下风月古城,我不小心把他撞倒了,还误会他是女生,摸了他胸口,是平的。还不小心把他衣服给扯坏了。”
“我不是故意的,他长得太漂亮了,所以才误会的。”
最后她还加重了语气。
“你要不要出去走走?师傅说要多运动,不然会长成小胖子。”
凌宝说完,见少年还是不说话,心想不会是哑巴?
她好奇坐起身,视线望向他蒙着纱布的眼睛,一只手撑着榻榻米,另一只小手小心翼翼的伸到他面前,揪着纱布的边缘,试图想掀开来看看他的眼睛。
还没等她掀开,手就被少年拍开,就听见他如山泉般的清脆嗓音:“别碰我。”
原来他不是哑巴。
凌宝刚开始没问,是因为怕他不高兴。
“你会说话,为什么一直不回答我啊?”她有点不满。
少年依旧没回答她。
回去后,她看着凌寒,他虽然话也少,但比少年好多了。
再看凌言,话也比较多。
她又暼了一眼凌晏,发现他也在看着她,那眼神,有些傲慢,她头一扭,不想看见他。
她没去找凌木,因为凌木也不爱说话,不过也比少年好,至少她问什么,凌木都会回答。
所以她去找凌封。
和凌封聊了好一会,刚好被师傅听见了。
然后她又和师傅聊了一会,但都没有和他们说起山下的少年。
他们都说,这样的人可能是得了自闭症。
凌宝不知道自闭症是什么样,因为没见过,大概就是不和别人说话,自己玩自己的。
但她也没看见少年和自己玩啊?
连着几天,凌宝都没有下山去看少年。
四天后,那天休息。
她偷偷的下山,来到亭子里,少年和往常一样,坐在亭子里一动不动的。
凌宝站着他身后,她手背在身后,手上拿着一只毛毛虫,她先喊了一声:“小哥哥,我给你一样东西。”
说完,就把毛毛虫放在他手上,绿色的毛毛虫一碰到少年的白皙的手背,就爬呀爬呀……
在凌宝看不见的地方,少年的脸黑了,他抬手抓起手上的毛毛虫,直接给捏死了,然后拿起矮几上的湿巾,优雅的擦拭着手上的脏东西。
凌宝站在他身后,并没有看见少年已经捏死了毛毛虫,还问:“它不咬人,只是在手上爬的时候,有点痒。”
说完,她迈着步子来到他身边坐下来。
少年擦拭的动作一顿,不动声色的拿着湿巾,将毛毛虫的尸体包裹起来,然后碰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凌宝坐下来后,侧头看向少年的手上,找了半天没有看见绿色的毛毛虫,疑惑的问他:“我给你的毛毛虫呢?”
少年没吭声。
她又找了一会,发现矮几上的糖不见了,有些高兴,笑得时候,露出两颗小虎牙:“你把糖吃了?”
少年依旧没吭声。
凌宝又问:“是不是很甜?”
少年:“……”
她当他默认了,然后一摸兜,发现身上的糖已经吃完了,她只好说:“我身上没糖了,下次来带给你。”
少年……
下次来的时候,隔了两天,那天天气不怎么好,像要下雨的样子。
凌宝这次不仅带了糖,又带来了一个东西给少年玩。
她以为少年会在屋子里待着,只是没想到,他还坐在亭子里,如果不是知道他天天坐在在这里,她就会误以为,他是故意坐在这里等她来的。
她轻手轻脚的来到他身后,打开手上的小盒子,把带来的东西,从背后放在他的手上。
它身体细长细长的,身体非常滑溜,尤其是在少年白皙的手上,差点滑下来。
“这是蛇?”
少年这次没坐住,直接扔了手上的东西,跳起来,他最怕蛇,最怕冰凉凉的贴着皮肤的感觉。
凌宝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直接扶着矮几站起来,她以为他还是会很淡定的坐着,不说话也不动。
所以看见这一幕,她忍不住笑出声:“哈哈,那不是蛇,是黄鳝,我从厨房里偷出来的。”
今天吃午饭时,还听见厨师说,有条黄鳝跑了。
少年站在矮几前,脸色比上次还黑。
他就觉得这个小女孩就是故意来耍他开心的。
“你有本事别跑。”少年虽然看不见,却能和平常穿一样行走,只不过去速度慢了一点。
“我偏跑。”凌宝直接溜了,看着少年在后面追她,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她又忍不住笑出声,因为第一次看见少年走出亭子。
追了好一会,天突然下起了雨,夏天的雨,来的急下的也急。
凌宝怕他眼睛看不见滑倒,她喘着气道:“不跑了,都下雨了。”
少年也停下脚步,一手扶着栏杆,脸不红气不喘的。
凌宝从口袋里掏出糖捏在手心里,递到少年面前,“你别生气了,我带了糖。”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急。
秦舒抬手挡在眼睛上,缓缓睁开眼睛,睡之前还阳光明媚,这会就乌云密布,下起了雨。
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也下起了雨。
好像还梦见了少年的朝颜。
雨越下越大,没有停的意思。
她急忙撑着草地站起身,拎起地上的鞋子,往屋子里跑。
经过人工湖时,眼角余光暼见亭子里的白色身影,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快的让人来不及扑捉。
等跑回房间里,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贴着肌肤有些难受,她拿了干爽的衣服走进浴室去洗澡。
湖中心的亭子里
雨势越来越大,耳边是哗啦啦的雨声。
朝颜听着雨声,手撑着矮几,突然站起身,扶着柱子从亭子里走出来。
秦舒刚才梦见的,也是朝颜现在所想的。
原本时间就不多,他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
第1173黑化后很可怕
听着淅沥沥的雨声,空气中湿度也浓了一些。
就像秦舒说的,朝颜的路东就是幼稚。
幼稚的想让秦舒主动来找他,主动和他说话,像是以前一样。
他想,即使没有船,只要她想来,就会想办法过来,她那么聪明。
只是他忘了,秦舒恨他,和小时候,不一样。
朝颜扶着栏杆从台阶上走下来,然后走上停靠在边上的船。
雨一直下,雨点也很大,落在他乌黑的发丝上,将发起打湿,也将他月白色的衣服打湿。
他滑动着船桨,动作并不熟练,只能勉强滑动船只。
雨势太大,没一会,他就已经全身湿透。
天空乌云密布,天色有些暗,身穿白色衣服的他,显得格外的显眼。
秦舒洗完澡出来,身上穿着这一件雪白色的睡袍,衣料也是丝绸,穿在身上非常的舒适。
这会已经是吃午饭时间,她侧头看向门外,原本是想看看雨小点了没有,结果就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站在青石板路上,可能是有些纠结着要不要进来,所以站在路上,一直没有动。
外面的雨并没有停下来,雨势也没有小。
那道白色的身影立在雨中,衣服早就被雨水淋湿了,丝滑柔软的衣料紧紧的贴着身体,可以大致看出他的身形。
他很瘦,瘦得仿佛一阵风都把他刮倒。
她手上拿着毛巾,擦拭头发的动作一顿,朝颜看不见她,只是在雨中站着。
愣了几秒后,她转身走进去,继续擦拭头发。
大概过了十分钟,她又走到门口,看见朝颜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站着,一动不动的。
她知道他看不见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也看他。
即使她认为朝颜是为了装可怜来博取同情心,她也看不下去了。
她在房间里找了好了一会,才找到一把油纸伞,将伞撑开,然后走出去,小跑来到朝颜面前。
她一手撑着伞,一手抓住他的手臂,她顿了顿,发现他的手臂好纤细,感觉好像没什么肉。
朝颜知道抓住他的人是秦舒,并没有注意到她盯着他手臂看,他只是有些高兴,她还是担心自己。
秦舒愣了好一会,才收回视线,语气有些冲:“你不知道外面在下雨吗?”
朝颜没吭声,雨水从发丝上淌下来,划过他苍白的面颊,划高挺的鼻尖,在光洁的下颚,显得十分狼狈,也非常可怜。
如果朝颜想的是这样,那么他做到了。
秦舒见他不吭声,也不再问,“先跟我进去再说。”
她拉着朝颜的手臂,往房间里走。
朝颜乖乖跟着她的步伐,她走的并不快,就是为了让他能跟上,免得他摔倒。
朝颜也知道她的用意,被雨水冲刷过的唇,更加的苍白,此时,却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等走进去后,秦舒就把他带进浴室里,“你先洗澡,以防着凉感冒。”
秦舒说完,就走出去,然后关上门。
她知道朝颜能自己洗,他自己的事,一向都不假手他人。
浴室门关上后,站在浴室中央,头一直对着门口的方向,他发现,有时候某些习惯真不好。
例如,他眼睛看不见,可以让人帮忙的。
站了好一会,他才慢条斯理的脱衣服,然后打开花洒。
秦舒手上拿着毛巾继续擦拭着头发,时不时抬头看向浴室,虽然知道朝颜虽然看不见,但很多事情可以自己做,还是有点担心,他摔倒,因为浴室地面有些滑。
等了很长时间,长到她已经擦拭好发丝,朝颜还没出来。
“不会真摔了?”
她只好来到浴室门口,敲了几下门,“你没事吧?”
过了一会,浴室门打开,秦舒看见朝颜时,愣住。
他湿漉漉的发丝被他捋到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纯白色的纱布也早就湿了,正滴着水。
他身上并没有穿睡衣和浴袍,上半身一丝/不挂的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他身上的肌肤比脸还要白,病态的苍白,仿佛能看见皮肤低下的血管。
他胸骨以及肋骨根根清晰可见。
只是围着一条纯白色的浴巾,松松垮垮的挂在腰上,他的腰很纤细,别说赘肉,连瘦肉都没有了。
她知道朝颜瘦,只是没想到他这么瘦,瘦的让人心疼。
她现在才知道,他为什么迟迟不出来,因为浴室里面没有睡衣也没有睡袍,他是听见敲门声,才不得已围上浴巾。
朝颜笔直的立在浴室门口,并没有因为身上没有穿衣服而不自在,他从来不在不在别人面前穿的这么少。
以前瘦的时候,他身材依旧很好,该有的胸肌腹肌他都有。
现在,他即使看不见,也知道自己现在除了瘦大概就是清晰可见的骨头。
“里面没有睡袍。”他解释道。
秦舒是被他的瘦给吓到了,所以一直盯着他看,等反应过来,她才知道自己是盯着朝颜的身体看。
她急忙收回视线,“你等一会,我去找银释,让他给你准备干爽的衣服。”
说完,就转身往外走。
朝颜提醒道:“记得打伞。”
已经跑到门口的秦舒,又折回来,拿起油纸伞撑开,再次走出去。
朝颜笑了一下,然后来到床边坐下来,外面下着雨,也起了风,他感觉有点冷,伸手掀开被子钻进去,把自己包裹起来,只露出一颗脑袋。
秦舒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坐在床上,把自己裹成蚕蛹的朝颜,那张脸,很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你怎么跑到我床上?”
“我冷。”朝颜嗓音很低,明显带着颤音。
听见这句,秦舒也没在说什么。
银释速度很快,没一会就准备好了衣服,让人准备了姜汤。
衣服送过来后,秦舒就出去了。
银释帮朝颜换的衣服。
换好衣服后,银释端来姜汤,一共两碗。
他递给秦舒一碗,“秦小姐也喝一碗。”
“谢谢。”秦舒也没客气,端过来递到'喝起来,姜汤有些烫,喝进胃里,身体也跟着发热起来。
另一碗,银释递到朝颜面前,等他拿稳了才松开。
朝颜眼睛看不见,他喝的很慢很慢,秦舒喝完了过了好一会,他才喝完。
这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乌云也跟着散了,太阳从云层里透出来,天一下子就亮了。
银释接过空碗,提醒道:“主子,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秦舒早就饿了,所以听见银释说午饭准备好了,她转身径直走出去。
朝颜听见脚步声,就知道秦舒是打算去吃饭,便也跟着走出去。
银释看着一前一后的两个人,稍微松了一口气,他差点以为主子要一直待在亭子里。
他叹息一声,也迈步走出去,顺便让人把房间的被子换了,主子坐在床上把被子都淋湿了只能换了。
餐桌上
秦舒漫不经心的吃着午饭,朝颜就坐在她对面,也一直没开口说话,自顾自的吃着午饭,速度很慢,可能是因为眼睛看不见。
他眼睛上的纱布已经换了。
秦舒吃了一口饭菜,问他:“你怎么突然从亭子里出来了?”
朝颜吃饭的动作一顿,他慢慢咀嚼嘴里的米饭,回了一句:“下雨了。”
下雨了和他离开亭子有什么关系?
秦舒觉得,朝颜就是在敷衍她。
她吃了两口米饭,忽然停下来,抬头看向对面的朝颜,“你放我离开,以前的事,我们一笔勾销,就当作我们不认识。”
朝颜咀嚼的动作先是一顿,随即又以缓慢的速度咀嚼起来,直到吞咽下去,他才开口讯:“我不放。”
秦舒有些生气,这大概就是她一直抑郁的原因。
“你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非要把困在你身边?”
朝颜吃了一口米饭,慢慢咀嚼,没回答。
秦舒直接放下碗筷,压根就没胃口吃,她想发火,脑海里突然闪过他已经瘦到没形的身体,她又把怒火给压下来。
“倒底怎样,你才肯放我离开?”
朝颜毫无起伏的嗓音,像被冰冷雨水冲刷过,带着阴冷:“除非我死了。”
“你……”秦舒猛的站起身,怒瞪着朝颜,“你喜欢我是吗?”
朝颜又吃了一口白米饭,细细咀嚼,慢慢吞咽,没回答。
秦舒等了一会,没等到回答,她就当他默认了。
“你喜欢我,所以就想困着我?我告诉过你,我有老公有儿子,你这样做,真恶心!”
秦舒说完不再看他,饭也不吃了,扭头就走。
朝颜停下咀嚼的动作,嘴里含着未嚼烂的白米饭,失了血色的双唇紧紧抿着,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银释没有想到吃饭吃的好好的,主子也好不容易吃白米饭了,结果却闹成这样。
他看向主子,见主子一声不吭的坐在那里,不免有些担心,他轻轻的唤了一声:“主子?”
“她说我恶心。”朝颜张了张嘴,像是在自言自语。
银释安慰道:“主子,秦小姐是在说气话,您别多想。”
朝颜坐在那里,整个人都像是被阴暗给笼罩,苍白的面色阴沉沉的。
“恶心?”他嘴角浮现一抹阴冷自嘲的笑,“那就更恶心点。”
银释发现主子很不对劲,尤其是这嗓音,阴冷刺骨,根本就不像是主子发出来的,他急忙抓住主子的手臂,劝道:“主子,您清醒一点,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跟着主子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主子对哪个女人如此上心,若说喜欢,主子的确是对秦舒很上心,在明知道她已经结婚的情况下,还是事事为她考虑,即使是主子的命,主子也从来没有在乎过。
第一次看见秦舒时,主子为了她,连毒也不解了,只为让秦舒陪他三天时间。
但主子好像从来没有动过让她永远留在身边的想法。
如果主子想留,肯定能留住。
但主子没有,他只是为了争取和秦舒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做了很多很多事,甚至连命也不在乎。
也足以说明,主子是喜欢秦舒,但不是那种非要占为己有的喜欢。
所以,主子现在这样,有种入魔的错觉。
“后悔?我从来不做后悔的事。”
朝颜嘴角的笑容又阴冷,仿佛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
他站起身,迈步往外走。
银释急忙大步追上去,“主子,您这是要去哪里?”
朝颜冷笑:“我喜欢她,当然是想要拥有她。”
银释再傻也听明白了主子话里的意思,主子这是想强迫秦舒,想要占有她?
他看着主子已经走出去的身影,再次追上去,然后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继续劝道:“主子,您这样做肯定会后悔的。”
朝颜:“我不做后悔的事。”
银释感觉主子好像变了一个人,他又问:“那您忘了,当初带秦小姐来这里的目的吗?”
“当然是成为我的人。”朝颜回答的很快,也很阴冷。
银释顿住,这话主子分明没说过。
就在银释愣神的时候,朝颜已经走远了。
银释回过神来,看着主子削瘦单薄的背影,突然有点犹豫,待在主子身边快十年了,没见过主子交过女朋友,更没有见过主子找过女人。
主动送上门,倒贴的女人不计其数,主子都无动于衷。
说主子还是处/男,他一点都不怀疑。
现在主子时日不多,这算不算完成了一个遗憾?
可是,如果主子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对秦舒做的事,会不会悔恨的……
银释纠结了许久,忽然大步去追朝颜。
朝颜眼睛看不见,所以走的并不快,银释跑了一会,就追上了。
也不管主子现在的想法,他怕主子后悔。
所以,抬起手刀,直接将朝颜给劈晕了。
朝颜单薄的身影在风中晃了晃,直直的倒下去。
银释伸出双臂将朝颜搂进怀里,然后打横将人抱起来,转身往主子的房间走。
主子现在有多瘦?
一米八七的朝颜,银释很轻松的就能抱起来,一点也不费力,走起路来,也不气喘。
主子住的房间和秦舒的房间距离很近,没一会就到了。
他踢开房间门,大步来到床边,将主子平放在床上。
为了让主子多睡一会,他拿来熏香点上。
这是安神熏香,闻了不到几分钟就能入睡。
第1174都是因为你
“你以前问我,世界是什么颜色?”
“我说,是灰色,亦是黑色。”
“你却笑着说,那是因为你看不见,所以你眼里的世界是黑色。我眼里的世界,是五彩斑斓的,也是绚丽多彩的。”
”我沉默不语,因为你很单纯,想的不多,也不深,并不懂黑色的意思。”
“你以为我是不信,就拉着我去溪边,握着我的手一起伸进水里,说这是清凉的溪水,和自来水是不同的,味道也比自来水甜。”
“然后又拉着我去看朝颜花,你依旧握着我的手去碰触花瓣,说这是朝颜花,花瓣是渐变色,上面红,下面是渐白色,花瓣虽然非常娇嫩,但它们很坚强,迎着初升的太阳而盛开。”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的名字,你以为我是因为没有名字,所以,就给我取了一个名字,朝颜,虽然看着很娇嫩,却很坚强,也能迎着初升的太阳盛开。”
“你还会拉着我去吹风,你说夏日的风带着热度,让人不喜欢。到了冬天,你也会拉着我去吹风,同样会说冬天的风冷冽刺骨,同样让人不喜欢,如果夏天的风和冬天的风能互换,那就是一件完美的事。可你又说,连人都做不到完美,更何况四季更替,节气变动,大自然规律?”
“你还想看什么?我带你去看。”
你的笑声像银玲声般悦耳,轻快的,也像三月的微风拂面,让人感觉很舒服。
“宝宝,我想看你长什么样子?”
应该是,想你笑起来的样子。
“等你眼睛好了,我给你看。”
“有人说我长的像肉包子,你还是有点心里准备比较好,别到时吓着你。”
“不会。”
不管你长什么样子,我都不会被吓到,只是想看见你的笑容,是不是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很有感染力。
“你为什么要天天坐在亭子里?现在是冬天,很冷的。”
“混吃等死。”
我就是在等死,被家人送到这里来的时候,我就在等。
“你才多大,怎么就说死?不过混吃等死也是一种态度。”
“我也会让他们跟着一起陪葬。”
这也是我一直等的原因,我死了,他们都别想活着。
我知道当时冷血无情的语气,把你吓到了,你半天没开口说话。
我回到亭子里继续坐着,看不见,但我能感受到你还在愣着,发呆。
“是不是他们都对你不好?所以你讨厌他们?如果他们对你不好,你不要理他们,自己活的好好的给他们看,你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命,别人更不会珍惜。”
这是我第一听见有人对自己说这句话。
从我出生到现在,所有人都诅咒我早点死,说我不死就会克死他们。
他们说我出生就克死我妈,接着就是照顾我奶妈,我一开口,爷爷就死了……
后来,我所说的话,都被当成了预言,因为都应验了。
尤其是地帝都五大家族中的慕家,也因为我的一句话,一夜之间消失,同时让所有人都十分忌惮。
所以,他们开始恐慌,开始害怕。
也因为如此,他们去找算命先生给我算命,说我活不过十八岁。
所以在十四岁时,就把我送到已经闲置很久的庄园,任其自生自灭。
“宝宝,我活不过十八岁。”
所以他们也别想多活一秒。
“你才十几岁,怎么能说活不过十八岁呢?”
“那你觉得我能活多久?”
“你肯定能长命百岁的。”
“太久了。”
只是四年时间我都觉得难熬,更何况百岁?
“那是因为你总是待在这庄园里,衣食无忧,没什么想法,也没什么追求。有自己努力想达到的目标,有期待,你就会觉得,时间都不够用。”
“我们会武啊,可以利用这个来做一些事,当杀手怎么样?自己创建门派……”
一个小女孩说要当杀手?
“宝宝,你敢杀人吗?”
“别小看我,我杀过狼的。”
“狼和人不一样的,宝宝。”
“那你敢吗?”
“敢。”
我杀人可以不眨眼,能有什么敢不敢的?
还没有他不敢做的事,只分,想和不想而已。
从那次过后,隔了很多天你才下来。
我以为,那次把你吓到了,不敢下来了。
“朝颜,我这段时间跟着师傅出去历练了,还捡到一个漂亮的小哥哥,我现在是有哥哥的人了。”
“这是他买给我的糖,我分你一点。”
听见你的笑声,我才发现,我每天等待的已经不是死亡,而是等着你来看我,听着你说话,听着你的笑声,感受你手掌心的温度。
好像原本灰暗漆黑的世界,开始有了光,透过层层灰暗的迷雾照进来,阴暗的角落因为有了光渐渐了有了温度,不再是阴冷的没有温度。
那里有颗种子正悄悄的,从厚厚的积灰中冒出头来。
它很娇嫩,看见光就会坚强的生长。
我不喜欢吃糖,因为再甜的糖,我也吃不出甜味。
手心里,塞满了你给的糖,是青苹果味的,你说,不是所有青苹果都是酸的,也清脆带点甜的。
糖就很甜,每个人吃出来的甜度也不一样。
想起第一次她突然硬塞进来的糖,我没扔,是怕她看见了哭鼻子。
所以我把糖放在矮几上,也没打算吃,想等她走了,我再扔了。
只是,我却忘了。
直到你有两天没来,我无意中摸到矮几上的糖果,鬼使神差的,拆开了糖纸,糖吃进嘴里时,刚开始吃到的是酸味,酸味很淡淡,渐渐的,开始变甜,是很甜。
这是我第一次吃到糖果的甜味,心情好像是好了一点。
我开始每天都期待你能来看我,听听你的声音都是一种享受。
你总是想把我介绍给你那些师兄弟们,但是我不喜欢我们独处的时间,有别人的存在。
所以,我把从小养的暗夜送给你。
暗夜是一只通体漆黑的猫,身形娇小,除了睡觉还是喜欢睡觉。
你很喜欢暗夜,还给它取名字叫娇妻。
相处的时间越长,我发现,越不离不开你。
我想,以后你要是走了,我上哪里去找你。
我连你的样子都没见过。
所以,趁着你睡着的时候,我偷偷解开眼睛上的纱布,虽然是在亭子里,但夏日的阳光还是很强,纱布解开的瞬间,有感觉到灼痛感。
但我看见你的样子,虽然是睡着的时候,五官却很明了。
你说,别人说你是包子脸,我以为真的像包子一样,两边脸颊鼓鼓的,可能连眼睛都挤到一起。
只是,我看见的是一张带着一点婴儿肥的小脸,粉嫩嫩的,有点水蜜桃,也像是玉雕出来的人儿。
那双眼睛,虽然是闭着,看着却很大。
可能是夏天睡的有些热,她翻了个身,眼睛还睁开了,只不过没醒,没睁两秒又睡了。
只是睁开的一瞬间,像是看见夜空中的星辰,亮晶晶的,很好看。
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朱砂,在你眉峰处点了一颗痣,这是记号,以后就不怕找不到你了。
当天晚上,我眼睛因为见了光开始发炎,红肿,因为用了药水涂抹过后,难受的一整夜没睡。
可我却很开心,因为看见你的样子,以后见面,和你说话,就能想象出你的样子。
有一次,你脚受伤,你说:“我脚受伤了,师傅允许我不用练功,可以休息几天,所以我趁着他们练功就下来看你了。”
“我们出去玩吧。”
“你腿受伤了。”
“没事,玩还是要玩的,大不了好的慢点。”
原本腿只需要休息一个星期就能好的,你却硬是拖了一个月才好。
我以为你会一直陪我到十八岁,见证我不会死的那天,你会露出高兴的笑脸。
只是十七岁那年秋天,你答应要给我过生日的,结果却迟迟没有来。
我坐在亭子里等了一天一夜,我不生气,我也不要礼物只要你来了就行。
我连等了三天,因为感冒发烧在床上躺了两天,还没好全,我又继续等。
可你依旧没来。
冬天来的时候,外面下了很厚的雪,湖面结了很厚的冰。
你说过,今年冬天还来溜冰玩。
一次爽约,两次爽约……
春暖花开,你说要来看花的,你还是没来。
黑暗里那颗种子,已经发芽了,也长出了枝叶,还开出了花骨朵。
在没有光的情况,残留的余温,让花骨朵从中分开,各自开花。
一半是你想看到的样子,另一半是我本来的样子。
…
秦舒这几天都没有再出过房间门。
银释都是将饭菜送进房间里,她会吃饭,因为,不吃饭伤害到的只是自己的身体。
她也没问银释有关朝颜,银释也没说,只顾送饭。
这几天,朝颜一直都是在昏迷中。
银释感觉自己下手狠了,所以才导致主子一直没有醒。
直到三天后,又是一个下雨天,雨势并不大。
朝颜忽然醒了。
银释一直守在床边,所以朝颜醒了,只要动一下,他就知道。
“主子,你总算醒了。”
朝颜在银释的帮忙下从床上坐起来,“我睡了多久?”
刚醒来的他,嗓音有些沙哑。
银释道:“三天了,主子饿吗?我给您准备些清粥。”
“嗯。”朝颜应了一声,没想到会睡这么久。
银释办事速非常快,没多久,就端来一碗清粥。
朝颜也洗漱完毕,坐在桌前,闻着小米粥的香味,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他还是拿着勺子,舀了一口粥送进嘴里,像是想起来什么,他问:“我怎么会突然晕倒?”
银释抬眸看了几眼朝颜,发现主子好像不记得三天前的事,他犹豫着开口:“是我把您给劈晕的。”
朝颜抬起头,嗓音带着疑惑:“为什么?”
银释见主子没有生气,他才道:“因为我怕主子做出后悔的事来,所以就自作主张的把您给劈晕了。”
做出后悔的事?
朝颜低下头,继续吃着碗里的小米粥,没再问。
连着三天没出门,秦舒从起初的烦躁,到现在的心平气和的看书,因为看书可以打发时间。
外面下起雨,湿冷的风从窗户吹进来,感觉有点冷。
她侧头看过去,阳台上的栏杆上的花早就开了好几波,紫色的花,开满了栏杆,很好看。
她站起身走到阳台,看着雨幕里的朝颜花,被雨水冲刷的越发的娇艳,风吹过来时,朝颜花摇摆不定,有点可怜。
她正要关上窗户,就看见雨幕里,一道白色的身影撑着油纸伞朝她这里走过来。
他走的很慢,因为看不见。
她关上窗户,转身来到门口,将门也关起来,然后反锁。
这边才重新坐回书桌前,拿起书籍继续看书。
朝颜缓步来到门口,将伞收起来靠在旁边的墙壁上,伸手摸到门板,推了一下,没推开,他只好敲了几下门。
“咚咚……”
秦舒听见敲门声,并没有理会,低头继续看书。
朝颜等了一会,见门没开,他抬起手又扣了几下门,“咚咚……”
依旧没人来开门。
朝颜又等了一会,见秦舒不来开门,也猜到她是不想看见自己。
“宝宝,你把门打开,我有话想和你说。”
秦舒伸出细长的手指翻了一页,安静的房间里,纸张翻动的声音格外的响,她垂眸继续看,仿佛没有听到朝颜低低的喊话声。
朝颜见秦舒还是不搭理自己,也不开门,心想,她这次是真的讨厌他了。
他不死心的又抬起手敲了敲门:“宝宝,我错了,你开门好吗?”
秦舒这次像铁了心不想见他,对敲门声以及他认错的话语,充耳不闻,也直接无视了。
朝颜在门口等了一会,见她不开门,只好转身离开。
他没有真的离开,而是来到阳台的方向。
这里是他让人建起来的,图纸也是他设计的,所以对这里的房子还是很熟悉的。
秦舒等了一会,没听见敲门声,她回头看了一眼反锁的门没有任何动静,以为朝颜走了,她又收回视线,眼角余光暼见阳台上站着一个人,一道白色的身影。
她侧头看向阳台,就看见阳台上,朝颜站在那里,浑身已经湿透了。
第1175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雨水打湿他乌黑的发丝,水从发梢淌下来,划过他削尖的脸颊,显得他狼狈不堪。
原本就消瘦的他,面色苍白的吓人,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吹倒。
他骨节分明的手拍着窗户,苍白的唇一张一合说着:“宝宝,开门,我有话要说。”
秦舒坐在桌前,看着那道身影,愣怔好一会,然后站起身来到窗户前,打开窗户,看着朝颜的样子,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心疼他。
“你想说什么?”
窗户拉开的瞬间,朝颜冰冷的心底,有道暖流划过,他勾起苍白的唇角,笑了一下:“你再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是让你离开。”
秦舒皱了皱清秀的眉峰:“你除了会说威胁的话,就不会说别的?”
朝颜抿了一下唇,不用威胁的话,你会答应吗?
他唇角依旧带着笑:“你陪我去趟草原,我就放你可以离开,我保证以后都不打扰你,也不出现在你面前,我说话算话。”
秦舒看着朝颜,总觉得他很奇怪,今天的他说话的样子和前几天感觉像两个人。
她也不想和朝颜撕破脸皮,万一他真的把她困在这里不让离开怎么办?
想了一会,她问:“去草原后,待几天?”
朝颜回道:“三天,三天时间到了,你就随意离开。”
秦舒怕他突然反悔,她又确定一遍:“你说真的?陪你到草原,三天后我就离开?”
“嗯。”
朝颜怕她不信,他掏出她的手机,递到她面前,“手机给你。”
一直贴身放着,所以并没有被雨水打湿。
秦舒看见自己的手机,这才相信他的话,她伸手去拿自己的手机,手指碰触到他的手,感觉一片冰凉,凉的有些不像正常人的体温。
她拿起自己手机,抬眸看着朝颜,他苍白的面颊上还在淌着雨水,从头顶一路淌下来,划过唇角,湿润的唇角勾起好看弧度。
像是心情很好,不自觉露出来的浅笑。
让她感觉非常眼熟,好像以前经常看见这样的笑容,温润如玉。
愣怔许久后,她看见他身上衣服还是湿的,提醒道:“你回去洗个热水澡,容易感冒。”
朝颜笑着点点头:“嗯,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秦舒将门又开了几分,让他进来,看见有门槛,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抓他的手臂,“小心点,有门槛。”
朝颜朝她笑了笑,“谢谢你。”
秦舒抬头看了一眼,没吭声。
她把朝颜送到门口,拿起门边的油纸伞替她撑开,然后递给他。
朝颜接过伞,秦舒再次碰到他的手,这次感觉更清楚,冰凉一片,即使淋了雨,天也没那么冷,也不至于手那么凉。
他握紧伞迈着步子往上走了两步,快下台阶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像是有话要说。
秦舒正要转身进去,见状也停下转身的动作,等他开口。
只是等了好一会,朝颜没有转身,也没有开口说话,就那么笔直分立在那里。
大约过了两分钟,他什么都没说,迈步下了台阶,然后缓步离开。
秦舒站在那里,看着他撑着伞缓步离开,直到他消失在大树后面。
他手为什么那么凉?
晚饭,秦舒是去餐厅吃的,因为和朝颜谈好了,所以,其它的她也无所谓了。
也就几天的时间,和平共处。
餐桌上
秦舒安静的吃着面前的饭菜。
朝颜坐在她对面,也静静的吃着晚饭,也没有抬头,因为即使抬起头,也什么都看不见。
吃完晚饭,各自回房间睡觉。
秦舒拿着手机,手机已经开机了,电满的,卡也在。
但她没有发信息给傅廷煜,既然说好了,那就等离开前,她再联系傅廷煜。
一夜无话
次日,天未亮。
秦舒早早的就起来了,她没什么东西收拾,在这里的衣食住行,都是朝颜准备的。
她换好衣服,拿着手机从屋子里走出来,就看见不远的空地上,停着一架超大的私人专机。
朝颜就站在青石板路上,路灯还亮着,发出微黄的灯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变得有些柔和。
她迈步走下去,径直来到朝颜面前。
“我好了,可以走了。”
“嗯。”朝颜笑着点点头,他环顾四周,像是在看山上的风景,他忽然开口:“这里我花了三年时间建的,树,早在十年前就种了。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住,以后也不来了。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面,这里风景很好,就当是我送给你最后一件礼物,你要是不嫌弃,就收下。”
朝颜嗓音有些沙哑,像是感冒了,他缓缓的说着,说完,他也没等秦舒回答,要或是不要,转身往专机的方向走。
秦舒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朝颜说的没错,这里的风景是真的很美。
怪不得这里的树已经长这么大,原来是十年前种的。
三年时间,花了不少心血。
她收回视线望向朝颜,手机给她了,说以后不会再见面,看样子也是真的。
难道是因为,上次说的话,太过了?
可她说的没错。
虽然他没有说过喜欢自己的话,但所做的事,就表明了。
她有爱的人,有儿子,他却困着自己,她再怎么说也不过分。
这么想着,她才迈步跟上去。
然后不发一语的跟着他上了专机。
上专机后,她和朝颜各坐在一边。
俩人一直没有交谈。
秦舒看向窗外,心情有些复杂。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样的经历,一个总是为威胁你,时不时扮委屈装可怜,仿佛整个世界的人都抛弃了他。
有时又不近人情的威胁。
一会又温润如玉,嗓音温柔和你说话。
你会如何面对这样的人?
她就是,狠话想说说不出来,想要温声细语又不太可能。
看着他一副要永别的样子,说着最温柔的话。
这大概就是她心情郁闷的主要原因。
朝颜忽然开口:“宝宝,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在最后三天里,你想要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过了最后三天,我们就是陌生人了。”
秦舒听着朝颜突然温柔起来的嗓音,愣了一下,不明白,前几天还一副冷血无情的样子,这会又……
第1176只想把最好的给你
秦舒听着朝颜突然温柔起来的嗓音,愣了一下,不明白,前几天还一副冷血无情的样子,这会又……
又变得温柔,让她一度怀疑,坐在她对面的不是朝颜。
因为相处相处好几次,她大概知道朝颜的性子,不是温柔的人,反而有点嗜血,有些阴暗霸道,又爱抓住人的弱点加以威胁,还爱装可怜扮委屈。
但面前这个人,这些性子好像都不存在了。
他变得温柔,温柔到人骨子里,像个邻家大哥。
她直接拒绝:“不用了,我不想欠别人人情。”
朝颜笑着道:“不算欠人情。”
如果真要这么认真算起来,人情这块,你这辈子都还不起了。
而且,我想做的这些事,不是想让你还人情。
秦舒看着朝颜,回答的很干脆:“不用。”
被拒绝,朝颜笑着,没再说话,
她现在,什么都有了,有爸爸妈妈,有一心一意爱她的傅廷煜,有一个可爱的儿子,事业有了,她并不缺什么。
她什么都不缺了。
而他,却还想要拼命的给她最好的。
他想,以后,她可能都想不起来还有他这个人,叫朝颜的人。
他缓缓将头靠在椅背上,像脱力了一样,将身体所有的重量放下来。
他果然不适合长命百岁。
秦舒侧头看了一眼朝颜,他面色好像又苍白了几分,像到他说话嗓音有些沙哑,可能是感冒了,这会也应该累了,所以才靠在椅背上开始休息。
她收回视线,从这里的出发到草原,需要将近一天的时间,除掉今天,还有三天,三天后她就可以看见傅廷煜,还有小酒。
想到这里,她就笑起来,因为她也想他了。
路途遥远,所以,她也闭上眼睛睡了一会。
抵达内蒙草原时,已经是傍晚。
朝颜再决定来这里之前,就让人准备好了蒙古包,非常的奢华,空间很大,里面设施也一应俱全。
朝颜很有钱,只要有钱,还没有办不到的事,所以,她并惊讶可以媲美五星级酒店的奢华。
唯一惊讶的是,只是待三天,他就费尽心思准备这么充分,住着舒适,也非常享受。
但秦舒不知道的是,朝颜只是想让她能住的舒适,不能因为只是住三天,就随便敷衍了事。
不管去哪里,他都想把最好的给她。
蒙古包是特别定制的,非常的大,里面有两间房间,她和朝颜各一间。
对面就是餐厅,右侧就是厨房,一日三餐有几位高级厨师准备,中西厨师都有。
吃完晚餐
朝颜道:“陪我出去散步,好吗?”
本来就说好陪他的,秦舒也是干脆爽快的人,“好。”
这里朝颜不熟悉,所以走路非常慢,怕摔倒。
秦舒走的并不快,为了配合他的步伐,这时,衣袖被人揪住,侧头看过去,漆黑的夜色里,只有头顶清冷的月光洒在下来,依稀可见他苍白的面色。
他温声说:“我看不见。”
秦舒盯着他眼睛上的纱布看了一会,也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只是说:“走慢点。”
“嗯。”朝颜笑着应了一声,迈着不大的步子跟上她的步伐。
夜晚的草原,一眼望去,漆黑一片,只能看见隐隐的山丘似的剪影,在月光下,也别有一番意境。
走了一会,秦舒就听见朝颜说:“我走累了,想坐下来休息一会。”
“嗯,我扶你坐下来。”秦舒停下脚步,去扶他,朝颜也高兴她真的做,所以更不会拒绝。
秦舒扶着他坐下来后,她也跟着坐下来,草原的夜晚,非常的安静。
朝颜坐在那里,很安静,像是在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秦舒也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坐在他身边,抬着头看向夜空,草原的夜空,和大城市的夜空是不一样的。
星辰也很亮。
其实她一直都想来草原转转,现在陪朝颜来,也算来过了。
寂静的夜色里,朝颜忽然问:“你会唱歌吗。”
秦舒摇头:“不会,我会弹钢琴。”
朝颜有些惋惜的开口:“我没让人准备钢琴。”
秦舒闻言嘴角忍不住抽搐,在这里准备钢琴?
让她感觉有点显摆他多有钱。
她手摸到手机,像是想到什么,“手机也可以,虽然音质各方面不如钢琴,还可以听听。”
朝颜笑了:“我想听,麻烦你了。”
秦舒摸出手机',问:“你想听什么?”
朝颜随口道:“随便吧,你喜欢什么曲子就弹什么曲子。”
只要是你的,我都喜欢。
“好。”秦舒打开手机里的钢琴键,上面琴键很少,也很小,双手弹是不可能了,只能单手。
她看着空旷寂静的夜色,想了一会,手指变弹了起来。
手机上弹琴,音量会很小,朝颜正好能听见。
是什么曲子他不知道,他只觉得,琴音流畅,也很轻松,听着自然就会放松神经,卸下防备。
直到回到蒙古包,他还能感觉到琴音耳边盘旋,所以,晚上睡觉的时候,格外的香。
秦舒也早早的睡了,第一次遇见朝颜的时候,他们睡一个房间,她睡床,他睡沙发。
蒙古包几有两个房间,所以,没什么好担心。
次日一早,秦舒洗漱完,摸到手机,忍不住给傅廷煜发了一条信息,报平安的消息。
早餐有厨师准备,中西都有。
和朝颜在一个桌子上吃早饭,并没有什么尴尬的,反而比之前敢了很多。
这次秦舒吃的有些多,朝颜只吃了一小碗就没在吃。
吃完早饭,秦舒就牵着朝颜走出蒙古包,却意外的看见一群马,有野马也有私人圈养的。
在草原上策马狂奔,是非常畅快淋漓的事。
也让她欲欲跃试。
朝颜像是看透她的想法,温声道:“想骑马就去骑吧,我就站在这里。”
秦舒也没矫情,应了声好,就马群走过去,她有骑马经验,所以,很快就找到一匹符合心意分马骑上去,手上拿着马鞭,肆意奔跑起来。
朝颜站在原地,听着马儿的嘶鸣声,以及马蹄声,如果不是看不见,他真想摘了纱布,看着她骑马的样子。
第1177就是故意的,生气了
她骑马的样子,肯定是英姿飒爽,卓尔不凡。
草原辽阔,策马狂奔,可以尽情的挥舞着马鞭。
听着马蹄声越来越远,朝颜立在在脑海里开始想象秦舒骑马的样子。
今天天气非常好,万里无云。
秦舒第一次在草原上骑马狂奔,那感觉特别的畅快淋漓,即使有一些不好的心情,也因为辽阔的草原,不停的奔跑,被迎面吹来的风给吹散了。
一个小时后,秦舒骑着马回来,已经浑身是汗,面色红润,汗水从额角沿着光滑一路淌下来。
她从小马上下来,来到朝颜面前,嘴角擒着笑,问:“你要骑马吗?”
朝颜摇摇头,“我骑不了马。”
秦舒惋惜的道:“那真可惜了,骑马可以放松心情,也能卸去烦恼,是一件很畅快的事。”
朝颜只是听着她的语气就知道,她此刻的心情非常好,他不由得弯起嘴角:“等我好了,我一定会去试试策马扬鞭的感觉。”
“嗯。”秦舒点点头,朝颜现在看不见,身体好像也抱恙,想骑马,只能等身体好了再骑。
朝颜缓步往前走了几步,感觉草地很平后,先是缓缓坐下来,然后手撑着草地再躺下来。
秦舒见朝颜在草地上躺下来,想了一会,也在他身边的位置上躺下来,双手枕着头,闭着眼睛感受大草原,也感受天为被地为床的感觉。
朝颜双手也枕着头,鼻尖全是青草的气息,身边还有秦舒,在她躺下来的时候,他就知道,她躺在自己的身边。
这大概就是她当时说的,此生无憾了。
他低低的唤了一声:“宝宝。”
秦舒侧头看向朝颜,从第一次见面,他就自己宝宝,但她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为什么叫她宝宝的。
迟疑了一会,她还是应了一声:“怎么了?”
朝颜温声问:“草原上的蓝天,是不是比城市里的要蓝?”
秦舒收回视线望向头顶的蓝天,今天天气好,万里无云,天空很蓝很蓝。
她点头:“嗯,草原上的空气比城市里的要好,天空更蓝,一眼就会爱上的。”
朝颜听着秦舒所说的,脑海里自动形成一副'画面,一副很美画面。
蓝天白云下,青草萋萋,他和她躺在中间,如果能拍下来,会很美,也可以当做日后的留念。
只可惜,即使拍了照片也没用,即看不见,也没有当念想的必要。
他忽然提出要求:“宝宝,我想看日出。”
秦舒侧头,视线望向朝颜,阳光下,他肌肤白的极近透明,下颚线带着几分温柔,因为眼睛蒙着纱布,看不见他的神情,但听语气,好像很期待。
她点头:“好。”
见她答应了,朝颜笑了,像是很高兴,“宝宝,真好。”
秦舒愣了一下,她盯着朝颜看了好一会,从那天他主动主动找上门,感觉就像变了一个人,温润的嗓音,温柔的语气。
她突然想到一个人,想到君黎,他拥有一双紫色的眼眸,眸光总是温和的善待所有人,带着几分神秘感。
他嘴角总是擒着浅浅的笑容,加上他温柔的语气,很有治愈效果。
离开祈庄时,君黎的病并没有完全好,走路还得靠溯影扶着,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他好的怎么样了。
她想到妈妈,婚期快近了,虽然只是个形式,那也是人生中一件大事。
只是……
她没敢继续再往下想,她想让爸爸妈妈好好的生活在一起。
…
为了看日出,秦舒起来很早,走出房间时,发现朝颜早就起来,洗漱完毕坐在桌子前等她。
她迈步走过来,“你几点起来的,是不是等很久了?”
朝颜站起身,温声道:“刚起来没一会,我让厨师准备了餐点,可以带着,到时候吃。”
“嗯。”秦舒的视线望向餐桌上,上面摆放着几个食盒,用便利袋装好,拎着很方便。
秦舒拎着便利袋,主动把手伸到他面前,“我们走吧。”
朝颜这时也伸出手,碰到秦舒的衣袖,他顿了顿,问:“我能不能,牵着你的手?”
秦舒咀嚼的很干脆,“不能。”
“那就牵着衣袖。”
被拒绝,朝颜并没有露出其它的表情,嗓音依旧温润,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牵着她的衣袖,不紧不慢的跟着她走出去。
蒙古包外,漆黑一片,夜空中还有星星,月亮早已西斜。
为了看日出,昨天特意去找了好位置,在草原看日出和山顶看日出是不同的,不用爬山。
等走到看日出的位置,天边已经泛起一丝鱼肚白。
秦舒:“我们坐下来等吧。”
朝颜:“嗯。”
秦舒带着朝颜坐下来,然后打开便利袋,取出里面的食盒,再打开,里面有消毒后的筷子,她将期中一个食盒递到朝颜面前,“先吃点东西,日出还有一会。”
“嗯。”朝颜笑着接过她递过来的食盒还有筷子。
他让厨师做的中餐餐点,水晶虾饺,生煎包,红豆卷,这些都是秦舒爱吃的。
所以,他喜欢吃。
他拿着筷子,慢条斯理的吃着。
秦舒早就饿了,看见都是自己爱吃的餐点,也很有食欲。
吃进嘴里的时候,味道很正宗,也非常好吃。
她知道朝颜对她的喜号了如指掌,所以准备的餐点都是她爱吃的,也不奇怪。
早餐吃到一半时,秦舒暼见天边的鱼肚白,泛起红红的脑袋,很小很小,正一点一点的从云层里钻出来。
她握紧手里的筷子,急忙提醒道:“朝颜,快看日出。”
朝颜停下咀嚼的动作,抬起头,正对着前方,因为看不见,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能想象,想象着,和她一起看日出的感觉。
秦舒知道他看不见,至于为什么执着的要来看日出,她也没问,也许,他只是想感觉沐浴在日出升起的瞬间。
如果能看见,会更好。
她突然想起手机,她放下手中的筷子和食盒,拿出手机,打开照相功能。
手机像素非常好,拍事物和景色效果会很好。
她站起身,来到朝颜身后,将他和日出升起来的瞬间给拍下来。然后又给他拍了侧颜,等他眼睛好了,也可以看。
太阳冉冉升起,天也渐渐亮起来。
秦舒和朝颜也吃完了早餐,现在拿着牛奶慢慢喝着,享受着初升的阳光。
朝颜喝着牛奶,心里想的是,今天是第二天,还有一天时间。
等太阳完全升起来,他道:“宝宝,晚上,我们吃烤全羊吧。”
秦舒心情很好,所以答应的很爽快,“好啊,以前在店里吃过烤全羊,现在,现宰现烤,味道应该会更好。”
见她高兴,朝颜也笑了,“嗯,我请当地的会烤羊的厨师过来烤,味道会更正宗。”
秦舒侧头看着朝颜,他是真的会享受,一点也不怕麻烦,为了能吃到正宗的烤全羊,还特意去另请当地的厨师。
当天晚上,朝颜让人架起了好几个篝火,将这一片照的很亮。
篝火不是摆在地上的,而是有专用架子搭建的。
烤全羊用的工具以及调料是厨师自己带来的,羊是现抓现杀,洗干净后,厨师就开始腌制,然后再烤。
秦舒坐在朝颜身边,给他倒了一杯温热水,“先喝点水。”
朝颜乖乖的接过来,递到唇边喝了几口。
两人就坐在那里,一边喝水一边等着烤全羊。
一个小时后,烤全羊的香味渐渐散开,扑入鼻尖,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朝颜道:“宝宝,待会喝酒吧,听说酒和烤全羊很配。”
秦舒也没拒绝,“好啊。”
其实,在三天时间里,只要朝颜不过分,他提的要求,她都会答应。
两天时间里,朝颜并没有提出过分的是,反而,都是带她吃吃喝喝。
就连喝酒,他也会问她。
如果拒绝,他也就不喝了。
半个小时后,厨师将烤全羊用到一块一块切好,方便他们食用,银释则是拿来酒,给朝颜和秦舒各倒了一杯。
秦舒拿着筷子夹起一块羊肉送进嘴里,刚切的羊肉,还有点烫,口感却很好,有点辣,羊肉处理的很好,没有羊膻味。
所以就多吃了一些,酒也喝了不少。
朝颜羊肉吃的不多,倒是酒喝了很多。
朝颜又喝了两杯酒,侧头,因为看不见,他开口询问:“宝宝,我能不能亲你一下?额头,脸颊,都可以。”
朝颜喝醉了,声音很低,有点像是在自言自语。
秦舒没有听见朝颜自言自语的询问,自顾自的吃着羊肉,喝着酒。
喝醉的朝颜见她没回答,就当她默认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撑着桌子,缓缓身侧看过去。
眼睛看不见,但他知道秦舒就坐在身边,另一只手抓住她的肩膀,寻着属于她的气息,靠过去。
秦舒刚端起酒递到嘴边,喝了两口,肩膀突然一沉,有一道人影凑过来,她疑惑的侧头看过去,整个人怔住。
唇上的触感,软软的,带着酒香,湿热的,让人有点不舍得移开。
朝颜虽然喝醉了,但能感觉到他吻到的不是脸颊,而是唇,被酒沾湿的唇,让他跟着又醉了几分。
他原本是想吻脸颊的,没想到秦舒突然侧头,好巧不巧的吻到她的唇。
时间像禁止了一样。
秦舒虽然喝的有些多,但没喝醉,突然被朝颜吻住,她瞪大眼睛愣了两秒,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她用力打了朝颜一巴掌,只听“啪”的一声响,在场的人都愣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生气之下打的,力度很大,朝颜原本就醉了,加上身体原因,这一巴掌,直接将他从椅子上给扇倒在地,一时间都没有抬起头,
“你无耻。”
秦舒扔了酒杯,怒瞪着朝颜,然后转身就往蒙古包走去,不再理会他。
怪不得让她喝酒,其实就是想占她的便宜,还好她没喝醉,不然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她狠狠的擦拭着嘴唇,加快脚步离开。
银释怔住后,立马大步跑过来,在朝颜身边蹲下来抓住朝颜的手臂,将他扶起来。
朝颜原本白皙的面颊已经红肿起来,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嘴角溢出血线,没有血色的双唇,苍白的面色,衬得血更加嫣红,也很刺眼。
也有些狼狈。
银释看着主子这副模样,心疼的不得了,眼眶有些湿润,“主子,您没事吧?”
被秦舒打了一巴掌,酒也醒了一半,脑袋乱哄哄的,只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疼。
缓了好一会,乱哄哄的感觉也消减了很多。
朝颜才开口:“我没事,扶我起来。”
“我这就扶您起来。”银释急忙扶着朝颜起来,在椅子上坐下来。
“主子,您先歇一会。”
朝颜抿着唇没吭声,他一手扶着椅子,缓缓的喘息着。
还有一天。
他暗自叹息一声,“银释,扶我进去。”
银释有些担心的看着朝颜,“主子,您何必呢?”
朝颜只缓缓说了三个字:“你不懂。”
他只是珍惜和她一起最后相处的时间。
就一天了。
以后,没有以后了。
银释见主子坚持,只好扶着朝颜往蒙古包的方向走去。
朝颜走的很慢,感觉有些走不稳,如果不是银释扶着,他跟本就走不动。
秦舒回去就去洗澡,然后洗漱。
任谁无端的被人吻一下,都会忍不住的生气的。
等刷完牙,她用凉水洗了脸,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明天最后一天,忍忍就过去了。
明天过后,她就可以离开了。
这时,房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宝宝,我刚才喝醉了,不是故意要侵犯你的,原谅我好吗?”
朝颜立在门外,一手扶着门框,他没有直接掀开帘子进去,怕她不高兴。
秦舒从浴室里出来,视线望向门的方向,门是由厚重的帘子做的,手一掀就能掀开。
她皱了皱眉,这样他随时都可以进来。
朝颜又道:“宝宝,你别生气好吗?”
秦舒立在房间里,盯着帘子做的门看了好一会,没有掀开的意思。
“明天最后一天了,宝宝,后天你就走了,别生气好吗?”
第1178是你放弃我的
秦舒没有理会站在门外的朝颜,转身来到床边坐下来,今晚吃的是羊肉喝的是酒,这会觉得有些口渴。
她暼了一眼桌上的瓶装水,拿起来扭开盖子递到嘴边喝了几口,润润嗓子。
门外的朝颜还没走,眼睛看不见,听力非常敏锐,他知道秦舒还没睡。
等了一会,他又道:“宝宝,对不起。”
秦舒坐在床上没动,过了好一会,门外没了动静,可能是朝颜已经走了。
她松了一口气,在床上躺下来,夜色很静,渐渐的,烦躁的情绪也平复下来。
她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夜色越来越深,均匀的呼吸声,浅浅的,微不可闻。
朝颜站在门外许久,见里面一丝动静都没了,这才转身离开。
银释就站在不远处,见朝颜转身步伐不稳,立马上前去扶。
“主子,我扶您去休息。”
朝颜摇摇头:“不用,我想去外面坐一会。”
“可是……”银释欲言又止,他太了解朝颜的性子,只好扶着他走出去。
外面,夜朗星稀。
银释将朝颜扶出来后,就让人搬来一张躺椅放在外面,好让朝颜躺着好好休息。
朝颜静静的躺在躺椅上,仿佛睡着了一样,没有一丝动静。
银释知道,朝颜没睡,他是想事情。
每次想做一件事,或者某个决定,他就会沉默许久,思考许久,都是关于秦舒的。
银释一直在一旁候着,朝颜今天的身体很不好,喝了酒,又被狠狠打了一巴掌,他现在的身体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对待?
凌晨的时候
朝颜忽然开口:“去给她订机票,明天最早的航班。”
许久没开口说话的他,嗓音有些沙哑。
“主子,我现在就订。”银释拿出手机订机票,他看了航班,抬头看向朝颜,“主子,明天最早的航班是早上九点,票已经卖完了,现在最早的是,下午一点的机票。”
朝颜:“那就下午一点。”
“好的。”银释订了下午一点的机票。
订完机票,银释抬起头看向朝颜,问:“主子,我现在扶您进去休息?”
朝颜有气无力的开口:“我想在外面待一会。”
温润的嗓音软绵绵的,一副要睡却又十分清醒的样子,非常惹人心疼。
银释没在劝,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一旁候着。
原以为夜会很漫长,只是,眨眼间,天就亮了。
朝颜缓缓坐起身,扶着椅子扶手想站在站起,却有点力不从心。
银释快步上前伸手去扶。
朝颜轻喘着气,“准备好的早餐,你送进去。”
“是,主子。”银释应了一声,扶着他走进去。
秦舒醒来的很早,在床上躺了好一会,才起床去洗漱。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今天最后一天了,明天一早就能离开了。
这么想着,她继续刷牙。
等洗漱完,她从浴室里走出来,正要出去,就看见银释端着早餐走进来。
“秦小姐,这是您的早餐。”
秦舒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看着银释端着早餐往桌前走,这两天,吃饭她都是和朝颜一起吃的,今天怎么就把早餐端进来了?
银释将早餐放在桌子上,抬头看向秦舒,顺便提醒道:“秦小姐用完早餐可以收拾一下,航班是下午一点。”
“机票?”秦舒突然眼睛亮起来,追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下午一点就可以离开?”
银释回道:“是的,秦小姐下午一点就可以离开内蒙。”
秦舒刚才还有点抑郁的心情瞬间就好了,眼里,脸上都浮现出即将离开的喜悦。
银释看着秦舒露出笑脸,是因为即将离开,离开主子才会如此高兴,他也希望秦舒早点离开,这样主子就可以好好修养,还能拖些时间。
只是,他就是心疼主子,为了一个女人什么都不要了。
“秦小姐,这么高兴,希望以后不要后悔。”
银释说完这句就转身离开。
秦舒愣了一下,看着银释离开的背影,叫住他:“你刚才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我家主子若真想侵犯秦小姐,有一百种方法。”银释说到这里,回头看向秦舒,“我也希望秦小姐早点离开,这样我家主子还可以长命百岁。”
丢下这句话,银释掀开帘子离开。
秦舒站在原地愣了一下,她不明白,朝颜是否长命百岁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皱着眉,有些不爽,转身来到桌前坐下来,看着面前的餐点,都是她爱吃的。
可能是因为即将离开,心情很好,所以就没在乎银释刚才的冷言冷语。
银释出来后,就端着另一份餐点走进隔壁的房间里。
朝颜刚洗漱完走出来。
“主子,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会。”银释将早餐放在桌子上,一一摆放好。
朝颜在桌前坐下来,拿起筷子,却没有急着吃,而是问:“她是不是很高兴?”
银释实话实说:“是的,主子。”
朝颜点点头,没再问,低头漫不经心的吃着早餐。
秦舒吃完饭后,等了一会,见朝颜没提要求,就一个人走出蒙古包,朝着马群走过去。
上次骑的是圈养的马,这次,她想找一只野马。
野马很少,只有两匹,也是即将被顺服的野马,所以没有挑战性。
她沿着斜坡一路往前走,走了大约一个小时,看见不远处有三只野马,看见有人来了,自觉的撒开蹄子跑。
只有一匹马没有跑,而是慢悠悠的吃着草。
秦舒好奇的走过去,她走的很慢,就怕把马吓跑了。
等走到边上,马儿依旧低头淡定的吃着青草。
秦舒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马,它毛发是爱白色的,雪白雪白的,非常漂亮。
等看见正面,发现它额头上有搓红色的小呆毛,与它高大壮硕的身材有点反差萌。
一看马儿就知道有些年岁了,可能是年纪大了即使是野马,也跑不动了。
她拍了拍马儿的脖子,笑着道:“跑不动没关系,我走了好一会了,你带我跑回去就行。”
原本还低头吃草的马儿好像不高兴了,突然不安分的踢着前蹄,似乎有想要撒野狂奔的架势。
秦舒见状,勾起唇角:“那我就上来了?”
见马儿没有拒绝的意思,她按着马背,利落的翻身坐上去。
野马身上没有马鞍,没有缰绳,跑起来的时候,很容易摔跤。
野马好像是故意的,等她上去后,就撒欢似的狂奔,不给她一点准备的时间。
换作其他人,早在跑起来的时候就摔了。
好在秦舒有武力值傍身,想把她摔下来,没那么容易。
跑了好一会,从一开始撒欢似的乱跑,到现在的一路狂奔,让秦舒感觉很畅快。
老马虽然老,但劲头丝毫不比那些年轻的马儿差。
马儿带着秦舒在草原上跑了一圈,才带着她回了蒙古包。
秦舒利落的从马儿身上跳下来,拍了拍它脑袋,视线望向它额头上的一撮红色的小呆毛,越发觉得熟悉。
“你和踏月好像,它也有一撮红色小呆毛。”
秦舒话音刚落,马儿突然抬起前蹄,似乎很高兴,仰天发出长长的嘶鸣声。
秦舒眼眸一亮,看着面前的马儿有些不敢置信,它居然真的是踏月?
这么多年过去了,它还能跑这么快?
很好的诠释了宝刀未老这四个字的含义。
秦舒有些感慨:“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还能遇见你,不过,我马上要离开这里了,以后,后会无期。”
时间差不多了,秦舒走进蒙古包,她没什么东西可带的,除了手机,她本人。
银释这时走过来,对秦舒道:“秦小姐,专机会送你到机场。”
专机已经候在不远处的草原上,秦舒侧头看过去,点点头,回头看向蒙古包门口,没有看见朝颜,她便道:“那我走了。”
她收回视线,转身就往专机的方向走去。
这时,身后传来温润的嗓音:“宝宝。”
秦舒停下脚步,回头,就看见朝颜消瘦身影扶着门框走出来。
银释快步走过去,扶着朝颜走出来。
“还有事?”她嗓音平静且冷淡。
朝颜在银释的搀扶下走到秦舒面前,“宝宝,临走前,能不能抱你一下?像朋友一样的拥抱。”
温润的嗓音看似平静,却包含着太多的不舍,有多不舍得,也只有朝颜本人知道。
秦舒看着面前的人,对于昨晚的吻,她还是有些介怀,“还是不要了吧,如果以后还有机会相见,我们真的成了朋友,到时我会主动给你拥抱。”
秦舒说的极其委婉。
朝颜还是难免有些落寞,只是要一个拥抱,她也如此吝啬的不愿意给。
被拒绝,他也没在提,只是说:“宝宝,我答应过你,以后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也不会打扰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秦舒愣了一下,随即笑着道:“那就,祝各自前程似锦。”
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朝专机走过去。
前程似锦?
朝颜听着她的脚步声,越走越远,直到一点也听不见,以后,再也听不见,看不见。
他抬手伸到脑后扯下眼睛上的纱布,纯白色的纱布掉落的瞬间,露出一双紧闭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颤动两下,缓缓睁开,一双紫色的眸子,却没有往日的光彩。
纱布随风飘到身后。
银释见主子把纱布扯了,并没有露出惊慌之色,因为主子是真的看不见了。
他还是抬起头看向主子,这一看,整个人都怔住。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那双紫色的眸子看,主子哭了?
朝颜忽然笑了,笑得极为苦涩,却也极为洒脱。
这就是你想要的样子,我用这样的自己,来送你,依旧被你讨厌了。
随即,他又笑得阴冷,嗜血,仿佛从地狱里出来的修罗。
宝宝,你欠我的,你这辈子都还不了了。
是你放弃了我。
不是我要放弃的。
银释发现朝颜有些不对劲,“主子,我扶您进去休息一会。”
“不用管我,我想一个人待着。”
朝颜阴冷的嗓音,淡淡说着,然后转身走向草原,他走的很慢很慢。
银释站在原地,没敢上前去搀扶,他知道朝颜现在情绪很差很差,需要一个人待着,来缓解。
眼看着快中午了,银释让厨师开始准备午饭。
朝颜走了好一会,突然碰到一个东西,差点跌倒,随即他就想到可能是马。
因为面前的东西,呼呼的热气,就在面前。
还时不时哼着气,像是有些不满被人撞了。
朝颜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面前的马儿,没有摸到缰绳,就知道是野马。
野马是不敢靠近人群的,这是安全意识。
他刚才听见马蹄声,应该是秦舒骑着马回来的。
“你是野马,应该很熟悉这里,带我离开这里,越远越好,去一个,他们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愿意就点头,不愿意的话,我就一个人走。”
他缓缓说着,也不介意它愿不愿意,愿意更好,不愿意,那他就自己走。
等了好一会,马儿用鼻子哼了声,算是同意了。
朝颜拍了拍马儿的脑袋,准备上去,这时,一阵风吹过来,纯白色的纱布随风而起,被带到朝颜的手上,纱布质感非常好,带着点丝绸的顺滑。
习惯了眼睛上有纱布绑着,突然摘下来,还有点不习惯。
所以,他又重新拿起纱布,将眼睛蒙起来,这才抓着马背,用尽全身力气爬上去。
他拍了拍马脖子,“走吧。”
马儿这才迈着四肢往草原深处走。
朝颜坐在马背上,这时候的阳光很强,虽然看不见,却能感受得到。
他勾起唇角迎着烈阳笑着,笑得阴冷,却也张扬。
马儿并不是用跑的,而是用走的,所以朝颜坐在上面,并不容易摔下来。
只是朝颜闲它走的走慢,忍不住去拍马屁,“稍微走快点。”
马儿没理会朝颜,仰着脖子,迈着均匀的步子。
朝颜最后也不计较了,再慢也比他两只退走的快。
银释忙完,看着午饭准备好了,想着朝颜这会应该缓解的差不多了,就走出来叫他吃午饭。
结果出来,就没看见朝颜的身影。
第1180真的想死我了
银释站在蒙古包边扫了一圈也没有看见朝颜,心想主子眼睛看不见,而且身体不好,肯定不会走远的。
他迈步往朝颜和秦舒去过的地方走去。
秦舒走了,主子肯定是去那个地方,给自己缓解的空间。
他大步往前走。
前面有个斜坡,主子肯定在那里。
只是,当他走过去的时候,那里空无一人。
银释站在坡上,看着一望无际的草原,主子去哪了?
他没往别的地方想,因为主子看不见,这里又是草原,主子不可能一个人走了,一个人根本就无法生存下来。
这里是远离居住区的,草原上难免会有野生狼群,万一……
银释没敢往下想,转身急忙往回走。
等回去后,就召集所有人,去找朝颜,加大范围去找。
一定要在天黑之前找到主子。
银释也拉过来一匹马,看着地理辽阔的草原,只能随便选个方向就去追。
傅廷煜在接收到老婆的短信时,先是松了一口气,因为老婆是真的没事。
他也没有急着回短信,因为他不了解老婆那边是什么情况。
他看见小酒正在玩电脑的儿子,就招手让他过来,“查一下你妈的手机定位。”
他可以让夜墨去查,但看见儿子就在边上,而且他也学过黑客技术,刚好派上用场,顺便看看儿子的技术怎么样?
小酒听见妈妈黑白分明的眸子亮了一下,也不玩游戏了,就从椅子上下来,小跑着来到傅廷煜面前,拿着他的手机转身又走到电脑面前。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内蒙机场的原因。
傅廷煜这次出来什么都没带,他来只是接老婆回家的。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
秦舒从专机下来后,专机就飞走,这里距离机场还要走二十几分钟。
等走到机场,已经是十二点半。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手机来电显示,她不由得勾起唇角,接通电话后,就听见熟悉的男性嗓音,低沉富有磁性:“宝儿,我来接你了。”
秦舒闻言先是一愣,眼里闪过惊喜,随即高兴的笑出声:“你在哪?”
“我在内蒙机场,正在等出租车。”傅廷煜一手举着手机,打量着四周有没有出租车。
内蒙机场?
秦舒正往里走的动作一顿,脚步一转就往外走,外面阳光明媚。
她一手举着手机,往出口的方向走,走了好一会,就看见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立在那里,他一如既往的西装笔挺,矜贵清隽,在人来人往的机场,显得鹤立鸡群,一眼就能看见他一人。
分别时间其实并不算长,却是真的非常想他。
她挂断电话,收起手机,径直朝他跑过去。
傅廷煜叫了两声,宝儿都没有回答,这会又把电话给挂了,他疑惑的侧头看了一眼已经挂断的手机,眼角余光暼见跑过来的身影。
他侧头,就看见女孩一路朝自己的跑过来,他忽然勾起唇角,牵出一抹笑容。
“老公。”秦舒快速跑过来,一把抱住男人,是熊抱,她有些激动,会在这里看见男人。
傅廷煜在她抱上来的时候,伸出双臂将怀里的人搂紧,将她的头紧紧的按在心脏的位置,激动的道:“宝儿,想死我了。”
秦舒贴着男人的胸口,隔着不厚的衣料能听见男人因为激动而狂跳的心跳声。
“我也想你,没想到在这里看见你,我不是说过三天就回来吗?”
她说了,过三天就回来,让他乖乖的在凤翌国等她。
没想到他会突然过来。
傅廷煜松开女孩,低头看女孩,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面颊,嗓音依旧很激动:“我想早点见到你,所以收到你的信息,就迫不及待的赶过来了。”
秦舒抬头看着男人,眼睛的笑意渐渐的加深,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没有变过。
傅廷煜看着日思夜想的女人,大手抚上她的后脑勺,视线一直盯着她的唇,突然压低身形,吻上她的唇。
对于傅廷煜来说,分离时间再短都很长。
所以不顾来往这么多行人,就想吻她,所有的情绪,激动,高兴,想念,都化在这个吻里。
秦舒其实也不怎么介意,她只是尽量去回应他。
傅廷煜移开后,看着她微红的面颊,再次将她按进怀里,“要不是人多,真想一直亲下去。”
想看她微红着面颊,一副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秦舒侧头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很多人都在看她,她揪着男人的衣襟,小声道:“很多人都在看着。”
傅廷煜低笑出声:“要是没人,我就忍不住把你吃了。”
秦舒见这里人特别多,拉着男人的手往候机大厅走,“我们去候机大厅吧,你买机票了吗?我的机票是一点的。”
“我还没买票。”傅廷煜拿着手机,跟着老婆来到候机大厅,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
然后拿着手机开始订机票。
他侧头看向老婆,“宝儿,一点的票卖完了,现在只有晚上八点的票。”
秦舒看见男人就不是那么急着离开了,“那就定八点的票。”
“好。”傅廷煜订了两张八点的票,现在距离八点还有八个多小时。
他订完机票,收起手机,就握住女孩的手,“我们去附近的酒店。”
秦舒眨眨眼间,站起身跟上男人的步伐,看着男人这么猴急的样子,突然想起几年前在车站的一幕,男人也是这么猴急的拉着她往酒店跑。
“大白天的,不太好吧。”
傅廷煜原本是牵着她的手,然后直接将揽进怀里,笑声从头顶传来耳里,“大白天的怎么了?大白天就不能吃饭休息了?”
秦舒有点尴尬,是她想歪了,男人长途跋涉赶过来,肯定没吃饭,也累了。
她以为重逢,男人就想着……
秦舒一个念头没转完,就听见男人笑着说,嗓音很低,只有她能听见。
“光吃饭吃不饱,休息前也需要运动一下。”
秦舒收回刚才的尴尬,男人还是色心未改,却还是笑了,还是她最了解男人。
附近的酒店,乘坐出租车十分钟就能到。
傅廷煜订了餐,还没送过来的时候,就拉着老婆去浴室里洗澡。
磨蹭了好一会才能浴室里出来。
这时午饭也送过来,傅廷煜和秦舒坐在桌前吃着。
傅廷煜夹给她爱吃的菜,随口问了一句:“谁把你带走的?”
他这些天,想过很多人,只怀疑过一个人。
秦舒咀嚼的动作一顿,看着男人发丝还滴着水,刚洗完澡,白皙的面颊还有一些红,她也没有瞒着他,“朝颜。”
傅廷煜抬眸看着她,被他猜中了,朝颜从始至终就一直盯着女孩,绑架都绑了不止一次。
“他人呢?”
秦舒道:“还在草原,原本是明天放我走的,他突然改了注意。”
傅廷煜冷冷道:“他要是不放,就别怪我不客气。”
“这次是最后一次见面,我和他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从这几天相处来看,秦舒相信朝颜的话,他说以后不会来打扰,应该就是真的。
傅廷煜有点不相信朝颜会这么轻易的放弃,他太了解喜欢一个人,不会那么容易放弃。
“真的?”
秦舒点头:“嗯,如果他说话不算话,我也不想再理会他。”
傅廷煜盯着老婆看了好一会,他相信老婆,但不相信朝颜。
吃完午饭,傅廷煜就忍不住将她抱进怀里,低头去吻她。
在人来人往的机场他都忍不住,更何况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
运动是一件非常畅快的事,也有利于情感交流,但是,对于某人不知道节制的,那就是一件累人的。
秦舒躺在床上不想动,抬眸看着男人,见他还是精神抖擞,像刚享受过盛宴,餍足的大猫,惬意看着自己。
那白皙的俊脸泛着粉,嘴唇莹润饱满,凤眼又黑又湿,真是好看的不得了。
真的是,诱人/犯罪。
她干脆撇过头,不去看他。
傅廷煜正看着老婆,感觉像是太久没见了,一刻也不死的移开眼睛,见她撇过头不看自己,以为是他刚才太过火了,他凑近她,将下颚枕着她的肩膀,低声问:“宝儿,生气了?”
“没生气,把我手机拿来,我拍了草原上的照片,给你看看。”
秦舒是真的没生气,就怕再来撩她,她一时没忍住就从了。
“好。”傅廷煜回头,长臂一伸,就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递到老婆手上,然后就搂着她,俩人靠的很近,鼻尖都是属于老婆的气息。
秦舒头枕在男人的臂弯里,一手拿着手机,打开相册将在草原上拍的照片翻给他看。
“这里有马群,还有野马,天地辽阔,风景好空气也好,有时间,我们带着小酒一起去玩。”
“好啊,就我们两个人去,小酒太小了,等他大点再带儿子去。”
傅廷煜也想和女孩一起骑马,过二人世界,至于小酒,去了也是电灯泡,多余的。
还不如留家里。
秦舒无奈的道:“这话要是让小酒听见了,该伤心了。”
傅廷煜突然凑近女孩的耳边,低语:“我们可以试试一起骑马,感觉应该很棒。”
秦舒抬眸看着男人,见他漆黑的眼底闪着光,十分期待,她忍不住骂了一句:“流氓!”
傅廷煜低笑出声:“宝儿,我们真的是夫妻,心有灵犀,我这样说,你都能猜到,你也想试试对吧。”
“谁和你心有灵犀?”秦舒脸一红,不再搭理他,继续翻照片。
傅廷煜嘴角擒着笑,一想到那个画面,他就有种迫不及待的想去试试。
因为他和女孩之间什么都试了,无论是书桌,阳台,沙发,洗脸台……
骑马非常新鲜。
刺激。
翻着翻着,秦舒就翻到朝颜的照片,她手上的动作一顿,盯着照片上的朝颜愣住。
这是日出时,她替朝颜拍的,拍了好几个角度,也是为了,等他眼睛好了,给他看的。
她忘记传给他了。
傅廷煜也看见了,嘴角的笑容僵住,任谁看到自己老婆手机里有别的男人照片,还不止一张,都会有点不开心。
“这是谁的照片?”
“朝颜的,陪他看日出时替他拍的,想传给他,等他眼睛好了就可以看了。”
秦舒打开朝颜的手机号,将照片发给他。
傅廷煜是真的吃醋了,他都还没和女孩一起看过日出呢。
朝颜凭什么让我老婆陪他看日出?
以前在岐山约定过看日出,只不过女孩贪睡的性子,等她起床,都日上三竿了。
有一次,他叫她起床,她睡的跟猪一样。
他只好直接连人带被,一起带到山顶。
却因为她,依旧完美错过日出。
“你陪他看日出?他还要你做什么了?”
“你别激动,就是一起吃饭了,坐在草地上晒太阳。”
秦舒其实挺心虚的,因为被朝颜吻了一下。
男人本来就爱吃醋……
傅廷煜狠狠的道:“他凭什么要求你做这些?”
要是落在我手里,看我不弄死他。
秦舒看着手机怔住,图片发送失败。
她被朝颜拉黑了?
她想起朝颜说的,他说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她面前,也不打扰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现在号码也拉黑了,让她知道,朝颜是真的不会再打扰。
她应该高兴的,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压抑的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
也让她很不安。
这时,傅廷煜的手伸过来,抽走女孩手里的手机,随手扔到床尾。
他贴着女孩的耳边道:“宝儿,距离航班还有两个半小时,不能浪费了。”
男人手将女孩的脸移到自己面前,低头就吻她。
根本不给她细想,走神的时间。
在这件事情上,男人总有办法让她无暇顾及其它,让她满心满眼都是他,嘴里叫的也是他的名字。
天渐渐黑下来,白天的温度也瞬间降了很多。
朝颜坐在马背上六七个小时,早就坐不住了,他整个人像脱力一样,趴在在马背上,一手搂着马脖子,好几次险些摔下来,另一只手揪着马儿鬃毛,才稳住没有掉下来。
第1181属于他的
马儿依旧高仰着头,踏着月色缓步前行。
马背上,朝颜的面颊紧贴着马脖子,双手搂着马脖子以防摔下来,他半眯着眸子,清冷的月光下,他的面色更加苍白的很,晒了一天,没有血色的唇已经干裂出数道细纹,隐隐能看到鲜红色的嫩肉,像数道血线攀附在失了血色的唇上。
“世界是真的黑暗一片,无论走到哪里,都一样。”
这时,马突然停下脚步,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朝颜好像感觉到马儿的不安,只有遇到危险的时候,才会有种表现。
他双手无力的撑起身体,然后抱着马脖子下来,好在他身高占优势,才勉强没有摔倒。
下来后,他一手扶着马儿,听着四周的动静,因为眼睛看不见,他的世界是一片漆黑,黑的没有一丝光亮。
夜风呼呼吹着,隐藏着杀气。
无人区的草原,最有可能出现的就是狼群。
“马儿,我们可能遇到狼群了,你走吧。”朝颜的嗓音很平静,丝毫不担心也丝毫不害怕。
马儿不安的踢着前蹄,鼻子里哼着气,还时不时发出嘶吼声,也寂静的夜色里,显得更响亮。
朝颜安抚似的替它顺着鬃毛,温声道:“谢谢你陪我走了这么多路,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马儿停下不安的举动,像是猜到了什么,一双铜铃般大的眼睛盯着朝颜看,眼里有明显的着急之色。
朝颜抚着马儿的鬃毛,毛发质感很滑溜,即使看不见,也知道是匹马宝马,有灵性的。
他用力拍了一下马儿的脖子,“走吧,不然狼群来了,你跑不了。”
马儿虽然跑的快,但是遇见一群狼群,难免成为它们的盘中餐。
马儿是野马,能活这么久,生存经验也十分丰富,更知道四周危机四伏,如果不走,真的会成为群狼的盘中餐。
马儿盯着朝颜看了一眼,似乎有些不忍心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它又看了一眼四周,杀气越来越近,最后还是扭头,朝来时的方向撒腿就跑。
朝颜听着马蹄声越来越远,勾起唇角笑了笑,唯一一个陪他走到最后的生物,也离开了。
也不是最后一个,还有狼群。
朝颜看不见,也分不清方向,但还是知道,要往前走,而不是往回走。
他修长的双腿慢悠悠的走着,月光下,只能看见一道削瘦单薄的身影走在辽阔的草原上,弱小如蝼蚁
他步伐有些不稳,好像一阵风就能将他击倒。
他感觉自己来的不是地方,这里若有悬崖多好?
下面是大海,江水都可以。
偏偏选了草原,无边无际,连个尽头都没有。
“宝宝,这都是你的错,你要是陪我最后一天,我就会跟着你一起离开草原,亲自送你上飞机,我也会回岐山,有始有终。”
“我倒底哪里不好,让你如此嫌弃。”
“我改了啊,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突然,数十条健壮的狼以最快的速度跑过来,将朝颜团团围住,漆黑的夜色里,一双一双幽绿色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猎物,月色下,尖锐的獠牙是最凶狠的利器。
朝颜停下脚步,即使看不见,也知道狼群正对他虎视眈眈,他淡然的感受着来自野兽掠夺,嗜血。
“我身上没几两肉,都不够你们塞牙缝的。”
他缓缓说着,迈着不大的步子往前走,丝毫不惧面前的狼群。
“我身上还有毒,吃了,可能活不过今晚。”
说着,他忽然笑了。
“我的命,可不是掌握在你们一群畜牲手里的。”
晚上七点五十分
傅廷煜一手牵着女孩的手在排队检票,这时,接到来自银释的电话。
“喂?”
“秦小姐,我家主子有联系你吗?”银释的嗓音很急切,像是很着急。
秦舒摇头:“没有,他把我拉黑了。”
“主子连你也不联系了……”银释不敢再想下去,他张了张嘴像是自言自语:“来之前说好的,亲自送你上飞机,我们就回岐山,有始有终,现在却一个人走了……”
银释看着漆黑的夜色,找了一下午也没找到主子的身影,现在快晚上八点,主子的身子骨哪里受得了长时间不吃不喝?
他忽然明白,主子这是想一个人走,不想让任何人跟着,也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离开,只是静静的,一个人走。
主子有多狠心,他追随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
他可是一只跟着主子的,主子也能狠心的抛弃一切,独自一个人走。
主子就不能让他一直在身边陪着?
秦舒在电话这头听的一头雾水,“你什么意思?什么一个人走了?”
银释突然听见秦舒的嗓音,想到主子都是因为她,现在一个人走了,他冷声道:“主子要死了,你知道吗?”
秦舒被质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他怎么可能会死?他不是早就解毒了?”
“你以为大慈大悲送来解药,毒就解了?几年前顾衍就说过,毒入五脏六腑,活不过一年,几年过去了,解药还有用吗?”
秦舒怔住,她的确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以为,解药送过去,他的毒就解了。
而且,她也问过朝颜,朝颜说好了。
所以是在骗她?
“主子这么低声下气的求你陪他,陪他最后几天,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你欠我家主子太多太多,多到你根本就还不起。”
银释说完就挂了电话,视线再次望向漆黑的夜色,继续寻找朝颜的身影。
没有找到之前,他是不会放弃的。
通话突然挂断,秦舒愣了好一会没有反应过来,应该是说,她无法相信,朝颜要死了?
傅廷煜牵着女孩的手,提醒道:“宝儿,我们该登机了。”
秦舒茫然的抬起头看向男人,连她自己也没发现,她说话时嗓音都是颤抖的:“朝颜要死了。”
傅廷煜疑惑的问:“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死?”
“我也不知道,他眼睛看不见,一个人走了。”
秦舒在草原上住的时间很短,但还是很清楚草原的环境,朝颜一个人走了,他眼睛看不见,他能去哪?
傅廷煜见女孩面露焦急之色,皱了皱眉:“你很担心他?”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心慌,有点心神不宁。”
秦舒也说不清楚此时的心情,回想离开之前,朝颜说,能不能抱她,像朋友一样。
想到他突然让她离开。
还有他瘦的脱型的身子。
以及最后一句,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也不会打扰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她忽然抓住傅廷煜的手臂,嗓音有些急切:“老公,我们去看看。”
傅廷煜看着女孩如此着急,他是打底心里不想自己的老婆和别的男人有牵扯,但他也不忍心看着自己的老婆心神不宁,心慌像是要怕出事一样。
“我陪你回去看看,如果他没事,我们就立马离开。”
秦舒用力的点点头:“好。”
傅廷煜牵着女孩的手,转身往机场外走。
此时天色早就黑了。
傅廷煜在附近叫了一辆越野车,俩人坐车径直往草原赶。
回到草原已经深夜。
秦舒推开车门下去,小跑着往蒙古包走过去,她打开门走进去。
发现里面除了厨师,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银管事带着他们去找人了,还没回来。”
还'回来?
秦舒转身又走出去,看见男人,她说:“银释去找朝颜,还没回来,我们也去找找。”
傅廷煜问:“你知道他往哪个方向走了吗?”
秦舒摇摇头,草原这么大,她怎么会知道朝颜往哪个方向走了?
这时,她听见马儿的嘶鸣声,回头,就看见一匹马站在斜坡那里,额头那撮红色小呆毛在白色的毛发下,显得格外显眼。
是踏月?
她以为踏月早就回去了,因为是野马,不可能继续留在这里。
踏月这时迈着四肢走过来,等走到秦舒面前时停下来。
秦舒一脸疑惑的看着踏月,只见它低头咬住自己的衣袖,就往一边拖。
她有点看不明白踏月这个举动,“你想做什么?”
傅廷煜一手牵着女孩的手,看着野马迷惑的行为,问:“这不是野马吗?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踏月,在西津时我们共乘的那匹马。”
秦舒说着踏月又拽着她,想带她走。
“这么巧?被你送到草原,几年后又遇见了。”傅廷煜打量着踏月,觉得有些神奇。
秦舒看着踏月奇怪的举动,她知道踏月是一匹有灵性的马,“踏月该不会是知道朝颜在哪里?”
踏月用鼻子哼了两声。
秦舒见状抬头看向男人,“我们跟着踏月去找找看。”
傅廷煜点头答应了,“好。”
傅廷煜先坐上踏月,然后朝女孩伸出手,将她拉上马,没有马鞍和缰绳,只能靠自己来稳住身形。
等坐稳后,秦舒拍了拍马儿的脖子,踏月也跑了起来。
跑起来的速度很快,傅廷煜双手抱紧怀里的人,风呼呼从耳边吹过,带着一丝凉意。
跑了大约一个小时,踏月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秦舒耸了耸鼻尖,空气中的味道,是血腥味。
她皱了皱眉,心里升起不好的不好的预感:“好浓的血腥味。”
傅廷煜也闻见了,他看向前方,借着清冷的月光,就看见地上躺着数尸体,血腥味应该就是从它们身上散发出来的。
踏月这时停下奔跑,傅廷煜利落的翻身而下,然后长臂一伸,直接将女孩从马背上抱下来。
这里的血腥气更重,看着地上的数具尸体,断壁残垣,也说明他们没来之前,这里经历过一很激烈的场厮杀。
秦舒不是怕血腥气的人,只是这次,她闻见浓浓的血腥气,只感觉想吐,那种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很强烈。
她努力克制着想要吐的感觉,缓慢的靠近血腥味的来源。
此时,凌晨四点,黎明前的天色最是黑暗。
秦舒除了看大致形态,可以猜测出地上的尸体是狼,其它的都看不见。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照明灯功能,这会可以看清楚一些,地上躺着的尸体的确是狼,很健壮的狼。
只不过,个个都是死相极其恐怖,断脚都是轻的,走的头都裂开了,还有的连肚子也开了条缝,肠子都流出来了。
眼前突然一黑,男人的大手蒙住她的眼睛,低沉的嗓音从头顶的传来,“别看。”
男人一直不让她看血腥的场面,所以意外遇见,都会把她眼睛蒙起来。
以前不知道男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保护她保护的这么紧。
后来恢复记忆后就忽然明白了。
因为那次遇见狼群,她用匕首杀了一条狼,那狼咬伤了寒萧。
温热的鲜血溅了她一脸,也把她吓蒙了。
自从那次过后,她看见肉就有点反胃,看见红色的酒想到鲜红色的液体。
过了许久,她才从阴影里走出来。
她是被妈妈呵护着长大的,虽然调皮了一点,却也没杀过生。
上了岐山,更是如此。
师傅对她很好,师弟们对她也很好。
下山打架也没把人出血,顶多受的是内伤。
大概就是那次开始,男人就不让她看带血腥的场面。
她伸出手握住眼睛上的那只大手,男人的手掌心温热,也很大,非常有安全感。
她道:“我没事,我想找找看,有没有朝颜的线索。”
踏月把她带到这里来,十有**,朝颜就是在这里。
但现场除了狼的尸体,并没有朝颜的身影。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有不好预感的原因。
傅廷煜有些迟疑,见她坚持,他才将手移开。
秦舒拿着手机,借着手机照明灯,开始寻找关于朝颜的线索。
傅廷煜也拿着手机打开照明灯,开始寻找线索。
找了好一会,秦舒都快放弃的时候,她眼尖的发现了一样东西。
她快步走过去,在一只狼的身边蹲下身,她没去看狼的头是如何爆裂的,也不去看溜了一地的肠子,她将手伸到狼的脚下面,拿起那条纱布,原本纯白色的纱布,被血浸泡后,变成了暗红色,只剩下尾部一节保留着原本的颜色。
第1182原来都误会
纱布质感丝滑,像极了绸缎。
只是现在,已经没有原本的质感。
被鲜血浸泡后的纱布,血迹干了过后,质感变得有些硬。
即使是被血浸染过,秦舒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是朝颜蒙在眼睛上的那条纱布。
她猛的站起身,视线透过漆黑的夜色试图找到那道修长削瘦的身影,只是,除了呼呼的夜风,浓浓的血腥气,再无其它。
手里的纱布不由得握紧,朝颜去哪了?
想到银释说的话,朝颜快死了?
她还是无法相信那么鲜活的一条命会那么轻易的就没了。
傅廷煜这时走过来,看见女孩手上的纱布,再看她一副满是担心的样子,大概猜到这是朝颜的。
他伸出手握住女孩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一片冰凉,手心里全是冷汗。
“宝儿。”他唤了一声。
秦舒没反应。
傅廷煜安抚道:“朝颜武力值与我们不相上下,遇见狼群可以轻易对付。”
傅廷煜自认为自己手段狠绝,但看见这些狼的死法,这手段才叫极其残忍,感觉不像是为了防卫自身安全,反而有种像借物发泄自己内心不满的情绪。
也像是那种自身有嗜血性子的人,才会有的举动。
只是傅廷煜不知道朝颜现在的身体状况有多糟糕。
一个即将快死的人,很难想象面对一群健壮的狼,会是一个怎么样的画面。
秦舒握紧手里的纱布,若她不知道朝颜的身体状况,不知道他是一个将死之人,她也会认为面对一群穷凶极恶的狼群,朝颜可以轻松应对。
可是她知道啊,知道朝颜已经瘦到让人心疼的地步,也知道他眼睛看不见,更知道被她一巴掌扇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一想到昨晚,他被扇倒在地的画面,她就忍不住心疼,就开始后悔自己的举动。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如果不是她突然侧头看他,就不会碰到唇。
这样的一个人,面对狼群,她都不敢想象那个场面。
她握紧傅廷煜的手,不安的喊了一声:“老公……”
傅廷煜一片漆黑的夜色里,看不见女孩的表情,感觉到女孩的手一直在抖,“别担心,我们再找找。”
“嗯。”秦舒握紧男人的手,跟着他继续找朝颜。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太阳冉冉升起。
傅廷煜抬眸看向天边,阴差阳错和老婆一起看日出,草原上的日出很不一样。
刚冒出头的太阳,像一个小小的红的咸鸭蛋黄,越是接近地平线的地方红光越亮。
大约又过了几分钟,日光射进眼睛里,世间万物也从黑暗变成了明亮,这时太阳终于从地平线上完全升起。
可以说是非常的美。
可惜的是,这么美的景色,只能匆匆看一眼,没有时间让人专门把他和女孩在日出时拍摄下来。
秦舒此时并没有精力去关注别的,她看着天色渐渐亮起来,可以看的更远,却唯独看不见朝颜的身影。
傅廷煜牵着女孩的手,劝道:“宝儿,我们先回去,这样漫无目的的去找,很难找到。”
秦舒也知道这样找下去,很难找到,便点点头:“嗯。”
回去的时候,经过狼的尸体,她细数了一下,一共六只。
这会天以大亮,可以看的更清楚,比昨晚看还要来的触目惊心。
只是扫了一样,男人的手就伸过来,将她脸移到另一侧,“别看。”
秦舒也没在看,手里还拿着朝颜的蒙眼睛的纱布,看着上面暗红色的血迹,看的有些出神,“我总感觉心里不安。”
傅廷煜垂眸,就看见她在盯着纱布在看,凌厉的眉峰皱了皱:“他是我的死对头,你就这么担心他?”
秦舒因为注意力都在朝颜身上,没听出男人满是酸味的话语,她嗓音低低的:“我总感觉自己这次做的有些过分。”
“如果我把今天过完再走,也许他就不会一个人出来了。”
秦舒抬起头看向男人,迎接她的是一双质感略柔软的唇。
紧接着,后脑勺被一只大手扣住,加深这个吻。
别的傅廷煜都能忍,唯独忍不了自己老婆总是想别的男人。
这次男人吻的有些久,直到她喘不过气来,这才满意的离开。
“我不觉得你做的过分,你是我老婆,凭什么他要求你做这做那个,你就必须得答应?他是天皇老子还是谁?就算是天皇老子,我也有本事把他揍的满地找牙。”
男人嘴里说着狠话。
秦舒这会才发现男人这是吃醋了,她伸手抚向男人的胸口,一下接一下的替他顺气,试图安抚他。
“我还有一些记忆没想起来,我猜是关于朝颜的。”
傅廷煜被女孩顺气的动作给逗乐了,他这是年纪了大了吗?
忘记了更好,不记得都这么担心他,要是记得还得了?
男人将她搂进怀里,沐浴在晨光下,他只想女孩满心满眼都是他一个人。
秦舒垂着眼帘,心里还是很担心,她记得做过关于朝颜的梦,只是梦境不记得。
回到蒙古包时,银释已经回来了,满身疲惫,因为找人一天一夜未睡,眼底的黑眼圈很严重,双唇也因长时间不喝水,导致干裂的很严重。
银释看见秦舒居然又回来了,暼见她身边的傅廷煜,也就猜到两人是一起来的。
“秦小姐回来做什么?”他语气不善,没有一开始的尊敬。
“我来找朝颜,这是我在一堆狼的尸体中找到的。”秦舒并没有去理会银释的冷嘲热讽,她举起手里的纱布看着,上面暗红色的血迹,在阳光下,显得有些灼人眼。
银释一眼就认出那是他家主子的,“秦小姐,去年年底,你误会我家主子因此打伤我家主子,我家主子都瘦成那样了,你怎么下得去手?丢下他一个人躺下冰冷的地面上,我发现的时候,连茶壶里的水都结冰了,主子只只穿了一件淡薄的衣服,躺在地上那得有多冷啊?要不是因为你,我家主子会接暗杀的任务吗?我们要杀的人是严霜,也是严霜雇的杀手,自导自演一场苦肉计,我们不过是顺水推舟,将假的变成真的。他只不过想除掉一个会伤害到你的人,他宁愿自己满手鲜血,也要帮你解决后患。主子差点连命都丢了。”
银释是真的替主子不值,忍不住将真相说出来,说到几乎是用吼的。
一想到那天他赶到亭子的时候,看见主子躺在冰冷的地面,口吐献血,寒冷刺骨的冬天,嘴角的血都结成了冰,他就心疼,也非常气愤。
“最后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即便如此,他还想着帮你去找傅廷煜,给你指路。”
秦舒怔在当场,没想到事实真相是这样的,她以为,以为是朝颜故意接暗杀傅廷煜的单子,没想到是暗杀严霜的,而且也是严霜自导自演的一出苦肉计。
如果不是因为严霜的苦肉计,男人怎么拼命去救她?为此还丢了命。
她却因为这件事误会了朝颜,并且打伤了他,让他差点丢了命。
傅廷煜坠涯,她当时是真的慌了神,也是怒到极致,所以得知是朝颜派去的杀手,就想找这个发泄口。
朝颜也不否认。
就算他否认,以她当时气愤之下,也听不进去。
此时的她,五味杂陈,也很内疚。
怪不得她心神不宁,有些不安。
银释又道:“主子每帮你一次,都是拿命去搏,可你呢,除了伤害我家主子,你还会做什么?”
秦舒看着银释为了朝颜愤愤不平,自己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胸口却像被堵住,非常难受。
傅廷煜哪里舍得自己的老婆因为内疚而伤心难过?
“朝颜做这些事都不说,鬼知道?换作是谁都会误会,你在这里指责有什么用?”
“指责是没用,也就是因为主子什么都不说,我才替他心疼,替他不值。”
银释像脱力一般跌坐在地上,不在说话,因为说了也没用。
秦舒握紧男人的手,示意他不要说,傅廷煜有些不满的拧着眉,她看向银释,“我们继续去找朝颜,肯定能找到。”
银释抬头看向,因为愤怒而双目赤红:“要不是因为你,我家主子怎么可能会独自离开?”
秦舒是真的不知道朝颜为什么要独自离开?
难道就因为她少陪了一天?
“他为什么要独自离开?”她忍不住问。
“为什么要离开?”银释冷笑一声:“主子因为你才坚持活到现在,他连你都不见了,他还有什么好坚持的?”
银释是真的不明白,谁离了谁还不能活的?
还真像那些痴男怨女一样,没了爱就活不了?
可主子就是不想坚持了。
他说,如果不是因为秦舒,他十八岁那年就死了,带着家人上下一起陪葬。
秦舒只感觉浑身一冷,双腿有些发软,傅廷煜差觉到女孩不对劲,在她快跌倒时,及时扶住她,“
她不知道朝颜是因为她才这么坚强的坚持活到现在。
更不知道朝颜为什么因为她才如此坚持。
又因为什么原因又不坚持了?
银释冷冷的道:“秦小姐走吧,不管我家主子是否能找到,或是死在狼群之口,又或是白骨一堆,这些都和秦小姐没关系,生的时候秦小姐都不在意,死了又何必在这里假慈悲?”
原本就沉浸在内疚懊悔当中的秦舒,听见这句,心口隐隐作痛,痛感沿着血液直至四肢百骸,痛楚没有随着时间而消失,反而越发的强烈。
“还没找到他,我怎么能离开?”她嗓音很坚决。
银释冷笑:“秦小姐,何必呢?早在很久之前我就提醒过秦小姐,对我家主子稍微好点,可你做到了吗?反而我家主子因为你,丢了命。”
秦舒一时哑口无言,银释的确是说过这样的话,只是她没当回事,觉得朝颜赤沙组织的头,是傅廷煜的死对头,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带着偏见去看待他。
傅廷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银释每句话都像锋利的刀刃,扎着女孩的心,他伸出双臂,霸气的将女孩搂进怀里,漆黑的眸子望向银释,“既然这样,我们就先走了。”
秦舒揪着男人的西装领子,喊了一声:“廷煜。”
傅廷煜垂下眸子,看见女孩眼眶泛红,只要眨下眼睛,晶莹的泪珠就会滑落眼眶。
让他很心疼。
“他们在赶你走,你留下来有什么用?一个一心寻死的人,你能留住?”
秦舒紧紧揪着男人的一领,抬头的瞬间,眼泪也从眼眶中滑落:“可是……我的确是误会了他,他做了那么多事,桩桩件件都是因为我,他现在失踪了,我怎么能安心的离开?”
傅廷煜劝道:“你这么做就是不想看见你,你留下来,恐怕他更不想见你,也不会露面,他连你号码都拉黑了,这些都说明一切。”
秦舒怔住,手机号拉黑,足以说明朝颜是真的下决心和她不再见面。
银释这时也开口说道,语气却很冲:“秦小姐还是走吧,我家主子不想看见你,不然也不会说出那句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的话。”
傅廷煜将怀里的人又抱紧几分,“走吧,小酒很担心你。”
秦舒握紧手里的纱布,朝颜不想见她,如果她走了,他会不会就回来了?
“那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如果找到朝颜,告诉我一声,还有我手机里有几张照片,你帮我转给他。”
秦舒掏出手机,将日出时拍的照片发给银释。
银释拿着手机,看着秦舒发来的照片,因为光线并不强,所以主子的脸并不是很清楚。
他没吭声,当是答应了。
傅廷煜搂着秦舒离开了草原。
秦舒之所以答应先回去,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关于她的记忆,还有一部分没有记起来。
爸爸把她的记忆轻易就能抹去,恢复起来肯定也容易。
她要记起关于她和朝颜之间的事。
乘坐飞机,抵达凤翌过,是两天后。
傅廷煜牵着女孩走进总统庄园,小酒第一个跑出来,迎面扑进秦舒的怀里。
“妈妈,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