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明尊TXT下载明尊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明尊全文阅读

作者:辰一十一     明尊txt下载     明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六章黄庭百神铸仙体,照入归墟窥隐秘

    那执法修士携丹离去后,花黛儿神色有一丝郁郁,很是不服气。

    而一旁的一座高楼上,左良玉却将这一切收入眼底。

    身旁的黑脸道人看着仍旧不紧不慢,度步离去的钱晨,嘴角浮现一丝嗤笑:“大哥,此人被人强夺灵丹都不敢大声出气,可见并非什么了不得的丹师。我们还在这等什么?掠了他回去慢慢盘问就是了!”

    左良玉露出一丝笑容,道:“老三,在什么山,唱什么歌!”

    “你当这里还是咱们海面上不成?你可知道这一城之中,多少大修士可以将我们轻轻碾死,开口闭口就是抢掠夺人。我们比七大仙盟强吗?”

    黑脸道士讪笑道:“七大仙盟若是真把我们放在眼中,轻轻一捏,我们也就死了!”

    “那就遵守人家的规矩!”左良玉淡笑道:“走,下去会会此人!”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茶楼,钱晨则在那边对花黛儿道:“怎么,还不服气?不服气就亲手夺回来!你李叔只是凡人一个,总不能指望我帮你吧!”

    “你回去后,纵然只是将那两根飘带祭炼出几分灵用,自然就有夺回这口气的机会!修行路上,没有什么是一帆风顺的,你不招惹因果,因果也会来招惹你!”

    花黛儿脸上浮现一丝犹豫的神色,那执法弟子她并不畏惧,但他背后的七大仙盟那可就太可怕了!

    每一家仙盟商会,都是数家海外顶级的仙门在背后支持,相比之下,她们花家纵然还有几分家底,在这个庞然大物面前,也如蝼蚁一般。

    那执法修士仗着背后的势力强取豪夺,若是再追究牵扯下去,可能会给自己的家族带来灾祸!

    钱晨只是冷眼看着花黛儿的纠结,七大仙盟对于花家来说是个庞然大物,但他对于七大仙盟来说,何尝不是恐怖的黑手,天降的祸星?

    他暗中推动承露盘在飞舟海市现世,便已经将整个七大仙盟都网入了自己编织的大劫罗网之中,那背后的数十家海外仙门,整个飞舟海市数万家商会店铺,数十万修士,都要应劫!

    都要承载他的周天一梦!

    他可没问这些人愿不愿意!

    刚刚那个修士固然霸道,但比起钱晨所为,都可以称得上是温柔驯良了!

    什么叫魔性深重啊?

    家族牵挂,因果纠缠,外灾内劫,这种种顾虑,都是修行路上需要以大气魄斩断之物!

    花黛儿顾忌七大仙盟,不敢争这一口气,也是自然,钱晨当能理解,毕竟不是谁都有决心将自己一家性命,都压在自己的道途之上。

    但钱晨说过,这神炼的元气灵丹乃是她的机缘考验,花黛若不能拿着那枚灵丹回去找他,这机缘自然就断了!

    毕竟修行路上,比这牵挂更多,因果更重的劫数无数!

    她若堪不破,难道还要钱晨提携她一家老小去修道吗?

    就在钱晨叩问花黛儿道心,打磨她心性的时候,旁边一人招呼钱晨,长身拜道:“在下左玉,方才在楼上看到那执法弟子行事霸道,也是委屈道友了!我在这仙城之中也有几分关系,可以为道友转圜一番,看看能不能向仙盟申述,把那灵丹讨回来!”

    花黛儿歪着脑袋看他,钱晨却反应平淡。

    来人正是左良玉,他见钱晨反映平淡,极为热情的解释道:“道友不要误会,我与那人并非一伙,而是因为我自幼好丹道,方才在上面听见这位小姑娘说——那枚灵丹乃是一口先天元气所化。在下却是有些好奇,能不能请道友指点一番?”

    钱晨淡淡点头,瞥了花黛儿一眼,花黛儿知机上去,把钱晨之前解释过的那琥珀灵丹的跟脚又说了一遍。

    听得左良玉连连点头,他挑着说了几句好听的话,渐渐将话题往丹道之上引,貌似不经意的问道:“晚辈炼丹之时,常常在最后蕴养灵丹的时候火候出错,导致丹药成灰!”

    “不知可有什么法子,在丹药出炉之前,形势有所不对时逼迫提前从炉中取出丹药。如此纵然损失了几分药性,但也好过血本无归!”

    钱晨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一瞬间让左良玉有些心惊肉跳,仿佛什么小心思都被这一眼堪破了一样。

    “如此乃是丹道秘术了!你拿什么来换?”

    左良玉心思极转,完全不知道他身后莫约有十数位元婴以上的大修士神识锁定在他的身上,那空海寺的头陀淡淡道:“这就是那日闯入钱道人洞府,夺走真龙胆的人吧!”

    祈天教的老妖婆,脸上的皱纹爬动,让人毛骨悚然,冷笑道:“又是那钱道人!看来承露盘的气运真的受那仙汉余气的冲击,真有了重聚之兆!”

    “承露盘!”

    空海寺头陀幽幽叹息一声,此物之上,因果甚大,但却是能在如今的地仙界的灵宝之中,能排到前三的至宝!

    其凝聚的仙露,对于元神之下的修士都是极为重要的修行资源,此物承接日月精华,天地灵气,乃是可以镇压一桩大教气运的至宝!

    更别提此物被钱道人带入归墟后,又变成了开启归墟之中的那处秘地的钥匙,仅仅是惊鸿一瞥,便能见到那处秘地之中无比丰富的资源和机缘。

    若是为人所得,只怕可以开辟一个地仙界的顶级宗门了!

    如此,哪家势力不心动?

    归墟亿万年来吞噬了无数世界,其中的精华纵然留存下来万分之一,也是一笔惊天的底蕴。

    七大仙盟的那位元婴长老终于忍不住出手了,他一出手便招来了一面仙阙……

    阙!乃是宫门两侧的高台,犹如城楼一般守卫宫门,又有牌坊门户在中间。

    那两尊阙楼绽放仙光,乃是用一整块青色的仙玉雕琢而成,犹如天色一般纯青,楼上装饰着各种仙禽异兽,覆盖着琉璃青玉瓦。

    仙阙一出,便有几道禁制浩浩荡荡,牵动阵法,将此地镇压。

    阙楼高两层,禁制将元气的运转都凝滞了!

    还妄想从钱晨这里弄来盗丹法诀的左良玉,只感觉一股近乎让自己仔细的威压凝滞了自己身边的虚空,让他就像是被周围凝固的灵气包裹的琥珀中的一只小虫一般动弹不得。

    花黛儿更是只能眼睛微微移动,被那面仙阙镇压的连动动手指的能耐也没有了!

    老者一步迈出,来到两座阙楼之间,高高在上,将自己的气势散发出去,对笑眯眯的,好像完全没有被仙阙阵法影响到的钱晨沉声道:“道友隐匿修为,混入飞舟仙城,方才更在十二重楼内,摇唇鼓舌,散播对我七大仙盟不利的消息,不知意欲何为?”

    花黛儿在心中狂叫道:“果然!果然……我就知道,李叔不是凡人!”

    钱晨仰头一笑,径直向前,老者神色一肃,连忙祭炼起两座阙楼,一丝强横的灵光从高台的楼阁之上垂落,落在钱晨身上却仿若无物一般透了过去。

    他的身影越发飘渺,就像一丝虚幻的蜃气一般。

    来到了阙楼之下,道道仙光凝聚成台阶,他绕楼拾阶而上,视老者犹如无物一般。

    一旁被禁锢的左良玉眼睛瞪大,远处的黑面道士也被人抓了起来,被催逼拷问。

    钱晨站在阙楼上,对着花黛儿所在微微一点,花黛儿就感觉禁锢自己的伟力骤然消失,那道禁制之力在她的灵觉之中犹如山岳一般,凝如钢,沉如岳,恐怖无比,只是为了镇压她收敛了九成九的威力,但剩下的百一之威,透出一点她也要飞灰湮灭。

    却在钱晨一指之下,全数落空,而且并非是被破解消失。

    更像是她自己被这一指,化为一种非真非幻,宛若梦幻的状态,至此不受仙阙禁劾。

    “回去吧!”

    钱晨一挥衣袖,花黛儿便看到自己面前的一切化为蝴蝶,片片破碎,周边骤然换了天地。

    回头一看,梁愚梁叔就在自己身边!

    “化神真人!”

    老者心中一沉,神识遥遥锁定钱晨的那几位化神也具是脸色一变,一位来历不明的化神真人,一路跟着承露盘现世,其中意味不能不让人深思。

    钱晨微微点头,神念与几位化神接触,算是打过了招呼。

    他对空海寺的那头陀大汉,祈天教的老妖婆,浑身裹在黑袍中幻神尊者,还有几位陌生一些的化神,乃至九川居士和九幽道的那名老者都打了个招呼,笑道:“大梦不意已千年,周天寂寞故人寥!这一觉睡了好久,诸位道友,归墟见!”

    笑罢,他的身影也化为泡沫一般片片破碎,组成身躯的白光犹如蝴蝶飞舞,最后一切散去,露出一只蝴蝶蹁跹飞入虚空!

    那九幽道的老者幽幽感叹道:“原来是南华的高人梦游来此!”

    “南华派!”空海寺的头陀也松了一口气:“南华派的高人逍遥自在,梦游大千,看来只是巧合!”

    其他几位化神也都微微点头,若是南华派的真人,混迹凡俗,游历世间也是寻常之事,而且南华派功法特异,境界高远,乃是道门之中飘渺第一的道统。

    南华派的真人们行事在常人眼中颇有几分古怪,往往修行有成之后,找个地方就地一趴,呼呼大睡,梦游大千世界。

    更兼寿元悠长,梦中寿元流逝速度是寻常化神的十分之一,谁知道这等高人梦游过多少地方,有此等见识,实在不奇怪!

    几位化神真人将目光转回左良玉身上,方才钱晨特意送回了花黛儿,显然此女和那位南华派的化神颇有几分善缘,大家还是要买几分面子的。但这伙打开了钱道人洞府的劫修,便没有什么后台了!

    诸位化神真人可以无所顾忌的弄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化神真人的一缕目光落在寻常修士身上,只怕比具有镇压之能的法器还要厉害一些,左良玉只能面露绝望之色!

    心中更是悔断了肠子,他算计什么人不好,算计到化神真人身上。

    把自己送到了诸位化神老祖的眼皮底下,而且似乎那些化神真人,对钱道人的洞府似乎也有些兴趣。

    如此,真比死了还惨!

    归墟葬土!

    钱晨的尸骸躺在五色玉台之上,被诸多风水秘地环绕,浓郁犹如实质的灵气化为光带缠绕,天然的阵势凝聚了一道道禁制,布满了这片葬土。

    一个虚影从尸骸之上凝聚而出,他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从玉台之上坐起,看了一眼脚下的尸骸。

    尸骸的骨骼晶莹如玉,每一根都散发着一种淡淡的仙威,宛若仙人之骨。

    骨骼的肋骨之下,五脏的位置也凝聚出了六个虚幻的洞天,一座座仙宫神殿镇压在洞天之中,每一座宫殿里都有一尊尊神祇。

    一尊紫华飞裙的神祇,被云气环绕,丹青绿条,翠灵垂落,所在的神宫七蕤玉龠闭两扉,重扇金阙密枢机!

    又有一尊神人佩戴赤珠,丹锦云袍带虎符在洞府间巡游!

    宛若华盖的道宫之下,有童子端坐玉阙楼,一席素衣,腰缠黄云带,膝间有一丝白气吞吐,化为剑形,看形状正是钱晨的本命飞剑。

    又有一座宛若莲花含苞的仙宫,内中一位童子,身穿丹锦飞裳,披玉罗纱,又有金铃朱带缠绕,婆裟而舞,足踏红莲!

    整座仙宫犹如火焰飞腾,莲花似在火中开放……

    如此仙骸之中似有千百窍,窍中各有神祇主持,整个墓地之中的种种妖精、鸟兽、天魔、鬼魂,皆朝拜那百神,将祂们从死寂中唤醒,铸造那仙宫脏腑百窍经脉!

    钱晨只是看了一眼进度,掐指一算,道:“莫约还要二十年,黄庭百神,诸窍可成!”

    “再有五十年,太阴炼形就彻底炼成,届时,我便可再证仙道!”

    钱晨起身下了玉台,继续巡查自己的陵墓,安置好最近被阵法牵引来的归墟幻境,洞天残片,他将袖中的残镜放回了墓中的太阴星上,随即便在一座山崖上闭关炼神。

    不过半日,就有一股天机落下,有人借助一尊灵宝通过承露盘残片感应太阴星。

    陵墓中的月光如水银一般倾泻而下,一道镜光从东海照入归墟之中,被归墟外围的气机阻拦,随即便有一根犹如宝塔一般,节节高升,一共二十四节的铁鞭破开归墟气机,让镜光照入!

    镜光在钱晨的头顶,对着整个葬土匆匆扫了一圈,就被归墟气机泯灭,连那根铁鞭都沾染了一丝锈迹。

    钱晨不做理会,未久,又有一道镜光朝着归墟落来,这次是一柄带着浓重血煞之气,有一丝钱晨天魔化血神刀韵味的魔刀斩入归墟,也是用镜光照了片刻,才施施然的离去。这次魔道凶威厉害,并未让归墟的气机消磨本质……

    三日之后,一道金光带着禅唱、天花落下,一枚舍利子带着恐怖的气息破入归墟,金光遮掩下,一丝镜光扫了这处葬地一圈,还想要破开不死树和几处禁地的气机遮掩,彻底看清那些地方。

    引得不死树上缠绕的不详和几处禁地的污染力量反击!

    钱晨葬入此地的魔性更是趁机顺着镜光看了过去,看到了一处满是佛音禅唱的净土,有数百寺庙环绕着一座金光灿灿,气息无比深邃的古寺。

    寺中更有数十尊金身佛陀环绕着一片残镜,一颗威能浩瀚无边的舍利加持在镜光之上,照入归墟,魔·钱晨的眼神顺着镜光看向古寺,顿时间,便有数尊佛陀金身破碎,几个老和尚跌落莲座,口吐黑色的鲜血,被伤到了根本!

    就连那枚可能是佛陀真舍利子的舍利,都缠绕了一丝诡异的魔性,被归墟气机趁机侵入。

    那种神圣的感觉褪去了许多,舍利子的死寂之气更重!

    接下来几日,又有一道犹如烈日一般的镜光,一道被一种绝世剑意包裹的剑光……

    以及一柄玉如意、一片仙宫、一艘残破的周天星舰等诸多至宝,各施手段,破开归墟气机,将镜光送入了葬土,从钱晨的头顶照过。

    但因为钱晨就盘坐在太阴星下,这些镜光都未能照到钱晨,只是在这片葬土中摄取了几幅画面,送了回去!

    还有几尊灵宝护送着镜光,想要破开归墟气机,感应太阴星上的残镜!

    但归墟怒了!说你当我这是公共厕所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所以这些灵宝都在归墟气机的反击之下,受创不轻,祭出灵宝的修士一个个口吐鲜血,乃至被那股毁灭的力量打的四分五裂,未能截取到天机。

    钱晨就这么耐心的等着这些人来来去去,待到有实力窥探这片秘境的势力都出手了!他才伸了个拦腰,嘟囔道:“看来大家对我修得这片陵都很感兴趣啊!不过藏着这么多手段,有点可怕啊!”

    “地仙界的宗门大教都是老阴逼了!要是把我这坟打烂了这么办?这么多热情的客人一拥而入,我也招待不了啊!”

    “看来还得请燕师兄那边帮衬一下……”

    说着他一步迈出,虚空之中浮现一扇青石门,钱晨便走入石门之中,消失不见!

第一百六十七章亿兆生灵一言决,降世菩萨一剑诛

    燕殊踏上青石台阶,随着周围光影变换,自己出现在了平湖福地的轮回玉台之上,眼前也霍然清晰,就看见了对面笑语盈盈的那个人影。

    钱晨看到燕殊的手按在了剑匣上,老老实实起身叫了声:“燕师兄!”

    看着钱晨那一派纯良的真诚眼神,燕殊没好气道:“钱师弟,我听闻飞舟海市有仙汉镇国灵宝承露盘的残片出世,更映照出了归墟之中的一方秘境,内中有不死药、仙秦金人、周天星舰等诸多奇珍,甚至引得海外各方势力以自身底蕴,强行破开天机,去窥探那片秘境!”

    “师弟,你现在就在飞舟海市吧!”燕殊用充满怀疑的眼神看着钱晨。

    旁边的司倾城点头如捣蒜——师兄你不用怀疑,就是这个人没错了!

    “师兄!”

    钱晨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碧玉小葫芦,递给燕殊道:“这是我用不死药下的赤水酿造的美酒,比昆仑玉虚宫的昆仑觞更为正宗,来,我敬师兄一杯!”

    比昆仑觞更好,燕殊下意识的咽了咽喉咙,然后连忙摆手,一口拒绝道:“你不要跟我来那一套!”

    “此事的确是我在布局……”

    钱晨微微有些心虚,解释道:“先前与你们说过,我欲借承露盘一事,牵连诸方因果,掀起海外的一次大劫。”

    “那承露盘银盘破碎,碎片分散各方,不知到了多少势力手中,又有多少下落不明,太阳金盘则在龙宫手中,最核心的铜盘则陷入归墟。因此,此局便是以银盘为引,将承露银盘的碎片和龙族手中的金盘,都引到归墟来!”

    “如此方有重现这仙汉至宝之机!”

    “而且……”

    钱晨感叹道:“蓬莱和龙宫在海外布局太深了!东海三友,至少有两人得到了蓬莱和龙宫的支持,七大仙盟更不知道被腐化了多少,我确实有利用此劫,清理一番海外之心。”

    燕殊也叹息道:“地仙界五百年后,万古魔劫将至,的确要清理一番海外,以防蓬莱洲和龙宫入侵中土。”

    “我派的掌教真人,便有心剪除一番海外那些投靠蓬莱、龙宫的仙门,正一道更是已经有孙恩天师在海外落子,以备万一,但都没有师弟你这般玩的大……将海外修行界千万修士囊括劫中,浩浩荡荡,席卷东海,波及南海、北海!”

    “甚至连北极大光明宫、广寒宫,南极溟海盟都有动作,先前掌教真人便以本门的洞冥剑,借助门中收藏的一块承露盘残片,窥探过这‘归墟秘地’一番!“

    燕殊说道这里,抬头瞥了钱晨一眼,感叹一声:“竟然也未能发现什么不对!”

    “若非先前师弟你便与我商议过,通过那承露盘,清算龙族蓬莱势力一事,让我告知了掌教,使得掌教真人察觉出几分虚实,只怕他也难以发现什么端倪!”

    “掌教真人让我给师弟你带一句话!”

    燕殊说到这里,却有些犹豫,似乎不知当讲不当讲。

    旁边的司倾城却已经听得十分好奇了,心里像是有只狸奴在抓挠,少清剑派的掌教真人,那可是三清嫡传的一教之尊,地位相当于正一道三位天师加起来的高人呢!

    她曾经问过自己的父亲,如今地仙界有几人的道行更在他之上?

    陶真人犹豫再三,才说起,正一道三位天师之中,这代张天师的道行高他半步,但陶天师却无惧于他,因为本代张天师道行虽然高,却是因循守旧,继承的家传。

    如今或许可以借着张家家传的几件灵宝,压他一头,但再往元神之道上走,必然会被他赶上,超越。

    此言乃是陶天师数十年前所说,如今陶天师的道行,或许已经超越了张天师!

    但陶天师却还提起几位道家真人,言说这几位的道行,远远超过他如今的境界……

    其中便有少清的建木祖师,还有玉虚宫太上长老、九幽道无上天魔、血海郑隐老魔,蓬莱祖师,以及几位道门不世出的老怪物和佛门的几位驻世菩萨。

    都是元神之上的境界,如今碍于天庭天条,不可出世!

    而在这些老怪物之下,少清掌教一清真人便是人间绝顶的几位真仙之一,道行神通犹然还要在他之上。

    以一己之力,压制四海四尊龙王,数位元神老龙,其杀伐之力,堪称海外第一!

    这样的大能,会给钱师兄带什么话,如何不让她好奇,司倾城悄悄的竖起了耳朵,摸出荷包里钱晨塞给她的南瓜子,用银牙轻轻咬开。

    咔嚓!

    细微的响动让钱晨无奈的瞥了她一眼,眼神警告不许吃他的瓜!

    钱晨将碧玉葫芦抛给燕殊,笑道:“师兄常常这赤水酿,西昆仑不死药下的赤水,蕴藏药性,经过我以多种奇珍凝练,端是天上仙酒,都没有的滋味。其延续寿元,延缓生机倒是小事了!”

    燕殊喉咙动了动,还是悄悄接过了葫芦。

    他神色有些古怪,低声道:“掌教让我告诉你,楼观遭劫,虽是天数,但能出你这个传承弟子,实乃道门之幸!他已经决意支持你重建楼观,太上道其他宗门的动作,你不用理会!”

    “还有,在海外不要怕把事情闹大……”燕殊说到这里,竟然无奈叹息一声,露出并不赞同的神色来:“掌教真人说——如今乃道门治世,千万修士,一剑可诛!亿兆生灵,一言可决!吾辈道士,当如是!”

    钱晨为想这位前辈,竟然是这么的留言,顿时陷入了沉默!

    良久,才干巴巴的回道:“哈哈哈……掌教真人,作风略显不同啊!”

    燕殊也再次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家掌教……杀气是有些重!”

    “师弟,切记……守正勿失,除恶务尽!”

    燕殊凝视着钱晨,真诚道:“此后者,我不怕师弟你有所退缩,但前者,莫要忘了本心啊!海外修行界亦是众生,亦是人,纵然有所不顺,勾结龙族、蓬莱,却也是人性,念他们修行不易,还请师弟多留一线生机才是!”

    钱晨微微点头,道:“既是师兄所言,那我就再留一线生机就是!”

    宁青宸也在一旁赞同的点头,钱晨看她身上有一点银光莹莹,带着一丝冥古的寒意,含笑道:“恭喜宁师妹结丹功成,大道有望!”

    “不敢指望大道!”

    宁青宸抱着凤师,盈盈一拜,微笑道:“有燕师兄相助,送我去建木之上凝炼冰魄寒光罡气,在数月之前,才成功结丹,丹成一品,广寒冰魄。如今还在建木上闭关,稳固修为!如今金丹已固,不日就能出关,来助师兄一臂之力了!”

    钱晨点头道:“师妹的机缘将至,不过海外如今被我布局设劫,师妹若想夺取那份机缘,最好弄来一块承露盘的碎片!”

    他转头对燕殊道:“还请燕师兄让少清那边也推一把,我让何七郎和风闲老道去少清求援,不知他们现状如何?”

    燕殊道:“他们师徒二人乃是琼明真人之后,与我少清本就有缘,如今何七郎已经修成通法,我看他体质太阴,便为他选了一门纯阳的道法作为根基,冲缓阴气。”

    “那风闲老道得你相助,倒是福缘深厚,转了一世先天元胎,如今已经重回金丹境界,结丹一品,葫芦长生丹!已修成大神通壶中日月的种子,有琼明祖师之风,不逊于我少清真传!”

    钱晨微微稽首:“此二人与承露盘气运相连,乃是有缘之人,我这枚碎片还是从何七郎处所得,师兄可以让他们也来应劫,当有他们的一份机缘!少清门下弟子,皆可寻一承露盘残片,借此进入归墟之中,历练磨砺,寻求机缘。”

    “此地若是没有我那些布置,到真是一处福地……”

    燕殊自是答应了下来,有钱晨暗中观照,进入归墟秘地那就是一桩大机缘,到可以让门下的弟子试一试。

    同时也笑道:“师弟应该没想到吧!何七郎将自己原本的那块碎片送你之后,竟然又找到了两片琼明真人封印的碎片,加上我少清也保存了三片……”

    “嗯……”燕殊沉吟片刻,突然醒悟道:“师弟是想营造承露盘重聚之兆?”

    “承露银盘破碎的极为严重,加之年岁久远,碎片或流落四方,隐匿山野海中,或是被各家收集起来,想要一一寻回,实在是困难重重!但若是承露盘碎片突然朝着一处汇聚而去,各方必然都有动作,使得那些藏起来的碎片纷纷出世,师弟只用开一个头,剩下的龙宫、蓬莱,乃至我少清,甚至是其他几大道统,都会推波助澜,营造承露盘重聚的声势!”

    而且如此必然引发承露盘灵性本能的反应,就连埋藏在各处,流落山海的碎片也会流露异象,一一出世!

    钱晨自是点头:“承露盘乃是我钦定,进入归墟秘地的钥匙,不怕那些人不心动。此宝乃是人族至宝,为龙族谋夺,溃散多时,也是时候重光再铸了!”

    “何七郎、风闲子师徒,加上我少清的三位弟子……”

    燕殊算了算:“还有韩氏姐妹手中的那一枚太阴镜,先前因为那韩妃手中的一枚差一点被龙族所夺,葭月真人因而大怒,夺了她的太阴镜,交给她姐姐韩湘保管。现在,韩湘也可去飞舟海市一会。”

    “这些人齐至飞舟海市……”

    燕殊不禁吸了一口凉气,咂舌道:“师弟,你这是要让七大仙盟飞灰烟灭啊!”

    钱晨连忙摆手:“不至于,不至于!到时候争夺承露盘残片,虽是一场劫数,但打开通往归墟的道路才是大头,至多是死几个化神而已,不至于到生灵涂炭的地步!”

    司倾城兴奋插话道:“师兄,我正一道手中好像也有几枚承露盘的碎片,被祭炼成了一桩法宝——甘露流华净水盂。”

    “到时候,我让我爹设法将此宝也送到飞舟坊市去,可惜我道业正是紧要关口,不然就亲自带往海外,和师兄、师姐们一聚了!”

    “我会禀报掌教,请掌教出手,暗中推动此事!”

    燕殊有些不确定的说,自家的掌教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那种人,让掌教真人和钱师弟勾结在一起,这海外修行界,只怕真的难了!

    至少自家掌教,知道归墟秘地是师弟在布局之后,很是有几分将本门的几个对头引入此局的意思。

    再看钱师弟这边,简直是一拍即合,让燕殊良心不安!

    几人约定数月之后,再在此地相聚一次,交流修行心的,讨论钱晨此番布局之后,便各自散去。

    钱晨有了轮回行者的权限,可以随时将队友们拉回轮回之地,倒也有了一个可以随时见面交流的空间,他在平湖福地打坐数日,就看到队友频道中燕殊留言,利用自身的权限,将燕殊再次拉入福地中。

    这一次,燕殊的神色有些恍惚,仿佛在思考某些难题。

    他看到钱晨后微微叹息一声,从袖中掏出了一片叶子,只见那片叶子之上,托着一只真龙,犹如肉虫一般趴在青叶上,它被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从胸中贯穿,伤口处还泛着一种恐怖的神华!

    钱晨微微触动,就感觉神识传来泯灭的气机。

    那真龙的肉身还未失去,流淌着金色的血液,血液绽放佛光,每一滴都有毙杀一尊结丹真人的力量。

    钱晨知道,别看那真龙尸骸被放在一叶之上,但那是建木之叶,被建木老祖施展了神通,内中犹如一座大陆一般。

    这龙躯真实的大小只怕蜿蜒如山岳一般,生前怕是接近道君层次的大能,却被少清的前辈斩了,甚至留下佩剑封印它不死的龙躯。

    “这是开创空海寺的那一尊菩萨,本体乃是佛门收入麾下的八部天人之中的龙部菩萨!”

    “可笑那佛门的护法龙部,原本乃是那伽部,意为大蛇,而后随着佛门广大后,便盯上龙族,将那伽部改为龙部,降服了多位真龙。”

    “这个从天界降世的菩萨,便是其一,名为八部天龙广法菩萨,来海外传播佛法,欲度化龙族!”

    燕殊将那建木之叶递给钱晨道:“广法菩萨降临海外后,开创空海寺,度化了许多杂血的蛟龙,甚至有几尊龙宫嫡传的真龙都拜入他麾下!如今的南海龙王,便是它昔年的弟子。”

    “后来见空海寺坐大,多有度化龙族,当时龙族的一尊龙王便与本门合作,出卖了这广法菩萨!”

    “我少清一位飞升祖师亲身下凡来,秘密斩杀了那广法菩萨,甚至还留下仙剑,镇压它的肉身!使其就算真灵转世回来后,也无法取回这前世之身,恢复修为!”

    “空海寺只知道自家祖师失踪,却不知其已被我少清的飞身祖师所斩,一直在苦苦寻找它们祖师的踪迹。原本此龙躯,一直被镇压在建木之下,现在掌教真人让我送给你,放在归墟之内,就当那广法菩萨陨落于归墟!”燕殊给钱晨一个你懂得的眼神,钱晨也顿时了然。

    “懂了!”钱晨点头道:“这广法菩萨冒险深入归墟,再此遭劫,空海寺那些秃驴得知之后,必然回来营救!”

    “唉!”

    钱晨叹息一声,悲天悯人道:“这些和尚怎知归墟的凶险,此乃万界陨落之地,死几个和尚也是正常的!”

    燕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禁又摇了摇头,发自内心的叹息一声,然后低声道:“这是那位飞升祖师的剑法,你学一学,可以引动龙躯之上仙剑的剑气!”

    钱晨正愁葬地之中,杀局还是太少,接过他送来的《六灭斩龙剑经》,顿时一竖拇指,心中暗道:“知我者,一清真人也!”

    钱晨刚要对建木叶中的龙躯动手,遮掩少清剑术的几分痕迹,就听见燕殊喊道:“等等……”

    他一个大汉,竟然有几分不好意思,小声道:“师弟,你知道我们少清除魔卫道,很是招惹了一些因果,许多妖魔和旁门修士,都被我少清的前辈镇压。原本在建木之下,有一个锁妖塔,镇压那些魔头留下的隐患!”

    “不过如今既然有了你那归墟葬地……”

    钱晨闻言恍然道:“放心!师兄,我懂!有什么妖魔鬼怪,尸骸遗物尽管送来,让这些东西给我陪葬,看它能闹出什么妖来!”

    燕殊悄悄塞过去数十张建木之叶,虽然再没有广法菩萨这样的大家伙,但也不乏元神级数的天魔大妖的残骸。

    一到元神,修道之人就格外的难以杀死,如佛门这般在轮回插了一手,基本能保住自家弟子真灵转世的大势力,固然是难以彻底斩杀。

    而妖魔鬼怪到了元神,也是格外的难以死透,不知要留下多少复活的暗手。

    所以,少清才立下了锁妖塔,让建木老祖看守这些尸骸遗物,而且那些妖魔身上可以利用的器官零件,早已被少清采了,留下的都是魔气深重,难以利用,或者隐患太大的东西。

    但钱晨不怕啊!

    他的陵墓是用来葬魔性的,这些妖魔鬼怪有一个算一个,能在太上天魔,魔道本源旁边诈尸的,算他有魔君之姿了!

    钱晨数着少清留下的种种妖魔残骸,一边问燕殊道:“师兄,少清镇压海外这么久,就没有弄死几个蓬莱的元神?”“

    “蓬莱散仙虽然觊觎中土,但又不是妖魔!”

    燕殊鄙视道:“我少清并不会阻碍他们转世?甚至还会出手,引导他们拜入中土道门正宗,结下了许多善缘。师弟,只要不是那些罪无可恕的妖魔……当然还有救无可救的佛门外道,其他同道,纵然心性不好,也应该留下一线,不要把事情做绝!”

    “毕竟,修行不易啊!”燕殊由衷劝告道。

    钱晨理解的点头道:“确实,修行不易,修到如此境界更是不易,我道门并非魔道,需要人吃人修行,以其他修士为修行之资。那些旁门能修到如此境界,一个个都是大智慧,大毅力之士……”

    燕殊听着微微点头,觉得钱师弟还是可以挽救的!

    却听钱晨话锋一转,道:“这些人,都是我的智慧啊!合该我梦到他们……”

    燕殊感觉不对,刚想要仔细琢磨,却见钱晨已经闭上了嘴,催促他道:“师兄要不要在这风水宝地葬下一世之身?归墟乃是万界沉沦之地,但死寂之中,却能养出极为恐怖的风水,非常养尸的!如果师兄有前世道身,或者身外化身什么的,可以来和师弟凑个对,能养气运、资质、根骨,甚至下一世可以直接从道尸中复苏,以太阴炼形之道求仙!”

    “机缘难得……”

    “师弟你别搞出什么大事来!”燕殊只来得及叮嘱这一句,就被钱晨拉着去看他的坟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冰魄神雷化动静,广寒仙子终属谁?

    在东海极东十二万里处,有一深邃地峡,裂开无边海渊,直入地肺不知几千万里,其侧一株参天巨木,直入云霄,树冠高举九重天,俨然一海中大洲一般。

    沿着建木树干上行数百余里,穿过一片翻腾的罡风气旋,便可到达一处凌驾于云海之上,被建木托起的洲陆。

    那处云海有数百座浮岛,皆被建木枝干托起,此时正是日出时分,东边浩荡紫气夹杂着日华照射下来,云海中的群岛洲陆每峰相接,高低隐伏,奔走如龙,险峻怪张,石状难名……

    在一片云气遮掩之中,犹如仙境一般!

    建木的枝干在这云海之中,犹如一条条蜿蜒的山脊绵延而去,渐入天边,不见尽头,似千万真龙承云而起,在这云海之中如怒蛟翻腾!

    这片仙家福地,建木洞天,便是海外少清剑派的门庭。

    此地原本乃是昔年魔劫之际,九幽和地仙界碰撞时,在东极建木旁撕裂的一条无底海渊,深邃无比,日日有九幽魔头从深渊中跑出,侵袭海外,甚至连支撑地仙界的天柱之一——东极建木也为九幽魔染!

    此地更是成了一海外魔窟,这海渊和建木,也是昔年魔道嫡传道统九幽道的山门驻地!

    而后有少清祖师仗剑出海,一剑绝渊,诛群魔,伏九幽,更是请得昆仑玉虚宫镇教灵宝三宝如意下界,洒落一场三光神水的大雨,连下七年,终于净化了建木的魔气,将建木老祖救回!

    东海乃浴日之所!有无穷太阳之精洒下,落在这片海上,蒸腾无数云气。

    此气与昔年那场大雨洒落的无穷无尽的三光神水相合,便化为这一片云海,其广阔不逊于地仙界任何一座海域!

    云气虽清灵,但凝聚日月星三光,滋养万物,因此这云海之中繁衍了无数生灵,真如一片海域一般!

    东海渔民捕获的居云鳐,便是洄游到这片云海之中产下后代,幼鳐也在此生长,成年之后才会巡游到其他海域。

    何七郎沿着云海中一上接青冥的山岳,飞腾穿行在峡谷之间。

    这条蜿蜒云海的山脉也是建木的一条枝干,在云海之中的形势较高,为寒气笼罩,山脉终年披雪,看上去就像一只破开云海,昂首向天的寒螭!

    “那位女仙真是十分神秘,几位少清的好友都不知道她的来历,据说是燕师叔的友人,从中土前来少清,请求借助建木祖师凝练罡气!燕师叔让我向她请教道法,却真是选对了人!”

    何七郎想起那女仙显露的一部分太**法,感觉高妙无比,很是契合自己的体质,而且那位女仙还养了一只金色的啸日鸡,每日对日长啼,吐纳无穷日精。

    浑身的羽毛灿灿金光,俨然一金乌一般。

    乃是一只极为少见,在太阳之道上造诣极深的灵兽,近乎通神!

    灵禽异兽之中,精通拜月的种类繁多,但在太阳之道上能有如此造诣的,就极为少见,寥寥几种,都极为神异!

    那只金鸡每日啼日,都是一种极为高深的神通,引得无数少清弟子和奉少清为主宗的下门弟子,每次提前数日,辛苦攀登此峰,只为听此神鸡一鸣。

    传言此神鸡一唱,可以破除邪祟,声音更是能震荡神魂,对于炼神有说不完的好处。

    借助神鸡一唱,神魂吞吐日出时的阳和紫气,更是能让神魂滋养一缕阳气,就连许多阴神真人都喜欢在此驻留,每日伴随鸡鸣修炼!

    不过那位女仙非但是燕师叔的友人,自己本身的来历,也是极大,据说就连建木老祖都特地召见了她一面,还得到了少清剑派几位真人的嘱咐照顾,自己更是丹成一品,成了元神种子。

    因此众人也不敢打扰她清修,只是在旁边几座山峰上等待金鸡啼晓。

    自己也是得了燕师叔引荐,才得以向那位女仙请教些道法!

    来到最高的那处雪峰,何七郎礼貌的请金鸡尊者带他去见了女仙,拜过女仙,他才说了燕殊遣他来此的来意。

    “你的体质本就暗合少阴,早年又太过依赖承露太阴银盘残片牵引的月华修行,因此体质渐渐蜕变为太**体,太**体多是女子,就算偶有男子,也是男身女相,因此容貌之上可能会有些一些妨碍!”肌肤如雪,气质如姑射仙子,极为高洁的女仙柔声道。

    何七郎自然知道,所谓的妨碍,并非是变得丑陋狰狞,而是会如女仙一般肌肤如冰雪,似羊脂白玉一般。

    他本是个相貌普通的黄脸少年,修行到如今,也俨然是一美少年了!

    “七郎只求道途有望,不敢奢望其他!”何七郎神色凝重回答道:“莫说只是白了一点,就算舍弃着皮囊肉身,也不悔求道,还请前辈为我开释道途!”

    女仙犹豫道:“我这里本来有一门道法,甚是合你体质!奈何此法也是一位好友传授与我,并未许我传授他人!”

    “而且此道法颇为沾染了一些因果,传授与你,只怕后面引发莫测的劫数!”

    听到这里,何七郎有些好奇道:“不知那是何等道法?”

    女仙笑道:“真是我如今修行的冰魄寒光,此神通可以修成一品金丹,合太阴乃是广寒冰魄丹,此丹几乎是北极广寒宫的禁脔,因果甚大。”

    “合少阴可以修成寒光冰彻丹,合水行可以修成玄冥真水丹……此几种金丹,皆有神妙!若是你能得我那位友人的传授,还可以修他独创的冰魄神雷,修成……”

    冰魄寒光,何七郎听闻此言便是心中一惊,竟然是这等神通!

    冰魄寒光在海外也是威名赫赫,乃是一桩极为有名的神通,强横无比,发动更是迅疾,乃是海外知名的几种厉害神通之一,更能借此修成宇内九种神光之一的太阴绝灭神光。

    不过冰魄寒光虽然少见,但还能时不时的听闻有人能修成,太阴绝灭神光却是数千年未曾现世了!

    而冰魄神雷更是闻所未闻,可但凡神雷之属的神通,便没有威力稍弱的,而且冰性冻结一切,乃是静之机,雷霆却是动之机所化。

    化冰魄为神雷,动静之间转换如此神妙,必然是一门高深至极的道法。

    宁青宸看他听闻一个名字,便领悟出这许多关要,也是微微稽首。

    此人的悟性当真不差,当然比钱师兄还是差了许多,她也是修成冰魄神雷才知道,此道法虽然只是一桩神通,但却已经有大神通之基了!

    冰魄神雷的威力并不在冻结万物,然后以雷霆震碎一切,而是在冰魄几乎凝固宙光的静,和雷霆蕴含的大道动势之上。

    如此动静之间,迅速转变,乃是在阴阳之道上侵淫极深的道法。

    雷霆乃是阴阳之枢纽,动静亦为阴阳,如此自然就有成就天府神雷的底蕴。

    冰魄神雷一雷下去,可以冻结一切,也可以将这种冻结突然破碎,粉碎虚空,破碎一切。动静的错乱,威力极为恐怖,此雷大成,正手冰魄,反手神雷,动静之间,转换如意,便是大神通的道果!

    宁青宸越是参悟,越是惊异于钱晨的悟性,可惜他并未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

    她这位师兄,于道法之上实在是万古一出的绝世天才,但在魔道之上的天资,却又超越道法不可以道理计,其中蕴含的可怕意味,让宁青宸甚至不敢再想。

    她也隐隐感觉到了为何钱师兄不再继续参悟,将冰魄神雷推衍到更高的层次,成就大神通。

    因为此神通乃是钱师兄早年所创,本质极为纯粹,纯之又存,犹如寒冰玉砌一般,道理晶莹剔透,不染一丝杂质。

    但如果现在师兄继续去参悟,只怕此雷的威力,的确能更进一步,但也会被魔性污染,成为一桩威力绝大,但道理更为偏激的大神通。

    师兄似乎不忍如此,便将早年的神通弃之不用……

    想了许久,女仙忽而展颜一笑:“此丹还未有人修成,我也不知道叫什么丹,就唤它冰魄神雷丹罢!”

    “说起来,此丹才是最适合你的!冰魄纯阴,神雷纯阳,此乃阴阳之变,更接近纯粹的阴阳之道。而非我与凤师合修的太阴太阳……燕师兄好像说过,你和我那位友人有些渊源,将来未必不能向他求得此等道法!”

    “有些渊源?”何七郎神色恍惚,突然恍然道:“前辈的那位友人,便是钱先生!”

    宁青宸微微点头,道了一声:“你若能得他的许可,我这里自然能教你!当然,你若遇到了他,从他那里求取也可!不涉及广寒秘传和我那师兄独门道法,我这里都可以教你,但根本道法,你还是要自己筹划才是!”

    何七郎连忙应了,随即宁青宸便开口讲述演示冰魄道法和一部分太阴大道,传授了他几门冰魄法术,除了涉及神通的核心秘传,可以说是倾囊相授了!

    宁青宸也知道何七郎得燕殊引荐,必然是涉及钱师兄那里的大劫布局,所以很是细心教授。

    何七郎在雪山请教了三日,只觉虽然法力进步不大,但修行以来的种种偏差,道法之上的一些隐患都得到了解决,乃至自身的根基,都大有进益,可以说是道行飞涨,补上了自己缺失的一部分修行!

    三日后,女仙才唤来他道:“你已经学了大半道法,算是得了一部分冰魄大道的精髓。如今燕师兄唤你,你便下山去见他吧!“

    说罢,便将自己换下的一件法器交给他。

    此物乃是宁青宸欲凝练冰魄罡气,炼化成一把冰魄寒光剑时,为了试演自己推算出的炼剑之法,模仿昔年钱晨的冰魄神针,将冰魄寒光凝练成一枚银针摸样,炼成的一桩法器。

    何七郎接过银针,叩首谢了宁仙子,捧着银针走下雪山,也是心中一阵无语。

    虽说他并不在乎自己外表的变化,对宁仙子和钱先生也极是感激,视为师长,但这两位师长似乎性格都有些狭促。

    钱先生的恶趣味就不说了!自己把老师交给先生,结果接回来就成了一个小娃娃,那个小娃娃还时不时的吹胡子瞪眼,教训自己,当真是古怪无比。宁仙子看上去端庄高洁,带着不食烟火的仙气,但就连赐下的法器,也是女儿家的针针线线……

    何七郎就不信她不是故意的……

    一时间只能叹息!

    “若是遇着大敌,我捻着一根银针欲弹射的样子,只怕要惹人笑了!”

    何七郎叹息一声,然后随手发出冰魄神针,只见那银针化为一丝光线,以迅疾无比,神念都难以捕捉的速度没入旁边的一座峰头,生生贯穿了整座山峰,遁出一点锋芒来!

    何七郎为之惊骇的手忙脚乱收回银针,才没有多造杀孽。

    他捻着银针,一时无言,这件法器的威力之大,只怕结丹真人遇着了,若不小心防备也是要被一针刺死的!

    “这下不用担心了!那些人只怕还没笑出来,性命就已经被这银针取了去……”

    “如此,何人敢笑?”何七郎小心又小心的收好银针,因为他能感应到银针乃是有一股冻彻天地的寒光凝聚而成,这针上的寒气爆发来开,只怕他都没有半点反抗之力,就会和周围百里一起被冻成冰山了!

    “宁仙子虽然不好将冰魄寒光传授于我,却赐下这门法器,只怕也有让我参悟一二之意!”

    何七郎感激更重,想起燕殊找他,连忙朝着山下急奔而去。

    “不知燕师叔唤我何事?”何七郎心中也有猜测:“只怕和最近承露盘出世的传言不乏关系,这一月此事闹的沸沸扬扬,许多少清弟子和下门真传都多有谈论!承露盘碎片出世,甚至关系到外海归墟之中的一处秘地,那秘境之中非但有承露盘的核心铜盘,甚至有西昆仑不死药,乃至仙秦遗物流传……”

    “相传那处秘境乃是无数年来沉入归墟的世界洞天的残骸积累而成。乃是一处蕴藏了无数天材地宝,无数世界精粹的绝大机缘!”

    “承露盘事关我琼湶传承,亦是本门琼明祖师从龙宫手中截取的至宝,此时与我大有因果……只怕我也要一应此机缘!”

    何七郎心中思忖道:“不过究竟是不是此事,还是先见过燕师叔再说!”

    看着眼前无比壮阔的云海,又回首看向身后的莽莽雪山,何七郎顿时豪气顿生,一声长啸,震得两边的积雪簌簌而下。

    他飞身而起,化为一道遁光,朝着云海中一座青翠苍郁的悬山而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应劫之人赐诸宝,众人齐聚往东海

    何七郎纵上悬山之后,便落下遁光,沿着一条山间的青石小道行走数里,便来到一处山间的道观前,那道观不大,莫约四五间房间的样子,偏僻清雅,在山间茂林的遮掩间,露出一角。

    何七郎来到道观的门前,轻叩木门,朗声道:“燕师叔,七郎求见!”

    等了片刻,那道观角门分开,却是一位清丽动人,却有神色清冷的少女,看到何七郎微微稽首,言道:“燕师叔等你多时了!入内说话!”

    何七郎看到此女微微一愣,确是和她有过照面,昔日在龙太子之宴上,她跟着少清的葭月真人纵剑而来,正是那女修韩妃的姐姐,少清弟子韩湘!他来少清后,也时常听闻此女的传闻,却是少清第四代弟子,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修为业已通法。

    虽然都是少清弟子,但燕师叔乃是少清门内十大真传之一,素来为长辈所重,所修更是上古剑道,不结丹不炼神,只养一口本命剑胎,啸聚无穷剑气。

    而韩湘却只是少清内门弟子,非得结丹之后,才能竞争真传。

    何七郎微微见礼,便理了理袍服跨步入内,他跟着韩湘直入观中,就看见燕殊一脸晦气之色,捻了一枚三净符,随手一抖,那三净符就在燕殊指间化为一团阳火,燕殊顺着两肩划了一道,然后又从额头到胸口划了一道。

    阳火顿时扩展,将燕殊的身躯包裹进去……

    这是道门布置法仪前,若是不能沐浴更衣,三净身心,便以阳火烧去阴晦之气的简化仪轨。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口中念诵上清净身神咒,由内而外一道灵光通彻,映照出丝丝阴晦与不详的气机,燕殊低声唾了一口:“晦气!”

    伴随着阳火烧过,何七郎看到那阳火之中似乎有几道阴影在扭曲,被灼烧的啵啵做响,在燕殊身上惨叫一声,化为一缕青烟。

    火中还有几道血丝一般的莫名气机缠绕在燕殊身上,被他以剑气斩去……终于清理干净,燕殊神情才放松了一下,感叹道:“我就不该信了师弟的邪……还让我躺进去试一试!”

    言语之中,犹有恨恨之意。

    虽然如此说着,但他手上还是宝贝似的抓着一个青玉葫芦,回头看见何七郎跟着韩湘进来,他才把葫芦藏在身后,笑道:“你从宁师妹那里来,可有所得?”

    何七郎恭敬道:“宁师叔传授太阴大道,诸多妙法,弟子受益良多!”

    “哦?她没将冰魄寒光传你?”燕殊一时好奇道。

    “冰魄寒光乃是宁师叔秘传,弟子岂敢贪图?”何七郎微微垂首,神色间不敢有一丝懈怠。

    “不传也好……”燕殊微微点头,似是自言自语,又似乎在暗暗点拨何七郎道:“冰魄寒光不算麻烦,但此法可以修成的金丹,却是因果甚重!”

    何七郎却听到了心里,暗道:“燕师叔和宁仙子都言说此神通因果甚重,应是不假,但此神通却是最适合我结丹的三种金丹之一,我是否……”一时间,他却也是念头急转,心中有了一丝踌躇。

    燕殊也在心中小声嘀咕:“先前钱师弟看中他,未必没有指代之意……不过师弟骗了宁师妹去承了那因果,顶了他自己身上那份广寒仙子的因缘,未必会用到你了!唉!本来遣你过去,也是想看看宁师妹有没有其他心思,看来师妹是想要承接那份因果了!师弟也是看出了!宁师妹虽然看起来温和,但实则性子也是要强的紧,一直苦苦修行,不想落于我等之后。”

    “奈何宁师妹终究并非道门真传,散修之路,何其……”

    “如此,广寒宫就是师妹最好的选择了!”燕殊心中无奈叹息一声,广寒仙子虽然每代都有大机缘,大功果,但身上的劫数因果又是何其之重?

    “师弟如今已经隐隐有独断万古的幕后黑手气象,希望他能有所布置吧!”

    燕殊心中如此思忖,却也等待其余几名少清弟子,还有一个四五岁大小,带着金项圈,穿着红肚兜,一副粉雕玉琢的娃娃摸样的童子一并来到这小观之中。一看到童子,何七郎就上去打躬见礼,恭谨道:“师尊!”

    小奶娃抱着胳膊气呼呼道:“钱晨这厮坑我不浅,我之前和他说,随便找个肉身就行了,大不了送我去投胎!他却说那葫芦乃是我琼明祖师的遗物,他取之,要赎清因果,生生用葫芦给我炼化了这个先天元胎。结果先天元胎成年是跟着那葫芦藤来的,老道我还要三千年才能成年,五百岁长一长!”

    旁边的燕殊笑道:“风闲道友说笑了!先天元胎是何等机缘……”

    “我这里还有一个葫芦,要不要你师弟也送你一个?”风闲子看着燕殊,神色不善。

    燕殊打着哈哈道:“在下一介剑修,性命系于一口剑胎之上,要这么好的肉身做什么?有现在这副皮囊,就够了……我道门的高人,以童子婴儿之身行走的并不乏见,风闲道友何必愤愤?”

    奶娃大怒道:“他们尿床吗?”

    此话一出,旁边的少清弟子一个个低下头来,摸着脸掩饰,一时间就连何七郎都有些忍俊不禁。

    风闲子此言一出,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哀叹道:“这先天元胎虽然神妙,但肉身本性也比寻常婴儿强了无数,老道这一次算是带着宿慧转了一世,修为都是重修的。身心不二,老道积修的道心被这肉身影响,算是毁得差不多了!”

    燕殊正色道:“风闲道友,道心乃是琢磨不破之物,若是被肉身本性影响,便说明此心非真,如此淡泊无为乃是肉身衰老的老性,并非本心。转世一会,心灵重新活泼,便是暮气尽去,更是真性发萌之时!如此,更是先天元胎的神妙,不然虽然肉身换了,心却还是原来的心,如此只得一副婴儿皮囊,只怕久而久之,道心便会衰老!”

    风闲子微微一凛,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奶声奶气道:“你说的有道理!所以,我如今的真性情就是要找钱道友算账!先天元胎算是一半的天生神圣,等我长大一些,便会有许多惊人的神通自生,那时他也应该太阴炼形重生,到时候,我便要找上门去,痛打他一番!”

    燕殊看了看他,不禁微微摇头,暗道:“你找上门去,多半不会被他痛打,但如今的这摸样,以钱师弟的玩心,只怕会被羞辱一番,被他捉去玩弄!”

    “如今海外波澜暗生,仙汉灵宝承露盘现世,归墟之中的秘地更是隐隐有开启之兆,只怕未来几年,海外将无宁日!不过纵然这波澜在大,也波及不到我少清云海群岛上来。只是你们几人都与承露盘有缘,持承露盘碎片,便有因果牵连。”

    “虽然我少清也不是庇佑不了你们,但总该问问你们有何打算?是否准备入世应劫?“

    韩湘当先答道:“弟子的太阴镜,虽是家中前辈所传,但既已拜入少清,自是听从门中吩咐!”

    其他三名少清弟子中,也是两男一女,加上韩湘正好是两男两女四名少清弟子,其中一位华服少年当先抱拳道:“燕师叔,我们的承露盘碎片都是门中有意赐下后,凭借本事夺来的,自是有意一争那机缘!”其他几人也纷纷点头。

    风闲感叹道:“承露盘破碎,亦是昔年祖师所为,这因果我自当了结,逃是逃不掉的!”

    此时何七郎微微沉吟片刻,抬起头来,斩钉截铁道:“弟子愿往东海一行!”

    燕殊听了点点头,沉吟片刻后,说道:“此劫让你们入世,却是有门中和我某位友人的算计在,因此你们也算是为了门中应劫的,正好我刚刚拜访他回来,拿了他不少好处,今天便分你们一份,加上门中赐下法器,总得让你们多一分应劫的手段!”

    说着他从袖中拿出一柄锈迹斑斑的前古金戈,看向少清四人之中另一位女弟子,道:“洛南师侄,你在门中虽然精修剑术,但你的玄水剑法柔如水,重如海,乃是我少清极少数守重于攻的剑法,如此在外行走,等闲修士固然是拿不下你,但也缺少一锤定音的手段。此前古兵戈,乃是昔年仙秦的遗物!”

    “当年铸造就颇为精良,历经万载磨洗,煞气更是内蕴,施展起来威力极大,克制大多数护体法器和罡气!”

    “如今便赐予你……”

    随即燕殊又拿出一张斑驳的黄符,上面用朱砂似的红颜料绘满了各种神秘的巫文对另一位少清男弟子道:“这上古巫符,乃是祭祀巫教神魔的仪轨,被人以道门符箓之法绘制在了符箓之上。其中蕴藏着一缕从九幽唤回来的魔神残念,虽然只是连残魂都算不上的一丝魔念,但若是激发此符,依旧能施展那魔神的一缕神威,此符一旦施展,便是化神真人都要小心。”

    “云嶂,你乃是几人之中最为稳重之辈,此符就交给你来保管!”

    再给另外一位男弟子赐下一道神光,言明乃是幽深无尽的归墟幻海之中,一种蜃光的凝结,非但能借此隐身,更能激发此光,借光而遁,寻常化神也难以阻拦,乃是几人的护身逃命之宝。

    说完,燕殊才最后看向韩湘,刚要开口,韩湘就突然下拜道:“师叔,韩湘此去,惟一剑而已,并无什么需要的。只想请掌教开恩,将我妹妹收入门中!如此,就算弟子应劫而死,也可安心了!”

    “什么应劫而死!”燕殊皱眉道:“我少清难道还保不住门下一位弟子?”他叹息一声:“你也是爱妹心重,但你妹妹着实不是一个修剑的性子,你也知道你师尊葭月真人何其讨厌她。”

    他沉吟片刻,开口道:“少清法度并非玩笑,少清道法更不可轻传,就是心性,资质俱佳之辈,都不可轻易收入门中,不然何必立外门,设下那么多考验?这样,你妹妹既是琼湶宗掌门一脉,如今琼湶长明只剩下你们两只道统,可以许她继承长明一脉,在云海之中开山立派,门内也有照应!”

    “谢师叔!”韩湘感激道。

    “这不算是此次的赏赐……”

    燕殊从袖里掏出一张纸人,凝重吩咐道:“这纸人乃是……一桩诡异的宝物,有替身之能,等助你挡下一次死劫。但这纸人祭炼之法颇为古怪,其内藏有许多残魂,经常会在夜里化为人走动,做一些古怪的行为。你放在身边,感应你的精气,它就会越来越像你,你可以将它化为自己的一尊化身,若是遭遇死劫,它便会替你受了那一条命。“

    “但切记,这东西有些诡异,你用着就好,千万别太过好奇,去研究此物!”

    燕殊想起钱晨带他去拜访那些‘道友’时,无数纸人行动如生,一个个行礼作揖,谈玄论道,便一阵毛骨悚然,这些纸人都是钱晨剪纸而成,寄托了无数他从归墟,九幽呼唤来的残魂。

    如今这一张,就是一个和燕殊一见如故的纸人,热情的送给他的,说是他的一个化身。

    能在归墟、九幽死而不僵的,保存神智的存在,可想而知其替死之法,有多高明,燕殊说它能挡一次死劫,完全不假,但是那种存在就算不想伤害活人,活人接触多了也极是不详。

    燕殊才在钱晨那里走了一会,就不知道沾染了多少诡异的气息,之前的种种,只怕都还没有清理干净,他等会还要入静心斋,内观那些气机,然后以本命剑胎斩之。

    韩湘收下纸人,感觉有些古怪。

    燕师叔那位道友究竟是什么来路?为什么师叔从他那里蹭来的东西,不是锈迹斑斑,染过无数血,煞气深重的前古兵戈,就是孕产巫神残魂的符箓,蜃气凝结的神光,现在就连这种一看就不是正经道法的纸人都出来了,总感觉阴气森森的。

    而且方才师叔三净晦气的时候,显露的异象也有些……

    最后到了风闲、何七郎师徒面前,燕殊刚想开口,就见风闲子笑嘻嘻道:“燕道友,我就不必了吧!”

    燕殊掏出一物,塞入他手中,传音道:“他给你的东西!”

    风闲子看了一眼此物,撇了撇嘴,只能收下……

    何七郎也开口道:“方才宁仙子已经赐我一件法器,七郎不敢再贪图师叔之物!”燕殊摸着下巴,点头道:”这可不行,说起来你也是奉我之命行事,该有的好处可不能差你。”看着何七郎稍显薄弱的身姿,燕殊摸到了自己腰间的青玉葫芦上,露出一丝心疼的神色道:“这样,我就送你一杯践行酒吧!”

    他伸手凝结了一块玄冰,小心倾倒葫芦,暗红如琥珀色的酒液倾入杯中,送给何七郎道:“你们几个,收拾一下后,准备前往飞舟坊市吧!”

    何七郎接过酒杯,和众人一起拱手道:“弟子明白!”

    然后饮下不死酒,顿时……

第一百七十章养成大药不死酒,告别师尊入劫中

    在何七郎饮下不死酒之时,一道犹如火线的流体,从他的咽喉一直下探到肚中。

    那一口酒涌动着强横药力,随即,一股犹如山洪一般的灵气爆发开来,逆行上涌,从他的咽喉之中满溢出来。

    何七郎连忙紧咬牙关,以掌掩口,想要压住这一口酒气。

    但还是有一部分酒气从他口中喷出,那是一种神羲,犹如流动的,灿烂的烟霞,散发着绚烂的光华!

    何七郎能感觉到那口不死酒化为滚滚的元气,那些元气性质生机勃勃,对血肉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滋养,他的丹田一下被灵气充满,甚至灵气散发而出,在经脉中犹如失控的洪水一般冲击。

    他丹田的真气,满溢气海,只轻轻一摇晃,似乎就要从窍穴喷涌而出。

    甚至体内一些隐秘至极的封闭穴窍都在颤动,似乎他的身体已经容不下这强横的药力,让神羲冲入了一些没有打开的隐**窍之中,藏了起来。

    这些穴窍除了在他体内的一些秘地,甚至还有的藏在了他身周的虚空,乃至神魂之上。

    其中就包括,钱晨昔年打开过的玄关一窍!

    此刻,少清的几位弟子目瞪口呆的看着何七郎喷出的那口神羲,那烟云霞光流淌着久久不散,竟然在空中流淌,幻化出了一株仿佛九彩霞光汇聚的神树。

    这神树引来了这片天地的共鸣,托起整片云海,巨大的无法描述的建木,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垂落一点青华。

    那道青华从九天落下,惊动了云海之中的许多修士,它落入燕殊洞府所在的那处悬山,落在了众人所在的小观天井庭院之中,青华一闪而逝和那道神羲纠缠在一起,将那株要化去的那烟霞玉树稳定了下来。

    随即便散化为烟,朝着地面钻去,很快就没入地底消失不见,那庭院中的土地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孕育。

    燕殊一脸古怪,掐指算道:“嚯……我这院子里,只怕要长出一棵灵株出来了!早知道这不死神树的精气能引动建木老祖相合,我就去师弟那里摘一支不死树枝叶回来,看看不能种了!”

    “糊涂!”

    一股浩浩荡荡的神识突然降在这悬山中,这股神识本质太高,此时只有燕殊有所感应。

    听到了那句话,他连忙拱手道:“见过建木老祖!”

    建木老祖幽幽叹息道:“没想到今日还能感应到一位老朋友的气息!昔年地仙界还被称为洪荒的时候,我和不死树,长生藤、蟠桃祖根、人参果树等几位老朋友,虽不能见面,但却还能通过植遍洪荒的花草聊上几句。”

    “如今,确是天各一方了……“

    老祖叹息一声,继而道:“我是怀念老友的气息,才舍了一线甲木之精,将其化为灵植陪伴于我。但你可不要自作聪明,真的向道尘珠讨来一支不死神树种在我身上!”

    “我那老朋友受了天道反噬,沾染了归墟之气,毁灭大道,如今的这片天地已经不再允许不死药存在了!纵然是它,也只能被反噬的半生半死……”

    “除非带上仙界去,否则现在这个状态,已经是昆仑镜极力保护的的结果!”

    “为此,昆仑镜还特意把它送到道尘珠那里,希望借道尘珠镇压那一缕毁灭气机!”

    “它有两尊镇教灵宝相护,又在归墟那处唯一能容纳它的地方,这才半生半死,陷入一种奇特的状态。但你老祖当年受了洪荒破碎的大劫,又被九幽魔染过一回,现在可虚得很,经不起毁灭气机的折腾!”

    “你要把那东西带回来,老祖我也只能大义灭亲了!”建木老祖言语中无不有警告之意。

    燕殊闻言打了一个寒战,忙道:“弟子岂敢!“

    但先前建木老祖的话透露出了许多信息,非但说出了昆仑镜,更是连钱师弟保存的楼观道镇教灵宝道尘珠都知道。

    燕殊抬起头,惊疑道:“老祖又是如何知道,不死树和昆仑镜有关?”

    “嘿嘿……”建木老祖笑了两声:“陶弘景那厮都执掌了一片轮回,成为了轮回行者,老祖又怎么不知道?”

    “若非老祖帮你遮掩,你以为你那时候修为时不时的就猛窜一窜,逃得过你掌教真人的眼睛?我道门本就执掌着一部分轮回之地的权限,元始道三位天师之中,必有一位是轮回者,而太上道的太清宗山门,干脆就在轮回之地中。这灵宝道执掌轮回权限的,就是老祖我!”

    “我和昆仑镜它们熟得很,以后记得来多老祖我这里,帮我执行几个任务,我这里自然有你的好处!还有!少清剑失落在轮回之地,你日后也得设法把它寻回来。”

    燕殊忙道:“弟子自当尽力!”

    “好了,有道尘珠营造那归墟中的葬土,我原本藏在树根下的那些东西终于有地方埋了!不用担心打一盹起来,跑了哪个魔头,在你们少清又闹出什么大事。”

    建木老祖语气轻快道:“龙族那边也有底蕴在,当年祖龙乃是与你们人族赢帝齐名的太古五皇之一,共同反抗神帝。终有一份香火情在,太上才把龙族留了一脉在地仙界。”

    “你们教训一下它们可以,但不要真的对龙宫动手,不然它们请出那祖龙留下的龙珠,又要老祖我来顶上去!我现在虚得很,受不得它几珠。”

    “而且有天庭在,你们动不了它们的,杀几个小辈老辈让它们老实个几千年得了!”

    说完,建木老祖就打了个哈气,嘱咐道:“有空拿你那瓶酒浇一浇我种下的那株灵筑,成长起来,也是你们少清的一株宝贝。”

    燕殊闻言,下意识的捂住了腰间的葫芦,诧异道:”老祖,不是说不死树沾染了毁灭气机,对你的本体大有妨碍吗?“

    建木老祖看他那小气劲,都气笑了:“好家伙,老祖缺你那口酒吗?你那位‘师弟’是得了太上道九转丹书的人,他用不死树下的池水,配合琅轩玉实,木禾等种种西昆仑灵药,酿造此酒。看似酿酒,实则是炼丹。早就炼化了那毁灭气机,有了一分不死药力。”

    “当然比起真正能让人长生不死的不死神药,还是差远了!”建木老祖又觉得或许把钱晨吹得太过,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也算一份小不死药了!这一壶酒能延寿九千年,对元神之下,更有阳化阴神的妙用!他是想给你一份好处啊!”

    “这一壶酒,除了你成就阳神六劫中的一劫,算得上是四转的灵丹了!”

    说到这里,建木老祖嘿嘿笑了起来:“不过他酿酒之法和还丹之法相似,这一壶不死酒必然留下了汇聚这一次酿酒精粹的糟头,以赤水和不死树实去酿第二道酒!那一道酒才是消磨了不死树本体上的毁灭之机,真正的小不死药!”

    “老祖要看上,也是看上这一道。不过此酒至少要酿造千年,才能以时间消磨去他法力不足,磨不去的毁灭气机!”

    “不过千年嘛!短的很!你若能帮老祖讨来这一道长生酒,老祖便结一次建木华实,让你少清大大的占一次便宜如何?”

    燕殊苦笑道:“这是钱师弟的酒,我须得问问师弟,才能给老祖回话!”

    “我建木灵实,也不逊于那不死药的果子了!”建木老祖振振有词道:“那长生酒来换,他不亏的!”

    建木老祖灵识说了几句话后,便悄然离去,留下燕殊一个人摇着头,端起那青玉葫芦,叹息道:“师弟啊!师弟……亏我还以为这真的只是一壶好酒,没想到……”

    “唉!又欠了师弟一个大人情,难还咯!”

    “嘿……”他转头看了正在闭目炼化那口不死酒的何七郎一眼,笑道:“倒是便宜了你!选到了我这里最好的宝贝。”

    先前燕殊也炼化过这些不死酒,能感觉到寿元增长,元神阳化,但得了建木老祖的指点,才知道那不死药最奇异的,乃是药性温和至极,就连没有任何修为的凡人也能服用。

    而且药性大部分都潜伏在肉身穴窍之中,藏在人体最隐秘的地方,就是服药者也根本察觉不到。

    所以,就算是凡人服了不死药,也能长生不死,但这种长生极为隐秘,伴随着蜕变,随着年岁增长甚至会慢慢化仙,被称为长生仙体。药性也无法再炼化出来,只有在日后修行中,药力才会徐徐释放出来,就算有魔道高人掠走了服下不死药的凡人,至多也只能提炼出万一的药性,得不偿失。

    如此神妙,才有了不死药之名!

    此时,何七郎将丹田的灵气已经炼化了大半。

    他的经脉穴窍,乃至一部分脏器,徐徐散发神羲,透出神光来,朦胧间可以看见一株摇曳的仙莲,盛开在他的胸腹间,莲蓬犹如心脏,有七窍,暗藏这如玉的莲子。

    还有丹田之中有一株人参,扎根了下来;甚至额头眉心下三寸,紫府之中有神光蜷缩,如婴儿……

    少清内门的那位男弟子,洛南见状惊呼道:“人体大药!”

    人乃万物之灵,人体之中自然也孕育着某些神妙至极的灵药。

    诸如修士入道之时,吞咽的金津玉液便是一种人体小药,只是这一种小药,便可提炼人体之精气,使得人族入道之时,修炼的真气胜过妖兽百倍的精纯。

    此后还有肩头三把阳火,肺中金气,心头真火,肾中真水,肝中木气,乃至虚藏精,神藏智等等人体小药,可以助修士修成各种神通,乃至修行路上借此迈过许多重要关口。

    妖族之所以想吃人,便有盗药之因,许多人族功法非得借助某些人体小药,才能迈过一些重要关卡,因此妖族就算得了经文,也无法顺利修行。

    所以,黄仙要讨封,盗取人鼻喉之中的一种哼哈之药。

    狐仙要吃人心肝,盗取心火,肝木!

    而人体大药,则是采天地之精,将人体中的小药养成一种造化,被称为大药。

    大药由小药养成,汲取天地精华,因此个人所修各有不同。流传下来的大药成千上万,但许多都是各种机缘巧合下养成的,真正有迹可循的,不过数百种,都是各家秘传。

    人体大药对于结丹至关重要,许多功法之所以结丹品质较高,便是因为养成了大药。

    一株人体大药,便可提高一截丹品,而何七郎只是喝了一杯酒,就养成了三株大药!

    那胸腹中的莲花,应该是五脏中五行精气,得金津玉液等小药浇灌所养,是一株精气大药,而丹田中的人参,只怕是真气所化,乃是蕴养的真气大药,最后眉心中的婴儿,可能是一部分先天元神养成的,以智慧,道心,神识养育浇灌,乃是神识之药。

    这些大药还未成熟,但已经化形,便可汲取何七郎的滋养成长,日后结丹之际,每炼化一株,都是一次大机缘。

    “何七郎只怕能借此结丹一品!”如何不让这些少清内门弟子心惊。

    要知道,即便在少清,结丹一品也是必成真传的!

    他们都有信心结丹上品,但一品金丹实在太难,没有几个人有十足的把握,因此看到何七郎不过饮下燕殊的一杯酒,就预定了一品,众人自然是目光灼灼,看着燕殊腰间的酒葫芦!

    燕殊无奈的摇摇头,道:“我少清修得是剑,若是以为这一口酒饮下去,就能轻轻松松成就一品。只怕你们纵然修成了千百株大药,也斩不出结丹时,无惧生死的一剑!”

    “而且,你们若是从此为这酒所迷,自己的大药也养不成了!”

    此言落入众人耳中,才顿时让人凛然,几位弟子连忙拜道:“谢燕师叔点拨,少清弟子斩妖除魔,养一口剑气,绝不贪图灵药!”

    燕殊看了徐徐醒来的何七郎一眼,袖子一挥,将要下拜的他扶了起来,不听他如何感谢,只到:“你们快点走吧!看着就烦……”

    然便后将众人赶了出去……让他们快点起程!

    看着众人离去,燕殊才感叹一声:“昔年我与人、与妖魔搏杀千百次,几此游离生死间,才锤锻出胸中的一口神铁。”

    “又勤炼剑术,养出一口剑气,最后每行正道,读儒书,行狭义之事,孕育一朵浩然心火。然后千锤百炼,得以将这三种大药铸就剑胚,最后斩出那一剑成丹!”

    “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容易就养出了三株大药,真是可气!”

    他回头道:“宁师妹,你说呢?”

    宁青宸不知什么时候也下了雪山,来到观中,闻言笑道:“我比师兄还要难一些,我拜月数十年,才在目中孕育一缕月华光!”

    “又得凤师相伴,听钱师兄讲道,得他先天太极相助,才渐渐养出一点先天阴阳气。最后还是钱师兄算出我的机缘,让我登上建木,凝练罡煞之气,才养出最后的冰魄气,得以丹成一品……”

    燕殊将手中的葫芦递过去,笑道:“钱师弟赠我的酒,也分师妹一杯,巩固金丹如何?”

    宁青宸却笑着摇头道:“钱师兄和我说过,此酒是师兄接近阳神才能喝得,我如今道基求纯,此酒饮了反而有些妨碍,等到我成就阴神,他在那归墟秘地的太阴星上,已经埋了一瓶女儿红,更适合我!”

    “司师妹也是如此,她的那瓶酒还在神庙之中受人供奉,要积攒愿力,成就法酒,日后行罗天大蘸,与诸神共饮!”

    燕殊闻言笑道:“好个钱师弟,原来人人都有份,我还以为他知我好酒,特意酿来给我的!”

    说着,他来到那一缕神羲落下之地,将葫芦中的酒液到出一杯,洒在地上。

    那酒液迅速渗入地下,地底深处更是传来泊泊的饮酒声,让燕殊为之一愣。

    那口酒液被地下的建木枝干汲取了大半,建木老祖那边才懒洋洋的挤出一道先天甲木之气,配合残余的酒液,滋养那灵种。

    灵种终于萌发,一株通体如玉,缠绕五色烟霞的小树,从地上冒出芽来,迅速成长,很快就到了燕殊小腿那么高。

    燕殊捂着葫芦口,对着小树无奈摇头,叹息道:“老祖,你这又何必呢?”

    那悬山地下散发出一丝凛然气机,带着一丝警告之意,让燕殊闭上了嘴。

    一行去东海的几人,离开燕殊的道观后,便相互打了一个招呼,各自回去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韩湘回到自家师尊的洞府,看到葭月真人,低头便跪拜,葭月真人上前心疼的扶起她来,叹道:“你这又何必呢?”

    “你应该知道,我素来不喜欢她的心性,当年我见到你们姐妹的时候,看到你咬着下唇在那里练剑,眼神坚毅,便一眼就看中了你!而你妹妹那时对我百般讨巧卖乖,我就是不喜欢她。并非是你抢了她的东西,而是为师的选择!”

    “为师虽是女子,但喜欢素来喜欢坚毅之人,似那般缠人,柔弱,依仗姿色行事之女,虽然世间女子大多都是那样,但我就是不喜欢!”

    葭月真人道:“为师最讨厌的,就是依附他人。便是我掌门师兄,若是想要摆布我,我也要拔剑和他一较高下!”

    “我并非让师父收下我那妹妹,只是求师父多管教她!”韩湘求道:“当年我父败于长明派,琼湶上下都要依附于长明,我为长女,本该支撑家业,但师父看中于我,救我脱离此宗,得以拜入少清,受师父管教。”

    “小妹昔年虽然骄纵了些,但是心性尚好,这些年乃是在长明为了支撑琼湶,受了此门风气感染,才有了许多妄心。”

    “弟子总是忍不住想,若是当年她去了少清,我留在琼湶,她受诸位长辈教导,绝不至于此!因此,同门师兄弟多有不喜她,我却不能不管她!不求师父庇护,只求师父多看着她些,莫要让她再走错路了!”

    “人心乃教化而成,并非天生就有道心,我们血脉至亲,自然要她走正道,岂能因为她一时差错,便不管不顾,任由她继续错下去?”

    葭月真人听闻此言,神色也柔和了下来,拍了拍她的手道:“韩妃虽然有攀附龙宫之举,但处于长明恶地,也难免如此。为人终究没有什么恶迹,心性虽然稍差,但也就不入我少清的眼而已,未必比这云海上许多旁门世家修行的骄纵女子差了!”

    “你放心,我会好好教她的,少清有几门炼魔的剑术,我像掌教那边求来一门,传给她,让她下地渊诛魔修剑!你回来了!保证还你一个杀伐果断,独立自强的妹妹!她若真能改了心性,为师请几位师妹收她入门又如何?”

    韩湘这才放下最后一丝担忧,下拜叩首道:“师尊,弟这就去了!”

    “早去早回!”

    葭月真人看着自己的徒儿身入劫中,身影渐渐消失在云海,突然一纵剑光,飞上云霄的少清宫大喊道:“掌教师兄,若是我徒儿此行有差,我绝不和你干休!”

    “我先去斩了那毒龙峡的那群龙崽子出气,回来之后,你若还不给我个解释,我就夺了那群毒龙的承露盘碎片,自己下东海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神魔大战葬剑冢,银镜传书有太阴

    在一片焦枯葬土之上,煞气冲天而起,遮蔽了日月之光。

    一块和燕殊所得相似的前古兵戈,分外残破,斜斜出的插在地上,嵌入土中!

    土石里混杂着许多青铜箭头,削金废铁,兵戈之上沾染着血锈,历经数万年犹然散发着一丝凌厉,那一缕血煞之气冲天而起,融入上空的神煞之中。

    视线从那处地方移开,便可看到周围密密麻麻全是断裂的前古兵戈,折戈断矛,甚至还有四分五裂的青铜战车,坠入尘埃的玄鸟战旗!

    远方一座巨大的青铜战船从中折断,巨大狰狞的伤口几乎将战船的后半部分撕裂。

    高高翘起的船头犹如一座小山,战船的船头和两舷,罗列着一些泛着血色黑铁色泽的巨弩,大多已经弩身扭曲,弓弦断裂成了废铁,但犹然有几张保存完好的。

    弓弦数万年未松,却依然保持着肃杀之气,仿佛上面长枪似的重弩,随时可以射杀蛟龙!

    这是一处惨烈的神魔战场!

    钱晨站在那星舰船头之上,远远地眺望,俯视着这一片战场,暗暗点头。

    “有了这一片仙秦古战场,蓐收天刑神煞蕴养的更快了!但蓐收残魂不急,虽然收集了一些寂灭劫火,可祝融焚绝神煞在业火红莲的火湖之中依然孕育不顺,连累祝融魔刀上呼唤九幽的魔神残魂,都陷入了瓶颈!”

    “毕竟坠入归墟的世界,还燃烧劫火的不多,得寻找几个劫火未灭的世界残骸加快进度了!”

    “能寻到这片仙秦古战场,真是意外之喜,看来昔年在乱星海上的那一场大战,确实惨烈,可能是造成仙秦覆灭的罪魁祸首。”

    “只是不知道和仙秦大战的那股势力究竟是何,他们留下的兵戈很是强大,尸骸也披着战甲,战力几乎等同于仙。我看到的那几面残旗上绘星宿,是一种极为玄妙的阵旗……”

    “莫非传说是真的?”

    钱晨心中有一丝骇然:“天庭真的下凡伐了仙秦?直接导致了仙秦的覆灭?”

    他看着一望无边,都是残枪断戟,斧破斨缺的兵器残骸,除了这片仙秦战场的兵器,还有许多疑似天庭天兵的残破兵甲,乃至一件件破碎的法器。

    巨大的宫楼尽是残垣断壁,一艘艘飞舟坠入尘埃,疑似法宝残骸的碎片俯身皆是,极目所致,处处都是兵器法宝的残骸!

    时间消磨了禁制,让神金神铁都开始锈迹斑斑。

    禁制灵光更是彻底溃散,但这些器物之上,依然保留了一种灵光消磨的煞气,就像是它们死去之后,残余的,难以消磨的力量!

    这是一处埋葬器物的巨大葬土!

    也是钱晨五个法宝化身的陪葬墓之一——剑冢!

    天元神鳌到过太多的世界残骸,里面有太多生灵绝望反抗的遗迹,它们的尸骨或许已经腐朽,但兵器和造物大多都留着,都被钱晨搬到了这里。

    他甚至找到了一处仙秦古战场的遗迹,没有周天星舰守护,被他彻底搬空。

    这些破碎兵器残余的煞气被钱晨用来陪葬,营造风水,蕴养一种神煞。

    剑冢的核心是一片剑峰,无数飞剑大多已经折断、残缺,插在剑峰之上,林立一片密密麻麻的锈剑残峰。

    其中甚至有一些相对完好的飞剑,只是剑主遭劫之后,剑灵也随之死去!

    钱晨看着剑冢核心处,一座由太白金精矿脉构成的山峰!

    这是诸天万界一个叫做万剑山的剑修仙门主峰,那群剑修硬是要的,作风粗暴无比,在他们那个世界横行霸道,全盛之际,抢来了天下六成的太白金精矿脉,塑造成了他们的主峰,同时还想利用剑阵和历代剑修,将这座主峰祭炼成一柄无匹神剑。

    可惜还未祭炼成剑胚,就因为得罪的人太多,被人趁着势力衰微,找上去灭门了!

    万剑山倒也宁折不屈,最后自爆了洞天,将所有杀入的敌人一同拉入虚空。

    洞天困死了无数修士后,终于坠入归墟……

    若是正常情况,这些太白金精的矿脉价值无量,足够钱晨在主世界重建楼观道了!

    可惜洞天和世界沉入归墟后,整个世界都要衰老、寂灭、死亡,一切物质都会沾染这种气机,修士的法宝和自身气机交感,而这些天材地宝之上的衰亡,破败之气,对修士的元神大有损害,根本不能祭炼。

    因此堕入归墟的世界,原本的天材地宝都成了废物,只有在死寂中新生的存在,重新在归墟萌发、造化的天材地宝,才能不受影响。

    看着万剑山冢,钱晨叹息道:“我精心营造的剑墓,师兄怎么就看不上呢?可惜了这风水,师兄若是整个埋上几天,体验一回,感应此墓之中无数代万剑山修士残存的剑意,祭炼入此山的剑法禁制,对他一定大有裨益。”

    “可惜无论我如何劝说,师兄也不肯再躺进去一回,只能等他死了再用。可惜,可惜!师兄什么时候死啊!”

    钱晨十分感慨,躺进去后,不就是听到万剑亡魂的剑啸吗?

    一开始肯定有些影响,但习惯了就好多了……

    现在钱晨的化身东华剑尊,甚至都能和它们聊聊天,欣赏这些兵器折断前的惨烈。都要借此领悟一门脱胎于天魔化血神刀的杀戮剑法了!

    钱晨来到剑冢的主墓之上,看着下方林立的残破飞剑,东华剑尊此时将本体随意插入其中,自身的阳神散入这些残剑,感应金气,磨砺神煞,交感它们残留灵性之中记录生死搏杀的剑法。

    “此次飞舟海市开劫,必然有一场大战,不能再用梦游过去了!得找一个能打的化身。”

    “五件法宝之中,除了已经成就灵宝的业火红莲,就属我这本命飞剑最能打。所以还是请你一赴吧!”

    说罢钱晨就将自己这缕分神散去,下方剑冢之中,无数飞剑震颤,发出惨厉的剑鸣。

    亿万飞剑之中一道剑光破空而起,天上的天刑神煞宛若磨剑之石一般,将那剑光的锋芒隐去。

    随即一个两鬓斑白,却犹然能见到少年时剑眉星目风采的青袍剑修,出现在钱晨面前,朝他微微一拱手。

    两人身影相合,那剑修的眼中出现了钱晨的神采,便将一身剑气隐去,笑道:“三十年来寻刀剑,几落叶又抽枝,自从一见桃花后,直至如今更不疑!”

    东海一望浩瀚无际,月光洒落,一片银辉自海平面涌动,映照千里碧波,如琉璃瓦。

    此时钱晨的本命飞剑化身,已经来到了大海之上。

    他难得的将耳道神也带了出来,金银童子两个化为一对童子陪葬在身边,汲取钱晨蜕变的散发的灵机,正在潜修蜕变,将要化形。

    唯有耳道神,常常在葬地神庙厮混,听无数神魔残魂讲述他们的故事,已经有点神神叨叨的了!

    钱晨怕这个小精怪外感过甚,所以便带它出来,活泼一下本性,顺便帮自己营造一下归墟秘地出世的氛围。

    此刻他驾驱剑光,在东海上空飞行,因为路线还是在航道之上,所以不时能见到许多海外修士也在驾着剑光,乘着飞舟,朝甲子海市而去。

    路上,钱晨掏出那承露盘残片所化的银镜,沉吟片刻,突然对着银镜打出了一道禁制,与原本的禁制相合,却是以圆光之术催动了银镜,将其化为一轮明月,与天上的月光交相辉映。

    他以指做笔,在那镜光之中书写:“咳咳……诸位道友,若是收到了这道消息,可以通过附带的禁法回复!”

    书罢,这些文字就化作一道月华冲天而起,直入天上的那轮明月之中!

    此时,中土建康城外,高大的楼船破开江水,沿着大江而下,准备直入海外!那楼船甲板上,银白色的旗幡迎风猎猎作响,风化为白色的气流在幡上的流转,化为一只流风雁。

    正是昔年钱晨所乘的那艘船!

    当年钱晨乘着此船,直入谢道韫所布的拦江之阵,流风阵因此被破,阵旗都留在了船上,但楼船主人似乎找人修复了阵旗,借此开始运营起了海外的航线。

    王龙象站在船头,凝视着涛涛江水,身上的气机普普通通,却一举一动皆贴合天地,仿佛融入了大江流水,将那涛涛江水,化为了胸中剑气。

    此时他袖中飞剑任意一剑,都似乎携带了这股浩浩荡荡的力量。

    突然,一道月华落下,没入王龙象袖中。

    他睁开眼睛,这种天人合一的状态骤然被打破,一望无际的江面上,仿佛有一道剑痕从楼船向下游,划开一道长长的水痕,蔓延数十里。

    水痕过处,江中的妖兽触之皆分,不乏有被从中刨开的,一缕剑意如此,端是无匹。

    他掏出袖中的一面银镜,微微沉吟,点开一看,就看见镜面之上出现了一行小字——

    “咳咳……诸位道友,若是收到了这道消息,可以通过附带的禁法回复!”

    …………

    何七郎与少清诸位弟子,乘着一架云中飞舟,向东海驶去。

    突然一道月华顺着银镜的牵引朝着飞舟落下,在半空突然一分为数道,没入众人的银镜之中。

    何七郎掏出银镜,心中念头急转:“有人在寻找承露盘残片的位置?”

    他刚准备封闭银镜,隔绝气息,突然想到此时飞舟上有少清的前辈操持,任由何等势力来了,也绝不敢轻动,便微微意动,触碰了那银镜表面流转的月光。

    这时候,一行文字在镜面上投影出来……

    “咳咳……诸位道友,若是收到了这道消息,可以通过附带的禁法回复!”

    此时旁边舱房之中的风闲突然抓着银镜,溜了进来,他还是那副奶娃娃的摸样,捧着对于他的小手过大的镜子,就像是年画上的娃娃一样,口中却老气横秋道:“徒儿,你收到那传信了没有?”

    何七郎连忙顿首道:“师父,我也收到了!”

    奶娃娃风闲摆了摆手:“此人能通过承露银盘与太阴星的感应,将自己的言语送到我们的承露盘上,这份神通可不小。他还留下了一份禁制,可以主动感应太阴星,接受他的消息!这般巧思,绝非寻常人能想出来的。”

    “徒儿,我们要不要回信?”

    何七郎皱了皱眉,此时海外暗流涌动,皆因承露盘而起,却有人借助这些碎片,给拥有者传信,怎么看都像是某种阴谋。

    但既然此人已经感应到众人手里的残片,放着不管,也总是个隐患。

    他低声道:“师父,那人会不会借此寻找承露盘碎片的所有者?”

    “嗯!”

    风闲子沉吟片刻,施施然道:“你可知道,不久前少清掌教真人便已经通过少清所得的碎片,窥探过归墟的那处秘地,确定了此事并非捏造?”

    何七郎顿时一惊,道:“掌教真人已经找到了归墟秘地?”

    “不算找到……”

    风闲子微微摇头道:“那处秘地在归墟之中不断移动,无法定位,而且就算定位了,也没几个人敢深入归墟去寻找。不过也算是确定了此事不假!因此,各方道统才会推动承露盘重聚,意图以完整的银盘,打开通往秘地的通道。”

    “不过既然少清能定位归墟中的承露盘碎片,以此手段,定位其他碎片又有何难?至少那些碎片还不在归墟,没有那种毁灭气机的阻隔呢!”

    “之所以不主动寻找剩余的碎片,是因为承露银盘的主体碎片,只怕早就落在了那些顶级势力手中。”

    “要说龙族没个十片八片,你信吗?所以寻找,锁定承露盘残片,你不怕锁定到了龙宫,或者撞到了佛门?亦或如我们这般,虽然修为低下,门派也早已衰落,却能和少清同行!若是有人想要夺走我们手中的承露盘,然后一头撞上了少清!”

    “那是何等下场?”风闲子抽出大拇指,巴扎巴扎嘴道。

    “不过不排除有人想要以此钓鱼,寻找那些没有跟脚,偶然得到残片的修士!“风闲子眼神微微一亮,指着银镜道:“我们回复一下!那身怀承露盘碎片者,没有一个是善茬!若是能借此沟通,龙蛇混杂之下,只怕能翻起不小的风浪!”

    他的眼神雀跃,显然是很想看到那副画满!

    何七郎便依照附送的禁制,稍稍祭炼了一下银镜,主动感应太阴星,给发信者回复了一条消息:“你是谁?”

    “我是东海散修纯阳子,偶然得了这承露盘的碎片,此物干系甚大,重聚之后,没有绝**力担不起这因果。”

    “因此贫道对此物也没甚么指望,就想要联络一下同道,预备撞一撞归墟的机缘。”

    “诸位同道请放心,这手段乃是我以圆光之术,倒映太阴,借此将消息传给各位道友。此术将太阴星视为一个巨大的圆光镜,借助承露盘之间的感应联络同道。”

    “你我交流,乃是借助太阴星为媒介,无人能借此感应诸位的位置!”

    何七郎微微一惊,如此就相当于他们都在太阴星上留言,凭借承露盘的气息感应。所以不是此人将消息送到了众人的承露盘中,而是他将消息化入了月光,只有承露盘才能破解。

    堪称仙侠版月球中继无线电!

    此时镜中倒映的圆月上,那个留言者的气息一阵蠕动,突然散开化为了纯阳二字,又将此寄月传光之术原原本本写了出来。

    何七郎依照此术,祭炼了自己的银镜,也能在月球上留言了!

    他犹豫了一下,给自己起了一个太阴的名号……

    “太阴:以月为圆光,道友神通着实不凡,纯阳这个道号倒是常见,但散修能有这等神通的却甚是稀少,道友只怕所言不实!“

    “纯阳:我姑妄一说,诸位姑妄一听,何必计较真实来历?我邀请诸位道友,本就是想要诸位互通有无,交流一下关于归墟秘地和承露银盘的消息。大家互不知身份,可以免去许多顾虑!”

    “朱雀:承露盘?就是这银镜吗?我偶然捡到了,是什么宝贝吗?”

    何七郎看着马上就有萌新冒了出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这是lyb装嫩钓鱼呢!还是真有萌新捡到了承露盘,他心中微微一动,便解释了此事的前因后果和承露盘的来历,准备营造太阴乐于助人的人设。

    召集众人的纯阳居然将他的话置顶了!言说是给所有新人的介绍……

    “葫芦:此事甚好!承露盘我等不指望了!但能得到此物的,不是气运滔天之辈,就一定有大势力支持,大家有一个交流渠道,互通有无,也是一种便利。诸位可以取个代号,凭借每一块承露盘的独特信息锁定一个代号。”

    “葫芦:海外形势波云诡谲,咱们都怀有承露盘碎片,某种意义上利益相通,有一个秘密的消息渠道,绝不是坏事!”

    看到这代号,何七郎抬起头来,果然看到自己的师尊两只小胖手正在银镜之上划拉,眉飞色舞的,一张小脸倒映在银镜上。

    何七郎见此心中笃定,那葫芦十有**就是师尊。

    看着师尊这幅奶娃娃的样子,何七郎微微感叹,这承露盘若是能匿名通讯,只怕人人都不知道那代号后面的是人是鬼,或者是某个刚出生的奶娃娃了!

    众人还没有讨论完善,就看见一个叫三太子的发出一条消息。

    “三太子:呵呵!尔等人族就是狡诈,便是得了承露盘,也要藏头露尾,相互算计!”

    “三太子:本座敖丙,乃东海龙宫三太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尔等手中的承露盘残片,若是托献给龙宫,本太子必有厚赏!封你八千里海疆都是等闲……有意者,可寻龙宫巡海夜叉,报我的名字!”

    水晶宫中,一只身长百丈的真龙盘踞在避水金晶雕琢的龙椅之上,指甲尖抵着一面银镜,满脸傲然之色,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纯阳,太阴,朱雀,葫芦……呵呵!都是一群藏头露尾之辈,孤便是报上名来,又有何人敢图谋孤手中的承露盘?”

第一百七十二章气疯敖丙有龙象,纯阳挥剑决四海

    “一剑如虹决四海:哪里来的泼泥鳅!也敢图谋我人族至宝,回去把皮洗干净点,我的剑正缺一把鲨皮龙鳞剑鞘!“

    “三太子:哪里来的贱种,你可知我是谁?”

    “一剑如虹决四海:我家塘中十八条泥鳅,可知哪个是你爹?”

    盘在龙椅上的敖丙脸都气紫了,它下意识的直起身来,想要唤身边的水族妖将,将此人拖出去剐了,但看着手中的银镜,他却无处下手。

    随即气的龙须都在颤抖,一晃身形化为一位**上半身的男子,皮肉晶莹如玉,皮下隐隐有琉璃状的鳞甲闪过。

    敖丙的人身剑眉入鬓,目如朗星,端是一位英气男子,但如今却在疯狂划拉着银镜,准备一句一句的喷回去。

    “三太子:你死定了!休要以为藏在此镜后面,孤就奈何不了你!龙宫之大能,岂是你可妄然揣测的,待我找到你……”

    “一剑如虹决四海:泼泥鳅这么找我,莫非是急着认爹?也不知你这一身油皮,是哪只膫子(鸟)搣(动词)的!不过你生得个膫样,口吐白沫倒也罢了!伸头缩尾,不知是那只龟丞相的种!被我见得,当将你这身皮细细刨开,取了白筋做束带去!再把你同那龟丞相一并下锅,做一锅父子同归(龟),玄武海烩汤……“

    敖丙看着后面大篇的污言秽语,气的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忘了,只是浑身颤抖,却叫旁边的一众水族惊的面面相窥,不知是何人把太子气成这样。

    一位龟丞相,微微沉吟,觉得不能放任三太子这般失态,便凑上前去,轻咳一声想要提醒敖丙。

    岂料敖丙见到他背负背甲,鬼头鬼脑的样子,竟然红了眼睛,拎起手边的八棱金瓜锤,猛然砸在了龟丞相的头上。

    可怜那老龟对龙宫忠心耿耿,哪会防着敖丙发难,被那深海寒银铁铸造的八万斤金锤砸在脑门上,顿时头颅犹如西瓜一般,被砸的迸裂开来,红的白的都喷涌出来。

    随着砰的一声,龟丞相背着重壳的绿色身影,呼啸飞出数十丈的距离,狠狠撞在了宫中的廊柱之上,让那十人合抱的朱红龙柱整个一颤,就连水晶宫都微微一震。

    龙柱之上,朱红的珊瑚漆龟裂斑驳的纹路,那龟丞相倒飞所经过的地方,下方的水族群臣都哗的分开一条道路,甚至还有两个倒霉的蚌女擦着了一下,躺在旁边吐血,若非能进入宫中的精怪修为都不差,只怕就要送了命去。

    此刻整个水晶宫都鸦雀无声,不知三太子犯得哪门子的火!

    敖丙砸出那一锤已经后悔,此刻他冷静了下来,放下手中的八棱金瓜定海锤,上前查看了龟丞相的伤势,发现龟丞相终究是龟族,自己盛怒之下的一锤,也没有伤到它的根本。

    这才舒了一口气,道:“是孤失态了!送丞相下去好生将养,把孤宝库里的灵药,都给丞相送去!”

    旁边一位鲛人侍卫战战兢兢道:“太子,宝库中灵药甚多,不知送……”

    “都送去!”

    敖丙厉声道,鲛人连忙跪倒在地,敖丙平抑怒火,抬起手中的银镜又看到那‘一剑如虹决四海’还不知死活的发来一则消息:“泼泥鳅,你在哪?我去找你……”

    敖丙脸又浮现狰狞,在银镜之上一字一句的刻画着:“孤不日将会去你人族的飞舟海市,你可不要让孤等太久!”

    那道道龙爪划痕,犹如刀刻一般,可见敖丙此时的咬牙切齿!

    王龙象收起手中的银镜,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一席白衣的出尘摸样,独立大江船头,犹如一柄剑插在剑中,引来旁边客船,两岸行人惊艳的注目!

    “不愧是王家佳子,‘太平有象,大劫真龙’之名,当之无愧!吾辈子嗣,当如是,当如是啊!”

    有世家老者站在岸边,看到王龙象此刻的风姿,满眼都是自己年轻时的样子,不由感慨道。

    王龙象随手拔出袖中长剑,横在肘上,放在身前。

    看着那一抹清辉顺着剑刃流过,他露出一丝笑意,低声道:“海外正潮起,不知那四海真龙,当不当得我这‘大劫真龙’一剑!”

    “太白就在海外,以他的性子,只怕已经闹得天翻地覆了!不知斩了多少泼泥鳅,杀了多少妖魔……”

    他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容,让熟悉他的人看来,都要觉得今日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钱晨面色古怪的看着银镜,甚至破例让本体那边醒来一下,以天机术算,查查那‘一剑如虹决四海’究竟是谁!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是他想的那人吧!

    若是如此,人设都崩了呀!

    钱晨看到后面在没有热闹了,都是一些老阴逼们在钓鱼玩,便收了手中的银镜,一敛剑光,一柄金色的剑影在他身边浮现。

    随着他剑指一挥,身剑合一化为一道金虹,斩破了万里长云,纵身而去!

    他离去了莫约两炷香后,才有两只长相狰狞的夜叉从海中浮起,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一脸骇然,一个稍显高大一些,丑陋一些的夜叉感叹道:“这剑光纵若金虹,定然是人族的大修士,却不知是哪个仙门的修士,若是少清的那群杀神……”

    巡海夜叉说到这里,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旁边的那只夜叉也是后怕道:“还好方才鼓腹鱼妖报信来的时候,你拉我了一把,似这少清的那般剑修都是心高气傲,蛮横无理之辈,就算你我是龙宫属下,要是冒犯了他,只怕也要被一剑顺手杀了!还没处说理去……“

    老夜叉眼中却泛起一丝奇光,暗道:“那道人先前摘下一轮明月放在手中,分明就是宫中让我们注意的那件宝物,几位太子此时正带人在东海最要紧的水道上布下拦海大阵,堵截那些去飞舟海市的人族修士,据说就是为了夺取此物!”

    “看那修士所去的方向,正是金刀峡的拦海大阵所在,回去通禀太子,必有重赏!”

    它默默的瞒下了这件事,看着旁边一无所知的同伴,只是腹中暗笑。

    回去禀告了这剑修的消息,自是大功一件,至于这剑修是不是少清的杀神,又是什么境界?这和它一个巡海夜叉有什么关系?是太子和诸位将军顶上去耶!

    它,巡海夜叉,只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打工人!

    钱晨并没有注意到这里两个弱小的夜叉,海中精怪无数,不是自己找死撞上来,他也便认不出哪个还是龙宫的属下。

    那些遍布四海的海族,便是龙宫无孔不入的耳目,茫茫大海之上,也只有它们能精准的追踪某些人。

    大吕岛,金刀峡!

    东海沿着洋流南下,数条航道交汇于此,是一处要闹水道。

    金刀峡扼守这片海域,最短处只有数十里,却是海外一处重要的港口,为修士凡人汇聚之所。常人往往以为,大海开阔无比,十分平坦广大,必然是任由人自由来去,却不知海上也如陆上一般,修士飞舟皆循着航道而行,少有自己闯荡陌生海域的。

    一是海上风浪甚大,一场暴风雨来,掀起数百丈的巨浪,犹如内陆的山岳一般,拍打下来,什么飞舟都难以承受。

    而且风浪起时,经常有蛟龙海妖借助暴风雨修行,便是结丹真人,撞上了那等风浪,也少有能活下来的。

    就算避开易起风浪的季节,还有其二,海上广阔,有经常有巨蚌大鱼吞吐蜃气,极其容易迷失方向。总之危险重重,并非陆上可比。

    此时,附近的一处海面上,一艘小型的飞舟正在被水妖围攻。

    一位凝结了妖丹的蛇妖,领着一队水蛇妖兵,那百位妖兵的妖气汇聚在一起,化为一股粗如巨蟒的黑气,汇入领头的妖将体内,顿时它抬手打出数颗大如海碗的碧色宝珠,将护住飞舟的结丹修士打落入海、

    那护住飞舟的旗幡法器,也被两颗宝珠撞破。

    蛇妖将呼喝着,让水中的妖兵阵法一变,擒住了那结丹修士,冷笑道:“本将军乃是龙宫麾下的小校,你当我是那些穷野妖吗?”

    “我这碧罗珠,乃是千年蚌母凝练碧罗水气,孕育的千年碧魄珠所炼,在你们人族价值万金。你那是什么破烂法器,也敢跟本将军动手!”

    那蛇妖法器精良,更有手下的妖兵布阵相助,因此纵然丹品差了那修士一截,却能轻易的擒下他。

    修士面色惨白,他知道这些水族并非野生的妖兽,但却没想到是龙宫豢养的妖兵,只能连连抬手,哀求道:“将军,我等只是护送客船的供奉,并未有冒犯龙宫之举啊!”

    那蛇妖落在飞舟上,细长的眼睛扫视一圈,看到飞舟之上尽是些普通修士,甚至还有些凡人,它细长的眼睛,神色阴冷,看着几个面貌姣好的女修士,泛起一丝淫邪。

    “龙宫太子有令,尔等人族修士,竟敢谋夺龙族至宝。因此命我等搜查那些藏匿之人,拘拿可疑之辈!”

    船上修士之中,站出来了一位中年修士道:“在下乃是左近仙铃门的执事,乃受过龙宫符诏!”

    “既是受过符诏,那你可以走了!”

    蛇妖扫了他一眼,并不感兴趣。中年修士顿时大喜,深深的躬身撅屁股,然后就飞身离去,看到此人平安走了,船上的一种修士俱都松了一口气,按下了准备拼死的种种手段。

    蛇妖掏出一面琉璃镜,朝着众人扫去,但凡有太阴灵气,都会泛起莹莹之光,但那些修士之中,几位女修身上也笼罩着一层辉光,蛇妖就此一指,道:“拿下来!”

    那船上另一位结丹修士,连忙解释道:“此乃元阴之气,并非尔等要找的东西!”

    蛇妖下方的眼帘一翻,冷笑道:“我不知什么元阴不元阴,既可能与那宝物有关,便要扣下,怎么,尔等还敢反抗不成?你们人族灵气最是充沛,献些血肉给本将军那是更好!”

    说着,扫了一眼一众修士,看着那蛇妖阴冷的目光,众人俱不敢言。

    旁边的小妖突然笑道:“大人的碧罗珠,若是得了人族的元阴血祭,威力当能更上一层!”

    蛇妖咧嘴笑了起来,并不在乎自己的目的曝光。

    于是一众小妖更加猖狂,明目张胆道:“大人,这些人族女子人数有多,不如赏几个下来,让咱们也快活快活!”

    “是啊!人族全身都是宝,玩了之后还能吃!”

    一只丑陋狰狞,一看就是深海的妖蛇口中流出了碧绿色的涎水,盯着那几位女子,它们审美不同,只把那些脖子长,眼睛细的女子盯着看,丑态毕露。

    此时那些女修士都知道自己的下场,顿时就有人祭起钗儿、帕儿,听一位中年女修一声叱咤道:“姐妹们,我等岂能平白束手就擒,宁可战死在这些水妖之手,老娘也不愿受辱!”

    随即,便祭起一根玉钗,朝着蛇妖飞去。

    那女修又狠狠的扫了一眼船上的一种修士,冷笑道:“未曾想这船上,竟无一个男儿!“

    此言一出便有几个修士面色涨红,有人悄悄的往人群中退去,但还是有人喊了一声:“不过一死罢了!”就有几名修士一并祭出法器,还有人张手打出几张符箓。

    只是这些反抗,落在蛇妖将的眼中,犹如小孩子的玩意一般,于是冷冷一笑。

    头顶飞出一颗碧色宝珠,就定住了这些火球风刃,破去了那几件法器。

    妖将猖獗大笑,用手一指,宝珠之上就落下一道绿气,将为首的女修捆缚住,它探出长长的蛇信,冷笑道:“宫中不许我等以人为血食,拿活人祭炼法术,平日忍得紧,不过这次得了宫中法旨,今次可是名正言顺。”

    “尔等蝼蚁一般的人族,竟敢反抗我等,就算把你们一船都杀光了!宫中只怕也不会管……”

    说罢,便和周围妖兵的妖气汇聚在一起,布下镇压,镇压向飞舟。

    船上一种散修见此情况,知道此妖不想放过他们,有的自是奋力反抗,但也不乏有人转头大骂那些女修,一时间哭喊喧闹,乱作一团。

    此刻,却有一道剑光从天上飞纵而过,虽然内敛,内中却有无匹的锋芒。

    那剑光纵过云中之际,似乎听到了下方的动静,顿时有人轻“咦!”了一声,往下一落,蛇妖布下阵法的妖气冲天而起,黑气汇聚,犹如一只漆黑大蛇一般,身似水桶粗细,盘身吐信!

    但那冲天而起的妖气,被那剑光漫射的光华一擦,顿时就被扯得粉碎。

    蛇妖知道不好,高声叫道:“我乃龙宫……”

    剑光听也不听,只是轻轻一挥,便把下方的蛇妖诛杀殆尽,剑气啸聚,穿刺着妖躯,洒出一蓬一蓬的血雨,浸透了飞舟。那几颗碧色的宝珠,也被剑气擦过,从中剖开,灵光尽失,落在了甲板上。

    那一众修士只是目瞪口呆,看着剑光瞬息之间,便将一船的蛇妖杀尽,更是对那结丹蛇妖口中的龙宫丝毫不理会,知道这只怕是人族来历极大的高人。

    便有人冲着那一转之后,将要离去的剑光缠身道:“可是,可是我人族的前辈出手?”

    此时,要走的剑光这才阻了阻,从中传出一个声音道:“龙宫在前方布下了大阵拦海?”

    那飞舟的供奉修士恭敬叩首,抢先回答道:“禀告前辈,龙宫的几位太子,率领了千万妖兵,在各处水道布阵阻拦人族修士!这背后还有许多龙宫的巨头,大妖严阵以待,前头金刀峡便有一阵,莫约百万妖兵,不知多少大妖,妖将。似那蛇妖一般的,都排不上号,只能被赶来巡检!”

    “真是找死!”

    剑光中的声音冷冷一笑,径自纵剑往金刀峡而去,留下一群修士面面相窥,暗自惊叹!

第一百七十三章金刀峡外拦海阵,剑气纵横去自如

    钱晨杀完那一窝海妖,依旧往金刀峡去,御剑飞遁。

    他身在剑光之中,似刀斫斧削的面孔微微一挑眉,就流露出一丝凌厉来,他这东华剑尊的化身,眉宇间和原身有一丝神似,但却更为英气一些。

    似这一挑眉,才显出一身剑骨来。

    如刚才这般纵剑杀妖,他一路走来已经杀了十多队,好在这些水妖多是结丹的妖将带队,剑光一落便杀的干干净净,倒也是顺手之事,未曾耽搁什么时间。

    看一路上水妖不靖,钱晨便知道刚才那飞舟上的供奉所言不假,不过他也不以为意……

    东华剑尊乃是钱晨寄托本命飞剑的化身,杀气最重,一路行来剑气激荡,也不知顺手杀了多少妖魔,龙宫布阵拦海,端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钱晨在金刀峡前按下剑光,且看前方的金刀峡处,黑云乌压压的笼罩了天空,眼前一片昏暗!

    金刀峡是一处宽阔越数十里的海面,海峡两岸的石壁高约百丈,整齐犹如刀切,整个峡谷就像一个狭长的岛链中劈出犹如被刀劈开一条水道。

    这水道略微弯曲,看上去就像一把金刀一般,因此得名金刀峡。

    此刻,海天连接的一线,混沌一片,分不清水色天色。

    高达数十丈的浪头在峡中翻涌,时不时有闪电落下,才划出一线亮光,扫去前方昏暗带来的,犹如压在人心口的沉重。

    但闪电过后,接着便是滚滚的雷声,那雷声好像从峡谷中碾过,然后重重地一响,炸了开来!

    看着前方浑天拦海,截断金刀峡的阵势,钱晨这才有一丝微微的动容,那水天一色的混沌,不知有多少水汽在翻涌,甚至还有源源不断的水汽从其他海域调运过来,似乎天上也和海中一般淹了大水。

    那暴雨铺天盖地,狂风席卷,雷霆张牙舞爪,在云中滚滚震响!

    巨浪之中不知藏着多少水族妖兵,一道道妖气汇聚在一起,融入了巨浪之中,每一个浪头都藏着一队妖兵列阵而行。

    钱晨便看到前方有一道遁光,强横无匹,朝着大阵而去,应该是一位海外的元婴大修士仗着法宝强横,祭起一个卷起亿万海水,犹如一个横向巨大漩涡的车轮,携着几位弟子不顾拦海大阵,便要冲破金刀峡而去。

    “龙太子拦海为阵,来者速退!”

    大阵之中一位巡海夜叉卷起百丈高的浪头,现身喝止道。

    但那遁光只是不理,却见那元婴真人一声清喝,将法宝施展开来。

    车轮状的法宝卷起那暴风中的巨浪,竟然掀起反向的浪头,朝着阵法冲去,这件法宝能借助天地间海流翻涌之力,化为自己的滚动之势,然后又渐渐积蓄此势力。

    一旦施展开来,又能反作用营造巨浪海流。

    “这似乎是望海门的镇门至宝——滚海轮!”

    有被阻拦在金刀峡外,难以过路的修士不禁夸赞道:“相传此宝有翻江倒海之力,其霸道在我海外也是有数的法宝,如今一看,果有蹈海之威!”

    此刻,金刀峡中两股海流对冲……

    那滚海轮催起的巨浪,被拦海阵法中掀起的浪头一撞,都被击得粉碎。

    钱晨看的分明,那百道浪头之中,道道都有披甲执锐的水族妖兵列阵,每一道除了海浪的天地巨力,更携着那些妖兵鼓荡妖气的全力一击。

    如此数万最低也是通法的妖兵合力一击,其势便是钱晨也不敢小视。当即一击便将滚海轮掀起的海流粉碎,数百道浪头成成叠叠拍打向那元婴真人,不待他稍有挣扎,便连同他遁光之中的数位弟子一并打成了粉碎!

    “哈哈哈哈!”

    海流之中一声狂笑,一位举着两只大螯的大妖现身出来,右螯钳住那以深海铁母打造的滚海轮,此刻这件法宝已经缩小成车**小,在那身高数十丈的大妖手中,不比巴掌大多少。

    大妖笑道:“尔等人族该死!区区元婴,也敢来闯阵!不过炼制的法宝倒是真不错……”

    它半现原身,大口吞吐着元婴修士被击碎后的血水,一双竖起来的眼睛带着浓烈的恶意,扫视阵外众多修士,笑的很是畅快。

    一时间,金刀峡外的修士噤若寒蝉。

    望海门的元婴大修士这些至宝闯阵,却只在一合便被阵法轰杀,如此威势,如此霸道,真是嚣张至极。

    龙宫真正动手,布下军阵比起钱晨昔日见过龙九太子麾下布置的真水阵,岂是胜了一点两点!

    前者只是龙太子出巡带的自家部署妖兵,如今才是龙宫精锐尽出,展现真正的实力!

    看着不敢言语的一众修士,大妖搬山蟹极尽轻蔑的哈哈大笑两声,便要率众隐入阵中。

    但此时却有一道剑光,挟带无穷剑气,直指拦海大阵……

    阵外的修士具是心中一震,暗道是哪位剑修前辈,为此妖所激,忍不住出手了?如此正中了龙宫的算计,人族又要陨落一位大修士矣!

    一时间,有人一声冷笑,有人痛心疾首……

    这道剑光迅捷无比,径直入阵,数百道海浪打来,却未来得及沾到那剑光一丝,便被其势如破竹斩到了搬山蟹身前。

    剑光炽白,锋锐的剑气划破长空,劈开这海天一色的混沌,在瞬息之间,一抹天色分明,阳光从一线剑痕之上照下,在滚滚乌云之中劈开一线天光。

    涌动着恐怖气机的阵法中,这一剑散发着凛然神威,煌煌不可直视斩空而来。

    搬山蟹待到剑光来到面门之际,方才察觉。

    它还未转过一个念头,便见那道剑光辗转之间,从它两只浑然如神铁的大螯间刺入,自它口中的两只大颚和数根触须中刺入,然后犹如破竹一般贯穿了它一身坚甲。

    带着一抹血色,从它的背甲透出!

    一时间,阵中,阵外,妖魔修士俱都失声,看着那剑光收拢,显露出来钱晨此时东华剑尊的模样……

    他平静拭去剑上的血色,屹立阵中,犹如闲庭信步一般从容,转身大袖一甩,将搬山蟹的尸身和滚海轮收起。

    此刻,拦海大阵之中才传来一声暴怒的厉喝:“留下此人!”

    顿时拦海大阵之中掀起无数巨浪,不知多少妖兵催动妖气,将海浪掀起千丈高,成成叠叠,在几位大妖的率领下,朝着钱晨倾压而去。

    阵法催动,无数禁制杀招朝着钱晨绞杀而来,面对这数百万水族海妖合力,其中甚至有数位化神大妖的强横神通,钱晨并未再硬拼。

    在无数巨浪禁制的绞杀之下,那一丝剑光显得微弱之际,仿佛摇摇欲坠,随时便会被扑灭。

    金刀峡外,不知道有多少修士此刻心都提起了一线……

    但就是在这十面倾压之下,一线剑光却灵动之际,其辗转腾挪,总是比阵法的变化快上一线,在阵法外围逛了一圈,居然趁着数百万妖兵催动阵法变化时的一丝破绽,冲破了那拦海大阵,抽身出来。

    钱晨纵出阵法,却按了按飞剑,剑光一滞,似乎在等待拦海大阵中的反应。

    此刻,主阵之龙果然鼓动阵法,将数道巨浪合一,化为百丈高,推过了金刀峡。

    被妖气染得浑黑的巨浪刮擦着两边的石壁,被海浪拍打千年,坚若金刚的石壁刮出一道道深深的划痕,这海水融汇无数妖气,每一滴都沉重无比,蕴藏着能打碎人肉身的巨力。

    但这海浪扑向钱晨,却只见他一挑剑眉,眉宇间显露出一丝极为凌厉的剑意来。

    钱晨举袖一挥,剑光横斩而出,飞剑一挑,竟然在那滔天海水倾压之下,斩入了巨浪之中,剑势以钱晨的身躯为根,凝聚在那道相比巨浪,细小无比的金光之上。

    那滔天水幕,骤然被一道剑痕深深划开。

    其中列阵的数万妖兵,身披寒铁贝甲,竟犹如砍瓜切菜一般,被那剑光斩开。

    钱晨抓住阵势扩张的一个破绽,将剑光以最无匹的姿态,一剑诛杀了浪中布阵的数万水妖!

    顿时,鲜血染红的浪头,犹如云雾一般在黑沉沉的浪头扩散开来,将海浪染成暗红,无数残尸浮起,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一道剑痕!

    数万残尸漂浮的海面之上,钱晨踏虚当空,对峙着身前那席卷天日,威势滔天的阵法!

    金刀峡云水涌动,宛若东海翻涌而起,在他面前化为一道幕墙,云水之间数道龙影游动,似乎在死死盯着阵外的钱晨。

    一时间,渺小若尘埃的一人一剑,对峙着仿若天威的拦海大阵……竟有一丝平分秋色的感觉!

    此时不知多少修士,将这一幕牢牢印在心中,心中震撼难言。

    拦海大阵中主阵的龙太子,仿佛也知道了厉害,收拢了阵法,不再让钱晨有立威之机,但那水天之间的雷霆却越发狂暴,仿佛宣泄着这位龙太子心中的愤怒。

    钱晨等了一会,见到阵中再无挑衅,这才纵起剑光,落在那望海门残余的修士面前。

    望海门本是让一位元婴长老领队,但这位长老带着自己的几位弟子,却是陨落在拦海大阵之中。此时领头的只是一个金丹修士,他看到钱晨剑光过来,擦了擦头上冷汗,心惊胆颤的迎了上去。

    但钱晨来到他身前,却只是将滚海轮扔了过去,淡淡道:“收好,别再让人抢了!”

    望海门的那名结丹修士顿时大喜过望,跪地叩首道:“多谢,多谢前辈援手,为我宗夺回至宝!前辈大恩,本宗没齿难忘……”

第一百七十四章祝融魔魂染金人,一柱信香唤青牛

    钱晨回赠了滚海轮,却也未曾多留,依旧纵了剑光,自寻清净去了!

    其他诸多海外修士,虽然眼巴巴的想要上来问候结交,但看钱晨显露的性子,便晓得这位前辈果然是个剑修的性子,不耐俗物,便不敢再追上去惹厌。

    自然也有人对望海门的至宝滚海轮有几分觊觎之心,望海门虽然实力不弱,门中也有一位化神老祖坐镇,并非任由他人欺凌之宗,奈何此地他们只有一位结丹真人,本是保不住滚海轮这件神妙法宝的。

    可此物乃是那位神秘剑修所送回之物!

    只看那道剑光来去纵横,视拦海大阵于无物,斩杀搬山蟹的强横,便知此人乃是化神级数的人物。

    有他庇佑,还真没个不长眼的敢去在他眼皮底下谋夺滚海轮!

    钱晨方才试探了这拦海大阵一回,也是悚然动容,才知道龙宫的的确底蕴非凡,不愧是可以和道门扳一扳手腕的顶级势力。

    此阵亦是真龙玄水阵的跟脚,但相比九太子手下那群杂兵所布,被钱晨一剑破之的阵法,何止高明了百倍。

    布下这一阵的水族妖兵一个个修炼的是龙宫秘传,妖气精粹,更兼这一位位妖兵都乃是海外水族的精锐。休看被钱晨一剑斩杀了数万,实则那数万妖兵的每一尊,都不逊于寻常通法修士,胜过了九成的海外修士。

    那些结丹修士开创的小宗门,来上百十宗倾力尽出,也不是这一阵妖兵之敌。

    这真龙玄水大阵,乃是以数百万水族的妖气为根源,加上真龙天生统御云水之能,汇聚东海水气,营造的这一方阵势,竟不输于元神级数的手段,等若一件灵宝镇压。

    而且这般大阵并非各大仙门的护山阵法,需要依仗地脉形势而布,乃是一个宗门苦心祭炼不知多久,依仗地脉而成的阵法禁制!

    此阵以海上洋流水脉为根基,数百万妖兵为禁制,可以随意移动,布下阵法,若是围攻各大仙门的山门,只怕整个海外,除了少清、神霄等寥寥几家,其他旁门都挡不住!

    而且,这边显露的实力,恐怕只是龙宫的一小部分……

    而整个东海龙宫的底蕴,完全可以排到东海前三,与少清也只在伯仲之间,可东海龙宫却只是四海龙宫之一,虽然其实力算是四海龙宫最强者,但其他南海,北海,西海龙宫加起来,总也能相当于一个东海龙宫了!

    龙族雄踞海外,果然并非易予,难怪需要少清扎根东海,压制其势……

    “这阵法笼罩数百里,把守要害水道,但我若真想过去,绕一圈也就过去了!但龙族何尝不知道这一点?”

    “这金刀峡之所以是要害水道,便是因为除此经过此地的洋流水道之外,附近数十万里的海域乃是海况险恶之地,号称风暴洋,虽不如乱星海凶险,但风暴之中甚至会有虚空乱流,就算是元婴修士想要通过也有许多困难!”

    “但就算再凶险,也拦不住化神真人!龙族据守水道,便是要彰显自己东海霸主之尊,叫海外修士低头。”

    “那些化神修士如今避过了这一阵,待到龙族散布四方的阵法汇聚起来,在飞舟海市外把阵一列……嘿!他们还敢出手吗?”

    钱晨心中冷笑,他就算施展本命飞剑,强行冲破此阵,彻底惊动龙族,也不会就这么避让开来!

    龙族算是什么东西?也值得他太上亲传避让?

    “不过,龙族那边至少有四位元神龙王,但只看它们拿出一个阵法,就堪比元神的手段来看,这个数字翻上三倍都不出奇!真龙天生万寿,四海龙王又是天庭赦封的正神,不必飞升,如此世世代代积累下来,谁知道他们藏着多少元神?”

    “据我所知,龙族可是在太古时期真正阔过的大势力,出过太古五皇这等神帝之尊的族类。”

    “那时候连仙道都未曾立下,道门更是连种子都不是呢!祖上如此阔绰,就算留下什么道君级别的手段,我也不甚惊讶!”

    钱晨一时间突然觉得,就算是他最为强横的剑修化身,对上龙族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能翻车。

    莫非要寄托业火红莲的大日火师化身也过来?

    念及此处,他不禁暗暗摇头,大日火师肯定是不能亲至的,业火红莲那边孕育着祝融焚绝神煞,就连祝融魔刀都还插在业火红莲之中,自九幽呼唤那尊神魔的残魂。

    此事干系第二尊金人的出世,乃是他日后预备对付天庭的手段。

    十二都天神煞布下盘古大阵,十二金人孕都天神魔,乃是布局万古的大事,岂能因为一个小小的龙族就耽搁了?

    而且祝融焚绝神煞,可不比剑冢孕育的蓐收天刑神煞——烛九阴、祝融、共工、蓐收、玄冥、后土,第一批烛九阴统率的五行神魔之中,蓐收只排在第四尊,而祝融却是第二尊出世的!

    归墟之中的那尊金人,他已经算出了一些端倪,身陷无边劫火之中,乃是诸多世界落入归墟燃起寂灭劫火之处。

    纵然是钱晨,都难以靠近。

    这尊金人被归墟劫火烧了数百万年,早已灵识泯灭,就连罗天世界都接近破灭,因此烛九阴才只能模模糊糊的感应到它,而钱晨在归墟之中设下神庙,便是祭拜于它,意图以无数九幽魔神残魂,开始魔染它。

    至于如何启出那尊金人,那还得蓬莱帮忙才是!

    但无论用何等手段,祝融焚绝神煞和祝融血刃之中汇聚而九幽魔神——太古火神阏伯的残魂……如今唤作祝融的魔魂,都是重中之重,亦是钱晨造化金人的根本!

    “业火红莲不能动,其他太极童子、玄黄道人也各有重任……”

    钱晨神色微微舒展,暗暗道:“也是该请它出手的时候了!”

    他摸出那一丝先天乙木之精,以人俑铜灯之中蕴养的命油,化合瑞龙脑、紧那罗独角、乾闼婆遗骸、石髓佛脑、鲲腹中蕴养的龙涎香,配以真火,调和成一种暗金色的粘稠脂油。

    又取牛头旃檀木心细细研磨成粉,调和脂油,搓成香条……

    莫约搓了数十根一尺长的大香和一百余只筷头粗细的小香,这些材料就用尽了!

    “这些祈神香,乃是神道上品香丹,非但对我九幽呼魔有大用,日后司师妹的罗天大蘸只怕也离不了它。可惜这一次把紧那罗和乾闼婆的神魔之躯都用尽了!佛门不愧才是香丹一道的大成者,其炮制的这两种神魔,实在是香道妙物,炼制神道香丹的极品。”

    “得找个时间,再弄死几头才是……”

    钱晨一边心中盘算着不良的心思,一边将那一缕先天乙木之精,融入一株大香之中。

    此时耳道神已经跑了出来,眼巴巴的看着钱晨手中的香柱,眼中流露一丝渴望之色,但又有些畏惧,小心的扒拉着钱晨的一角,微微扯了扯。

    钱晨看了它一眼,顿时摇头道:“这次炼的,还得预备给司师妹一份,我自己都不够用,你就别想了!”

    这下耳道神可知道了,的确是好东西,并非是上次惊神香那般的坑货。

    顿时它仰头看着钱晨,咿咿呀呀的吵闹着,不住的扯着他的袖子,钱晨冷冷一笑,将指尖沾的香粉冲着它一弹。

    耳道神被香粉一扑,便摇摇晃晃,傻笑着,露出一副好似痴呆的神情!

    不管这个贪心的小妖怪,钱晨收起祈神香,将那一株融入先天乙木之精的大香点燃……

    此时广陵陶家的祖地,一只板角青牛握在一片草地之中,睡得正酣,突然模模糊糊闻到了一股让它浑身舒畅的香味,那香气萦绕之下,神魂得到了丝丝滋养,香气之中似乎有许多美好,善良的祈愿,乃至人的聪明正直,叫青牛心神越发平和,陷入恍然入神的梦境之中。

    一时间,种种大道之妙涌上心头。

    老牛才参悟了一个头,那香气就已经燃尽,缓缓散去,它追着残香突然醒来,惊呼道:“谁在拜我老牛?”

    “还有呢?继续啊!”

    它蹬了蹬蹄子,焦急不安的等待着。

    少顷它终于清醒了过来,感应到残香之中的一缕神念,嘴上嘟囔道:“俺就知道天上没有掉下来的馅饼……这等妙物,不会有人白白烧给我老牛。也罢!总比那些求牛办事,一毛不拔的之辈好多了!”

    “那钱小子叫我是去……海外?原来是要去飞舟群岛,与他一个化身降服四海,横压真龙!”

    青牛见此翻起身来,给陶侃施施然的打了一个招呼,就悠悠往东海去了。

    瞪着牛眼,身上萦绕着一丝玄妙的香气,老牛眼中流露出一种期待之色,暗道:“钱小子为人大气,这次应该不会亏待我老牛吧!”

    “俺老牛出手,区区真龙,又算得上什么。俺老牛祖上可是道祖的坐骑,这东方青龙大尊,可不是它们龙族的大神!”

    “俺也不贪,这妙香,再来十根八根就够了!”

    它想到这里,浑身激动,当即奋蹄扬尾,朝着东海猛冲而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耳道亲传天咒宗,海外仙门破阵来

    幽幽醒来的耳道神看着已经燃尽的祈神香,露出整个人震傻了的神情,小口张着,满脸都是对钱晨如此对待自己的伤心。

    那香气顺着冥冥之中乙木之精的感应,飘到了青牛那里,耳道神甚至现在还能闻到飘向老牛的香路,甚至它还可以借着香路,迅速的遁往广陵郡。

    但那又如何,香已经没了啊!

    它想要蹭的香没了呀……

    耳道神痛心疾首,连方才嗅到的那一点香粉都不香了!

    耳道神跳将起来,冲着钱晨咿咿大叫,钱晨一指点在这个小妖怪身上,笑道:“你是不是傻?祈神香最重要的乃是神道采集的愿力灵情,我散播明尊之名多久,才收集到了这一点可以称得上是灵情的愿力精粹!”

    “大部分人求神拜佛,愿力之中充斥着**,驳杂至极,也只有那些真正正心诚意,以智慧,正直,勇气,仁爱祈求诸神之人,才能上供这等极品的愿力!”

    “但真正智慧,正直者,有几个是拜神的?”

    “海外人口终究低劣了些,大部分都是土人,能出产这等愿力的,万中无一。而中土人杰地灵,早受教化,知晓道理的特别多,只怕上供的愿力一百份中就能得到这么一份!陶天师那里的香火,才是极品,我不送给司师妹一批好香,怎么好向她讨要愿力香火……”

    说到这里,钱晨笑道:“中土道院的香火,多是道门信徒供奉!”

    “这些信徒日日诵读道经,其中不乏三位道祖所留的经文,若是真能参悟经书中的道理,供奉香火便会带有一丝道德之气……那才是真正的顶级灵情,极品愿力!”

    钱晨念及此处,心中都有些泛酸了!

    他小声道:“道院这些年不知道收集了多少道德之气,此气乃是功德之首,是比我结丹所用的五行之德还好的愿力!”

    “若是能一次炼化香丹,只怕能炼成一品之上的道香来,非止于神道,对我这等仙道修士也有大用。你这小妖怪,岂知我以小博大的用意!”

    说到这里,钱晨将耳道神从自己的袖子上弹了下去,自去参悟破阵之法了!

    耳道神委委屈屈,只好自己跑出去玩……

    金刀峡外,被阻拦不得去的修士越来越多,这些天来不断有人闯阵,但任由是何等修士,能活着出来的都是少见。

    似昨日那般纵入阵中,轻取大妖全身而退,甚至能叫龙宫吃了一个小亏的,更已经是了不得的成就了!

    天咒宗乃是新立的门庭,掌门也不过是刚结成二品大丹的祖安老人,如何敢去闯那大阵,不过他的天咒丹着实玄妙,配合祖安老人的体质,不逊于一品金丹,也凝结成了一枚大神通的种子!

    祖安老人亦是一位传奇的散修,相传他本是海外一巨商之子,出生之际,有扫把星横空而过,因此沾染霉运而生,故而气运差,但命格却又极硬。

    克死双亲和所有亲友后,他大彻大悟,如癫如狂,在双亲坟前大哭三天,大笑三天,散去千万家财,焚尽自家的船队,着一身破烂衣衫,出海求道。

    但因为那一身霉运,从未有仙门肯收下,六十年后,昔日的富贵公子已经成为又老又臭的乞丐,受尽了人间冷暖,此时他的霉运也已经到达了极致,有时候随口说出的一句话,若是坏事,必然应验!

    许多人都因为他一言而家破人亡,就算想要打死他,也会突然倒霉,沾染恐怖的霉运。

    因此众人都纷纷敬而远之,祖安老人在无意间说死了几个帮助他的人后,更是内疚疯癫,咬断了舌头,血流喷涌,不死;又用斧子砍头,血流满面,头骨皆折,不死;以铁钉凿入眼中,没入六寸有余,瘫倒于街上,众人皆以为死了,却又在三日之后苏醒过来,不死;最后以铁锥刺睾,肿大如球,上吊没颈,三月而气不绝……

    百般寻死,终究不成!

    仿佛他降生世间,就是要受尽无数折磨和痛苦,一直到其七十三岁那年,方才有炼气修为。

    因为一开口就会咒死人,他已经闭口三十年有余,浑身纳垢、脓包,奇丑无比,无论往来何处,都受人咒骂。

    但此时他已经练就一颗无尘道心,视荣辱于无物,虽然修为低微,却居然能引得几位筑基修士甘愿侍他为师,跟着他修行。

    此时,跟随他的修士,有些已经修为不凡,但祖安老人依旧领受着众人咒骂,便是因为他终于领悟出借众人咒骂的愿力,压制自身命格之法。

    他七十三岁那年,参悟了咒术之法,开创了几门咒术,甚至折服了数位修为比他更强的修士,甘愿拜在他之下侍奉如师。

    但在海外还是犹如蝼蚁一般!

    直到他与弟子误入一海外遗迹,遇到了一只耳道神……

    耳道神引他去聆听了一位神祇残影的传经,祖安老人闭目参悟《天咒经》三日,终于一念筑就天咒道基,从此沉珂尽去,开创天咒道统。

    然后十年结丹,五十年度过三灾,如今只差一步便能成就阴神,开创的天咒宗,也成了海外一个欣欣向荣的新宗门!

    不过,就算祖安老人经历再如何玄奇,他如今也只是一结丹真人罢了!元婴修士携至宝闯阵尚且被杀,天咒宗如何敢入阵。

    因此也被困在金刀峡外,进退不得,一众天咒宗弟子都聚在海上的一艘楼船之上。

    这座楼船莫约数十丈长,分上五层,内中住了天咒宗百余弟子,船上的高楼四方开角,朱漆槛阶,碧纱圆窗,四角飞檐上挂刻咒巫铃,蹲坐着各色异兽神像,楼船顶角,更立有四面旗幡,幡面飞扬之际,有阴魂将巫咒吟诵,幡中更是喷涌道道黑气,护住楼船。

    船上的天咒宗弟子,更是祭起巫咒,念诵言灵,摄来种种阴魂鬼神,护住楼船,每一块船板之上,都有数尊阴魂镇压。

    天咒宗大部分弟子,并不如祖安老人一般,天生的天煞孤星体质,能感应本源咒力,因此要借助鬼神炼法。

    楼船之中第五层,便是立着数百尊鬼神之像,门中弟子习练法术,都要来这里,对着神像祭祀钦祝,一桩咒法,往往要如此祭祀白日才能炼成。

    这些神像大多是门中弟子寻回来的阴神之属,多是阴魂阴灵,与他们各取所取罢了!

    但也有淫祭阴神,乃至外道鬼神,这些神祇法力更强,要的供奉也更多,非是身家丰厚的弟子不敢祭祀。

    天咒宗虽然是个鬼神风气极重的宗门,偏偏宗内最忌讳信奉这些神祇,所谓祭祀钦祝都是交易,到了更高层次,甚至要奴役这些鬼神修法。

    此时一位天咒宗弟子便拿着一把香火,挨个给神像插过去,神情也并不十分恭谨。

    这楼船神庙之中另一位炼法的弟子,正好收了鬼神赐下的咒力,看他笑道:“焦柳子,你倒是每天一柱香火,供奉的勤!莫要忘了祖师说过,供奉鬼神,不可太诚,以免被盗取了智慧灵气,迷神伤身!”

    那焦柳子插完香火,直起腰道:“我等勤修祖师传授的《天咒镇神法》,在神识之中观想朝拜的是自己,早就镇压了自己的人气,任由这些鬼神如何,都摄取不得!”

    “我也是可怜它们都是群孤魂野鬼,才早晚一炷香供奉着,这些阴神都太为弱小,难入师兄们的法眼,饿得不行。”

    “倒是那些真有法力的阴神,我才不敢轻易祭拜,也就是一柱香火意思意思!混个脸熟!”

    那弟子感叹道:“你倒是好心!”

    这几日金刀峡外,气氛压抑而恐慌,导致天咒宗的弟子拜神炼法的心思也没有了,如今这神龛前就他们两人……

    那弟子便找了一个蒲团随意坐下来,对焦柳子道:“前日,见得各家修士日日闯阵,十有**陨落了去,其中不乏元婴老怪,龙宫布下阵来竟如此恐怖,我等想到掌门出手,只怕也过不去此劫,人人都心中恐慌。就连真传弟子都闭门不出,许多外门弟子更是连功课都不做了!”

    焦柳子想起前几日那些默不作声的师兄弟们,也是微微感慨,道:“好在有昨日那位剑修前辈出手,提振了我人族士气!”

    那弟子也点点头,昨曰之事,才叫他们这些小修士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化神之威。

    那望海宗的元婴真人一出手,便是掀起无边巨浪,有覆海翻江之威,滚海轮的威力他们是看在眼里的,似天咒宗这样的宗门,人家翻翻手就灭了!但那位元婴真人涉险入阵,却是一点波澜也没翻起来,被龙族操纵大阵灭杀在了其中。

    这才让他们对大阵的威力,有了一丝直观的感受……

    毫不客气的说,当时许多修士,乃至结丹真人的心都寒了!对龙宫更是起了一丝敬畏如神的惧意。

    那种恐怖的压抑感,让他们如今都难以摆脱,好在有人族剑修随后出手,也视那拦海大阵于无物一般,在阵中来去自如,一剑斩了率妖兵击杀望海宗元婴的大妖。

    再一剑,更是斩浪破阵,灭杀了数万水族!

    这两日,都还有散修冒险跑到金刀峡边上,寻摸那些水族妖兵的尸骸,据说有不少人弄到了水族的兵甲法器,大发了一笔。

    “不过那位剑仙前辈虽然神通广大,剑法惊人,但终究没有闯破此阵……”

    另一名弟子严羊子感叹道:“只是不知他是少清的前辈,还是海外其他宗门的剑仙,我听门中的一位真传师兄说,龙族拦海设阵,已经惊动了我海外的几家大派,若是真让龙族这么猖狂下去,其势肯定大增,东海那些小的妖族部族只怕都要摄于此威,选择听从龙宫的号令。”

    “如此龙宫势力必然暴涨,要冲击我人族的地盘,所以那几家仙门大派也不得不出手,震慑龙族,逼其退去。”

    “不日便会有化神老祖前来,破一破此阵,两方斗法,希望不要把我们给卷进去!”

    焦柳子心中对昨日那位剑仙十分景仰,听到这话,倒是有些不悦,道:“龙族也就是仗着那数百万水族妖兵,更有大阵依仗,若非剑仙前辈孤身一人,岂会就这般退去?”

    “它们若是真有本事,何不敢在阵外一斗?只怕那些恶龙,不敢犯剑仙前辈手中锋芒!”

    严羊子却不与他争论,只是笑道:“希望多来几位化神前辈,挫一挫龙族的气焰吧!”

    焦柳子哼哼道:“昨日那剑仙前辈,便已经挫败龙族嚣张气焰,入阵杀妖,也没见龙族有什么反应……”

    严羊子打个哈哈道:“拜过了鬼神,你我应该去祭拜一番祖师了!”

    随即便拉着他进入神龛最深处,那里供奉着一张画像,却是一位面目模糊的古老神祇,身边伴着一只耳道神,面目威严,看向画外。

    乃是祖安老人凭着记忆绘下传授《天咒经》的那尊神人和耳道神的画像,被天咒宗弟子视为祖师拜之。

    更有一篇蝌蚪文的太上三元司命大咒,乃是祖师祭文!

    两人对着画像恭敬上香,在画像前的香炉中插下三只上品的檀香,并非外面供奉鬼神的杂香能比的。

    此时香气犹如云烟萦绕在画像前,严羊子抬头敬望祖师,却突然发现有一个豆丁大的小人,飞在画像前,冲着画中的神祇吐口水。

    他大惊失色,连忙祭起言灵,欲把这小人抓下来。

    焦柳子却拦住了他,低声道:“师兄且慢,是耳道神!”

    严羊子顿时为难了,耳道神虽然少见,但并非绝无仅有之物,而祖安老人得耳道神指引而得法,故而下诏让诸多弟子见此神不可伤之,更要小心供奉。

    如今却有一只耳道神跑到了祖师画像前吐口水,这赶也不是,不赶也不是,叫人麻爪。

    那豆丁大的小人施施然的来到香炉前,享受香火,见状,焦柳子也只能苦笑道:“只能给祖师再补三根香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天咒修行重香火,欲炼元灵撞祖师

    焦柳子摸了摸袖中,才发现供奉祖师的上品檀香已经用尽了!

    这些天他们被拦在金刀峡外,本来金刀峡旁的流泊岛上,有一个不小的坊市,但也因为龙宫设阵而关闭了!

    这数月里,他们的修行物资耗费甚大,如今用尽倒也不稀奇。

    天咒宗借神炼法,香火本来就消耗甚重,莫看只是三株檀香,但檀香所用的檀木即便不是钱晨那般以牛头旃檀木心研磨成粉那般壕奢,也是海外诸岛上出产的上好灵檀木所制!

    少用南海上品沉水香,辅佐以羯婆罗香、龙脑冰片、含丁香、血菖蒲,于甲子日和料、丙子日研磨、戊子日和合、庚子日制香、壬子日封包窖藏,窖藏时要以寒水灵玉砌窖,窖外设下神庙令人日夜祭拜!

    如此十年窖藏,方才能制得此香,一张三山用印的符箓,也只能买这等檀香九十支。

    似天咒宗供奉的淫祭鬼神,稍有灵应的阴神,都要有早晚三炷香供奉,才会以神力助天咒宗弟子修行咒力,凝聚言灵。

    如方才焦柳子供奉其余杂流阴魂鬼神的香,就只是普通的檀香,以灵檀杂末压制,稍有些灵气而已,也就只能让那些阴魂鬼神一流饱餐一顿。以此香供奉,只能说不算失礼,神龛中稍有法力的鬼神自然也就只会按照与祖安老人签订的契约,降下一点咒力,与他凝聚言灵,再想更多,却是不可能了!

    若是用上品檀香,一个月就能凝聚一桩言灵,习得咒法。

    那么用后者,一年都说不定难以炼成一桩法术。

    所以对于天咒宗弟子来说,香火实在是极为重要的修行物质,似焦柳子这般以上品檀香供奉祖师的,都算少见了!毕竟祖师从未降下过咒力,便是祖安老人亲自设祭,整个天咒宗参拜祖师,也未见那神祇有过回应。

    许多天咒宗弟子自然也就不会把资源,浪费在这般无用之事上……

    焦柳子原本也只打算摸出三根普通檀香意思一下就罢了!

    但他正想如此做的时候,却看见祭坛上吸食香气的小人,与祖师画像中的那尊耳道神出奇的相似。若说起来,耳道神都是豆丁大的小人,一般人也看不出有什么区别,但焦柳子偏偏善于辨认异类。

    小时候脚下跑过的老鼠,他都能看出个六七八来,在街上溜达,都能一眼认出哪只是自己家里的老鼠。

    因此这一看,让焦柳子微微一惊,他倒没敢往那处想,只以为是巧合,但因为昨日剑仙一剑纵横之威,让他心中有些震动,对于祖师不免更为敬重了些。所以焦柳子略微一犹豫,竟然咬牙从袖中摸出了三根,为修炼一桩大咒言灵预备的清福香!

    严羊子瞟了一眼,看到了焦柳子摸出此香登时大惊。

    他按住焦柳子的小臂,低声道:“我知道你素来敬重祖师,但祖师可不会助你修行,这三根清福香乃是你好不容易才从空海寺下属的那几个小寺里弄来的!你不是说要借此修成五鬼咒的吗?我海外佛门不昌,这等香火可难弄到了!”

    焦柳子闻言叹息一声,他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了!

    五鬼咒乃是《天咒经》中‘统御五鬼大咒’所修的基础言灵,可以借此咒力炼化五只阴魂为护身阴灵。

    只是修成此咒,便有五鬼搬运,五鬼护身,五鬼探路,五鬼报信,五鬼**等等综合搬运,护身,查探,控制的小术,妙用无穷,乃是天咒宗弟子最喜爱修习的一桩筑基大咒。

    到了通法境界,也有五方阴兵咒,五鬼阴雷咒,五鬼遮眼咒等等更高一层的咒法,可以参修。

    乃是用到结丹都不落伍的第一等法术!

    海外修行界,搬运术人人都会,但如祖安老人一般到了结丹绝顶,度过了三灾的境界,还能用五鬼搬运咒对敌者,能有几人?

    妙处就在于五鬼咒的威力,乃是由那五尊阴神而来!

    祖安老人的五鬼乃是货真价实的,被他培养到了元婴境界的阴神,放出去对敌等闲元婴修士,还真不在话下。

    焦柳子早早就收集了五个各有一行灵根,凑齐了五行的五只阴魂,只要等他修为再上一步,便可参拜门中的五方五鬼大尊,请祖师养的五尊阴神赐下咒力,帮他将五只阴魂炼成五鬼咒灵。

    这三根清福香,便是他准备供奉五方五鬼大尊的。

    只要这五尊大神满意,他说不得可以炼成上品的五行鬼,日后可以修行五鬼大遁咒!

    五鬼大遁更是‘统御五鬼大咒’与《天咒经》中另一‘感应五行大咒’融汇之术。因为‘感应五行大咒’的基础言灵——五行咒,非得要感应五种五行灵物,以此炼成言灵,才能修成。而五行小鬼,便可以算在那五种五行灵物之中。

    修成此等五鬼阴灵,便相当于炼成两种《天咒经》中的基础言灵,一桩大咒往往伴有数种咒法,堪称一枝技能树,可以说焦柳子一身前途,都系于此。

    难怪他此时也觉得自己鬼迷心窍了!

    “也许不是鬼迷心窍,而是福至心灵也说不定!”焦柳子并未打消这个想法,而是对好友开了一个玩笑,依旧指间冒出一点火光,点燃了那三柱清福香的香头。

    看到香头已经燃起暗红的火光,严羊子叹息一声,并未再劝老友。

    焦柳子举香齐额,在祖师画像前钦祝道:“祖师洪福,庇佑弟子!”便将香火插入铜炉之中,此时一缕淡淡的香气萦绕开来,那香气并无浓重后的腥臭,而是一种淡淡的,极为清净的灵香。

    此刻神祠之外,却有一个瘦的如竹竿一般,一张脸煞白,犹如重病一般的天咒宗弟子闯了进来。

    他刚刚进门,就抽了抽鼻子,脸色变道:“上品的灵香……”

    “哪位师弟在此偷偷祭祀,要知道这楼船神祠之中供奉的神像,远不如本宗,莫非是想要秘密炼成大咒,借此一鸣惊人不成?”他脸上不阴不阳的笑着,精芒四射的目光向着神祠深处望去。

    看到焦柳子两人站在祖师画像前,此人只是一笑,但待到他看到祖师画像前的那三柱灵香,登时便脸色一变,叫道:“两位师弟好大的壕奢,竟然用此等灵香供奉祖师!”

    严羊子向后一看,见到是他,顿时神色冷了下来,淡淡道:“既是供奉祖师,自然要用最好的东西,还能拿那些破烂货糊弄不成?张虢子,你不去捡那剑修前辈斩杀的水族尸体,来寻我们干甚?”

    张虢子皮里阳秋的笑道:“哈哈……我和几位同道寻到了六七具妖尸,只是那水族血肉便得了许多,更分得了几件上好的兵甲,乃是以深海寒铁炼制,日后可以重新洗练,祭炼成法器!两位师弟在这楼船之中厮混,可是错过了一个大机缘!”

    “如今那妖尸已被寻觅了七七八八,剩余的都太过靠近金刀峡,我便转回来,趁着血肉还新鲜,祭献给几尊阴神……”

    严羊子登时色变道:“张虢子,你可知道掌门严禁血祭!”

    “掌门说的是——严禁淫祀血祭!引诱活人,以人血祭自然不可,但宰杀三牲太牢、少牢,乃是自古以来的正祭之法,如何算得了淫祀?这些水妖血肉自是海中的牛羊,供奉阴神,有何不可?”

    张虢子淡淡道:“严师弟言重了!”

    他说着目光也在四处打量,似乎并不信两人会以灵香供奉祖师那么荒唐,果然,他眼尖看见了祖师画像前的豆丁小人,此时耳道神已经凑到了香炉前,正在进食着香火。

    张虢子眼睛一亮,几个大踏步来到祖师画像前,盯着耳道神,冷笑道:“两位师弟好运道,居然遇到了耳道神这等灵物!”

    “以此香火,只怕是想要将它引出,擒捉下来。”

    “但此等机缘,有缘者得之……师兄我也不得不争一争了!”

    严羊子脸色一变,登时怒道:“张虢子,你敢对这精灵出手?你可还记得,掌门命我等见此神不可伤之,更要小心供奉!”

    “不可伤之,没说不可得其助力。”

    张虢子不屑一笑:“掌门祖师便是得了这耳道神之助,才得了《天咒经》,开宗立派,今日我见得此神,如何不能得它相助?不敢指望有掌门那般的气运,但借助此神之力,或许能炼成一桩上乘咒法。你们拿此等灵香,不也是想诱骗此物吗?”

    “张虢子,你敢在祖师画像前动手?”

    焦柳子沉声喝问,只是一句话,就让张虢子有所迟疑。

    但这白脸病汉眼珠一转,便露出黄牙笑道:“你是在这灵香之中,下了迷神之物?哄得它睡了之后,再把它祭炼成咒灵?”

    耳道神听到了这句话,只是把眼皮抬了抬,便没再理会,自己继续去享用香火。

    可即便那灵香的灵气馥郁,药性也算中正平和,甚至香气飘扬开来,四方的神像之中潜藏的阴影都有些蠢蠢欲动,有些贪婪的吞吐着残香。

    耳道神还是一副懒洋洋提不起精神的样子,慢条斯理的吞吐着香火。

    张虢子见状心中更是确定了这个想法,要知道,这等灵香供奉鬼神,即便是结丹级数的阴神都是十分迫不及待,甚至有些贪婪享用的!

    那耳道神虽然稀罕,但也不过是普通的精怪,若非此神对祖安老人有成道之恩,在天咒宗未必能有什么存在感。

    这等小精怪遇得了灵香供奉,哪有不狼吞虎咽,激动雀跃的?

    焦柳子沉声道:“张师兄说笑了!我并未下药,只是此神立于祖师画像前,许是祖师有灵,故而祭之!”

    张虢子哈哈大笑道:“二位师弟莫要虚言欺我,这耳道神虽有先知之妙,但法力微薄的很,便是普通凡人也能以手段捉它!”

    “也就是我海外人口愚钝了些,听闻此神在中土并不罕见,你供奉于它,能降下什么咒力?只怕连一个点火小咒都练不成!”

    “若非此神可以前知后知,有些灵异,许能将其元灵炼化,炼成‘阴阳六壬大咒’或是‘北斗祈生大咒’的咒灵!原本这两咒都要参研术数,将卜算之道精修到一个极高的层次,才能凝练咒灵!但我听闻耳道神乃是天生的术士,或许可以将其炼成咒灵!”

    严羊子震惊道:“如此抹去耳道神元灵,炼化咒灵,你不怕祖师怪罪?”

    张虢子脸色一沉,阴鸷道:“我发现这等隐秘,自是为门中立下了大功,让门中师兄弟得以借此手段,修成两种绝妙咒法,掌门何以怪我?”

    耳道神一脸呆傻的看着它们争执,荡着两条小腿,坐在香炉边上,那三柱清福香已经只剩下一截尾巴了!

    随着它张开小口,打了一个哈气,剩余的香气汇聚在一起,像是一条小龙一般钻入了它的嘴里,被它吞入腹中。

    此时最后一点香头也迅速燃尽,烟灰挂在残香之上。

    耳道神摸了摸肚子,便手脚并用,向着祖师画像爬去。

    张虢子看到这里,脸色自是阴狠道:“两位师弟既是不与我争抢这机缘,那就莫要阻我,否则势必成仇!”

    此时,焦柳子和严羊子对视一眼,自是毫不畏惧,堵在了张虢子的面前,道:“此事,我等必将禀告掌门,师兄可别执迷不悟……”

    张虢子冷冷一笑,袖中滑落一柄长刀来,更解下法衣,露出里面一件内甲,皆是今日他在水妖尸体上收罗到的兵甲,被水妖以妖气祭炼过的,刻画了妖族的符文。

    耳道神吃饱喝足,坐在祖师画像的画轴看着热闹。

    它也不真是个小痴呆,几人的争执,张虢子的恶意,它也都看在眼里,但这小妖怪虽然有些狭促之心,却没有钱晨那般的杀伐果断,所以看热闹还是第一位,自己出手就没有热闹可看了!

    哪怕下面那个凶狠恶煞的病汉,是要把它元灵炼化也一样。

    看到三人剑拔弩张,此时它兴奋的手舞足蹈,恨不得马上打起来,看样子虽然没有继承钱晨的杀伐果断,但拱火之王,却是继承了十足。

    焦柳子眼角瞥到这个小妖怪,心中也是气闷,他这是为了谁跟人翻脸呢?

    正主本尊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这让焦柳子为自己看清这小妖怪那一瞬间的猜疑感到羞愧。

    这小妖怪没什么脑子的样子,不知道好赖!怎么可能是……

    此时耳道神侧耳听了听,它预知到已经有阴神前去报信,不久之后,便有天咒宗长辈前来,这场对峙终究没有发展成热闹可看。

    小妖怪颇为失望,便不知从哪掏出了一只符笔,提起笔来,在祖师画像之上涂画。

    焦柳子眼角瞥到了这一幕,骇的魂飞魄散,连忙就要上前阻止。

    但四方鬼神便扑了上来,按住了他,此时耳道神提笔落在画像的空白处,是一行歪歪扭扭,有古拙之意的古老咒文。

    “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鸣;”

第一百七十七章耳道神提笔成灵,祖安人得魔咒传

    一股雷雨之前,压抑沉闷的气息自耳道神的UU小说流出。

    那一行咒文之中,仿佛涌动着滚滚的雷声,让神祠之中都有了一丝潮湿和闷热,随即这种雷声便演化为滚滚的厮杀,仿佛雷霆之中有两军交战,以震霆为战鼓,滚雷为车轮,旌旗如乌云蔽日,兵刃寒芒如银蛟闪电翻腾……

    无数天兵列阵在天,挥戈而下!

    滚滚杀气化为耳道神UU小说最后一行咒文……

    太古巫文书写着:“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整篇咒文化为一尊天兵,落在了按住焦柳子的一尊鬼神之上。

    那面目狰狞,青面獠牙的恶鬼顿时披上一缕仙光,退去狰狞,化为一个面目威严的神祇。

    它身上的人骨法器,吞噬的阴魂人皮,化为了庄严肃穆的兵甲,犹如一尊天将一般,散发着一缕神威。此神随之向前,目光一扫,便令四方阴神敬退,来到了焦柳子的身后,化为他的背后灵!

    此刻,焦柳子突然福至心灵,领悟了耳道神书写在祖师画像上的咒文。

    此乃‘威灵天兵大咒’!

    这尊天将便是咒灵,此咒可以将阴魂炼化,归于此天将统率之下,化为一部天兵。

    天兵非神非鬼,不受大部分度化、纯阳类型的法术克制,相当于道门撒豆成兵招来的道兵一般。如今他能炼化的天兵只有八十尊,已经可以横行筑基境界,等闲数十个筑基修士,都不够他杀的。

    待到通法,他便可以炼化二百天兵,结丹更有八百天兵,甚至还要胜过掌门祖安老人所炼五方鬼帅麾下的十万阴兵。

    而且此咒并未记载在《天咒经》中!

    焦柳子心中念头一闪,惊骇到浑身战栗:“不会吧!”他瞪着眼睛,看向祖师画像下小小的耳道神,脑海中一些未曾察觉的念头突然闪过……

    这祖师画像,好像并非没有灵应!

    他供奉祖师的所有香火,从来没有鬼神敢抢!

    给其他阴神烧香的时候,虽然有规矩在,然弱小的鬼神若是受了好的香火,其他强大的鬼神过来蹭一口,也没见那些弱小鬼神敢抗议的。但供奉祖师的香火,就算萦绕出去,也没有鬼神敢闻一闻,每年祭祀祖师的大典,用的香火都是极品,但也没有鬼神敢擅自享用。

    他一直以为是掌门祖安老人之威震慑,但现在看来,或许不是!

    而且这一次,他供奉清福香时,甚至能感应到那些鬼神的贪婪目光,但哪怕十分强大,堪比结丹的鬼神,也不敢上前食香,偏偏这弱小无比的耳道神能大大咧咧的登上祭坛,甚至还敢冲着祖师画像吐口水!

    此刻,焦柳子心中十分骇然。

    若是如此,那他们之前看到,不以为意的一幕可能藏了非常恐怖的秘密?

    《天咒经》来自那古老的神秘神祇,原本天咒宗弟子都以为,祖安老人奇遇中的耳道神只是一个工具人,为老人开启机缘的。

    但现在,《天咒经》中没有记载的部分,却在这莫名现身的耳道神这里出现。

    甚至这种法力低微的小妖怪,一提笔书写的‘威灵天兵大咒’便将一位阴灵瞬息度化成了咒灵,此刻,焦柳子可知道这天将咒灵是何等强横,便是结丹真人也不能相比。

    他有种感觉,只怕是祖安老人苦心祭炼的五鬼大尊,单对单也未必比得过这克制它们的天将咒灵!

    钱晨的目光透过祖师画像看着这一切,心中暗暗点头,耳道神果然有些悟性,这威灵天兵咒并非他传下的,估计是耳道神和某个天兵残魂聊天的时候领悟的。

    说起来,钱晨开创的《天咒经》到了祖安老人那里已经是二手货了!耳道神才是得传第一手的。

    那神祇残魂,本来就是耳道神描绘的钱晨神道化身。

    所以,天咒宗拜的祖师究竟是耳道神,还是钱晨的神道身,这倒有些难以分辨……不过也无所谓了!

    天咒宗本就是钱晨为了积累道德,获取香火而传下的一只道统。

    借耳道神之手传下,估计和太上道那些杂七杂八,自家祖师在太上道祖门下听过讲,就说自己是太上道统的差不多!

    非得祖安老人自己争气,走到他钱晨面前,或许才能续上这一段缘分。

    焦柳子被天兵咒灵附体,已经挣脱了那些鬼神的束缚,但此时他连忙跪在祭坛前,叩拜耳道神和祖师画像,口称:“天咒宗三代弟子焦柳子,拜见耳道神祖师!”

    严羊子也连忙叩拜,旁边的张虢子像是吓傻了一般,呆呆的站在那里。

    耳道神腆着肚子,咿咿呀呀的说了一句话,开了口才醒悟过来,连忙闭上嘴,学着钱晨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只是落在豆丁大的小人身上,怎么看,怎么可爱。但天咒宗的三位弟子,可不敢如此亵渎祖师,此时就连张虢子都战战兢兢的跪下了!

    耳道神画笔一钩,将焦柳子身上的五道阴魂勾了上来,然后在祖师画像的空白处画了五只五色的小鬼,将阴魂画了上去。然后笔尖一点,又把五鬼勾了下来,往焦柳子身上一甩。

    他顿时心中又浮起一丝明悟,知道自己再次炼化了一道咒灵——“五行小鬼”

    紧接着,耳道神提笔从身旁的严羊子那里,勾出了一道兵魄,此乃兵器日久通灵所生,然后耳道神毫不客气,从张虢子那里又把水妖留下的兵器摄来,在画上画出了一道飞剑和几件长剑的法器。

    再次将笔一甩,严羊子那里便得了他准备炼制的‘千幻神兵咒’,此咒可以将咒灵幻化成各种法器,不断摄取金铁之气祭炼,便能凝练成咒器,在他手中便真有几分法器之威。

    如今不用他祭炼,耳道神已经借助水妖兵器凝练了几种法器的摸样,虽然未曾施展,但严羊子莫名感觉,这几种法器只怕威力不俗。

    给了两人一点好处,耳道神看向了两股战战的张虢子,小脸显露一丝狭促,它提笔在画上描绘了一个纸人的形状,那纸人施施然的走下画中,对着耳道神一拱手,然后便跳下祭坛,朝着张虢子走去。

    随着一声惨叫,纸人趴在了张虢子身上,化为一道咒灵!

    ‘祭祀纸人大咒’!

    可以请阴灵上身,共享肉身修行,请来的阴灵都能化为纸人,伴随身边,同时可以施展阴灵的神通法术,必要时,甚至能能以纸人替身代命。修行到深处,甚至能请来神祇的一点神念,。

    如此也算一个厉害的咒法,摄取阴灵,允许阴灵借体修行,也能借阴灵护法。

    此法最妙之处,便在于可以此法,请来高于自己一两个境界的阴灵!毕竟并非强行禁劾,算是请神入体的一种。

    但禁忌也是,不可请高出自己境界太多的阴灵,不然就不知道是借体修行,还是夺舍修行了!

    这道咒法当真不差,若是耳道神没有顺手送出一个残魂,那就最好了!

    张虢子身上贴着一个纸人,他自己手舞足蹈的,兴奋不已,还对着耳道神连连拱手,背后的纸人却突然手脚活动,惊骇的尖叫了起来。张虢子笑眯眯的,背着纸人,朝着楼船外跑去,嘴里不时发出嘻嘻的笑声,让焦柳子两人心底发寒。

    此时,楼船最顶层已经传来一声清喝:“哪位道友,在与祖某开玩笑?”

    耳道神没有理他,施施然的伸了个懒腰,在祖师画像上继续画了一条真龙尸骸,一个仙秦兵俑,一株不死神树,一尊火神魔魂……

    旗幡飘扬间,古朴的神像的面目模糊,肢体残缺!

    无尽深渊里,一尊魔神伸展八臂,各抓一件法器……

    最后,耳道神画了一道门户,推开它走了进去,消失在了画中。

    祖安老人面色凝重,带着一众弟子来到神祠之前,抬步走了进去,看到两位三代弟子跪拜在祖师画像前,他先拜了祖师,然后喝问道:“是怎么回事?”

    严羊子磕磕巴巴道:“回禀掌门,是祖师,祖师显灵了!”

    祖安老人看到了画像上的那六团涂鸦,眉头一皱,神识触动了画像,顿时六道咒文突然流入他心神之中,让他顿时脸色一变。

    八部天龙咒!

    偃师人俑咒!

    长生不死咒!

    焚世祝融咒!

    天魔囚神咒!

    八臂哪吒咒!

    六大咒文显露于心,每一道都无比禁忌,蕴藏无上奥秘,也伴随着极致的恐怖和凶险,而要炼制的咒灵,更是苛刻至极,让祖安老人有一丝心惊。

    就算是最容易炼制的八部天龙咒的咒灵,也需要将一尊阳神级数的真龙扒皮抽骨,血祭活炼成咒灵。论起来偃师人俑咒还好一些,能拆解成更小的咒法,抽魂炼灵,炼制傀儡。

    但其本源咒灵,却是需要一尊仙秦时期的法灵神祇!

    剩余几大咒法,无一不是禁忌,祖安老人顿时明悟,难怪这些咒法不能记载在《天咒经》上,比如长生不死咒:需要以一个长生不死的存在炼制咒灵,然后咒灵不死而自己不死。

    虽然此世除了元神,已经没有长生不死的存在了,但依照此咒,依然可以炼制咒灵,夺取他人的寿元!

    乃是真正残忍至极的魔咒。

    剩余五咒,也都可以某种禁忌手段实现,若是落入心性不轨之人手中,只怕天咒宗早就是一魔宗了!

    八部天龙咒可以龙气祭炼;偃师人俑咒炼制傀儡极难,但以人炼俑却十分容易;长生不死咒夺取寿元;焚世祝融咒可以修成魔火;天魔囚神咒夺取神位;八臂哪吒咒拜的是一尊九幽魔神,要割肉还父,剔骨还母!

    “难怪祖师未曾在《天咒经》中留下这六道大咒,此咒禁忌非常,必须择人传授。”

    “看来我创立天咒宗这些年,秉持心中大道,行无差错,终于得到了祖师承认,才让耳道神祖师显灵,留下了祖师六大大咒的传承!“

    祖安老人问明了事情经过,喝退左右弟子,一个人跪在画像前,默默钦祝!

    他斋戒了三日,在钱晨的画像前也叩拜了三日,这才开始参悟咒法,出关之后他将焦柳子、严羊子提为真传,并将张虢子逐出门外,却不令人追杀,并将这祖师画像列为掌门的传承信物,非掌门不可参阅!

第一百七十八章群中一朵白莲花,龙象一剑破万水

    少清的云中飞舟也停留在金刀峡外,这飞舟的气度便于其他家的不同。

    其他家的飞舟不过是在海船之上祭炼了几重飞遁禁制,使其能在云中行驶,但少清的飞舟却通体由云雾凝聚而成,其他地方隐隐散散,道气盎然,而船体却又云气凝结如玉。

    舱房之中犹如玉璧,行走在甲板上,也有乘云的飘飘欲仙之感。

    一看就知道是道门正经的云禁法器,故而倒也无人来滋扰!

    只是少清这次护持他们同行的,却是个每日喝得醉醺醺,看上去穷困潦倒的道人,一把胡子乱糟糟的,眼中总是醉眼惺忪的样子,全然没有其他少清前辈的剑气。

    何七郎听洛南等几位少清弟子八卦过,这位谢剑君前辈昔年亦是一时之杰,乃是与葭月真人一代的少清真传,年轻时英姿勃勃,在同辈之中剑法可以排在前三,最喜欢结交朋友,行侠仗义。

    后来却与龙女相恋,为龙宫所算计,道心尽毁,这才成了门中的边缘之人。

    葭月真人等几位同辈好友,犹然为其痛惜,这次不知为何少清掌教真人点了他出来护持一众小辈弟子。

    这位前辈每日伶仃大醉,倒也不太管事,就连少清的云舟被堵在金刀峡外,换做葭月真人早就将将杀入进去了,他却不甚理会。

    何七郎甚至还从几人的闲谈之中,听说了一个不知真假的小道消息。

    据说燕师叔入门之前,便是一代豪侠,和谢师祖的年轻时性格很像,于是葭月真人便安排其教导燕师叔入门的剑法。

    结果这位谢师祖非但自己每天醉醺醺的,就连教导剑法之时,还要把燕师叔也灌醉,两人半醉半醒之间整日练剑。

    后来葭月真人前去查岗之际,却看见燕殊耍了一套醉剑,于是大怒之下,把谢剑君拎到了魔渊,打入地渊最深处。

    至此燕师叔虽然剑法根基打的极为扎实,但也落下了好酒这一毛病。

    听说了这个故事之后,众人都对这位师祖不报指望了!

    想要度过金刀峡,还得自己想办法才是。何七郎隐隐约约感觉到,少清似乎有意在磨砺他们这群年轻弟子,不然也不会让这最不靠谱,不管事的谢师祖带队了!

    困于金刀峡外数日,何七郎依然不骄不躁,一意磨砺苦修,打磨自己因为那一口不死酒而大为精进的修为。

    燕师叔的那一口酒当真了不得,非但帮他凝练了那三株人体大药,如今修行起来,也能感觉那些隐窍之中蠢蠢欲动,似乎潜藏着无尽的神能。

    玄关一窍更是隐隐有洞开之相,因此何七郎才没有分心于外,一意打磨修为。

    此时明月高悬,他怀中的银镜突然泛起光华,何七郎微微皱眉,拿起银镜查看又有什么信息。

    “纯阳:这些天,龙族于各地布下阵法,阻拦海外修士前往飞舟坊市。似乎有手段搜查其他的承露盘碎片,各位多加小心!东海前往飞舟坊市的要害水道也被布下了真龙玄水阵,此阵的阵图我已经上传!大家可以参考一下……”

    “朱雀:我也被堵在金刀峡外,瑟瑟发抖中!”

    “朱雀:这些天,龙族派遣不少妖兵四处拦截,屠杀路过的修士,差一点就查到了我了!好在有一个路过的剑修前辈,降下一点剑气将它们诛杀!前几日那位去前辈还自阵中去了一回,抢出了望海宗的至宝滚海轮,杀了龙宫的妖将,回首一剑,更是破军杀将,让金刀峡外水族横尸累累!大大损了龙宫的颜面!如此气度,真是令人心折!”

    何七郎看到那朱雀的留言,顿时嗤之以鼻,这些天他早就察觉出这朱雀绝对是一个装作萌新的大佬,不说其他,一般人能认出一路上杀过来的那位剑修和月前剑破拦海大阵的那位剑仙是一个人?

    而且那位剑仙的剑光极快,路上被他救了,还能在金刀峡看到剑仙那一剑。

    朱雀的脚程竟然不在那位剑仙之下,装什么萌新呢!

    何七郎一声冷笑,掏出银镜开始划拉。

    “太阴:朱雀你别装了!我怕你掏出来比我们都大……”

    “朱雀:我身份很大,你们忍一下!”

    “三太子:哼,这几月我龙宫四方列阵,可笑人族竟然一阵未破,只把一个不敢闯阵的剑修拿来吹嘘。他若真个了不起,怎么不敢剑破玄水阵?纯阳,你倒是眼力不错,竟然将玄水阵的阵图算了七七八八,不过除去金刀峡这一阵玄水,我龙宫还有南海方向的重水阵,北海方向的弱水阵,中土方向的万水阵!四阵合一,才是四海真水大阵!”

    “三太子:纯阳,你是不是就在金刀峡?”

    “白莲:纯阳真人也在金刀峡吗?晚辈也将随海外诸多仙门的真传弟子,一并赶赴金刀峡。前辈能绘出阵图,对我海外修行界抗龙之举,实在是功莫大焉,不知可否一见?”

    何七郎微微皱眉,白莲也要来金刀峡?

    白莲乃是那一日后面加入进来的几位修士之一,根据她的言语流露,应该是一位女修,但也说不定,你连银镜后面是人是狗都不知道,男女之分,更是容易隐瞒。

    “纯阳:还是不用了吧!不过玄水阵借助四海水脉,由龙族腾云驾雾,掌控四海的神通统御,以四海水汽为源,以百万妖兵为基,融汇了阵旗,风水,灵脉,禁制,兵家数种阵道!虽然我观阵绘图,但此阵经由龙族数百万年来锤炼,早已经完美无缺。想要破阵,要么以法宝断绝其于四海的联系,收了那源源不断,输送而来的水汽……”

    “纯阳:但是断水脉,绝水汽,还有百万妖兵妖气稳固如山。”

    “纯阳:非得再有摧山倒岳的**力,从阵图九面直袭阵眼,才有破阵之机!期间还需要数位修为不逊于龙族镇压阵法的那几条老龙的修士出手缠住它们。综上所述,想要破阵,实在困难。”

    何七郎看到纯阳绘出的破阵之法,心中更惊,在他看来已经完美无缺,便是一部分阵图也有无穷奥妙的真龙玄水阵,竟然给纯阳真人一席话破了个七七八八。

    虽然条件苛刻,但若没有纯阳这番指点,怕是付出十倍的代价,也无法撼动此阵!

    特别是那九个阵眼,只看如今三太子还没发话,便知道纯阳实在捅到了要害!

    何七郎心中有所揣测,这纯阳子,只怕是众人之中修为最高的几人之一,若是以为人家自称是散修保不住承露盘,那就闹笑话了!

    人杰根本不怕得罪龙族!

    果然敖丙再现身时只能哼哼道:“你倒是有些见识……”

    “一剑如虹决四海:泥鳅,我已经杀穿万水阵,龙宫万水阵不过尔尔,论起阵道来,你们差的还远!泼泥鳅把头颅寄着,等我来取!”

    何七郎看到此人现身,便知道他定要和三太子吵起来,这几天两人每每约架,他每次都是三言两语把敖丙气的半死,已经数次说要‘退群’了!但看到一剑如虹的发言,何七郎还是瞳孔收缩,心中震撼难言。

    此人竟然并非是一个嘴强王者,真龙四阵,就这么被他破去其一,其中意味令人骇然!

    此刻镜中众人也尽数沉默,都在等着三太子的回复,确定这个消息。

    良久,三太子才道:“万水阵靠近中土,远离海外,本就是四阵之中最为薄弱的,能冲阵而出,又有什么了不起?”

    “三太子:你只是冲破这一阵罢了!万水阵根基未损,乃是被三大天师趁机所逼,这才撤去,我龙族实力分毫未损,你也敢声称破阵?”

    “一剑如虹决四海:我就是了不起!剑法、修为,都了不起!泥鳅,可惜你未在阵中……”

    “三太子:我若在阵中,你早就提头来见了!”

    钱晨捧着银镜暗暗点头,王龙象能破去万水阵并不奇怪!

    此人修为已经接近阳神,又是王家嫡传,必然也参修过王家的《握奇经》。

    能够冲破最弱的万水阵,也是理所应当!此人乃是中土年轻一代最为杰出的俊秀,若是无此能耐,反而让人失望。

    “葫芦:既然万水阵那边先破,我们玄水阵这边也要加把劲了!贫道对阵法空间略有研究,玄水阵自成一个天地,想要断绝它与四海的联系,或许可以借助数件可以镇压虚空的法宝联手,镇压这几点……”

    “葫芦:这几处阵法空间的薄弱点,随着阵法运转变化,算法如下……”

    “葫芦:当然,想要镇压这几处薄弱点,就要涉入阵中,颇有些凶险,非化神真人难以全身而退。若是有一件灵宝出手,则可以万无一失!”

    “白莲:能断绝水脉的法宝极少,海外当属云霄宫的断水剪第一,我可以去借来!收拢水汽的法宝,我记得金庭玉泉派有一件纳海坛,空海寺有一件琉璃钵,金乌派有一件混元乾坤袋,玉京教有一件星河四方斗……”

    她林林总总说了七八样可以收入海量真水的法宝,尽显见识广博,这白莲更是声称自己能借来几样,让人咂舌。

    这是法宝,可不是法器,寻常修士只怕连一件法宝都没有见过,她却声称自己能借来几样,让人不敢相信。

    好在她没有声称能借来灵宝,不然钱晨都要怀疑司师妹在海外有一个分司了!

    “白莲:我还知道几位化神前辈对龙宫此举以及极为不满,或可联络他们出手……”

    “白莲:不知纯阳前辈是否也愿意出手,若是能寻到先前剑破玄水的那位剑仙前辈,更能增添几分把握!嘻嘻……不知道纯阳前辈,是否就是那位剑仙呢?”

    “三太子:就他?你看他言语之中,可有一丝剑道的傲然之气。我龙族和少清交手数万年,剑修的那股气质,我还不认得么?”

    钱晨的笑容僵硬了,他目光幽深——小泥鳅,你怎么回事?

    觉得我不像剑仙吗?

    剑仙?剑仙就一定要冷面寡言吗?你有没有看到王龙象在网上的样子?现实我沉默寡言,网上我重拳出击,剑仙怎么了?剑仙就不能……

    不对!我就是剑仙,这具化身乃是本命飞剑所化,东华剑尊又冷又硬,谁敢说他不是剑仙?

    “纯阳:诸位道友莫要再打探贫道的身份了!我只是一逍遥散人,创立此地,也只是让诸位得了承露盘机缘的道友,有一个隐姓埋名交流信息的地方!”

    银镜中几人一言一句,竟然凑出了一个破去玄水阵的阵容和计划,而且看起来真有成功的可能。

    如此破阵可并非是‘一剑如虹决四海’那般冲阵而出,然后根基不动,为道门天师所退,而是彻底将阵法的根基铲除。若是那破阵的几位化神一齐发难,只怕是龙宫数百万妖兵立下的根基,都有倾覆的可能,如此损失,对龙宫也称得上是伤筋动骨了!

    敖丙放下银镜,不安的起身度步,突然唤来信使道:“玄水阵有危!”

    “孤坐镇弱水阵,不得轻动,你传孤的一封信,给玄水阵中坐镇的大哥和七弟!”

    王龙象孤身一剑,立身于茫茫大海之上,他袖中的剑气凌厉无匹,锐不可当,虽然衣角破碎,发髻也沾染了一丝凌乱,但站在海天之中,犹如刺破这一方天地的一柄利剑,身上的杀气冲得头顶的云海翻涌,迎着日出,呈现出海天激荡的奇景,也不知诛杀了几尊大妖!

    他屹立当空,前方无妖敢当。

    从袖中抽出银镜,王龙象又看了几眼玄水阵图,眼神沉凝,突然低声开口道:“这玄水阵的破阵之法,似有我家《握奇经》八阵图的痕迹!”

    “钱晨?或者该叫你——太白?”

    何七郎收起银镜,度步来到甲板上,也在思考那几人的来历。

    三太子自曝自己是敖丙,这么多天观其言行,都能一一对应上,应该不假。

    朱雀绝对是装作萌新的大佬!而一剑如虹决四海,可能是中土来的修士,比化神低了一辈,但战力极其惊人,只怕不在老一辈之下。

    除了纯阳、朱雀这两个疑似化神级数的老怪物,群里就属一剑如虹和龙宫三太子修为最高了!

    至于葫芦,应该就是自己那个奶娃娃师尊了!

    白莲听上去背景很大,但她却给何七郎一种同辈中人,同等地位的感觉,不过此人……何七郎想到那白莲的语气,脑海中就莫名出现了一个楚楚可怜的面孔,让他感觉不适。

    “此女茶艺不错嘛!”

    钱晨看着白莲发出的消息,暗暗点头。

第一百七十九章真传纷至有神通,珞珈白鹿伏海波

    钱晨站在一处荒礁之上,此时东方渐白,借助太阴传信的银镜也自然暗淡下来。

    钱晨很满意自己这样的设计,如此便能阻止那群水货无休无止的水群,冲淡了真正紧要的正事。

    太阳洒落道道金光,与钱晨寄托的东华剑交相辉映,冲破了云层,照亮了整个海面。

    阳光如剑一般,刺向百里之外金刀峡上空翻涌的云海,外层的乌云被金光刺破,稍淡薄了一些,便有无穷的云气翻涌上来,补上了空缺。

    钱晨随手阻止了阵法威势的扩散,便站在荒礁之上,面对着面前浩瀚无垠大海。滚滚浪头打来,拍打着身下的礁石,锋锐的礁石一角刺向天际,撞碎无数浪头,化为碎玉,钱晨感应着四海翻涌,气息连成一片的大海,默默借助那阵法汇聚的四海气机,打磨自己的剑意。

    耳道神就坐在他的肩头!

    小妖怪的忘性快,现在已经忘了之前钱晨是怎么对它的了!

    钱晨若是强行闯阵,这真龙玄水阵倒也拦不住他,但如此就如王龙象破万水阵一般,只是孤身一人冲出大阵的阻碍而已。

    本命飞剑的化身杀气重的很,不拿个十万妖兵祭剑,这么会餍足?而且布下的那么多伏笔被堵在这里,钱晨也是有心想让龙宫知道阻碍公共交通是个什么罪名。

    钱晨正蕴养剑气,耳道神就从他肩膀上站了起来,看着远方流露出一丝好奇。

    只见远方的一道云气犹如长虹,朝着金刀峡飞卷而来。

    那道云头迅捷无比,在空中拖曳出数十里的距离,滚滚的云气凝聚成一座宫殿,根本就没停留,就闯入了拦海大阵之中。

    钱晨看的分明,那人不过是结丹的法力,却有一尊化神真人隐身一旁,暗中护持。云头在拦海大阵之中其势滚滚,扩散开来,显然是一件厉害的法宝。

    借助这件法宝之力,此人在拦海大阵之中扩散开了百里的祥云,将那滚滚的乌云排开。

    或许是为了让先前钱晨之举泯然众人,或是忌惮那暗中护持的化神真人,又或者干脆两者有所默契,龙宫这次收敛了大半的阵法威力,只是让麾下妖兵催动巨浪,朝着云中的宫殿拍了几次。

    每次只打散一半的云气!但这件云宫法宝极是不凡,云气源源不绝,让妖浪无可奈何,反倒是攻入云宫的妖兵死伤惨重。

    如此僵持了两三个时辰,那云宫就闯出阵去,落在金刀峡外,展开了一座笼罩百里云中宫殿。

    这般声势浩大,打杀妖兵数千,在寻常修士看来,倒也不逊于钱晨先前入阵斩妖之举了!

    云中飞舟上,何七郎也看到了这一道浩荡云气,旁边的洛南惊呼道:“这又是何人?法力比我高明多了!”

    旁边一脸颓废的中年道士闻言抬眼看了一眼,淡淡道:“这是云霄宫的人,此人的法力的确胜过你不少,但也不过是个二品金丹,修行先了你一步罢了!”

    说着他抬头饮了一口腰间葫芦里的昆仑觞,擦了擦嘴边的酒液,冷笑道:“比起之前斩破大阵的那道剑光,根本不是一个级数的。云霄宫这些年越发不争气了!将门中重宝琼霄殿交给一个小辈,让他出些风头,便能真个守住云霄宫的威名不成?”

    “你们燕殊师叔昔年丹成一品,修成本命剑胎之际,剑惊四海,叫龙族老一辈都忍不住出手,想要扼杀,何尝借助过外物?”

    不过是个二品金丹!

    旁边的何七郎和少清几位弟子都一时无言以对,结丹二品,在上品金丹之中都算是成就较高者了!就算在少清门庭内,也可争一争真传弟子之位,有成就元神的指望了!

    但在这个落魄师祖口中,却是不过尔尔的样子。

    唯有韩湘心中知晓,谢剑君的确有资格这么说,昔年他这剑君之名,可是海外同辈修士送给他的,也是丹成一品,剑惊四海的人物。

    乃是当时少清同辈弟子中的佼佼者,后来又教导出燕殊这般继承他风采之人,对此辈看不上眼,也是理所当然!

    而且二品金丹虽然有元神之望,但大多也就是一个化神功果而已。

    但谢师祖已经是了!

    之所以说谢师祖道心毁弃,是因为他情劫之中断了本命剑胎,最后走的是海外新法化神之路,没了一问元神的心气,此番掌教安排他护送自己等人,便是算出一桩与他有关的因果,希望能重振其道心。

    毕竟新法之路,也不是没有走出过元神真仙!

    韩湘正暗暗警醒之际,又有一道霹雳遁光,挟带无穷雷霆而来。

    那雷霆浮现八卦,孕育一股无匹之势,电掣而来,冲入阵中,这一次阵法仿佛被激怒了一般,滚滚乌云倾压而来,内中也有雷光闪烁,却是青黄的雷电。

    那道八卦神雷却是炽白的电光,在云中翻腾,斩碎一块一块乌云,露出偌大的一个空洞来,霸道无比。

    这一次下方阵法之中,无数妖兵催浪而起,横击当空,云水翻腾,顿时将那一片虚空凝滞,压得雷光动弹不得。

    随着无数浪头汇聚一处,却要将那道雷光如望海门的元婴真人一般碾碎。

    眼看的那道雷光就要陨落当场,钱晨却并未有所举动,因为此雷如同之前的云头一般,都有化神真人隐身在一旁接引。但比起之前云霄宫的化神暗暗藏在琼霄殿中,帮了一把手不一样,这雷光的护道化神只是在一旁束手看着,不到最后关头,绝不出手,哪怕在龙族阵中未必来得及照应也一样。

    那八卦雷光在此危难之际,竟然又是一变!

    那雷光之中爆发出道道犹如金刀一般的雷霆,极为锋锐,却是一种杀伐凌厉的金雷,最后两种雷霆汇聚一处,化为一把表面浮现八种卦象,由雷光凝聚的长刀,竟然斩破了束缚,冲着下方的无数浪头劈出了一刀。

    雷霆破碎了乌云,虽然转眼便被巨浪撕碎,但到底斩破了一处浪头。

    雷光如刀,朝着阵外扯去。

    真龙玄水阵中一声闷哼,无边巨浪汇聚骤然显现一只大手,将要把这道雷光捏住……这时候,隐身一旁的化神才终于出手,黑白二色的元磁神雷一卷,将他救出!

    从场面上看,这道雷光如此狼狈,比起前次的云头弱了不止一筹。

    落魄道士打扮的谢剑君却眼睛一亮,闪过一丝欣赏之色道:“这神霄派的弟子,虽然也只是二品金丹,但气魄却更大,而且将神宵派两门神雷——八卦神雷和斩仙神雷炼成,融汇成一道八卦斩仙神雷,未来成就定然不差!”

    钱晨也修成了这两道雷法,看着那一道雷光也是有眼前一亮之感,虽然距离丹成一品,孕育大神通种子差了一线,但此人将两种神雷融合,却也有了一丝修成大神通种子的韵味。

    当然,大神通掌握五雷,需要融汇五种神雷,才能成就大神通级数的天府神雷!

    此人才融汇两种,差的还远,但比起先前依仗前人法宝的云霄宫弟子,却自有一番气象,让钱晨颇为赞许!

    “云霄宫,神宵派……这下海外真正顶级的宗门,终于要派传人出手了!”

    钱晨暗暗点头,这些都是他的智慧啊!

    雷光还未消失,又有数道遁光入阵,一位金乌派的弟子驾驱一件大型的法器,犹如铁楼一般,喷涌着太阳真火撞入了真龙玄水阵中,莽撞的和阵法硬撼,被两个浪头打下来,差点陷在了阵中。

    还是金乌派的化身出手,化为一只三足火鸟将他抓了出来。

    随后又有一个羽扇纶巾的身影,谈笑入阵,围着阵法外围绕了几圈,倒是没有显露什么手段,只是饶有兴致的查看着阵法,然后在龙宫真的动手之时,借助天上的星辰成阵,将自己挪移了出来。

    算是唯一一个凭着自己的本事出阵之人。

    又有人散化为风,隐身在阵法中逛了一圈,最后被龙族捉拿,阵外的众人才发现有人入阵了!

    此人虽然滑溜,但还是被龙族的玄水阵困住,最后却是一个化神现身,对着阵中微微拱手,龙族这才放了他出来。

    此人出阵之后,也不羞愧,反而施施然的立在当空,朝着四方拱手道:“小弟风闻楼真传闻文子,风闻楼不已神通为长,却是见笑了!先前的几位师兄若是想联手破阵,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尽管招呼!”

    风闻楼本就比先前几个宗门弱势许多,这一次来掺合一手,估计也没有抱着和龙族斗一斗的心思,而是更多想要结一个善缘。

    钱晨看到这些人闯阵之后,也有一丝感慨。

    这一次才算真个见识到海外的年轻俊彦,虽然比中土如王龙象,道门如燕殊这般的新秀差了一筹,但也是一时之杰,不逊于谢家的那一位芝兰玉树了!

    甚至那个借天星成阵的玄空天星门弟子,居然也有丹成一品的功果,修成了六甲奇门的大神通种子。

    这时,他肩头上的耳道神突然躁动起来,指着天边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

    钱晨眼中流露一丝讶异,转头看向耳道神所指的方向,却见海面的浪头突然平息了下来,偌大一个金刀峡外,数百里的海面骤然平静无波,犹如镜面一般,倒映着天空的湛蓝!

    远方一个大如牛马的白鹿,昂着头顶犹如玉石枝桠的白玉角,一步一步踏在如镜的水面上,泛着犹如莲花的波纹,似徐实急的,缓缓朝着这里走来!

    白鹿背上驮着一个清逸出尘的女子,以轻纱遮面,宛若神女。

    她骑鹿而来,显露的身形美妙无比,头发为扎成发髻,披在身后,周身隐隐放出清辉,让人见之生出美好祥和,不容亵渎的念头。

    让钱晨真正诧异的,却是她座下的白鹿!

    此鹿和钱晨所养,燕师兄,两位师妹都有的那几只白鹿一般,都是水精灵兽所化,而且这只白鹿的修为显然更强,她的护道人不是其他,而就是她座下的白鹿,可以与化神真人争锋!

    只比陶家的那只青牛差了一筹,但也是阳神的修为,极为神骏。

    钱晨突然想起了自己听过的一个传言,笑道:“原来是南海珞珈山的弟子!”

    “还好这一次没有骑家里的白鹿出来,不然这不就被比下去了吗?”

    钱晨玩笑道:“青牛虽然粗苯了些,但好在有太上珠玉在先,倒也是极有面子!只是这一次,我白鹿示警的老桥段好像不能再使了!”

    他摸着下巴笑道:“那倒也未必!要不就吓吓这只白鹿,看它肯不肯断角喋血!”

第一百八十章妙相天女梵兮渃,众人合力欲破阵

    白鹿背上的那个女子来到金刀峡外后,只是侧身乘在白鹿上,踏着海波静静看着那拦海而立的真龙玄水阵。

    白鹿所过之处,四海伏波,停足而立,一阵波澜扩散出去,让整个海面都澄静如银镜一般。

    女子如此坐在白鹿之上,静谧祥和,一时间仿佛隔着金刀峡与远方翻滚的云水对峙。

    一方波澜壮阔,云水共天,另一方仿若清微白莲,微澜不起,圣洁祥和。

    如此竟然给人一种动静对峙之感,仿若女子一人一鹿便能与那龙族拦海大阵抗衡,比起其他几位仙门大派弟子,更显出一种不凡来,衬托的女子越发的圣洁!

    真龙玄水阵中,有龙吟声滚滚:“云千重,水千重,身在千重云水中……兮渃!我龙宫此来,只为与东海修士一较高下,夺回我龙族的至宝!与你南海珞珈山无关,你有何必趟这趟浑水?”

    白鹿上的女子淡淡一笑,声音轻妙悦耳,轻声道:“太子,兮渃此来,乃是为了劝太子就此罢手,两族相安!”

    “兮渃乃是佛门中人,有普度众生之志,自是不愿见得东海为了一件身外之物,闹的生灵涂炭。龙族乃是天庭赦封的四海之神,自是清福,尊贵无比。其富有四海,何必为了一承露盘而结下因果?因此,我才自愿来此,劝说太子撤下此阵,与东海修士重修于好!”

    她说着脸上浮现一丝动容,似有一种出尘的慈悲,为东海生灵垂泪!

    阵中的龙吟长叹道:“此事,不是我能决定的!兮渃,我不愿与你为难,你退下罢!”

    白鹿背上的女子兮渃听闻此言,不禁垂首,睫毛微微颤动,有一种无言的悲悯之感,笼罩了整片海域的众生。甚至连少清的飞舟之上,那内门弟子洛南都不由感叹了一声:“这位兮渃仙子太过善良了!竟然妄图一人说服龙族退去……”

    刚说完,他头上就挨了谢剑君的一剑鞘,一种无拘无束,洒脱至极的剑气挥洒,才将飞舟从这种安宁祥和美好中割裂。

    何七郎这才从她的魅惑之中挣脱出来,暗自警醒,心中道了一声:“此女好厉害的魅术!”

    “珞珈山虽然修得是普度慈航之道,但她们每代的世间行走,却都是修得佛门的妙相天女!”

    谢剑君警告道:“此法乃是佛陀菩萨的外感之相,最重感化天地,我少清一颗剑心斩破万法,只要不自迷,便不会被她所迷,你们可别着了她们的道了!”

    何七郎也发现,除了他挣脱魅惑费了点劲之外,其他少清弟子,包括刚才出言的洛南身上皆有一丝剑气浮现,顿时都已经神色清明,神色慎重了起来。

    珞珈山的仙子兮渃双手合十,对阵中的龙影微微躬身,低声道:“兮渃乃是出家之人,男子以释为姓,女子以梵为氏。”

    “太子还请唤我梵兮渃!”

    看着‘女神’身骑白鹿,黯然从阵前退下,给此地的人族,龙族修士留下了一个深刻至极的印象。

    虽然没有前几位闯阵者强横霸道,但却润物细无声,反而更为深刻。

    钱晨站在礁石上,摸着下巴的手有些凝滞了!

    少顷,他才继续抠了抠自己的脸,感叹道:“太重了!这茶味太重了!”

    “异界人民,终究是淳朴了一些,未必扛得住这个段位的选手啊!”

    “不过,此女所修的应该是一宗外感之道,对真正道心坚定者当是无用,但神祇不修道心,更偏交感天地,难怪那龙太子会扛不住。”钱晨一眼就看出了那梵兮渃的跟脚。

    外感天地的妙相天女更近神道。

    我悲则天地同悲,六月飞雪;我喜则百花盛放,晴空万里。

    此法正,则以人心感天心,修成天心意识,神而明之;邪,则以己心代天心,所至之处,外感天地,染化万物。

    那女子所骑的白鹿之所以踏蹄之处,四海伏波,虽然也有白鹿身为水精灵兽的天生之能,但也有参修了此法的缘故!

    当然,还有更邪的——夺舍天地,立我心为天心,那就是魔道之君的能耐了!

    一念之间,道种落入某个世界,将其天心魔染,让整个世界都渐渐腐化。

    魔道的天魔有时潜入一个大世界,从内部将其魔染,以自己一颗魔心代替天心,借此修成道君,便是走的此法!

    “不过,修外感之道的,最怕的就是魔染!”

    “妙相天女,伴佛为天女,伴仙可以为神女,若是外感到了九幽,立地化为妙相天魔也不奇怪。善感之人,也极为容易迷失本心!虽然珞珈山传承这么多年,必然有办法应对,几件镇压心魔的法宝,几门清心镇邪的神通,乃至磨砺本心,历经世情!”

    “奈何……”

    钱晨摇头感叹了一句:“我那魔性,可能是道祖的执念,道尘珠都才能勉强镇压,珞珈山有什么手段能挡?”

    念及此处,钱晨就不再反感那茶味了!这是一个眼神就能感化的自己人,良才美质啊!

    他心中小小的搓了搓手,暗道:“不知珞珈山还有多少修得此道的弟子,那是我的福地啊!”

    梵兮渃退下之后,便骑着那只白鹿,去拜访各大仙门的真传弟子。

    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这些人聚拢到了一起。

    这些人几乎都是海外仙门真正的俊彦,每一个都是自己门派中年轻一辈的核心,除却他们本人,还都携了一些师弟师妹在身边。

    除去那位有琼霄楼随身的那位云霄宫真传,后来的几人也是一个个都不差法器,似钱晨昔年中土所见甄道人辛苦祭炼的龙蛇阴煞剑那般的法器,他们是打赏都嫌掉价的。

    就是七煞幡这等旁门法器,也是只能随便用用!

    自己祭炼的核心法器,必须得是龙雀环那一级数的品质……

    几人相聚在那云中琼霄宫中,云霄宫的那位弟子作为地主,穿着云纹的裘服站在主位,云服两肩有日月章,云纹之下更隐藏着龙凤山河星辰的纹章。还有两个云霄宫弟子站在他身后,毕恭毕敬,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竟犹如奴仆一般。

    云霄宫亦是一个世家掌控的门派,其内有三大世家,云,琼,宫,其中以云氏为首!

    只看这名真传弟子将师弟如奴仆般呼喝,便知道其必然出自云霄宫掌教一脉云氏的门下,也只有这等血脉传承,区分嫡庶的世家门第,才会将琼霄殿这般重宝交给小辈掌管!

    但他这般作态,却惹得一人不满,冷哼了一声,正是第二个闯阵的神霄派弟子。

    神宵派那位修成八卦斩仙神雷的弟子,身着道袍打扮,身边甚至跟着一个钱晨的熟人,正是元磁地窍之中见过的顾师兄。

    他昔年丹成二品,修得阴极元磁神雷,如今也是神宵派的真传弟子了!

    神宵派传承三十六神霄雷法,杀伐强横,论起门中实力,海外仙门中只在少清剑派之下,派出的两名真传具已炼成神雷,只是顾师兄修成虽然修成元磁神雷,但因为所结的阴极元磁丹两仪有缺,始终难以将两仪神雷和元磁神雷融汇,掌握两仪元磁神雷,此生只怕大神通无望,非得成就元神,才有可能修成一门天府神雷了!

    相比之下,还是他身边的另一位弟子,已经融汇八卦斩仙神雷,更有前途!

    那人相貌堂堂,不怒自威,见到云氏真传弟子如此呼喝师弟,只是冷笑道:“我还未见过,有人将自己的师弟当做奴仆一般呼喝的!”

    “梵师妹,你说我等法术不同,想要破去这拦海之阵,必然要有人联络,有人主持,然后合力一处,斗破龙宫的阵法。但若是选出的是这般将自家师弟当成奴仆来使唤的主持者,我可受不得那般侮辱!”

    这话一出,宫中便有几分沉默,其他几位仙门大派的真传也都闭口不言,显然是有几分赞同这话。

    云霄宫弟子冷冷一笑,开口道:“长幼有序,尊卑有别!莫非神宵派,连一点礼数都没有吗?”

    “我神宵派弟子友爱,从来只有做兄长的照顾师弟,没有将他们当成奴仆的道理!”

    那云霄宫的弟子恼怒道:“他们只是外门弟子,地位自是如此,若肯用功,结丹上品,我自然会高看一眼!“

    旁边的顾师弟却笑道:“我虽然不才,但也是二品的金丹!不知贵宗尊卑有别,如此羞辱之下,出了几个一品?”

    云氏真传本来仗着此地主人的身份,想要争一争这主持者的位置,没想到被神宵派真传一席话给打了下去。

    在场的几人谁不是心高气傲之辈,让他们屈居人下都难,虽然他们都知道云霄宫那位真传绝不敢呼喝他们如奴仆,但让一个‘长幼有序,尊卑有别’的人踩他们一头,谁个受得了?

    万一被人说云霄宫弟子‘尊’在其上,连师门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云霄宫的那名真传唤作云琅,神宵派的真传亦是林氏子弟,唤作林明修,见到两人一开始就针锋相对,杠了起来,还是梵兮渃出来打圆场道:“诸位道友都是得了师门之命而来,方才龙宫的拦海大阵诸位都见得了!端是阵容整肃,内藏乾坤,莫说我们了!就算是请几位化神老祖出手,都未必能破得。”

    “诸位若是还各行其是,不如就此散去罢了!”

    此话说的众人都赞同,那龙宫所布的大阵,自非等闲,众人背后的化神老祖,也只能保证龙宫不敢对他们动手而已,真个没指望他们破阵的。

    真正要破阵法,还是得由他们这些小辈试探过后,摸清几分阵法的情况,再由化神真人出手,无论是破阵还是撤走,都要一锤定音。

    不然极大仙门的化神大张旗鼓的破阵,却连连挫败,他们的脸还要不要了?

    龙宫也必然声势大涨,让几大仙门跌了面子!

    但他们这些小辈出手,就算败了也不会被说的太难听。

    但他们若是被拦在阵外,一片散沙,束手无策,别说试探,连阵法的门都没有摸到,只怕门中也会怪罪下来。

    见此情况,玄空天星派的那名散淡青年微微一笑,道:“梵师妹说的是,我等当合力,一会此阵!前日,中土有人顺江而下,仗剑破了龙宫在江口布下的阵势,总不至于让别人说,我海外一代都是废物罢?”

    云琅把琼霄殿一震,傲然道:“中土离龙宫太远,纵然布阵又能有几分威力?此辈捡了个便宜而已,岂堪一道?诸位若是合力助我将琼霄宫祭起,闯过此阵又有何难?”

    梵兮渃拍手笑道:“早听闻云霄宫,琼霄殿之名,此宝乃是难得的大型法宝,与七仙盟的十二重楼齐名,号称龙楼宝殿。最难得的是,大家可以躲在殿中祭起此宝,不受阵法威胁,却是上策!”

    众人听闻此节,心中却冷笑道:“如此却是你云霄宫名震海外,我等都成了你宫中提供法力的工具,助你扬名,莫非真就自甘下贱不成?”

    却都默默无言,显然是不肯‘分了尊卑’。

    云琅本暗忖自己有这般准备,应该能取了主持者之位,为众人之首,但没想到被林明修入宫的第一句话,就寻了他一个破绽,挑起了众人的恶感。如今纵然这办法最好,众人也不会支持了!

    他对此心知肚明,对林明修更加嫉恨起来。

    云琅只是冷笑:“那你又有何法?”

    林明修只道:“我却无甚外物,师门也没赐下法宝,唯有和顾师弟合力,能施展八卦斩仙神雷和两仪元磁神雷!两仪八卦合并,有一丝大神通之威而已……”

    “不过大家既然各有手段,不如就联手闯阵,各显神通好了!”

    这办法比前一个要差,虽然大家可以各施手段,但如此分而力薄,乃是破阵的大忌,容易被人各个击破,因此梵兮渃宛言道:“大家分力则薄,易中了阵法的算计,还是同心协力为好!”

    那玄空天星派的青年见状懒懒一指,一张阵图就飘飞出来,化为一片星空,其中二十八宿的主位各有一枚阵旗。

    听他道:“这二十八星宿玄天阵,乃是太古周天星斗大阵的残阵变阵,若是有二十八位道友镇压阵眼,持了阵旗,我倒是有信心和那龙族的拦海大阵斗一斗。此阵能将我等法力化为二十八星宿神兽,各有神通,亦能施展各位道友的手段,还能几人合并一起,将法力化为四象……”

    “如此再不济,阵图一卷,挪移离开还是可以的!”

    梵兮渃拍掌笑道:“玄枵道友的这个法子好……”

    但金乌派的真传却冷冷道:“我金乌派一身本事都在本命法器之上,不耐入了别人的阵!而且以阵破阵,岂能不受克制,他那阵法再好,能比得上龙宫设下的这个大阵吗?只怕会弄巧成拙!”

    一时间,众人谁也不服谁,场面陷入了僵局……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9511/ 第一时间欣赏明尊最新章节! 作者:辰一十一所写的《明尊》为转载作品,明尊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明尊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明尊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明尊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明尊介绍:
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以统天。无上明尊,时乘六龙,所其无逸。———————————————————这是一个土著主角的穿越者老爷爷苏醒,金手指成精了的故事。明尊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尊,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尊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