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27 武夫
4127 武夫
李鹤表情淡然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语气又是认真，表示他并没有在开玩笑。
一片安静的垂拱殿内，各人各怀心思。
耿南仲低下头，面带不屑地摇了摇，心想：果然不愧一介武夫，拿国之重事当儿戏，真是荒唐透顶，这样的人，值得我费心尽力去对付吗？
李邦彦不动声色，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任何动作。
宋钦宗赵桓：&*%！&*￥#%！
而李纲，眼里原本的失望转为了疑惑，皱起眉头想了想后，还是坚定地抿嘴点头。
“呜！呜呜呜呜！！”
被绑的三个人中，让李鹤住口不许喊陛下的那名官员，鲤鱼打挺似地疯狂挣扎起来。
林凯在李鹤的示意下除去他嘴里的臭袜子。
他吐了吐口水，又吞了吞口水，喘气道：“让我们出使金营说这种话挑衅，明显是送死！你个该死的反贼残害忠。。”
“还是堵上吧。”李鹤说。
林凯果断地把袜子塞回他的嘴里。
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定下了。
赵桓毫无二话就允了三名官员为使臣出使金营，哪怕里面有许翰等重要大臣。
毕竟他连兵权都给了，哪还在乎几个大臣的死活。
李鹤这边也已经和宁学仁确认过，三名使臣里没有“好人”。
于是，在兵士的押解下，三人被送出殿门，连夜赶往金营。
出使！
李鹤觉得用这种办法来处理奸臣很不错。
一方面做到了泱泱大国最爱的那套“先礼后兵”的流程。
另一方面也显露了己方焕然一新的王霸之气。
最后，因为派去的都是奸臣，死了也不心疼。
那些奸臣不是口口声声为国为民死而后已大义凛然吗？
以后都让他们去出使，各种出使，哪里危险去哪里，什么话气人容易砍头就带什么话。
能活着回来算他本事。
下回还让他去，努力出使，直到成功被砍头为止。
完美！
李鹤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就这样，修仙派的目的基本达成，一群人准备离开。
临出门时，收到消息得知主使萧三宝奴身亡的金国使节团匆匆赶来。
跑进殿内收拾主使的尸首。
同时怒斥皇帝及群臣不讲信用竟敢杀害金使，表示两国再无和谈的可能。
李鹤的贡献又加了4点。
郭药师一边擦汗一边小心翼翼地记录着小本本。
心里感叹从未见过如此凶残之人。
赵桓和群臣眼睁睁地看着李鹤随意杀金人，一声不敢吭。
等到殿门旁，李鹤朝依旧趴在一边心疼斧子的呼延通说：“呼延通，你这么厉害，敢不敢跟我们一块打金兵？”
呼延通闷声闷气地说：“你们弄坏我大斧，我要跟你们单挑！”
李鹤看了眼地上的那块铁疙瘩，扭头问林凯：“我好像看到轮回里有重斧这种冷兵器兑换吧？好像还是g+或f来着？有储备吗？”
林凯摇头：“那玩意儿有啥用，我自己肯定用不上，给土著又发挥不了轮回特性就是把普通的破斧头。”
“可惜了，就算只是普通的合金斧，应该也比这个时代里的生铁软钢强。”李鹤遗憾的语句还未消散，
叶安就已弱弱地举手：“那个，我有。”
说着话，右手抹过腰带，一柄巨大的双头重斧出现在他手里，“咚”一声闷响重重地杵在地上。
漆黑的斧面，银亮的刃口，搭配高强度防滑纤维柄，一种完全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科技感扑面而来。
“大抠门咋会买这玩意儿？”林凯震惊。
叶安缩着脖子不安地说：“想着我是走力量路线的，黑洞拳套有时候不太方便，就随便备点冷兵器。”
李鹤接过双头巨斧试了试：“多重？”
叶安不确定地说：“大概，百多公斤吧。”
“公斤？？”林凯吐槽：“那这家伙估计玩不转。”
李鹤倒是很满意，提着双头巨斧递给早就已经拼命流口水的呼延通，嘱咐道：“给你新斧子，注意安全，很重。”
呼延通迟疑了两下，终于还是忍不住抓住巨斧。
可等李鹤刚松开手，两头开刃的斧头就往一边歪。
眼看斧刃就要劈到腿，那位倔强的大男孩也不愿放开，李鹤又无奈地伸手接住，将头部朝下立在地上，无奈地对他说：“说了注意安全，拿不动别勉强。”
李鹤注意到，双头巨斧一到呼延通的手上，外形就有些许微小的变化，实际的重量却没有太大改变。
百多公斤可能都说少了。
这斧的重量绝对有被叶安低估。
呼延通不服气，两手抓着斧柄使劲抬了抬，能抬动，但想挥舞作战就有点悬。
李鹤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率先走出门外。
眼看一个个路过的修仙派成员都带着诡异的微笑看自己一眼，呼延通气得满脸通红，半拖半抗总算咬牙背起了双头巨斧，一步一顿地追出去。
修仙派的人走了个干净。
殿内剩下赵桓和群臣，还有何灌、郭药师，以及后来的李纲。
李鹤他们可以随便走，但何灌毕竟是人臣，皇帝没让走他还真不敢走。
倒是郭药师，转着眼珠看看殿内表情各异的人，想了想，还是追着修仙派等人的脚步跑了出去。
殿内安静了好一会儿，赵桓方才显得有些疲惫地开口：“何灌，李纲，你二人也下去吧。”
何灌躬身。
李纲先是一愣，表情有些不解，随后也是行礼告退。
等“外人”都走光。
在皇帝的示意下，内侍总管挥挥手，人群涌进来打扫一片狼藉的地面，而赵桓则领着部分心腹重臣移步延和殿，留下一些未被邀请的大臣面面相觑。
延和殿内。
暖炉熏香灯烛皆被点燃。
赵桓安静地站在殿内影壁旁，欣赏着老爹留下来的充满艺术气息的字和画，静待温度上升气味均衡。
被领到延和殿的众人，低头陪在一边。
耿南仲想了想，小心地出声道：“陛下，那修仙派。。”
“拟诏。”赵桓没有转身，继续仰着头欣赏艺术，一字一句地说：“何灌伙同修仙派众贼谋逆，罢黜所有职务格杀勿论，天下兵将共讨之。”
4128 新金使
4128 新金使
众心腹大臣齐齐脸色大变。
李邦彦第一个开口说道：“陛下！贼人恐怕还未走远，此时下诏讨伐是否略有不妥？”
耿南仲说：“臣提议，先由大内亲从护送陛下离开此地，让贼人无计可施，日后再做打算。”
“妥！”赵桓转过身，脸色阴郁地点头道：“就按耿师之意，先离汴京，再杀谋逆。”
众臣之中，少宰张邦昌张了张嘴，又闭了回去。
他其实很想说，既然修仙派那么厉害，又直欲领兵抗金，为何不干脆让他们去打？
到最后若胜，则天下太平。若败，可以推脱是他们自作主张强行进攻，朝廷本就决意投降，手边没多少精兵强将无力阻止，宋金双方完全可以重新坐回谈判桌上继续和谈，无非多赔点钱罢了。
无论哪种结局都会更好接受一些，何必硬去招惹修仙派贼人？
届时外敌敲墙在际，修仙派又被逼造反，内忧外患大宋才是真的焦头烂额岌岌可危！
可惜，张邦昌心知自己势单力薄人微言轻，观察许久又一直没发现有共识之人，只好闭上嘴，将这想法吞进肚子里不提。
就在一群人商量着如何顺利地逃出开封府，殿外有人来报，说金人又派了新的使节过来求见。
殿内众人面面相觑。
“难道金人这么快就知道了大使被杀之事？”
一群人心神不宁地回到已经打扫干净的垂拱殿，召见金使。
新金使只字不提上一任使节的去向，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表示。
宋朝即刻交出新式战争器械。
不得拖延。
否则屠尽汴京，鸡犬不留。
赵桓人都听傻了，纳闷地询问“何为新式战争器械”。
新金使表示，就是不久前杀害大营右路骑兵的那种。
“竟然是真的？！”殿内群臣回忆起之前修仙派和李纲说的那些话，内心万般波澜，震撼无以复加。
赵桓更是直接出声询问金使：“大使，你说大营右路真有一万多骑兵被杀？当真是我们宋军做的？”
见宋国君臣“装傻”，金使脑海中想起主将的叮嘱，缓了缓语气，说：“这样吧，只要你们愿意交出器械，赔偿的数目可以减少一半！”
“嘶！！”
偌大的垂拱殿内仿佛有一万头驴在倒吸冷气。
这是金国多日以来，第一次在赔偿的数目上让步。
而赔偿数目，也是和谈以来双方最难达成一致的区域。
什么都可以谈都可以变，土地、人口、岁币，金人都松口了。
唯独一次性赔偿的数目不止没有减少，反而一直在增加。
这就是导致和谈一直定不下来的根源。
不是宋朝不想赔钱，而是根本凑不出那么多金银。
如今，这最难的一项，竟然松动了！
并且还是直接砍了一半！
巨大的让步！
巨大的成功！
和谈有望了！
所有在场的大臣全都欣慰地点头微笑。
仿佛金人不是让步而是投降。
赵桓久不见笑容的脸上也柔和了许多，好声好气地哄着金使道：“大使请放心，朕立即下诏命人将器械送来，至于和约的其他条款是否还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见宋皇服软，新金使重新恢复了倨傲的神态，摆摆手表示其他都无所谓先把器械送来再谈。
耿南仲悄悄靠近李邦彦，轻声说：“事发突然，计划是否需要缓一缓？”
李邦彦点头回道：“我想先看看那所谓的器械究竟是何物，金人好像有些忌惮。”
耿南仲也跟着点头道：“如果和谈能成，大宋即无战事，也就不需要什么天下兵马大元帅，兵权自然得还回来，否则就是明目张胆的谋逆，哼哼，天下兵将共讨之。”
“但愿如此。”李邦彦不再言语，偷偷扫了眼“宾主尽欢一派和谐”的赵桓与新金使，重新垂下了眼皮。
宫城外。
李纲与何灌并肩走在小道上。
“修仙派，究竟是何方神圣？”李纲姿态放得很低，主动向何灌询问道：“我见他们似有精良火器。”
何灌抚着胡子思虑良久，轻叹道：“当是武林第一大派吧，他们自称修仙者，每一位的神通皆俱玄妙无比，功力极其惊人。并且，据我所知，如今大宋境内的武林盟主，就在修仙派门下。”
闻言，李纲轻轻点头，目露赞赏：“想不到，当今世上还有如此江湖豪杰！实乃我大宋之幸！”
“幸，或不幸。”何灌却微微摇头叹道：“且行且看。”
李纲有些不解，转头看他。
何灌却没再多说，召来一名副官问：“仙家们的住处都安排妥当了吗？”
副官又召来另一名兵士询问过后，回答：“专门收拾了空置的大家府邸供修仙派。。仙家使用。”
何灌点点头，刚想说带路，却听副官急转弯：“可是，仙家们推辞，跑去城外去了。”
“城外？”何灌和李纲对视一眼，急忙问副官道：“哪个方向？”
“城西方向。”
“速速备马！”
等两人骑着马“慢吞吞”跑到城西开远门，上墙头往下一看。
好家伙！
高高的城墙下，红红火火摆开几排几列大锅。
锅下垒着火，锅上冒着烟，锅内浓汤翻滚绿蔬白肉忽隐忽现，阵阵异香迎风而上顺着城墙扑面而来。
“哧”边上站岗的守军忍不住吸溜了下口水，但因守御使就在旁边不敢分心，抬头挺胸目光直视前方站得笔直。
唯一在边角摆着小炉煮粥的李鹤，精神探知到墙上来人，起身挥手招呼道：“何将军，哦还有李纲大人，两位下来一起吃饭吧？”
98名兵士分成十多锅边捞肉蔬边大碗喝酒，气氛非常浓烈，得知将军归来，连连大声欢呼起来。
类似火锅的大锅煮食捞着吃的吃法在这个时代并不罕见，缺的是锅内的食物以及香料油盐酱汁等。
可这些东西，怎么难得住“仙家”。
有钱就能买到羊肉猪肉鸡肉各种蔬菜，至于香料油盐之类，腰带里多的是。
这一顿，连父亲当官的杨再兴都吃得满脸通红酣畅淋漓，何况是啃了多日干粮的何灌部兵士。
何灌和李纲二人相视一笑，随意找了牢固的绳索绑起，身手敏捷地缒城而下，迅速融入到欢愉的氛围当中。
冰天雪地，还有什么能比吃顿热乎饭更紧要？
4129 何为天下
4129 何为天下
金兵今日突受重创，缩回大营里舔舐伤口，汴京各处守军探子已将探查范围扩出好几里。
如无意外，今夜金兵应该是不会再攻城了。
西北两墙迎来了短暂的安宁，以及久违的平静。
林凯提了一个大坛子走到何灌两人身边。
这原本是他拿出来的现代好酒，结果却变成了古装佳酿，拨开封口就能闻到扑鼻的浓香。
李纲一闻脸色就有点变，迟疑地说：“这酒，不似凡品。”
“那必须的啊！”林凯大笑着给两人拿碗倒上：“你们那六七度的酒味饮料能跟我大粮粮相比吗？”
何灌算是喜酒之人，拿了碗就迫不及待尝了一口。
一口下肚，满脸通红。
辣得浑身冒汗却还强忍着咧嘴大喊“好酒”也算是这个时代人的品质之一。
度数太高导致两人没敢像往日喝水那般牛饮，端着碗到处穿梭。
不时从某个锅里抢块肉吃。
被抢肉的那圈兵士就会兴高采烈仿佛打了胜仗特别有面子：
军伍里，什么都适合拿来比赛。
比力气、比箭法、比骑术、比杀敌。
厨艺当然也可以比。
仙家给的肉管够，但每人锅里的味道却不同，将军吃“谁的肉”，就证明谁的厨艺好！
何灌走走吃吃，喜笑颜开，汁水滴到胡子上都顾不得擦。
忽然，他发现了一个意外的“客人”。
只见吃得满面红光的呼延通起身和老将军碰了碰酒碗，抿了一口酒液，哈着气道：“他们送了我新斧子，我很喜欢，我想和他们一起打虏人。”
不远处的林凯大声笑道：“你可拉倒吧那把斧子你抗都抗不动！”
呼延通气得一口干掉了碗里的高度酒，咋咋呼呼要去雪地里拔斧起舞。
没拔两下，人就栽倒在地一动不动。
林凯吓一跳，赶紧跑过去检查情况。
发现他睡得呼呼炸响。
林凯松了口气，拍着脸把他叫醒：“醒醒嘿，喝口水再睡！”
呼延通迷迷糊糊地喊：“斧子！斧子！”
伸着手到处捞，直到林凯把斧柄塞到他怀里才满意地咂巴嘴。
林凯掏出身体健康水和生命药剂灌给他喝。
他生气地拒绝：“喝甚水！喝甚水！”
林凯无奈地看向李鹤。
李鹤端着粥走过来，边吃边说道：“早就说了这酒烈让他别逞能，偏不听非要喝，这下好，醉得酒水不分，别理他，把酒拿开，他喝不动了。”
话音未落，呼延通“嗷”一声张大了嘴巴。
躺在雪地里倒啥咽啥，倒多少咽多少，气都不带喘。
李鹤还趁机丢了点小米粥进去。
看着一张张笑脸，感受着身边连冰雪都难以掩埋的热闹，站在外圈的李纲，眼眶不禁有些泛红：“真是许久未见的祥和。”
他仰起头看向墙内的天空：“大宋，何时才能拥有真正的祥和？”
“没有敌人，就没有战争。”不知何时来到附近的李鹤，对他说：“没有战争，就能祥和。”
李纲回转过身，好奇地看着李鹤，问：“我见他们都唤你们仙家，你们真的是神仙下凡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早就从何灌那里了解过。
此时再拿出来问一遍，不知有何深意。
李鹤却是想起宁老爷子聊的那些历史故事。
说记载中金兵第二次南下，原本依然攻不破汴京大门。
可是城内皇帝群臣病急乱投医，听信一个叫郭京的二流子神棍，号称能寻特定生辰之人组成“六甲神兵”，仅凭几千人就能大破金军生擒金将。
结果很明显，好吃好喝供着，一切条件都答应，大把金银伺候的“六甲神兵”，在金兵攻城时一触即溃，郭京也随便找了个借口下城逃跑，留下空无人守的城门被金兵轻易攻破。
想到这种所谓的“神仙”，李鹤真的羞与为伍。
他笑了笑，对李纲说：“不管真神假神，能实实在在地打胜仗、退金兵、守国土的，才是好神仙，现在不要拿嘴说更不要轻易相信谁，你也不用在意我们叫什么，日后自然见分晓。”
“若你们真能打退金兵。”李纲正色道：“某相信，全天下百姓都会唤你们仙家！”
李鹤摇头：“我说了，这并不重要。”
“不，这很重要！”李纲认真地看着李鹤的双眼：“若天下百姓都认你为仙家，那就意味着你得了天下人的心，而。。”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得民心者，得天下。”
听到这句，李鹤笑了：“天下？吃饱，穿暖，睡得踏实，不用流离失所。如果连这些最基本的东西都给不了百姓，得天下有何用？”
“轰！”
李纲的脑中仿佛有根弦炸开。
如此简单的道理他当然懂，可历数各大名家或文人雅士，口口声声谈论的都是江山为重、社稷为重、大局为重、天下为重！
他们口中的天下，究竟是何人的天下？究竟以何为天下？
李纲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听他用最平静的语气述说着最大不敬的话：
“在那宫殿里多吃几两肉，不高兴的时候多砍几颗头，就叫得天下吗？窝里横从来不算爷们，向外杀敌寇才是！哪天有人能领着我们汉家儿女打趴世上各个国家，让所有异族番邦都向我们称臣，百姓再也不会因为战争吃不饱穿不暖流离失所，我堂堂中华一朝令出八方来贺，那才叫真正的，得天下。”
“噗”
李纲手里的碗掉在了地上。
一朝令出，八方来贺！
几个字音量不高却不断在脑中回荡。
他连连后退了几大步。
瞪着李鹤半天说不出话。
李鹤瞧见他的模样，悠闲地喝完自己碗里的粥，笑着说：“别着急，慢慢来，以后有的是机会惊。”
“甚？”李纲瞪着两眼迷茫。
李鹤却不再搭话，转身回去鼓捣小炉。
就在李纲心头思绪万千，想要继续追问时。
城墙上有人缒城而下，小跑到他身边汇报：“守御使，有消息传来。”
李纲抬手阻止了他的话，深深地看了眼远处扑哧扑哧折腾炉火的少年，微微晃了晃头收起思绪，领着来人走到何灌旁边，介绍道：“官家新任何将军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有事当与何将军说明。”
何灌放下酒碗，认真地对李纲说：“李大人，其实你我都一样，只要能够退敌保大宋太平，谁做主都可，这汴京的守卫工作你更为熟悉一些，由你继续监管也更合适。”他顿了顿，对来人道：“以后有事仍旧向李大人汇报，无需更改。”
李纲点点头，对来人说：“说吧，何事？”
那人向何灌行了礼，对两人汇报道：“我们出使金营的三位大人，趁夜逃走了两人，只剩许翰大人单独前往金营。”
4130 有诏
4130 有诏
出使金营的使臣是李鹤选的，出使的内容也是李鹤定的，有关使臣的消息自然应该和他说明。
所以，当李纲遣退来者，与何灌一道把关于使臣的消息告诉李鹤时，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怎么还可以这样的吗？”李鹤纳闷地问：“定好的使臣还可以自己逃跑的吗？这种人该如何处理？”
李纲说：“可让将军出兵把他们抓回来，也可不管，抗命私逃自然有御史参到他们丢官流放，除大赦外很难再回汴京。”
“不会砍头吗？”李鹤皱眉：“就这点惩罚力度的话，以后使臣都有可能会跑啊，多少会耽误点事，这可怎么办才好。”
李纲与何灌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
毕竟以往使臣出逃或临时称病耽误出使进度的案例屡见不鲜，朝廷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处理。
罪不至死砍头过重，流放已经是最大的惩罚力度了。
只能靠出使之人自己自觉。
场面一时沉静下来。
没等李鹤想出个子丑寅卯，城墙上又下来人了。
这次的人是带着皇帝的诏令来的。
说皇宫来了新金使，指名道姓要何灌交出之前杀害一万骑兵的那种新式战争器械。
说和谈到了最关键时期，只要交出器械和谈即成，金人立刻退兵。
前一句还好，李鹤不动声色风轻云淡。
后面那句“金人立刻退兵”一出，李鹤立马变了脸色，转身朝98名兵士朗声道：“都吃饱了没？金人想逃跑，我们连夜杀过去！”
宣诏者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句话引燃了98道狼嚎，那帮原本还在嘻嘻哈哈吃喝的兵士瞬间转为铁血战将，大声应和了一声“杀”，随即便沉默地牵马走入雪地，严阵以待。
李鹤与宁学仁等轮回者一起，轮流给所有兵士都喂了没升过阶的身体健康水和初级神圣药剂，醉意中难受晕眩的部分被驱散，舒适兴奋的部分被保留，全体状态恢复至巅峰。
见拿出的药剂还多出许多，几人干脆又给战马也喂了个遍。
顿时马声嘶鸣响鼻不断，一群原本只是战场上幸存下来的疲马，浑身伤痛消除一空，变得昂首扩胸精神抖擞。
后面的何灌赶来，大声对正在兵士指导下尝试着自己骑马的李鹤喊：“仙家，等我再多调些人马过来吧？”
“等不了了，不能让他们逃走！”李鹤骑在马上晃晃悠悠：“何将军，麻烦你坐镇开封统领全局。”
何灌以为李鹤是在宽慰他，善解人意地点头应道：“放心，汴京这边有我和李大人看着，老夫年岁已高，更适合也更喜爱守城，出征之事，还得辛苦诸位仙家多些操劳。”
李鹤跳下马，对旁边兵士摇摇头示意不骑了，挥手召出雷霆蜥蜴蛋蛋，惹得周围兵士怪叫不断。
终于又见仙家唤出仙宠坐骑，众人的情绪再次拔高一个台阶。
连城墙上的守军也忍不住纷纷靠近这里，探出脑袋看稀奇。
李鹤让蛋蛋原地等待，领着宁学仁和宁饱饱走到何灌身边，说：“何将军，我不是在说客套话，而是认真的。我们攻打金营，金兵大股人马可能会分散，你和李大人要多加防范，小心敌人绕过我们回头进攻开封府。”
何灌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他的意思。
宣诏者在旁边跳脚：“大胆修仙派！你们是要目无天子抗令不遵吗？”
“哦对了，你是有诏对吧？”李鹤回头招呼：“来两个人，带这位大人一同前往，好好照顾他，毕竟为了宣诏追我们到战场上也挺不容易。”
宣诏者被两个兵士架走，一路弹腿惨叫：“我不去！我不去！”
解决掉宣诏者，他从腰带里掏出一条新的腰带，递给宁学仁说：“你和饱饱留在这里帮助守城，东西都在里面，遇到敌人，少就用枪打，多就炮轰，实在不行里面还有微型导弹。”
宁学仁接过腰带看了看，担忧道：“物资都给了我们，你们怎么办？”
“放心，我们有更高级的能量武器。”李鹤笑：“何况这一趟想用人头立威，范围毁灭的武器容易把人打碎，不太方便统计。”
宁学仁点点头，把腰带放入腰带，没再多问。
李鹤想了想，还是拿出一颗d级的大还丹放到他手里：“这下你和饱饱统一了，万事注意安全，别浪费我那么多强化资源。”
之前的私人赞助，宁老爷子和宁饱饱各服用了六倍+五倍+四倍的营养液，这对新人来讲是了不得的提升，更是了不得的人情。
十五倍力量速度体力的基础增强，相当于轮回兑换里价值四万五千点积分的强化，两个人就是九万点积分。
换算现金，整整九十亿。
再加上几人东拼西凑翻出腰带里剩下的一些熔体尾货，专挑像【哥布林防御盾】之类的加防御的给他俩戴上，多少增加了三五倍防御。
这次连宁老爷子欠缺的内力强化也给补上。
此后爷孙俩在这个世上，不说刀枪不入，至少也不至于让人一箭射死，只要像李鹤所说的万事注意安全，别让人用攻城石直接砸中脑袋基本就没问题。
宁学仁握着瓶子看着李鹤说：“我最初觉得我们爷俩只是帮不上忙，渐渐地，我发现不止帮不上忙，还不停地拖累你。。到现在，我感觉，我们不止拖累你，还在不停地受你照顾，这实在令人羞愧难当啊。”
“别这么说。”李鹤摇头道：“人多好办事，我一个人再强也不可能首尾兼顾，开封有你们帮忙守着，我总算能放心一些，不然像林凯说的被人偷家，那就真的搞笑了。”
交待完所有能想到的事，李鹤拎起雪地里呼呼大睡的呼延通，连同他的斧子一起带上雷霆蜥蜴蛋蛋的背。
朝已经骑上马来回晃荡的林凯大声喊道：“林凯，带好郭药师，我们地空协同，出发。”
雷霆蜥蜴蛋蛋喷出能量，掀起大片风雪，从城墙底拔地而起冲上天际。
剩下地面百多匹马不停追赶，以及林凯抓狂的大喊：“说好的地空协同呢！”
李纲看着快速远去的一行人，眯着眼睛赞叹：“以百人之姿冲击敌兵十万人大营却毫无畏惧之色，不提禁军及常胜军，哪怕此前见过的女真本部，都不曾拥有此等气势，何将军，练得一手好兵啊！恩？何将军？”
没见回应，他扭头看向旁边，发现何灌正趴在几口锅边大吃特吃。
“几天都没仔细吃过饭。”何灌捞起一块肉吹了两口就往嘴里塞，不管汁水滴得满胡子都是：“饿死老夫了。”
李纲很是有些哭笑不得地走过去，坐在一处由大块木柴堆起来的“凳子”上，随手拿起一块干燥的木块塞进锅底添火。
“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他们？”他好奇地问：“就不怕一旦战事失利，我们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吗？”
何灌抿了口酒，仰头像是想起些什么，笑着摇头道：“你若见过仙家是如何作战的，恐怕会比老夫更轻松。”
“哦？”李纲更加好奇了：“愿闻其详？”
何灌用眼神指了指站在月光下的宁姓爷孙俩，神秘地说：“无需何某多言，修仙派最强大的两位仙家留下来帮我们守城，你早晚会见识到的。”
“哦？”李纲顺着视线看向宁老爷子和宁饱饱。
雪过初晴的月光下，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站在空白的雪地里，显得那般神秘。
特别是高的那位，不知往嘴里塞了什么，过会儿后站在原地往前随手一挥，一股凭空出现的风裹起大团雪沫翻飞出去。
惊得李纲合不拢嘴。
金兵大营内。
许翰昂首挺立在完颜宗望面前。
随后被一脚踢中肚子，弯着腰倒了下去。
4131 忧郁的郭药师
4131 忧郁的郭药师
“用同样的数目还回来，宋廷是在嘲笑挑衅我们吗！”完颜宗弼一脚踢倒许翰，撕碎宋书，扭头对宗望说：“让我领着本部万骑，屠了那该死的汴京！”
“勿要轻举妄动。”宗望坐在案后饮酒取暖，摇着头说道：“等宝奴归。”
完颜宗弼愤怒地端起酒盏一饮而尽：“难道我们就这样忍气吞声？”
六部路都统完颜昌劝道：“宋人一贯胆小，我们新派出的使节将条件降了那么多，他们肯定会答应的。”
完颜宗弼指着趴在地上干呕的许翰道：“那这人又怎么说？”
“这个。。”完颜昌也有点抓瞎，对方带来的使令口气大得不像话，要金国倒过来赔偿宋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如今被围都城的不是宋国而是金国。
他用脚尖碰了碰许翰，和气地问道：“你说，到底是谁让你来的？”
许翰吐了半天黄水，本来想说修仙派，但多年的文人自傲以及与国同荣辱共悲喜的莫名情愫，促使他临开口时变了口风，沉声喝道：“大宋！”
完颜宗弼又是一脚踢在他的心窝附近，力道重得他半天回不过气，憋得脸色发青。
踢完一脚仍不解气，完颜宗弼抓起刚才撕碎的宋书往他嘴里塞，一边塞一边狞笑：“吃，吃进去，这么喜欢你的大宋，那就和它一起死。”
许翰本就喘不过气，口中又被塞入大量纸布，吞不下，吐不出，呼吸困难脸色发白。
完颜宗弼拎起营帐内的酒坛，照着许翰的口鼻往下倒酒。
区区一个弱国使臣，死了都无所谓，何况只是拿给大将撒气。
营帐内的人只管自己喝酒吃肉，无人在意许翰的死活，更不会有人出声劝阻。
酒液沁湿了纸，灌进了鼻。
挣扎躲避的许翰突然剧烈地咳嗽和打喷嚏，喷出来的全是血。
直到这时，完颜宗弼才觉得胸口的气散了些，放下酒坛走出帐门。
当他刚一掀开帐门遮挡，就见一大波兵士满脸惊慌地冲过来，口中大喊：“杀过来了！宋，宋军杀过来了！”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许翰，原本已经涣散的双眼，亮起了几丝光采：宋。。大宋。。
“夜袭？！”帐内的完颜宗望等人齐齐站起，完颜昌几步窜到门口大声问：“这么晚还敢进攻？对方多少人马？”
兵士抹了把脸上的汗，面带惊恐：“人数不多大约百骑，但好厉害！个个都像河原上的雄库鲁，刀枪不入，下手又快又狠又准！在我们赶来报信之前大军已经被杀上千人了！”
“放屁！一百骑就敢冲我十万大军？他宋人还能出神仙不成！”完颜宗弼转头对宗望说：“斡离不，让我率本部大军去活捉他们！”
完颜宗望直觉就感不安心，开口道：“不活捉，能杀便杀，留一两个问话足以。”
完颜宗弼点点头就掀门而出。
宗望仍旧不放心地叮嘱：“兀术！让将士们分开些，注意他们的器械！”
眼见完颜宗弼远去，宗望又对完颜昌说：“挞懒都统，请带兵策应兀术，务必小心！”
完颜昌喝干碗里最后一口酒，点头道：“我去了。”
金兵大营东南角。
绕过仙家施法炸出的天坑，众兵士顺着郭药师指的方向直冲大营。
所有挡路的敌兵都被弓箭或近身刀枪击倒。
这一次，这支队伍的战术指挥是李鹤。
而李鹤的指挥内容大致为：随便打，以刷贡献为主，普通敌兵一个人头一点贡献，将领根据身份高低十到一百贡献不等，可以拿着人头去找郭药师鉴定身份。
于是郭药师开始了长达数小时的煎熬。
时不时就会有兵士兴高采烈地拎着血淋淋的人头跑过来找他鉴定。
虽然偶尔的确会有一些小将领出现，但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普通的女真兵士而已。
郭药师都快哭了，心里万般忧郁混乱如麻：
哪有仗是这么打的？
战功统计那是战后打扫战场时才做的事情啊！
哪有边打边做的？
你们是不是太不尊重敌人了？
对面可不是什么小土匪，而是覆灭大辽不可一世的金国啊！
宋国之前连大辽都打不过，现在竟然敢看不起灭辽的金国？
这到底是怎么了？我投降金国才不到一个月，为何宋军就变得不认识了？
难道世上真的有神仙？
而且神仙还在帮助宋国？？
呜呼！
天亡我大辽。。
哦不！
应该是，天亡我大金。。
哦不！
我现在又投降了宋。。
我到底算哪国的？
呜呼！
天亡我郭药师！！
“轰！”
某处接战区域，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砸落在地踩死震飞数十人。
但是已经杀红眼的金兵没有被这难以理解的巨型生物吓退，经过短暂的愣神后，重新举起武器继续砍杀。
李鹤从蛋蛋的背上跳下。
挡开两柄当头劈来的长柄大砍刀，顺便抓起两柄刀的主人砸开前方不远处的一堆金兵。
从里面“捞”出奄奄一息的柳小乙。
伸出手，给他补了个魔法盾。
无视周围射来的各种箭矢，拎着柳小乙跳回蛋蛋背上。
能量喷出，黑影拔地而起，几个趴在腿上的金兵哇哇怪叫着从高空跌落，摔成肉泥。
宋军“何”部小队。
再次耗尽内力跑回阵内的杨再兴，看着第三次吓晕过去的宣诏者，撇着嘴摇了摇头。
交战前，师叔祖给每个人都释了仙法护体，只要避开敌兵的正面冲击，基本不会有危险。
就这还能吓成这样，着实丢人！
杨再兴的心里十分不屑。
他记得很清楚，这位宣诏之人，正是上次那个带诏令让何老将军释放郭药师的人。
这个人那次的语气极其倨傲，态度极其恶劣，留给杨再兴的印象极其深刻。
所以这次一听对方开口就立马想了起来，随即主动向师叔祖领取了照顾（看守）宣诏者的任务。
这会儿看那人几次三番昏过去。
杨再兴的心里除了不屑，还有一丝丝惩治成功的愉悦感。
他很快乐地开始调息。
附近的郭药师，左右看看，小心地凑到杨再兴身旁，陪着笑说：“仙家，我想问问。。”
杨再兴睁眼打断他：“我只是修仙派里的小弟子，不是仙家，我师父他们才是。”
“太谦虚了，修仙派神秘莫测，能进修仙派者定是人中龙凤。”郭药师姿态放得很低，讨好道：“就算不是仙家，仙师总称得上吧！瞧仙师这与日俱增的深厚功力，成就仙家不过是迟早的事！”
毕竟年轻，没怎么受过阿谀奉承，被曾经的常胜军大统领拍了顿马屁，杨再兴笑眯起了眼睛：“你刚刚要说何事？”
4132 另一条路
4132 另一条路
“哦哈哈，光顾着表达郭某的钦佩之心，差点忘了正事，还好仙师及时提醒。”郭药师顺口又抬了一句，这才继续说道：“我想问问仙师，这场仗准备打到何时呢？毕竟人少，就算各位仙家的本领高强，数量也实在差得太远，真要以百敌十万恐怕杀到天亮也杀不完吧？”
一句关你何事差点脱口而出，总算之前的马屁有点作用，杨再兴缓和语气道：“这要看师叔祖们的安排，你安心看着便是。”
说完这句，见对方依然诺诺应是欲言又止，杨再兴有些不耐烦：“还有何事？我要调息以便尽快上场杀敌。”
“是这样的。”郭药师再次环顾四周，确保没人注意到这边，放轻声音说道：“仙师您看，我留在这里吧除了记记贡献也没多大用处，郭某统领常胜军多年也算小有积蓄，在汴京还有至少十万贯钱财和上万两白银，若您能放我离开，钱财的藏匿之处立刻奉上。”
杨再兴稍微一品就反应过来：“你想用银钱收买我？？”
“不不不，怎会是收买呢！”郭药师连连摆手：“郭某自幼敬佩武林中人各路江湖豪杰，可惜身无长处，只能以金银等物聊表寸心，还望仙师勿要推脱，以及小小地行个方便！”
“说来说去你还是想用银钱收买我！”杨再兴坚持道。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李鹤拎着柳小乙跳下地面。
柳小乙伤得很重，几处大出血，肚子几乎被扎烂，李鹤在来的途中已经给他喂过一瓶未升阶的初级神圣药剂，落地后发现药剂恢复跟不上伤势恶化的速度，只好把人放平又给喂了一瓶通过万物进阶提升到d级的【超级神圣药剂】。
这才让伤口慢慢止血，需要对接的都接上，合拢的都合拢，收缩的都收缩。
“你冲得太深，护体气盾被破照规矩得在阵内冷静一炷香的时间。”
李鹤用饮用水洗了洗手，掏出一根筷子般粗手臂般长的香点燃，递给愁眉苦脸的柳小乙：“拿好了，弄断或弄灭都得重新点一根！你的箭法确实很厉害，但对敌的策略简直一塌糊涂！好好呆着观察，看看别人是怎样躲避攻击，尽可能久地维持气盾多杀敌。”
初级神圣药剂和d级的超级神圣药剂，在恢复生命力方面，唯一的区别就是同个单位时间内恢复的量级。
简单来讲，同样的十分钟时间内，【初级】只能恢复10%的生命力，而【超级】能恢复100%的生命力。
换算下来若用【超级】去恢复10%的生命力，可能只需要一分钟。
从某种角度来看，【超级】的恢复速度会比【初级】快。
实际上两种都只是在同一个单位时间内发挥各自对应的药效而已。
在不考虑伤势恶化生命力持续流失或伤势过重生命危急的情况下，一口气服用十瓶【初级】也能恢复100%的生命力，无非是比【超级】慢一些，可看性价比，只用积分就能买到的【初级】却是划算太多了。
所以李鹤希望兵士们能尽量依靠魔法盾去打仗。
因为魔法盾最“便宜”。
而如果实在不小心盾破了，也尽量别受伤或还只是轻伤小伤时就跑回来，用【初级】治疗即可。
千万别等需要动用【超级神圣药剂】的程度。
那样的仗太贵，李鹤打不起。
设立一炷香的限制条件，也是为了尽可能地训练兵士们在相对安全的情况下练习大混战中的攻击躲避——
两个同样拥有魔法盾的兵士甲乙，若兵士甲在杀敌的过程中还能躲避掉一些攻击，那他势必会比兵士乙坚持的时间更久。
时间久则有更大的机会杀更多的敌人。
就能获得更多贡献。
贡献等于钱。
激励式训练的效果不见得比惩罚式训练的效果差。
甚至更令人自觉和主动。
就像柳小乙，这次的一炷香过后，想必以后的战斗中他会更加谨慎一些。
毕竟呆在阵内眼看着其他战友们快乐地刷贡献，自己只能等香燃尽的滋味可不好受。
人多力量大，李鹤需要很多人来帮他，但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让所有兵士都成为以一敌十的武林高手，所以，他在探索另一条路。
混乱的战场里，普通的武林高手不见得比普通兵士活得久。
生死关头更多时候靠的是经验与条件反射。
一刀当头砍来，偏脑袋还是抬手挡，很可能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结果。
他只想让兵士们培养出那种关键的条件反射，就够了。
一通忙完，李鹤扭头看等在旁边的杨再兴，随口问道：“你怎么样？都还好吗？”
杨再兴伸手一指郭药师：“他想收买我放他走。”
郭药师郁闷地捂着脸揉太阳穴。
李鹤走到他身边，看他烦恼的模样，笑了笑，开口说：“你现在觉得我有没有资格做这个主了？”
郭药师放下手，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你竟然还在计较这件事！”
“不你误会我了。”李鹤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我这人不记仇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说完，转身走向雷霆蜥蜴蛋蛋，并对杨再兴说：“他再想跑，打断他腿。”
杨再兴高兴地抬头挺胸应道：“好！”
郭药师又惊又怒，捂着脸使劲揉太阳穴。
这一夜，许多人的心情，都是又惊又怒。
区区百名宋军，就敢冲击金兵的十万人大营。
这在今天之前恐怕所有人都会以为是个笑话。
包括此刻正在发生之时，也还有太多人不以为意，觉得荒谬无比不愿相信。
可事实上，这区区百名宋军，裹着一个个非轮回者看不见的金黄色鸡蛋壳，如同一群打不死的战神，顶着乌泱泱的敌军，净往人多的地方扎进去。
如同一滴滚烫的开水滴到密密麻麻的虫群中。
落到哪，哪死一堆。
偏偏外围的金人还不知道情况，非得往里面挤。
这就给了兵士们很好的收割环境，不用着急追赶，只需要安安稳稳地刷贡献即可。
更何况李鹤还在天上全局照看着，谁出意外就落下去救人。
这种环境，绝对称得上是顶尖的练兵场。
从这里“毕业”的兵士，将会是无与伦比的精兵！
十人斩百人斩？
不！
千人斩都有可能！
李鹤坐在蛋蛋的背上，对自己打造出的顶尖练兵场非常满意。
可就在他以为一切都捋顺了，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地等敌人崩溃败逃，精兵顺利“毕业”，场上的情况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4133 秘密武器
4133 秘密武器
好几十名兵士的魔法盾几乎差不多时间被破。
金兵里出现一批强弓手，悄悄混进骑兵群挪到了可攻击范围。
这些强弓手射出的箭矢威力十分巨大，平均七箭左右就能破开一个魔法盾，威力堪比手枪弹。
李鹤第一时间落下去给所有人补魔法盾还有救治伤者。
林凯和叶安爆音速消失，一个负责抵挡攻击，一个负责扎进人堆，点杀那些强弓手。
杨再兴刚刚恢复了些许内力，也赶紧跳出阵外帮忙。
人手还是少。
兵士的阵形一下子就被打出了缺口，金人骑兵挥舞着大砍刀冲过来，一片混乱。
没等这一轮攻击过去，突然有人打着旗号吹着特殊频率的号角。
中心挤成一团的金人骑兵，听见号角声后忽然拼了命地转身，哪怕不惜砍倒身后的战友也要往外冲出去。
但一切已经为时过晚，外围几个方向出现了多辆攻城用的大型投石车。
跟随着号角的节奏，投出一颗颗巨大的石块。
落点十分精确，正是人群包围中心的宋军，而在石块的攻击范围内，不分敌我。
不得已，叶安终于还是戴上了黑洞拳套，蹦蹦跳跳地在半空中将一颗颗巨石统统打成黑洞。
不让任何一粒小石子落地。
看着这连续几波井然有序的进攻，李鹤知道来了指挥的人。
并且看这手段，指挥者明显是个狠茬：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哪怕连自己国的兵一起砸成肉酱也要消灭宋军。
他乘着蛋蛋飞上空中，眯起眼睛仔细在敌军人群中搜索。
可还没等他找到目标，外围的投石车又开始了第2轮的巨石投放。
李鹤想了想，右手一握，5.4公里内的所有投石车都被凭空出现的闪雷炸成焦炭。
一共消耗了12颗雷元素种子。
他感到一阵心疼。
于是飞到了数公里外的金兵营帐群上空。
左手拿着勃朗宁，右手戴着食尸鬼戒指，瞄准最大的那座营帐一通轰炸。
手枪弹裹挟4种随机切换的元素，不时地在营帐某个点上炸开。
一天一枚魔法箭则是作为有限的小范围攻击，一平方、一平方地慢慢拆除整座营帐。
等到好不容易毁掉营帐，李鹤却发现这座最大的竟然不是金人主将住的地方。
里面冲出许多散兵，朝着天上的黑影射箭攻击。
太慢了。
实在太慢了。
李鹤无奈地摇着头，心里十分怀念聚能镭射枪。
在这等规模的战场上，个人力量太过渺小。
哪怕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神通，面对庞大的敌兵数量也会被无形中挤压得泯然大众。
他当前所拥有的攻击手段除了需要雷元素种子激发的闪雷，以及寸草不生的微型导弹之外，根本没有更好的范围攻击方式。
消灭敌人还算简单，但想达到所要的战略意图却很难。
雷元素种子的数量有限，并且用到的地方很多，不可能全都拿来激发闪雷。
而微型导弹数量则更有限，除去之前用掉的那一枚，现在留在宁学仁那边的只剩30枚。
想靠这么点数量完成自己的战略意图，恐怕难度有点大。
30枚微型导弹很可能连半个国家都打不下。
只能作为一种威慑的手段，比如谁不听话就把谁老家偷掉。
想要实际消灭敌人军队占领地盘，还得靠大量人手实打实进攻。
李鹤骑着蛋蛋重新回到了小队上空。
投石车被“神秘术法”毁去，多多少少影响到了些金人的斗志。
毕竟打了这么久，眼看宋兵毫发无损可己方却不断伤亡。
换谁都会头顶问号士气大跌。
包围圈附近的骑兵正努力地往外挤去。
导致外围的骑兵无法维持正常的攻击频率。
抵挡攻击的林凯压力骤然减轻许多。
可当李鹤落到地面，却得知了一个新的情况：兵士们打不动了。
体力不足！
一百人打十万人，体力的问题李鹤早就想过。
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原本以为至少能消灭个一两万金兵。
结果直到目前，连同轮回者们消灭的数量一并算上，才不到八千。
一百打十万，零换八千。
这份战绩放到任何一个战役里都称得上惊天动地。
但李鹤却非常不满意。
对兵士的，更是对自己的。
他知道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
就是精神和激素对体力造成的额外影响。
事已至此，只能执行第二套方案。
“你们还有多少枪械？”李鹤问林凯和叶安两人道。
培养一批靠得住的兵士，在时机成熟时，派发普通无等级的自动化枪械，就是他的第二套方案。
这样既不会轻易被敌人“偷”走，也能尽可能快速并安全地消灭大量敌人。
轮回者的自动化枪械，注定会是整个战争的转折点。
用得好可以立大功，用不好则容易造成难以挽回的损伤，毕竟除了李鹤等人，其他包括宁学仁等都还达不到无视子弹的地步。
林凯和叶安再次确认了一遍腰带，略显无奈地说：“零零总总大概还有五十把左右吧。”
“这么少么。”李鹤皱起了眉毛：“我这里只有十几把，还没带多少子弹。”
“子弹我倒是有很多，十万发的各类型通用压缩弹药箱都有。”林凯耸肩：“就是枪少，毕竟之前没想到会用这么大的量，这还是打巨舰帝国剩下的。”
叶安见李鹤发愁，小心翼翼地解释道：“这些枪好几点积分，数量积少成多也是笔不小的开支，我的积分更多拿去强化基础力量或储备药品之类的道具了，没怎么买枪。。”
“没有没有。”李鹤摇头道：“不怪你们，我自己都没想到要带更多的枪。”
一旁的林凯看叶安还是缩着脖子不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早知道就把巨舰帝国扔地上的那些卡拉什尼科夫自动步枪全都收了，拿到这里肯定会是好宝贝！几万人拿几万把ak，想想那场面都觉得激动！”
“总之，先把枪发下去好了。”李鹤转头找到阵内双手捧香的柳小乙，大声问道：“柳小乙，你香烧完了没？”
柳小乙愁眉苦脸地汇报：“还有大半截！”
“好的排除掉一个。”李鹤点头，无视快哭出来的柳小乙，找到另一边的武六郎：“小六，你负责挑出四十九人，连同你自己一共五十人，准备接收修仙派的秘密武器，以及对应的使用训练。”
秘密武器！
武六郎瞪大了眼睛，兴奋地怪叫一声：“嗷呜！龙五，丁九，带好人列队！”
阵中心双手捧香的柳小乙，终于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4134 霹雳炮
4134 霹雳炮
某个高等轮回的任务世界。
一名戴着黑色口罩，露出迷人双眼，肩上搭着某种未知的纯白色绒毛制成的披风，坐在悬崖边看风景的年轻女性，轻轻伸出纤细柔软的手指点向前方某处。
遥远的森林上空，一头正向下方森林喷吐汹涌火焰的西方巨龙，炸成漫天血花。
她收回手指抬起手腕看了眼腕心处的表，轻轻地说：“支线已经做到不值钱了，还没好吗？”
悬崖后方的平地上坐着两名男性，其中一人面色苍白双眼布满血丝满脸疲惫，身前漂浮着一颗硕大的水晶球，正缓缓旋转着，有奇特的符号围绕着球体表面漂浮。
另一名男性听到她的话，起身走向悬崖边，隔着一米的距离停住，恭敬地弯腰低头道：“德尊，已经锁定了对应的世界，正在寻找路径，还需要些时间，不过比起之前，快了。”
德尊坐在悬崖上晃了晃双腿，悠悠地叹了口气：“我本以为上一次定位失败，是他们完成任务的速度太快，这次看来，是你们太慢呢。”
操控水晶球的那位，头上瞬间爆出大量汗浆，手里的动作却不敢有一丝停顿。
另一名男性更是直接跪倒在地：“属下该死，德尊饶命！”
“哦。。”德尊仿佛恍然大悟般地扬起脑袋，葱白的手指微微一握，身后跪地的男性炸成血雾。
“原来是该死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她从悬崖上站起身，脚尖一点，整个人如同羽毛般轻轻飘起。
挥动着披风飘到水晶球操控男的身边，德尊掏出洁白的柔巾擦了擦他脸上的汗，轻声说道：“一百多天，真是辛苦你了呢。”
水晶球操控男强打起精神，勉强开口说：“为德尊效力，不辛苦！”
德尊外露的眼眉弯起美丽的弧度，像在微笑：“不要紧，慢慢来，我一点都不急。”
“属下明白！属下全力以赴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德尊见到他们！”水晶男的脸上，汗如雨下。
悬崖下方有新的男性浮空飞上来，看到崖边一团血肉，他微微一愣，迅速落地走到德尊身边一米处：“德尊，神圣龙族只剩最后两只，都已处理好，随时可以完成主线任务。”
德尊仿佛点了点头，又仿佛没动，从腰带里拿出一个药剂空瓶，自言自语般呢喃：
“真奇怪。”
“中等一次主线任务的奖励积分才几千吧？”
“高等，像我们这样把支线做到不值钱的，也才五万不到呢。”
“买个顶级，要熬两趟。”
“他们仅仅是初等。”
她抬起头，看向新来的男性，眼眉不解地皱起：“你说，哪来这么多积分？”
新男额头渗出汗珠，支吾着说：“应该，是如德尊预料的那样，有什么特殊渠道吧。”
德尊没有回应他的话，继续自顾自地呢喃：“随便拷问个人都花十几瓶。。”
“初级神圣药剂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空瓶，口中吐出的声音仿佛微风滑过树梢拨动树叶，缓慢而优雅：“无非是恢复得慢一些。”
“不着急的时候，一些小伤小痛的，我都还在用呢。”
“他们。”
“为什么可以这么奢侈？”
她再一次看向新男，语气中带上了一抹说不清的情绪：“为什么？”
“凭什么？”
新男终于还是噗通一声跪下了，伏地开声道：“德尊，属下一定挖出他们的秘密！”
“别紧张。”德尊飘在半空中，晃悠悠地移动到新男身侧，伸出手掌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顶，一抹金色如水般泄流而下，覆盖全身。
新男闭上了双眼，满脸舒适地深呼吸，仿佛获得了某种无法言语的愉悦。
好半晌，他才睁开眼，跪在地上挪动双腿转了个身，伏地叩首：“谢德尊。”
德尊却已轻飘飘地飘到了悬崖边，随手指着那滩前人留下的血肉堆，说：“打扫干净些，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
新男连忙起身，走到血肉堆附近，双手凌空舞动。
原本四散乱流的血液连同所有碎块，像拥有了生命，自己倒着回流凝聚到一起，越压越小，越聚越实，最后变成一颗眼珠般大小的血红色圆球。
新男嘴巴一张，血红色圆球径直飞入他的口中。
刚把嘴阖上，整个人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掌拍中，直接飞出了悬崖。
德尊柔美的眼眉不悦地蹙起，轻声嘀咕：“说多少遍了，不要在我眼前吃那么恶心的东西。”
“唉。。”
悠悠一声轻叹。
她又坐回了悬崖边。
看着远方，晃着双腿，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
初等轮回任务世界，武当。
汴京也就是开封府西北方约十二里处。
一堆乌压压的“虫群”包围中。
五十名兵士重新组成了梯形的四条边。
“都记住了吗？”林凯手里示范性地端着一把m16自动步枪，朝前做瞄准动作：“和射弩差不多，看准了再扣扳机，唯一小心的是后坐力，不要去硬顶，先适应单发模式的力道再说。”
武六郎学着林凯的姿势抬枪瞄准，有些担忧地问：“仙家，敌人现在该有两百步之远，这弩，能射中吗？”
“哎呀你放一百个心！”林凯大大咧咧地拍着枪匣：“五百米内随便打！子弹管够！”
毕竟是一群“新手”，怕把他们手臂震坏，没敢给大威力的重型枪械，挑挑捡捡凑了五十支轻步枪，再给每支枪配好一万发的压缩弹药箱，勾着脖子挂在每人的腰上，教了一些例如开保险扣扳机卡壳拉栓之类的基础操作后，就让他们准备实战练习了。
得知可以“开火”后，五十名兵士又兴奋又紧张。
握着仙家给的秘密武器，手心沁满了汗水。
武六郎作为被提名当代表的主要人物，以身作则第一个开枪。
“啪”的一声。
对面金兵没反应。
武六郎自己摔倒在地。
林凯纳闷地走过来看他：“枪走火打着自己了？不对啊明明看你枪口是朝前的！咋回事？”
武六郎结结巴巴，四处张望：“谁人放的霹雳炮？！”
4135 活捉
4135 活捉
天色慢慢亮起。
金兵大营的主将营帐外。
完颜宗弼狼狈地逃回来，不等马停直接跳下，掀开帐门大喊：“斡离不，快撤退！抗不住了！”
宗望提着刀冲过来，沉声喝道：“你在说什么？！”
完颜宗弼脸色苍白：“火器！好多火器！这支叫‘何’的宋军太强大了我们的人根本打不过他们！普通弓箭射不死，强弓手一露面就被不知何处落下的刀劈成两半，挞懒都统为了掩护我撤退，亲自带兵冲锋，结果还没近身就死在对方连续不停的霹雳炮下。。”
“斡离不，我们快逃吧！”他哭丧着脸，斗志全失：“再晚就来不及了！”
听到六部路都统完颜昌都已身死，宗望沉默下来，脸色铁青，眉头紧皱。
火器？霹雳炮？
汉军都统刘彦宗担心自己被留下断后，连忙献计道：“可暂退牟驼岗，那里有大量石质堡垒，宋兵若敢追来，我们石壁坚硬据点而守，定教他有来无回！”
“我们还剩多少人？”宗望终于开口出声，却发现嗓子哑得厉害。
完颜宗弼不确定地说：“大概还有五万左右。”
听到这个数字，宗望连眼睛都闭了起来。
五万左右！
也就是说，十万大军，死了一半！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那只是区区百骑啊！！
宗望闭眼沉默。
躺在地上气若游丝的许翰，双眼却越发明亮。
旁边的完颜宗弼等不急催促道：“斡离不！不能再拖了！”
刘彦宗献计：“二殿下，牟驼岗！”
完颜宗望猛地睁开眼睛看向二人。
他的双眼充血面目狰狞，吓得两人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所幸，他没再继续瞪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心情。
缓缓吐字开声：
“传我命令。”
“全军撤退。”
刘彦宗以为自己献计成功可以安然退回牟驼岗，心里刚刚一喜，就听到一句令他丢掉下巴的话。
“后撤百里，寻找合适区域，渡河！”
此话一出，连完颜宗弼也有些发愣。
一路南下好不容易打到汴京了，这一下就要逃回去了？
一旦渡河，这里所有的战功都可以说是不复存在了啊！
这汴京之围，就等于是。。
败了！
“二哥，你要不再想想？”完颜宗弼愣得连称呼都下意识变了，当成往日私底下的亲近谈天。
“去吧，照我说的做。”下令的宗望一瞬间仿佛丢了大片精气神，整个人显得有些萎顿。
刘彦宗诺诺应是，不敢多劝。
完颜宗弼内心极其不甘，但一想到那支宋军手里那些可怕的火器，他又怕得要死。
这一股憋屈的怒火，他必须要烧出去。
转了转眼珠，看到地上满脸欣慰的宋使，一把抽出了刀，大声喊着：“我先砍了这头南蛮！”
地上的许翰初听时一惊，随即却咧开满是鲜血的嘴，已经发不出完整声音的嗓子嘶哑地吐出两个字。
“大宋”
明晃晃的砍刀朝着他的脖颈落下。
刀刃破风，鲜血飞起，大块血肉喷洒出去。
完颜宗弼倒在了傻眼的许翰身前，小半个头颅都缺失了。
武六郎和柳小乙两人雄赳赳气昂昂地端着枪，穿过敞开的帐门走进营帐内，瞄准完颜宗望和刘彦宗，宗望感觉自己仿佛被神臂弓在近距离瞄准脑袋，一动也不敢动。
紧跟着进入营帐的是李鹤，他对缺了半个脑袋的完颜宗弼说：“多谢带路，原来主将藏在这么普通的营帐里，连郭药师都不知道。”
旁边的宗望盯着李鹤，沉声道：“你，就是何？”
李鹤看着他，笑了笑，扭头对柳小乙说：“杀了。”
“啪啪啪！”
只有前两发打中宗望的头，后一发不是因为后坐力打飞，而是没东西可打。
柳小乙对枪械的掌握速度非常快，尽管比武六郎晚半炷香的时间，但上手后的准度与稳定度进步神速，没多久就熟练得像个神枪手一般。
并且还延续了使用弓箭时最爱的三连发。
用全自动模式打三连发点射，这种专业到骚气的操作连林凯都看得一愣一愣。
剩半个下巴的完颜宗望，乱七八糟倒在了地上，死得非常干脆。
而直到这时，条件反射般服从命令的柳小乙，才堪堪反应过来，好奇地问李鹤：“仙家，这可能是个大官，不活捉吗？”
那边的刘彦宗噗通一声跪下，吓了武六郎一跳，“啪啪”两枪打进了胸口。
刘彦宗“噗”地吐出鲜血，颤抖着手指指向武六郎，气得直翻白眼：“我。。是投降。。”
话音刚落，人就倒地死去。
“仙家，对不起，我不小心。。”武六郎看到李鹤和柳小乙表情怪异地看过来，低下头十分惭愧和内疚。
“杀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李鹤无所谓地耸肩：“金国大将多了去，不用担心没贡献，回头活捉金国皇帝才值钱。”
听仙家这样说，武六郎松了口气，随即又是狠狠一震。
啥？
活捉金国皇帝？
已经可以想那么多了吗？
柳小乙走过来看了看刘彦宗的尸首，叹息道：“六哥，你这比我好多了，我那个头都打没了，不知道还能换多少点贡献。”
武六郎没接茬，低头勤劳地“打扫战场”。
他捡起宗望身边的那把弯刀，用帐内的酒水冲洗干净，发现刀柄和刀鞘都有精美的镶嵌，对着帐内的灯火欣赏了会儿，递给了柳小乙。
柳小乙欣赏了一会儿，递给了李鹤，说：“仙家，这弯刀做工精美不似凡品，您留着吧。”
李鹤正在分辨地上的许翰死没死，闻言抬头看了眼弯刀，摇头道：“所有战利品都拿去找郭药师，喜欢就自己留着，不喜欢就换成贡献，我一概不要。”
相处多时，柳小乙早已熟悉仙家风一般的作派，没再客气，转头凑到武六郎身边商量“分赃”去了。
要刀就出贡献，这很简单。
打扫完“战场”。
零零总总不提，最重要的是三颗人头。
确切地说是一颗人头加半颗人头加半个下巴。
统一都用帐内案几上的兽皮包起，由武六郎拎着。
奄奄一息将死未死的许翰，被李鹤灌了好几瓶初级神圣药剂，以及一瓶普通的身体健康水，这才勉勉强强活下来。
柳小乙搀扶着他，跟着李鹤一起走出帐外。
外面是已经放亮的世界。
熟悉了外边的光线后，许翰看到，漫天遍野都是胡乱逃窜的金人。
彻底的溃败。
哪怕连坐制度都没能束缚住金人肆意沸腾的恐慌。
许翰松开柳小乙的手，踉跄着走上一个小土坡。
放眼望去。
四处都是哭爹喊娘的金兵。
天空有巨龙翱翔，遮天蔽日。
远处隐约可见国之都城，朝霞映照下，城墙像被笼罩在金黄的冬日暖阳中，温暖而梦幻。
这是一副何等美丽的风景。
许翰眼眶泛红，伸出双手对着汴京的方向作拥抱状。
口中喃喃自语道：“大宋。”
一个身影越过他向前方走去，一路不停地伸腿绊倒瞎跑的金兵。
许翰望向那个身影。
那个在朝堂上无法无天，绑了自己却救了大宋的身影。
他的双手合拢，朝着那个身影，长揖及地。
4136 还要打
4136 还要打
许翰回来了。
完成了出使金兵大营的任务。
同时带回来一个“小小”的消息。
包围汴京的金兵，败了。
南下两大部队之一的东路军主将完颜宗望，由于没有答应大宋使节提出的赔偿金，被修仙派领着何灌部兵士诛杀在大营营帐之内。
顺便还杀掉了六部路都统完颜昌、汉军都统刘彦宗等一众金兵将领。
敌军无人阻拦。
因为十万金兵死伤过半，全面溃败。
大宋。
大胜。
大捷。
当许翰在皇城垂拱殿内，面带着奇异光彩说完所有的话。
至少有十八名朝臣不小心失手掉落了笏板。
宋钦宗赵桓从龙椅上站起，状似失神地往前走了两步，在内侍伸出手想提醒皇帝小心台阶时，他又停住了脚步。
照理说，一代天子不该如此轻易失态。
处变不惊，一切尽在掌握的淡定从容，才是帝王应有的姿态。
只是这样的消息太过于吓人。
比李纲守住汴京城还吓人。
仅仅只是一夜之间，金人就败了？
那支大杀四方一路南下黄河以北无人能挡的十万大军，就这样败了？
败给了一支不足百人的小队，以及仅有几个人的修仙派？
这场变故里的每一个字眼都显得骇人听闻，而且太快了！
快到李邦彦和耿南仲商量引金兵入城对付修仙派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完善，就已流产。
快到有意先离汴京再杀谋逆的赵桓还在举棋不定地犹豫，“谋逆们”就已打退敌兵救了汴京。
快到眼见修仙派肆意杀害重臣决心隐退山林坐等天下大乱的人，还没来得及收拾细软，天下就已太平。
快到这片朝堂里的各种聪明人，还没来得及发挥才智针对修仙派展开勾心斗角，进行一系列诸如拉拢、分化、魅惑、打压、借刀杀人、偷鸡摸狗、驱虎吞狼等等手段技巧，修仙派就已用绝对的实力碾碎了所有幻想。
赵桓缓缓坐回龙椅上，低着头思考，不发一语。
李邦彦等一众宰执，低头紧紧盯着手笏，仿佛那上边有非常重要的军情，需要慎重考量。
那些曾经质疑李纲与何灌串谋谎报军绩，不相信修仙派杀了金营右军一万多骑兵的人，轻轻把头藏好，偶尔还会忍不住打个哆嗦，生怕被人认出来当初说话的人里有自己。
帝师耿南仲看着许翰，看着他身上已经干凝的血液，皱眉问道：“之前派出宣诏的人呢？为何没与你一同返回？”
许翰虽然是误国文臣，却算是主战派，之前也受了颇多打压。
此时听到耿南仲这位求和派主脑人士的问话，斜眼瞥去，冷笑道：“宣诏？何诏？是让他们释放叛将郭药师，还是让他们交出抗敌利器？金兵都已被打散了建制，耿大人还要谄媚地贴上去讨好，是否对着敌人弯腰过久弯断了脊梁？”
耿南仲勃然大怒：“许崧老！注意你的态度！宣诏者宣的是官家的诏令！你是在指责陛下吗？”
许翰不屑地笑了笑，没接他的茬，转头对赵桓行礼道：“陛下，宣诏者已随修仙派继续北上。”
“北上？”赵桓终于忍不住开口：“为何？”
许翰的脸上流露出一种信徒般的狂热，尽量控制着情绪不让声音过于激动：“仙家说要去太原府打金兵西路军！”
“哗！”
朝臣不自觉地惊呼出声：
“还要打吗？”
“打完东路军继续打西路军？这是打算一口气把金兵南下大军统统留在大宋境内？”
“是要建立不世之功的意图。”
“汴京至太原府上千里路，他们怎么过去？”
“不知为何，老夫突然有些欣赏这个修仙派，不愧是我大宋好儿郎。”
“粮草先行，对了，户部？修仙派的粮食军饷都跟上了吗？”
“怪哉，户部从未收到任何有关于修仙派的物资申请。”
“何帅还在汴京，是否该请何帅来殿议事。”
“对对对，何将军与那修仙派最熟，当问问他看修仙派有何紧缺的需求。”
眼见朝堂内的风向急剧转变，对待修仙派的态度从早先的同仇敌忾到如今的关怀备至，耿南仲的脸色一片铁青，咬着牙斥骂：“大胆许翰，你竟敢在陛下面前称那些谋逆为仙家，看来你也想一同谋逆！”
可惜这一次，连赵桓都把腿从他的裤子里抽出，出声阻止耿南仲：“耿卿切勿胡言，哪有谋逆？朕相信此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我大宋子民为了大宋而迫不得已。”
一句话，说得耿南仲目瞪口呆，连礼仪都不顾，直勾勾地看着龙椅上的赵桓发愣。
赵桓无视他的失礼，转向许翰说道：“修仙派诸人确有不凡之处，称为仙家也不为过，若他们真能将金兵西路军也一并铲除，救民于水火，救大宋于水火，那连朕也唤他们一声仙家又有何妨。”
又一句话，把许翰也听得目瞪口呆，不知该怎么接茬，只能执笏于顶佩服地说：“陛下圣明！”
赵桓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问：“那么，宣诏者为何一同北上呢？难不成修仙派有令与他？”
提起正事，许翰连忙转述：“仙家说，打金兵西路军还差个使节，战时紧急征用宣诏者为出使金兵西路军大营的使者，要那完颜宗翰赔款五百万两黄金和五千万两白银，就不杀他。”
“嘶”
垂拱殿内的空气突然变得不太够用。
赵桓也苦笑地抵住了额头，想到许翰所说在金营里的遭遇，感叹道：“当真非常人所行之事。”
赔款五百万两黄金和五千万两白银就不杀。
这句话，对在场的宋朝官员来说，很耳熟。
最近出现的频率有点高。
听到后的心情很难用语言来形容。
已经不是用一个简单的“狂妄”就能概括的口气。
这更像是某种无知或呆傻之人，开出的一个不知轻重的玩笑。
所有人都记忆犹新。
这个使令，不是金人带来的和谈条款，而是修仙派根据金人的条款回敬过去的一模一样的数字。
就在昨夜，朝臣还大感荒唐，直欲笑人自不量力口出狂言，只是迫于对方武力强行忍耐。
结果今早，那位不愿意赔款的金兵东路军主将，完颜宗望的首级，就已到了朝堂之上。
确切地说只有半个下巴。
除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数十名耳熟能详的知名金将。
连同至今仍躺在汴京城外的数万具敌兵尸体。
就是对这句话最最强有力的注解。
效率如此之高速，时间如此之短暂，态度如此之坚定。
言出必行，行必有效，修仙派用最直接的手段告诉所有听到的人。
这句话，不是开玩笑。
他们是认真的。
4137 十天后
4137 十天后
天光大亮。
雪过初晴的汴京，一切仿佛春芽般缓缓苏醒。
李纲布置完各处城墙上的轮换安防任务后，来到了西墙开远门，与何灌汇合。
或者说是汇报。
尽管何灌表示过汴京防御事务统由李纲做主无须请示，李纲却坚持一丝不苟地向他汇报，没有丝毫松懈。
直到“工作”汇报完毕，两人这才并立墙头，开始像友人一般聊天。
“修仙派渡河北上了。”李纲眺望着远处，那边隐约还能见到金兵凌乱倒塌的大营，以及正在打扫战场就地掩埋尸体的汴京守军。
他感叹地说：“仅此一役，杀死的敌兵就比往日加起来都多，我与金人交战数日，还是头一回看到他们慌不择路大败溃逃的模样。”
何灌没有续接他的感慨，反而有些担忧：“救我于万箭之中；生擒郭药师；大败金营右路万骑；斩杀完颜宗望灭东路大军，如今还要继续北上援救太原府，好似仙家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没停下过脚步。据某所知，在来汴京之前他们才刚刚在襄阳城击败各大武林高手夺取盟主之位，随后便马不停蹄地赶来汴京抗敌守土，如此连续作战，铁打的身子恐怕都会吃不消吧？”
李纲摇摇头，劝慰道：“所以，你我只是凡人，而他们是‘仙家’。”
“也对，他们可是仙家。”何灌为自己多余的担心自嘲般地笑了笑，转头问旁边的副官道：“宁仙家师徒二人安置妥当了吗？”
副官这次没有召其他兵士询问，直接点头回答道：“都妥了，正是之前收拾出来专为仙家提供的府邸，本来还派遣了一些下人供仙家差遣，被二位仙家推辞，说他们是留下来守城的，不是享福的，不需要人伺候，有屋檐能挡风雨就很足够，若汴京确认无战事他们将会离开去需要他们的地方继续作战。”
何灌愣住。
李纲大笑：“果真非常人。”
墙头上的两位，可以说是当今为数不多手握兵权的二人，望着修仙派离去的方向，心生无限感慨。
等到辰时一过，一些打探消息的挑担和脚夫，从城门处回到城内，带给汴京百姓一个惊人的消息：金兵败了！
但这个消息，终归还未得到官方正式的公布和确认，多数人还是不信，也就没能传扬开。
还是有许多人不知情。
比如昨夜从金营赶来的新金使。
只见他悠悠然用过早膳，无视通传直接进殿大喊：“宋皇考虑得怎么样啦？再耽误下去，等破城那天，就是屠城之日了哦。”
话音落下。
垂拱殿内所有人都表情怪异地看着他。
“怎么？”新金使猜测过许多种宋人有可能表达的情绪。
生气愤怒也好，装可怜博同情也罢。
唯独没料到会有这样一种场面。
那些投来的目光令他有些心慌。
好像。。
好像一群原本只懂得摇尾巴的狗，突然露出了凶光。
“大使。”最后还是赵桓不动声色地开口说道：“事关重大，相关条款我们还在考量，请耐心多等两天。”
习惯了宋人的懦弱和身为金使的颐气指使，今天却发现一切好像变得有些不同，新金使底气不足地威胁道：“再多两天？我是不要紧，就怕我们大金的勇士不答应。”
“你不要紧就够了。”身为帝王却一直被金国欺压，赵桓心里早就积攒了大量的不痛快，如今汴京之困解除，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番：“来人，扶大使下去休息，好生照看，没朕的命令不得放出！”
新金使第一次被宋兵押着往殿外拖，他震惊地大喊：“好胆好胆！我大金铁骑一定会踏平南朝！”
太宰李邦彦忧心忡忡地奏说：“陛下，金国大军尚未覆灭国力犹在，今日如此对待金使是否有所不妥？”
“哼！”终究年轻气盛的宋钦宗冷哼一声：“若非如此，安能留他性命！”
李邦彦还想多劝。
主战派许翰看到皇帝重提士气，心里无限欢喜，直接高呼万岁。
这一喊，就像引动了海潮，整个朝堂一片万岁之声。
赵桓只觉浑身舒坦，坐在龙椅上抚掌而笑。
待动静稍淡，许翰趁皇帝高兴，提出一个内心酝酿已久的想法：“陛下，臣亲眼目睹修仙派之威勇，此番大败围京之敌，足以抵消之前大闹朝堂之过，臣提议，为修仙派加封官位将职，使其为大宋抗金守土，御敌戍边！”
此话一出，一大帮转变了风向的朝臣立马站出来顶帖。
“许大人言之有理。”
“臣附议。”
“大善。”
耿南仲站出来，低垂的脸庞五官扭曲：“陛下，如若挟持天子与杀害朝廷重臣都能以‘闹朝堂’一语避之，不仅不获罪反而大加封赏，他日天下谋逆群起而反又该当何罪论处？许翰等人巧言令色其心当诛此例万万不可开！”
许翰当即脸色一变回怼道：“如若没有修仙派杀退金兵，想必今日耿大人万不能如此悠闲地站在朝堂上辱骂我等一心为国为君之人！”
耿南仲冷声道：“和谈早已行至收尾，即使没有修仙派，金兵也将不日退兵，何须你来多言？”
许翰怒极反笑：“求退与杀退也敢相提并论？”
耿南仲终于等到这句话，冷冷一笑没再多说。
他深切地知道龙椅上的官家是何心思。
求和是经过赵桓同意的，甚至可以说是赵桓极力促成的，本就憋着屈辱，只想着为天下百姓着想，大势所趋也就忍了。
结果突然出现了个修仙派。
要是打不过也就算了，偏偏又打败了围困汴京的金兵东路军。
这就显得皇帝非常昏庸无能，能战不战主动求和，丢尽帝王的脸面。
所以最近赵桓一直在回避“求退与杀退”这类话题。
这会儿又被许翰指出。
还是当着全朝百官的面指出。
耿南仲知道接下来，就算不用自己多说，方才的那个提议也得黄了。
果然，只见龙椅上的赵桓，在听到“求退与杀退”的字眼后，脸色瞬间阴沉。
语气不愉地说道：“修仙派功过暂时不议，许卿，他们当真北上太原府了吗？可有留下什么交待说法？”
许翰刚刚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热血上头说错话了，此时一听皇帝的问话，脸色更加尴尬。
他清楚记得，仙家离去时留下的那句话。
“让皇城里那帮蛀虫出来洗地。”
这话自然不敢原封不动转达，唯诺了半天，许翰小心翼翼地憋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他们说，呃，让皇城里的蛀。。呃，无紧要差事的人，出城洗。。呃，帮忙打扫战场。”
不去管汴京里一群蛀虫尔虞我诈搞东搞西。
北上太原府的路上。
睡相很好的呼延通，终于在酣睡一夜后，从雷霆蜥蜴蛋蛋的背上缓缓苏醒。
一睁开眼，看清周围环境，尿意极其澎湃。
十天后。
4138 小米粥和腌白菜
4138 小米粥和腌白菜
太原府在汴京的西北方向，与金兵东路军行军路线重叠的不多。
完颜宗翰率领的西路军又还在和太原府守军较劲尚未南下。
所以这段路遭遇的战祸很少。
大大小小的城镇周边氛围还算安宁平和。
李鹤等人一路游山玩水策马奔腾沿途欣赏各州府的风土人情。
虽然风尘仆仆，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沿路州府得知这是自汴京而来，北上援救太原府的何帅部兵马，纷纷命人出城迎接，只待确认身份后即请入城内大摆宴席犒劳兵将。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百一十多天，李鹤深知当前时代的兵士习性。
不肆意哄抢已经算是军纪严明。
想让他们变成不取百姓分毫的天神军，一时半会儿恐怕难以达到。
鉴于此，他并没有过于阻止兵士们收钱收物收到手软。
一方面这算是州府的官员们自愿给的。
另一方面也是觉得这些钱物都是兵士们应得的。
倘若保家卫国的兵士不该拿钱，那谁该拿？
那些坐在殿内家中夸夸其谈纸上谈兵的废物吗？
还是那些死了兵士不上报不抚恤不征召只为留出位置吃空饷的畜生？
原本李鹤还有点担心连续作战，兵士们的军功只记录不兑现，容易引起不良反应。
现在安心多了，一路的“犒劳”多多少少能弥补一些。
只等打完太原回去逐一论功行赏就完美。
但话又说回来，弥补归弥补。
一百人的队伍走着走着变成五百多人也太过分了点！
多出来的全是各州府见兵士们拿的东西太多，主动派遣的各种后勤运输人员。
是的，是人员。
各种扛包挑担拉车的民夫。
李鹤之所以打完东路军不回汴京直奔太原，目的是为了轻装简行打闪击战迅速收获大量战果。
这下可好，轻装简行是甭想了，一路还得照顾民夫的“生老病死”。
这年头做苦力的人大多都是拿命在拼，体弱多病尚且不提，时不时还会来个昏厥休克之类的事故，扰得轮回者们苦不堪言。
武六郎等一些队内的小队长倒是劝说过仙家不用管那些半路倒下的人，表示他们睡一会儿自然会起来继续走或者回头。
可身为现代人哪有那么好糊弄，突发性昏厥或休克，弄不好就是一条命没掉。
有心将这些民夫统统遣散驱回，却发现听到消息后的他们对着“仙家”不断磕头，苦苦哀求不要驱退他们。
后来李鹤才从兵士口中了解到，如果这些民夫被退回，那就是办事不力，会给州府官员们丢脸。
轻点的或许只是打骂扣钱，重的可能直接获罪处死。
驱退他们，等于送他们去死。
几位轮回者尝试用腰带收取各类钱物。
试了一下发现不同种类的物品很多，如果用腰带收取至少得花上百积分。
在任务世界里为了当个运输工花这么多钱，大家都觉得有些奢侈。
他们甚至没法拿回现实世界去当古董卖。
哪怕最值钱的通宝或瓷器都不行。
当代的物品要是拿回现代，不被人盯上就见鬼了。
鉴定师会说，什么都对，就是太新。
其它珠宝之类又太复杂，李鹤之前带回去的那顶钻石皇冠就够头痛的。
还不如兑换现金来的简单。
想了一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无奈放弃。
所幸从金兵那收获的马匹够多，分出些帮忙运输也算解决了部分难题。
用战马驮运物资，要让汴京那帮士大夫知道，恐怕还得休克过去一批。
只是在这之后，李鹤再也不敢随便进州府接收官员们的“款待”。
尽量挑着小路走，饿了累了就进一些消息没那么灵通的小镇休息。
倒是少了许多麻烦。
直到这天，小队在一座名为铜鞮的小县城里落脚。
时近中午，李鹤领着兵士们奢侈地在一家宽敞的食铺内吃午饭，林凯则兴致勃勃地带着其他人在城外搞什么土灶烧烤。
大中午的吃那么油腻不知道会不会恶心。
李鹤在心里默默地吐了个槽，摇头晃脑地吃了根店家免费提供的腌白菜，喝着自带的小米熬的粥。
看得店家脸色发青。
要不是见他同行的其他人出手阔绰，估计早就给赶出店去了。
左手拿着鸡腿，右手端着酒碗，嘴里咬着肥嫩的炙羊肉，一贯来胆大包天的武六郎好奇地问李鹤：“仙家，为何其他仙家荤素不忌，却只见您天天吃粟米？”
李鹤捧着小米粥悠哉地喝了一口，赞叹道：“小米多好啊，好喝又养胃。”
胆大包天武六郎喝了口酒嫌弃地说：“粟米没人吃的，真是难为仙家了。”
李鹤也不介意，反倒是奇怪地问：“对啊这么好的粮食为什么没人要？那么多只要几文钱，我一下子买了好几石吃都吃不完。”
这个问题太过深奥，武六郎也说不上来，只能是嚼着鸡腿肉模模糊糊地说：“大概就是不好吃吧。”
李鹤看着他油光发亮的半个脸，点头赞同道：“跟肉比起来肯定不好吃。”
自从见到林凯叶安等人也都纷纷练出内力入门，李鹤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或许是当初连扫72峰把心扫静了，哪怕再急，他也没表现出来。
只是养成了喝粥吃菜的清淡口味，偶尔馋肉了也吃，但更多的还是吃些咸鸭蛋之类的食物，过得真如神仙般仙风道骨。
两人说说笑笑，没有何灌来砍胆大包天武六郎的脑袋，他说话利索了许多，讲了很多市井坊间的传闻，倒也让李鹤听得不亦乐乎。
一旁的柳小乙就不一样。
很安静，只是默默地把自己点的饭菜吃完，随后就拿出枪来学着林凯教的那样小心翼翼地用布慢慢擦拭。
这时，食铺门外进来一小簇人，约有五六个。
靠在店家的柜台上抖着手，环顾店内坐满的人，嘴角笑意连连。
店家从柜台内走出，给了领头一个沉甸甸的袋子。
领头人掂了掂，打开袋子往里看，不悦地皱起眉头。
离得近的李鹤听到他说：“才这么点？”
店家无奈道：“那边打仗嘞，来往的商队少了很多，没客人来吃饭嘞。”
领头人重重一拍柜台：“这么多人吃饭当我瞎的！”
店家急道：“他们刚来，之前真的很久没人，好不容易等来这么多客人能补一补这些时日的亏损，没法都交了啊！各位大人多多体谅，留条活路吧。”
“好嘛，几天不见硬气了嘛。”领头人冷笑道：“活路？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他抬起一脚踢在店家腹部，踢得店家弯腰抱肚连连后退，最后倒在地上滚了半圈。
正巧，落在李鹤的脚边。
李鹤搬起凳子往旁边挪了挪，继续吃饭。
领头人踢倒店家后却没停止，挥手让旁人冲上继续踢踹。
自己走上前站在一旁哼笑着说：“还敢跟我要活路，我就看看你有多硬气。”
又挨了几脚后，店家口鼻出血，已然喘不动气。
内堂有个大约十几岁的小女孩冲出来，扑到店家身上哭泣。
领头人拉过小女孩端详一会儿，笑了。
拖起她抱在怀里揉。
已经不动的店家突然猛烈地挣扎起来，向着领头人合身撞去。
却被旁人拉住推倒在地狠踢。
过程中，终于还是碰到了李鹤几人的桌子，晃洒了酒，抖飞了菜。
李鹤眼疾手快，拿起自己的小米粥和店家免费赠送的腌白菜，扭头对不远处的领头人说：“走远点打，别影响我们吃饭。”
4139 威胜军
4139 威胜军
世界本该是干净的。
因为有了人，所以变得很脏。
正月的一场大雪，盖出满地白净，还了世界本来模样。
结果还是人，在茫茫白雪中，踩了一地的黑暗。
铜鞮县城最宽敞的食铺。
几个人影撞门而出，飞落在雪地里，口鼻喷溅的点点殷红恍如梅花渗雪，莫名透出几分美感。
一群面无表情眼中带煞的兵士举着枪涌出，沉默地将人围住。
再弱的兵，一夜杀了数万人，亲手砍下几十上百颗头颅割断几十上百根气管和动静脉。
被鲜血浸透脚踝染红衣袖。
多少也能将人命看得淡些。
李鹤抚平身上布衣，
缓缓走出门口，
眼望北方轻轻叹息。
站在包围圈内的柳小乙看着地上的人恨声道：“外敌入寇，这些人还在内斗。”
“该杀！”
武六郎提醒：“那这天下该杀的人太多了，恐怕杀不尽。”
李鹤伸长手臂朝着天空射出一枚魔法箭，看着散开的五彩光焰，眯起了眼睛，没有说话。
周围人被这神乎其神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就连自认已经熟识仙家神通的众兵士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唯独雪地里的几人忙着吐血顾不上看。
领头那位捂着胸腹，颤抖的手指摸到塌陷的肋骨，脸色难看得可怕。
他抬起头，看着那个只不过是多骂了一句就把他一脚踢出门外的男人，吃力地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李鹤瞳孔下移，居高临下看向他：“你是谁？”
这时，食铺内传出女孩哀恸至极的哭声。
一名兵士进去看了眼情况，出来靠近武六郎说：“已逝。”
武六郎抿嘴，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面无表情的“仙家”。
地上的领头人“呸”一声吐出口血沫，狞笑道：“威胜大军就驻扎在城外，你敢动威胜军的人，没几日活头。”
“你们是威胜军的人？”武六郎当即变了脸色。
李鹤转眼看他：“怎么？”
武六郎小声说道：“威胜军是朝廷设在北部对抗辽国的军伍，和平定军、宁化军一样都属河北禁军，常年保有5到7万兵力。”
“禁军？”李鹤一听到这个词，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要燃烧起来，可脸上依旧毫无波澜，淡淡地问道：“你害怕？”
说着话，他的脚就已踩上了领头人的胸口。
惊得领头人脸色大变，威吓之声不断。
“毕竟是禁军。。”武六郎表情有些犹豫。
李鹤左手抹过腰带掏出四元素勃朗宁，抽拔上膛，枪口下垂手指搭上扳机，笑道：“对外软弱无能，对内横行霸道，这种人不杀，留着干嘛？”
“砰！”
干脆利落的一枪，夹带雷霆的子弹贯穿领头人的脑袋，将脑干搅得稀烂。
其余倒地的威胜军匪身体狠狠一震。
眼看血红漫延出雪面，其中有一人怪叫：“敢杀威胜军，发响箭叫人！”
正好站在那人旁边的柳小乙抬枪就要灭口。
李鹤阻止他：“让他叫。”
嘴角勾着半笑，甚至主动将对方不小心掉在地上的响箭捡起，放到那人手里：“赶紧叫，我等着。”
武六郎见到这一幕，哪还敢再多说什么，胆大包天不代表没脑子。
那人也被这架势吓得有些手抖，半天拉不开弓。
李鹤用枪指着他的脑袋道：“认真点，不行就换个人来。”
“好胆好胆！”那人咬了咬牙，拉弓朝东北方向的空中连射了三道响箭。
铜鞮是威胜军的“核心管辖区域”，在这铜鞮县城内，威胜军常年作威作福，早就习惯了高居人上不拿平民当人看。
今天竟有刁民作祟杀害威胜军兵将，此仇不报枉为威胜军之人！
那人看着李鹤，咬牙切齿地说：“三连响是威胜军内最高级别紧急事务，相当于大敌入侵，你们这区区百十号人，今日都得把命留下。”
李鹤满意地点点头，朗声道：“作战阵形，准备杀敌！”
98名兵士犹如条件反射一般，面朝东北方向列梯形阵。
五十名步枪手全体持枪上膛。
其余四十八名兵士均匀分布内层，随时准备轮换或用备用的十几支枪械填补空档。
连贯的动作，令行禁止的效率，明知对敌数量却依旧高昂的士气与作战的决心。
地上的几人脸上表情由愤慨逐渐转为惊诧，忍不住面面相觑轻声交流：“这些家伙哪来的？是我们大宋的兵士吗？怎么看着不太像？”
三道响箭远去。
对方的人没能喊来。
倒是把林凯喊了过来。
正好是对角的西南面，林凯像个蚂蚱一般，蹦跳着接近，一路踩裂地面从天而降。
落到阵内口中还在大喊：“咋了咋了，敌人在哪？我看到你的魔法箭就先赶过来，其他人在后边慢慢往这里靠近。”
地上的几人看着被踩裂的地面，眼角有些抽抽。
见到林凯，李鹤收了收眼中的戾气，淡淡地说：“没事，杀些禁军。”
“禁军？”林凯掏出光能枪：“就是宁老爷子说的那些几十万打不过几万的垃圾？在哪儿？我也杀点，实在气人！”
李鹤朝东北角抬了抬下巴：“信号发出去了，等人来。”
“行！”林凯举着光能枪一脸杀气腾腾：“那就等着！啥狗屁八十万禁军全干掉最好！”
地上的几人面面相觑，轻声交流：“他们是在嘴硬对吧？在吓唬我们对吧？”
这一等。
等来了叶安和杨再兴带领的四百名后勤大部队。
等来了拖着长柄巨斧不停锻炼力量的呼延通。
等来了愁眉苦脸记本子的郭药师。
等来了铜鞮县城的知县与县尉。
却唯独没有等来威胜军大部队。
只见知县满头大汗地喊：“在哪？金兵在哪？终于还是打到这里来了吗？！”
县尉看到路中心列阵的队伍，大声说道：“一刻钟后城门关闭，想逃命的趁现在赶紧跑！”
地上的几人见到来者非常激动，挣扎着站起来，朝他们呼唤：“知县大人，我们是威胜军，刚刚的响箭是我们放的。”
知县领着县尉走近，好奇地看了眼列阵兵士们手里的铁管子，不解地问：“威胜军？你们城外的大军都已经逃命去了你们还围在这里作甚？欲帮老夫守城吗？”
“逃。。命？？”地上爬起的几人连眉毛都在震惊：“为何逃命？发生何事？？”
县尉不耐烦地喝骂道：“还问我们何事？刚不是你们发的响箭嘛！三连响大敌入侵！城外那帮怯战狗贼一听到响声就拆营东逃，任凭我们如何劝说都不肯进城守土抗敌！”
“呸！”县尉满脸不忿：“一群无胆鼠辈！”
听到这话。
周围的“何”部兵士们脸上表情怪异。
而包围圈内的那几个威胜军则呆若木鸡。
只觉心里遭受到难以形容的巨大打击，比被人从食铺踢出来还要耻辱。
李鹤用鼻腔发出一声轻哼：“威胜军。”
4140 空饷
4140 空饷
所谓的河北禁军威胜军，一听到三连响，连敌人是谁、在哪、数量有多少之类的信息都没弄清楚就拆营逃命。
反观“何”部兵士，明知即将到来的是数百倍于己的敌人，却丝毫不见慌乱，沉稳有序从容迎战。
正应了那句：见敌不退，落败不溃，搜刮有度，穷寇不追。
从某种角度讲，李鹤想要的也就仅此而已。
因为仅仅只是这四点，宋国境内能做到的都不多。
除了对抗西夏的西北边军之外，唯一还算精锐的郭药师常胜军已经投降了金国，被打散建制混编入金兵汉军部，在那一夜死的死逃的逃。
作为降军，他们被当成炮灰冲锋在最前端。
要不是李鹤主张尽量挑杀金兵，对汉兵多有留手，恐怕死得会更多。
至于其他，如河北威胜军这类领饷不战的队伍，多如牛毛不知凡几。
能做到见敌不退落败不溃搜刮有度穷寇不追。
已经称得上大宋第一精锐了。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带有滑稽气息的无奈与悲哀。
待威胜军从铜鞮知县那了解到事情原委后，很生气。
带着大部队围了县城。
分成两路从南北两个城门涌入。
见到发响箭的几人，先赏了几大马鞭。
抽得他们皮开肉绽哀嚎不已。
随后，为了掩盖自己怯战而逃的事实，威胜军负责人当着李鹤的面下令。
铜鞮县城，一个不留，上奏金人突袭，破城屠戮。
林凯人都听傻了，纳闷地问他“关百姓啥事？”
那位看着像书生的威胜军军使理也不理，骑着马悠悠离开。
威胜军兵士终究是宋人，听到命令后有些发愣，看到周围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大宋百姓，下不去手。
军使身边有副官大声喝骂，抽出长刀表示“抗令者杀”。
然后他就被杀了。
仅仅几十步的距离，柳小乙的经典三连发闭着眼都打不空。
李鹤对着满脸惊诧转回身的威胜军军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谁下令谁死。”
军使不信邪，扬鞭催马向外跑，随后下令围杀乱民。
林凯练习内力，高高跳起轻轻落下，坐到军使的马背上，伸手扭断了他的脖子。
威胜军众兵士吓坏了，轰一声四散而逃。
却发现南北两座城门紧紧闭合。
叶安与杨再兴分守南北二门恍若门神。
有胆大的人呼喊着同伴向前冲击。
北城门还好，叶安毕竟是老轮回了，下手懂分寸，轻轻几脚把人踢飞也就了事。
南城门就有些惨不忍睹，杨再兴身为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拿出对付金人骑兵的本事对付冲门者，一个大招扫过，地上躺了一堆，有几个身体弱点的倒霉蛋甚至直接被撞到吐血而亡。
没人再敢跑了。
等把人像赶羊一样聚拢在一起，大致目测了一下，李鹤皱眉：“这最多也就几千人吧？”
旁边的武六郎也是经历过十万人大战的，知道数万人聚在一起是何等规模。
眼前这一小簇，根本达不到万的级别。
更别提所谓的“常备5到7万”人。
他踢醒之前挨了顿鞭子在雪地里装晕的响箭几人组，纳闷地问：“你们威胜军都在这里了吗？是不是还有没来的？”
响箭几人组眼见大势已去，识趣地爬起来和已经“投降”的同伴们聊了聊，回头表示全都到了一个不差。
于是武六郎更加纳闷了。
反而是常年领兵的郭药师揭开了谜底，不屑地嗤笑：“留空吃饷。”
即使多次了解过宋军内部的腐烂情况，但亲眼目睹发生在眼前的事实时，众轮回者们依然咋舌不已。
5到7万的名额，即使按最低五万算，眼下聚在这里的不过也就三四千人，连一成都不到的有效人数。
九成空饷！
“这就是所谓的禁军。”李鹤扭头看向武六郎。
武六郎也有点傻眼。
他是之前金兵南下渡河时，朝廷临时凑起来派给何灌的部队，不属禁军。
可在这个年代，但凡当兵的有哪个不想加入真正的禁军队伍。
一直以来向往的“偶像”，结果发现事实如此不堪。
之前发生的堂堂河北禁军竟会被自己人放的响箭给吓跑，已经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现在发生在眼前的巨额空饷，更是彻底摧毁了武六郎对大宋禁军最后那丝渴望。
如果禁军都是这种样子。
真不如就呆在何将军麾下，呆在修仙派众仙家的手底下征战抗敌来的好。
至少还有个兵士的模样！
“这样的军队，留着有什么用？”李鹤摇了摇头，对周围的威胜军宣布：“从今天起，威胜军正式除名，有心北上抗敌的跟我们走，不愿意的也不勉强，自行离去即可。”
还算熟知情况的郭药师听到，微微一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安静地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威胜军内有一小将打扮的人出列，谨慎询问：“不知大人名讳，北上发兵或解除威胜军此等大事可有朝廷诏令？”
武六郎此时已然极大地转变了心态，对禁军是爱之深责之切，气呼呼地吼回去：“我们是官家亲授天下兵马大元帅何灌何将军麾下，所有禁军厢军皆可统御！”
“天下，兵马大元帅？”那位小将还是迟疑：“可有符印令？”
武六郎瞬间就少了些底气：“军情紧急来得匆忙，没带。”
那小将了然地点点头，恭敬行礼道：“既然如此，恕难从命。”
武六郎一把举起枪就要开枪，李鹤按住了他的手，问小将道：“你的胆子不小，叫什么名字？”
小将回：“秦明。”
“秦明？”李鹤睁大了眼睛打量他：“霹雳火？真有这号人物吗？”
小将莫名其妙：“甚？”
林凯也莫名其妙地问：“老李你在说啥？”
李鹤收回视线算了算时间，自嘲地摇头：“也对，只是小说，怎么可能成真。”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对小将说：“那行，既然不信，那你们这支威胜军就当做我们的俘虏，就地缴械随我们去太原府。”
话音刚落，威胜军内就响起了不和谐的声音：
“甭听他的！没有调令我们哪都不去！想让我们去打金兵送死没门！”
4141 神仙难救
4141 神仙难救
“谁说的站出来！”武六郎举枪瞄准声音来源处。
可惜威胜军大多没见过厉害的火器，对步枪的威力毫无概念，奇怪地看着他举着根铁管子在那不知所谓。
李鹤的精神一直覆盖着，对方声音一响他立马就找到了目标。
可他没有第一时间把人揪出来，施施然拿出一个小喇叭，对着威胜军扩音说道：“我不喜欢强迫，给你们自由选择的权利，接下来，愿意跟我们走的留在左边，不愿意的出来站到右边，我看看有多少人。”
空手变物和突然响亮的嗓门，让威胜军里产生一些骚动。
但没有人走出。
李鹤点点头，继续扩音：“全都留在左边，意思是全都愿意跟我们走是吧？很好，那就转身出发，目标太原府前进！”
话音落下。
98名“何”部兵士收枪列队准备前进。
四千左右的威胜军，无一人走动。
全都安静地站在原地如同没有听见。
倒是那位叫秦明的小将，看到98名“何”部兵士整齐利落的动作，眼睛一亮。
看到依旧没人走出。
李鹤了然。
原来是这样，不反抗也不合作。
应该就是这种局面最常见的反馈了。
李鹤点点头，没有再举起小喇叭，转身找到缩在兵士里的宣诏者。
宣诏者一见李鹤看过来就惊慌地摆手道：“你不会又想让我来吧！”
“当然。”李鹤耸肩：“只有你能证明我们的身份嘛。”
宣诏者哭丧着脸说：“某会被处死的！某一定会被处死的！”
“放心。”李鹤揽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不一定会死，毕竟这是事实，只不过通过你的口多叙述一遍而已，前面那些州府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嘛？打完太原我帮你求情。”
宣诏者的脸色更苦了：“岂止！某是假传圣谕啊！况且你们逼迫我出使金营，以金人的残暴嗜血，我是否有命活下来都两说。。”
“看你说的。”李鹤正色：“哪有那么严重！许翰不就活得好好的？还是大功一件呢！你该感到幸运才是！”
宣诏者还想多说。
不久前才杀过威胜军军使，身上杀气翻滚的林凯面露凶相瞪着他：“少啰嗦，不干你现在就能死！”
宣诏者果断拿出诏令，面朝威胜军小将，假装念到：“官家亲授，修仙派率天下兵马大元帅何灌麾下精锐北上太原府抗金，所有大宋子民须尽全力配合，不得丝毫阻碍延误，违者以投敌罪论处。”
威胜军小将秦明先是行礼俯首，听完诏令后伸手想拿过看上一眼。
宣诏者果断收起诏令，转而从身上拿出另一件东西。
那是一道金牌。
说是金牌，其实不是纯金打造的。
只是用木头做成的条状木牌，长约一尺左右。
木牌周身涂满朱红油漆，正面篆刻“御前文字，不得入铺”八个大字，并用黄金浇灌每道笔划。
这样在正常的日光映照下，看到的人只觉得“金牌”光耀炫眼，气势不凡。
这道金牌正是当初皇宫里，宋钦宗赵桓为了让何灌“老实交出”战争器械以便回复新金使，特地给出的令牌。
被李鹤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后。
用了一路。
特别好使。
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门见门开车见车拐。
各大州府如见皇帝亲临一般屁颠屁颠地讨好谄媚。
各种犒军物资不要钱似地使劲塞。
一百人走成了五百人。
“官家亲授，见令如见君。”宣诏者高举金牌，身上终于流露出当初那股“宣真诏”时桀骜不驯的气质，沉声说道：“尔等是要目无天子抗令不遵投敌谋逆吗？”
威胜军小将秦明当即跪下，连称惶恐，终是不敢再多说什么。
他看起来是在军使和副官之后最大的将领。
在他的带动下，其余威胜军大小兵将都跟着跪了下去，表示没有造反谋逆的意思。
宣诏者慎重地将金牌收起，对满意的李鹤小声哀求道：“以后别让某做这等事罢，某当真会被处死的！”
李鹤笑着拍了拍他：“紧跟我们的脚步，保你升官发财掉脑袋。”
“甚？？”宣诏者怀疑自己听错。
“我说升官发财好运来！”
就这样，在许多人的不解中，李鹤收编了这支四千人左右的威胜军。
没有解释原因。
也没有说明后续的打算。
只是简单让小将秦明统计好人数，带着一起上路。
从出发时的一百人，路过各州府增至五百人，再到现在四千多人。
眼见规模扩大了四十倍，却不知有什么用处。
除了勉强还算能战的98名老兵之外，剩下要么是凑数的民夫，要么是闻金则跑见敌就退的威胜军。
带这种人上路，又不能打仗，又浪费粮食，见到敌人还会溃逃，既扰乱阵形又容易摧毁士气。
简直百害无一利。
而且在行军过程中，威胜军那四千人里还传出了一种有意思的说法。
有人质疑这到底算不算发兵？
如果是发兵，为何没有开拔费？
没有开拔费我们为何要走？
太宗皇帝都不敢不付开拔费就发兵啊！
这种理直气壮的声音，秦明管都不管。
任其扩大最后传到李鹤的耳中。
李鹤找来郭药师问：“有开拔费一说吗？”
郭药师答复：“按说是有的，虽未明示，但每次战前战后都有大笔犒赏，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李鹤又问：“如果不给会怎样？”
郭药师想了想，谨慎措词：“大约就是抗命、闹事，士气不振无心作战等，严重的还有可能哗变。”
林凯踢了一脚地上的沙子，回头看向身后的队伍，忿然道：“要么杀了要么放了，这么留着还不够恶心人的！”
“现在怕是不能随便放了。”郭药师说：“已经调离驻地，放了他们恐怕一个个无处可去全都跑到城郊山头落草为寇自立为王了。”
林凯震惊地张大了嘴：“为啥？他们不回家吗？”
郭药师心情复杂地说道：“宋军大多招募流民草寇为兵士，本就无家，何来回家。”
听到这些，林凯说不出话了，无语又无奈，回头再次看了眼身后的队伍，长长地叹了口气。
一直很少说话的叶安，罕见地感慨了一句“难怪会灭亡，乱成一团浆糊，神仙都难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