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直面家属
事件的推进，让白松真的明白了为什么秦支队不让他说话。
唐天宇的父母来了之后，不由分说就开始闹，而且闹得很厉害。
二老在当地也不是普通人，从小到大对儿子要求很高，期望值也很大，虽然儿子或多或少有点不听话，但是最终能考上上京的大学，也是让其父母脸上有光的事情。
不相信、不承认、不接受、不认可。
唐天宇的父母，尤其是其母，哭的撕心裂肺，任谁也没法劝说。
要是平时，在分局会议室里这么闹，都算无故扰乱机关秩序了，但现在，也算是人之常情。
具体的尸检报告和现场勘查记录，已经能够证实，唐天宇的死亡原因是自杀，大海分局和医院也出具了相应的报告书。
其母因为悲伤过度，直接就晕了过去，被120拉走，其父应该在当地是个富商，在这里同样是喊闹，称警方包庇凶手。
不知不觉中，好几家媒体也找了过来，这事情开始发酵起来。
媒体倒还好说，现在的媒体也不傻，这个事情据说是涉及到了上京警方和天华警方，没有哪家媒体敢直接向这两家机关同事开战、信口胡说，所以大家更多的，是想等待一个警方通告，谁拿到第一手，都是非常重要的。
唐父的悲伤谁都能理解，但是律师的无端指责就让所有人面色都不太好看了。
律师提出了好几个问题，第一个是为什么警察六分钟才到达现场？不是三分钟出警吗？
第二就是为什么没有把和唐天宇有过节的所有学生和其他在上京市的人全部叫来接受调查？
第三就是为什么这么快就能认定是自杀？警察可以保证穷尽现场的线索吗？
第四就是听说唐天宇自杀之前一个多小时，有外来的人员进过学校和唐天宇接触过，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五...
这个律师属于唐父当地的律师，在当地应该也是小有名气，因为跟上京也不沾边，所以一点也不不考虑用不用给当地警方面子，话说的是相当难听，而且每句话也没什么大毛病，不闹不攻讦，大海分局的警方也对此很无奈。
前面都好说，但是第四个问题，警方也不得不把白松的事情解释了一番，毕竟公民有合理怀疑的权力，但是考虑到这个录像是天华市公安局当地案件的证据材料，唐父和律师签署了保密协议，并且自愿接受了检查，确定没有通讯和存储设备，才给二人看了一下。
现在不给二人看的话，如果这边起诉到了法院，法院也依然会给唐天宇的家属公开的。
“他怎么可以这么说！”唐父看了一小半，一指指向了白松：“那个女孩死都死了，为啥还要先说什么医学死亡，让我儿子再多一点期望！是不是故...”
律师拦住了唐父，示意唐父继续往下看，仔细地看完了两部执法记录仪的视频之后，律师道：“我要提出几个问题，希望得到警方的解答。
第一就是我当事人提出的，为什么这位不知道是哪里的警官，会这样告知我当事人的儿子，先告知一个大学生一个专业词汇，医学死亡，接着提起了唐天宇的一丝信心，接着再告知确实是死亡，摧毁了唐天宇的所有期望？
第二就是，唐天宇已经那个情况了，为什么还要逼问他关于案件的事情？
第三就是，为什么警察会准备两个角度的执法记录仪，是不是提前就知道了什么？”
大海分局的警官看了看秦支队和范主任。
之前也约好了，关于家属询问大海分局的一些事情，由当地负责，刚刚大海分局对律师提出的问题也做出了具体的解释。
比如说关于出警时间，这个警车上有全程的gps跟踪，因为上京市区堵车的原因，即便是全程都走了应急车道，六分钟也是个极限时间。
再比如说其他问题，当地警方也都拿出了具体的材料和证据。
“我是九河分局的局办主任，我除了这段视频之外，我还想给你们看一下唐父和唐天宇的微信聊天记录，这也是我们从唐天宇手机里获取的东西。”范主任在投影仪上展示了从唐天宇手机里获取的与其父亲的微信聊天记录。
唐父可没有现在这么失魂落魄，强烈斥责了儿子的不出息，与发的语音里可以听到，基本上就吼叫、辱骂的语句，跟儿子说大丈夫何患无妻，这女的死了跟唐天宇一点关系都没有。总之，唐父知道小岳死了之后儿子哭哭啼啼的事情，非常地气愤。
在很多家长眼里，这就属于是无病呻吟。
而此时此刻，儿子死了，再看这个，就不一样了。
唐父看到这个，浑身都颤抖起来，痛苦已经让他没有力气去和警察争论。
律师却不管这些，直接道：“警官，即便如此，也不能判断唐天宇就一定是自杀，不是吗？”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承认也不愿意相信唐天宇的死亡原因是自杀，更不认为唐天宇的死与小岳的死亡有关系是吗？”范主任道。
“我保留我申诉的权利。”律师道。
“可以，那我要问一下，你自己心里，对唐天宇的死亡原因，究竟是如何标定的呢？如果你认可唐天宇的死亡原因是自杀，那你对大海分局以及所有认定自杀的线索，都应该是表示认可；而如果你不认可小岳的死亡原因是自杀，那么你对我们警方的质疑就是无源之水。从你刚刚提到的三个质疑上，我能看出来，你提的三个问题，是建立在认可唐天宇是自杀这一条件之上的，对吗？”
律师被范主任绕的有点晕，谨慎的他没有直接回答范主任的问题，而是把球踢了回去：“我不是警方，我只是对唐天宇的死亡表示了怀疑。如果是其他死亡原因，那么我就质疑上京警方的所作所为有问题；而如果真的是自杀，那么，我就质疑天华警官的行为不合适。
毕竟，这个并不需要我来查彻底，我誓死捍卫我当事人有质疑的权利。”
第五百零二章 解决问题
当一个人什么都质疑的时候，讲道理人家也有质疑的权力，范主任不愿和律师车轱辘话，直接道：“你作为律师，是否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律师面色一僵，依然语气清晰：“我们只是想得到正义。”
“首先，是你提到的死亡原因，目前大海分局已经加班加点，最快的时间里出具了报告，这一点，作为兄弟部门，我都有些佩服，这个速度真的是很极限。应当说，对于这个结果的公开，大海分局已经尽了全力”，范主任决口不提对自杀结果的认同与否，毕竟，这个不是他该表态的东西，缓了两秒钟，他接着道：“其次，大海分局出具的这个报告，是具有行政效力的东西，你作为律师，你要做的是接受或者向上京市局复议，再或者就是提起行政诉讼，而不是在这里绕圈怀疑。你要知道，这个报告，本身就具备了法律效力。”
律师听到这里，看了眼唐父。唐父的表情依然无比沮丧和痛苦，并没有看向律师，律师心里一松。
对他来说，不被人追回律师费就一切ok，这事情真的去复议能有什么用？就这孩子父母这样，律师早就看出来孩子是自杀了，尤其是看到刚刚这段聊天记录，他都想锤唐父几拳...
律师不说话，范主任接着道：“如果你们不质疑自杀的问题，那么关于我们警官的取证，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我们的警官在取证中的每一句话都经得起推敲，而且我们的警官，看出了唐天宇的不适后，及时地停止了询问，并给于了关心。
同样的，关于我方的行为，你依然有向我们上级复议或者提起行政诉讼的权力。”
范主任没有和律师去辩论什么，把话怼到了律师的嗓子眼，律师略显尴尬。
但是，他还没说话，范主任接着道：“关于你提到的我方使用了两台执法记录仪进行录像是有不良居心一事，我希望你能够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以上行为可能涉嫌诬告、诽谤人民警察，这里面的法律责任你应该明白。”
律师的脸一下子煞白，平时都是他挑别人字眼，但是现在遇到了一个更专业的。
他刚要说话，范主任接着道：“你要知道一件事，虽然你们没有录像设备，但是为了保护我们每个人的利益，这间会议室里，全程录音录像。”
律师直接转过头，给白松鞠了一躬：“这位警官，关于我刚刚提到的执法记录仪的问题，是我对执法程序理解不到位，我并不是想表达对您工作原因的怀疑，而单纯的是因为不了解。”
他脑门子都大了，在当地他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律师，说话一直都是怼着人家头皮上说法条，现在人在这边，真不低头还真的可能出问题！
即便他刚刚的情况，不会被认定为诽谤之类的罪名，但是这可是公安局，人家真的来个传唤之类的，他就别在老家圈子里混了。
律师看了眼唐父，唐父这会儿终于缓过来一点精神头，跟律师道：“我想申请复议。”
“可以”，这回是大海分局的领导发了话：“你也有律师，让他拟一份复议申请，直接交给我们的上级部门就可以了。
对了，关于聊天记录的事情，为了避免发生其他的社会不安定因素，我们暂且就不给您爱人公示您与儿子的聊天记录了。”
后面这句话，唐父身形一滞，闭上了眼睛，眼泪轻而易举地流淌出来，他坐在座位上，轻轻低下了头，死死地握紧了拳头，然后过了十几秒钟，眼睛未睁开，把手向着律师的方向递了过去，被律师扶住之后，缓缓起身，“咱们走吧，去医院。”
律师倒是很高兴，唐父这个时候还愿意让他扶，显然并不是在纠结他的本事的问题，对他还是认可的。这么说来，不仅不会丢人，还能不被退费？
...
一场风波，最终烟消云散，结束这场会面之后，四人准备打道回府。
已经是晚上九点了，白松用随身携带的法律文书直接从大海分局这里拷贝了今天关于唐天宇自杀案的一些资料和多人的笔录复印件，然后带着两名领导，开车回家。
“怎么样，白松，还不谢谢范主任？”秦支队上了车，表情立刻变得轻松了许多。
刚刚在院里和外面，大家一直都保持着肃穆的表情，不然被某些人拍照炒作一番，也是不好。
“谢谢范主任，我要是在您的位置，肯定就和那个律师去争论我的行为合法性以及一些具体的细节，但是那样反而落了下成，咱们有时候是弱势群体，但是说到底还是公职机关，还是要清楚自己的定位。”白松认真地道：“今天真的学到了不少。”
“我早就听秦支队说你悟性强，果然是不错。”范主任也不是白松的直管领导，说话自然也是捡好听的说：“那个律师跟你道歉的时候，我看你面不改色，一脸正气，这是对的，你要是那个时候真的说话理他了，反倒是落了下成。”
“范主任你可别夸他了”，秦支队看不下去了：“他啊，说真的，他还是年轻，上来就跟人家提医学死亡，这确实是有点太职业化了，不懂人的心理。
虽然说，唐天宇的死跟白松无关，但是总归发生这个事了就容易被人指责，还是应该多注意点。”
“嗯！”白松对秦支队的批评也是很感激：“秦支队，您说，这个秦天宇的自杀，究竟是怎么回事？”
“认定自杀是肯定没问题的，上京市这边的警察比咱们只强不差，虽然我没有去现场，但是我看了看法医报告和现场的图、照片，这么认定没什么问题，这现场连疑点都没有”，秦无双本身就是非常专业的法医，他的话也算是给这个事盖棺定论了：“死因还是因为小岳的死，他父亲的批评也算是催化剂之一。而直接原因就是陪他的人不在屋里了。”
第五百零三章 深夜提讯
从资料上看，这个事发生之后，他的同乡王平一直陪着他、安慰他，后来屋子里吃的喝的都没有了，王平走了一段时间，他自己一个人，可能是压抑的情绪实在是发泄不出去，选择了结果自己的生命。
根据《2013全国卫生统计年鉴》的统计，2012年全国城市自杀率为0.0048%，农村自杀率为0.0086%，2012年自杀人数在8-9万人之间。当然，这个数字正在连年下降，2010年数字是这个数字的1.3倍，十年前是这个人数的两倍。
但是，问题还是比较严重，因为这些年大学生等年轻人的自杀率居高不下。具体原因则是多方面的。
白松之前曾经搞过两个自杀案，比如说孙某自杀骗保和石某自杀案...
...
“这案子，还是有些蹊跷。”路上，大家也没事，对案子展开了讨论，秦支队说道。
“嗯”，白松问道：“秦支队，我们走了一天，源头有什么线索了吗？”
“还是没什么好线索，耿南还是不配合，这东西不好查，可能不是本地货，毕竟这饼干做的挺粗糙，几万块钱拉一条生产线就能生产”，秦支队道：“这事还是得从耿南那里突破，不过随着摸排的进度加快，这也是早晚的事情。”
“秦支队，有个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白松有话直说：“您说，这个小岳死了之后，耿南有点慌乱害怕，唐天宇痛苦自杀，为什么卖给她减肥饼干的好闺蜜，忽然这么淡定呢？”
“对啊”，任旭也说道：“不是说这情况有可能判到死刑吗？”
“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秦支队解释道：“虽然造成了人员死亡，但是这个贾竹有点傻乎乎的，从现有证据基本可以说明她对危害性了解不深，而且凑巧的是，她给小岳卖的这部分减肥饼干不具有盈利性，除此之外，她积极坦白，外加主动检举她的上级耿南，算立功表现，再加上初犯偶犯，主观恶性小，最终不会判多重的。”
白松知道秦支队说的是对的，不过贾竹能判多少年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他还是觉得这案子按照售卖有毒有害食品来考虑，有些心神不宁。
“白队”，范主任看坐在副驾驶的白松眉头紧锁，也不由得说了一句：“有这个怀疑就往下查，但是也有可能你们说的那个贾竹是触发了一种自我保护的心理机制，有时候人突然面对自己接受不了的事情时，会变得很自私，很想保护自己。”
“还有这种情况吗？”白松一脸不解，这也算是心理学里的应激反应吗？
“也不好说，人性很复杂，”范主任笑眯眯地道：“但是这种自我保护，一般时间不会太久，时间长了如果还这样，那就有问题了。”
范主任从工作开始就在科室工作，办案经验不敢说，但是对人性的把握白松拍马也追不上。
“范主任，今天的事情，我确实是学到了很多东西，而且我也知道我今天的这样询问的问题，谢谢您今天过来帮忙。”白松真心道。
范主任虽然是局办主任，但这件事其实并不算是纯粹的本职工作，能过来帮忙那绝对是给秦支队和白松面子。
当面道谢是应该的。
范主任坐在后排，脸上的笑容白松也看不到，但他依然是浅笑着全盘接受了白松的感谢：“咱们有一说一，在外，怎么我们都是一个集体，在内，有什么说什么，今天这个事情，白队长没什么大问题，不用太过意。”
“我多学习。”白松道。
其实他知道，他如果是办案民警，少不了被数落一顿，但是他是干部，不管秦支队在不在，他都不会随便批评别的单位的干部。
...
聊了会这个案子，白松打算一会儿回到单位以后，去看守所再提讯一趟贾竹。
晚上提讯一般看守所都不大乐意，但是有秦支队在这就不是什么难事。
晚上十一点半，九河区看守所。
“警官，您…找我有什么事？”贾竹刚刚睡下，就被管教带了出来，带到了提讯室。
“唐天宇跳楼自杀了。”白松道：“今天下午。”
小陆、贾竹、唐天宇、王平还有另外一个耿南的下线陈晓丽，都是同一所大学的学生。
贾竹本来就有些莫名的慌张，她状态很不好，但是听到这个，她便盯着白松，神色逐渐惊讶起来：“他自杀了？”
说完，贾竹表情变得很怪异，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特别不可思议的事情：“死了？”
“嗯。”白松一直观察着贾竹的表情。
“这…小…”贾竹欲言又止，最终吐出一个词：“活该。”
“你在说谁活该？”白松问道。
“说…”贾竹停了几秒钟，道：“说我自己吧。”
“贾竹，你可知道是你销售的东西害死了小岳，你的人生因为这个，基本上全毁了。”白松直接道，想刺激一下贾竹。
“害死小岳的不是我，是已经畏罪自杀的那个人，至于减肥饼干，我不给小岳带，她也会找别人买，我同学里又不止我自己一个人卖”，贾竹道：“而且，我只是给小岳代买，根本就没有谋利。”
“是什么让你现在这么理智，丝毫不介意好闺蜜的死亡呢？”白松把话说的很直接，贾竹太冷静了，冷静得让人难以理解。
贾竹怎么也想不到白松会这么问，白松明显感觉到了她情绪波动很大，看得出来，也并非是真的这么淡定，但是，她又很矛盾。
白松接触过很多聪明人，无论是王千意还是邓文锡，再或者奉一泠，如果论起智商或者情商，那都是出于一个非常高的层次。
如果说有人比白松聪明，这个他是非常愿意相信的，毕竟他也知道自己还是很年轻。但是如果说一个刚刚毕业没多久的学生，能在社会经验和说话上瞒得住白松，那除非是天才了。
白松能感觉到，贾竹目前的情况是，她似乎认可自己做的事情，是一件正确的事！
第五百零四章 阳谋攻心
正确的事？
这听起来似乎匪夷所思，把自己的朋友害死，居然会觉得是正确的事情，这任谁听了都觉得，要么是杀人狂，要么就是疯子。
但贾竹显然都不是。
“你刚刚提到，唐天宇死了，是死得其所吗？”白松问道。
“我没这么说。”贾竹似乎又不想聊这个问题了，看得出来，她也是怕麻烦的人。
来之前，白松把这些人的资料也都很仔细的看了一遍，比如说这个贾竹，就是学法律的大三学生，而且正在准备今年九月份的司法考试。
学法能够使人更理智，白松确实也能从贾竹身上看出法律人的一丝气质，很稚嫩的气质。
“你似乎觉得，你做的事是正确的？”白松问道。
“不，我做的事不正确。”贾竹低下了头。
“你当然是不正确，你根本就不是纵容小岳吃那些有毒的减肥饼干，你是参与了谋杀小岳的计划”，白松语气很平淡：“你早就预见了她会死，不是吗？”
“你无...”贾竹瞪大了眼睛，要和白松说什么，只见白松摇了摇头，“你知道你犯得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吗？”
贾竹本来要说的话硬是憋了回去，她也想听听这个警察如何信口开河。
白松倒是不在意贾竹怎么想，直接道：“你把这些饼干卖给了不少人，但是你都特地嘱咐了每一个人，都把饼干的额定量减少了一半左右。其实，这些生产饼干的不法分子，他们自然是不希望有人吃了饼干出问题，所以规定的那个量，虽然是有毒的，但是距离致死量却相差甚远，你如果为了制造更好的减肥效果，卖的更好，没必要把每个客户都嘱咐一遍少吃。
事实上，你可以嘱咐少吃，就会让一些人怀疑这个东西是不是有毒，我们不仅仅是查了你卖过的一些人，还查了一些你没有卖过的朋友。这些人也是担心副作用才没有买。
这么做生意，卖得少，效果还不好，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而小岳作为你最好的闺蜜，你居然没有对她进行过一次提醒，从你们的聊天记录里，你总是不经意间展示这个药品的好处，我问问你，贾竹，即便我不认为你的行为是谋杀，单纯从售卖有毒有害食品这一罪名来考虑，你的主观恶性会很小吗？
你觉得你很懂法律吗？”
贾竹似乎还要反驳，白松拿出了一个包。
他十一点钟就回到了天华市，特地去取了这个包。
只见白松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了一大一小两个黑色的证书和一张打印好的成绩单。
两个证书都是国家法律职业资格证书，大的是证书，小的是负责备案的，成绩单则是司法考试的成绩单。
白松通过铁笼子的空隙，把这些展示给贾竹看：“听说你也在准备司法考试，而且也是你们学校的法律系高材生，你们这些法律初学者，最容易觉得别人都不懂法，那么，你现在看看，如果聊起来对法律的理解，我是不是在和你胡扯？”
高达456分的司法考试分数，是什么概念？
因为司法考试过了一次后就不能二考刷分，这个成绩，可以轻松地在一些985/211法学院校里拿到第一名。
这东西对别人没用，白松从来也没有在审讯中给任何一个人看过这个东西。
但是贾竹看到了之后，眼睛都眯了起来，再看白松，就有了一丝畏惧之情。
这是白松第一次在贾竹的脸上看到畏惧，无论是这次讯问还是之前别人的讯问。
初生牛犊不怕虎，但是会怕大牛犊。
“你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么帅气。你想的是，你这个事情，刑拘最多37天，然后取保候审，最终判处一个缓刑三年、罚金两万那样的结果”，白松轻轻地收回了自己的展示：“而实际上，你面临的可能是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其实后面这句话，不止白松一个人和贾竹说过，但是只要白松这个时候说，贾竹才没有感觉到这是威胁，她真真切切的发现，这个叫白松的年轻刑警，并不是在和她开玩笑。
时间似乎静止了一般，提讯的屋子里似乎落针可闻。
“刑警大哥”，贾竹第一次这么叫白松：“一切靠证据说话吧。”
这句话，定格在了2月16日的23时59分，墙上的电子钟似乎有些不甘，但还是一下子变成00:00。
白松笑了，真巧。
“你知道吗，就在现在，是个对我来说很不一样的时间。虽然8个多小时之后，我才会有正式的宣告，但是从我的任命书上来说，就这一分钟开始，我就不再是刑警了。”白松似乎在跟自己身旁的任旭说话：“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贾竹完全跟不上白松的思维，在遇到白松之前的每个人，都是在对她进行各种各样的审讯，每句话基本上都有迹可循，但是这个警察，问题也过于跳脱了。
“八个多小时之后，我将有自己的队伍，自己的人，我可以放心大胆的安排人去工作”，白松搓了搓手：“而且，贾竹，我可以告诉你，你其实可以好好想想，你很可能，自己本身就是被利用的棋子，你却自己不知道。
十二点了，我这就走，不影响你的休息，但是，我随时等你的坦白和检举。
你自己也明白一件事，坦白公安机关未掌握的罪行与坦白公安机关掌握的罪行是不一样的，检举公安机关为掌握的东西和检举公安机关掌握的东西，那就更不一样了。
你可以赌，如果你认为，你就在这个满是笼子的小屋里，可以赌赢我的话。”
白松还是万年不变的浅浅微笑，按了铃，示意管教可以把贾竹带回居住的地方了。
贾竹想说话，嘴巴张开了三四次，还是没有说出口，白松一句话也没多说，见到管教进来了之后，感谢了一番，笔录也没取，就直接带着任旭离开了。
...
“白所”，任旭很有精神：“咱们现在就开始查案子吧！”
“不急”，白松看了看刑警支队的楼：“先去养精蓄锐，这个贾竹，她睡不着的。”
第五百零五章 坦白书
刑侦支队的院里，白松还是很熟的，他掐指一算，算出了今天三队的值班人员，接着就跑到了一间今天没人住的房子，推门而进。
这个屋子有四个铺位和柜子，刑警这边的习惯是把所有的被褥都锁到柜子里，然后屋子平时不锁门，如果别人想住，也是可以住的，床上只有垫子。
倒不是说没办法一人一铺，只要是刑警这边的专案组多，经常出现很多借调的专案组老师傅们中午没办法午休的情况，这样大家拿一个自己的被褥就可以随便躺了。
而且，每天值班的人数不多的情况下，大家也都可以睡下铺。
暖气还是很暖和，二人找了两张下铺，把外套脱下来叠成了枕头，盖着一件长袖，也没怎么聊天，就这么准备休息。
“白所，你说的，贾竹真的会半夜再起来把咱们叫过去，然后如实把这个事情说清楚吗？”任旭再次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先休息吧。”白松道：“其实我比较怕提讯这种人，有时候聪明人才比较好说话，我之前搞过的一个盗窃金店黄金的案子，小偷就是个化学爱好者，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中二癌患者，无论怎么讯问，啥都不说。
而聪明人，会权衡利弊，至少当他们知道一个事情瞒不住了，就会主动坦白。
所以贾竹究竟会不会说，会说什么，我可不敢说，现在踏踏实实休息，明天一大早，我得安排至少六个人，把贾竹和小岳近一个月来，所有去吃过饭的餐厅、奶茶店的录像调取出来。
除此之外，对贾竹家里的下水道，进行盐酸西布曲明的检测，看看有没有问题。”
“好！”任旭听到白松的话，颇有些激动。
不怕查不到线索，就怕线索穷尽却没什么收获。
任旭算是能吃能睡的主儿，听完白松的话，呼呼地就睡了过去。
白松本来还有点话想说，任旭的呼噜都响了起来，也只好作罢。
这觉睡不踏实，白松心里面一堆事，睡的很浅，凌晨三点钟，就接到了看守所的电话。
手机一响，白松一个轱辘就坐了起来，秒接了电话。
“白队，你半夜提讯的那个女的，刚刚写了一封坦白书，刚刚让女管教送了过来。”
看守所是24小时值班，而且晚上睡觉是不熄灯的，也同样是24小时无死角的监控，所以贾竹些悔过坦白书的时候，管教就陪在她身边，直到写完。
之所以要陪着，主要是担心犯罪嫌疑人吞食笔帽、笔头之类的东西或者自残。
这种祸祸自己以求住院的，在看守所这种地方，可是没少发生。
白松本来也没有把内衣脱掉，打开灯，穿上外裤和外套，接着穿上了鞋，就直接跑去了看守所。
任旭还在睡觉，大半夜的，白松也就没打扰他。
天气还是很冷，白松也没什么感觉，三步并作两步就跑了出去，按了大门门上的铃，然后进了看守所里，拿到了这份悔过书。
在这边也不方便看，和管教道了谢，白松直接回了宿舍。
现在太晚了，也不方便重新提讯贾竹，白松就是想看看，贾竹写了些什么。
回到屋子里，白松才发现门没关，不仅仅房门没关，靠近房间门的大门也整个敞开着。大正月的，屋子里的那点温度，怎么经得起这般摧残，屋里这会儿已经冷的有点像冰箱冷藏室，进屋子里照样能哈出气。
任旭躺在床上，紧紧地盖着自己的衣服，床垫子已经被他扯歪了一点，似乎是想把床垫子拽出来给自己盖上，整个人正蜷缩成一只大虾，在那里冻的打嘚嘚。
白松顶着寒风把大门关上，接着关上了房间门，心道任旭这样的，幸好没当兵，不然得被班长打死，当然也可能是被副班长打死。
任旭没有经历过警校教育，加上本身神经也比较大条，白松也只能无奈笑笑，本想把外套脱下来给任旭盖上，但是屋子里现在还挺冷的，想了想还是披在自己身上吧。
刚刚在看守所，白松大体看了看，现在才有时间仔细读读。
“坦白悔过书。
我叫贾竹，身份证号码1201051992...，2014年2月15日因涉嫌销售有毒、有害食品罪，被天华市公安局九河分局刑事拘留。
在被羁押期间，我深刻地体会到了自己的错误，现在坦白如下：
...”
这篇悔过书写了两页半，一千多字，白松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完了，前面的主要是写的一些官话套话，后面写的主要是她和小岳的一些事情。
在贾竹看来，小岳和唐天宇的恋爱非常有问题，唐天宇明显就处于主导方，但是小岳对唐天宇就是死心塌地的。
本来，小岳和贾竹关系非常好，但是自从小岳和唐天宇谈恋爱之后，闺蜜之间倒不是说淡了，而是小岳和贾竹交流的几乎所有话题都是唐天宇。
刚开始也还好，但是到了后来，小岳其实就过得很不好了，天天患得患失，和贾竹的交流里，天天都是负能量，把贾竹都要烦死了。
最关键的是，怎么劝都劝不住。
小岳想减肥、想整容，这些都不是问题，但是问题就是，天天和贾竹叨叨，问来问去。
究其原因，最主要的就是，唐天宇经常“忙”，以至于陪小岳的时间很少，让小岳有了特别特别多的时间去找贾竹。
小岳已经失去自我了，其实在贾竹看来，唐天宇无论渣不渣，都是喜欢小岳的，如果小岳不把自己摆在那个位置，其实可以好好谈。
但是她就这般，贾竹天天恨铁不成钢，怎么骂也没用。
在贾竹的坦白书里，贾竹坦白了自己对小岳超过安全剂量吃减肥饼干的事情的纵容和推波助澜，而且表示自己其实并不想让小岳死，只是想让小岳痛苦一番，让小岳知道为了这个男的不值得。
基本上这封坦白书也就是这个情况。
本来还好，但是这个坦白书看完之后，白松一下子多了三个疑问。
第五百零六章 连夜破案
（注！只有半章！大约12点半左右补齐这一章，别急着看）
看着这个样子，白松都怀疑贾竹是同性恋？
刚开始白松还以为是贾竹喜欢唐天宇，但是现在看来，反倒是可能喜欢小岳？
当然，这个也不能轻而易举地界定。贾竹对小岳，是真的爱之深、恨之切，还是就是抹不开面子得陪小岳而因此对小岳非常反感，也真的不好说。
现在的三个问题，第一个是，小岳到底是吃了多少盐酸西布曲明药物，才导致的死亡？从尸检结果上看，其实也真的不多，可能就是两块饼干，也可能是好几块。
虽然说小岳并不是特别惧怕这个药物的特殊体质，但人和人真的很不一样。
比如说，某种粉，人口服的致死量都在0.25克左右，但是，某种冰，不同的人口服的致死量可能相差百倍，第一次试就直接死了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
但是到底是不是刻意让小岳多吃，这个现在并不掌握。
如果是，可能涉嫌故意杀人罪。这一点，白松刚刚也和任旭讨论过，并且提出了几个侦查方向。如果从某些地方找到了贾竹过量使用西布曲明的证据，案件的性质就会变。
第二，到底有没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
白松之前和贾竹提到她可能是棋子的时候，贾竹的表情曾经有过变化，这让白松颇感怀疑。
为什么贾竹没有提呢？是真的就是听着略微差异此刻都忘了，还是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这一点，白松打算再查一查陈晓丽，也就是本案中另外一个和贾竹同校的销售药物的人，这个人同样地跟她的销售者也提到过要少吃、减半吃这样，这可能是出于学生的谨慎，也可能是出于其他问题。
第三，唐天宇为什么会自杀呢？
按照贾竹对唐天宇的了解，这个唐天宇对小岳是有感情，但小岳死了他可能真的就一般在乎。怎么就死了呢？
这一地，白松不得不把目光盯上了王平。
据白松今天所了解，小岳死了之后，唐天宇刚开始就很痛苦和惊吓，但是因为他在宿舍的人缘差，同学们都怕惹麻烦，全走掉了。
王平和唐天宇是老乡没错，但是他俩的身份差距可是不小，唐天宇和自己的舍友都处不好关系，没道理会和王平关系那么好。
对了！
白松突然想起了一个很细节的东西。
大海分局，是如何那么快知道白松和任旭去了学校的？
地方大学，直接就可以随便进出，就连男生宿舍楼，也没什么难进的。
就连他们开的车，也都不是什么警车，更没有开到学校里面，他俩也没有穿警服。
那么，大海分局，是如何能在唐天宇跳楼后，到达现场仅仅十几分钟时间里，就知道了是天华市九河分局的人找了唐天宇？
白松还特地跟范主任等人聊过大海分局和九河分局的联络的事情。
上京市区非常堵车，这个白松是见识过的，因此，上京市大海分局联系九河分局的时候，其实大海分局的刑警队和法医等都还没到，前期的现场勘查和判断，都是由派出所的民警完成的。
第五百零七章 连夜破案2
“起床起床了”，白松碰了碰任旭，他准备去查几个线索，然后预约一个早上七点钟对陈晓丽的提讯。
要不是因为必须保障犯罪嫌疑人的休息，白松现在就想去提讯。看守所正常提讯的时间是八点半，但是秦支队之前也特地和看守所的一把手打了电话，这个案子还是可以开绿灯的。
叫不醒？
白松摇了摇任旭，不由得探了探他额头，确定没发烧，但是这样也叫不醒任旭，让他有些无语。
“一会儿撸串去不去？”白松凑近了说道。
“去去去。”任旭迷迷瞪瞪的，眼睛还没睁开，先整个人弹了起来。
好家伙，这起床比白松刚刚还快。
“饿...额…白所...什么事？”任旭睁开眼才想起今天的事情，迅速的从困顿的样子里挣脱出来。
看到任旭几秒钟就进入状态，白松还是很佩服的，必经任旭昨天晚上比他还累，回来的时候也是任旭开的车。
无论是在上京堵车还是晚上跑高速都不是轻松的工作，后来跟白松去提讯之类的，任旭也一直没有放松。
“白所”，任旭嘿嘿一笑，用手擦了擦嘴边的口水：“有啥事，您说。”
“还困吗？”看着任旭这个样子，白松其实是高兴不起来的。
前天发生这个案子的时候，派出所是最忙的，任旭作为所里最年轻的警察之一，从早上忙到后半夜。昨天一大早跟着白松去上京，几经辗转，开了五六个小时的车子，又跟着白松忙到后半夜，现在是凌晨四点，睡了三个多小时，谁不累呢？
“不困。”任旭摇摇头，他来派出所这么久，跟着最久的领导反而是白松。因为之前一直在外借调，他跟着白松的时间比在所里还久。
这个年轻的领导虽然和自己差不多岁数，但是这是在明知后有追兵时还挡在后面扛弩箭的人，所以抛去官职大小，任旭最听的一定是白松的话。
“行，跟我再忙几个小时，争取八点半之前忙完，我回头和教导说一声，你今天明天休息两天，补一补周末的加班。”白松道。
“没问题！”任旭答道，但看样子对休班的事情并不是很上心。
“今天晚上，我请客，带你们一起去吃自助。”白松接着道。
“白队长牛x！”任旭精神一下子起来了。
“先回所里一趟，换上制服，跟我走。”白松大手一挥。
白松的制服也都放所里了，他今天就要去所里上班，晚上回家拿证书的时候，顺便把制服也都带上了。
在刑警工作平日里是不穿制服的，因为刑警不需要穿制服出警。总要出去隐秘的查线索和抓人，穿制服非常不方便，但是去了派出所之后，每天上班都必须穿。
...
寒风依旧凛冽，刑侦支队大院里的一辆车子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
学生之间的关系，比社会上简单，但是同样也非常复杂。
简单是因为年龄和社会经验问题，每个人都不会有过于重的心机；复杂是因为太多的同龄人长期生活乃至居住在一起，而且也都没组成自己的家庭，哪怕是班上最闷头闷脑的人，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世界。
凌晨五点钟，白松敲开了陈晓丽家的门。
二老都起床了，虽然天没亮，但是岁数大一点的人一般起床比较早，而且闺女被警察带走，他们总是有些惴惴不安。
昨天，他们咨询了律师，律师告诉他们，他们女儿卖了一些有毒有害的食品，但是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出事的是别人卖的，外加主观恶性很小、坦白，基本上没什么大事，估计刑拘之后就会取保候审，不会被逮捕。
刑辩律师觉得这是轻罪，但是陈晓丽父母可不这么想啊！别说取保候审、判缓刑之类的，他们闺女就算是治安拘留三天，也能把二老吓坏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学业可能被耽误！大学生有犯罪记录的，被学校开除简直不要太多！
二老已经找了律师，律师告诉了他们，如果积极配合警方，主动愿意赔偿损失、精神损失费等，律师可能会跟检察院申请酌定不起诉，那就可能不会影响孩子学业。
可怜天下父母心，白松二人敲门进去之后，很快的，陈晓丽父母就端上了热茶。
陈晓丽的房间已经被警察搜查了一遍，就连玩游戏的电脑都被扣押了，但白松还是一下子就发现了一个非常显眼的东西。
猫粮。
陈晓丽家里养了两只猫，两只都是中华田园猫，一只是狸花猫，另一只是黄狸，也就是橘猫。
这猫粮别人看着没感觉，白松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耿南卖的那种猫粮。
这种细节，其实是很简单、又很难被发现的。被派过来搜查的警察，几乎不可能想得到这种细节。
当然了，这也可能是陈晓丽从别的地方买的，但是陈晓丽家庭条件一般、养的猫也不是名贵猫种，却用这个比较贵的猫粮，而且恰好又是耿南卖的那种，这就有些问题了。
白松和陈晓丽的父母多聊了几句天，总归是没有离开“警察一定会依法办事、公正公开”这类保证的话，接着开始聊起了陈晓丽的生平。
简单地说，陈晓丽从小到大学习很好，也没怎么让父母操心，一直到去年，都是邻居、亲戚嘴里的“别人家孩子”，而且，一直也没谈恋爱，直到考上了这个大学的法学系。
这个大学所有学科，法学是分数线最高的一个专业，能考上的都是很优秀的学生。贾竹和陈晓丽，都是法学系学生。
微商这个词，在2014年刚刚兴起的时候，其实恰恰是这些有想法、有见识的大学生们开始的，当然，后来就越来越变味，这也是后话了。
家里的猫粮，以前是二老买的，但是陈晓丽上了大学之后，就一直是陈晓丽买的。
这可不是一笔小费用，就看那胖橘的体型，十公斤的猫粮，这俩猫一个月就能吃一袋，一袋可是一百多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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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八章 连夜破案3
从陈晓丽家里出来，白松还是有了不少的发现的。
陈晓丽现在每次回家，基本上都不怎么和父母说话，也都是在屋里学习、读书、准备考研，所以父母也都对孩子很放心。但是，白松也明显能看出来，其父母讲“不怎么和父母说话”的时候，还是颇有些不开心的。
和她父母聊了足足一个小时，陈晓丽的父母也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基本上也都和白松说，让白松对陈晓丽多了不少理解。
当然，父母对孩子的理解，有可能非常错误，尤其是上了大学后的孩子们，到底是什么人，可能同学都比父母清楚，但父母往往最懂孩子的根本。
在二老的陪送下，二人驱车离开。
“白所，你说，就这样的父母，孩子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任旭看着后视镜里二老的身影，有些唏嘘。
这可是大正月，二老穿着睡衣，站在单元门的门口送他们，都站了十几秒了，直到二人拐弯的时候，还能看到二老在门口站着。
“难说啊，毕竟陈晓丽怎么看也不像是省油的灯。”白松说得模棱两可，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脑子里一直在思考问题，所以说话也不怎么过脑子。
“人呐，有时候就怕聪明。”白松叹了口气。
“这话什么意思？”任旭有些迷糊。
白松刚刚要说，电话突然响了，是上京市大海分局那边打过来的。
“白队，没休息吧？”陈警官问道。
“没呢，陈警官，您那边有什么新发现了吗？跟我说一下？”白松客气地问道：“麻烦您了。”
“打电话正准备和你说，我们这边连夜查了查王平的底细，你可能都不知道，这个王平，他的高考成绩，虽然够不到最好的那两所大学，但是考个全国前十的学校很容易。他们大学虽然也是名校，但是对王平那个成绩来说，还是很可惜的。”陈警官道：“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这个学校的奖学金比较多，但是同类型大学里，这个学校也不是最多的。”
“所以，您的意思是，王平考这个大学，是有目的的？”白松明白了陈警官的意思。
“我们对这个也很怀疑，因为昨天下午我们查唐天宇的户籍的时候，和他们老家的警方也联系过。他们之前也查过，我们两小时前我们又找他们帮忙仔细地查了一下，才发现，这个唐天宇在中学时期，有好几次打架斗殴的案件，因为是未成年人，所以档案都封存了，不去档案室，直接看系统是看不到的。”陈警官道：“他们翻到档案才发现，王平在中学时期，就曾经被唐天宇欺负过。”
“校园暴力？”白松似乎想通了什么。
“嗯，是初中时期的事情，你也应该知道，这种事只要闹到警察这里，一般都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但是具体的档案我还没看到。因为是封存档案，今天我们分局就派人出差去取件。”陈警官道：“回头我们取回来以后，我给你们通过内部邮箱传一份照片过去。”
“嗯，谢谢陈警官了”，白松有些不解：“照这么说，这个唐天宇怎么考上这个大学的？”
“唐天宇初中总是打架，闹得挺凶，他父亲也知道了这个事，然后他爸就给他把户口弄到了上京，并且到了上京这边读书，所以才考上了这个大学。”陈警官道：“不然以他的水平，想考这个大学肯定是没戏的。”
“这么说来，王平和他高中还不在一起，后来特地找人打听了唐天宇高考报考的哪个大学，然后这是寻仇来了？”白松问道。
他倒是知道，上京这边高考，是分数下来之前就先报志愿的，所以肯定比王平报志愿要早，不可能是唐天宇反过来跟王平报一个大学。
“我们也是怀疑是这个情况，所以，我们分局已经连夜对王平进行了传唤，不过现在还没有什么好的其他线索，即便最终定为教唆自杀，估计也最多传唤24小时”，陈警官道：“你们那边有什么线索，及时和我们通气，我们这边天亮了以后，会仔细地再好好查的。”
“嗯！这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白松感激道：“陈警官您早点休息，我知道您到点就下班，一会儿您方便的话，把您分局别的接您的班的人电话给我留一下，到时候我直接联系他，就不打扰您了。”
“那行。”陈警官感觉白松还挺会来事，于是道：“白队长您也把到点接您的班的同志电话给我留一下吧，咱们互相联系。”
“我不用别人接班，明天我接着上班。”
“辛苦了兄弟。”陈警官比白松大不少，但是听到白松这么说，还是肃然起敬，谁不知道加班的苦呢？
...
校园暴力，这种事可真是一个没办法杜绝的东西。
毕竟，当家长又不需要考试，很多年轻的男女，虽然很不称职，但是年轻的身体却使得怀孕非常容易，轻松就能生下几个孩子，然后又不能给什么好的教育，使得孩子在学校就天天只想混社会。
也不是说家庭条件好的就没有这方面的事情，相反，很多富二代更是校园暴力的主力，而且都是大哥级人物，带头欺负人。
白松对唐天宇的了解，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物，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挺坏的。
对，坏。
这种坏非常单纯的，就是坏。
有的时候，成年人犯罪，比如说去偷东西什么的，考虑的是前因后果，考虑的是划算不划算，甚至黑社会抢地盘，也是为了利益。
有的校园暴力，没有理由，“我就是想欺负你”。
这可以说是人性里最原始的黑暗部分了。
唐天宇这种人，要钱嘛不算缺，要女孩嘛也不缺，为什么要欺负王平？这不是坏能是什么呢？
而王平，这算是复仇吗？
之前，白松有些不解，王平是怎么可能让贾竹给小岳害死的？而唐天宇又到底因何自杀的呢？
这个，今天从陈晓丽这边忙完，可能一切的迷就解开了。
第五百零九章 连夜破案4
早上7点20，九河区看守所。
天蒙蒙亮，白松开着灯，提讯室里依然不是很明亮。
“吃早点了吗？”白松问道：“我特地跟你们管教说了，让他安排你早点吃饭。”
“吃了”，陈晓丽警惕地看着这两个年轻的警察，“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找你呢，主要是告诉你一件事，唐天宇畏罪自杀了。”白松把昨天和贾竹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陈晓丽。
与贾竹不同的是，陈晓丽听了这个，表现非常激动，一下子失了神，瞳孔在一瞬间扩散，像是失去了生命体征：“天宇自杀了？怎么可能？”
白松神色淡定，指了指摄像头：“我不会骗供和诱供的。”
从陈晓丽的称呼里，他已经能读出了很多信息。昨天这一个信息告诉贾竹的时候，都不是这个样子，说明真正在意唐天宇的，并不是贾竹，而是陈晓丽。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陈晓丽喃喃了好几句，声音越来越小，但瞳孔里已经散掉的那部分光芒正在逐渐回返。
白松明白，这是从剧烈的震惊中要缓过神来，马上就准备说谎的节奏！
人在剧烈的震惊和惊恐中，意识是不受控制的，也就是说这种情况没办法说谎。如果说了谎，那么惊恐就是装的。
“所以，你为了得到这个渣男，就着手想办法把小岳害死了？”白松大声道：“即便如此！你得到了什么？！”
“我得到了什么...得到...呵呵呵呵呵...这不，小岳也没得...”陈晓丽说到这里，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额头上几乎是瞬间便出现了汗珠。
这话怎么能说出来！
白松面无表情地看着陈晓丽，似乎对刚刚这句话对白松来说早就知道了，并没有什么惊讶的。
陈晓丽脸上的惊恐和颤抖逐渐开始消散，但是她的颤抖越来越重了，因为她看到白松的表情如此淡定，好似一个恶魔。
“我不是恶魔，你才是。”白松仿佛看出来了陈晓丽的想法：“你也是学法律的，法律让你这么去理解和使用，真的是好笑，你知道你现在这个情况，在什么前提下，能保住你的命吗？
枪毙，可是很疼很疼的。”
说完，白松做了一个开枪的动作。
“我...”陈晓丽欲言又止，这短短的几分钟，把她这么多天的心理防线居然全破了。
“你随意，我能找你来，也是王平那边和上京警方交代了不少，而且现在正在被审讯，你也知道，王平从小被唐天宇校园暴力，这种人心里都是扭曲的，你居然被他利用，空学法律，不懂人性。”白松摆摆手：“你们这起案子，是咱们天华市侦办的案子，我之所以来找你说几句，就是不希望你蒙在鼓里，你要是愿意坦白并顺便把他的犯罪行为复述一下，应该对你的量刑有好处，要是觉得没必要就算了。”
说完，白松非常郑重地说道：“若不是你爸爸陈华和你母亲李秀芬把你从小学二年级开始得三好学生的事情，一直说道你现在准备考研，若不是他们的求情，我都不会找你来。今天他们为了送我，在寒风里站了足足一分钟，我来这里，和你说这些，言尽于此，你自己决定。”
铃铃铃...
看守所的吃早点的铃声响起，在陈晓丽的耳朵里，似乎比昨天早上要漫长的多。
“是...王平先找的我...”陈晓丽咬咬牙，“我坦白检举。”
盟友，呵...犯罪分子之间的盟友，在白松看来，无非就是一个笑话。
...
人都是自私的，也不仅仅是人，这是任何生物刻在骨子里的本性。如果天底下有一种完全不自私的生物，除了灭绝可能也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陈晓丽喜欢唐天宇。
这些年，“渣男”已经在畸形的择偶观里变得有些不是贬义词了。
很多男生很气愤，这居然不是贬义词？为什么很多女生明明知道一个男生是渣男，宁可选择渣男也不选择自己？
但是，实际上想想，那些白富美大长腿的“渣女”，让很多男生选择，依然也会选，根本就不在乎渣不渣。而如果一个长得一言难尽的，再爱一个男生，男生可能也不会选择。
换位思考，其实人没什么区别。
换言之，又帅又有钱的那些花花公子才能算是“渣男”，而这类人，确实是很受人喜欢。很多女生和这样的男生在一起，朋友圈比谁发的都勤快，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个男生是自己的，一定要宣告自己的“主权”。
陈晓丽和唐天宇，在陈晓丽自己看来，也算是对象。但是唐天宇始终吊着她，两个人即便发生了关系，依然是“哥哥”、“妹妹”这般。
唐天宇这个人很坏，主要原因有两点，一事他本身就不是好人，脚踏几条船这种事非常正常不过；第二呢，还有一个人在后面推波助澜。
王平这些年逐渐发现，想通过对抗，直接把唐天宇整死几乎不现实，智商很高的王平并不愿意和唐天宇换命，于是他考虑的是，“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这几年，王平和唐天宇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之后，以一种非常卑微的狗腿子的身份去抱唐天宇的大腿。
要是在初中，王平这种货色，唐天宇一脚能踹开十几个，但是自从他到了上京市，他就不得不收敛了很多。
上京可不是他们老家，出了事没人给他兜着这都是其次，比他牛的人太多了。
上了大学，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谁愿意给谁当小弟呢？
当然，如果唐天宇愿意撒币，也不是不行，但是他虽然零花钱已经不少了，但是都泡妞用了，让他一个月几千块找小弟，他也不愿意出这个钱。
这个时候，王平的出现，让唐天宇颇为满意。
虽然王平曾经受过唐天宇很多欺压，但是这让唐天宇认为，王平以后工作什么的可能都要倚仗他，王平这可是聪明人的选择，偶尔给王平几百块钱，王平就对他马首是瞻，这让他非常满意。
第五百一十章 连夜破案5
王平太聪明了。
我们不得不承认的是，一个人能考上一个什么样的学校，其实是很受教育资源的堆积影响的。同样的省份，农村孩子的一本率一定是低于城市孩子的，教育资源落后地区一定是低于发达地区的。
王平从小被欺负，家庭条件那么差，这情况能考到仅次于最好的两所学校的分数，这智商可想而至。
我们经常能看到一些学霸高考考了640多分、650多分，依然在那里头疼说自己考砸了，这让很多学渣、学沫们以为是他们在装x，但是国内的情况就是这样，考不上最好的两所大学，其他的真的就差点意思。
假如说上京大学分数线是680，考679的人会快乐吗？
假如说一本线580，你考579会快乐吗？
其实是一模一样的道理。学渣眼里，579已经是天文数字，可以考不错的二本，而考了这个分数的肯定在难过。679亦然，这个分数复读的不在少数。
如果没有人欺负，如果王平的初中也能好好读书，那两所大学又有何难呢？
在王平和唐天宇的大学生活中，唐天宇逐渐发现，王平这小子有脑子啊！
人一旦开始依赖别人，就容易自己不爱动脑。
今年是大三，在王平的保驾护航下，唐天宇保持着各科的零挂科，王平是个作弊的天才！因此，唐天宇把王平看的越来越重要。逐渐地，这个在外人眼里的小弟，其实已经能影响和决定唐天宇很多事情。
...
小岳在过年期间，胖了十斤是不正常的。
她其实都知道，唐天宇在外面和好几个女孩不清不楚，但是她依然爱唐天宇，爱的不行不行的，当然，这里面少不了王平的出谋划策。
这种情况下，小岳过年会胖十斤，白松一开始就觉得有问题。除非是很恩爱的情侣，经常一起出去吃东西，也不怎么在意身材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情。但是，小岳能不注重身材呢？如果能，也不会吃那么多减肥药了。
减肥药一般都是那种一直胖、减不下去的人才会吃。
因为短期内饮食胖了几斤的人，很少有人会碰这个东西，大家都不傻。
但是，这架不住有人陷害。
在唐天宇和小岳的寒假分开之前的一段时间里，王平就怂恿了唐天宇，以后和小岳有亲密行为时，就别戴一些东西了，多别扭。有的药物非常好用，还更方便。
雌激素类药物，常见于各种避孕药物。
这种药物长期服用，会造成体重增加。当然，并不是每一种都会有这种副作用，但是，小岳吃的那种，就有。
激素类药物的增肥效果，不仅明显，而且影响深远，在小岳回到家之后，体重就开始控制不住了。
而事实上，在小岳放假之前，就已经胖了好几斤了。
小岳后期的尸检结果，白松是看过的，并没有怀孕，这个是最基础的检验了。但是，王平可以告诉唐天宇说小岳怀孕了。
事实上，唐天宇自杀的时候，真的以为小岳的肚子里怀了他的孩子。
王平用了一年的时间，潜移默化地把唐天宇、小岳处在了这么一个尴尬的位置。
而贾竹，恰恰又是个“聪明人”，她不愿意看到小岳这样，在她看来，小岳这样已经彻底失去了自我，生不如死，需要解脱。
贾竹对小岳的失望，不是一天两天了。
在贾竹看来，王平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很聪明，但是她也只是欣赏，谈不上喜欢，却经常和王平聊天。
陈晓丽和贾竹，和王平关系都不错，而且也都逐渐发现，身边的那些朋友都没有王平有思想，平时也喜欢和王平聊天。
当然，贾竹是因为看小岳越来越难过，想找唐天宇的小弟找找突破，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唐天宇和小岳弄分手；陈晓丽则是因为想通过王平和唐天宇的关系更好。
算是各有所求。
这个关系很复杂，也很简单。复杂的点在于，贾竹是个对自己朋友很好的好姐妹，任晓丽则更加自私，只为了自己；而简单的地方在于，她们俩都希望唐天宇和小岳分手。
这就给了王平很大的操作空间。
王平有把握，只要这种情况，让小岳因为唐天宇死掉，而且告诉唐天宇小岳因为唐而怀孕的事情，就能把唐天宇吓坏了。
是的，唐天宇虽然从初中就爱带人欺负人，但是他并不是什么有种的人，来了大城市就老老实实的，他在初中的凶狠大部分原因是有很多小弟，外加父亲在当地厉害。
死人了！而且还死了自己的孩子？这已经足以让唐天宇惊魂失魄了，再加上王平对唐父的理解，让唐天宇跟唐父那么一说，再被唐父那么一骂，然后再加上王平的耳语，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而这一切，仅仅是让陈晓丽去卖违禁减肥药，外加给贾竹一些暗示即可。
直到这一刻，贾竹还以为自己是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把小岳解脱了。
雪崩来临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现在的事情，离不开王平两年来的布局。
听着陈晓丽得陈述，白松逐渐明白了怎么回事。
小岳之所以吃减肥药死亡，跟之前服用了太多增肥的激素药是有关的，身体机能已经下降了很多。而激素药已经有一段时间不吃了，尸检不出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个案子里有漏环。
如何确保贾竹能抗住讯问？这并不难，告诉贾竹，只要扛住了讯问，就是售卖有毒有害食品罪，扛不住了就可能构成谋杀。
但是即便贾竹扛不住，贾竹也最多是供出陈晓丽，因为她其实意识不到这个事情是王平在后面指挥。
而在王平看来，陈晓丽是不会供出来他的。
密谋杀人是重罪，陈晓丽是完全没必要供出来王平的，因为那只会使得她的罪名更重。
学法律的人是知道的，谋杀比起因激情杀人主观恶性更大。
...
白松听着陈晓丽的叙述，把案件彻底搞明白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亮了。
第五百一十一章 连夜破案6
犯罪团伙之间，几乎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团结。
在囚徒悖论里，唯一能破解的，就是足够强横的外力控制，比如说，两个黑社会的小弟被抓，都怕供出来对方后会在刑满释放之后被黑社会报复。
但是，现实中，至少白松是从来没见过这种所谓的黑社会的，真要是这么猖狂，早就被打掉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聪明才智，即便是用在错误的道路上，王平觉得，就算陈晓丽知道了唐天宇死了，也不会供出来他，他俩之间一荣俱荣。
如果白松不提后面的话，陈晓丽度过最开始震惊的几秒钟，还真的会先考虑自保。而这种自保，就有可能把王平保护住。
但是，陈晓丽也是自私的，当她进入那个状态时，永远只会考虑自己。而当她说漏了那一句却发现白松很平静时，她只会下意识地认为王平已经全供出来了。
王平以为的万无一失，在人性面前，不值一提。
白松还曾想过，如果唐天宇不死，这个案子会不会成为错案？
如果唐天宇不死，估计很少有人会查到王平那里。而如果只是针对小岳的事情，王平属于无目的性杀人，确实是难查。
当然，现在完全不用考虑这些问题了。
...
早上八点钟，白松站在了提讯室的一侧，把简单的情况，告诉了秦支队和大海分局陈警官，并告诉陈警官，上午会把讯问笔录复印件传过去。
除此之外，他还特地给宋教发了信息，也说了请假的事情，并且跟宋教说了一下让任旭休息两天的事情。宋教听闻白松案件有进展，也很支持，至于给任旭放假的事情，自然不是什么大事，宋教回复的信息里就没提这个事，意思是白松决定即可。
秦支队在去分局开会的路上，就收到了白松的短信，“案子已取得突破性进展，犯罪嫌疑人陈晓丽已经交代犯罪事实，是王平伙同其共同策划了这一起故意杀人案件，贾竹也算是主犯之一。顺便跟您请个假，上午所里的会我得晚去会儿。”
虽然未出正月，但是过了元宵节基本上就算是年节已过，今天又是周一，上午九点就有分局党组扩大会议，秦支队正在副驾驶上吃烧饼，看着白松的消息，直接噎住了。
昨天晚上他回来也很晚，不要以为支队长这角色出去一天回来就可以休息，一堆事等着他办，今天的会议还有材料要汇报，他昨天晚上也是两点多才睡觉。
白松二人十二点多久提讯完去睡觉了，他是知道的。
早起之后，也没人跟他说白松去提讯了，他还以为白松二人在睡大觉呢，怎么一转眼，案子就破了？
“着啥急，喝口水。”正在开车的李队指了指车中间扶手箱处的水杯：“啥事这么急？”
李队比秦支队岁数要大一些，平时说话也是很随意，今天也去分局有事，就和秦支队同车了。
费了好大的力气，秦支队才将将把这口烧饼吞下去，好好抚了抚胸口靠下的位置，接着拿出手机，把信息读了出来：“这都什么玩意儿？”
说完，秦支队看了看时间，问道：“李队，是不是我睡了两天？今天其实是2月18号？”
“案子破了？”李队开车也是愣了一下神：“而且后面还有两层关系？”
“嗯，看这个信息的意思，贾竹仅仅是个傻瓜，陈晓丽影响了贾竹，然后靠此影响了小岳。而陈晓丽的后面，才是王平，王平应该是本案的真正幕后主使。”秦支队下意识地咬了口烧饼：“我昨天去上京的时候，倒是在分局看到了这个王平，当时就觉得他不太对劲，但是没感觉出来哪里不对劲。”
“你倒是信任这个小子。”李队耸了耸肩：“这事够扯的，这要不是白松发来的，我还以为闹着玩呢。”
“李队你和白松相处时间应该是最久的吧？”秦支队问道。
“我当初把他从分局带到所里的”，李队长顿了顿：“一转眼两年多了。”
秦支队点了点头，“一会儿去分局，这案子还得汇报，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来一趟，直接跟领导汇报一下。”
死了人的案子，尤其是尚未侦破的，永远不是小事，每周的会议肯定要谈。
“他今天不是去三木大街任命去吗？我昨天还看到分局政工网上有公示。”李队道：“你不得跟政治处说一声？”
“这个时间点了，人家政治处的估计早就到了，任命这么重要的事，所里肯定早上要开全体会的，这小子居然搞案子去了，这折腾一夜，估计肯定没啥好形象。”秦支队笑骂了几句：“一会儿我给政委打个电话吧。”
“嗯。”李队点了点头，他知道秦支队所说的政委，肯定不是支队的政委。
白松这边一直忙到九点二十才完工，任旭打字也算是快，但是陈晓丽阅读笔录的速度可是够慢的，生怕看错了一个字。
这个时候已经不怕陈晓丽翻供了。
刑事案件其实是重物证轻笔录的，这一份笔录最大的意义，是通过陈晓丽的供述，去接着查其他的物证，从而形成一个证据链。
这些年，刑法的“慎用死刑”的态度越来越明显，这个案子里，这情况，陈晓丽是不可能枪毙的，至于怎么判，就不是白松决定的了。
很多“几进宫”的人，即便犯罪，也轻易不敢太重，因为他们知道后果有多严重。越是这类年轻的，有时候越不考虑后果。
忙完，签完字，走出看守所的院子，白松显得很轻松。
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九点半了，白松估计所里还有人等他，立刻就准备走。
这时，秦支队短信来了：“你一会儿带着材料，直接来一趟分局，315会议室。”
回了个收到，白松转头和任旭道：“你先跟我去趟分局，然后你把车开回所里，笔录你拍照片，传给上京那边，忙完之后，今天就休息，我给宋教说完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 这世界，从未变过
秦支队估计也联系了看守所的人，白松取完笔录后看守所的人就告诉了秦支队。
看样子秦支队也在开会，说话也不方便，白松启动了车子，直奔分局。
“白所，我算是服了，这个案子干的也太漂亮了！”任旭坐在副驾驶，有些手舞足蹈，挥了挥拳头：“我都感觉我都贼帅！”
刚刚提讯的时候，他全程绷着脸，可把他憋坏了。
白松特地嘱咐过他，作为侦查人员，无论是犯罪嫌疑人说什么，都不要有明显的表情波动。
这不是为了别的，主要是为了让犯罪嫌疑人看不透警察是怎么想的。任旭需要做的仅仅是这个，真正的主力还是白松那里。
“还行吧”，白松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抚摸着下巴，接着又摸到了肚子：“有点饿啊。”
“饿...”任旭突然就难过了，是啊，饿了！
白松不提到这个还好，这一提，直接就让任旭的兴奋劲锐减，说好的烤串呢！！！
“我一会儿去开会，你自己开车走，先去买点吃的。”白松道。
“那你吃什么，我给你带。”任旭道。
“不用，我习惯了。”
“那一会儿再说”，任旭决定一会儿白松去开会，他先去吃，吃完带着东西在门口等白松，也就不和白松争这个：“这案子回头算是结案了吧？那个王平今天咱们得押解回来吗？”
“嗯，不着急了，估计来之前，上京那边就能根据咱们的笔录复印件把王平审出来，到时候再说吧。”白松道：“案子距离结案还早着呢，关键的问题是这个药物的来源还是没有搞清楚。”
“这个就慢慢查呗，反正销路都被我们打断了。”任旭对这个倒不纠结。
对于任旭来说，生产药品的罪过再大，也不去踏踏实实破个杀人案有用。
“嗯，这个不急。”白松道：“不过这个案子，也给了我不少启发，你看，王平对应唐天宇来说，算是个小人物，但是却有这么大的能量，轻而易举地把唐天宇害死，而且，到唐天宇死的时候，他还不会恨王平。
王平为了杀掉唐天宇，谋划这么久，确实是有点可怕。”
“小人物被逼急了也厉害着呢”，任旭道：“历史上这种事也不少。”
“讲一个听听？”白松开车有点困，昨天就睡了两个多小时，找话题聊聊天。
“最有名的就是嘉靖皇帝时期的壬寅宫变了吧，嘉靖晚年也想长生，信一些方士，大量招募十几岁小姑娘进宫，采集一些东西炼丹。然后还逼迫这些宫女吃桑叶喝露水，打骂都是常事”，任旭道：“于是宫女们一起发动宫变，把嘉靖勒晕了，要不是一个宫女着急了，把绳子系了死扣，怎么拽也不能系得更紧，嘉靖就死了。
虽然嘉靖没死，但是这是封建王朝时期，谋杀皇帝的人里地位最低的了，小人物差点改变历史。”
“宫女杀皇帝？”白松点了点头：“所以人无论到了哪一步，都不要随意欺压别人，兔子急了还咬人，古人诚不欺我。”
人类从历史上得到的最大的教训就是：人类从历史上得不到任何教训。
这世界，从未变过，没什么新鲜事。
“你知道我刚刚为啥发短信，而不是给领导打电话吗？”白松道。
“怕录像录到吗？”任旭道。
“不是因为这个，你可能没注意到，陈晓丽说完之后，她其实也后悔了，后面说的话，虽然是实话，但是她一直言不由衷，我看出来了，她一直想找机会找咱们一个过错。”白松道：“比如说，如果我打电话，她肯定会想办法和你趁机说句悄悄话，就是录像里都听不清是什么的那种。她那目光，贼着呢。”
“这有什么问题？”任旭一脸不解。
“别把人想的太好了，这种杀人犯不值得任何同情，她要是有这么个和你的悄悄话，法院判决的时候，一翻供，说咱们诱供什么的，你说得清楚吗？”白松道。
任旭瞪大了眼睛，人会这么坏吗？这一刻，任旭肚子也不饿了。
他虽然不是警校出身，但是白松说的这个情况，他还是很明白的，如果真的出现这个情况，有理说不清。
警察...还真的是弱势群体啊...
“谢谢白所”，任旭道：“以后我得多注意。”
从来可没有人跟任旭说过这些事，想当警察也是想破案，但是跟白松相处下来，他才明白警察到底是怎么样的。
...
到了分局，白松下了车，直奔315会议室。
去的时候，白松还在纳闷，这不是大会议室吗？就是分局每天早上开视频会议的地方？
难道领导让他直接在视频大会上给全分局做汇报？那不开玩笑嘛！这案子虽然有了重要线索和证据，但是根本就不是能完结的案子，现在的线索，还没有查实，只能内部汇报。
白松硬着头皮，敲门进了315会议室。
他开会还是少，这个会场每天8点半到9点视频会议，9点之后就重新布置会场了。进来了才知道今天是一个扩大会议，说的都是分局的大事。局党组扩大会议，一般也就扩大到各派出所一把手、各支队一把手这个层次，白松是没资格列席的，今天情况特殊，给他加了一把椅子。
白松进屋子前，特地拢了拢发型，算是收拾了一下。
“白所到了，来，讲讲‘2·15’销售有毒食品案的最新进展。”
说这话的，是一把手殷局长。
显然，在此之前，秦支队把这个事情已经汇报过了。
这种会议，议题都是提前定好的，一直按部就班地进行，但是这案子实在是太受重视，作为领导，第一时间掌握案子的进展是有很大的必要的。
议题，全部先暂停后延。
白松也不是小孩子了，以前还会紧张，现在则淡定异常，拿着笔录，直接站了起来，吐字清晰地道：“2月16日凌晨12时许，我与犯罪嫌疑人贾竹交谈得知...
2月17日凌晨三时许...
凌晨四时许...
早上七时许...
笔录内容如下：...”
第五百一十三章 派出所架构
一顿午饭的时间，三木大街派出所新任的副所长白松光速破案的消息不胫而走。
对白松来说，这个案子并谈不上艰难，他只是发现任何细微线索都竭尽全力而已，仅仅是本职工作罢了，但一个晚上把这样的案件就给破了，负责这个案子的所有人都有些震惊。
这就好像你是包工头，带着工人去工地盖房子，第一天带着工人去了以后，转天起床发现房子盖好了，就差装修了一样。
而且，最关键的是，工人图纸都没看！
事实上，对于今天在这里开会的领导们来说，案子只是工作的一部分，白松今天在这里的汇报反倒是最关键的。
之前他一直是小刑警一枚，升副科之后，借调到经侦总队大半年，虽然说破了个大案让分局的领导们都有所耳闻，但是真正熟悉他的人还是很少的。分局一千多警察，现职领导也有一百人以上，听过白松名字的有不少，接触过他的恐怕连五分之一都没有。
而这次的任职副所长，也不由得让很多人怀疑他的能力。
能破案确实是个本事，但是这不意味着就适合当领导，有的技术人员连话都不怎么会说，当领导还不如钻研技术。
但是今天这次汇报，让在场的也都对白松有了新的理解。
别的不说，这份主动通宵办案的态度，就没得说，外加说话逻辑分明、不卑不亢、懂尊懂幼，最主要的是很能分得清关键问题和普通问题，十几分钟就把案子的来龙去脉、已掌握线索给说清楚了，这就不是一般年轻人能做到的了。
要知道去年竞聘的时候，白松还一脸稚气，今年就明显成熟了很多。
...
做完报告，殷局长点了点头，对这个案子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在场的没一个庸人，都听得出来白松讲的案子大概率就是真相，剩下的不过是“装修”，房子基本上算是盖好了。
局长也没给白松布置什么任务，白松直接就离开了会议室，反倒是离开之后，秦支队发了短信，让他先好好休息，下午还要事呢。
按理说，现在开始，秦支队就不算是白松的领导了，这更像是朋友之间的关心了。
接着，白松还是给宋教发了短信，询问具体情况。
宋教也在这里开会，毕竟所里宣布任职这种事，主要是政治处的人去宣，所里民警和其他的副所长在就可以了。
不一会儿，宋教直接也给他回了信息，让他休息，下午再说。
这点小事白松其实是不用和宋阳说的，但是毕竟人家是自己的领导，多尊重一些总归是没错。
到了分局门口，任旭还没走，给白松带了一套加了俩鸡蛋的煎饼果子。
白松也是饿的有点厉害，三十秒就吃了一半，这才感谢了一番。这趟去三木大街派出所，任旭这也算是他关系最亲的班底了。
...
回到单位，任旭直接回家了，白松还是踏踏实实补了个觉，一直睡到中午一点钟。
要说这个案子的事情，现在还八字没一撇呢，只是最难啃的一部分啃了下来，剩下的白松打算都交给任旭来办。
任旭从来没有亲自搞过正儿八经的案子，这个案子虽然是难，但总归已经属于蛋糕了，谁参与谁都可能得嘉奖。
即便主侦方是刑警，但是办案这种东西，谁有本事谁上。就比如说白松忙了一晚上把案子搞定了，无论是谁都得翘个大拇指。
最主要的原因是，任旭需要...嗯...锻炼一下。
对，只是锻炼，不是因为自己懒...白松轻而易举地说服了自己。
...
下午两点整，白松洗漱完，好好地收拾了自己，坐在了所里的会议室讲台那一排。
纵使白松已经任职副科快一年了，但是还是第一次坐在这个位置往下看，颇有一种老师看学生的感觉。
唔，这就是责任的感觉吗？
白松抬着头，看着下面的几十名警察，表情严肃。
政治处的简单地就很读完了白松的任命书，本身来一个科员就行，毕竟白松也不是什么大领导，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政治处的一个科室副主任亲自来了，宣读完还和白松握了握手才走。
白松听说了，上午可不是这个情况。
这说明一个问题，上午去分局的那一次，白松在政治处大领导的眼里，似乎重要了几分。
而派出所的这些老民警，别看不是什么领导，其实每个都精着呢！很多细节能代表什么问题，大家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也不得不说，在派出所这种地方，新来的民警还是应该拜师的。
政治处为啥宣读个副所长还得来个领导？这里面门道大着呢。
且不说警校本身就不是能掌握所有警务技能的地方，人性哪是大学期间能学会的呢？而当警察永远也不是搞科研，一辈子几乎都是和人打交道，更多的还是社会的阴暗面和一些处心积虑的人，老警察哪个也不简单。
宣布的很快，这里开完会，班子还要再开一次会。
宋教、李所、姜所都在，内勤王国晨也在，再加上白松，这就是三木大街派出所的权力核心了。内勤虽然没什么职务，但是依然算是所里最重要的人之一。
这让很多人都难以理解，为什么除了领导外，居然内勤比办案民警更重要？
倒不是更重要，确实是职业分工不同。三木大街派出所有三个内勤和四名文职辅警，王国晨算是地位最高的一个。
王国晨负责所里的账目和与其他单位的对接，算是“大内总管”，剩下的两个内勤是文书内勤和户籍内勤，至于四名辅警，则是配给文书内勤和户籍内勤帮忙的，毕竟他们的工作有时候一个人忙不完。
除此之外，分了四个班组，每个班组由一名领导带班，差不多有10名民警和5、6名辅警组成，设一个警长、一个副警长，除此之外，所里还有一个专门的办案队。
跟白松之前待过的九河桥派出所结构基本一致，只是人员多了几个。
第五百一十四章 重新启程
从这里，也能看出地域差异来。白松出差去过有的派出所，就一名警察、十几名辅警。除了所长是警察，全是辅警。
这几年一人所还是少了一些，但是三人的派出所还是非常多的。
而直辖市不一样，确实是警察比辅警多，编制也多不少。
这倒真不是好事，因为，人家三个人的派出所可能一个周都没人报警，但是三木大街派出所一天的接警量基本上都是三位数。
就刚刚白松任命的大会上，就已经有四个人离开了会议室出警去了，这工作强度可见一斑。
领导班子会就五人列席，商量讨论了分班问题。本来都说让白松去四班，但是还是没正式说，这个小会之后就决定了下来，内勤还制作了会议记录。
内勤这个工作，有的人很喜欢，因为不太需要和形形色色的外人与案件打交道，也不危险，但真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好。如果让白松来做内勤，基本上他能憋疯。
他宁可去盛夏满是蚊子的公园里蹲堵几天犯罪嫌疑人，也不愿意事无巨细地和这些东西打交道。
...
周六那天，是四班值班，今天周一，白松下次值班是后天，2月19号。
所以，暂时来说，他已经没啥工作了，宣布了之后，宋教又把四组的警长王静和副警长米飞飞叫了上来，聊了几句，主要也是为了工作的进一步开展。
四组的人员结构不算好，警长已经50岁了，是社区民警，根本不管案件，米飞飞虽然年轻，但是也不是什么办案能手，副警长完全是没人当才给了他。
白松基本上聊了几句，外加之前和任旭了解了一番也算是知道了大概。
四组现在都想让任旭担任副警长甚至警长了。
这种情况也不算少见，在派出所，工作不满一年担任警长的大有人在。
派出所太忙了，而且年轻人少。这几年还好一些，类似于白松这类大学生都下了所，但是头些年，两大院校毕业的都去了市局，地方警校的也都去了分局。以至于，现在派出所25岁左右的民警还有一些，28-40岁的警察少之又少。而后者才算是派出所最有战斗力的组成部分。
再加上警长这个职位不仅不加工资，责任还大，没人抢也算是正常。
王静岁数大，自然就是很客气，米飞飞也不是个追求进步的人，看到白松也是表面客气，没有太殷勤。
白松对这两位也不算了解，还是大体问了问组里的架构，没有多问，其他的等过几天组里一起吃个饭，也就都熟悉了。
他现在，手头还是有案子的。
投毒杀人案他已经决定留给任旭去锻炼了，但是西布曲明的源头还是找到，这也是这个案子必须要侦办的东西，不然早晚还是祸害。
但是这几天也没什么可忙的，还是得等投毒案有了大体的结果，然后把耿南确定为突破口。
既然陈晓丽已经招供，王平肯定也不会不说，如果贾竹也想通了，如实供述，多多少少还是能找到耿南那边的线索的。
究其原因，这几个人都挺聪明，聪明人有时候总想知道更多，关于耿南的一些事，他们不会不去查一查。
除了开会研究案子之外，白松一点也不喜欢开会，所以他也没有和王静、米飞飞多聊，今天安顿好了之后，这几天他就打算住在所里了，算是尽快熟悉一下工作。
回到办公室之后，分局通讯科的人也来了，帮他调试内网的线路。这边之前是另一个已经调走了的副所长的办公桌。
三木大街派出所虽然是九河分局人数比较多、辖区比较繁华的派出所，但是地方倒不如九河桥派出所大，这个办公室是他和李云峰李所共用的办公室，有两张床、两个柜子还有两张办公桌。
李所是一组的带班领导，昨天值班，今天来开会也是因为白松，这会儿都收拾东西回家去了。
白松也没啥事，就打开电脑，登陆了执法办案的系统，看起了案子。
他的权限可以看到全所所有的案子，不过他只看四组的案子，用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把近一年的案子都看了一遍。
派出所的案子，以三种案件为主，现场调解、治安案件和刑事案件。
现场调解是最简单的，民警出警都不用带回所里，现场双方签字按手印就算是调解了，一般都是侮辱他人、殴打他人、故意伤害这类案件。
很多人一听，故意伤害这个词，以为是刑事案件，但是理论上，你拿一块小石子砸朋友恶作剧，如果没有构成什么大一点的伤害，也算是故意伤害，是可以现场调解的。
这方面案子最多，但是基本上略过即可，白松也不是没在派出所待过，看着目录页就知道大体是些什么事。
治安案件则是以盗窃、诈骗和打架为主。
凡是达不到几千元案值以上、无法立案的盗窃与诈骗案，都是治安案件，这类型的案子，破案率并不算高。打架的倒是全结案了，有的拘留了，有的调解了。
刑事案件则五花八门，刑法四百多个罪名，这一年里，仅仅四组办的案件就涉及了二三十个不同罪名，加起来案子可是不少。
有的已经抓了人，进入了审查起诉阶段，也有的线索不足，就在那里悬着。
没有侦破条件的，那没什么办法，白松也不可能凭空地变出来证据，但是有那么四五个案子，白松看了看材料感觉还是有可以查的地方，尤其是其中两起盗窃，作案手法有些熟悉，基本上手到擒来。
要以前的话，白松可能早就急着去查案了，但现在不是时候，明天四组也都上班，而且是正常班，到时候开会再说，他打算自己先把这些案子都整明白。
顺便的，白松还看了看其他组的案子，看得比较马虎，倒是看不出什么问题。
通过看这个，管中窥豹，白松也大体知道，四组现在还是有问题的，人员结构不行，战斗力在所里应该是倒数第一，都不用看历年打处数，看这个白松就大体能明白啥情况。
第五百一十五章 初当副所长
派出所的工作，到现在这一刻，才能算是，正是开始了。
看了会儿值班办案系统，白松这才发现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但还是打算去食堂看看有没有剩菜剩饭。
这个时间点人不多，路过接警大厅旁的走廊，白松正听到前台有吵闹声，看了一眼，是几个穿着破衣服的中年人在那里和民警吵闹，这种事派出所太多了，白松肚子还饿着，就直接去了食堂。
“白所。”
“白所。”
几个人从食堂出来，纷纷给白松打了招呼。
白松也不认识大家，不过今天开会还是见过的，还是给大家打了招呼，颇有些不习惯。
不过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吃完饭，也算是挺晚的了，估计也是出警刚刚回来。
进了食堂，食堂大师傅看到白松，居然也认出了他：“您是新来的白所长吧，还没吃饭吗？吃点啥？”
食堂的都认识他了？白松很确定，这个大师傅没有去开会，估计是听民警提到新来了一个年轻的高个子所长。
至于为什么大师傅能一眼认出来他，估计是...民警们都告诉大师傅，新来的副所长很帅！
？？？
“还有吃的吗？”白松看着大师傅都准备收拾东西了，还有两个大姐也在帮忙，有些不好意思：“随便给我盛点米饭就行。”
“诶，白所，别急，我给你炒几个鸡蛋，米饭是热的，你直接盛就行。”大师傅说着，就拿起大勺，准备开火。
待遇这么好的吗？
今天晚上值班的人就这么多，大师傅每天做多少饭菜基本上都是定量的，所以饭菜也没什么富裕。而以前白松在派出所的时候，每次回来晚了，都是大家给他留点饭菜，然后微波炉热一下。
大师傅单独再给炒一个，这待遇想都别想。
“别别别，不用，我出去吃吧，正好我想着有人找我呢。”白松也不好意思耽误人家下班，转头就走。
大师傅从后面叫了几句，也没追出来。
出了屋子，白松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今天好像是约了人吃饭了？
对啊，任旭！
说好请人家吃饭的！
！！！
忘了！
看了看表，这都快七点了，言而无信可不是好事啊。
白松这才拿出手机，发现手机里七八个未接来电，有老爸的一个，剩下的几个都是几个哥们的，还有任旭。
为什么一个没听到？
先给老爸打了个电话，白松打开扬声器，发现手机下面的大扬声器坏掉了，一点声音也没有。怪不得听不到电话。
上次在湘江附近，白松被追杀那次，手机都进水了，后来修好了，但是还是偶尔有小毛病，没想到现在直接扬声器坏掉了。
好在，上边的小扬声器还没什么问题，电话还是能打的。
这几天白松忙，一直也没跟父母打电话，老爹打电话过来，也是问问他工作的情况，简单地聊了两分钟就挂了。
而其他的几个哥们，大家找不到他，直接就自己撺了一个局，吃饭去了。
白松直接拨通了任旭的电话，发现他正和王华东等人吃的欢着呢，都在吃自助餐，吃了一个多小时了。
看了看时间，自助餐一共也就俩小时，现在去意义不大，等下回再聚就是。
准备自己随便去吃点，白松溜达着，就先去了前台。
前台的几个人还没走，还在和前台的民警说着话，警察有点不高兴，但还是不断地给解释着什么。
看到白松路过，前台的警察和正在解释的民警都给白松打了招呼，白松也一一回了招呼。
三个穿着很破的民工装扮的人，看到白松，一下子跑了过来，“领导，您得帮我们做主啊。”
“成何体统，这是你们闹的地方吗？”负责的王警官面色不善，走过来拦住了三人，“有问题，慢慢解决。”
“怎么了？”白松问道。
“白所，咱们过来说。”王警官拉着白松，就进了隔壁的调解室，然后把门关上。
“这几个人，老板没钱给他们发工资，然后来咱们这里报案了”，王警官简单地给白松说了一下，这三个人在这里干了半年多，刚开始公司还按时发放工资，后来一拖就是四个月，年底就没给钱，现在过了正月十五，还没有给钱，就去开发商那里闹，开发商也不给钱，于是就跑到了派出所。
“这么说，这不是拒不支付劳动报酬罪吗？直接抓人不就行了？”因为就他们两个人，白松说话也比较直接，虽然这个王警官他不认识，但是总归是自己人。
“问题是，您说的这个罪名，是有钱不给的那种情况，但是他们现在是隶属于一家劳务公司，这三个人不属于这边的人，而是公司里给各个工地补缺的人。建筑方已经把费用给了劳务公司，但是劳务公司破产倒闭了。”王警官道：“我让他们几个去法院提起诉讼，这样说不定可以分点钱。”
“嗯，公司破产清算的时候，公司员工的工资是优先受偿的。”白松表示明白：“那你的意思是，这几个人不去法院，跟咱们所里杠上了？”
“可不是呢？要我说，您甭管这个事，我出去再跟他们劝一劝，用您的话说，优先受偿，再不去就晚了。”王警官道。
“没事，我也没啥事。”白松道：“虽然2011年，《刑法修正案》八里就正式加入了这个罪名，但直到去年1月份才出台了具体的司法解释，司法解释里提到过，如果这个公司是虚构债务、虚假破产、虚假倒闭来隐瞒债务，可能也构成拒不支付劳动报酬罪，咱们还是认真一点的好。”
“那听您的。”王警官听白松这么说，有点不以为然，但是也不能表现出来。
“最关键的是，这几个，要是感觉活不下去了，一会儿出去再找个高楼飞一个下去，到时候，如果再查出来有问题，那就不是闹着玩了。”白松不得不这样“吓唬”一下。
“您说的有道理！”王警官一下子重视了起来，“我们还得再查查。”
“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