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 资料失窃案(没有挖坑的第三更）
唐教授对白松是有恩的，这位是个宝藏教授，不仅仅是化学专家，即便是在物理这种与化学不太相关的领域，比白松水平也是高了不少的。
不过，唐教授很忙，所以他没有公开课之后，白松也不会单独去问他什么问题。
因此，遇到唐教授感觉到很有问题的事情，白松肯定是全力以赴，唐教授感觉不方便，白松怎么会让对方来找自己，找唐教授要了地址，立刻跑了过去。
唐教授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白松带着两个人进去的时候，唐教授站起身来，给柳书元和王亮倒了茶，然后把白松单独叫到了另一间小实验室里。
...
“什么事，您直说，我赴汤蹈火。”白松看唐教授多次欲言又止，便说道。
“我的实验室，好像是遭了小偷了。”唐教授看了看周围：“但是我又不确定。”
“啊？您的试验成果被盗了？”白松一惊。
他可是知道唐教授是个什么级别的人物，也知道最近唐教授在搞的这个东西大体有什么作用。
量子化学领域虽然看着很高端，但是其实也是非常接地气的，他的研究领域与锂电池息息相关。
锂电池的能量密度是个老大难问题，谁解决了谁就是未来的爸爸。
而锂电池的能量密度提升、充放电效率、安全等等方面，都有很长的路要走。
类似于电化学工业的电镀问题，受限于电解液里的锂离子扩散速度，当电流达到一定程度后，维持完沙滩时间，阳离子在靠近沉积电极侧的电解液里消耗殆尽，打破中型平衡，形成局部空间电荷，从而产生枝晶。
这就是常见的枝晶的来源，也很容易理解。
不过多赘述，总之，唐教授的研究，就是研究更稳定的电解液添加剂。
近日，实验室的实验中，可能有比较重大的突破。
但是问题也随之而来。
第一，不确定到底有没有失窃。
唐教授的屋子，只有他和几个最心爱的学生有权限进来，但是，从他离开到回来，他的几个学生，都一直在他身边。
他怀疑失窃的唯一原因，是他电脑的卡屏时间变了。
卡屏时间，这个是唐老自己的说法，他当着白松的面演示了一下。
现在的手机和电脑很少出现这个情况，因为性能都非常好，但是在有一点点卡的电脑或者手机上，可能会存在这样的现象：比如说你9点05分的时候，电脑/手机关屏了以后，你突然打开屏幕的一瞬间，屏幕会在9点05分的界面停留一瞬间，然后变成现在的时间。
这个事情叫啥名，白松和唐教授都不知道，但是白松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也知道这种情况。
唐教授是早上9点05分从实验室锁门出去的。
之所以时间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他要参加9点15分的一个活动，提起了十分钟，而且带着自己的得意门生去的。
十一点钟左右回到了实验室，打开屏幕的一瞬间，看到前面的时间是10，后面是几分没看到，时间就变成了11：09。
也就是说，10点多钟，电脑曾经被人操作过。
这个猜想有道理，但是没有一点点证据。
这个实验室，是一个比较重点的实验室，但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涉密实验室，没有那么强的防盗设备和级别。
这个实验室无风，而且近乎无尘，更不可能有昆虫存在，如果是被什么动了一下鼠标，那是近乎不可能的。所以，这样的细节才值得唐教授怀疑。
唐教授至今没办法确定，到底东西有没有被人拷贝走。
第二，到底丢了什么，他不知道。
数据什么都没少，到底是被人拷贝走了啥？唐教授不清楚。
电脑里数据很多，而且因为珍贵，唐教授每次都做一次备份，时间久了，也有点冗杂。而且电脑的文件夹开关是没有痕迹的。
所以，唐教授也没贸然报警。
报警的话，这个事不见得是好事。
到了唐教授这个级别，研究这种东西，肯定和企业有关，如果这个事公开，假如是一次乌龙，那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的传言出现。
第三，丢失的东西到底有没有价值，他也不知道。
其实这几天，唐教授就多做几次实验来认证一些结果，但是他现在心情波动地厉害，想认证也很困难，他难以自抑地怀疑自己的学生们。
...
白松知道唐教授为什么找他了。
专业的事找专业的人来做，很显然，白松就是唐教授能够信任的人里，最专业的一位了。
“教授，我这件事能保证百分之百保密，但是，我有一个要求。”白松直接说道：“我那两个兄弟，也都是警察，我需要他们的帮助。”
“上次和你一起来的那个警察行吗？”唐教授不希望过多的人了解这个事。
“王华东？他不行，他和你的学生丁建国还谈着恋爱呢，容易影响办案。”
唐教授看了白松一眼，发现白松竟难得的客观，想了想：“外面你的那两个朋友，都靠谱吗？”
“出生入死。”白松道。
唐教授不再犹豫：“好，小友，我相信你。”
...
也许白松都不知道，唐教授说的这些东西，价值可能只有几万块，但是也可能价值几十亿甚至更多。
很多科学研究，如果失败，那也只是参考价值，但是一旦成功，尤其是和锂电池相关的专利，每一个都可能价值无数。
白松不知道那么多，也就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王亮也明白白松的话，拍拍胸脯保证了保密问题。
柳书元见多识广，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有多么重要，此刻白松在他脑海里的形象再次变得神秘了起来。为什么这样的大教授能找到白松？
...
要说，这个事情，必须得依靠王亮，如果没有王亮，白松虽然也能操作电脑，但也仅仅是操作。
还原电脑之前的操作，这个事，白松哪里会？
经过王亮的一系列操作，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确实是有资料在半个多小时前被复制了一份，幸好电脑没重启，不然王亮也查不到。
这个结论，所有人的面色都变得铁青起来。
第五百九十二章 异常
真的丢了！
唐教授见多识广，但是此时也是有些发晕。
“唐教授，您看看这个文件，是什么？”王亮指出了一个路径。
唐教授只是看了一眼，便说道：“这段时间的实验数据，加密了，丢的就是这个文件吗？”
“是，就是这个，这个文件有被整体复制拷贝过的痕迹。”王亮说道。
“果然。”唐教授扶着桌子，轻轻点了点头。
“采用的什么加密方式？”王亮看了看这个文件夹，没有贸然动。
“是一个专业的软件，是这个，你看看。”唐教授已经发现了王亮是个专业人士，很配合王亮。
“这个？没见过。”王亮眉头锁了一下：“您的文件我打不开，而且按照您的这个说法，这个文件夹我打开了，估计里面的文件也毁了。但是，我打不开不意味着别人打不开，比我厉害一万倍的大神比比皆是，这个文件夹整体被拷贝走了之后，锁再紧也是没用的。”
“你说的这个我清楚。”唐教授表示明白：“所以我才着急。”
“您的电脑为什么不用linux系统？”
“实验室的电脑全部都不联网，是物理隔离的，所以系统就用的比较顺手的。”
“也对，这种盗窃方式，用啥系统也没用。”王亮问道：“所以，有多少人知道这个电脑的锁屏密码？我没发现被侵入的痕迹，应该是知道密码直接进入的。”
“我的五个学生。”唐教授一一介绍了一番，五个学生都是博士或者博士后学历，每一个都是跟了唐教授至少三年的了。
五个学生，两个男博士，一个女博士，剩下还有一个男博士后和丁建国。
这个实验室的电脑大家每次做完实验也都用来初步的存储数据，学生们也能用，真正有价值的数据唐教授会放在一个加密软件里，这个密码只有他知道。
白松认真地听唐教授说完五个人的资料，道：“这五个人如果都一直跟着您，那就肯定是有一个人把这里的密码告诉了他的朋友，哦不对，应该叫同伙，然后进来盗窃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问题是，如果跟我的学生有关，这里面的数据，其实也没必要偷”，唐教授百思不得其解：“这些实验数据，学生们大多也是知道的，虽然每人都只知道一部分，但是其实没有你们想象的保密程度那么强，我们之间天天讨论。”
“但这些数据靠大脑记忆，也是记不走的，对吗？”白松反问道。
“对。”唐教授看了一眼电脑：“我也没办法全记下来。”
实验数据不仅仅是一个结果，包括整个从头到尾的反应变化的细节，想全部背下来，是完全不可能的。
“那就是了，这说明还是有盗窃的价值的。”白松问道：“我不是针对谁，您的五个学生里，有没有那种自视甚高、家庭条件非常一般的？
“没有特别穷的，我还给他们发工资。”唐教授摇了摇头：“也没有特别自视甚高的，这几个人我都考察过，你说的那种情况，我不会要的。”
“邪了门了。”白松挠挠头：“要这么说，数据自己丢的？”
“我先查查实验室出口的录像吧。”王亮道：“虽然实验室里没有监控，但是这个楼的监控挺多的。”
“这楼里监控有死角”，唐教授道：“摄像头比较多也比较老，动不动就有坏的，然后经常有人修，我虽然不怎么在意监控，但是如果真的是有人有目的性地来偷，这个不会不防。”
“等等，我再问问，你的学生里，有没有最近需要很多钱的？或者说刚刚谈对象了？”白松不死心的问道，他总觉得这个事情，从任何角度上来说，为了钱都是最基础的作案动机。
“唯一的一个谈对象的就是丁建国了，也不知道她和你那个朋友怎么样，我也没过问。”
“额，那不可能需要钱。”白松摇了摇头。
科研汪实在是太惨了，五个人都最起码26、7岁了，居然都是单身，丁建国现在到底是不是单身白松都不知道，王华东下手还是慢啊。
...
“即便可能有影响，也把你的五个学生都叫过来吧。”几个人尝试了几个办法，王亮去查监控去了，柳书元开始勘查现场起来。
勘查现场也是基本技能，这个实验室没啥需要勘验的，因为进出都是有鞋套之类的，但还是要仔细地看一看。
“你让我的学生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唐教授和白松单独问道。
“聊天。”白松道：“让他们把手机都交给我，然后您几位继续聊天，聊这个课题。”
“我现在没有心思聊这个。”唐教授摇了摇头。
“您没心思聊，如果有人偷了，也一定没心思聊。”白松微笑道。
唐教授看了白松一眼，深呼一口气，虽然他不愿意怀疑自己的学生，但是他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找了一个有监控的教师，唐教授把学生们都叫了过来，开始讨论昨天的实验结果，并且继续安排明天的实验。
与平日里不同的是，唐教授对近日的实验结果非常满意，有点眉飞色舞地讲述这几个实验成果可能造成的巨大影响，看这个状态，过几年老唐就该诺贝尔物理学奖提名了。
白松在监控里看得非常清楚，有一个男生的表情明显不对劲，他那种惊喜根本不是由内而外。
看了十几分钟，白松给唐教授发了微信，示意他可以说点风凉话。
唐教授正聊得夸张，话锋一转，又开始严谨起来。
必须经过继续的实验验证，否则不能说明有效云云。
这时候，那个男博士的状态才恢复了一点。
几个学生听得云里雾里，他们对这里的一些东西还没达到融会贯通的程度，前面听导师吹牛b，纷纷感觉666，就这个看似简单的项目，在座的每一位写（shui）出三五篇论文都没啥问题，怎么就画风再变了呢？
也就是丁建国，有点若有所思，不过也没说什么。
第五百九十三章 病
这事就有点明显了，这个叫杨瑞日的学生的状态和其他四人完全不同。
这很符合白松之前的推论。
如果说有人要偷东西，肯定是为了钱，唐教授最近虽然有一些进展，也不至于能迅速出结果，这个时候拷贝一份实验材料，到底有多大的价值是个未知数。
外面的人不知道，这几个学生是知道的，在今天唐教授前面15分钟的吹水之前，大家对实验结果的认定就是普通。
这样卖一份加密的实验结果，能卖多少钱呢？
这个就看谁买了。
作为商业机密，甚至可能上升到某种层次的机密，这份实验结果如果通过正确的方式，找（pian）到了最需要的人，卖九位数都不成问题。
当然，前提是有突破性进展。
但是，即便是一个“盲盒”，依然可能有很高的价格。
所以，白松的想法很朴素，就是钱钱钱。
杨瑞日听到唐教授提到的突破性的进展之后，表现的方式就不太一样，他那种焦虑是掩盖不住的。
这说明，他是真的缺钱，但是并不想真的把重要的试验成功卖掉。
这个人有应该是有一点底线，但是为什么要做这个事，就不好说了。
...
过了一会儿，王亮找到了白松，进了屋子，指了指视频里的杨玉杰：“这个人有问题，前些天到处观察监控，应该是想找死角。”
白松彻底确定了，直接给唐教授打了电话，然后几个人上车换上了警服。
三人之前去监狱提讯的时候是穿了警服的，来找唐教授换了便装，此时又换回了制服。
唐教授简单地讲完课，让大家好好消化一下他说的东西，接着把杨瑞日单独叫了出来。
杨瑞日有点发慌，不知道是什么事，然后，就在另一间教室里看到了三个警察，他立刻就慌了。
三人也没说话，唐教授把门关上，接着就跟杨瑞日问道：“为什么？”
杨瑞日低下了头。
他一句话没说，唐教授的表情却迅速的垮塌了起来。
白松不忍看唐教授的样子，那是怎样的一种失望与悲凉？
唐教授是白松见过的教授里最有趣的一个，随随便便卖卖书，教教人，也不求回报，是个非常值得尊重的知识分子。
这种人多有一些傲骨，虽然这世间没有人不被功名利禄所羁绊，但是唐教授确实是一个大写的人。
可是，越是这般，他此刻越发的难受。
杨瑞日的不语，其实已经说明了一切。
杨瑞日也不是个擅长辩解的人，他的状态越来越差，最终一下子跪在了唐教授的面前，“教授，我对不起您。”
说着，杨瑞日猛地起身，就要对着旁边的砖墙撞去。
白松都惊了，抓过这么多的嫌疑人，没见过这么刚烈的，立刻一把把他拉住，只见杨瑞日就要咬舌，舌头破了皮，却失败了。
电影里咬舌自尽是假的，人舌头上的神经末梢非常丰富，咬的时候会有本能的反射保护不让自己咬，即便真的咬下去，也咬不断。
而且，能伸出口腔腔体之外的舌头里大多是毛细血管，想流血身亡都不是容易事。
白松直接伸手，一下子把他的下巴拿掉了。
曾经在飞机上，有个人下巴掉了，当时碰到了钟明和他的老师，出手把下巴装上了，现如今这些白松也会，卸关节再安装还是很轻松的。
杨瑞日阿吧阿吧地疼的要死，就是没办法发出一句话，然后白松把他的下巴又装了回去：“别自讨苦吃。”
杨瑞日默默地闭上了双眼，两行泪立刻流了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有什么苦衷，告诉老师。”唐教授看到这一幕，也受不了，有些心软。
“有人找我，想...”杨瑞日舌头流血，下巴也疼，但还是断断续续地说了这个情况。
杨瑞日家庭条件算是很不错的，他有一个姐姐，去年生了一个孩子。
天不遂人愿，他的小外甥女，在出生了6个月之后，突发1型sma症，又叫脊髓性肌萎缩症。
这个病，几乎是绝症，是基因类疾病。
在婴儿体检和出生时，看不出太大的异常，六个月后，会迅速发病，四肢无力，肌肉张力低下，下肢呈现“蛙腿”状。由于肋间肌比膈肌受累更重，呼吸矛盾，胸部呈现“钟形”畸形，然后，绝大部分在2岁内死于呼吸衰竭。
他姐姐是高龄产妇了，前面两次怀上的宝宝都意外流产，第三个又出了这个问题。
这个病还不如流产呢！
为这个事伤透了心的杨瑞日到处求医问药，才知道国外已经有了一种新技术，有一种药物，叫做诺西那生钠注射液，这个药能改变smn2前mrna的剪接，从而增加完整长度smn蛋白的产生。
目前国内还没有。（注1）
2012年的时候，欧美就有了这种药物，治疗费用，一年折合人民币接近1000万。
也许正如一部电影所说：这世界上只有一种病，就是穷病，治不好的!（注2）
想找杨瑞日交换情报的人，给出了一个他难以拒绝的条件：把杨瑞日的外甥女送到国外，把她列入长期诺西那生钠注射液观察序列里，也就是说，以后所有的药都不用掏钱。
这个条件，其实就是外甥女的命。
杨瑞日想试试。
他知道这是个万劫不复的坑，也知道对方会一直用这个事拿捏他，但是他没有办法。
这个病第二年开始治疗费用会减少到二三百万，这虽然也是天文数字，但是家里勉强可以凑，而且以后价格只会越来越便宜，所以他想先糊弄过第一年。
...
听到这里，唐教授的表情里，失望与低沉已经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悲凉。
“国有国法。”
过了足足两分钟，唐教授叹了一口气，最终说道。
杨瑞日这位博士生肯定是完了，这个事性质很严重，这也代表着，杨瑞日的外甥女也等同于被判了死刑。
这个可怜的小娃娃，来世间区区数月，就感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东西和最无私的爱，也不知道是缘是劫。
至于治疗，在座的没有一位不觉得沉重。
这个价格，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说帮忙，即便王华东在，也没办法。
...
有些事，到底，对还是错呢？
...
注1：截止到2020年8月，这个药国内已经有了，一支约70万人民币，进口，目前价格应该是全世界最低，而且某些地方已经开始列入医保。
注2：节选自电影《我不是药神》
第五百九十四章 怀疑
柳书元和王华东看着杨瑞日，白松出去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就回了屋子。
这个事没有管辖权。
不是九河分局没有管辖，是公安局没有管辖。
哪有那么多绝对的“商业”间谍呢？
市局的人会直接过来，这个案子将有某安部门管辖。
“怎么支支吾吾的？”王亮好奇地问道：“到底这个事这么解决？”
“你不是中午要请客吗？一会儿我想吃河螃蟹。”白松没理王亮那茬。
“啊？还没开春呢，去哪里给你搞河螃蟹？”王亮问道。
“养殖螃蟹还看季节？你过年没吃？别说了，河蟹你请不请？”
“请请请。”
王亮还是没懂，柳书元大体明白了什么事。
后面的事，就是市局过来，然后和相关部门做一个交接。
...
“这叫啥事？”王亮有点不爽，叹了口气：“这个真的争不过，和新港分局两回事。”
“你知道就行，不过没事，这个事涉及到了其他单位，到最后如果侦办了大案，你也是有功劳的。”柳书元似乎对这些东西了解得更深刻一些：“那市局来了咱们就直接走了就是。”
白松没有多说，单独把唐师傅叫到了一个屋子。
“唐教授，我问您一个问题，您仔细地回想一番。”白松道。
“你说。”唐教授心情不太好，但还是很认真地回答道。
“我看您，发现这个问题，是源自一个很小的细节，而且是个转瞬即逝的东西。”白松斟酌了一下语气：“您能跟我说说为什么吗？”
这个也由不得白松怀疑，这样的事情，不一定就是第一次了。
唐教授，第一不具有警察等专业人士的警觉，第二岁数实在也不算年轻，这种细节即便是白松也不见得注意，唐教授怎么就发现了呢？
是之前有这种情况，还是唐教授对学生其实是有疑心的？
“...”唐教授沉默了。
“唐教授，不怕您有主观的想法，您就有什么说什么，我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办案人员。”白松鼓励道。
“唉...”唐教授道：“其实也不是别的，我有时候总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老了，容易胡思乱想。你说的这个其实也没错，我确实是发现过这种情况，但是每次都是一晃而逝，自己也没什么特殊的想法，更不敢确定这个事。正因为我的这种有点神经质的在意，今天才发现了这个问题。而且我也不敢确定，没办法报案，把你叫过来确认一下。”
“恩，这样倒是真的很合理。您别多想，我倒是觉得您的思考和发现都是很有道理的。”白松表示了认可：“今天杨瑞日的情况您也看到了，您觉得他说谎了吗？”
“没有。”唐教授叹了口气：“他是个好孩子，这个事，说真的，我本人并不是很怪他。如果他外甥女的这个病我能帮上忙，我现在依然会帮。”
“恩”，白松尽量让自己不去考虑那么多感情因素：“那您觉得，他说他是第一次，您相信吗？”
杨瑞日自己承认了此事之后，说自己这是第一次。
这个事所有人都不太相信，但是白松刚刚又和杨瑞日聊了聊，白松相信了。
倒不仅仅是因为杨瑞日的外甥女今天还没有出国，更重要的，是因为杨瑞日看监控的行为。
如果以前就有过多次这类似的行为，不至于等到近日才开始找监控的死角吧？
而且，杨瑞日也招供了盗窃这些东西的经过。
偷盗的，另有其人，是杨瑞日的姐姐。
这种事情外人做不出来，而且也没有勇气做，杨瑞日没有盗窃的时间，他姐姐有。
至于监控的死角包括各种操作模式，杨瑞日经过了足够多的了解后，跟他姐姐复述了n次，然后才有了今天的行动。
而且，由于交易这份材料，必须是杨瑞日亲自出手交易，所以现在还在他姐姐那里放着。
这些都不需要白松考虑，包括抓他姐姐以及抓买商业机密的人，都有相关部门负责。
但是，话说这么多，白松最关心的，就是假如真的如杨瑞日所说，这个东西是第一次盗窃，那么唐教授以前的发现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的是臆想？
白松和唐教授认识的时间不算短，这个人非常洒脱，并不是一个有点成绩就胡思乱想的人，能让唐教授怀疑此事，那这个事情就简单不了。
想了半天，也没什么收获，最终等到了市里面的人过来。
白松见到了市局的领导，这个人白松还见过，虽然不熟悉，但是总归是自己人。
“自己人”这个名词算是比较相对的，至少对于外单位的人来说是如此的。
外单位的这几位，也来了两个领导。
这个单位虽然特殊，但是也不是什么三头六臂，如果真的比起侦查办案的能力，还真的不见得比白松厉害，术业有专攻，外加神秘一些，仅此。
交接工作的过程让白松很不适应，没啥法律文书，就是直接把案子要走了。
如果不是市局的在，白松都觉得这个事有点不能理解...
“谁能把这些事从头到尾说一遍？”这个单位的管事的彭队长问道。
市局的人摇了摇头，大家都看了看白松。
都在一个地方工作，市局与这边的合作也是有的，而且很多人生活中也是朋友，所以说话也算客气。
白松从头到尾，从发现案子到最后的分析很快地讲述了一番，听得几个人频频点头。
“恩，这位白队长业务能力很扎实。”彭队长笑道：“那就请各位回避一下了，工作需要。”
大家都走出去了几十米，白松眼见着就要走到楼梯口，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白队怎么了？”市局的领导问道。
“我还想和彭队长单独说几句话。”白松最终做了决定。
“恩？”市局领导看了看白松：“行，你去吧，我们等你。”
白松点了点头，没有废话，直接过去找了彭队长，单独聊了差不多十分钟。
最终，白松给出了一个结论：“彭队长，这里面，你们一定要特别关注一个人。”
“谁？”彭队长若有所思。
“丁建国。”
第五百九十五章 两人行，则必有我师
没有人知道白松和彭队长单独聊了什么，这个事情也暂时是个秘密。
“感觉你有点不开心？”王亮对白松太了解了，毕竟在一起住过那么久的时间。
“没事，希望是我多虑了。”白松摇了摇头。
“一会儿我请你吃大河蟹，敞开了吃。”王亮哈哈一笑，拍了拍白松的肩膀，接着很快地眉毛拧在了一起：“你有事，到底是啥事，说啊。”
“别为难他了。”柳书元道：“他压力应该比我们都要大。”
...
王亮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问。
这个案子充其量能算是个插曲，但其他案子也没什么能够突破的地方，白松跟柳书元和王亮讨论了一下案子，便决定下周一再去新港分局提讯张左，这几天大家都休息一下。
这几个案子大家都没怎么休息，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劳累，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压力。
河蟹最终也没吃成，白松让王亮把车开回去，自己就先离开了。
“白松到底怎么了？”王亮问道：“和他认识这么久，这么多案子，我也没见白松如此状态。”
“你比我了解他，你不知道，我能知道？”柳书元难得翻了翻白眼，脑子里却也在想各种各样的事情。
“能跟什么有关呢？”王亮陷入了沉思。
“别想了，跟咱们没什么直接的关系。”
“那就是案子的原因，我电脑水平还是不够，没有直接查出来更多的线索。”王亮似乎想到了什么，也变得情绪低沉了起来：“我得回去继续努力了。”
柳书元摸了摸王亮的脑袋：“不是吧？白松犯病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总归是学点东西没错的。”王亮打开车门：“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有地方去。”
“行，那下周一见。”
王亮心情也不好，直接开车离开了。
看着车子的尾烟，柳书元在原地站定未动。
他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知道，王亮可能是猜到了什么事，后面的话，也无非是在麻痹王亮自己。
这让柳书元莫名有些失落。
失落，与之前感觉自己不如人是不同的，而是真切的羡慕白松和王亮这几个人的兄弟情谊。柳书元朋友那么多，但真正出生入死的兄弟呢？
想到这里，柳书元暗暗做了决定。
好哥们就该在一个单位工作，整整齐齐，得想办法把这些人，全部搞到市局去！
...
白松溜达在大街上，这边有好几所高校，附近也很熟悉，曾经他和王华东来这边听课，每次也都在附近吃饭，现在...
他不是一个自负的人，倒不是说他觉得谁有问题就一定有，但是得到这个推论，也不是凭空的。
...
不知不觉中，白松已经步行到了一家单车店。
曾经他也是骑单车的，而现在他已经有了自己的...
对了，车忘了。
白松把车扔给了保险那边，一直就没去拿。
虽然是个很破的车子，但是还是能开的，总归是个可以代步的车子，保险公司催了这么多次，也该去取了。
白松坐上了地铁，坐了几站后转乘了去新港区的九号线轻轨，到了目标站点后打车，才到了保险公司的修车的地方。
车子没有“指定专修”的情况下，是不会送到4s店的，白松的车子就停在了一家普通的汽修厂。
当警察这些年，总归是认识了几个朋友的，所以保险公司也不会坑白松，找的这家修理厂也算是靠谱，白松试了试，车子比之前还好开了一些。
“兄弟，你还是挺有路子的。”维修工这会儿也不忙，跟白松说道。
“怎么了？”白松有些不解。
“啊？”老板有点摸不透白松是做什么的，说话挺客气：“车开锅了，保险公司是不管的。最多有个救援，但是不会管你的维修。”
“不管？我可是全...”白松忙糊涂了，听到这个维修厂老板的话，才缓过神来。
车子正常情况下因为本身质量问题或者驾驶原因开坏了，比如说开锅、爆缸，保险公司不管。
车损险，说白了就是他人或者自然灾害等原因把车子搞坏了，保险公司负责修。
“损”不是“故障”，而是“被损坏”。
即便有专门的“发动机特别损失险”，也只负责涉水、车辆冷却水结冰导致发动机冻裂这两种情况，开锅也是不修的。
“这维修很费钱吗？”白松不懂就问。
“废啥钱？你这个事简单，就是换个冷却液的事，又不是爆缸，不过，以我对保险公司的了解，别说换个冷却液了，跟他们没关系的事，给你补个胎都不可能。”老板嘿嘿一笑：“所以我说哥们你有路子啊。”
白松大体也明白是咋回事，他找认识的人上的车险，还是被优待了。
“这也就是小事，大事还不是得自己花钱修？”白松没说什么。
“哥们我看你这个车也够老了，回头再有故障，就找我，我比你大几岁，自称一声哥哥，修车包括以后上保险都可以找我，咱这里绝对也便宜靠谱。”老板给白松递过来一张名片。
这个车子，再开下去，可真有的修了！
要是一辆新车，或者故障率比较低的丰田之类的车子，老板除了保险的事情不会有太大的兴趣，但白松这辆，这不是长期客户嘛！
“行，没问题，老板够专业。”白松随便地收起了名片。
老板看到白松有些心不在焉，知道这单可能要黄了：“我可跟您说，您这个车，我看了一下保险的组合，多花钱不说，有的用处还不算大，我跟您说，别的不敢说，这些年来，保险我可是琢磨透了，找我准没错。”
“你说的也只有车险吧？”白松反问道，言外之意也就是不想继续听他吹牛了。
“哈哈，还行吧行，兄弟别小瞧我，保险和车险的条条框框我都明白。”老板拍拍胸脯。
“那正好，我这有个保险问题考考你。”白松知道这个老板肯定有他的电话之类的，看这个样子这老板是个职业的销售员，为了防止以后被不断地打电话，决定把这个老板问倒，这样就会省很多事。
第五百九十六章 谜题越来越多
白松是学过《保险法》的，虽然在一些细节上，比如说车损险具体包括什么这些不太了解，但是大致的规定还是很熟悉的。
随便提了两个比较专业的问题，老板居然都答了上来。
这倒是让白松有点惊奇了，现在修车店的老板都能过司法考试了？
放起了轻视之心，问了一下才知道，老板有保险经纪人的证，只是对保险尤其是车险比较懂。
白松听说2015年或者2016年就取消这个考试了，含金量着实是不算高，考试倒也不难，但老板这种非专业人士还去考个证也是很用心了。
无论在任何位置，多学点知识，都是有用的。任何一个愿意去学习、去努力的人都是有梦想的，这种人都值得尊重。
“我的车险答应在朋友那边继续保下去了，我很快就换车，估计修车也不多。但是，以后我有其他朋友上保险我可以把你介绍一下。”白松指了指西方：“不过我是九河区的，有点远。”
现在给白松上保险的人挺靠谱的，白松今天才知道车子开锅，保险公司一般不管，对给他上保险的朋友还是很感激。
“九河区啊，没问题！新港区这边的修理厂大部分都是近些年搬过来的，我也是，我以前就是在市区开修车店的，现在竞争越来越大才过来的。”老板道：“九河区我太熟悉了，有啥需要，尽管找我！嗯…九河区…
对了，说起来，你们九河区去年还发生过一个特别出名的事情，有个哥们欠了一屁股债，然后给自己上了保险，接着自杀了。
兄弟不知道你懂不懂，自杀保险公司一般不赔的，除非保险上了两年以上。
不过他也想屁呢，保险公司多油啊，后来定了他和他媳妇保险诈骗，白死了。”
“这你都知道？”白松有点疑惑，这案子没往外大肆宣传啊。
“刚开始这案子还保密呢，后来保险诈骗罪立案之后，介保险公司就跟内嘛一样嘛！”老板哈哈笑道：“反正他们面上不会吃亏。”
白松看着老板的眼神，有些心领神会。很显然，这个事情保险公司最后还是传了出去，倒没有大规模地宣传和上热榜，但是还是很多人知道。保险公司意在警告他人，想真正骗到保险公司是不可能的。
“嗯，是这样。”白松看过很多保险公司的合同，即便是他都看得头疼，很多条款的解释权外行基本上看不懂：“还是老老实实守法吧，保险公司该赔的是会赔的，其他的别想着钻空子了。”
“嘿，你说的对。”老板也是话痨，这会儿也不忙，便靠近了白松说道：“不过啊，这里面啊，还有别的事呢！”
为啥越是八卦和秘密越容易传播出去？还不是想装…哦不对，是“人前显圣”…
“还有别的事？”白松立刻有了兴趣，这案子恰巧是他办的，能有啥别的事？
“你知道为啥当初那个自杀的，死了之后他家里人能那么快拿到这笔钱吗？要知道，这种大额的赔付啊，保险公司一般都没那么痛快不说，虽然说有了立案就能赔，但是一直拖到杀人犯被抓以后才赔钱的也有的是。”老板神秘兮兮地说道。
“那肯定是这个自杀的这个提前找关系了呗。”白松随口说道。
“小伙子有见地！”老板竖起了大拇指，“不过，他哪有那么大的关系哦！这个事赔完钱之后，我听说啊，保险公司的钱到现在也追不回来多少，那死人的媳妇把钱全还帐了，想赔给保险公司可是难咯！
就这个事啊，保险公司还有人被处理了呢！鬼知道走的啥关系，但是总归是有猫腻。”
“老板您知道的真多啊！”白松佩服地说道：“看得出来您在保险公司人脉绝对广！”
“害，小哥这话就远了远了。”老板和白松的称呼更近了一步，脸上堆满了笑容，不过绝口不提自己和保险公司有哪些关系。
白松自然知道，这家修车厂能成为保险公司日常修车的点，肯定有人脉的，但是这老板何其精明？吹牛b是一回事，真正的底儿可是一点不漏。
“嗯，那老板我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联系。”白松上了车。
“好好好。”老板面露笑容，感觉获取这个未来的客户已经稳了。
从修车厂出来，白松对孙某自杀案又多了点兴趣。
这个事已经完结很久了，而且来龙去脉也都很清楚，该处理的也都处理，孙某的老婆在监狱里，孩子也不咋学好，都是很普通的结局。
要是平日里，白松听到这故事，肯定就从耳朵里过一过就消失了。
但是现在开着车，他心情却真的有些烦躁。
所里的案子现在忙，而且还有不少东西没查清楚，李所长虽然成绩斐然，但是之前查到了用于制造假币的油墨，至今没有发现任何关联。
新港支队案子办的顺利，却依然少了一环，张左的一些情况让白松越来越琢磨不透。而且郑小武的情况，白松也总觉得有问题，郑小武和张左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除此之外，窦渐离究竟去哪里了？
新遇到的案子也是侦破了一个基础的案子，抽丝剥茧发现了后面还有问题。
这个新案子涉及了华国安全，交给了特殊的部门，白松倒也不是不信任兄弟部门的办案能力，但是他不能接触总归是觉得有些不得劲。
而到了现在，孙某的案子居然也跳了出来，说这个案子可能还有其他问题？
以白松现在的能力，类似于杨瑞日之类的犯罪嫌疑人，他基本上都能通过自己对心理学、语言学和动作以及相关刑侦方面的知识的把握，看出来这个人有问题。
但是这世间聪明人那么多，他对抗的从来都不只是一些初犯偶犯，有时候是来自于深渊的黑暗。
把这些所有的事情全部想了想，白松作出了最新的侦查计划。
其他案子都有人查，既然没事做，去查查孙某的事，不然总是心神不宁，办其他案件也是事倍功半。
第五百九十七章 找人
“开你的这个车？有点漏风啊！”王亮有些嫌弃。
“能开就行。”白松无所谓地道：“要不开你的？”
“那就这样吧，能烧你的油我心里得劲。”王亮刚刚被白松接上，他开的车子已经送到了单位，这会儿刚被白松接上：“你说的这事咱俩去查查不就行了？怎么还得找柳书元一起啊？”
“书元这个人，要是有案子不叫他，回头能跟我急。”白松面露微笑。
“啥啊就案子，查个保险公司的事情，也就我闲得没事，他一会儿要是听说这个，估计都该怪你叫他一起了。”王亮按了按车子里的一块塑料，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你不懂他。”白松摇了摇头：“按坏了你赔。”
“切，我又不是赔不起，这破车砸了我都赔得起。”王亮说着话，把手缩了回来。
柳书元其实真的不是一个对案子多么感兴趣的人，当警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在天北区手头一堆正儿八经的案子，盗窃啊诈骗啊有的是。
但是，只要是和白松相关的案子，柳书元就一定、肯定、非常有兴趣。
“你这啥案子啊，这案子我都没听过，你这是拉苦力！”柳书元上了车，听白松说了一下要去查的事情，有些气愤地把文书放在了一旁。
刚刚白松打电话给他，让他打印几张调取证据通知书。
“你就说你去不去吧。”白松也没回头，直接出发。
“哼。”
孙某当初入保的保险公司，白松是知道的，到了保险公司以后，拿着警官证去哪里都方便，很快地找到了一个经理。
保险公司的经理实在是太多了，白松也搞不懂里面的级别到底是啥意思，反正高低都能叫经理。
保险公司体量大，资金流水多，但是没有实体，和警察的关系还算不错。
“您问的那个人已经被我们开除了。”经理说的话和修车厂老板的话有些接近，“这个人有重大过错，虽然公司没有找到他职务侵占的证据，但是这个重大失误，足够开除了。现在这个人都进了保险公司黑名单了。”
“把他的信息给我。”白松说道。
“行，我找人，给您找找，你们先喝茶，不急。”经理很客气。
“好。”
过了大约五分钟，一个女业务员拿着一个工牌的复印件走了进来：“孙经理，咱们这里就剩下这个了。”
“他的履历呢？”孙经理皱眉道。
“都走了一年了，留他的履历也没用啊。”业务员说道。
孙经理面色不喜地拿过这个复印件，上面只有被开除的人的姓名和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以及职务，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警官您也看到了，只有这个您看行吗？”孙经理把复印件递了过来。
“这人曾经也是个主管，身份证号码都没有吗？”白松反问道。
经理摊了摊手，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你们公司的集团账户有发工资的记录吧？去查一下给这个人发工资的记录，银行卡号，哪怕是曾经的卡号给我一个也行。”白松接着道：“或者有没有和他关系不错的，找一个问问，还有没有他的手机号，曾经用过的手机号也行。”
白松的话说的挺平静的，但是心里已经有了一些不喜了。
“警官您有所不知，咱们公司挺大的，一年各类流水几百亿是最少的，哪怕是工资，也是商业机密，毕竟公布了工资，基本是也能反推出来提成和营业额。我没办法给您提供这个，如果您一定要，建议您去银行拿着特殊的文书直接调取银行流水。”孙经理满脸含笑：“这个人开除了之后，单位好几个和他关系不错的，也就是他的手下也受了处分，现在也都不太好联系了。”
“你…”王亮有些生气，柳书元一把拉住了他。
“他之前也是个主管，一点信息都找不到了？”柳书元问道。
“警官不是我不帮您，要不这样，我这几天再多问问。”
“你工牌拿过来我看看你的全名。”柳书元直接不礼貌地用食指指了指孙经理。
柳书元，哪里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啊！
孙经理笑容一下子僵了一下，但他也没有被柳书元吓住：“鄙人孙小帅。”
“好。”柳书元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一个电话。
“没啥事就不能给彭叔叔打电话了嘛！”柳书元接起电话，听对面说完，便客气地说道。
“嗯，我们来咱们保险公司天华市九河区分公司这边，想查个东西，找您这不是行个方便吗？”
“也不是，咱们这边特别热情，我们带了文书，就是，怎么说呢，查个一年前的离职主管的信息，可能是太难了，所以咱们这边的孙小帅经理也为难呢，我只能麻烦您了。”
“行，叔叔，改天您来天华市，要是有啥跑腿的事需要我们小字辈忙活的，您别客气。”
孙小帅的脸色有些变差，他可不认为对方在他面前装样子，因为这个非常容易被揭穿。
而如果不是装样子的话，那这个姓彭的…
孙小帅在脑海里想了半天，九河区的经理、市内六区的领导、天华市的领导…没有姓彭的啊！
等会儿…
北方地区的总负责人好像是姓彭啊…
不到一分钟，立刻有人推门而进：“孙经理，李总让您找他一趟。”
孙小帅有点站不太稳，然后紧了紧领带：“几位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没事，孙经理，李总让我暂时接待一下几位警官。”进来的人微笑着跟白松三人说道：“您有啥事尽管和我说。”
这下子，事情变得顺利了很多。
被开除的主管叫做寇东河，他的信息在保险公司确实是不多，不太好查，但是仔细查一查还是能发现的。
拿着这个人的信息和住址，白松直接给寇东河打了电话。
他现在正在房产那边做中介销售，接到了白松等人的电话之后，非常配合，几人约好了地方，直接去寇东河的工作单位找他。
第五百九十八章 尘封的历史
“你们解决问题都这么直接吗？”路上，王亮向柳书元问道。
在王亮看来，柳书元称得上神通广大。
“我也就这点本事，都快当工具人了。”柳书元自嘲道。
“你要是工具人，那我是啥？”王亮瞪大了眼睛：“我才是工具人好嘛！”
“这个都有人争？”
白松这车开起来有点吵，所以俩人声音就明显大了一些，听着好像在争。
俩人立刻偃旗息鼓，白松直接道：“这事，要是没有书元，还得最起码得浪费一两个小时，别的不说，书元这个人际网以及人际交往能力，简直是可怕。”
随着相处，白松逐渐发现了柳书元的一个小特点，就是他并不喜欢别人夸他是官二代、家里很厉害，而是更喜欢别人说他厉害。
当然，并不是说生活中没人夸他，但柳书元又不笨，他当然知道大部分人夸他也是因为他爸，所以他拼命努力想要证明自己，现在也有了同龄人难以想象的人脉。
不是每个官二代、富二代都有这么强的人际交往能力的，但是这种能力有时候又很难被认可，总觉得他只是有个好爹。
白松这句话绝对是真心的，柳书元自然也听了出来，一下子高兴了起来。
...
寇东河见到三人的时候，显得既热情又抗拒。
表面上热情，因为知道这三位是警察；而实际上有些抗拒，只是藏得比较深，但是白松还是一眼看了出来。
这也难怪，警察来了肯定只是浪费他的时间。
“你和张小帅关系是不是不好？”白松直接问道。
“张小帅！”寇东河实话实说，“要不是他当初落井下石，在关键的时候给我写黑信，我就算被开除也不至于被保险公司加入黑名单！我这么多年维护出来的那么多客户，现在我一个也没介绍给他！”
“你旁边这位，帮你出了一口气。”白松指了指柳书元。
寇东河面色一喜，给柳书元拱了拱手：“那真的太感谢这位警官了。”
“没事。”柳书元摆了摆手。
寇东河看这个架势，想了想便知道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作为卖了这么多年保险的人精，察言观色那是最基础的事情，他完全相信白松说的这个话，肯定是张小帅得罪了这位警官，然后被收拾了一顿。
想到这里，饶是他历经了这么多事，都迫不及待的想打电话问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
这边是中介洽谈项目的办公室，虽然不大，但是坐四个人还是足够的，寇东河立刻从桌子里拿出来几瓶矿泉水，给三人打开：“这水是温的，各位口渴了吧。”
...
从寇东河这里，白松听到了新的版本的故事。
之所以说是故事，是因为这个事完全没有任何其他人佐证，但白松感觉是真的。
孙某自杀之后，保险公司立刻对这个保单开始了审核，当时孙某的媳妇提供了立案的材料和孙某的保单、死亡证明等材料，都算是齐全，当天就有属下拿着这些材料找寇东河审批。
本来这种事得多审核一下，但是，那天属下拿来签字的时候，上面已经有了上一级领导的签字。
也就是说，寇东河还没签字，分公司的经理已经签了字了。
这种情况，还等什么，直接签字不就是了？
但是，后来，扛雷的总归是他。
“集团公司也有领导发火，总得有人扛，我这个位置刚刚好，不高不低。”寇东河说完这个，也算是认栽：“不过，张小帅这个狗东西，落井下石，亏我对他还那么好。”
“那你没有去查查，为什么你们经理会那么痛快地签字吗？”白松喝了一口水。
“额...”寇东河面露为难之色。
若不是白松刚刚提到柳书元给他出气，他根本就不会说。
人到了中年，有时候会变得越来越平淡，甚至越来越“鸵鸟”，即便自己被侵害了，有时候也不愿意去反抗。
寇东河现在在这边当中介，一年下来也是刚刚有点起色，一些老客户转换为买房的客户的情况也存在。
他并不愿意得罪人，哪怕这个人曾经害过他。
中年了，老婆孩子还等着花钱，去得罪保险公司的大领导有什么好处呢？
去和张小帅死磕有什么用呢？
“警官，这个要往笔录里写吗？”寇东河问道。
白松使了个眼神，接着把手机拿了出来，把外套到裤子每一个口袋都掏了一遍，王亮和柳书元也立刻照做。
三个手机屏幕都打开，给寇东河看了一眼。
“就是想查案子的真相，实不相瞒，今天来找你，你们公司的人肯定会知道，但是，我们肯定永远给你保密。”白松说道：“而且，如果是一些领导，一旦被我们找了，那就肯定是能把他抓起来才会动。”
寇东河摆了摆手，“其实也没您说的那么麻烦，我相信你们。我虽然怕麻烦，但是现在不在一个行业里，他们又不是你们这些公职人员，我也不至于真的怕了他们。”
说到这里，寇东河语出惊人：“我们的那个经理，他绝对是与这个孙某有点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且，我后来还查了一下很老的存根，这个孙某以前就是公司的客户，而且是个大客户。
他曾经在多年前丢过一笔100多万的货，当时那货有‘货物丢失险’，但是，他货丢了以后，保险公司没赔。”
“这个险种，东西被诈骗了也赔吗？”白松皱眉问道。
“赔，这个险种，全称叫做‘整车货物丢失（骗货）责任保险，被保险人接受了货物，在送到收货地点卸货之前，发生了整车货物丢失，同时通过整车认证的承运车辆和司机也发生了不明原因的失踪，你们公安立案为诈骗案件的，如果按照三方合同书规定，应该由保险公司承担的对托运人货物的经济赔偿责任，保险公司就得负责赔偿。”寇东河业务能力不减。
“所以，为什么没赔？”白松问道。
“他没报警，没有立案。”
第五百九十九章 解题的第一把钥匙
“他疯了吗？上了这个保险，居然不报警？”白松都有些不信了。
孙某的妻子后来也曾经也提到过这个事，说孙某当初被骗了之后，为了不想让生意伙伴们觉得他是个笨蛋，所以不愿意报警。
当时白松也觉得这个说法有问题，但是他也考虑到，孙某可能是觉得这个钱报警了警察也追不回来，所以才没有报警。
现实生活中，有的人被网络诈骗了十几万都不报警，也是觉得报警没用。这种情况确实是存在。
但是，现在才知道，这个事他提前买了保险，报警立案后，保险公司居然是给赔的！
这就不正常了！
能百分之百拿回来这笔钱，不报警等着干嘛？
保险公司的保单虽然也是联网的，但是前些年的很多都是纯粹的纸质保单，如果不是寇东河去认真查，这些在档案室里的东西，还真的没人会知道。
“你确定他不是报出来这笔钱，然后被你们保险公司的人给贪墨了？”柳书元问道。
“确定，这个保单没生效，他确实是没报警。”
白松也没有再问，刚刚寇东河讲的那一段，白松之前也不懂，所以足以认可寇东河的专业。
寇东河被开除之前，虽然也知道这个事总得有人承担责任，但是作为正常人的一种“死也要死的明白点”的本能，肯定会去查一下，他毕竟是个主管。
“警官，你们要去查这份保单吗？”寇东河有些为难，“唉，查就查吧，我也不怕得罪人了，既然你们想知道事情真相，我也豁出去，到最后我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急，没事。”白松摇了摇头：“你跟我说说，你觉得这个事情，你们的那个经理有什么问题？即便是猜测，也可以随便说。”
“应该是收钱了。”寇东来道：“手续都齐全，尤其是你们公安的立案材料在保险业非常重要，一般来说批了也没啥事，毕竟命案这种事，公安一向都很谨慎。
真的如这个人这样，能伪造那么完美的一个自杀现场，让警察都立了案，也是很少见的。而且，我至今也没整明白他为啥自杀，活着多好啊。”
“行，谢谢你。”白松找寇东河要了一张名片，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电话：“你电话我有，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
三人上了车，白松启动车开了暖气，迫不及待地讨论了起来。
按照现在的情况，当初的很多事都要推倒重新分析了。
“首先，孙某自杀这个事情是肯定的了，咱们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王亮先说道：“但是，现在我是真的搞不懂他为啥自杀了。”
“我更想知道，他当初那100多万的货款为啥不找保险公司要，哪怕保险公司推脱，也总该试一试。”柳书元听这个事情也完全理解不了。
“按照常规的逻辑，只有一个可能。”白松想了想：“那就是这个孙某，他这笔货并不是丢了，而是他后来知道送到了哪里，他怕报了警之后，警察真的去查，然后会发现其他问题。”
“你这么说倒是能解释，但是那他何苦后来被逼得自杀呢？”柳书元反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了，但是如果我上述的说法是正确的，那只能说后来的几年里，孙某有有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发生。”白松也是没辙了。
“那他既然要刻意伪造一个丢货，把东西送出去，为啥还得上个保险？这保险不花钱吗？而且保险公司还得审核，多麻烦？”柳书元问道。
“如果一定要给个理由，那只能分析一下，有可能他在发货的时候，还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后来被骗了之后，在报保险之前，有了其他变故，让他知道了这批货去了何方，有其他原因阻断了他公开这个事。”白松有点头疼，这理由有些牵强了。
“他的事有哪些？”王亮想了想：“这个案子发生在你们所，我也不是很了解。”
“他的资料不是很多，我后来问她媳妇好几次，也没有什么太有价值的线索。但是他后来欠了一屁股债，这个是肯定的。”白松说道：“就是这笔货丢了之后不久，他就借钱补亏空了，对外还是说自己做生意借钱。”
“也就是说，他心甘情愿地把那笔货送了出去？”王亮吐槽道：“除非他是傻子。”
“不会，肯定是被骗了，而且估计骗术非常高级，直到后来他逐渐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白松绞尽脑汁，也只是分析出这一个可能。
“有没有可能死的不是你说的这个孙某？”柳书元开了脑洞。
“命案，不会不严dna的，你也知道现在验dna的程序。”白松摇了摇头。
“也对，刚开始按照杀人案立案的...”柳书元想了想：“那就得去提讯一下他媳妇了。”
“嗯，可以试试。”白松听到柳书元的话有了些精神，随即又泄了气：“唉...不过别报太大期望，她媳妇审问了太多次了。”
“那就去问问邻居之类的。”
“当初饱和式走访了。”
“那就找找主办的警察，说不定有一些细节。”柳书元再次道。
“主办...我应该就算...”
柳书元被噎住了：“来来来，你告诉我，这个案子漏洞在哪里...”
“不知道...”
众人陷入了沉默。
柳书元强忍着要锤白松的想法，难得他头脑风暴了一场，白松这边杵着一根避雷针把雷全引到泥里了。
“我想不动了，你再细细想，拼了命地想，尽可能扩大面儿，把这个人自杀案，你遇到的所有人，所有事，但凡是和这个案子沾边的，细节都说出来，咱们一起聊。”柳书元揉了揉脑袋。
“嗯，你可以的。”王亮给了白松一点鼓励：“如果孙某的自杀案，真的有问题，不会在现场没有任何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的。”
“乱七八糟的事情？”白松疑惑道。
“就是一切可能有问题的巧合。”柳书元帮王亮解释道。
“那行，我想想。”白松把车放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熄了火。
这地方是个背阴的地方，关了暖气之后，车子很快地冷了下来，但是王亮和柳书元都一言不发。
人思考问题的时候，有时候真的不能随便打扰，如果现在把白松叫走，再次思考这个案子，可能就需要新的际遇了。
外面寒风凛冽，白松却丝毫感觉不到冷，思考事情有时候消耗的能量堪比剧烈运动。
其他两个人都冻的捂紧了衣服，白松的头上却出汗了，他随手晃了晃方向盘，晃了晃档把，突然，他的思维一下子凝固了起来。
这熟悉的感觉？
是了啊，手动挡...
手动挡...
白松一下子想到了一个极为巧合的人物！
孙某自杀案现场，小区门口，看到的那个人！
那个酷爱装x，游手好闲，开着手动挡奥迪的“三哥”，张彻！
第六百章 节点
白松对张彻的印象，每多一次接触，就多一层了解。
第一次见面，张彻是个彻头彻底的智障，装逼水准极低，一度让白松怀疑这个人字都不认识；第二次见面就是在孙某自杀的那一次，在附近偶遇了张彻，开着一辆老旧的手动挡奥迪在白松面前继续装x，然后发现白松是警察，灰溜溜地跑了。
这个人设，没人会多想他什么。
第三次见面，还是在手机店，白松发现这个人之前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碰瓷，而且还成功地碰了两千块钱，这次倒是让白松第一次对他的印象改观，觉得这个人有点脑子。
后来白松也曾经想过，张彻第一次应该也是想碰瓷白松，结果白松没有着了他的道，也就没有多想。
再后来，通过“二哥”多了解了一下张彻，白松知道张彻家里有点关系，是个社会边缘人物，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社会人，也不值得过多地关注。
但是，问题其实就出现了，第一次遇到的时候，张彻装x，如果是为了讹钱，那第二次呢？开着车过来装x，难不成为了碰瓷？碰瓷一般都是走路的碰开车的啊。
所以，其实细细想想，张彻第二次和白松见面那一次，真的有点莫名其妙。
但，即便是白松这样心细的人，居然把这个事忘到了脑后，一点也没有觉得这个人不正常！
不仅仅是白松，几乎每一个人都没有多想过张彻，主要就是他的人设太稳了！
装逼装的越狠，人设站的越狠。
...
而一旦联想到这里，白松迅速地把一大堆之前不太确定的东西，都链接上了。
孙某自杀案，用的氰化物，当时白松一直以为是孙某从他以前做衣服的渠道里搞到的，实际上，这个案子到现在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途径。
这个事的漏洞是一直存在的，只是案子破了，谁还管这个事？能大体解释成孙某从不明渠道获得、孙某死无对正，这个事也就算是过去了。
可是，杠一下的话，氰化物这么难获得的东西，就凭孙某一个到处躲债、多年不管工厂的衣服厂老板，真的能轻易地获取吗？
而且，还能让警察最后查了半天，都没查到？
但是，如果是张彻给提供的，一切就可以解释了。
这东西，张彻真的能搞到，他本身就有化工厂的关系。
白松突然想到了一个词，叫“大隐隐于市”，如果一切都如白松所想，那么这个张彻，可能就是玩的这一套！表面上是个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小混混，看到警察低声下气，到处碰瓷玩闹，实际上却是个相当了得的人物。
想了半天，白松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你到底想到了啥？快说说啊！”王亮一直也没打扰白松，他穿的比较少，有点冷的受不了，看了看柳书元，柳书元直发毛。
“别抱我啊。”柳书元满脸都是拒绝。
...
“我也不知道对不对，我给你们分析一下。”白松把刚刚所想到的关于张彻的所有事情，全部跟两个人说了一遍。
“你说归说，既然也不用头脑风暴了，能不能把暖气打开...”王亮搓搓手：“我一会给你加油总行了吧。”
“早说不就好了...”白松看了看油箱，只剩下四分之一，满意地点了点头。
...
三人讨论了半天，有两个最关键的问题还需要解释。
第一个就是张彻和孙某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发生这一系列的事情？言外之意，就是张彻为什么会帮助孙某自杀？
第二个问题是，张彻到底是什么人？
这里面自然而然能引申出一大堆新问题。
“你说张彻被你们治安拘留了，需要去提讯他一下吗？”柳书元问道。
“我有点看不透他了。”白松摇了摇头：“这个人是我目前见过的，最深藏不漏的一个。当然，也有可能我们分析的全是错的，他就是个脑残。”
“我更倾向于他是个非常聪明的人。”柳书元说道：“我不信天底下那么多巧合。”
“嗯。”王亮把手放到了暖气口，水温终于上来了一点，“总归是有了线索，查吧，说不定，你遇到的所有案子都连着，一个破局了，全都破了。”
“谁都希望如此啊。”白松摆了摆手，“问题是突破口在哪里？”
“无论如何，张彻这条线还是要查，要细细地查。”柳书元说道。
“其实我见过他的一些资料，包括查张左的时候，把他的信息也查了一番”，白松摇了摇头：“一无所获。”
“你是真行，同时遇到五起大案子，五起都卡壳了。”柳书元也不知道是夸白松还是吐槽。
“倒也不是同时发生的案子，只是现在都堵在这里了。”白松细数了一下，好像都不止五个了。
“没事，案子多了不怕多。”柳书元还是挺有精神：“一个一个解。”
...
三人正想着，白松的手机突然响了。
马局长。
白松立刻接起了电话。
“你在哪？咱们分局三队的王亮还有天北分局的柳书元，和你在一起吗？”马局长直接问道。
“在一起，我们三个在车上，地点就在九阳路这边。”白松如实说道：“马局长什么事？”
“电话里没法说，来分局找我一趟，来我办公室，你们三个一起来。”
“收到。”
...
“你们的马局长？叫我去干啊？”柳书元对马东来还是认识的，听白松一说马局长，立刻就对号入座，知道是九河分局负责刑事案件的副局长。
“不知道，估计和今天在天南大学的案子有关。”白松说道。
“哦哦哦，明白了。”柳书元对着里面的流程还是很熟悉的，“那个案子估计是搞大了。”
“搞大了？”王亮一脸激动，他可是有功劳的。
“去了少说话吧。”白松倒没有多么开心，实际上他不是很愿意和这个部门接触，回头签个大范围的保密协议，一大堆事办不了不说，万一搞个回避，可能还得接受其他的审查。
...
第六百零一章 破案的第二把钥匙
到了分局，马局长的办公室，白松第一眼就看到了王华东。
王华东怎么会在这里？
除了王华东之外，还有其他几个穿便衣的人，马局长的办公室不大，现在已经坐满了。
白松带着人过来，马局长招呼了一下，大家就离开了他办公室，去了旁边的小会议室。
气氛有点发闷。
所有人都面无表情，而王华东自己一个人的情绪，把全场气氛都搞得有些阴沉。
白松看到，桌子上摆了一个笔记本。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笔记本，是当初王华东在侦探社的义卖摊位上，以5000元高价购买的本子。
这个本子，是丁建国的。
这个时候被拿到了这里，白松一下子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丁建国，可能有问题。
这个美女学霸，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天华大学的女神之一，一直也没有任何绯闻，是绝对的话题人物。
而因为这个姑娘被王华东喜欢，白松还是有点关注的，但是王华东追了很久，两个人依然不算是正式建立关系。
这个事白松也不懂，他也帮不上忙。
在很多外人看来，包括唐教授，都以为两个人是在谈恋爱，但是白松其实是知道的，王华东和丁建国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谈恋爱，一直是王华东处于追求状态。
王华东算是白松的朋友里最优秀的之一了，几乎都没什么缺点，颜值至少7分，身材很棒，一米八左右的个子，刑警，家里还有钱！
最关键的是，王华东会画画，画的相当不错，加上前面那些条件，想讨女孩子欢心还不容易吗？
白松都说过，如果王华东稍微底线放松一点，想当个渣男太轻松不过了。
但是，这么优秀的一个男生，白松都想不明白，为啥追个大几岁的姑娘这么难呢？
诚然，“你再优秀我也不见得就会喜欢”，但是以白松察言观色的情况来看，却总觉得这里面好像有其他问题。
王华东当局者迷，白松却没有。
虽然这是兄弟喜欢的姑娘，但是如果唐教授那里有什么事，白松第一个怀疑的，估计就是丁建国。
张伟当初谈的第一个女朋友偷了他的烟酒的事情，现在还历历在目。
这次唐教授这里有事之后，白松一直都在观察丁建国，虽然后来发现有问题的是杨瑞日，但白松不是个发现了问题就不继续深究的人。
事实上，如果真的有问题，是经不起细细查验的。
尤其是姜队这些人。
经过初步查验，这个大美女，是某大公司的商业间谍，这些年给她们公司想办法传递了很多的珍贵资料。
这个结果，王华东难以接受，就连柳书元和王亮都惊呆了。
柳书元震惊之余，看了看白松的表情，顿时泄气了，看来白松是知道这个事情的。
今天把这么多人叫过来，是要签一个协议的，关键就是保密。
大家也都是同行，倒没有白松想的那么严重，这个案子所有的事情，也就止于这个屋子，除了殷局长可能会知晓一二，其他人都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虽然案子不在九河区，但是也根本不存在管辖的问题，就事论事。
签完字之后，姜队等人也不愿意多解释这个事，再次强调了保密，就屏退了除了白松之外的所有人。
“白所，你对于这个事，还有哪些理解，你能和我们聊聊吗？”姜队长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线索。
“姜队，我想知道，如果聊得多了，对我其他的工作开展，会不会有影响？”白松反问道。
“你父亲是二级英模。”姜队长点了点头。
白松沉默了几秒，明白了什么意思。
简而言之，白松的所有履历都被查清楚了，家里的情况也明白，属于非常受信任的那一类人，言外之意就是不会对白松有一些不信任的限制。
“好，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白松把自己曾经从唐教授那里获得的化学课本都跟这些人说了，并且表示，这课本如果想拿走也是可以的，但是姜队长没有继续提这个事，显然是对课本没什么兴趣。
当然，这也是表达了对白松的信任。
白松说问题的时候有自己的思路，非常地清晰，而且还带上了自己的分析，说完之后，姜队长等几人都表示了认可，“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过誉了”，白松想了想，“这个事，对我好哥们没什么不好的影响吧？诸位，这个事是我最担心的，我这个兄弟，虽然家里父母不是咱们系统的人，但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我愿意用我的人格替他担保。”
说完这个，白松又强调了一句：“而且我相信，外面的所有人，都愿意做这个担保。”
姜队长沉默了一下，“白所不用担心那么多，咱们都是一个系统的。”
白松点了点头，这句话已经很够意思了。其实，这俩部门虽然不在一个系统，但是最上级的俩机关，确实是在一个院里。
“谢谢姜队了，如果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事情，义不容辞。”白松肯定地说道。
“客气了白所，都一样的，你有什么需要的，咱们互相帮助。”姜队客气地说道。
“嗯，姜队，那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白松立刻跟上一句话。
姜队愣了一下，他客气一下，白松还真接话！
他们是保密部门，按理说啥也不能往外说，但是刚刚答应了白松互相帮助，也不好直接拒绝，便说道：“你说说看。”
“我想知道，这个丁建国，她是通过什么方式，与外面的人保持联络的？她有其他的同谋吗？”白松问道。
“同谋还在查，也不能跟你说。”姜队长看了看几位同事，琢磨了一会儿，还是跟白松说出了一个小秘密：“我们在这个女人的住处，发现了一只绿鬣蜥，他们会把一些微型的特殊存储设备，植入这些野生动物体内。然后，你也知道，海关如果抓到这些东西，要么遣返原地放生或者养着，要么动物死了就直接掩埋或者焚烧。不可能有人会解剖的...
诶？？？
白所长？
你激动什么？？？”
第六百零二章 下一步安排
曾伴浮云归晚翠，犹陪落日泛秋声。
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注1）
王华东手里还拿着一个笔记本。
这不是之前的丁建国的那个本子，那个本子已经被拿走了，这个本子的后面，王华东画了十几张素描，内容都是一个人。
终究还是错付了。
白松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看了看王华东的本子，伸出了手。
华东看了眼白松，吐出一口气，把本子递给了白松。
他和这个人之间的所有事，白松是最了解的。
...
公安局基本上每个屋子里都有碎纸机，白松打开了一台。
其实这些碎纸机平时也是开着的，都是待机状态，但是白松刻意的关掉了碎纸机，然后重新启动，就是想看看王华东会不会拦他。
如果王华东拦他，他也会把本子交给他，如果王华东不拦，这些东西，就不再是回忆了。
大家也都有些沉默，都是大老爷们，这个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劝，看着白松的动作，每个人也都有些心疼王华东。
华东伸手想去拉一下白松，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扭过头去，看着墙面，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
碎纸机的锯齿声不算大，却成了屋子里唯一的声音。
大家都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时候，柳书元搭上了王华东的肩膀，拍了拍他，拿出手机，给王华东说道：“兄弟别难过了，还不还没娶回家吗？要是真的娶回家了，你这辈子就完了。”
柳书元这话让白松都有些侧目，这不伤口上撒盐吗？
柳书元啥时候变得这么不会说话了？
接着，柳书元给王华东看了一张照片：“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妹妹，天华航空公司的空姐，叫颜墨玉，22岁，你看怎么样？”
王华东本身是挺痛苦的，柳书元前面那句话，他倒也没有不开心，他当然知道柳书元说的是实话，有时候人痛苦的时候，恨不得锤墙，让自己更疼一些，反而能心里舒坦一点。柳书元话糙理不糙，王华东毕竟是警察，如果真的和这个人结了婚...
现在，也只是王华东一厢情愿罢了。
但是他看了一眼柳书元的手机，眼神还是停顿了半秒。
...
“谢谢你们开导我，我没什么大碍。”王华东倒也不是说因为柳书元给他看美女照片，而是真的有些感动。
虽然喜欢了一个错误的姑娘，但是身边这些兄弟是真的！
“张伟当初也是这样，找个对象，还偷他东西呢。”白松也说道：“你再看看他现在的女朋友，比当初的可是好了太多了。”
比惨永远是劝人最有用的办法之一，王华东听了张伟这个遭遇，心情还真的平复了一些，再也不看白松的动作，出了屋子。
王亮给了白松一个眼神，白松摇了摇头：“他需要点时间，这个事他肯定也得回避一下，我们一起谈谈这个案子吧。”
“一起谈谈？这案子咱们摸得到吗？”柳书元好奇地问道。
“摸得到。”白松面露微笑：“刚刚我和姜队说了，这个案子仅限咱们三个人知道，和他们一起合作。他们还给我共享了一些资料。”
“这都行？你太牛了！”王亮高兴地想喊一声，想到王华东可能还没走远，还是捂住了嘴。
“你是不是掌握了他们没有的证据？”柳书元问道。
“对。”白松点了点头：“这个事，可能会如王亮刚刚在车上说的，能把所有的事情，都穿起来。”
“快快快，讲一讲！”柳书元有些迫不及待。
“好。”白松把刚刚和姜队聊的一些东西，和二人也说了一下，同时也提到了刚刚从姜队那里获得的更多的情报线索。
姜队已经和白松达成了一定程度的信息共享，而且也跟双方的领导说了这个事。
一切，还是以能顺利办案为根本。
...
“真牛逼，我明白了，别的不说，这个丁建国在国内这么多年，肯定是一直都有问题的，而且问题非常久远，她使用野生动物作为传递情报的方式，可以追溯到王千意那个时代，而且，王千亿、张左以及大黑，都是合作方。”柳书元分析出了结果。
“嗯，我更倾向于王千意和大黑，都是被利用的人。这类型的商业间谍，肯定都是在国内时间很久的了，人数不会太多，他们需要很多合作的人，但是人多口杂，合作方不见得知道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白松说道：“这个办法真的是不错。这些野生动物本身就是要违法出境或者入境的，被海关抓到了之后，谁会想着解剖啊。而且，这些文件都有专业的加密，不太可能被破解，就算抓了，也很难追查到这些人。”
“如你所说的话，我们现在已经事成了大半了，张左这边已经妥妥的了，丁建国肯定多少会招供一些”，柳书元拍了一下掌：“涉及了这个事情，大黑这么聪明的人，肯定明哲保身了。”
“对，大黑肯定会招。”白松也信心满满。
大黑是精明人，一旦他知道自己搞的这些野生动物是用来干啥的，招的比谁都快，谁也不愿意牵扯上这种事。
一旦沾了边，那就不仅仅是牢底坐穿的事了。
“我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王亮总结道。
白松瞅了王亮一眼：“我觉得你可以休息几天。”
“滚，我可是加班小王子！”王亮喊道。
“以我对你的了解，你除了姓王，其他的没有一个字和你刚刚的话沾边。”白松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你...”
...
懒得理王亮，和柳书元一起商量了一个讯问计划，今天晚上去提讯大黑，明天去提讯张左。
大黑现在羁押在九河区看守所，白松想去提讯非常容易，不过晚上提讯，还是要和领导说一下，白松直接去找马局长聊了会儿天。
马局长虽然不知道白松和姜队说了什么，但是姜队等人走的时候，还是和马局长做了一些交接，需要和这边合作，马局长自然也是答应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这三个人就会从很多领导安排工作的名单上取消了，直到案子结束。
注1：《金陵晚望》高蟾(唐)
第六百零三章 破案的第三把钥匙
大黑的提讯比想象的还要顺利。
要不大家都说，和聪明人聊天就是简单，提讯都很简单。
白松没有和大黑明说张左买走的野生动物是做什么用的，大黑就已经知道有问题了。
他之前招供，给张左卖过两次野生动物，白松这次来，怎么还问这个事？
从白松的言行举止，大黑知道白松肯定是掌握了什么，估计是查到了张左买那么多野生动物做什么去了。
有些东西是可以吃的，但是类似绿鬣蜥这种东西，很少很少有人吃。
而除了这个，类似于陆龟、金刚鹦鹉等等，哪有人吃啊！
大黑能做这个买卖，肯定是有其他的贩子的，今天还抓来了一个。
但是，大黑多少也能感觉到，张左不像是个贩子，因为，每次张左来，都是买特定的几只。
这几只，不见得是品相最好的，而是张左看了看就挑走了。
大黑对于这些动物，多少是了解一些的，有点病殃殃的，张左都挑走，他也觉得有问题。
但是，哪有和买家计较那么多？结钱痛快就一切都好。
当白松这次专门为了张左购买走私动物的事情来的时候，再加上白松那个状态，大黑就猜到出事了，把他和张左的一些交易全说了出来，生怕构成包庇罪或者被认定为同案犯。
张左购买野生动物的次数可真是够多的！
王亮敲着笔录，心中都免不了震惊。
一个未来的程序员大佬，现在沦落到成为敲笔录的工具人，王亮却乐此不疲。
这事多好啊，不用动脑子，敲键盘就行。
白松也开心，第一次发现了王亮的新妙用，王亮的打字速度堪比速录员，基本上大黑陈述多快就能打多快。
当然，平日里审讯的时候，嫌疑人都不怎么说，录再快也没用。
...
“杨庆富，你是个聪明人，等你出来之后，好好干点正事。”白松最后嘱咐道。
“好。”杨庆富深呼一口气。
...
从看守所出来，算是大获全胜，三人都有些激动，对于明天的工作有了更强的信心。
“诶，我有一个未接来电。”白松看了看手机。
“骚扰电话吗？”王亮凑了过来：“是个座机啊。”
“等会儿再讨论案子，我先打回去看看。”白松说道。
电话拨通，过了几秒钟便有人接了起来。
来电话的一方，是天华市女子监狱，白松聊了几句，有些惊喜地挂了电话。
王若依主动告诉管教，想交代一些问题，写了自述书，需要和今天白天来的民警说一下。
一般监狱里这种事都会通知办案民警，白松今天走的时候，确实是也留了电话。但是，正常情况下，监狱也不会这么快就通知白松。
王若依有点特殊，是个死缓犯人，被重点关注，所以监狱就迅速通知了白松。
挂了电话，白松满脸喜意：“明天先去监狱找王若依。”
“啥事？”两人凑近了问道。
“王若依应该是想开了！”白松握了握拳头，第一个谜题似乎要彻底解开了！
真相啊，多么令人着迷的东西。
接到这个电话，白松有些睡不着觉了。
他今天走的时候，和王若依嘱咐的话，虽然也是有所准备，但是他并不奢望这么快有结果。
但其实想一想，其实也正常。
王若依现在什么事也没有，就是被关押着。
死缓的两年期间，跟正常的徒刑是不太一样的，虽然也进行生产劳动，但是更多的还是思想教育，剩下的就是几个狱友之间大眼瞪小眼。
监狱里太过于无聊了，在一起关几年，一个号房里的人，比很多夫妻之间都要熟悉。
王若依今天上午被提讯，回来就成了两个狱友难得的新鲜事，频频问王若依到底是什么事。
这两位也是绝对的狠角色，亲手弑夫，早就看透了那些臭男人。
这两位的性格，第一次从王若依嘴里提到张左，立刻就炸了。
之前，王若依从来也没有提过张左，她觉得没必要提。杀人是她杀的，她也想为了母亲去做这个事，跟人家张左有什么关联？
同一个屋里的两个大姐，本身就对男人有些仇视，王若依不太愿意说。
这一旦说了，就好像打开了话匣子，两个妇女立刻就分析出了一大堆事，全是张左的错。
这样也有些极端，但是与王若依中和了一番，在几个小时的分析和两个大姐的“狂轰乱炸”中，王若依终于醒悟了。
当初，她下狠手去杀死李某，从头到尾，似乎都有人在推波助澜，而这个人就是张左。
不知道从哪一天起，她偶然地发现了李某和父亲出轨的事情。
其实，一个学生而已，他爸王千意那种人物，真的出轨，就那么容易被女儿发现？
但是，没有人会怀疑，就连王若依自己都认为是自己发现了父亲的秘密。
人有时候会蜜汁自信，这几乎是人的一种本能。
很多炒股赚了一些钱的人，会觉得自己是股神；赌博赢了几场的人，会觉得自己是赌圣。
一些顺着时代红利，在机遇中起飞的企业家，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的智商比所有下属都高。
王若依发挥自己的“小侦探”本色，顺藤摸瓜，发现了父亲的所作所为，而且，她还发现这个李某想让父亲离婚的事情。
这些发现，都特别特别顺利，王若依觉得是自己聪明。
而这个时候，本来就是朋友、和王千意还有合作的张左，自然而然地进入了视野，总是不经意间给王若依“出谋划策”。
这在王若依看来，是“很够意思”的一种情况。
张左作为一个商业间谍，可能所有的一些出身之类的都有问题，这种人的智商，想把王若依玩透了，太简单了。
白松和大家聊了一会儿，知道了明天应该往哪方面问。
而且，还有两个问题急需知道。
第一，张左如果预谋借刀杀人杀死李某，目的是什么？
第二，郑小武到底怎么回事？和张左的关系如何？张左有没有利用郑小武去做什么不法的事情？
第六百零四章 十年的谋划
白松非常想知道，张左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他拿着张左父母的信息，有些愣神。
还...真的有点不像。
白松长得就很随父亲。白玉龙身高1米82，风流潇洒、玉树临风、温文尔雅、器宇轩昂、勇力过人...
嗯嗯，随父亲。
...
张左和他“父母”，看着也像那么回事，可抱着怀疑的态度去看，就不一样了。
很多男人都这样，自己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像自己，但是一旦后来知道妻子出轨，孩子不是自己的，丛这一刻起，立刻开启福尔摩斯模式，怎么看怎么不像自己的。
而且，夫妻双方一旦发现了对方出轨，瞬间就可以把很多很多事都联想过来。
“张左的父母，我们需要查。”白松指了指照片：“连夜去，叫上姜队他们一起。”
“咱们自己去就行了吧？”王亮道：“书元不是天北区的吗？我们自己就能搞定。”
“这不是抢功劳的事情，在某些方面，他们比我们专业的多”，白松顿了顿：“更多的是权限问题。”
“我同意。”柳书元答应道。
...
天北区某别墅。
七八人一起行动，却依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当然，表面上，只有王华东和柳书元两个人，其他人都没有在明处。
敲门。
“谁啊？”屋里传来了声音。
“派出所民警。”二人穿着制服，柳书元还把自己的警官证递到了猫眼那里。
警官证照片下面，是柳书元的名字和“天华市公安局天北分局”字样，再下面是警号。
房门缓缓打开。
“什么事，警官？”开门的是家中男主人。
“你们小区这一排别墅是串联的暖气管道，现在有几户暖气不够热，有人报警说怀疑有人偷水，我们来查一下。”柳书元说道：“方便吗？”
“方便方便，警官您来的真是时候，我也这么怀疑，我们这边确实是暖气不够热！”男主人有些开心，把一楼的主灯给打开了。
两人也不是为了看暖气，大体看了看，确认这里就只有夫妻二人，然后给外面的人发了信号，大家都进了屋子。
外面足足有六个人，就好像变戏法一样出现在了客厅里，夫妻俩都被带到了客厅。
这个气场，男主人已经有些遭不住了。
...
姜队这边的信息源，明显比白松要快速地多，白松怀疑有些事情他们直接有权限可以查，连程序都不用走。
男子叫张树勇，看着姜队放在桌上的几页材料，面色非常阴沉，而他妻子直接就颤抖着蹲坐在了地上。
张左，并不是他们的儿子。
张树勇并不是本地人，十几年前，他在冀北省有一家小工厂。上世纪**十年代，第一批下海做生意、开工厂的人，赚钱很容易。金融危机之后，不仅仅是国际市场困难了，国内生意也开始饱和，他的工厂也因为经营不善，负债累累。
但是，这个时候，张树勇一家却搬到了天北区，重新获得了投资，企业经营越来越好，现在已经身价千万。
这种事在那个时代，也不是没有，而且也没人会去细细查明。
但实际上，那个时候，张树勇认识了一个人。
这个人说，可以给张树勇提供几项专利技术，给他一些钱度过难关，同时，还能把张树勇的儿子送到国外生活，上国外的大学。
尤其是最后这个条件，在那个年代，这可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而作为交换的理由，是把张左放在张树勇家中长大。
在这个人的嘴里，张左是个大家族的庶子，也有那个大家族的继承权，但是被嫡长子想办法要除掉，所以才出此下策。
而且张左成年之后，就会回到那个家族里争权，消失掉。然后，张树勇的儿子可以在国外继续读四年大学和几年研究生再回来，到时候也没人知道。
这个故事听起来过于武侠，但是如果你是张树勇，你会相信吗？
张树勇当时就不信。
但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张树勇家中变故频发。
他的合作伙伴，本来还能缓一下他的钱，结果在这里催了几天债，还直接拿走了他的车子。
临近崩溃的公司有时候一根稻草都能压倒，何况这种事？
再之后，岳父生病、孩子在学校被欺负等等闹心事频发，张树勇走投无路，这个人再次出现了。实实在在地带着一大笔现金过来了。
...
张左被带了过来，张树勇这才知道为啥找他了，张左的年龄和身材，和他儿子一模一样，而且也姓张。
于是，夫妻俩带着张左，来到了天华市天北区，重新开始投资和生活，逐渐地把张左带大。
但后来的事情，还是脱离了掌控。
七八年过去，儿子和这个张左都已经成年了，但是张左始终不离开。
当然，这个名字本来是儿子的，但是已经彻底属于张左了。
这些年来，身份证、驾照等等材料，都是这个张左的。
他们会每个月给张左一些零花钱，但是张左在做什么，他们一直也不知道。
随着张树勇家里条件越来越好，他们俩已经准备移民了，但是这还没有走，就被白松等人给堵住了。
现实版的鸠占鹊巢吗？
想最终确定这个事，其实也不算难，拿张左的dna和张树勇夫妻俩对比一下就知道，肯定是不他俩亲生的孩子。
这个事情，在座的所有人都闻到了背后的味道。
这肯定是姜队他们管的范围之内了。
“你们这么多年来，就没猜猜到底是什么原因吗？”姜队长问道。
“我...”张树勇支支吾吾。
“儿子在国外，担心孩子出事，啥也不会说是吧。”姜队面露微笑：“过会儿，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完，姜队看了看白松：“你那边还有什么事要办吗？”
“有的。”白松拿出手机，给张树勇看了一张照片，“这个人你认识吗？”
张树勇看了照片，情绪出现了一瞬间的波动，然后竭力保持着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白松面露笑容：“姜队，看来咱们需要合作的地方，还真是够多啊。”
说完，白松收起了手机。
第六百零五章 破案的第四把钥匙
这个扣子一旦解开，很多案子的难度直线下降。
隐藏的非常完美的犯罪分子，都有着他们一个完美的人设和身份。而这种人设和身份，其实是需要很多外人来佐证的，这就意味着，这种人很难被发现，一旦被发现，可能一串人都会倒霉。
张左是个富二代，丁建国是学霸，另外一个，张彻，自然不必多说。
刚刚张树勇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想了想张彻和张左的样子，白松已经猜出来了，这两个人，应该是真正的父子。
要论起隐藏的深度，张彻绝对是最高的水准，白松前面和他接触了两次，都没有对他有任何怀疑。
不仅仅是白松，所有见过张彻的人，都觉得这是一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之人。
张彻曾经被治安拘留过好几次，现在还被治安拘留，被关在拘留所里。
“也就是说，你说的这两个人，现在都已经抓到了？”姜队和白松又聊了几句，听白松说完，感觉无比神奇。
“嗯，一个在新港分局的看守所，还有一个在市里的拘留所。”白松说道。
“你知道这是怎么样严重的一起案子吗？整个天华市，这种事情已经很久都没有遇到了。”姜队认真地说道：“如果最终一切都查实了，说实话，我这么多年来都不知道谁获得过这么大的功劳。”
“姜队，有一个事情我不太明白。”白松没有被幸福模糊双眼：“像这些人，他们想杀人，是图什么呢？”
“这个倒是正常，这种事情我遇到过几次。”姜队长说道：“他们这种人，洗脑能力特别强，擅长借刀杀人。有的时候，原因很简单，就是被人发现了一些他们的马脚，可能并没有发现，但是仅仅因为怀疑，就会想办法...”
姜队做了一个动作，白松摸了摸脖子，点了点头。
如此来说，李某的死因就很清楚了。肯定是李某发现了张左什么事。
发现了什么事呢？
白松已经不是当初办理李某死亡案的时候那么青涩，他轻而易举地想了想整个李某案的线索。
李某被杀案，历经时间虽然不是很长，但这期间还去了一趟南黔省，而且也引出了众多的案子，还抓了庹某等一批搞走私的案子。
和李某有关的线索和案卷，都已经放在了案卷库，永远地封存，几乎所有的证据，最终都派上了用场。
几百页文件、几十个涉案物证，一页一页，一个一个地，在白松的脑海中如电影放映一般纷纷展现出来。
幻灯片突然停住了，白松的思维一下子跳到了一张手机大小的纸片上。
10万越南盾。（注·来自本书第34章，看到这里的，别回去剧透啊！）
李某在银行的保险箱里，放了两块翡翠和一张10万元的越南盾。
当时白松正在南黔省出差，和时任刑侦支队支队长马东来打电话的时候，马支队告诉他，在李某的银行保险柜里发现了两块品相不错的翡翠，和一张10万元得到越南盾。
白松之前还问过马支队，知道10万元越南盾，只能折合人民币三四十元。越南盾因为价值较低，最大面额是50万，相当于人民币100多元。
最开始的时候，大家分析，这个应该是李某顺手放进去的。
因为这个钱面额不大，加上是外币，大家简单地判断了一下是真币，就直接放入证物袋了。
当时，一般人的理解是猎奇。
很多人第一次出国玩，或者说家属出国玩，带回来一些小额的外币，会觉得很有趣，因为没办法消费，也懒得去银行兑换，所以大概率会当做收藏品放起来。
白松知道这个钱的事之后，就遇到了险境，先是骑马差点掉到悬崖之下，接着和持刀歹徒搏斗，哪还在意这么一张纸币呢？
而纵观全案，为什么，李某会将一张没什么价值的10万越南盾，放在自己银行单独开设的保险箱里？
与这个钱一起摆放的，还是价值很高的翡翠？
如果，这里面只有这一张钱，那么，所有人都会觉得这个钱肯定有问题，但是和翡翠放在了一起，没有任何人对这个钱多了任何关注。
用一个不恰当的成语，直译一下就是“珠玉在前，瓦石难当”。
...
看着白松脸上的笑容，姜队有点不解。
他们部门的这些人，平日里也都是比较安安静静，不像刑警队工作那么急急火火，这会儿大家在房间里查了半天，倒也没人打扰白松。
姜队看了会儿白松，发现白松在思考，这会儿露出了笑容，应该是有所收获。
“白所长，这是有什么发现吗？”姜队带着职业的笑容。
“姜队，我有一点小小的发现，也不知道是不是对的，需要验证一下，一会儿我要去一趟九河分局刑侦支队的档案室，您跟我一起来吗？”白松提出了邀请。
“一起？”姜队有点诧异：“可以倒是可以，还需要带什么人吗？”
“嗯，带一个，最好是对密码学、密字学比较专业的人。”白松道：“仅仅是猜想，不能保证有什么战果。”
“战果什么的，这不重要，今天已经足够惊人了！”姜队露出真心的笑容，今天绝对是他职业生涯的高光时刻！
“好，那就请您和同事，两位专家跟我去走一趟了。”白松发出了正式的邀请。
...
白松能想到这个10万越南盾的事情，其实与另外一起案子息息相关。
疤脸，也就是陈某死亡的案子。
当时，白松发现了书上有特殊方式写的文字。这个事当时也就过去了，没有让白松想太多，但是现在想想，这张越南盾上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信息呢？
李某的家乡，正好又是走私穿山甲的重点区域，又靠近国境，李某作为王千意的枕边人，一天到晚也没啥正经事，如果通过巧合获得了张左的一点情报，这也是非常可能的事情。
而这样的东西，李某就算不知道是什么，也一定会放在非常重要的地方。
这不就对的上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