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3章 收回一笔小账
宁谙知到底想做什么！
心下思虑乱了几分，还未来得及细想，秦雅不知何时低下头来。
“王妃。”秦雅轻轻推了陌上花一下，见她回神，方道：“右相嫡女柳小姐邀您去一下殿外，说是有话对您说。”
陌上花眉头微微一蹙，这才想起来还有柳芊芊此人。
想来，她此次定然备下了圈套，以报上次的仇怨。
也好，她正好打算同她先略收回一笔小账。
“走，咱们去看看。”陌上花当下便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秦雅立刻跟上。
张姑姑也想跟着一同去，却被秦雅直接懒了下来，道：“你去同王爷说一声。”
张姑姑顿时被挡了回去，只得不甘的留下。
陌上花绕席而走，一路出了清华殿，妩玉便上前引路，带着她去了清华殿不远处的一小亭内。
柳芊芊两手交叠放置胸前，微微含笑，“姐姐来了，不，如今该叫王妃才是。”
说着，她略一施礼，“是我蠢笨，总是忘记父亲的话，姐姐如今已是禹王妃，与我柳府没有干系了。”
陌上花见状，顿时笑了起来，唇角含讽，“那不知，你一与我毫无瓜葛，区区一臣子之女，有何资格站在我面前？”
柳芊芊面色变了几分，眸内微染恼意，面上却一派委屈，“王妃怎么如此咄咄逼人。”
陌上花面上毫不掩饰的露出厌恶之色，“我不是来看你这做作的样子的。”
……
彼时，张姑姑跟阎北城说过了后，便悄悄出去，想要看看陌上花究竟去做了什么。
她本想先去看看陌上花是不是去查看她准备的寿礼了，却不曾想，竟撞到了如此一幕。
陌上花作为外来官眷，在清华殿内都是有休养之地的，陌上花自己不在此处，却留了个婢女在此拿着她事先准备好的寿礼，待正式献礼之时，在拿出来奉上。
而此时，那守着寿礼的女子却不知到了哪里，屋内空无一人，唯有一桌上摆放着一红锦布盖着的匣子。
张姑姑见状，还未来得及奇怪，便见一婢女装扮的女子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她连忙躲在一帘幕后。
而那婢女却毫无察觉，捧着一锦盒过来，将红绸下的锦盒拿出来，二者调换了一下位置，便再次悄然离去。
张姑姑屏住了呼吸，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并未声张，上前看了看那红绸下的锦盒。
她本欲打开看看，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敢碰，连忙退出去了。
……
柳芊芊似不理解陌上花的话一般，仍惺惺作态，满脸无辜，“我只是想要王妃赔罪而已。”
说着，她从妩玉手中接过一画卷，满目真诚，“上次的事情王妃做的是不对，可也怪我没拦住姐姐，自然是该我同你赔罪。太后寿礼不可含糊，我知禹州荒凉，定然拿不出能让太后高兴的礼物，不若姐姐先收下我这幅苏罗双面绣，到时候，王妃只说是自己亲手所绣便可。”
陌上花闻言，抬手抓起这画卷展开，果然如柳芊芊所说，用料名贵，刺绣精致，辅以孔雀羽一同绣成，诚心与价值皆是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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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4章 施了什么诡计？
陌上花盯着那幅精致的刺绣，以及柳芊芊写满真诚的脸，眸内倏的划过几分暗芒。
她像是恼怒了一般，将这刺绣直接丢了回去，怒道：“你当真以为我禹州荒凉至此了？我早就说过，我与柳府断绝关系，从此再无瓜葛，凡是与柳府相关的任何东西，我陌上花都不会碰一丝一毫。”
说罢，她直接拂袖而去，不在理会柳芊芊。
秦雅见状，心中又是困惑又是奇怪，忙转身快步跟上。
待走的远了，才急急问道：“王妃，您今日是怎么了？”
要知道，陌上花往日可是泰山崩于面前，仍巍然不动的性格，如今怎会因为柳芊芊几句羞辱便气的拂袖而去？
她反复将方才的细节想了想，脑中灵光突然一闪，“莫非是她施了什么诡计？您是故意为之？”
秦雅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脑中顿时浮想联翩，“难道，难道是国师他们刚刚说的事情？还是什么旁的？这，王妃，如今该怎么办？”
陌上花面色早已恢复如常，步伐却仍旧没有慢下来，语速极快的开口：“什么都不要问了，你现在去一趟清华殿偏殿休憩处。”
秦雅闻言，脑中似乎明白了什么，连忙点了点头，提着裙摆便想直接跑回去。
刚刚迈开步伐，似想到什么一般，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加快了脚步而去，不敢在跑。
陌上花没有心思看她如何，自己则放慢了脚步，面色如常的回了清华殿。
此时的殿内，宁谙知似乎已经得到了宝荣帝的信任，被赐座在了一靠前的位置，他身边的巫仙族众人也被依次安排了座位，宫人们对其无不恭敬仰慕。
而柳芊芊的座位上还是空无一人，想必是还没有回来。
陌上花眸色深了几许，唇角淡淡勾起。
太后此次的寿诞，当真是有趣至极。
她思虑的同时，不忘转头看了身侧的阎北城一眼。
阎北城仍是向她出去时一样，面带笑容的看着厅内一一上前为献寿礼的人，见她回来了，也无太大反应，只是抬头扫了一眼，便再无反应。
而厅内此时，正是一公主为给太后贺寿起舞。
陌上花对此毫无兴趣，目光又转到了柳芊芊的位子上。
两人的位置差不多是相对的，因此，她倒也能看个清楚。
彼时，柳芊芊刚刚回到座位。
她唇角含笑，看上去一副心情极好的样子。
只是，令人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她旁边座位的一女子突然站起身来，绕过席位之时，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竟踩到了柳芊芊的裙摆。
柳芊芊今日正巧穿了鹅黄的衣衫，外罩烟笼纱，这烟笼纱极为轻薄飘逸，极其容易撕裂，只是，如此一踩应当是无事的。
可不止怎的，偏偏就将她的衣裙踩破了，还留下了一个带着灰尘的脚印。
“哎呀。”那女子惊呼一声，面上微带歉意的说道，“你这裙摆竟如此繁琐，我这才不小心踩到，当真是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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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5章 一路追随
柳芊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裙摆，面上的笑意顿时就挂不住了。
只是，她还要维持自己在外的形象，便是知晓她是故意的，也是不敢当真翻脸的。
女子仿佛拿捏住了这一点，眸内略显出几分得意，继续道：“柳妹妹往日最是温婉可人，如今怎么长久不说话，莫非是不愿原谅我？”
柳芊芊勉强扯出一抹笑来，“怎么会，我只是还未反应过来罢了。”
顿了顿，她面上的笑越发得体，笑着站起身来，“我在去后殿换一身就是，绝没有怨怼姐姐的意思，姐姐只是轻轻一踩，是我这裙摆料子不大好而已。”
右相嫡女用来裁衣服的料子，岂有不好之礼？
女子却未听懂，只笑道：“就知道柳妹妹最是温婉。”
蠢货。
柳芊芊暗骂一声，眸内阴霾散了几分，微微颔首以做施礼，“妩玉，随我先去换衣服吧。”
妩玉应下，忙跟上。
女子见状，刚刚站起的身子又落了回去，面上笑容深浓，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
只是，下一秒她却突然变了面色，本来明媚的面颊突的一沉，似一片阴云陡然掠来。
陌上花在记忆中搜索了一下，发现自己是认识此人的。
林湘茵，祖父为东临候，父亲为朝中神武将军，手握实权，将来更是要承袭爵位的。
若只是简单如此，她自然不该有胆量同右相之女相争。她最为显赫之地，便在于当今的皇后，是她祖父嫡亲的女儿，她嫡亲的姑母。
常常入宫不说，更是深得皇后喜爱。
往日，原主也是认识这个林湘茵的，知晓她性子略娇蛮了些，但为人还算不错，心肠不坏，从未与她为难。可到底为何，她竟会与如今的柳芊芊交恶？
柳芊芊到底如何得罪她了？
答案很快就跃然而出。
只见，本在席间的阎墨厉不知何故起了身，绕过陌上花这一列坐席走出大殿，而林湘茵的目光，则是一路追随。
不但如此。
她眸内原本的气闷也都散了个干净，只一个匆匆而过的身影，便让她两眼放光，满眼的欢喜羞怯。
陌上花瞬间便明了了，一个念头在她心中渐渐破土。
心中念头转了几许，柳芊芊与阎墨厉一前一后的回来了。
柳芊芊的神色已然好了许多，眸光定陌上花身上，唇角不易察觉的轻轻扬起。
正巧，此刻，众位皇子公主都已献过礼，唯有阎北城与陌上花还未奉上。
众人的目光都朝他们这一桌看了过来。
阎墨厉也瞧了过来，眸内幽光微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阎北城陌上花二人在众人的注视下起身。
阎北城面向太后，笑道：“皇祖母也知晓，禹州贫瘠，要找到一像样的宝贝属实不易，我与王妃搜罗准备许久，才寻出这么一件勉强拿得出手之物。”
陌上花眼眸低垂，不卑不亢的接道：“是以，我们夫妇便只准备了一份，并没有各自在备上一份，还望皇祖母不要怪罪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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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6章 阎北城夫妇
说着，便让秦雅下去将准备好的寿礼呈了上来。
果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不过是一对来自异域的琉璃杯罢了。
众人都是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唯有柳芊芊，面色却是猛地一变，眸内闪出几分不甘疑惑之色。
寻常人家倒也罢了，可能出席在皇家宴会上的勋贵，都是会夫妇二人准备一礼，在各自备上一个，她如何也想不到，陌上花竟然没有准备！
不，不对。
若她没准备，那为何要派人拿了礼物在后殿等待，还是那贱婢办事出了纰漏？
心中思绪一转，柳芊芊精致柔美的面上染了几分慌张，两手不安的搅着手中的帕子。
阎墨厉眸内也略有些失望。
他本以为，阎北城一定会为了这个时机出头，却不曾想，就只是一个普通琉璃杯而已。
看来，他还是有些高看阎北城了。
二人的礼物，比起旁人来说，这礼物的确寻常，甚至可以称之为寒酸了。
但太后也断然没有怪罪之礼，派人收下，笑道：“你们夫妇的苦衷哀家知晓，怎会怪罪，只是心疼你们在那苦寒之地。”
顿了顿，她满脸慈爱的继续道：“来人，将九公主刚刚送的金玉尊，还有十二皇子的青花釉给禹王夫妇，在拿赏黄金千两。”
阎北城就算再不受宠，也觉不该如此寒酸，如此便是丢了皇家的颜面。太后作为国之表率，自然不可在明面上过于苛刻。
皇后见状，心中虽然有些不愿，但还是满脸大度温和的开口：“这两个孩子是吃了不少苦，如此，本宫便也将前些日子皇上赏的几颗夜明珠赏给你们，今年江南供的苏绣挑出一半都给你们送去。”
宛然一母仪天下的皇后做派。
太后皇后一下子便拿出如此多的好处给阎北城夫妇，简直让众位皇子公主眼红不已，更让九公主十二皇子极为不甘，毕竟，那些东西都是他们提前几月便准备好的，平白给了阎北城夫妇，自然不悦。
可一想到二人过的如此寒酸，便也都平衡了不少。
太后也极会安稳人心，赏赐完了阎北城夫妇，又对其他人道：“哀家今日心情极好，也深知你们的心意，自然各个都有赏赐，晚些哀家遣人各自赏赐。”
众皇子皇女心中不平这才缓和了些许，起身齐道：“谢皇祖母。”
跟着一同起身的阎墨厉，唇畔虽是含笑，但眸底一闪而逝的阴郁是无可遮掩的。
他倒不是因为赏赐之事，只是暗道小瞧了阎北城陌上花。
如此寒酸的寿礼，明显就是故意为之。
一来等同向众位皇子示弱，表示自己自顾不暇，无法同他们争抢，二来，便是博得太后的赏赐与怜惜了。
当真是高明。
想来，与他那位能干的王妃定然脱不开关系。
罢了，此次且让 他们一次。毕竟，他们总归是没影响到自己的计划。
皇子公主们向太后献过礼，此刻自然应该轮到臣子们了。
百官以丞相为首，自然是从柳博涵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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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7章 贺寿
柳博涵早已准备多时，此刻便十分自然的上前，笑吟吟的呈上了自己准备多时的寿礼。得到太后的喜欢过后，不忘继续道：“微臣之女虽年纪尚小，可知太后娘娘寿诞，也特意准备下了一份寿礼，要为太后娘娘贺寿呢。”
席间，柳芊芊的脸陡然一变，掌心微微沁了汗，忙将妩玉拉来，凑到她耳边耳语，“你快去后殿看看我准备的寿礼，快，快点。”
妩玉不敢耽误，急急而去。
“哦？”
而另一边，太后还未说话，太后却来了兴致一般。
她眸光在阎墨厉身上轻转了一圈，笑道：“倒是巧，听闻东临侯的嫡亲孙女也准备了数月，倒不如先后看看？”
太后自然知晓这东临侯嫡亲的孙女同皇后是什么关系，却并非说破，笑着应下。
彼时，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柳芊芊身上。
陌上花也同样看了过来，不同的是，她的眸内并非好奇，反而颇有兴味的样子。
那样的眼神在柳芊芊看来，便好像……好像在等好戏开锣一样。
如此一来，柳芊芊心中便更是慌乱，掌心已是一片粘腻。
“芊芊，还不来？”柳博涵见柳芊芊久久不动，反而坐在此处发起了呆，心觉面上无光，不禁催促道。
柳芊芊这才回过神来，用余光扫了一眼周围，发现众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不由得越发紧张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起身，上前施礼。
她声音软糯温和，话语间却略带几分紧张，“回禀太后，臣女方才已经命丫鬟下去取了，还需稍待片刻。”
如今，她倒是希望妩玉在等会来的路上迷了路，最好一时半会儿来不了才是。
可惜，陌上花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
她话音才刚刚落下，妩玉便已赶回来，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木匣。
柳芊芊神色微变，但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之举，只得让妩玉过来。
从妩玉手中接过木匣之时，她委实忍不住抬头与妩玉对视一眼，眸内写满焦躁。
妩玉见状，微微摇头，用口型道：“无碍。”
柳芊芊一颗心顿时便放回了肚子，着手缓缓打开锦盒，嗓音亦是放松清脆了不少，“不过小礼，还望太后娘娘笑纳。”
如此平静的模样，反而引起了太后的好奇，忍不住全神贯注的瞧着。
只是，却不曾想，那众目睽睽之下缓缓打开的木匣之中，竟是空无一物。
众人表情顿时怪异了起来，尤其是太后，面上的笑意已然逐渐褪去。
柳芊芊惊觉不妙，忙将木匣转了过来，面向自己。
“怎么会这样？”
柳芊芊亦是满目的不敢置信，妩玉方才明明告诉过她，这木匣是安然无恙的。
而刚刚拿了木匣进来的妩玉也是同样满脸震惊，面颊上的血色顿时褪了个干干净净。
柳芊芊顾不得追究许多，她只看到太后的面色越来越难看，上扬的唇角已彻底抹平，面上怒色隐显。
见状，她急忙辩解，“想是被放在下面了，臣女在找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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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8章 白瓷佛像！
说着，她忙不迭的在锦盒之中上下翻找着，不曾想，竟当真让她摸出一冰凉的物件，她心中一喜，看也未看便将其从中掏了出来。
只是，她面上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挤出，便被转瞬变为苍白。
不止是她，在做宾客，凡是看清了这物件的人，俱都是一惊，面色大变。
就连喜怒不行于色的阎墨厉，面色都不由得一变。
只见，她白嫩纤细的手中拿的哪里是什么稀世珍宝，而是一个布满裂痕的白瓷佛像！
柳芊芊彻底呆愣下来，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陌上花欣赏着柳芊芊难堪的表情，面上丝毫不动，眸底却已渐渐升起几分嘲弄。
如此本事，竟还想要在这等场合构陷旁人。
柳博涵是除柳芊芊外，离佛像最近之人，在朝中浸淫多年，他的反应自然也是最快。
来不及震惊，他连忙不动声色抬手狠狠掐了柳芊芊拿着那一尊碎佛的纤臂一下。
柳芊芊痛的手臂一抖，下一秒便好似被唤醒了一般，惊叫一声，将手中的碎佛摔落在地，白瓷烧制的佛像顿时脆裂成几片碎瓷，七零八落的散落在地。
柳博涵见状，忙拉着柳芊芊跪了下来，嗓音惶恐，“小女一时失手，打翻了佛像，还望陛下，太后娘娘恕罪。”
柳芊芊将头埋在地上，慌乱的心终于得到几分缓解，忙应和着开口：“臣女罪该万死。”
按理说，此时毕竟是太后寿诞，柳芊芊又是柳博涵独女，皇上太后有多个理由可以装作放过柳芊芊，可偏偏，就是有人看柳芊芊不大顺眼。
只见，还未等陌上花开口，林湘茵便突然站了起来，道：“太后娘娘，方才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柳芊芊的寿礼本就是个碎瓷佛像，她分明是为了掩饰，才故意将碎瓷打破的。”
此话之处，四下皆静。
皇帝未曾开口，面上神色阴晴不定，似在细细思量。
太后满上则微带愠怒，却并未立刻发作。
倒是皇后，眉头微不可查的轻蹙了一下，训斥道：“茵儿，不可乱说，右相是朝中重臣，国之栋梁，岂会明目张胆的犯下如此大错？”
柳博涵闻言，连忙叩拜，“微臣不敢。”
柳芊芊用力捏了捏掌心，稍稍镇定下来，道：“今日殿内烛火甚亮，这佛像又只有巴掌大小，想来是林姐姐看错了。”
随着这句话的脱口，她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泪眼婆娑的看向林湘茵，“林姐姐，你若对我什么不满，方才踩破了我的衣裙便应当消气了吧，为何还要如此咄咄相逼？”
林湘茵还未反应过来，便已被柳芊芊摆了一道，顿时面色大变。
她身边一贵妇人装扮的女子忙拉住她，上前跪拜，“臣女尚且年幼，言行无忌，方才想来只是一时看错，还望陛下，皇后娘娘恕罪。”
此人是林湘茵的母亲，东临侯的儿媳，宝荣帝自不会不给面子，“无妨。”
贵妇人这才谢了恩，急急拉着林湘茵重新入席，而后又满目警告的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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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9章 故意构陷
林湘茵知晓自己理亏，便闭了嘴，不敢在多说了。
而宝荣帝这边，正想敷衍了事，免得越闹越大，毁了太后的寿诞，却不曾想，又是异变横生。
陌上花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动也未动的突然朗声道：“丞相是觉得所有人都看错了吗？不巧，我这个位置离得近些，看的也更清楚，那的确是个满身裂痕的佛像，先是大不敬，后又欺君罔上，啧——”
后面的话她没有在说下去，拉长了嗓音道。
宝荣帝所有的话顿时噎了回去，细细一想，面色还是不禁沉了几分。
事到如今，柳芊芊自然不敢在矢口否认，可也不敢承认，毕竟柳博涵方才辩解说是旁人看错，若不然，便是当真的欺君之罪了。
欺君之罪，其罪当诛。
“陛下，此事……此事大约是父亲被我挡住了视线，并未看清，只以为这佛像没有问题。”
柳芊芊咬了咬牙，索性认下，“这佛像，的确是……破损了。”
“哦——”陌上花尾音拖得更长，“在太后娘娘寿诞之时，刻意送了一个破损的佛像，这可是大不敬呢。”
闻言，阎北城眸光不禁在她莹白的面颊上扫过，而后又掠到了国师面上。
国师并未看他们，而是低垂着眉眼，手中轻捻着一白玉茶盏，面上无甚表情，殿内的任何争执仿佛都不入他眼。
陌上花感觉到阎北城的视线，眸内微不可查的划过一抹幽芒，并未做声，眸光紧紧盯着殿内的柳芊芊柳博涵父女。
柳芊芊似乎已经被陌上花的逼到了绝路，一双美目之中满是泪水。
半晌，她心中发了狠，道：“陛下，这不是我的寿礼，定是有人故意调换了我的寿礼，蓄意谋害。”
柳博涵见状，忙接住她的话头，“陛下，老臣在朝十余年，对神国上下都尽心尽力，臣的女儿虽是刚刚寻回不久，可也是知书达理，性情柔顺，怎么可能故意在太后的寿诞上故意送上这么个不吉之物，定是有人故意构陷！”
柳芊芊似乎自己都被自己的说法说服了，满脸的泪水，“禹王妃，芊芊先前一直尊你为姐姐，格外敬重，今日为何要苦苦相逼？”
这样的话，显然便是故意引人怀疑。
陌上花面上便如井底幽潭一般，分毫不变。
“柳小姐这话真是好笑啊。”她唇角毫不掩饰的勾起几分嘲弄，“你我的关系到底该如何，便是你在装聋作哑的做不知，又当在做的人都是傻子吗？我若当真待你同嫡亲姐妹，恨不得掏心掏肝的来讨好，难道你不会害怕吗？”
柳芊芊面色微微泛白，如何也想不到，陌上花竟将话说的如此明白，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陌上花却似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幽幽道：“何况，柳相也视我如仇敌，我们两家也早已断绝关系，我此言确有私心，却是句句属实之言，不可赌注发誓，你可敢？”
柳博涵额上的青筋狠狠跳了跳，忍耐着开口：“你莫要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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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0章 做贼心虚
陌上花见状，反倒笑了起来，一张清冷寡淡的面颊顿时如暖风乍现。
“柳相这话倒真是奇怪，我何时欺人了？难道你是怕只是嘴上说说，并不敢发誓？”
说着，她便站了起来，十分认真的以手指天，做发誓状，“我陌上花在此发誓，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如有违背，便让我眼瞎心盲，天打雷劈，再无翻身之日。”
柳博涵面上怒意顿时涌了上来，满脸黑沉之色。
他心中一横，索性朝皇帝“砰砰”磕起头来，“陛下啊！臣与臣女都是一片赤诚之心，怎敢做出如此大不敬之事啊，还望陛下定要细细盘查下去，还臣与臣女清白吧。”
柳芊芊一双盈盈水目更如开了闸的水库一般，肆意涌出，巴掌大的面上满是泪痕，“臣女冤枉，还请陛下明察。”
“好好的寿诞，闹成这般模样成何体统！”宝荣帝被吵的头痛，不禁大怒，沉声呵斥一声。
太后的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直接站起身来，拿起自己的梨木风头拐便要直接拂袖而去。
皇后见状，忙上前拦住，温声好语试图挽回局面，“母后，您累了，儿臣先扶您下去歇息片刻，异域使臣还准备了新鲜玩意来呢，等您休养好了，儿臣在陪您来瞧瞧。”
太后并未搭话，却也没有拂开皇后搀扶的手，沉着面色下去了。
阎墨厉见状，忙上前劝道：“父皇，依儿臣来看，柳小姐是聪慧之人，断然不会故意呈上此物，想是底下的丫鬟下人手脚不利落，不小心摔了几下，又欺上瞒下不敢告知，才会如此。今日是皇祖母寿诞，实在不宜多加惩戒，还请父皇圣裁。”
这种事情，本就 不宜闹开来，阎墨厉所说，也正是宝荣帝心中所想，更是最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方法。
若不然，岂非是要那异域之人看了笑话？
柳博涵跟在皇帝身边数年，也甚至他的性子，一颗心早就放回了肚中，还不忘瞧瞧转头，给柳芊芊一个放心的眼神。
果然，下一秒宝荣帝便点了头，道：“想来也不过是柳小姐的无心之失，朕便不在计较了，你们都起来吧。”
“微臣（臣女）谢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妇女两人同时施礼。
皇帝挥了挥手，示意宴会继续，父女两人这才如了座，席间又是一派歌舞升平。
陌上花岂非蠢笨之人，见状便知皇帝无心追究，自然不好在继续逼问，否则，便是在当众令皇帝难堪，令太后不悦。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地位，绝不可同时惹了皇帝与太后二人不悦，不然，她此刻的处境便会在艰难上舒适数十倍。
有最会察言观色之辈见状，忙都朝柳博涵奉承的笑了起来。
而柳芊芊，心中稍一放松，便觉背后已布满汗水，此刻已是一片凉意。
她也无心在继续吃下去，便在妩玉的搀扶下起身，准备先行回回府。
“哼。”坐在她旁边的林湘茵见状，不禁冷笑一声，满目嘲讽，“柳小姐还真是柔弱啊，这样子便不行了？可别是做贼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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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1章 难免挂念
柳芊芊略显疲色的面颊上勉强扯出一抹笑来，“清者自清，林姐姐如何想，都是你的事情，我只问心无愧就是了。”
话虽如此说着，她搭在妩玉手臂上的纤手却不禁微微收紧，纤长锐利的指甲尽数没入妩玉手臂间的嫩肉之中。
往常妩玉都只是忍耐着，可眼下一想到等下回府会发生的事情，妩玉心中便一阵恐惧，身子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柳芊芊感觉到她的颤抖，眸光担忧的看了过来，“妩玉，可是被吓坏了？”
手中的力道也随着这句话而越发加大。
林湘茵原本还在有些奇怪，此刻见状便不在好奇，扭过头去，不屑的哼了一声不在说话。
而那边，妩玉忙用力咬唇，泪眼朦胧的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柳芊芊见状，眸底阴沉更甚，面上一脸担忧，“咱们快些回去吧，回府后我请大夫替你好好看看才是。”
主仆二人这才亦步亦趋的出去了。
陌上花看着两人的背影，眸光又在林湘茵身上逡一圈，面上越发若有所思。
……
这一让神国各个勋贵，以及各国使臣都准备了良久的太后寿诞，很快落下帷幕，陌上花与阎北城也做上了回府的马车。
不过，阎北城还是未与她同坐一辆马车。
陌上花也不愿在这件事情上多费精力，便独自坐了马车先行回府。
马车行驶的摇摇晃晃，陌上花有些疲累的倒在马车上闭目养神，秦雅见状，便凑过来小心的帮她按着太阳穴。
“王妃，今日可真是惊险，若非您突然警觉，让奴婢趁机将东西换回来，此刻咱们定然没有右相父女那般好运。”秦雅一边忙陌上花按摩，一边深呼出一口气。
陌上花微微挑眉，故意询问：“你怎知宝荣帝不会放过咱们？”
“奴婢岂是蠢的。”秦雅立刻瞪圆了眼睛，辩驳道：“您于王爷本就不受这皇城人的待见，奴婢虽没敢瞧天颜，但也注意到，太后皇后封赏下来的时候，陛下却不开口，摆明了是不愿嘉赏，若是此事换在您身上，又有右相父女的添油加醋，陛下定然会直接严惩，连辩解都不容许。”
陌上花听她分析的头头是道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叹道：“小秦雅如今也越发出息了，竟连这一层都可以窥破了。”
“奴婢才没有王妃说的那么好。”秦雅却并未露出笑容，反而摇了摇头，“奴婢今日虽然按照您的吩咐，在之后又偷偷跟着妩玉，在她还未打开查看之时，唤了个宫女故意催促，她又见外表无碍，单凭奴婢自己是想不到万全之策的。王妃可知，奴婢在吩咐那小宫女的时候，险些遭了怀疑，紧张的说话都快不利索了，真是给您丢脸，办事也不够周全。”
说着，她又叹了一口气，“哥哥平日里虽看着憨厚，办事却最是妥帖，若是她在就好了。”
陌上花心知，秦雅这是想念秦林了，毕竟是骨肉至亲，分开如此之久，难免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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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2章 露出本来面目
陌上花安抚的将秦雅的手握在掌心，红唇扯出一抹笑来，“秦林只是在军中历练，又远离皇城这是非之地，比你我都要幸福多了。”
秦雅心中总算有了些许安慰，这才微微点头 ，“奴婢知道王妃都是为哥哥好，只是恨自己没有哥哥能干罢了。”
陌上花见状，不禁轻轻弹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你这小妮子，惯会胡说，你哥哥是男子，虽说男女本该平等，可女子天生体弱，这是无可更改的，岂能怪你？”
秦雅若有所思的连连点头，事后却又惊觉不对，不禁抬起头来，“男女本就平等？”
陌上花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忙转眸避开了秦雅疑惑的目光。
恰好此时马车已到，她正好岔开话题，“到了，咱们先回去好好休息，你在宴上也未用膳，一会我吩咐小厨房特意为你准备一些。”
后面的话成功让秦雅忘掉了陌上花刚刚的话，顿时眉开眼笑的跟着一溜烟先下了马车，在来扶陌上花。
二人回了府中，陌上花招呼人又准备了一桌子饭菜，在将屋内的人都支出去，让秦雅坐下吃个痛快，自己则悄然去了阎北城的住所。
阎北城是在她后脚启程回府，算着时间，如今也该回来了。
果然，她才刚刚进去，便听见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以及随从小厮说话的声音。
陌上花是悄悄进来的，没让人通传，待阎北城入了屋内，见陌上花在里面，也是惊了一惊，眸内快速划过一抹幽光。
“王妃怎的在此？”他沉吟了片刻，像是在心中斟酌了一番，才开口道。
陌上花面容平静的坐在桌前，头也未抬，十分肯定的开口：“你不是阎北城，他人呢？”
“阎北城”面上诧异更甚，“王妃是如何知晓的？”
陌上花却没有解释的打算，只道：“是阎北城让你如此做的？他难道就不怕被人看出破绽？”
阎墨厉早就对他们夫妇二人生疑了，只怕早就准备抓两人的错处呢，他却敢在阎墨厉的眼皮子底下行这等偷龙转凤的事情，难道就不怕被阎墨厉窥破吗？
“他近日正忙着扶持新人，哪有心思来观察本王？”正思虑间，真正的阎北城却突然出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陌上花转头看过去的时候，他只刚刚从窗口处探了半个身子。
陌上花的注意力却凝在他身上的一袭黑衣之上。
而屋内的“阎北城”见状，立刻躬身行礼，“主上。”
阎北城挥了挥手，从窗内翻进来，抬手拍了拍两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朝陌上花咧嘴笑了起来，“王妃这么快就察觉了，定然是对本王爱的热烈。”
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陌上花这才觉心中一定，碍于屋内尚有别人，便不予理会，道：“你既来了，那屋内的人是谁？”
阎北城剑眉轻轻挑起，眸光朝“阎北城”身上扫去。
他瞬间通晓其意，抬手将面上的人皮面具揭下，露出本来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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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3章 心存爱慕
“莫凌？”陌上花这才认出，是有些时日没有见过的莫凌。
她也是如今才看出，莫凌的身形原与阎北城是十分相似的，身高上只有十分些微的差距。在加之莫凌是他的贴身暗卫，平素是从不会在外人面前露脸的，因此，这样做倒也算不得胡闹。
其实，若非凭借阎北城平素跟他关系亲密，其余不熟悉阎北城之人，想来也是认不出的。
阎北城似看出他的心中想法，笑着打发莫凌下去，自己则凑到了陌上花面前，“你果真对我心存爱慕，日夜思念，这才会早早就识出了我。”
陌上花并未抗拒他的靠近，嘴上却仍嘴硬，“谁人对你心存爱慕，日夜思念了，是你的伪装太过拙劣。”
顿了顿，她眸光在阎北城身上这玄色衣袍上细细扫过，眸内渐生疑窦，“你这衣料……”
阎北城见她满眼怀疑，也不躲避，坦然应之，“你猜猜看便是。若你能够猜到，我绝不隐瞒。”
原本，他也没了刻意隐瞒的意思。
“那国师，莫非是你另一个身份？”陌上花见状，沉吟许久，才带着几分不确定的开口。
毕竟，国师的样貌，身形都与眼前的阎北城大相径庭，如此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如何能是同一人？
阎北城见状，不禁莞尔，“还是王妃最为聪慧，一下便知。”
陌上花满目诧异，良久，才堪堪回过神来，不禁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样貌姑且可以用易容之术解释，性情也可伪装，可这身形……”
“身形自然也可以造假。”阎北城脸上没了笑容，很是平静的吐字。
陌上花蹙眉看着他，口中似自言自语般道：“身影的确可以造假，可据我所知，能半分破绽不露的，不对，不对。”
见陌上花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阎北城不禁笑了起来，从袖中取出一瓷瓶，“此物名为化形散，吃了他，身形便会稍许变化。”
“样貌也会？”陌上花是学医之人，对此类事物都格外上心。
阎北城面上笑容仍在，却不达眼底。
陌上花见状，将他手中瓷瓶接了过来，倒出一颗药丸放在鼻端轻轻嗅了嗅。
不过片刻，她眉头便蹙了起来，“此物绝非良品，你快同我说说，此物服下到底有何副作用？”
阎北城仍旧笑着，唇角弧度却小了不少，眸光微闪，“想要得到一些东西，自然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这样的代价，我还承受得起，你只管放宽心才是。”
陌上花却仍旧不得宽心，忍不住捏紧了手的药，“这药物你服食多久了？”
虽然她不知道这药的具体副作用是什么，可这药丸中的一些用药她还是能看出的，都是一些毒物，或是药性极猛之物，又怎会对人的身体没有损伤？
阎北城却不肯再说，只笑道：“现在你知道，为何在禹州之时，本王会对你多番试探容忍了吧？”
自然是知道了。
陌上花微微垂下眼眸，抿着唇角思虑片刻，方道：“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开始便要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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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4章 了无生趣
阎北城唇边笑意彻底抹平，抬眸认真的看着她，“初时只是因为觉得你有些不同，在后来便是因你的武功，你的性情而被吸引，在后来……”
他唇角忽而勾起几分笑来，“在后来自然便是被你的美貌所吸引，爱慕难当。”
陌上花并未同往日一般同他玩笑，手中的瓷瓶被她捏的极紧，“我知道，我都知道，你的心意，我全都知道。阎北城，你能不能告诉我，这药物你到底服食多久了？”
她清冷平淡的嗓音，已经不可抑制的染了多了几分担忧。
阎北城却不回答，笑着继续扯开话题，“你知道吗，初时见你的时候，你狼狈的像个受伤的小兽，我当时便想，若能将你养在身边，日子应当也不会这样了无生趣了。我如何也想不到，上天竟真的将你我绑在了一起。”
陌上花却半分也笑不出来，抬手主动握住了阎北城的手，满心的焦灼，“阎北城，我不管你愿不愿意同我说，可我都必须知道，若你不说，我便同你一起服用这药。”
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内写满了坚定，与阎北城执拗的样子如出一辙。
阎北城自然知道她的性子，又怎会当真舍得让她同自己一般？
知道自己瞒不过，更是骗不过，阎北城便只得无奈的说出了实情，“这药自是有毒性的，每每服用之时周身便会如同断骨重塑一般，痛苦万分，但药效仅能维持三天，便要时常服用。自我筹备这些计划之时起，到如今，已经服用五年了。”
“还有呢？”陌上花不禁捏紧了他的手，心一下提了起来。
阎北城扯了扯唇角，满心的无畏，“我如今的身子也而不比常人，不过外强中干而已，可能会比寻常人少活几年。”
陌上花握着他的手，一下子便收紧了，面上神色多番变换，心中情感一时复杂难言，又是痛心，又是担忧，百般复杂。
阎北城定定的看着陌上花，幽深的眸内渐渐笼了一层怜惜，无言的将她揽入怀中。
陌上花却将他推开，眼眸水润泛光，“如此大的事情，你怎能一直瞒我？”
阎北城眸光闪了闪，有些心虚的别开眼去，迟迟没有开口。
陌上花虽未听阎北城说过他的事情，却也知他心中痛楚，便不在追问，定定的看着他，“我定会将你医好，这药我也会帮你研制出新的，阎北城你听好，你既已认定了我陌上花是你今生的妻，你便今生今世都别想先我而去，我定要同你长相厮守。”
这样肉麻而又坚定的情话从陌上花如此寡淡的女子口中说出，阎北城心中说不出的感动，忍不住再次将她揽入怀中，将头颅埋在她的颈间，鼻端满是她独属她身上的芬芳。
令他神往心安。
良久，他才将满脸眷恋的同陌上花分开。
幽深漆黑的眼眸渐渐越发坦然，也逐渐溢满几分痛楚，那是藏在他记忆深处，永远也不愿触及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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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5章 绝望无比
他痛苦挣扎半晌，才终于愿意将这层伤疤在陌上花面前揭开。
在陌上花的目光注视下，他缓缓抬手，在面上那触目惊心的胎记周围轻轻抚摸了下，而后从袖中摸出一瓷瓶，从中倒出些许药粉，轻轻涂抹在面上那一抹刺目的猩红之上。
他面上那几乎覆盖了半个面目的猩红胎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消退。
他又在将茶盏中的清水倒在一方丝帕上，浸湿了丝帕，用湿了的丝帕将面上的药粉等物一并擦去，这才露出本来的样子。
没了那胎记的影响，他的容貌在瞬间大放异彩，便是在一众皇子之中，也绝对是最为抢眼的存在。
皮肤白皙清透，精致到半分瑕疵也无，五官如精心雕琢的极品雕塑一般，一双凤眸微微长挑之处尽是风华绝代，剑眉星目不过如此。
一袭黑衣映衬之下，更显肤白若雪，却无半分女气，反而在越发显得俊逸英武。
仔细看来，与他装扮为国师之时的样貌分毫不同，唯一相同之处，便是那双风华绝代的凤眸。
陌上花呆愣了片刻，随后涌上眼眸的，是更多的困惑不解。
不是说禹王阎北城脸上的胎记是出生之时便带来的，便是因此才惹宝荣帝厌恶，更是被当时的国师推为不祥之物，而后随口封了个偏远的地方，便将他们母子打发去了偏远的禹州吗？
可眼下，为何阎北城的面上的胎记只这般简单的便可消退？
“你也感到诧异吧。”阎北城对陌上花的神情并不觉意外，唇角自嘲的轻轻勾起，“因为这胎记本就不该是生在我脸上的。”
他目光渐渐深远，似回到了十几年前，他刚刚出生的那个夜晚，又似他亲眼目睹了当时的场景一般。
“母妃曾经告诉我，我未曾降世之前，母妃曾是皇帝最为宠爱的妃子，母妃的母族势力在朝中也很强大，连如今的皇后都不敢同母妃正面冲突。母妃有了身孕之后，便更为受宠，后妃无不嫉恨。旁人都说，若一直这般下去，皇帝早晚会废了皇后，扶母妃为后，立尚未出生的我为储。”
他语气很平静，眸中却带着难掩的悲凉嘲讽，“好久不长，在母妃生产我之时，一个后妃在皇后的指使下，买通了伺候生产的产婆宫女，在我刚刚出生之时用了阴毒的药物给我下了毒，令我生出这如胎记一般的毒物，而我那个皇帝父皇知晓后甚至未曾让御医为我诊治便视我为会危及他江山的不祥之物，在加上国师的煽风点火，我母妃也遭了他的厌弃，更一度欲杀我而后快。”
不过，假仁假义的宝荣帝只是在心中如此想着，嘴上却仍旧哄骗着阎北城的生母。
后来没多久，他终于准备好了一切，将阎北城生母母家全部铲除，便欲处死诞下不祥之物的阎北城母子，皇后也在其煽风点火。
而当时，阎北城因中毒之故，已奄奄一息，时日无多了，他生母几乎哭瞎了眼睛，绝望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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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6章 生死之战之中
她向宝荣帝求情，她告诉他他们的儿子是被陷害的，他快要不行了，宝荣帝却一个字都不信，把她丢在冷宫等死。
唯一知道真相的后妃在后来也被皇后迅速灭口，那后妃甚至未来得及向皇后诉说她给阎北城下了何毒，如何做到了这一系列事情。也因此，就连皇后都不知他脸上的胎记是中毒所致。
太后怕皇帝斩草除根一事会坏了宝荣帝的名声，有损皇家清誉，便求了情，阎北城母子这才免于一死，被草草送去了禹州。
阎北城的病，是在去禹州的途中，柳正的父亲冒充逃荒之人，被阎北城生母救下而后顺利混入队伍，在无声无息的替阎北城医好的。不止如此，他更是用毒帮他们解决了队伍之中欲杀他们灭口之人。
从那以后，阎北城便一直在他生母与柳正的谋划下，为他继续研出假的胎记瞒天过海，扮猪吃虎。
好景不长，阎北城生母与柳正之父柳老先生，最后还是被先后铲除，死于非命。从此，阎北城便在这样的环境下被逼迫着伪装，逼迫着强大起来。
从前，陌上花只知阎北城有多个面孔，却从不曾深思过他的过去，如今方才知晓，像他这样的人，到底是经历过多少绝望，才能将自己强大到如今的地步。
这样痛苦悲惨的人生，想是换做任何一个人，也不愿去经历一遍吧。
他如今还要为了复仇，承受如此多的痛苦，吃下化形散之后那断骨重塑的痛苦，必须隐藏自己真实性情，必须戴着面具生活的痛，甚至连肆意大喊一声都不可，每天都是活在各种勾心斗角，生死之战之中。
陌上花只为阎北城感到心痛，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无言抱住阎北城。
阎北城任由陌上花抱住自己，眸内是如何也掩饰不住的沉痛，良久，他方才痛苦的闭上双眼，抬手紧紧回抱着她。
陌上花只觉自己几乎被阎北城勒的喘不过气了，却仍旧不肯松开他，用自己的身体肆意的温暖着这个生来不幸的孩子。
是的，在她心目中，此时的阎北城就如一个受伤的孩子一般，需要她。
“陌儿……”阎北城双眸仍旧阖着，口中的话却极为眷恋，“你是除却我母妃之外，唯一真心待我之人，我不许你离开，永远也不许。”
话语间，竟含了几分惶恐与卑微。
一个渴求阳光的孩子，也莫过如此了。
陌上花用力的点头，将自己的温暖传递道他身上，“我也从未体会过父母之爱，像你这般感情便是活了两世也未曾见过，我自会加倍的珍惜。”
顿了顿，她又道：“我也不允你为复仇伤害自己，我会帮你改进好药品，也会永远陪着你，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心境。”
严格来说，陌上花虽未经历过阎北城这样悲惨的命运，可命运对她又何曾公平？
前世，她无父无母，自小便踏入这腥风血雨之中，今生一又遇接管了原主这样一滩滩麻烦事，也是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同样的步步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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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7章 缺少温暖的人
她与阎北城，倒还真有几分同病相怜。
如此，两个同样缺少温暖的人，便只得互相取暖。
……
“贱婢，又是你，又是坏了我的事，你说，你是不是早就对我记恨在心，想要借机报复了？又或者，你早就投奔了陌上花，同她串通好了准备谋害我？：”
柳芊芊刚一入了屋内，便将所有婢女遣出去，命他们远远的守着，只留下妩玉一人。
而后，她便直接拔下鬓间的金簪，重重扎进妩玉的肩膀处。
妩玉痛的险些尖叫出声，连忙死死咬出嘴唇，唇瓣都被自己咬的沁了血，也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当真不知是如何回事，求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知错了。”妩玉痛的面色惨白，却还是连忙跪好了身子，不停地朝柳芊芊扣头。
柳芊芊面上狠毒之色脂粉不减，不解气一般又拔了一枚簪子，一手握着两枚簪子，一同往妩玉的手臂上扎下，“贱婢，我看你就是故意要害我！若非留着你还有些用处，我必定此刻就要了你的贱命！”
妩玉实在承受不住，痛的倒在地上，不停地哭着求饶，柳芊芊却如贴面修罗一般，油盐不进，痛的她几乎昏死过去，肩膀之上的衣服已然 冒了血，如点点梅花一般绽开在浅色衣裙之上。
柳芊芊一遍一遍在心中将陌上花的容颜代入到妩玉脸上，口中癫狂的边骂边刺。
“布谷——布谷——布谷——”
却不想，此时窗外突然想起三声布谷鸟的叫声，此声竟如什么重要指令一般，让柳芊芊瞬间住手。
柳芊芊的理智这才被拉回了一些，抬头朝窗外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扔了手中两根染血的发簪，抬手理了理自己略显凌乱的鬓间，冷声道：“滚去耳房换身衣服，然后在出去，若让旁人瞧见，我即刻便要了你的命。”
妩玉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顶着一张苍白如纸的脸重重磕了头，摇摇晃晃的起身。
“把这里清理了再走。”柳芊芊扫了一眼地上的血迹，又道。
妩玉下意识抖了抖，而后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也顾不得找旁的东西了，蹲下身用身上的衣袖将地上的血迹一点点擦抹干净，又把两个染血的发簪收起来，道：“簪子，奴婢，奴婢拿回房内悄悄清洗，绝不会让旁人看到。”
明明这是自己被虐待的重要证据，妩玉却连反抗的心思都生不起来，轻声的说了一句，便磕了头下去了。
柳芊芊见她下去了，这才将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收起来，满目惊慌的走到窗口处张望。
思虑片刻，她忙去衣柜夹层之中翻出一袭黑色衣衫，快速换上，而后便从阁楼窗口处飞身而出。
一路小心的避开相府侍卫出了府，于城内一处僻静的宅子内停了下来，又过了几个黑衣人的排查，她这才得以进入屋内。
等待她的，果真是那个令她日思夜想，也令她此刻心中恐惧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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