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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醉卧天下     邪帝狂后:废材九小姐txt下载     邪帝狂后:废材九小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093章 如此的无耻!

    又看阎北城平日似无所事事,索性亲自下了尊口,让阎北城到兵部领个差事暂时做做。

    兵部尚书被宝荣帝暗暗授意,便给阎北城派下了许多事情。

    若只是这些倒也罢了,可就难在阎北城还有另一重身份。

    身为国师总不可总是不露面,三五天总是要进宫露一次面的。

    便是在朝堂之上,他国师的身份也是有位列其中之资格的。不过是宝荣帝免了他上朝,他这才得以清闲许多。

    不过如今不同,宁谙知如今尚在宫中,他必须提起十分的精神,随时堤防宁谙知。

    如此一来,便是所谓的“青楼楚馆”,南侧妃处也去不得了,整日都是忙至深夜才能回来。

    有时还要再国师府内待上两日,府中这边为了堤防宫内眼线,便由莫凌暂时冒充了回来,独自宿在书房之中。

    陌上花这几日虽清闲下来,可仍旧是整晚整晚的做梦。

    倒是再也没梦见过了先前的梦,反倒是开始一遍一遍的梦到前世尚在二十一世纪时的情形。

    她虽然艺术卓绝,但对这样的事情还是无可奈何,想了许久想不通,索性归为近日总是多思多虑的缘由。

    不过,这样的日子尚未过上多久,便又出了事情。

    宫内宝荣帝身边的大太监刘翁亲自前来宣旨,命陌上花立刻进宫觐见。

    陌上花心中微微一凛 ,略一思虑,便起身入了宫。

    刘翁不愧是御前伺候的,这一路上秦雅不知正面侧面打听了几回,他都不露半点口风,问的烦了索性理也不理。

    秦雅颇为气馁,忍不住拉了拉陌上花的衣角,小声道:“王妃,奴婢心李跳的厉害,总觉得事情并没有如此简单。”

    陌上花侧头朝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故作轻松的开口:“秦雅,你跟了我许久,到如今还不相信我吗?”

    从容自信的样子,瞬间感染了秦雅,她也安心了一些,老老实实跟在陌上花身后,不在多言。

    刘翁回头瞥了一眼神色从容的陌上花,心中也不禁暗暗感叹,这禹王妃倒是个妙人儿。

    若是没有先前那件事,又家世清白,想必就算嫁与凌王殿下为妃也是可以的。

    ……

    陌上花进殿之时,恰好看到宝荣帝正一脸怒容的将一本奏折扔在了阎北城脚下,痛斥道:“这奏折是你拦下的吧?瞧瞧,上面将你那个王妃在禹州的所作所为说的一清二楚,你竟还帮着她隐瞒!”

    阎北城跪在地上,闻言将那奏折捡起来打开看了看,抿紧了唇瓣迟迟没有说话。

    陌上花见状,也不等刘翁上前通禀了,径自上了前,在阎北城身边行了一礼。

    “儿臣禹王妃陌氏,参见父皇。”

    清冷嗓音骤然响起,将宝荣帝的目光也拉了过来。

    待看清陌上花的面容,他又是一声冷笑,面色更差几分,“朕当初将你赐婚给禹王果然是对的,你们两个果然是天生一对!”

    这样的话自然不会是什么夸赞之词。

    陌上花提着裙摆跪了下来,不卑不亢的开口:“儿臣不知错在何处。”

    “不知错在何处?”宝荣帝面色黑沉,丝毫不留情面的呵斥,“月国皇商都将状纸递到了京兆尹那里了,你还不承认吗?”

    “朕的脸面,整个皇族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柳博涵也好,皇帝也好,这个时代的男人都是一样的虚伪,将脸面看的比命还重要。

    便如柳芊芊,一旦名声尽毁,原本还对她心存愧疚,一心想要补偿的柳博涵,顿时对他严加斥责管教。

    陌上花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测了头看向阎北城。

    阎北城将手中的奏折递给了陌上花。

    奏折上将先前她与武成的恩怨写的清清楚楚,不过,其中一大部分都有颠倒是非之嫌,就连武成之死也被算做了陌上花蓄积报复之嫌。

    不但如此,更是将陌上花自来了禹州之后,城内对她的各种非议讨论尽数写了出来。

    更为重要的是,这封奏折是出自禹州的一个官吏之手。其可信程度大大提高。

    宝荣帝坐在龙椅之上,面色黑沉的看着两人,冷声道:“若非武家家主特意去京兆尹那里投了状纸,京兆尹见处理不了,便上了折子,这折子也恰好趁着你们夫妇不在禹州方才送了上来,朕到如今还蒙在鼓里!”

    “父皇息怒!”站在一旁看了半晌戏的阎墨厉这才开了口,一脸担忧,“这奏折后面所说的不过是城内大多数人传起来的谣言,并不可作为定罪之事。”

    宝荣帝冷声道:“禹州地远,暂时无可取证,朕便先不论这个,你们夫妇最好先将这个武成之事给朕解释清楚!”

    表面上虽说不计较谣言,可他看陌上花的目光已经越发的不喜,尤其是她这副沉着冷静的样子,让他心中更为气恼。

    阎北城还未来得及开口,陌上花便微微扬起脸来,淡淡道:“儿臣受人冤枉,自然不愿担下这个罪名,还望父皇准许,让那状告之人与我当面对质。”

    “对质?”宝荣帝冷笑一声,“那人早就将认证全都呈在了京兆尹案前,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阎墨厉眸光暗暗在跪在地上的陌上花阎北城身上扫过,心中暗暗讽笑。

    阎北城将他的神色看的分明,却故作不知,朗声道:“想诬陷一个人最是简单不过,假若有人视二皇兄为眼中钉肉中刺,我便可随意杀了人扔进他的宅院里头,在重金收买两个丫鬟小厮,要他们按照我所说去做,简直在简单不过。”

    阎墨厉面上顿时露出几分古怪之色,强忍着没有开口。

    半晌,才似是而非的开口:“想不到皇弟的口舌也这般伶俐。”

    阎北城抬眸看向他,眸内神色不明,“我不是伶牙俐齿,不过就事论事,往日我不愿多说,不代表我愚笨不堪。”

    原本还甚是暴怒的宝荣帝此刻听了阎北城的话,竟沉默下来,审视的目光落在了阎北城的身上。

    这些时日,阎北城的确偶尔会在朝堂之上展露出一些过人的见解,兵部尚书也私下里同他说过。

    阎北城虽从前名声荒唐,可真正接触下来,却也是一个极为通透聪慧的人。

    宝荣帝目光落在他另一半白皙俊逸的面颊上,似乎透过这一半俊逸不已的面颊,看到了阎北城母妃年轻时候的面容。

    从前的阎北城生母样貌极好,便是整个后宫之中也找不出一个可以媲美之人,他除了利用之外,心中也是生了怜惜的。

    若非当日的国师之言,若非以为她生下的是妖孽,会影响国运,他也不会如此狠心。

    他对那样一个美貌多情的女子,心中还是十分眷恋的。

    “请父皇恩准儿臣陪同王妃出宫同京兆尹以及这所谓的苦主对质。”

    阎北城坚决的声音再次传来,将宝荣帝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他面色略缓和了几分,道:“此事如今已经是人尽皆知,朕也无法强行压下,你们现在就出宫处理,若不能为自己证明,朕便依照国法问罪。”

    陌上花阎北城一同敛容应是。

    “厉儿。”宝荣帝转头看向身侧的阎墨厉,“你一同前去,代朕监看,不得令京兆尹徇私。”

    阎墨厉颔首应下,眸内迅速划过一抹暗色。

    陌上花阎北城对视一眼,眉头各自蹙了起来。

    ……

    “想来二皇兄好事将近,近日心情也颇好,什么事都要插上一脚。”阎北城阎墨厉并肩而走,阎北城突然张口道。

    陌上花闻言,也冷不丁的淡淡道:“有母后整日为二皇兄诵经祈福,二皇兄自然是春风得意。”

    夫妻两人一眼我一语,话里话外都在暗暗讽刺阎墨厉,夫唱妇随说的便是这是。如此了。

    阎墨厉额上青筋跳了跳,生生忍住胸中闷气,皮肉不笑的回击,“皇弟从前在禹州之时如何的逍遥自在,如今在皇城却日日忙碌,我这个做兄长的自然是自愧不如。”

    言下之意,便是暗讽阎北城从前散漫纨绔,如今种种不过是做戏了?

    阎北城面上又挂起招牌式的笑容,悠悠开口:“听闻皇兄先前曾向父皇请旨分封,父皇不允?”

    阎北城好歹也是个有封地的藩王,阎墨厉却是途有藩王之名,连个封地都没有。

    阎墨厉面孔微不可查的痉挛了一下,一时无话可说。

    陌上花也不紧不慢的跟着补了一句,“不如等咱们解决了这档子事,借机向父皇进言,在帮皇兄请封可好?”

    阎北城笑着点头,夸赞道:“王妃真是善良,处处为旁人着想。”

    这副厚颜无耻的样子着实将阎墨厉气到了。

    他从前为何没发现这对夫妻竟是如此的无耻!

    不仅踩人痛处,更是夫唱妇随,夫妻两个俱是无比可恶。

    绕是阎墨厉自控能力再好,此刻也被气的冷了面色,一张俊脸之满是阴郁,一言不发的快步走着。

    ……

    宝荣帝亲自下了口谕,又有两个皇子坐镇,京兆尹自然不敢怠慢,早早就出来迎接,又传唤了武儒前来,升堂对质。

    此事显然已经在皇城之内引起了轩然大波,此时一开堂问案,外面顿时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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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4章 有意维护了

    外面百姓叽叽喳喳的话语陌上花半分也不在乎,倒是给了武儒极大的安慰,心中略有安慰。

    阎墨厉阎北城站在一旁监看,京兆尹也不敢怠慢,索性也站着问案。

    陌上花身为王妃自然也不用下跪,武儒身为月国之人也不需下跪。

    这场案子审的倒是颇有几分意思。

    照例先命人诵读了状纸,接着,京兆尹便命武儒呈出证据来。

    武儒目光在站在一旁的阎北城阎墨厉身上扫了一圈,心中略有几分不安。

    不过如今,箭已在弦上,他是不得不发了。

    武儒暗暗要咬了咬牙,叫了两个小厮打扮的人上来,朗声道:“启禀大人,这两人都是我二弟生前贴身伺候之人,他们都可以证明,先前我二弟与禹王妃的恩怨是真。”

    虽然同样是月国人,但两个小厮身份低微,此刻便跪下回话。

    其中一个道:“回禀大人,小人记得清清楚楚,当日便是禹王妃女扮男装了骗了我们二老爷,用一箱金子说是买了那降禾,而后又偷偷将黄金偷回去,害得我们二老爷人财两空。”

    “二老爷气不过前去理论,竟被禹王妃蛮不讲理的赶走,连夜离开禹州,心中略有几分不满。没想到禹王妃更是怨恨二老爷当众令她难堪,派人刺杀,这才要了我们老爷的命。”

    明明那绛禾最终是卖给了阎墨厉,此刻这两个小厮却绝口不提此事,更是看都不敢看阎墨厉一眼,便是不小心瞥到一眼,也只做不识。

    陌上花眸底顿时划过一抹冷色,目光在阎墨厉面上转了一圈。

    此刻他面容已然恢复了平静,面对陌上花看来的目光也同样安然视之。

    还未多想,另一个小厮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了口:“我们二老爷不过是个商贾之人,当日又身在禹州的地界,最后便是我们大老爷派了人来,此事还是不了了之。”

    言下之意,便是阎北城的有意维护了。

    武儒闻言,面上也露出几分悲戚,“神国地大物博,今日定然不会再让我状告无门,恳请大人为我死去的二弟做主。”

    说完,深深做了一揖。

    京兆尹目光在阎墨厉阎北城面上扫了一圈,正思虑着如何开口,阎北城便已了冷不丁的道:“只一人证,便可作数了?”

    顿了顿,他转头悠悠看了阎墨厉一眼,“若我说看见皇兄贿赂了京兆尹,你们可信?”

    阎墨厉面色顿时一黑。

    京兆尹也惊的满头大汗,忙挤出一抹笑来,“殿下严重,殿下严重,区区两个人证自然不够。”

    “武儒,你可还有什么物证?”擦了擦额上的汗,武儒继续问案。

    武儒显然是早有准备,立刻从修中掏出一令牌,由衙役呈上前开。

    “此物便是我二弟临死前从加害他的人身上拽下的。当日那些人借着混入了强盗之中,杀了我二弟,这东西也是我二弟身边的小厮趁着禹王妃的人前来验尸前悄悄藏起来的。”

    其中一个小厮立刻上前,道:“小人当时不敢声张,到了如今才敢拿出来,还请大为二老爷申冤。”

    陌上花见状,清冷绝美的面上一丝表情也无。

    待京兆尹看了过来,她才转过头来,看向身后的秦雅,“将你的牌子拿给大人看看。”

    秦雅应了一声,在腰间摸了摸,取下一块一模一样的木牌,递给衙役。

    “这是我们禹王府的下人们都有的身份牌,还请大人过目。”秦雅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的开口。

    若仔细观察,便可见,她这副做派同陌上花极为相似。

    禹王府的身份牌上刻的都是府内每个下人的名字,做牌子的木也是上好的梨木,表面包了浆,入手光滑轻盈,上面墨笔小篆写了“秦雅”一名。

    另一个牌子自是与这牌子一般无二,连书写的字迹都是一模一样,同样用墨笔小篆书写着“刘五”一名。

    京兆尹转头看了阎北城一眼,心中暗暗告诉自己,在不受宠也是藩王,不能怠慢。

    只是,他明明看的是阎北城,阎墨厉却突然开了口,“可看出什么不同之处。”

    京兆尹忙转过头去,又仔细看了看,道:“并无不同之处,想来这小厮所说为真,此物可以作为证物。”

    “你不了解木料,只肉眼看来便能识得其中不同?”阎北城轻哼一声,毫不留情面的反驳。

    京兆尹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求助的看向了阎墨厉。

    阎墨厉面色微沉,皮肉不笑的张口:“皇弟,你只是陪审。”

    阎北城轻哼了一声,道:“皇兄也只是监察而已,京兆尹还是不要总是看皇兄的好,免得让皇兄个徇私的罪名。”

    阎墨厉眸内闪过一抹阴郁,硬生生接道:“皇弟说的是。”

    “不敢不敢。”京兆尹又擦了一把额上的汗,转过头来道:“来人,去请个木匠前来辨别。”

    “不必了。”京兆尹的话刚刚传下去,陌上花便抬步上前,先拿了其中一块木牌在手中。

    在京兆尹惊疑不定的目光中,陌上花两手各自捏着木牌一端,略一用力,木牌就断成两块。

    而后,她又拿起来另一块,再次徒手掰断。

    京兆尹已然目瞪口呆。

    一指厚的小木牌,成年男子掰断都是不易,一个弱女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最主要的是,陌上花的表情从始至终就没有变过,仍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仿佛此事于她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

    阎墨厉面色微沉。

    阎北城则是唇角微勾,眸内担忧之色大大减少。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家媳妇胜诉而归的场景。

    跪在下首的两个小厮也看傻了眼。

    武儒也是惊讶于陌上花的大力,心中不知怎么隐隐不安起来。

    堂外有眼力好的瞥见这一幕,也惊呼起来,顿时议论纷纷。

    武儒虽有些不安,但面上不敢有分毫退让,立刻叫嚷起来,“你竟当堂毁坏证物!”

    说罢,一脚悲愤,“即便你是禹王妃也决不可如此仗势欺人!真是没想到,神国竟然是这样的风气,看来,我二弟注定是要蒙受不白之冤,含冤而死了。”

    堂外围观的百姓顿时也指责起来,看陌上花的目光充满了鄙夷。

    正在京兆尹满脸为难犹豫之时,陌上花这才极为从容的将两个被掰断的木牌各自拿了一半过来。

    “我禹王府的木牌都是梨木所做,梨木所造,两者虽看上去没有什么区别,可色泽上还是有些许区别的。梨木颜色偏黄。”

    顿了顿,她又拿了一块匕首过来,将那块武儒那边拿出的木牌横切一刀,“这枣木的花纹较多,两者一对比,便可看出。”

    一面说着,一面将秦雅的那块牌子也横切一刀,两块一起放在了京兆尹面前。

    京兆尹拿过来按照陌上花所说细细比对了一番,见果然如此,目中顿时露出惊叹。

    “王妃如何懂得这些?”

    “不止这些。”陌上花倏而一笑,又道:“这梨木包浆磨开里面还有细细的金粉,就算是这令牌做的一般无二,这一点也绝不会做到。”

    京兆尹更是惊叹不已。

    陌上花面色淡淡,并无半分骄矜,“王府内宅皆由我打理,我不得不多做些准备,以防止旁人构陷。”

    说着,她转头看了立于一旁的阎北城一眼。

    阎北城微微一笑,一个眉目清秀的生面孔小厮上前,捧着一个托盘过来了。

    陌上花上前将托盘上覆盖的红布掀开,只见里面是排放的整整齐齐的木牌铭牌,还有一本册子。

    “这里边是一部分王府下人的名牌,大人都可一一对比,这册子上是所有下人的姓名家世,该有的人都在,唯独没有这个什么刘五。”

    册子内不止有每个下人的家室,还有他们各自的卖身契,因此,这册子是盖过官印的,伪造不得。

    再加之纸张泛黄,一看便是时日已久,是真的无疑了。

    京兆尹敛目一一看过,没有出声。

    武儒心中“咯噔”一下,眸中露出几分慌乱。

    然而,大脑还未来得及思考,阎北城悠悠的话语便传了过来。

    “京兆尹,伪造证物该当何罪?”

    话是对着京兆尹说的,目光却看向了阎墨厉。

    阎墨厉眸底的阴郁之色已然加重,脸色也稍稍沉了下去,没有同阎北城斗嘴的心情也索性闭嘴不言。

    京兆尹不敢看阎墨厉的眼色,会意过阎北城的意思,立刻猛地拍了一下惊堂木,呵斥道:“大胆,你们警告伪造证物!这册子根本没有刘五此人!”

    两个小厮登时吓的面色一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半晌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武儒面上微露仓皇,脑中飞速想着应对之法。

    “武大老爷不说,我可要说了。”陌上花目光从阎墨厉脸上到武儒脸上一一扫了一圈,倏而开口。

    “这两个小厮献了假的证物,可见是另有目的。如此一来,他们先前所说便全都不可信了,先前所说的一切,都是推卸责任,故意构陷之举。”

    武儒见状,立刻上前反驳,“你,你怎知他们的话不可信,或许是有人故意误导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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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5章 化为乌有!

    陌上花这才扯了扯唇角,眸中微带嘲讽,“武大老爷的话变得当真是快,证词如此紧要的话都可以不听不停更改,更莫说这两个小厮了。”

    武儒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还来不及辩驳,陌上花连珠炮弹一般的话语又席了过来。

    “听闻商人之间最广为流传的便是无商不奸这一句,今日倒真是开了眼界了。”

    堂外看热闹的人们听得云里雾里,看陌上花的眼神再次变了。

    “这怎么越说越听不懂了,这禹王妃当真是绵里藏针的人物。”

    “分明就是有理在身,腰杆子才挺的直。”

    “这个月国的竟然如此陷害咱们神国的王妃,简直欺人太甚!”

    “我以后都不买武家的东西了!”

    “……”

    武儒将一些人的话听在耳中,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目光在人群中寻了一圈,似乎在找什么喷。

    未能看到熟悉的身影,武儒心中彻底乱了阵脚。

    陌上花眸光淡淡的盯着面色仓皇的武儒,倏而道:“武大老爷是个头脑精明的商人,从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也不会做不值当的营生,要知道,若是一小心走错一步,日后在神国的生意上想在进一步就难如登天了。”

    顿了顿,她继续道:“依照我看,此事全然是另有其人在背后构陷,这两个小厮先前的那些话恐怕也是为了推卸责任,没几句是真的。武大老爷根本就是被蒙蔽其中,还被骗来出头。”

    “若是最后因他们落个诬陷之名,只怕在神国的心血也要毁于一旦了。”

    这这一番话便是给武儒一个台阶下了。

    陌上花阎北城再不济也是宝荣帝的儿子儿媳,是皇亲贵胄。

    如今武成刚刚准试图打开神国的市场,在其中投入了五万两银子左右。

    若是再此时得罪了精明聪慧的陌上花,怕是不好做,这钱也不知如何便会算计的尽数亏损。

    该死的小厮,为何先前没有同他说过,陌上花竟是如此的聪慧敏捷。

    此次可是连为自己辩解的事物都准备好了。

    再多的话语也比不过一个实实在在,能直接力排众议,自证清白的证据了。

    电光火石间,武儒便已经思虑诸多,急忙上前来,狠狠一脚踹在了其中一个小厮身上。

    “小杂种,你竟敢骗我?若之时骗骗我就罢了,如今到了朝堂竟然敢如此?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月国人便可以做下任何事都不必负责任了?”

    最后一句话,还是忍不住带了些许试探之意。

    陌上花眸光淡淡扫去,黑白分明的眼眸内泛起一丝微妙的暗色。

    “无论是神国人还是月国人,但凡做错了事情,都该受到惩罚,便是我神国不能茶月国事物,也是有小惩大诫的权利的。”

    她微微一顿,意有所指一般开口:“我曾听说,往年若是他国人在我神国做错的了事情,都是直接遣送回去,交由月国刑部处置在将犯错之人在我神国所有东西都查封下来。”

    京兆尹点点头,道:“的确有这样的先例。”

    “如此便好。”陌上花略一颔首,转眸看向武儒,“武大老爷,虽有案例在前,可我身份不同,我的脸面代表的就是神国皇家脸面,无论是谁折辱污蔑了我,我神国都不会轻易放过。”

    “这是自然。”站于一旁的阎北城也是同样的语气。

    说完,不忘转头看了一眼身侧的阎墨厉,“皇兄觉得这样说可对?”

    阎墨厉强忍着心中几乎呕血的冲动,只微微点头,未曾多言。

    武儒心中陡然一寒,面色彻底变了。

    先前那位相府的柳小姐,明明同他说好了,会有贵人相助,可如今这些神国的皇族们都向着这禹王妃!

    到如今他才想明白,他是彻底被人当做了棋子利用了!

    今日若是不能成功脱身,只怕他在神国偌大的产业,都将化为乌有!

    那等同于要了他半条命,族中长辈那里更是无法交代。何况,武儒虽死了,可像是他们这样的富贵人家,子嗣众多。那些庶兄庶弟们可都眼巴巴的等着揪他的小辫子呢!

    不过片刻,武儒便已想清楚,他突然转身,对着其中一个小厮又是一脚,怒道:“小杂种,这木牌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不给我说清楚楚?”

    小厮被武儒这接连的两脚彻底踢懵了,下意识便道:“老爷,不是您……”

    “你个畜生东西!还想胡乱攀咬我的不成!”还不待一句话说完,武儒面色猛地一沉,忙一脚踹在了那小厮的脸上。

    小厮被踢中鼻骨,一瞬间便鲜血直流,痛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另一个小厮见状,身子顿时抖如筛糠,趴扶在地上喊道:“大人,那木牌是他捡到的,同我半分关系都没有。”

    陌上花古井一般的眸子扫了过来,淡淡道:“那我问你,你先前所说句句属实?”

    小厮抖着身子,犹豫着吐出一字,“是……”

    陌上花微微颔首,并未多做解释,而是将目光看向了阎北城。

    阎北城上前两步,转身跟身旁小厮吩咐一声,不多时,堂外又走进一男一女。

    领头的竟是一身绿色衣衫,摇着折扇,格外骚包的花千柳。至于他身后,则是一双十年华的女子。

    花千柳上前略有些敷衍的拱了拱手,便算是行礼了。

    “大人,在下花千柳,是禹州承欢阁阁主……”

    话说了一半,他却倏的一顿,悠悠笑道:“不,应当是禹州承欢阁分铺的阁主,大人,你我之前可还是有些交情的。”

    承欢阁明面上是秦楼楚馆,又开遍了整个神国,处处皆有分铺,京兆尹也是男子,少不得便要去看上一看,与花千柳自然不能说没打过照面。

    京兆尹有些不自然的掩唇轻咳了一声,老脸一红。

    阎墨厉眸色略沉了几分,掌心微微收紧。

    陌上花也颇有些诧异,如何也想不到花千柳竟然亲自前来了。

    花千柳悠悠笑着,便是在公堂之上,也从容自得的摇着他那把折扇,“本阁主今日特意前来,也无他事,只是听闻我禹州分隔的管事要来为人做证词,索性也闲来无事,便随着一起前来了,免得有些人不识得我承欢阁之人,借机胡乱攀咬。”

    说着,目光朝身后的年轻女子看了一眼。

    那女子的面容姣好,上前微微行了一礼,又朝陌上花善意的笑了笑,道:“禀大人,我一言要说。”

    京兆尹左右看了看,目光在阎墨厉不怎么美妙的面上扫了一眼,又看了看神色极好的阎北城,清了清嗓子的,道:“有何要作证的,你今可说来。”

    “这两个小厮奴家是没有印象,但你们口中所说的武成武二老爷奴家倒是印象颇深。”女子低眉敛目,不卑不亢的陈述,“那位武二老爷出手阔绰,行事作风又格外张扬,连着几日都来了承欢阁寻欢,可皆是自己一个人,未曾见过与旁人一起过,更何况王妃了。”

    “倒是有一日,这武家二老爷吃醉了酒,在承欢阁不远处的一小巷子里意图调戏禹王妃,奴家还派人去看了呢,好在王妃身后敏捷,未让他得逞。再后来,这武家二老爷在来阁内,便是与一个带着面具的年轻公子一起。等后来在听说消息的时候,便是这武家二老爷死在城外的乱民手中的事情了。”

    行为逻辑尚算清晰,细节之处也观察的极好,竟是一丝错漏也寻不出。

    更绝妙的是,她从头至尾都未曾抬头看过谁,一副谦恭知礼的模样,分毫不像出身青楼的女子。

    这便是承欢阁最为出众之处了。

    阁内女子虽出身青楼,却个个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如何能不令男子心动?

    只是,如今并非注意这些的时候。

    众人听了女子的话,神色各异。

    尤其是阎墨厉,眸光轻轻闪了闪,薄唇微微抿起。

    如今,是半分在开口说话的心情都没有了。

    此事他并非毫无牵扯,若此时在冒然开口,将自己也拉下水,便是得不偿失之事了。因此,此事他便是在想插手,也必须置身事外了。

    该死,都是柳芊芊那个蠢货!

    若非她自作主张,暗中部署,又先斩后奏,计划开始了才通知于他,事情怎会出这样大的纰漏?

    更为重要的是,此事显然早就走漏了风声,若不然陌上花怎会早有反应。

    “大人。”陌上花清冷淡然的嗓音突然响了起来,道:“承欢阁是什么样的地方,想来在做的各位都是清楚,我一介女子,若无故怎会前去?那日前去不过是去寻人,只为了方便才换了男装,没成想竟还是招人觊觎。那武成强求不成,自然是怀恨在心,后来知晓我的身份还寻衅去我王府前闹了一通,此事在禹州是人尽皆知,在禹州略一打听便知真假。”

    京兆尹听得连连点头,下意识问道:“去寻何人?”

    陌上花眸色微转,却未开口。

    倒是花千柳,颇有些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眸光扫向了一旁的阎北城,“禹王妃向来厉害,自然是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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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6章 滚出神国!

    后面的话没在说下去,但其中之意已经是在明显不过。

    众人瞬间都明白过来,看阎北城的目光顿时微妙起来。

    阎北城眼观鼻鼻观心,仍是不动如山的站立着,催促道:“事情都这么明显了,京兆尹还不宣判吗?若是耽搁了二皇兄入宫复命,你可吃罪的起?”

    京兆尹顿时一个机灵,坐直了身子,拿过惊堂木在桌上猛地一拍。

    “事情已经查清,武成之死与王妃毫无干系,分明就是你们故意陷害,竟还恶人先告状,颠倒是非,真是可恼可恨!”

    堂外围观的百姓闻言,也纷纷议论起来,甚至有些人不满的指着堂内武儒等人,骂道:“滚出我们神国!”

    “滚出神国!”

    “滚出神国!”

    武儒面上露出几分灰败,强撑着俯下身来,道:“大人,此事在下全然不知啊,想来定是这两个小杂种怕迁怒到他们身上,故意出言蒙蔽,再不然,就是有人在背后主使,他们两个是被人操控利用了!”

    那小厮委实没想到武儒翻脸比翻书还快,一面哭喊着求饶,一面哭嚎道:“大人,小人说的都是实情啊!”

    物证人证都摆在面前,两人在如何辩驳都是无用的。

    京兆尹直接拍了惊堂木,道:“先将两人一同收监,等候发落。至于武儒,也暂时看管起来,待本宫禀告了陛下,在做处置!”

    武儒倒是尚算冷静,认了这个判决,心中却已经盘算起来。

    此事无论如何也要推出去,便让那两个小厮做替死鬼,他在多花些银子走动,定然要保住在神国的产业。

    那两个小厮哭嚎着被拖了下去。

    “事情已经处置完,皇兄,我想咱们也该一同回宫向父皇回禀了。”阎北城灿然一笑,转眸看向面色不佳的阎墨厉。

    阎墨厉眸色郁郁的扫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即便是赢了官司,自证了清白,仍不卑不亢的陌上花,一言不发的朝外走去。

    阎北城面上一派愉快的笑意,一双幽瞳之中却划过丝丝冷意,心中冷笑连连。

    陌上花心中未有什么起伏,转身朝花千柳微微一笑,道:“多谢阁主出手相助。”

    而后,又看向那年轻女子,同样友善的笑了笑,“也多谢你,特意从百里之外赶来为我证明。”

    “无须客气。”女子抿唇笑了笑,浑然不在意。

    花千柳摇着折扇,笑吟吟的开口:“本公子可不是白白帮忙的,等你从皇宫回来,若不请我去皇城最后的酒楼吃酒,本公子便要同你算算账目费用了。”

    陌上花眉心跳了跳,还未来得及应下,阎北城便已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握住她的素手。

    “吃什么酒,本王还有许多体己话要同王妃说,若要吃,你便自己去。”阎北城毫不客气的拒绝了花千柳。

    而后,从袖中掏出一个钱袋,扔进花千柳怀中, “这些都给你,莫要讨价还价,只有这些。”

    说着,便不由分手的拉着陌上花离开,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花千柳。

    相处如此之久,陌上花对阎北城的心性也算是有了些许了解,见他这般着急离开的样子,心中不禁好笑。

    “王爷。”她突然开了口,含笑的眉眼对上阎北城俊逸的眉眼,“为何此处如此酸?可是谁家打了醋出来,不小心打翻了?”

    阎北城轻哼一声,揽紧了陌上花的肩膀,脚步不停,“便是翻了又如何?”

    陌上花眉眼弯了弯,唇角弧度增了三分,向来清冷的面颊更添三分春色,格外好看。

    阎北城呼吸微微一紧,眸底划过一蹙热浪,忙抬起头不在陌上花。

    ……

    这场官司的主角都已散了去,便连围观的百姓也都四散回家,花千柳唇边的笑意却淡了下来。

    他收了手中的折扇,颇有些怅然的感叹,“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年轻女子抬目瞥了他一眼,心中不禁轻叹。

    不知阁主何时才能觅得良人。

    ……

    查清了真相,陌上花阎北城,以及阎墨厉与那京兆尹自然是要一同入宫回禀的。

    一行人一同入了宫,颜墨先上前说了结果,再由京兆尹上了书写好的奏折,以及认罪书,在将案件整个过程复述一遍,才算是有了交代。

    宝荣帝原本还因此事略有怒意的面色也逐渐缓和下来,在听清结果之后,面色却是一冷。

    “小小月国一商贾之人,竟敢攀诬我神国皇室?当真是欺我神国无人了?”

    他气恼的不是武儒等人攀诬了的儿媳,而是他们如此将皇室的面子踩在脚下,这是宝荣帝最不可容忍的。

    更为重要的是,若是此事被月国之人抢到了先机,不知要在其中做出多少文章。待到那时,又将会引来多少祸患?

    越是深想,宝荣帝就越是恼怒。他甚至怀疑,此事本就是月国布下的阴谋。

    如此想来,他面色便彻底沉了下来。

    “月国当真是欺人太甚!传朕旨意,将这几人连同罪状一同押解到月国,包括那个商贾在内,还有他在我神国的所有铺子,全部查封,凡是铺内月国之人,一并驱逐出神国!”

    “臣(儿臣)遵旨!”

    如此判决,倒是让阎北城陌上花心中稍慰,夫妇二人一同上前行礼谢恩。

    宝荣帝看着面前不卑不亢容貌绝佳的儿媳,在看虽面有残疾,但从不自卑自怯的儿子,面色稍稍缓和。

    更是生平第一次夸赞了二人。

    “你们两个都很好,未曾丢了我皇家颜面。”

    他虽不喜阎北城夫妇,但这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之事,还是做的极好。

    何况,先前那国师曾被现国师揭露,根本就是个没有真才实学,会用些障眼法的骗子罢了,他先前所说之话,譬如阎北城的出生会影响国运之类,也不可信。

    陌上花内心毫无波澜,敛目应道:“父皇谬赞。”

    阎北城心中冷笑,面上不得不笑道:“儿臣本对这些事也不甚清楚,都是王妃一人功劳。其实,自武成死那一日王妃便时时防备着这一日,若不然,今日便真的要蒙受这不白之冤了。”

    顿了顿,他面上笑意一敛,道:“只是,那武儒不过是一个月国来的商贾,却敢攀诬我神国王妃,可见是受人指使,还请父皇一定要彻查此事,决不能放过背后宵小。”

    阎墨厉目中一寒,微微敛目,缄默不语。

    宝荣帝已点了头,唇角扯出一抹冷笑,“朕定然会查清楚。”

    不过,他心中所想显然与阎北城是两种方向。

    阎北城是希望最好可以查出阎墨厉,而宝荣帝却疑心是月国故意设下陷阱。

    不过出于哪一种目的,总之此事要在严查是板上钉钉之事了。

    今日连连失利的阎墨厉,没想到更为让他气恼的事情还在后面。

    宝荣帝眼眸一扫,竟是将目光定在了他身上,亲自指派他去查证。

    他本想以婚事将近一事推脱,阎北城却抢先一步打断了他想要说的话,“二皇兄婚事将近,恐怕此时查案并不方便,三皇兄早已成亲,定然没有这样的隐忧,不如还是让三皇兄来吧?”

    三皇子是二人的兄长,因着生母低贱的原因并没有争夺诸位的资格。

    可此事引得宝荣帝如此重视,阎墨厉又不小心牵扯其中,还有柳芊芊那一桩暗棋也被牵扯,若是真的被他查出什么,岂不是大事不妙?

    因此,阎墨厉心中就算在呕,也不得不上前道:“婚期虽已经接近,可此事干系重大,儿臣绝不能容忍有人攀诬我皇室之人,儿臣愿意亲自来查,至于婚事,有各位娘娘操劳,不会耽搁。”

    一副义正言辞之态。

    宝荣帝甚是欣慰的点了点头,“如此,便由你来办。”

    阎墨厉满心怒意,却不得不低头应道。

    宝荣帝大手一挥,正要令他们几人退下,一内侍太监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满脸慌张。

    “陛下,陛下不好了!”

    “十三皇子病危了!”

    宝荣帝豁然起身,面色大变,“怎么回事,说清楚!”

    内侍太监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达道:“前段时日已经好了不少,前段时间又着了凉,今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旧疾也一并复发,太医们已经束手无策了!”

    宝荣帝猛然起身,大步走下龙椅,也顾不得尚在殿内的阎北城等人,步履匆匆的向外走去。

    阎岑轩虽已定下婚事,但如今尚住在皇宫,宝荣帝自然要去探望。

    陌上花阎北城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阎墨厉亦然。

    毕竟有着兄弟之名,便是心中在看各自不顺眼,在宝荣帝面前,他们也必须做出兄友弟恭的样。

    如今弟弟病危了,他们自然要去探望。

    众人赶去之时,阎岑轩的生母淑妃已经在殿内守着阎岑轩许久了。

    一见宝荣帝领着阎北城阎墨厉前来,连忙上前相迎。

    淑妃如今年岁也算不得大,不过三十一二的年纪,仍是一派风韵犹存的样子。

    她身子似乎也不大好,如今见了儿子这般模样,更是心痛不已,一双美目哭的红肿不堪,见了宝荣帝眼泪更是掉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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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7章 都是废物!

    往日在后妃面前颇有几分柔情的宝荣帝,只轻声安抚了几句,便急着上前探望床榻之上的阎岑轩。

    阎岑轩往日总是带有几分病气的,身子骨也格外消瘦,一个身量较高的男子,却仿佛一副骨头架子一般。

    如今,面颊更是消瘦。本十分俊逸温和眉眼,此刻也微微凹陷下去,眼眸紧紧闭着,唇瓣一丝血色全无,便连呼吸,也比常人轻微的多。

    宝荣帝虽对阎北城没什么感情,可对阎岑轩这个儿子却十分疼爱,见他这副样子,顿时心痛不已。

    他又是心痛又是恼恨的看向太医们,怒道:“十三皇子这是怎么了?为何脸色难看至此?”

    太医院的太医来了一半,此刻已然跪了一地,一个个抖如糠筛,无人敢应声。

    许久,太医院副院判才壮着胆子开口:“回禀陛下,十三皇子本就身子不好,几月前的禹州之行更是伤了身子,引得旧疾复发,一直也未调理好,如今恐怕……恐怕……”

    后面的话,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在说下去了。

    “混账!”宝荣帝根本听不得这样的话,气的拿起桌上的空碗便砸了过去。

    虽没砸中,但那空碗碎裂在地上的声音却如魔音一般,令所有太医们胆寒不已,再也不敢多说。

    “若是治不好十三皇子,朕要你们整个太医院陪葬!”宝荣帝恼怒痛心的话再一次道。

    他众多皇子之中,阎岑轩是性子最为温和,待人最为宽厚,相貌性情都与他年轻之时最为相似,虽身子不好,但他一直命人小心照顾着,如今竟被突然告知病危,他焉能不急?

    淑妃见此一幕,已是泪如雨下,眸内满是绝望。

    陌上花等人站的稍远一些,虽看不清阎岑轩如今的面色,但见宝荣帝如此震怒的样子,心中俱都是震惊不已。

    阎墨厉心思最为灵敏,立刻上前宽慰道:“父皇莫要忧心,十三皇弟吉人自有天相,在大的劫难也都熬过来了,此次也定然能坚持下来。”

    顿了顿,他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太医们,“你们不行,便换旁人前来,总有人能治好十三皇弟,去将院判还有剩下的太医全都找来!”

    太医们如释重负,俱都感激的看了阎墨厉一眼,急忙下去了。

    讨好了宝荣帝,又给了太医们一个人情,阎墨厉也算手段高明了。

    宝荣帝的面色果然也缓和了许多,抬头看了一眼哭的几乎喘不过气的淑妃,“淑妃,你先坐下歇息,轩儿总会没事的。”

    淑妃哽咽着点头,立刻有宫人搬来了座椅。

    阎墨厉也走上前去,安抚道:“父皇要以自己的身子为重,莫要太过忧心。”

    宝荣帝淡淡应了一声,没有多看他。

    陌上花眸光复杂的看着躺在床榻之上的阎岑轩,心中略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先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如今是在皇宫,她每走一步都要细细斟酌,万万不可鲁莽。

    阎墨厉既然已经提议了由太医院院判医治,她最好还是不要插手的好,等太医院院判看过之后,若是不行,她在出手才更为合适。

    若不然,只会引的宝荣帝疑心,连累阎北城。

    宝荣帝此刻没在开口,只是眸光忧虑的看着床榻之上的阎岑轩。

    屋内更是无人敢开口,个个屏息凝神,只怕呼吸重了都会惹得宝荣帝大怒。

    偌大的屋内只有淑妃低声的啜泣。

    众人便这般等了片刻的功夫,太医院院判暂时未到,倒是林皇后前来的消息被宫女递了进来。

    宝荣帝略一沉思,道:“让皇后先回去,这里有朕便好。”

    宫女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刘翁应了一声,道:“老奴去同皇后娘娘回话。”

    宝荣帝这是担忧皇后命格太硬,冲到了阎岑轩?

    陌上花亲眼所见,忍不住用余光扫了身侧的阎北城一眼。

    他国师的身份到底有多厉害?

    竟然能在有宁谙知以仙术为引分权的情况下,仍然能对宝荣帝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宝荣帝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如山的站着,面上分毫旁的表情也无。

    这个节骨眼上,自然是少说少错。

    ……

    十三皇子所居殿外,刘翁弓着身子,恭敬的回禀,“回皇后娘娘的话,陛下知晓您近日多操劳,身子本就颇为疲惫虚弱,只怕您在进去,会过了病气上身,便请您先回宫,待是三皇子病情有所好转,自然会在通知您。”

    多操劳?

    操劳在日日念经,连自己儿子的婚事都不能自己做主吗?

    只是,既然是刘翁亲自前来告知,那此事便是没有在辩驳的余地了。

    林皇后心中微寒,面上不能有分毫表露,只微微颔首,轻声道:“多谢陛下美意,如此,本宫这个母后便只能自己厚颜回去休息了。”

    顿了顿,她满脸担忧的朝殿内看了一眼,“若轩儿有了消息,定要第一时间派人通知本宫。”

    刘翁含笑亲自送了林皇后出去。

    彼时,殿内的阎墨厉面色同样好不到哪里去,偏生还要做出一副极其担忧的模样,当真是令他心中又恼又恨。

    林皇后是他名义上的母亲,因为有了林皇后,他在这场储位之争上,才能占据上风。如今林皇后却被厌弃至此,当真是令他头痛。

    一想起此事,他脑中就又一连串的想起了宁谙知过河拆桥的模样,还有近日一系列的糟心事,心中更是烦闷。

    陌上花恰好瞥到阎墨厉面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心中冷笑。

    阎北城无言的看了陌上花一眼,朝她轻轻眨眼。

    陌上花立刻收回目光,不在多看。

    太医院院判还有太医院剩下的一众太医们来的并不算晚,林皇后前脚刚走,后脚跑的气喘吁吁的太医院院判便来了。

    宝荣帝让开身子,沉声道:“无论如何,朕要你们一定要保住轩儿!”

    太医院院判深感压力,连忙上前诊治。

    其余太医也凑在一旁,随时待命。

    良久,太医院院判才起了身,又将身后一资历最老的太医叫来诊治。

    如此一来,最后一众太医均一一看过,却全都是满脸灰败。

    “陛下,微臣无能。”太医院院判尚算镇定,二话不说便拎着医药箱跪下请罪。

    宝荣帝震怒,指着跪了一地的太医怒骂,“废物!都是废物!若是轩儿真的有事,你们谁都莫想独善其身!”

    太医们惶恐的将头紧紧贴在地面上,齐声请罪,“微臣无能,请陛下降罪。”

    淑妃抬起一双肿若核桃的眼眸,哽咽道:“陛下,不必为难他们了,这都是命,臣妾认了,您消消气吧。”

    宝荣帝沉默下来,走到床榻旁看了看紧闭双眸的阎岑轩,眸中满是痛心。

    “想不到,朕又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这样的话,也只有宝荣帝敢说了,众人心中虽都明白,却没一个敢搭腔。

    心中皆是暗暗感叹。

    宝荣帝子嗣众多,皇子公主加起来有十九个之多,可多都早夭,尤其是皇子们。

    如今平安长大的,不过只有三皇子,凌王,七皇子八皇子,十三皇子而已,如今竟连十三皇子也要扛不住了,当真悲哀。

    “父皇。”就在众人都屏息凝神,各个尽力降低自己存在感之时,陌上花清冷淡漠的嗓音骤然响起。

    宝荣帝没有回头,陌上花也不觉尴尬,继续道:“儿臣曾自学过医术,十三殿下于我也有些恩情,我愿意一试,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宝荣帝这才回过头来,一双眼眸陡然锐利起来,上下审视的望着陌上花。

    “你何时习的医术?”

    陌上花敛眉低首,绝美清冷的面上一派从容,任由宝荣帝打量,“儿臣于闺阁之中,曾经偷偷习过,当日还曾妄想,若为普通百姓,做个济世救人的医者也好。”

    这样的话,自然没一个字是真的。

    只是,实话是万万说不得的,柳博涵又与他断绝了关系,她也不怕皇帝疑心,多嘴问上几句。

    宝荣帝尚未开口,阎墨厉便已上前来,沉声道:“满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你不过自学一些,如何敢真正医治?何况,十三皇弟身子可不是你练手的普通病患,身份贵重,岂能被你随意医治?”

    阎北城自不能剪阎墨厉如此质疑,不冷不热的开口:“父皇,儿臣不会说话,也知民间有一句死马该当活马医,便是试上一试,也比束手无策强上许多。”

    这种场合,他很是明智的没有同阎墨厉起口舌之争。

    阎墨厉显然没有阎北城看的这般通透,横眉一扫,冷声道:“你这是将十三皇弟不做死马了?当真是胡言乱语!”

    他近几日心情一直不畅,如今捉到机会,沉郁几日的心性,竟颇有几分失控。

    “闭嘴!”宝荣帝果然面露怒色,沉声呵斥,“你们嫡亲的弟弟还躺在这里,你们却在此处起争执,莫非是当朕死了不成?”

    阎墨厉面色一暗,忙跪了下来,“儿臣知错。”

    阎北城目中讽色一闪而逝,垂眸不语。

    “若是再犯,朕定不轻饶。”宝荣帝面色并未有太多好转,转头看向陌上花,“你来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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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8章 不想娶妻!

    陌上花微微颔首,走上前去,拉过阎岑轩的手腕细细把脉。

    饶是医术高明如她,也是诊了良久,才确诊下来,道:“与诸位太医所言一样,只是,依我来看,并非无药可治。”

    宝荣帝暗沉的眼眸蓦地一亮,情绪略有几分克制的激动,“当真?”

    陌上花肯定的点头,拿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一粒丹丸出来,轻声道:“这谁我耗费心血,用尽名贵药材,不眠不休炼制出来的丹丸,药性温补,能暂且保住十三殿下的命,也不会刺激到殿下的身子。”

    莫说宝荣帝,便是淑妃也是满脸狐疑的看着陌上花,心中略有几分戒备愤慨。

    毕竟,在她心中,阎岑轩便是因为陌上花之故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宝荣帝也有些怀疑,点了太医院院判上前。

    陌上花知趣的将手中丹丸以及整个瓷瓶都交给了太医院院判,面色坦然,分毫不慌。

    阎北城也是一脸从容,目光紧紧随着陌上花,眸内满是信任。

    半晌,太医院院判才满目惊奇的抬头,“想不到禹王妃当真可以调配出如此好的良药。”

    陌上花略一颔首,满目自谦。

    太医院院判见状,又看向宝荣帝,道:“回禀陛下,这确是温补的良药,至于药效如何,想来只有服用了才知晓。十三皇子如今的身子,服用一些也无妨。”

    宝荣帝心中稍感安慰,朝陌上花微微颔首。

    陌上花这才上前,由宫女帮忙,将这药丸喂入了阎岑轩口中。

    这药丸入口即化,因此喂服起来也不费力。

    陌上花仔细斟酌过,喂了两粒进去,而后又朝旁边的宫女吩咐,“拿笔墨纸砚过来,我需得开一张药方,为殿下退烧。”

    太医们畏手畏脚,一个个都将身家性命看的格外重要,自然不敢贸然用药,就连阎岑轩身上的高热也未来得及退下,便一个个都叫嚷着臣无能。

    陌上花心中晒然,手中分毫不停的提笔写着药方。

    不消片刻,一张药方便已写好,照例由太医院院判看过,才拿下去立刻煎熬。

    宫女内侍们都不敢怠慢,很快拿了药方去太医院抓药煎药。这期间,所有人都在屋内耐心等着,一直到阎岑轩服下汤药,身上的烧退了一些,众人悬着的心才齐齐松了一口。

    更有不少宫女内侍们,默默为陌上花也松了一口气。

    陌上花自己却显然不怎么在意,又交代了一些事情,便道:“今日暂时便这样了,殿下需要好好休息,父皇也该注意龙体。”

    “也好。”宝荣帝神色缓和了许多,看陌上花也有了好脸色,“若是当真能将轩儿的身子治好,朕定然重重有赏。”

    陌上花面上仍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淡淡道:“儿臣只是尽力而为。”

    宝荣帝看陌上花越发顺眼,连对着阎北城也有了几分欣慰,“这几日你们便暂时住在宫内,朕会着人安排下来。”

    看见自己儿子的病情当真有了起色的淑妃,看两人也顺眼了许多,目光柔和下来。

    “多谢父皇。”阎北城陌上花齐声谢恩。

    阎墨厉看着眼前一幕,鹰眸微微一暗,垂落身侧的手掌用力收紧。

    “起来吧。”宝荣帝这才起了身,抬手揉了揉眼角,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在此处做了一个下午,深感疲惫。

    想来,今日回去要多服几颗丹丸了。若不然,晚上的政务又要拖到明日了。

    心中正盘算着,原本昏迷不醒的阎岑轩却在此时悠悠转醒,嗓音极轻呢喃出声,“母妃……”

    正要去扶宝荣帝的淑妃浑身一震,急忙跑了过来,紧紧抓着阎岑轩的手,泪如雨下,“轩儿,你可算是醒了。”

    阎岑轩费力的睁开眼眸,朝淑妃扯了扯唇角。

    宝荣帝闻声也转过身来,做大了床榻旁,满目关切,一副慈父模样,“轩儿,感觉如何?身子可还有哪里不适?”

    刚要转身的陌上花阎北城夫妇,还有阎墨厉,脚步俱是一顿,纷纷转过身来。

    阎岑轩略有些吃力的摇头,轻声道:“让父皇母妃担忧了。”

    “怎么会呢,这不是你的错,轩儿,母妃的轩儿,真是苦了你了。”淑妃一面用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面竭力忍住失声痛哭的冲动,轻声软语的安慰。

    阎岑轩应当是早就习惯了淑妃这样动辄落泪的模样,眸光越过宝荣帝淑妃,在他们身后的几个人影上扫了一眼,最终落在了陌上花清冷绝美的面容上。

    陌上花并非是全然无情的,此刻见他望过来,目中也微微流露出些许担忧欣慰。

    阎岑轩苍白的唇瓣轻轻抿了抿,抬眸看向宝荣帝,“父皇。”

    宝荣帝立刻应声,“轩儿,你有什么要同父皇说?”

    “儿臣如今……咳咳……咳……”阎岑轩刚刚张口,便轻咳了两声,断断续续的开口:“儿臣如今,身子这般模样,注定是无法和常人一般娶妻生子了,求父皇下旨取消婚约,也免得儿臣如此,误了旁的姑娘一生,儿臣不愿……咳咳……不愿如此。”

    陌上花原本还在疑惑,为何阎岑轩的身子会突然之间变成这般模样,如今却骤然会意过来。

    他不过是……不想娶妻!

    难道,这场病痛也是他故意设下?

    陌上花的所料不错。

    阎岑轩孑然一身多年,与曾经的柳芊芊也算是青梅竹马一双了,可惜,从前的柳芊芊早已逝去,他心中再无挂念,根本无心成婚。

    便是对于陌上花这一副原主的躯体,也不过事睹物思人,所有的宽容大度皆是因为原主,心里也在未曾生过旁的旖念。

    只想一人独孤相守,待到天命所至之时,也好走的了无牵挂。

    林皇后的凤旨刚刚下达之时,他表面未曾做出任何反应,实则心中方寸大乱。不得已之下,只能用这般方法逼得宝荣帝来为他退婚。

    不过,既然是林皇后亲自下的凤旨,宝荣帝也不好随意更改,闻言还是略犹豫下来,道:“你母后为你挑选的姑娘,是阁老之女,身份贵重,能够嫁给你是她的福气,又怎会来耽误之说?此事不可如此鲁莽。”

    阎岑轩闻言,突然剧烈的咳嗽下来,刚刚好转了一些的面色骤然苍白下来。

    陌上花连忙上前把脉,抬眸之时,恰好看到阎岑轩恳切的目光。

    陌上花眸光轻闪,稍稍思虑了一下,才转头对宝荣帝道:“十三皇子如今的身体状况,受不得任何刺激,若是可以,最好万事都顺着殿下的意,否则,恐有病情反复之嫌。”

    宝荣帝眸光定定的盯着面容苍白的阎岑轩,久久不语。

    阎岑轩躺在床榻之上,目光却一直朝着宝荣帝的方向看过去,“求父皇恩准。”

    淑妃见阎岑轩如此模样,心痛不已,索性咬牙在宝荣帝面前跪了下来,“陛下,早前便有太医预言,轩儿恐活不过二十五岁,臣妾知晓这样说不吉利,可臣妾是轩儿生母,比谁都心疼轩儿,也最是懂得轩儿的心意。”

    一面说着,她一面用帕子擦着眼角的泪水,“一个没了夫君的女子,日子会过得有多艰难,想必陛下看看长公主殿下便知,轩儿心地善良,不忍连累旁的女子如此,还请陛下恩准了吧,就当是为轩儿多多积德。”

    说完,满脸泪痕的跪拜下来。

    对这个十分宠爱的皇子宝荣帝心中还是多了几分动容,轻叹一声,上前扶起淑妃,“罢了,朕一会回去便另行下旨,为阁老幼女另择亲事。”

    虽不能嫁入皇家,却能由宝荣帝亲自赐婚,也是莫大的荣耀了。

    陌上花心中略一感叹,默默的又看了一眼床榻之上的阎岑轩。

    宝荣帝的承诺一到,他便似猛然松了一口气般,眼皮又沉了几分,不消片刻便睡了过去。

    宝荣帝见状,便也回宫休息,淑妃也被劝回了自己宫中。

    两个要紧的人都离开了,其余人自然也都各自散去。

    宝荣帝今日金口玉言留了陌上花阎北城在宫中暂住,陌上花又救了阎岑轩,宫中之人自然不敢怠慢,一同代为协理后宫的淑妃,当即便在阎岑轩的宫殿旁边,为他们夫妇安排下了较好的一处宫室。

    只是宫中耳目众多,陌上花与阎北城这一晚睡得并不安稳。

    最为让阎北城郁闷的是,陌上花自回了寝殿之后,便一句话都不在同他说,不理不睬,冷漠至极。

    阎北城满心冤屈,奈何此刻并非在王府之内,虽也有耳目,但最起码有两人说话的空间。如今,两人有什么要紧的事,根本不能直接说出口。

    第二日还要早朝,如此一来,阎北城便只能憋闷的睡下。

    而后几日,陌上花便因阎岑轩之故,一直留在宫中为他调养身子,宝荣帝为了安抚她,也赏赐了不少好东西,原本对她极为冷漠不屑的林皇后,竟开始派人来她这里走动。

    还有淑妃,几位公主,凡是在宫中有些头脸之人,都曾派人前来。

    这些人不比宫外那些贵妇女眷,自然是不能随意推拒搪塞,陌上花每日要配药炼丹,还要应付这些人,整个人都格外的疲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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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9章 成了他的兄嫂

    连日下来,便是陌上花的精力再好,面上也不禁露了几分倦色。

    阎岑轩如今身子已经好了不少,已经可以坐下床走动了,如今见了陌上花这副样子,面上顿时染上几分自责,“皇嫂近日因为我的身子如此操劳,我心中委实过意不去,待过两日,我便向父皇请命,换了旁的太医来,皇嫂也好回府好好休养。”

    原本对陌上花颇有偏见的淑妃也跟着点了点头,面上满是感激,“这些时日多亏了你,也该让你回去好好歇息了。”

    陌上花微微颔首,淡淡道:“不碍事,只是住在宫中多有不便罢了。”

    “可是有人同你不对付?亦或者是宫女太监伺候的不尽心?”淑妃闻言,顿时关切的询问。

    陌上花摇了摇头,清冷绝美的面上没有丝毫起伏,“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

    望着如今话语如此少,性子又格外冷淡的陌上花,淑妃心中不禁生出感叹。

    若非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原本柔婉温和的陌上花,又怎会变成这般模样?亦或者,如今……她已嫁给轩儿为妻了呢。

    谁成想,眼前这个聪慧美貌的女子,不但未能嫁给她的轩儿为妻,还成了他的兄嫂。

    当真是世事无常。

    淑妃感叹一声,又嘘寒问暖两句,便没了话语,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阎岑轩自是有许多感激的话要同陌上花说,可如今实在宫中,他们叔嫂的关系实在不便说话,便只能安静的听着。

    陌上花本就不是多嘴多舌之人,略坐了一会,见母子两人都没什么要说的了,便起身准备告辞。

    “等等。”淑妃却在这时候突然起身,口中犹豫半晌,才道:“禹王妃医术超群,连太医院一众太医皆不如你,不知你可有什么方子,能够将轩儿的身子稍稍调养起来?”

    言下之意,便是想要将阎岑轩的身子治愈了?

    还不待陌上花开口,阎岑轩便已苦笑出声,“母妃,这么多年了,你还抱有希冀吗?”

    淑妃闻言,眼眶不禁红了一圈,目中却隐约露出几分希冀。

    陌上花眸光在阎岑轩病态的面容上轻轻划过,心中斟酌沉吟片刻,眸光又落在屋内众多宫女内侍面上。

    淑妃顿时会意过来,忍下心中悲痛,沉声道:“都下去吧,没有本宫的传召,都不得进入。”

    “是。”宫女太监们连忙退了下去,屋内愈发的安静,只剩下陌上花与淑妃母子两人。

    陌上花目中警惕这才降下几分,正色道:“实不相瞒,这几日,我一直在斟酌着要不要将此时同娘娘说,如今既然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我想,我是该同娘娘说清楚了。”

    淑妃心中顿时一紧,阎岑轩眸内也露出几分困惑。

    陌上花站起身来,走得近了些,才轻声道:“这几日我宿在宫中,看过一些殿下从前服用的药物药方,在其中发现了一些隐秘之处。这些药方俱都是看着无甚大碍,可其中一味名唤留枋的药物,用药却有些不妥。”

    “留枋性温,本是最为滋补温和之物,这等药物按理来说应当没有什么错处,可前两日我命人按照殿下常服用的药物去抓了一副药回来,却发现,这抓来的药里,根本没有留枋!而是被人替换成了一种极为相似,却性寒之药!”

    “这药也无甚叫的出来的名字,也只是我在禹州之地无意见过,与留枋长得极为相似,便连我也曾五仁过。那时我误以为此物是留枋,摘来入药之后方知不同。若这留枋未被替换,十三皇子如今即便不能痊愈,身子仍然不好,却也不必如此,或许能平安至白头。”

    淑妃面色一瞬间便白了下来,手中的丝帕攥的极紧,几乎要被纤长的指甲刺破。

    阎岑轩却是神色淡淡,面上并无太大起伏。

    “殿下早就知晓?”陌上花见状,心中一沉,不禁问道。

    阎岑轩摇了摇头,唇角溢出一抹苦涩的笑,“我只是有些猜测罢了,只是多年如此,已经习惯,也不愿去细究,否则,宫内定是一场血雨腥风。”

    “轩儿,你这样的性子到底该让母妃如何是好。”淑妃眼圈红了红,忍不住握着他的手垂落,心中愤恨不已,“你放心,母妃一定会禀告你父皇,为你做主!”

    阎岑轩握着淑妃的手猛然用力,面色却仍旧平和温吞,“母妃,你应当知晓我,我最不喜宫内争斗,还请你答应我,不要向父皇揭露此事,日后我不在服用那方子便是了。”

    他性子温和,可不代表他本性善良,如此这般,只不过是因他厌倦这宫中争斗罢了。

    陌上花静静的注视着阎岑轩温和而又坚定的侧脸,不禁沉默下来。

    淑妃满心愤恨心疼无处发泄,忍不住又是痛苦一场。

    陌上花看了一眼哭声不停的淑妃,眉头轻轻蹙了一下,却未曾出言安慰,眸光再一次落在了阎岑轩身上。

    “殿下既然不想闹大,我可以私下里给你开一副旁的方子调养,殿下可以悄悄派人熬制服用,最好能够搬离皇宫,如此也方便些。遭到的暗算也会少一些。”

    阎岑轩侧目看了一眼身侧近日因为他的身子,哭的双目红肿,神情憔悴的淑妃,这才轻轻点头。

    “皇嫂的建议甚好,我会向父皇请命,只是如此下来,日后便要多多劳烦皇嫂了。”

    陌上花朝他牵唇笑了笑,面上并无分毫不快,“并无麻烦之说,这也是我欠你的,自然该尽心竭力。”

    淑妃心中这才宽慰下来,勉强止住哭声,转头向陌上花感激一笑,“近日种种,本宫定然铭记在心。”

    陌上花唇边笑意未减,含笑应下。

    倒是秦雅,忍不住颇为心疼的扫了一眼自家主子眼下的青影,心中颇为忧虑。

    ……

    陌上花这边相安无事,朝堂之上却是一番风起云涌。

    因为武儒之事,阎墨厉近日忙的焦头烂额,连自己的婚事都顾不上过问,全权交给了宫中暂时掌事的嫔妃。

    而本在朝堂之上没什么存在感的禹王,却不知为何,近日也开始崭露头角。

    宝荣帝对他的看法也在日日改变,再加之陌上花近日救了阎岑轩的缘故,宝荣帝对他的神色也越发缓和。

    朝臣们也是惯会见风使舵的,一时间,阎北城的风头竟然隐隐有与平素在朝堂之上,谦和恭谨,做事周到老城的阎墨厉有一拼之力。

    至于其余几位皇子,多不成气候,不提也罢。

    ……

    阎岑轩的身子渐渐好转,但这毕竟是长久堆积下来的病症,并非一朝一夕便可将养好,足足半月下来,也仅限于可以下榻走动而已,仍然吹不得风,出不得门。

    先前说好的让陌上花回府外居住,阎岑轩也像宝荣帝提过,可宝荣帝显然是不放心他的身子,便一直未允,又生生拘了陌上花多半月又多几天,才放了她出宫。

    阎墨厉这边,在“追查”了半个月后,最终索性拿了个替罪羊出来,便是先前上书参陌上花的禹州小吏。

    说起来,这小吏与陌上花倒真是几分渊源。

    他是云姬的哥哥。

    如此一来,这罪名安的就更是理所当然。

    而宫外的柳芊芊,虽未被牵扯进来,可日子仍不好过。

    原因无他,而是陌上花悄悄派人送去的一封密信。

    ……

    右相府

    柳博涵看着眼前温婉可人的柳芊芊,在看看手中密信,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芊芊。”柳博涵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恼怒,尽量平和的开口询问:“半月前,你是否去过武家的玉器铺子。”

    站立的端庄秀美柳芊芊,面容微微一僵,不消片刻便恢复如常,道:“女儿曾去过,本想在那处给父亲您买个玉坠,好让父亲消气,却不曾想,那里的伙计欺人太甚,女儿还险些与他们起了争执。”

    说的倒是不假,却是分毫不提遇到了陌上花之事。

    柳博涵目光微微一沉,转而扫向柳芊芊身后的两个婢女,“你们两个说。”

    那两个婢女是柳博涵特意拨去柳芊芊身后伺候的,自然没领教过柳芊芊的“厉害”,此刻见柳博涵面色不好,连忙上前说了实话。

    “回老爷,小姐说的都是实情。只不过,小姐与奴婢们后来又碰到了禹王妃,小姐谨记您的教诲,并未同那禹王妃说过话。”

    柳芊芊微微僵硬的身子这才恢复了一些温度。

    只是,还没等她喘息片刻,柳博涵冷沉的声音便又响了起来,“那里的掌柜可同小姐说过话?”

    那两个婢女对视一眼,没有回答。

    柳芊芊交叠放于身前的两手顿时紧了紧,正要开口,柳博涵便突然加重了语调,冷声道:“若是今日不说清楚,我便拔了你们的舌头!”

    两个婢女顿时吓得浑身一颤,急忙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半分也不敢隐瞒。

    “回老爷,小姐是同那掌柜的谈了几句。可小姐后来是与那掌柜的到了内堂去谈的,奴婢们皆在外守候,实在不知小姐到底同那掌柜的说了什么啊,求老爷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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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0章 狠下心来

    柳博涵突然沉默下来,审视而又恼怒的目光落在了柳芊芊身上。

    柳芊芊整个人都僵硬下来,任她平素在是如何聪慧机敏,此刻也吐不出半个字来。

    憋了半晌,她才极为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来,“父亲……”

    “来人,将这两个婢女拉下去,杖毙!”柳博涵却并未听她说话,满含杀意的眼眸在那两个婢女身上转了一圈,才重新落在柳芊芊身上,“其他人,都滚出去,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屋内本就只有一个管家在,此刻听了柳博涵的话,连忙应了一声,出去叫了两个侍卫过来,将那两个哭天抢地,痛哭求饶的婢女拖了下去。

    而后便将书房的门关紧,遣散了周围伺候的人,自己也远远的站在门外,不敢偷听。

    书房内的气压顿时低沉下来。

    柳博涵满目失望痛心恼怒的望着眼前亭亭玉立的柳芊芊,一言不发。

    柳芊芊掌心一片粘腻,连同手中帕子都被掌心的汗水浸染的湿濡,却在柳博涵这样的目光注视下,根本说不出话来。

    良久,她才用力咬了咬唇,提着裙摆跪了下来,“女儿不孝,还请父亲责罚。”

    若是往常,只怕柳博涵只余下满心的爱怜,此刻表情却没有分毫变化,沉声道:“芊芊,你素日乖巧善良,我实在没想到,你竟能做出这等事情来!”

    柳芊芊咬着唇瓣,眸内渐渐湿润下来。

    “你可知你闯下了多大祸事?”柳博涵面色黑沉的望着柳芊芊,“你又可知这件事情如今牵扯大到了何种地步?若是你被牵连出来,不光是你,就连整个丞相府,怕都是要为了你的愚蠢付出代价!”

    想到这里,他心中又是后怕又是愤怒。

    他身为一品丞相,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他,只要有一点行差踏错,他这条老命便都要赔进去了!

    柳芊芊听了这样的指责,顿时满面泪痕的膝行到了柳博涵面前,一脸的梨花带雨,“父亲,女儿只是,只是一时糊涂,女儿也不知为何会这般鬼迷心窍。可女儿这样做,也是为了替您,替死去的母亲出一口气而已,当真没有半分私念。”

    酷似生母的娇美面容,满面含泪的样子,看的柳博涵心中不禁微微动容。

    但这件事情关乎到了他的官运,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这般轻易消气。

    “你从前不是最为善良,不愿与她为难?”柳博涵审视的目光落在柳芊芊面上,语气中充满狐疑,“若是往日,为父绝不会疑心于你。可如今凌王殿下大婚在即,你同我说句实话,你这般做的种种,可都是因为凌王殿下?”

    比竟是一朝丞相,岂会如此简单便能蒙骗过去。

    “父亲既然都已知晓,女儿也只能认了。”柳芊芊索性心一横,哽咽着承认下来,“女儿对凌王殿下倾心已久,却因她的陷害,我才会声名狼藉,殿下才会另娶他人。父亲,您可知女儿的心有多痛,女儿便是在懦弱,这口气也实在咽不下去啊!”

    说着,已控制不住的低声啜泣起来,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柳博涵沉这面孔盯着柳芊芊看了半晌,却还是狠了心,道:“无论如何,这件事我会替你遮掩下去,你往后不可再提。不过,凌王殿下你日后便不得肖想了,我会另为你择一门好亲事,你也不必伤心了。”

    “什么?”柳芊芊顿时面色大变,满脸错愕,“父亲,您这就要为我择亲事?不,我不愿,我的心早已是凌王殿下的了,还请父亲不要这般对我。”

    先前她虽然在阎墨厉那处已经认了命,可在柳博涵面前,她曾这么闹了一次,柳博涵虽然恼怒,但也应了下来,让她晚两年在说亲,是以,她如今仍然觉得柳博涵会再次心软。

    事实却并非如此。

    柳博涵这次是真的动了怒,只怕在留柳芊芊两年,她会因为嫉妒闯出更大的祸事,害了自己,因此也彻底狠下心来。

    他气一把摔了桌上的几副画卷,怒道:“难道你还指望着嫁给凌王当个侧室吗?”

    柳芊芊的愣了一下,却没有做出反应。

    莫说是侧室,便是一个没名没分的侍妾,她也是愿意的。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但以如今的境况,如何他都是愿意的。

    柳博涵见她这般模样,顿时气急败坏,手下一巴掌便甩了出去。

    柳芊芊白嫩的面颊顿时红肿不堪,面上的泪水略一中断,不敢置信的看向柳博涵,“父亲,您,您……”

    “这般没有出息,我就是要将你打清醒!”柳博涵满面的铁青之色,分毫愧疚心疼也无,“我柳博涵的嫡女,竟如此自甘堕落到了要去给旁人当妾室,真是丢尽了我这个右相的脸!”

    “你去给你滚回院子,禁足半年,这半年你哪里也不准去,我会为你张罗一门婚事,你只安心待嫁便可!”

    柳芊芊如遭雷击,还待辩解,柳博涵却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拂袖而去,而后便是管家带着两个婆子,不由分手的便将她关回了院子里,锁死了院门。

    至于她后来向阎墨厉那边求助,更是半分回音也无,让她几乎以为自己成了一颗废子,满心绝望。

    ……

    陌上花被宫中拘了将近一月,直到阎墨厉即将成亲之时,才终于出了皇宫。

    她倒是无甚感觉,只觉宫内外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勾心斗角,一样的逢场作戏而已。

    可在阎北城心中,可就大大不同了。

    他近日虽在朝堂上大放异彩,可有些话无法在宫中说出,陌上花又对他爱答不理,他心中煎熬无比。

    如今好不容易出了宫,马车还未到王府,他便凑了过去,满脸堆笑的看着陌上花,“陌儿,如今已经出了皇宫,你到底哪里不痛快,便同我说一说,便是发泄发泄也好,可千万不要这样冷着我。”

    说着,顺手将陌上花的柔软细嫩的素手包进自己的掌心,在拉到自己的心脏处,“陌儿,你自己摸摸看,我的心可都要凉了。”

    陌上花蹙着眉将手抽了回来,静静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阎北城心中没由来的慌了几分,忙道:“我对天发誓,可未曾做过什么对不住你的事,这半月来,不常常看你也是怕你恼怒,不想见我。”

    说着,他面上不禁露出几分委屈之色。

    的确,阎北城这半月也同样的繁忙,宝荣帝指派给了他不少事物,他本就繁忙,如此一般就更抽不开身了。

    “你既然想知道,那我也不必矫情。”陌上花看着他良久,终究还是开了口:“我只问你,为何要强行在十三皇子的婚事上也做手脚?”

    阎岑轩这么多年都是孑然一人,宝荣帝也没有为他指婚的打算,若非阎北城教唆,也不至于闹到阎岑轩几欲丧命的地步。

    提及此事,阎北城颇有些心虚的转过脸去,“也没什么,就是,就是觉得其他皇子都有了婚配,只余下他一人怕是不大好。”

    陌上花眸色冷了几分,红润的唇瓣轻轻抿起,不在说话。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我承认是我担心他还对你心存幻想,是我胡乱吃醋,你莫要在同我置气了好不好?”阎北城见状,也顾不得自己的颜面了,连忙凑上前,小心翼翼的赔礼。

    陌上花面上冷色却半分也没有缓和,侧着身子,看也不看他,“你明知我不只是因为此事。”

    阎北城越发心虚起来,转念一想,反正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索性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便干脆的全都承认下来。

    “近日我是稍稍有几分在躲着你,可不是因为旁的,只是有些头痛,想着出宫之后在来哄你。好陌儿,我真的知错了,你莫要在气了。”

    陌上花不动如山,红润的唇瓣微微抿着,面色清冷。

    阎北城索性半分脸皮也不要了,直接凑了过去,道:“我真的知错了,日后绝不再犯,若是再犯,必定天打雷……”

    一句话未曾说完,陌上花凉凉的目光便扫了过来,他剩下的半句话顿时噎了回去。

    “你若是在用这样的法子逼我原谅你,便不要同我说话了。”恰好马车停下,陌上花冷着脸丢下一句,便径自下了马车。

    令陌上花意想不到的是,门口处,南鹤竟早早的就守在了府外,一见陌上花便扯出一抹笑意。

    “妾身恭迎王爷王妃。”

    陌上花微微颔首,一言不发的掠过她径直走了过去。

    阎北城更是奇葩,他理都不曾理会南鹤,便满脸急切的朝陌上花的身影追了去,满脸的告饶求好。

    南鹤眸光在两人身上一前一后转了转,顿时会意过来,心中颇有些怪异。

    不过略一思虑,便抬步追了上去,朝阎北城眨了眨眼,算是使了眼色了。

    阎北城脚步微微一顿,向她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两人的神情坦然,并非半点奇怪之处,先前那些特殊的情感似乎从未存在过一般。

    如此一个眼神交换后,南鹤便代由阎北城跟在陌上花身边,笑道:“王妃这是同王爷置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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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1章 几分羡慕你

    陌上花脚步微微顿了顿,转眸看了看远远跟在后面的阎北城,没有开口,算是默认了。

    南鹤不禁莞尔,暂时没有开口,跟着陌上花一同到了她所住的院子。

    二人前脚刚刚入了屋内,后脚秦雅便将房门紧紧关上,阎北城险些便撞了上去。

    秦雅却半分不觉心虚,冷哼了一声,道:“王妃有命,请王爷稍候。”

    阎北城倒也不恼,认命的朝廊下走去,满脸苦恼困惑。

    幽深的眸内却分明略过一抹浅浅的笑意。

    这样的陌上花,他总觉得,倒是有几分可爱。

    可惜,若是被陌上花见了,只怕当场便会恼羞成怒。

    ……

    内室寝殿之中,南鹤见陌上花面色不佳,索性也不提阎北城,道:“我今日特意来迎你,其实是准备向你辞行的。”

    陌上花微冷的眉眼这才泛起及几分诧异,几分疑惑,“为何?你要去哪里?”

    南鹤微微一笑,往日微扬的下颌此时只与陌上花平视,“王爷如今已崭露头角,我是时候‘病逝’了。还有许多旁的事情等着我去处理,我总不能一直蹉跎在这内宅之内。”

    陌上花沉默了片刻,忽而面露几分向往,“我倒是有几分羡慕你。”

    “刀口舔血的日子,有何好羡慕的。”南鹤唇角扯了扯,颇有几分自嘲。

    陌上花面色不变,很是认真的开口:“总比为身份所累,被困于内宅强上许多。再者,便是在这内宅之中,不也是一样的刀口舔血。”

    南鹤微微一愣,旋即笑了起来,“还是你更为通透,主上当真幸运。”

    提及阎北城,陌上花面色不禁冷了几分,直接扯开话题,“你们近日可有什么动作?”

    南鹤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未曾言语。

    陌上花目中顿时闪过一丝懊恼。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知这样的问题最是不该问,怎么偏偏就问出了口。

    “王妃的心思不在这上面,还是莫要强求了。”南鹤微笑着指出,眸内并无半分怪异,“在我眼中,主上一直是高高在上的,他虽然表面不显,但生性最是要强,我从未见过他为了一个女子舍弃颜面的模样。”

    “一个生性如此倔强要强之人,又在这世人皆看轻女子的时代,肯为王妃做到这种地步的男子,我看着实在心动。若非知晓总是没有结果的,我定然也要争上一争了。”

    她没有直接出言安慰,而是直接指出了阎北城对陌上花的一片心。

    陌上花也终是沉默下来,一直到南鹤悄然走出,在换了阎北城进来之时,都未曾回过神来。

    良久,她才抬了眼眸,古井般清幽的眸内映出一张半边俊逸,半边大片猩红胎记的面颊。

    同样映入眼眸的,是那种含笑宠溺的眼眸。

    陌上花心中顿时一软,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面上寒色渐渐消融。

    阎北城忍着心中雀跃,小心的将陌上花揽入怀中,低声道:“陌儿,我向你保证,此后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也不会胡乱发誓威胁你了,你便原谅我这一遭吧。”

    “嗯。”陌上花轻轻应了一声,将头靠在他的胸膛,心中莫名静了下来。

    阎北城唇角高高扬起,满心的喜悦宠溺。

    良久,陌上花才从他怀中退出,抬眸看向他,“你准备让南鹤去做什么?”

    “此事说起来,倒也不是我的意思。”阎北城敛了面上笑意,低声道:“是花千柳,前些日子害他奔波,他便向我提了这个要求,要南鹤去帮他做一些事,我便应了。”

    “那南鹤呢,她可还愿意?”陌上花眸光一转,思绪已然恢复正常,方才忘了问的话,此刻只得问阎北城了。

    “自然。”阎北城回答的同样干脆。

    陌上花微微颔首,并非察觉出分毫不对,眸内神色倏而亮了几分,“你近日忙碌,我却也有一些事情要做。”

    阎北城剑眉轻轻挑起,颇有兴趣的看向陌上花。

    陌上花却抿唇不不语,故意卖了关子。

    ……

    凌王大婚前,林湘茵又遣人来了一次。

    陌上花这一次没有推脱,去见了她。

    今日的林湘茵显然是人逢喜事,精神格外的好,面色也极其红润,一见陌上花,比平素还要亲热几分。

    “陌姐姐。”林湘茵亲热的拉着陌上花的手,满脸的笑容,“过几日我就要成亲了,今日我来,是给你送喜帖的。”

    说着,从婢女手中接过一张鲜红的喜帖,而后亲手交给陌上花,笑道:“我知道姐姐那日一定会来,但还是想亲自送来。”

    陌上花收下喜帖,掩去眸内复杂之色,朝她微微笑了笑,“恭喜你。”

    林湘茵面颊红了红,不过片刻,却突然转了面色,道:“也要恭喜陌姐姐才是,听闻禹王殿下近日颇受陛下重用,每日忙的脚不离地呢。”

    只是,唯一不好的便是,这禹王处处与阎墨厉作对,每每弄得阎墨厉格外难堪,甚至抢了阎墨厉几处事务。

    陌上花清幽的眸内掠过一抹暗色,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算是吧,我常在内宅,也不甚清楚。”

    林湘茵面上羞怯退了几分,语气中莫名带了几分酸意,“凌王殿下身为兄长,禹王殿下却处处与兄长不对付,传出去也不大好听。”

    陌上花面上笑意彻底敛去,“你想说什么?”

    林湘茵没想到陌上花如此直白,有些尴尬的别过眼去,“陌姐姐这是做什么,我只是一时嘴快罢了。”

    “若真是如此便好了。”陌上花面上露出几分似笑非笑之色,意有所指一般的开口:“林小姐若没什么想说的,不如早些回去,待嫁的女子,总抛头露面总归不美。”

    林湘茵颇有些难难堪的站起身子,俏脸微带怒意,“表哥是兄长,我日后嫁给表哥你也要唤我一声二皇嫂,你怎么能如此跟我说话!当真以为我脸嫩好欺?”

    人一旦得意,便容易忘形。

    陌上花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仿若看跳梁小丑一般看着她。

    林湘茵顿时越发气恼,隐秘在心中的那些小心思也一并迸发,“怎么,你还想跟我作对不成?你别忘了,便是不为王妃,我的家室也不是你所能比拟的,我肯放软身段总来看你,你也该恭敬一些才是,总是这般不冷不热给谁看。”

    “自然是给你看,你若不喜欢的话,不看便是。”陌上花在嘴皮子方面从不输任何人,冷着脸淡淡回道:“不送。”

    心中原本的几分心软,也在这一瞬间坚硬起来。

    林湘茵心中恼怒,索性连带来的礼物也一并带走,气势汹汹的瞪了陌上花一眼,便满脸怒容的走了。

    心中暗暗盘算着,日后成了婚,定然要摆上皇嫂的威风,好好教训陌上花一番。

    ……

    凌王阎墨厉上次查案的事情做的尚且不错,宝荣帝还算满意。

    尽管皇后近日失了权,但毕竟皇后母家势力仍在,他也未失圣心,他的婚礼自然也不会有人敢怠慢,十里红妆不过如此了。

    该去的达官贵人一个都没少,林湘茵的那边的声势也同样浩大,嫁妆等物更是远胜普通闺秀。

    陌上花也阎北城也在受邀之列,右相柳博涵自然也不会不赏脸。

    不过,令人震惊又难堪的一幕,很快便出现了。

    阎墨厉在待客席间喝多了酒水,本应被扶去洞房,却因天色较早,转而去了客房准备暂时休息片刻。

    便是这一入客房,竟是走错了房间,入了女眷休息的客房屋子。

    更为凑巧的是,本该在相府禁足的柳芊芊却不知为何出现在了此处,一见阎墨厉进来,便如狼似虎的扑了过去,两手紧紧揽着阎墨厉精瘦的腰肢,泪眼婆娑的抬头,眸内满是痴色,“殿下,我好想你。”

    彼时,屋内焚香淡淡的香味传入鼻端,阎墨厉本就不甚清楚的头脑更是混沌不堪,意乱情迷之下,竟回抱住她。

    柳芊芊心中激动,几乎是颤抖的将自己的红唇送了上去。

    只是,在客房之中又怎会安然无事?

    二人都已衣衫半解之时,一尚未出阁的年轻女子便凑巧撞见了这一幕,顿时尖叫一声,引来了诸多女眷。意乱情迷的二人,竟也无甚反应。

    虽如此,却无人敢进去扰乱,只在女眷之中窃窃私语,很快也传到了男宾耳中,一时间,所有宾客都神色各异,却无人敢声张。

    便是林湘茵几个兄长听了,也是一脸恼怒,却碍于阎墨厉的身份,气恼不已却只能生生忍下。

    柳博涵听闻出了这种事,还忍不住唾骂了两句,“到底是哪来的女子,竟如此恬不知耻。”

    陌上花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瞥了柳博涵一眼,而后便收回目光,转身叫来秦雅,附耳低语一番。

    秦雅闻言,有些犹豫的看了陌上花一眼,而后还是点了点头,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不消片刻,原本在新房之内安心等待自己夫君的林湘茵便满脸伤心恼怒的冲了出来。

    林湘茵的几个哥哥顿时都面色大变,急忙拉住她,轮番劝慰。

    “妹妹,此事是家丑,不得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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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2章 几乎疯魔一般

    “妹妹,待过了今日,你想怎么收拾那个小贱人都可以,万万不可鲁莽!”

    “妹妹,千万不要, 妹妹,妹妹……”

    林湘茵却一个字都听进去,红着的眼眶一抬起,她的哥哥们顿时都没了话。

    大婚之日,新郎官竟在客房宠幸了旁的女子,换做是谁恐怕也容忍不下去。

    于是,林湘茵便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扔了盖头,气势汹汹的朝客房走去,而后命人撞开了客房的门。

    不少好事之人,都不顾脸面的跟在后面,想要看一看热闹。

    若是换做旁人,必定会先行散了宾客,可林湘茵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注意到这些,只满心的恼怒悲痛的看着客房内的一幕。

    彼时,阎墨厉已然躺在塌上睡了过去,呼吸沉稳,显然睡的极好。

    倒是柳芊芊,身上只穿着薄薄的中衣,一见如此多人,饶是心里有些准备,面色还是一下子惨白下来。

    “是你!”林湘茵满脸震惊的看着柳芊芊。

    柳芊芊拉过衣服蔽体,眼圈一瞬间便红了起来,什么话也不说,只无声的哭了起来,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贱人!”林湘茵见她又是惯用的招数,当下便气红了眼,直接冲上前去,一巴掌狠狠打在了柳芊芊的面上。

    “贱人,你竟然如此不知廉耻,竟然在我的大婚之日做出这样的事,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王府里的下人们早就傻了眼,根本无人敢阻拦。

    林湘茵的哥哥们见状,只得上前将林湘茵拉了回来。

    其中一最为年长的兄长找到人群中的柳博涵,忍着怒意,道:“柳相生的好女儿,还请柳相立刻将令爱带走!若不然,我便不知凌王妃会在恼怒之下做出什么事情了。”

    “凌王妃”三字,他刻意咬重了字音。

    柳博涵顿时被臊的无地自容,周围同僚以及诸多女眷的议论,更是让他一张老脸几乎都被踩在了地上。

    憋了半晌,他才拉了自己身边的随从过来,从牙缝内挤出几个字,“带小姐回去。”

    随从们对视一眼,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了,急忙上前将柳芊芊带走。

    柳芊芊扯了宽大的外衣披上,竟什么也没说,只啜泣着跟着走了。

    陌上花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还在屋内,一袭鲜红嫁衣却哭的格外痛楚的林湘茵,无言的转身悄悄退去。

    秦雅跟在陌上花身后,劝慰道:“这林小姐原也不是个什么善茬,也是一样的过河拆桥,您不必为此心中不安。”

    陌上花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阖上了眼眸,未在言语。

    阎墨厉大婚前两日,陌上花去找了柳芊芊。

    她向来不是个心软之人,林湘茵与她本就没什么交情,也不算熟络,前几日的事情又闹了不愉快,自然不会因为心中那些微的不痛快而放下自己筹备已久的计划。

    柳芊芊自被禁足之后,柳博涵便迅速为她张罗了一门婚事,不过是一区区三品户部侍郎的嫡次子,算是低嫁了。

    若非柳芊芊被陌上花算计,毁了名声,也落不到那户部侍郎嫡次子的身上。

    可惜,柳芊芊并不知足。

    眼见阎墨厉的婚期将近,她还是不甘心继续做阎墨厉手中的棋子,因为这样,她便永远都没有机会成为他身边之人。

    只是,再是不甘,她也毫无办法。

    陌上花的到来她并不意外,一面暗暗警惕,一面撕去了伪装,冷声道:“我还以为你会早早来看我的笑话,没想到来的这么晚。”

    陌上花不紧不慢的在她闺房,亦或者是从前原主的闺房寻了处地方坐下,素手轻轻掠过往昔熟悉的桌面。

    这是这闺房里唯一没有换新的物件了。

    良久,她才抬了眼眸,唇角溢出一抹讥讽,“这相府小姐,你做的可还开心?”

    一个看似疼爱自己,实则到了关键时刻便会随时出卖自己的爹爹,一个允诺了将来,却也可以毫不犹豫抛弃自己的主子,啧啧,这样的日子,想来也真是讽刺。

    这样的生活也的确与柳芊芊想象中的天差地别,刚开始被眼前的浮华刺激的头脑,此刻也彻底凉了下来。

    “好与不好,都是你再也消受不到的。”饶是如此,柳芊芊还是咬着牙,半分不肯承认。

    陌上花红润的唇瓣轻轻勾起,目中浓的几乎要涌出的嘲讽刺的柳芊芊面容几乎要扭曲。

    “我不是来同你吵架的,只是来给你指一条路。”

    “什么意思?”

    陌上花拿出一个瓷瓶,放置在桌上,红唇轻启,“此物可以达成你所愿,可若是用了,你努力了多年才拥有的东西,便会在一夕之间灰飞烟灭,要如何选择,全凭你自己。”

    说完,便直接起身离开,不在左右柳芊芊的想法。

    毫不起眼的瓷瓶静静置于桌面,瓶身上贴着一张小小的纸条,上书“迷情散”。

    柳芊芊眸光紧紧落在那瓶身的小字上,目光渐渐痴迷,几乎疯魔一般。

    ……

    在大婚之日与旁的女子厮混起来,又被那么多人秦雅所见,此事自然很快传到了宝荣帝耳中。

    往日颇得圣心的阎墨厉,在此事发生后便被宝荣帝训斥一顿,手上的一些事情更是被直接夺去,交给了旁人。

    虽未到阎北城手中,但于他来说也是莫大的打击。

    至于柳芊芊。

    毕竟是丞相嫡女,事后又极为聪明的将此事归结为阎墨厉酒后失礼,她委实反抗不得。

    如此,柳博涵便只好豁出老脸去求宝荣帝开恩。自然而然的,宝荣帝允下将柳芊芊赐给阎墨厉做侧妃。

    不过,柳芊芊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一落千丈,从一个温顺识礼的才女,好女儿,变为了一个耻辱。

    且说阎墨厉,心中就更是恼怒憋闷,却还是无可奈何的听从宝荣帝的话,将柳芊芊纳进门。

    纳侧妃也是要置上几桌酒席的。

    因而,在纳侧妃这一日,也邀了一些权贵好友。最为让阎墨厉厌恶的阎北城陌上花夫妇,作为弟妻,也受邀而去。

    本以为阎墨厉至少也会走个过场,招待一下宾客,却不想,他竟从头至尾都没路过面。

    阎北城亦然。

    陌上花抬眸看了一眼刚刚大婚后的林湘茵,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略显尴尬的柳芊芊。

    彼时的林湘茵脸上已没了大婚前夕的笑容,面色僵硬的坐在首位上,周围贵妇们别有意味的恭维道贺她也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

    除此之外她更像是有意一般,穿了一袭正红色衣衫,稳稳当当将旁边面额一袭娇粉衣裙的柳芊芊压了一头。

    柳芊芊往日为相府嫡女之时,虽性情柔婉,但总不自觉的带了几分身份超然的骄矜,此时却低眉顺眼,乖顺无比。

    有往日最看不惯柳芊芊的女子见状,不由得笑了起来,“柳姐姐今日为何一直站着?这让我可怎么好意思继续坐着。”

    在座之人,无不是家中正妻,亦或者是家中嫡女,除了下人外,俱是坐在席间,案几上摆放着精致的点心以及茶水。

    柳芊芊唇瓣动了动,还未来得及说话,林湘茵便冷笑一声,满目讽刺。

    “她如今不过是一个侍妾,身份卑贱,如何有资格和咱们同席?”

    说着,她转过头来,摆出正妃的威严,“柳氏,往日你相府嫡女的姿态都去哪里了?为何如此没有眼力见,诸位坐了这么久了,竟也不知上前见礼。”

    柳芊芊眸内闪过一抹耻辱,却还是咬着牙忍下,努力平和下心情,轻声道:“是。”

    而后,便上前盈盈一拜,“凌王侧妃柳氏,给诸位见礼。”

    众人神色各异,却没一个人开口应下。

    半蹲的姿势若是持续的久了,便极为容易站不稳。

    柳芊芊保持这个姿势一会,便站不住了,又见没人应声,都在各自说笑,索性自己站了起来。

    她想着,林湘茵便是在刻薄,也不会敢在众人面前为难她。

    岂料,她如此想法刚刚在脑中转了一圈,林湘茵带着恼怒的呵斥便响了起来。

    “谁让你起来的?柳氏,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现在就给本王妃跪下!”

    众人的目光顿时全都落在了柳芊芊身上。

    柳芊芊虽未挨打,可林湘茵这一句已让她面上火辣辣的,满心的羞辱委屈。

    林湘茵见她迟迟没有反应,冷笑一声道:“你若是不跪,便是不敬主母,毫无规矩,我这便回禀了王爷,看看他会如何发落你。”

    柳芊芊红着眼眶抬起头来,这才露出仍带指印的面颊,泪水盈满了眼眶。

    这样一番楚楚可怜的模样,当真是看得人格外怜惜。

    可惜,在场的都是女子,无人吃她这一套。

    柳芊芊最终还是跪了下去,她很是清楚,林湘茵最是厌恶她这副样子,她必须点到为止。

    陌上花面色淡淡的看完了这一场闹剧,突然起身走了出去。

    秦雅本看的心中爽快,却没想到陌上花会突然起身,连忙也跟了上去。

    还未行两步,原本已经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的柳芊芊竟突然抬手抓住她的裙摆。

    泪眼婆娑的开口:“姐姐,我知道你恨我,可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害我?我现在的惨状你也看到了,我求你放过我吧,帮我求求王妃,绕过我这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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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3章 污蔑我们王妃!

    语气格外恳切可怜,似乎确有其事一般去。

    “放肆!谁人指使你污蔑我们王妃!”陌上花还没来得及开口,秦雅便走上前去,急忙开口呵斥。

    陌上花却并无什么太大的反应,垂眸看着匍匐在地上的柳芊芊,眸内的嘲讽近乎化为实质。

    如今的柳芊芊,与她再也不是同等地位,连需要她亲自动手的资格都没有了。

    果然,秦雅方才呵斥一声,林湘茵便已站起身来,怒道:“混账,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来人,将柳氏带下去!”

    柳芊芊仍不甘心,死死揪住陌上花的裙摆,声泪俱下的哭诉,“姐姐,我知道你心里看不惯王妃,又不能同她明面作对,便想给一个甜枣在打一巴掌,可我是无辜的,我……”

    一句话还未曾说完,便被前来的婆子捂住了嘴巴,再也发不出声音,被大力拉了下去。

    陌上花从始至终连眉头都未曾蹙一下,好似这只是一件根本不值一提的事情而已。

    唯有她心中清楚。

    这不过是一个开始。

    不该属于柳芊芊的,她最终都会失去。

    满脸怒容的林湘茵虽然清楚柳芊芊不过是随意攀咬而已,但心中还是隐约起了几分疑心。

    “让弟妹受惊了。”心中如何暂且不提,林湘茵面上还是强自扯出一抹笑来,故作温和,可语气还是有些生硬。

    陌上花微微颔首,表示清楚了,便转身离去。

    林湘茵面色顿时冷了几分,目中略有几分恼怒。

    虽说二人如今的地位都是一样,可她如何也是皇嫂,她竟如此无礼?

    ……

    “王妃,我看凌王妃的脸色好像不太好。”秦雅有些担忧的回头看了一眼。

    陌上花头也不回的继续超前走,面色淡淡,“我不过是四处看看而已,无碍。”

    秦雅有些踌躇的看着陌上花,轻声道:

    “可是,您毕竟叫她一声皇嫂。”

    “她本就该知道,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情,况且,我们地位相同,为何因此我便要向她低头?”陌上花分毫不认同,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秦雅分外无奈,也只能乖乖跟在她身后,不在言语。

    借着这次宴会之机,阎墨厉又不在府内,陌上花索性装作四处观赏的样子,将大半个凌王府转了一圈,心中暗暗记下地形。

    至于这场喜宴,只怕全都是来看笑话的人,无一个真心祝贺。

    未免引起怀疑,陌上花只略逛了半个凌王府,便托人告知林湘茵一声,打道回府。

    林湘茵得知也未有什么反应,待到剩余宾客全都散尽了,才起身到了内宅之中。

    便在林湘茵的院中,当着诸多婢女小厮的面,柳芊芊这个名义上的侧妃被押解在院内,分外狼狈的跪在地上。

    早已有人替林湘茵搬来了座椅,案几,茶水点心,供她坐下。

    林湘茵在座椅上端坐好了,才冷目扫了过去,“柳氏,你前几日便警告过你,若你在不安分,我决不轻饶,看来,前几天的教训还没给够。”

    “我……”柳芊芊还未来得及辩解,柳芊芊身边的一婢女便走了下来,扬手便是一巴掌落在了她的脸上。

    柳芊芊尚未好转的面颊上顿时又红肿起来。

    婢女手中却未停,继续一巴掌又一巴掌的落下。

    柳芊芊一张娇美的面颊痛的近乎扭曲,却死死忍住,不敢落泪,也不敢痛呼。

    只是,心中却在默默数着数,算着时间。

    待打了是十个巴掌的时候,周围果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接着,这巴掌终于停了下来,众人跪了一地。

    林湘茵也起身迎接,“表哥,你回来了。”

    已然恢复了几分小女儿娇态。

    大婚之时那件事,她是心中痛恨,可阎墨厉竟放得下面子,主动来哄她,她别扭了几日,心中早已原谅了他,只将过错都归在柳芊芊头上。

    阎墨厉见林湘茵望过来,唇角也微微扬起,笑道:“你忘记了,如今该叫本殿王爷或是夫君才对。”

    林湘茵俏脸微微一红,低着头没有开口。

    柳芊芊自那日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阎墨厉,发出的信阎墨厉也一概未曾理会。

    此刻又亲眼见此,心中剧痛,想了想,还是决定一试。

    只见,方才还一声不吭的柳芊芊,美母之中瞬间盈满了泪水,两颊红肿,唇角犹带着血痕。

    “王爷,救救妾身……”她可怜兮兮的膝行到了阎墨厉脚边,抬起头近乎乞求的望着阎墨厉。

    方才还满脸笑意的阎墨厉面色瞬间冷了下来,嗓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柳氏是否触怒了王妃?”

    林湘茵犹豫的看了柳芊芊一眼,微微颔首,“柳氏人前失仪,又言行无状,我这才罚她。”

    阎墨厉冷着面继续道:“你们都听见了?还不将她远远的拖出去责罚?”

    柳芊芊如遭雷击,想了许久的措辞如今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满脸的绝望痛楚。

    林湘茵却是满脸笑意的挽住了阎墨厉的手臂,“还是表哥最懂我,最体贴我。”

    在柳芊芊满心的绝望之中,二人相携离开。

    ……

    阎北城近日事物繁忙,却也没忘了陌上花。

    他虽未完全打听到凌王府内的事务,却将柳芊芊入凌王府之前在柳府的事情一字不差的写在纸业上,尤其是柳博涵对柳芊芊的态度,供给陌上花解闷。

    不过,陌上花对这些倒是不如何上心。

    她近日又开始着手调察当年柳芊芊成功代替她的身份时,所留下的破绽。

    她绝不相信,如此紧要的事情当真可以抹杀的一干二净。

    南鹤在这几日传出“病逝”的消息,暗地里也在悄悄帮她打听。

    事情,查了许多日子,进展还是十分微弱。

    日子过的极快,就在陌上花一筹莫展之时,将养了一个半月的阎岑轩终于请旨搬出了皇宫。

    陌上花索性暂时将这些事情全都交给南鹤花千柳,自己则是应了当日的承诺,前去十三皇子府,为阎岑轩调养身子。

    到底将养了两个月,阎岑轩的面色已经比一月前在皇宫时好了许多,却仍是带着一股病气,柔和的脸孔也透着病态的白。

    不过,精神气倒是比先前好了许多,想必是停了从前的药所致。

    “殿下的身子看上去好多了,不妨让我帮你诊脉断看看吧。”陌上花眸光在阎岑轩的面上扫了一圈,尽量平缓了语气开口。

    阎岑轩柔和俊美的面孔扯出一抹温润的笑意,将手腕伸了出来,“那便麻烦皇嫂了。”

    如今他这皇嫂,倒是叫的越发顺口了。

    陌上花心中微微感叹,却也为他开心。

    逝者已逝,他理应这般。

    “殿下身子已经大好了,只是,从前落下的病根恐还要继续调养。”陌上花把过了脉方才道。

    阎岑轩含笑将手腕收了回来,眸内却看不出分毫旖念,“如此,便多谢皇嫂了,我日后会注意调养身子的。”

    陌上花也以一笑,“你不必这般客气,这是我先前便答应下来的。对了,我现在就重新为你开了药方调理解毒,以后每隔三日我都要来给你把脉看过。如此,养个一年半载的时间,你的身子便与常人的区别不大了。”

    “不必了。”阎岑轩语气却突然一转,“先前在皇宫之内,有父皇之命,才不会有人敢说些闲言碎语,可如今是在宫外,若真的如此,只怕皇嫂的名声尽毁。”

    “原来是这样,是我顾虑不周。”陌上花眉间露出几分懊恼之色。

    她竟忘了此处的风气。

    便是她自己不甚在意。可这里是皇城,不是她心中一个不在意便可以的,若被有心人拿去大做文章,便是害人害己。

    阎岑轩面色仍旧温润,闻言只是牵唇笑了笑,道:“我知晓皇嫂斗都是为了我好,之时我如今这样便已经很好了,不敢在奢求什么。”

    陌上花细眉微微挑起,心中略有几分疑问,“你便不好奇是谁给你下了这么多年的毒?”

    阎岑轩轻轻摇头,似被雨水浸过的温润眼眸内一片平静,“我不想卷入宫廷纠纷之内。”

    除非必要之时。

    他心中微微发苦,眸底涌出几分复杂之色,忙敛眸掩盖住眸内神色。

    陌上花眸光在他柔和的面上扫了一圈,故作不知一般转了头,没在继续追问。

    “我府中有一御医名为柳正,御医不逊色于我,我会命他再来为你诊治。”陌上花站起身来,淡淡开口。

    顿了顿,她又补上一句,“以禹王的名义。”

    “我……”阎岑轩推脱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陌上花便已起身离开。

    阎岑轩面上染了几分无奈,眸内也有几分异样的神采。

    只是,并落未入陌上花眼中。

    ……

    柳正近日颇为繁忙,但听陌上花如此说了,还是干脆应了下来,隔日一早便去了十三皇子府,为阎岑轩请脉调理。

    如此一来,陌上花这边也有了空闲。

    不过,皇城素来不缺多事之人。

    手头上的事情还未来得及做,林湘茵的帖子便送了过来。

    二人明明在林湘茵大婚前便已经闹了不愉快,已很少联络,如今为何还继续送来拜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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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4章 倒真是有几分……可笑

    “王妃,要不还是推了吧?”秦雅撇了撇嘴,俏脸上略有几分不快。

    陌上花将帖子收起来,眸内掠过一抹深思。

    此次可能会是再探凌王府的好时机。

    如此想着,陌上花抬眸看向秦雅,“去告诉来送帖子的小厮,说我明日会去。”

    “是。”秦雅有些不情愿的接过帖子,转身下去了。

    陌上花却已转身进了卧房,将上次从凌王府回来后所画的地形图拿了出来,垂眸细细查看。

    这地形图只画了一半,上面多是路线建筑,很少有府兵的分布排列。

    一则,是白日府兵一般都驻守在外院。

    二则,便是有些府兵也多是在夜晚才开始巡视。

    她要做的,便是弄清楚府兵所在位置,避开府兵,悄无声息的潜入阎墨厉的书房之内。

    许多秘辛定然便在其中。

    这般想着,陌上花特意挑好了时间,在傍晚之时前往凌王府赴约。

    此时恰好过了午时的炎热,甚是凉爽,说起来也找不出破绽。

    同凌王府的门房通禀过后,陌上花才被引着入了王府,林湘茵早已在正厅等候。

    今日的林湘茵刻意换了娇俏一些的鹅黄衣衫,精致的面庞上满是笑意,仿佛又回到了大婚前仍是少女的日子。

    一见陌上花,她便亲热的上前,“陌姐姐,你总算来了,可让我好等。”

    林湘茵的热情让陌上花有些不适,不动声色的与她拉开了一些距离,疏离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劳烦皇嫂久等,皇嫂还是爱叫我弟妹为好,若是传出去的话,我倒是无妨,恐污了皇嫂名誉。”

    这意有所指一般的话,让林湘茵面上略有些尴尬,硬着头皮道:“你我之间何须在意许多,在说此处也没有旁人。”

    “是吗?”陌上花眸落到了立在林湘茵身后,老老实实仿佛一个透明人一般的柳芊芊身上。

    她一进来便看到了柳芊芊,只是一直没有点破而已。

    如今既然提了,少不得便又道:“柳侧妃脸上的伤似是好了,是用了何种药物,竟如此神奇?”

    柳芊芊今日可以敷了厚厚脂粉的面颊略一僵,抬眸看向林湘茵。

    林湘茵心中默默哼了一声,轻轻点了下头。

    这样的话题,她委实不适合参与。

    柳芊芊这才开了口,平素柔婉又颇有几分腔调的嗓音此时略显沙哑,“都是王妃善心,给妾身送了一些上好的伤药,这才好的如此之快。”

    陌上花似笑非笑的在她因为脂粉敷多而显得格外惨白的面上扫过,明明什么都没说,柳芊芊却已感觉遭到了莫大的羞辱一般。

    “五弟妹,来,咱们先坐下,我近日得了些上好的碧螺春,一听说你来我便吩咐丫鬟去煮了。”

    说话间,已有婢女捧了茶水过来。

    陌上花却诧异的抬眼,美目在林湘茵与柳芊芊身上各自扫了一圈。

    林湘茵不是最为痛恨柳芊芊,为何会帮她说话?

    陌上花的困惑,林湘茵浑然不觉,亲自端茶水放在陌上花面前,笑道:“还有些宫内御赐下来的点心,弟妹不妨都尝尝。”

    陌上花低声道了谢,微微敛眸掩去眸内的诧异神色。

    柳芊芊也在林湘茵的允许下坐了下来,捻了一块在手中,笑道:“这点心如此香甜,不愧是宫内御赐。”

    陌上花眸光幽幽在柳芊芊满含笑意的脸上转了一圈,缓缓道:“柳侧妃先前嫁入王府之前似是常去皇后宫内,怎么,连御制的点心都没吃过吗?”

    若说吃过,便是显得如今过于奉承。

    若说没有,岂不是暗指皇后刻薄?

    柳芊芊笑容再次僵硬下来,五指紧紧拢在一起。

    便是林湘茵,面色略暗了几分,有些阴沉的看向柳芊芊。

    纤长而又尖锐的指甲刺在掌心的痛感将柳芊芊的神智唤了回来。

    她扯了扯唇角,笑道:“的确是香甜,我这才忍不住赞上两句,禹王妃不觉得吗?”

    陌上花皮肉不笑的点头,“自然如此。”

    林湘茵忙接过话头,笑道:“五弟妹还未用晚膳吧,我瞧着如今天色也差不多了,不妨一会在一同留下用晚膳?”

    柳芊芊极会看眼色的没有抢话,让林湘茵尽情发挥身为凌王府正妃的权利。

    陌上花清冷绝美的面上也牵出一抹笑来,十分爽利的应下,“皇嫂特意相邀,又盛情邀请,我自然不忍拒绝,更要多谢皇嫂美意。”

    这样的话听着倒还算入耳。

    林湘茵面色缓和了几分,笑意更深,“如此,我现在就命人准备下去。”

    正要叫来婢女吩咐,门口却突然响起了一沉稳的脚步声,以及同时响起的小厮通报的声音。

    “王爷到……”

    话音刚落,一袭宝蓝色锦袍的阎墨厉抬步进了厅内。

    俊朗的面容之上微微含笑,越发显得整个人儒雅温和。

    “表,王爷。”林湘茵含笑站了起来,刚好俯下身欲行李,便被阎墨厉一把稳稳托住。

    低沉优雅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我说过,王妃不用同我多礼。”

    柳芊芊也忙起身,敛眸掩去眸中嫉恨痛苦之色,袅袅拜下,“妾身见过王爷。”

    阎墨厉随便应了一声,目光在厅内随意扫了一圈,这才注意到坐在一旁的陌上花。

    他眸底迅速掠过一抹阴沉,面上笑容如常,“五弟妹今日怎么也在?”

    陌上花不紧不慢的起身,也回以淡淡一笑,“我已来了多时了,不过既然二皇兄来了,想来我也不便在打扰了。”

    阎墨厉生性敏锐多疑,有他在她想探查怕是要冒险的多。

    林湘茵连忙过去挽住她的手臂,嗔了阎墨厉一眼,“都怪王爷,弟妹原本说好了同我们一起用膳的,你一回来弟妹便要走了。”

    说完,又亲密的摇着陌上花的手臂,“好弟妹,陌姐姐你方才可是同我说好了,怎能说反悔就反悔?”

    阎墨厉见状,俊脸上笑容未减,笑意却不达眼底,“好好好,既然如此,你们单独设宴在一起用膳便是,我便自己在书房用些。”

    柳芊芊也端步上前,嗓音柔软甜美,“我也盼着姐姐能留下一同用膳呢。”

    眼前种种,当真是越看越觉不对,恐怕有诈。

    秦雅有些紧张的捏了捏掌心,侧目看向陌上花。

    陌上花朝她轻轻摇头,而后不动声色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臂,先是瞥了柳芊芊一眼,红唇凉凉吐字。

    “什么姐姐不姐姐的,柳侧妃可不要胡乱称呼,前几日你的一声姐姐几乎害我名誉尽毁,如今我只一听姐姐这等词汇便全身打颤,柳侧妃还是依照规矩来吧。”

    柳芊芊脸上的笑容几乎在瞬间崩裂,眸内涌出一抹恨色。

    阎墨厉立刻呵斥道:“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份!”

    柳芊芊用力捏了捏掌心,而后垂下眼眸,极为乖巧的应道:“是,妾身知错。”

    林湘茵略有轻蔑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又落在了陌上花身上,笑道:“不过是个侧妃,弟妹切勿跟她计较,咱们在坐坐,也好一同用膳。”

    秦雅秀眉蹙了起来,唇瓣动了动,想说什么到了唇边却又吞了回去,目光紧紧盯着低着头比她这个做奴婢的还要小心的柳芊芊。

    谁人又知,此时的柳芊芊看似格外温顺可欺,实则满眼的怨毒,满心的怨恨。

    陌上花只用余光掠过便没在张口,红润的唇瓣微微抿起,看起来甚是犹豫。

    阎墨厉似是看出陌上花的犹豫,竟难能的主动开口:“你们女人家的事情便自己来说,本王还有要事处理,先去书房了。”

    “恭送王爷。”林湘茵柳芊芊一前一后的行礼。

    “我想去更衣,不知皇嫂可否派人指引?”沉默了片刻的陌上花突然开口,眸光定定落在林湘茵面上。

    更衣便是方便的意思了。

    林湘茵自然不能拒绝,当下便指派了一个婢女上前。

    陌上花走在后面,那婢女跟着上前引路。

    才刚刚出了正厅,陌上花便停了脚步,一脸正色道:“我的发簪好像掉了,秦雅,你帮我在这附近找找。”

    说着又看向林湘茵指派的婢女,“你对凌王府颇为熟悉,可否帮我回去看看?”

    那婢女抬眼在陌上花鬓间看了看,见她来时带的簪子果然少了一根,这才低声应是,转身边找边回头。

    陌上花也垂着头在周围低头寻找。

    那婢女边寻边到了后面的假山处,竟躲在假山后悄悄朝陌上花这边望了过来。

    见陌上花与秦雅都找的格外认真,这才收回视线,继续寻找。

    “不必找了。”陌上花余光瞥了一眼假山后,突然直起身子,淡淡道:“你现在这里守着,我去去就来。”

    秦雅甚是机敏聪慧,当下便明白过来,“王妃尽管放心便可。”

    陌上花微微颔首,迈步拐入前面的一簇假山群内。

    阎墨厉早已负手立在此处。

    听到脚步声,他才转过头来,方才温和的表象半分不在,面目冷然的看着陌上花。

    “你倒是不笨。”

    陌上花淡淡一笑,毫不退让的回击,“我若愚钝,又岂能令你如临大敌,不过应邀来了你府中,便让你紧张至此。”

    倒真是有几分……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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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5章 真当她是傻子不成?

    阎墨厉目光锐利的盯着陌上花,冷笑道:“本王不会与一个一个女流多说,我只警告你,凌王府固若金汤,若你想要从中窥出什么,莫说分毫不可能,便是一时失手,死于非命也未尝不可能。”

    陌上花平静的眸内反倒泛起几分嘲讽,几分挑衅,“那便拭目以待。”

    说罢,转身准备离开。

    脚步刚刚迈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凉凉道:“另外,凌王殿下堂堂一男儿,竟悄悄在此处威胁弟妹,想来若是传出去,也是一桩趣事。”

    轻笑一声,随后迈步离开,脚步声渐渐远去。

    阎墨厉一张俊脸几乎在瞬间笼了一层阴云,咬牙切齿的从牙缝内挤出几个字来,“陌—上—花—!”

    可惜,这般模样杀不了人。

    陌上花安然无恙的回了厅内,倒是尚国师府的阎北城,不知为何打了几个喷嚏。

    ……

    阎墨厉虽然失了一个男子的风度,林湘茵做事也不够沉稳,但也算周到,等陌上花回来又当面训斥了那婢女一顿。

    不过,她还是十分稚嫩,只知同陌上花讲些情面,不知网络府中人心。

    之后便是晚膳的时辰了。

    皇家规矩颇多,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林湘茵自然也乖乖闭嘴不在说话,柳芊芊身为侧妃也有资格入席,却只有作陪的份。

    按照常理来说,用过晚膳陌上花便该告辞,林湘茵却仿若格外情深一般,硬是又拉着陌上花在府内闲逛,柳芊芊继续作陪。

    “听说弟妹会医术,而且极为了得,前些日子十三皇弟身子不好了,还是弟妹亲自去瞧得?”兜了那么大一圈,林湘茵这才进入正题。

    陌上花心中暗叹一声,面上仍旧谦虚无波,“略懂一些而已,上次的事情也不过是我运气好。”

    一直如透明人一样的柳芊芊突然上前,微笑着开口:“禹王妃就不要自谦了,这件事可是都传遍整个皇城了呢,王妃现在可是名满皇城。”

    陌上花面上笑容不变,却也未曾接话。

    林湘茵心中思绪一转,敛起了笑容,一手拉起了柳芊芊的手,道:“弟妹不要见怪,柳侧妃之所以这么问,不过是她因她近日生了病痛,寻常大夫都瞧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才厚颜开口,只盼着弟妹能够垂青一二。”

    前几日还势同水火的两人 ,今日竟又亲密的两手相握在一起,看起来到真有几分姐妹情深的样子。

    不过,这到底是因何而来的姐妹情深,就不得而知了。

    陌上花眸内划过一抹淡嘲,唇角似笑非笑的牵起,“没想到皇嫂如此大度,这么快便和柳侧妃成了亲密无间的好姐妹。”

    林湘茵眸光闪了闪,握着柳芊芊的手略显尴尬,松开也不是,不松也不是。

    便只能硬着头皮笑道:“那些事情原本也不是柳妹妹一人之错,何况柳妹妹早已向我说清楚了缘由,我早已不怪她了。”

    陌上花微微颔首,缄默不语。

    从前她太过热切,才不觉陌上花态度冷淡,如今换了身份,颇有几分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

    林湘茵面上略有几分恼怒,忍了又忍,勉强挤出笑来。

    “弟妹,我方才说的事情……”

    陌上花转过头来,面露疑惑,“什么事情?”

    若是常人,只怕这会已经没有脸面再说下去了。

    可林湘茵心中不知存了什么心思,竟生生忍下,继续扯着笑脸,“柳侧妃近日总是心悸烦闷,弟妹不如帮她把脉看看可好?”

    柳芊芊闻言,不由得抬手捂向了自己的胸口,柳眉轻蹙,一副孱弱的随时都要昏倒的模样。

    只是……她脸上那厚厚的脂粉丝毫也看不出虚弱之态。

    陌上花唇角扯出一抹讽笑,似笑非笑的开口:“皇嫂觉得以柳侧妃的身份,我若是亲自为她医治,若是医好了便好,若是医坏了又该算作谁的头上。”

    “当然是我的头上。”林湘茵脱口而出,话才刚刚出口,便懊悔不已。

    柳芊芊见状,忙不迭的接道:“禹王妃都可以为十三皇子医治,为何不能帮我。”

    说着,眸内渐渐染了水汽,满脸可怜孱弱之态。

    陌上花对她这一套丝毫没有怜惜,甚至有几分厌烦。

    “柳侧妃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竟可以与十三皇子相比?”她直接冷了面色,不给柳芊芊留分毫面子。

    柳芊芊一张脸皮都似被生生揭下,扔在了地上狠狠践踏,一张脸火辣辣的。

    林湘茵面色也难看下来,面色僵硬难堪的看着陌上花。

    陌上花却丝毫不动。

    如此明显的陷阱,真当她是傻子不成?

    柳芊芊眸底的恨意几乎按捺不住,尤其是在如今拿陌上花没有分毫办法的时候。

    林湘茵僵硬的面色也迟迟没有反应过来,心中已生退意。

    陌上花如此难对付,她还是下次另寻时机。

    如此想着,林湘茵勉强挤出笑容,上前拉住陌上花的手,“弟妹说的是,既然如此,我便另寻大夫为柳侧妃医治。”

    陌上花不动声色的抽出手来,面色漠然,“皇嫂既然已经有打算了,那我也该告辞了。”

    柳芊芊眼睁睁看着眼前一幕,一双眼眸几乎恨得泣血。

    她如今身为王府侧妃,虽可入宗谱,但真正的宫宴上都没有她出席的资格,就更无见到陌上花的可能了。

    思及此,柳芊芊美目轻轻一转,盈盈含泪的上前,“都是芊芊不知好歹,还望禹王妃恕罪。”

    陌上花淡淡瞥了她一眼,未做回应。

    柳芊芊竟舍得下颜面,继续上前,与陌上花之间的距离略近了一些。

    “禹王妃,你我好歹曾是姐妹,以往种种皆是我鬼迷心窍,并非故意同你作对,还求你原谅我这一遭吧。”

    说着,也学着林湘茵的样子,抓住了陌上花的手。

    怎么一个个套近乎都喜欢抓手。

    陌上花柳眉顿时蹙了起来,刚想将手抽回来,便见方才泪目盈盈,一副楚楚可怜样子的柳芊芊,突然抬眸看向她。

    目光再无一丝楚楚之色,满目的嫉恨怨毒再也无可遮掩。

    “你最是狡诈聪明,却忘了聪明反被聪明误的道理吧。”柳芊芊恶狠狠的盯着陌上花,压低了嗓音开口。

    接着,不待陌上花反应,她便突然尖叫着猛地朝后倒去。

    在场众人,包括陌上花在内,都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神色各异的看着柳芊芊。

    林湘茵心思百转,立刻上前呵斥,“柳侧妃,你莫不是疯了?还不退下!”

    柳芊芊却是满面惊恐,惊慌恐惧的嚎叫起来。

    “我,我看见,我看见……”她颤抖着嗓音,一手直直指着陌上花。

    林湘茵眉头皱了起来,却没在呵斥,而是走上前去,“你看见什么?”

    柳芊芊紧紧抓住林湘茵的衣袖,又是惊惧又是颤抖的开口:“她,她,禹王妃的脸,刚刚突然之间就变成了青色,眼睛也变成了红色!妖孽,她是妖孽啊!”

    林湘茵面色大变,立刻如临大敌的转眸看向陌上花,“你,你到底是人是鬼!五弟妹被你害到哪里去了!”

    其余的婢女们,俱都一脸疑惑,又或是几分惊慌几分好奇的偷偷打量着陌上花。

    陌上花红润的唇瓣却突然勾起一抹笑意来,却并非真情实意的笑,而是充满嘲讽。

    “柳侧妃先前便曾害过疯病,便连皇后娘娘都曾亲眼所见,想来如今是疯病未愈,皇嫂如何能相信一个疯子?”

    句句言之确切,何况,这变故只是柳芊芊一人看到,而非所有人亲眼所见,如何能取信。

    这个女人,当真是蠢到家了。

    谁料,一个女子满是恐惧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

    “奴婢,奴婢也看见了。”

    陌上花回过头去,待看清来人之后,眸色微微一变。

    此人并非旁人,而是被今日出门之时,执意要跟来的张姑姑。

    张姑姑在被陌上花警告过后,的确老实安分下来。今日前来,以陌上花王妃的身份,自然不能只带秦雅一个婢女,这张姑姑近日如此老实,今日又在秦雅面前表现出一副想要将功补过,好好表现的姿态,秦雅便信了。

    一路上,乃至到了凌王府,张姑姑都老实本分,陌上花单独出去又只带秦雅一人,连陌上花都快忘记了此人的存在。

    如何也不能想到,她竟在此处候着!

    林湘茵目光在那张姑姑的面上扫了一眼,突而道:“你从前可是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

    “是,奴婢是皇后娘娘指派到禹王妃身边伺候的。”张姑姑立刻跪的板正起来,常年在宫内伺候学习的礼仪规矩,与在场其余婢女果真不同。

    “既是宫中出来的姑姑,定然不会说谎!姑姑,你快告诉大家,我没有疯,我真的看到了!”柳芊芊见状,急忙上前来抓住张姑姑的手,声声恳切的开口。

    张姑姑目光闪了闪,在凌王妃面前摆倒下身子,“奴婢不敢说,还望凌王妃救命啊!”

    林湘茵用余光瞥了一眼陌上花的神色,而后扶住张姑姑,道:“张姑姑,你这话是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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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6章 觐见皇后?

    张姑姑满目恐惧惊慌的开口,“奴婢,奴婢其实不只这一次见过了,可,可王妃不止一次为威胁奴婢,若是敢乱嚼舌头,便让奴婢尸骨无存,奴婢整日战战兢兢,在府内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唯恐不小心触怒了王妃,便要奴婢的命啊。”

    说到这里,她不禁诉起了苦,“旁人府中由皇后娘娘亲自指派下去的宫女,哪个不是过的分外体面,唯有奴婢,如今连王妃跟前都不敢靠近伺候,今日得了机会,还请凌王妃救救奴婢啊!”

    柳芊芊膝行到林湘茵面前,道:“王妃姐姐,这件事非同小可,若你实在为难,便带着我们大家伙一同入宫见过皇后娘娘吧,我们自会向皇后娘娘说个清楚。”

    林湘茵又是为难,又是忌讳的悄悄看了陌上花一眼,一副十分犹豫的样子。

    陌上花见状,眸色也渐渐凝重下来,一双幽深的黑眸在也不复先前的平静,冷冷的睨着他们。

    “便是入宫又如何?我本生而为人,自然不惧怕你们的如此污蔑,如此,咱们便进宫请幕后分辨个清楚。”

    林湘茵满目为难的看着陌上花,面上隐有几分抱歉,“弟妹,真是对不住,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一个小小的王府,实在是替你遮掩不住。”

    面上一副如此纯真的模样,实则眸底的得意畅快几乎按捺不住,呼之欲出。

    陌上花冷冷的勾起红唇,满目嘲讽,“果真如此吗?那还真是要谢谢皇嫂了。”

    林湘茵目光闪了闪,躲开了陌上花的目光,“去回禀王爷一声,在派人去禹王府报信,在备下车马,现在入宫。”

    一切事务吩咐下去,她刚刚起了几分的心虚又被畅快之意的压了下来。

    陌上花啊陌上花,你可算是遭到报应了。

    你为了报复柳芊芊,竟然故意在我的大婚之日毁掉我的婚礼,当真是可恼可恨。

    便连先前的帮忙都是利用,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中,这等算计心机,必定是要为此付出代价的。

    要么死,要么废掉这一身与她平起平坐的尊荣!

    ……

    坤宁宫内,林皇后方才用过午膳,便见贴身女官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女官贴在她耳边低语一番,便退至一旁。

    林皇后面色凝重起来,眸光凌厉的看着女官,“厉儿如何说?”

    女官没有说话,而是轻轻颔首,眸内满是肃冷之气。

    林皇后心中会意,理了理身上的正红衣袍,方才起身,“随本宫去正殿看看。”

    坤宁宫正殿之内,陌上花林湘茵等人都已在厅内等候,便连阎墨厉都亲自前来。

    此事毕竟干系重大,阎墨厉身为凌王,此事又发生在凌王府,他自然是要前来的。

    “厉儿,你们几个到底有何要事,为何半夜前来。”林皇后明明心知肚明,面上却微带疑惑。

    她凤眸一扫,又落在了站在角落的柳芊芊身上,“柳氏,你怎么也来了?”

    一个侧妃妾室,焉有资格觐见皇后?

    林皇后这是故意在奚落柳芊芊。

    柳芊芊用力捏了捏掌心,上前行跪拜礼,“侧妃柳氏给皇后娘娘请安。”

    身为侧妃,更没有同皇后叫上一声母后资格。

    从前的以礼相待,到如今的冷言奚落,不过短短一月之间。

    柳芊芊眸底恨意翻涌,突然扬声道:“婢妾要向皇后娘娘告发,如今的禹王妃,早已不是真正的禹王妃,而是被妖孽俯身!又或者,她本身就是个妖孽!”

    林皇后略显诧异,垂眸看向柳芊芊,“柳氏,你可要想好,污蔑王妃可是重罪,谁都不可徇私。”

    平素极为柔弱的柳芊芊,此刻却分外坚定,咬牙道:“婢妾并非污蔑,婢妾只是实在不忍心看皇后娘娘,还有禹王被蒙蔽鼓内,这才不得已为之。”

    林皇后目光在底下或是站着或是跪着的一行人身上扫过,微微皱眉,“既说到了禹王,他如今人在哪里?”

    林湘茵在此时上前,轻声道:“回母后,儿臣已经派人去请了。”

    行为举止端庄了不少,林皇后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柳氏,你既然言之凿凿,那本宫便允你分说。”林皇后这才重新看向柳芊芊。

    她如今虽被夺去了协理六宫之权,但毕竟身在皇后之位,这等事情,也只有她才能名正言顺的插手做主,若换了其他嫔妃,少不得又要去请宝荣帝前来。

    林皇后心中仔细思量着,定要好好利用此事,说不得便能趁机夺回协理六宫之权。

    而只是被林湘茵柳芊芊“牵连”进来的阎墨厉,早已退至一旁,眸光只在一瞬之时,与林皇后交换了一下。

    连最是关切阎墨厉的林湘茵都未注意到。

    陌上花从始至终都静静站立在殿内,一双眼眸如古井幽潭值班,平静至极,不起一丝波澜。

    然,她身后的秦雅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彼时的殿外,秦雅站了一会,便悄悄朝后退去。

    然,刚刚走了几步,便有一宫女突然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你这是要去哪里?”

    秦雅心中略微一慌,面上迅速扯出一抹笑来,“姐姐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伺候的,怎么到殿外来了?皇后娘娘身边没人伺候只怕不好吧?”

    那宫女微微抬着头,冷声道:“我没空同你扯嘴皮子,皇后娘娘有令,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任何人都不得踏出坤宁殿半步,这边急匆匆的想要走,我倒是要问问你,想去做什么?”

    秦雅面上微微泛白,手心已是一片粘腻,“不过是尿急而已,姐姐可别误会,若姐姐不放心,可以找人陪我一同前去。”

    那宫女明显还是不信,冷眸瞥了秦雅一眼,指了指身边的一个宫女。

    “你随她去。”

    秦雅转身在那宫女的指引下前去之时,两手紧紧搅在一起,掌心满是汗水。

    ……

    柳芊芊将张姑姑叫出来指证,自己则略带恐惧的时不时瞥陌上花一眼。

    张姑姑上前来,几乎半个身子都趴在了地上,“皇后娘娘,奴婢可算是见到您了。”

    林皇后柳眉微蹙,嗓音中略带了一抹冷意,“好好说话,此处不是本宫同你论旧情的时候。”

    “是,是。”张姑姑连忙擦了擦眼角的泪,道:“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名,去王府伺候王爷王妃,可王妃生有怪癖,除了秦雅之外,再不许旁人近身,又被奴婢百般打压,每每奴婢想要亲近一二都会被王妃挡回来。”

    顿了顿,她面上逐渐显现出几分惊恐,“后来奴婢也是无意知道,王妃从前可是被毁了容的,形容可怖如同恶鬼,后来竟在一夕之间恢复原样不说,甚至比从前更为貌美。据王府其他禹州的老人说,王妃的性格便是在那之后便更为怪癖古怪了。”

    说到此处,柳芊芊也适时的插进了话,“姐姐从前性格最是纯善,可自从去往禹州之后,便似变了人一般,前阵子甚至亲手打翻了母亲的牌位,逼得爹爹同她恩断义绝,更是,更是对我咄咄相逼我。”

    说着,已然红了眼眶。

    陌上花眼眸这才转了转,目光凉凉的盯着柳芊芊,“我当真是好奇,你们两个一个曾为母后身边的宫女,一个曾是相府千金,为何会联合在一起?”

    她嗓音不急不缓,却精准狠的直抓要害。

    柳芊芊交叠在一起的两手为我一紧,一时竟找不出解释的话语。

    更为令她措手不及的是,陌上花接下来的言语。

    “听闻张姑姑自前年之后,便被皇后娘娘派去打点庄子了,柳氏,你却是去年才被寻回,入了皇城。”她既不辩解也不慌乱,只一次又一次的抓出柳芊芊与张姑姑的漏洞。

    侧身站在一旁的阎墨厉,眸色微微一变,心中已然生了几分怒意。

    柳芊芊这个蠢货,每次都不同他商量便擅自行动,宁肯出如此大的纰漏也不同他商议!

    殊不知,分明是他连见柳芊芊的机会都不给,令她心生绝望,行事冲动,这才想要拼命博上一把。

    林湘茵此刻也在心中将柳芊芊暗骂了无数次,只怕她把自己还有凌王府牵连进去。

    张姑姑已面色大变,眼眸转来转去,后背更是一片冷汗。

    柳芊芊强行抑制住内心的慌乱,将脑中乱了的心绪重新梳理好,道:“婢妾先前生在乡野间,当年张姑姑在庄子的时候,婢妾曾受过张姑姑的恩惠,后来更是无意在皇城内再次相遇,便也有了联系。”

    如此解释,倒也算说的通。

    张姑姑立刻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急张口:“是,就是这回事。奴婢也是内心恐惧,无人可诉,见柳侧妃心地善良,这才同柳侧妃发了牢骚,柳小姐也有同样的发现,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说着,演技绝佳的痛哭道:“奴婢从前在皇后娘娘身边多年,也委实不忍看皇后娘娘被蒙蔽欺骗啊!”

    林皇后略用力捏紧凤椅扶手的素手略略一松,道:“便是如此,只凭这些,也不足以证明你们说的是真的。

    陌氏医术超群,便连太医院众多太医也不及,能为自己医治也非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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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7章 国师驾到——

    柳芊芊豁然抬头,“皇后娘娘,我幼时不过轻轻摔了一跤,膝盖上至今还有伤疤,姐姐先前的伤疤可是深可见骨,想必是华佗在世,也无法将这样的伤疤完全医治好。更为可怖的是,婢妾方才在王府之内,可是亲眼看到禹王妃青面獠牙的样子!”

    “是啊皇后娘娘。”张姑姑时不时瞥柳芊芊一眼,见她一说话,便也跟着道:“奴婢又一次不小心在房外听到了王妃说话吩咐,身上便不知为何突然疼痛难忍,还被王妃严词警告一番,能虚空一指便令人浑身疼痛,若非妖孽,如何能有这般本事?”

    林皇后听着两人的言语,柳眉轻轻蹙起,似有些为难。

    林湘茵见状,上前两步,进谏道:“母后,他们两个的话想来不可信,不若请来国师或是宁仙师前来鉴别?”

    自宁谙知在宝荣帝面前崭露头角,宫中所有人,包括宝荣帝在内,都将他尊为仙师。地位超然,堪比国师。

    林皇后垂眸思索片刻,甚是为难,“国师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性情高洁,这种皇家丑闻,怕是请不来国师。”

    顿了顿,又道:“柳仙师性格温和,又通天文擅仙术,想必更为合适。来人,去请宁仙师过来。”

    立刻便有宫女应声而去。

    殿内也在此时安静下来,气氛格外沉闷压抑。

    不消片刻,先前先去的宫女便回来了,朝林皇后福身道:“回禀皇后娘娘,仙师说他正在忙,需要稍侯片刻才能赶来。”

    柳芊芊紧紧交握在一起的两手松了下来,柔美的面上掠过一抹放松。

    张姑姑也大大松了口气。

    反观陌上花,仿佛此刻才开始重视这件事一般,眸色凝重下来。

    这个时代人的迷信,是她无可控的。

    宁谙知又与阎墨厉有所牵扯,若是他执意指证自己,她怕是根本难逃一劫。

    柳芊芊见她如此模样,唇角微微扬起,目中渐渐露出得意。

    陌上花啊陌上花,你的死期便在今日了。

    林皇后为表公允,再次问询,“除了你们说的这些,你们可还有什么证物?”

    柳芊芊心中已觉十拿九稳,因此也格外自信,“她的脸便是最好的证物,稍后宁仙师的话也是最好的证物。”

    “如此,那便在此等待吧。”林皇后微微颔首,端坐凤椅之上。

    宁谙知果然是最好相与之人,并未可以拖延,很快便来到了殿内,只向林皇后微微俯身。

    林皇后心中自然明白宁谙知是谁的人,对他态度温和了许多,微笑着点头,“宁仙师不必多礼,赐座。”

    作为被宝荣帝看重之人,林皇后自然要格外给几分体面。

    宁谙知道了声谢,在林皇后命人搬来的座椅上坐下。

    阎墨厉与他遥遥相望,锐利阴郁的眸内闪过一抹幽芒。

    宁谙知面上无甚起伏,也不知到底是看到了还是未曾看到。

    “仙师,本宫此次请你前来,是想……”

    林皇后刚刚说了话头,宁谙知便直接开口打断,“皇后娘娘的用意,我早已明白。”

    林皇后微笑着点头,“仙师果然妙算。”

    宁谙知沉默了片刻,幽幽道:“是路上宫女同我说明。”

    林皇后雍容的面上划过一抹尴尬,到底浸淫后宫多年,很快调整过来,“既然如此,便要麻烦仙师好好看上一看了。若是此事并非柳氏所说的话,还要劳烦仙师保守此事,免得再次惹得禹王妃名声受累。”

    好一派温婉贤良的模样。

    陌上花心中暗暗冷笑。

    与此同时,心中也生出几分紧张。

    若是当真被宁谙知认定为妖精,她便当真没有翻身之机了。

    这不是在现代无神论的社会,她根本无法同这些封建的古人解释清楚。

    尤其是宁谙知温和含笑的眼眸朝她看过来之时,她心中更是莫名的升起几分紧张戒备。

    陌上花避开宁谙知的目光,想要为自己在争取一番。

    转念一想,无论她现在说什么,必定都会被认为是心虚之举。

    如今,她除了等待宁谙知的审判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机。

    宁谙知已然重新站了起来,抬步到了陌上花身边,目光如层层编织起的密网,紧紧将她网络其中。

    然,宁谙知还未开口,门外便传来了太监的通禀声。

    “国师驾到——”

    众人一起转过头去,便见一袭黑色衣袍,面容冷峻,目中漠然的国师缓缓步入。

    而秦雅,则悄悄的趁着国师入殿,也跟在后面混了进来。

    在看清国师面容的一刹那,陌上花心中紧紧绷起的琴弦蓦地一松,心中瞬时柔软放松下来。

    林皇后心中微微一紧,阎墨厉心中也甚是忧虑。

    旁人或许不知,可他们母子俩却最是清楚,他们曾暗地里跟国师做了多少不对付的事情。

    便连宁谙知,也是为了要分国师的权,想法设法引入宫中的。

    殿内唯一毫无反应的,怕就是宁谙知了。

    他既不意外也不紧张,只淡淡笑着,起身相迎,“国师竟也来了,真是幸会。”

    林皇后勉强扯出一抹笑来,“国师既然来了,便也请坐下吧。”

    天知道她心中对国师有多恨,偏偏还要做出这副样子,当真是想想就呕的慌。

    国师没有说话,只朝宁谙知微微颔首,随后便在他身边的座椅上坐了下来。

    无人可见,他余光早已从陌上花面上扫过了千万遍,面上却半分反应也无。

    陌上花略与察觉,更觉心安。

    然则,她刚刚松懈了几分的琴弦还来不及缓和,宁谙知便再次朝她望了过来。

    “你这是要以肉眼辨人妖不成?”向来凉薄冷漠的国师,冷不丁的开口。

    宁谙知淡淡笑着,并不气恼,“看来国师也已知晓事情原委了。”

    国师微微颔首,眸光凉薄的扫过陌上花,“既然有关神鬼人妖,我自然该来看上一看。”

    而后,便掠过宁谙知,直接看向柳芊芊,“听闻你看到了禹王妃青面獠牙的模样?”

    柳芊芊被国师这样凉薄冷峻的目光一扫,心中略有些紧张,定定心神,肯定的点头。

    “便是在刚刚。”

    “如何的青面獠牙,细细说来。”国师嗓音淡漠的继续追问。

    柳芊芊有些紧张的收拢了五指,不假思索的张口:“我当时心中惧怕也没看清,约莫,约莫便是脸色泛青,血盆大口,如同怪物。”

    “可有旁人看见?”国师面色淡淡,继续发问。

    “她是为了恐吓我,所以只有我一人看见。”柳芊芊捏了捏掌心,强自镇定的答道。

    从始至终,宁谙知都静立一旁,唇边含笑,眸中却无一丝笑意。

    国师突然侧过头来,看向宁谙知,“既然如此,想必柳侧妃身上也沾染了邪祟之气,不妨你先来看看她身上有无邪祟。”

    柳芊芊心中一紧,目光朝张姑姑身上扫了一眼。

    张姑姑眼眸转了转,道:“奴婢只是多发打听得知,平日又不得近身伺候,未能得见。”

    她算盘打的很清楚,她在府内伺候这几个月,难免不会沾染上一些邪气,若是将她一起当作妖孽除了便得不偿失了。

    柳芊芊属实没想到张姑姑竟只知自己保命,脸色都黑了几分,却只能隐忍不发。

    阎墨厉默默瞥了宁谙知一眼,朝他递了个眼色。

    宁谙知与他目光相触,又若无其事的移开。

    国师是宝荣帝都要给几分薄面的存在,林皇后心中踌躇犹豫了片刻,又悄无声息的瞥了阎墨厉一眼,终究还是道:“那便请仙师先看看柳氏吧。”

    宁谙知略一颔首,抬步向柳芊芊走去。

    被那双平静眼眸盯着,柳芊芊心中只觉越发紧张,咬了咬唇,道:“仙师尽管查验,只是我毕竟与禹王妃多有接触,若是沾染上一些邪祟之气怕也是难免,还请仙师谨慎。”

    陌上花心中也略有几分紧张,目光一直紧紧随着宁谙知的动作。

    宁谙知,你到底会怎么做?

    似是感觉到他心中的不安,在一旁静坐的国师突然朝她看了过来,眸内神色平静而又自信。

    陌上花略有些不安的内心,似得到了安抚一般,瞬间平和下来。

    宁谙知将两人的这一眼神交汇收入眼中,面上却无一丝反应。

    只见,他转头朝守在一旁的薛雪看了一眼,低声吩咐了些什么。

    薛雪立刻退了出去,不出片刻,便捧了一个约两指深,底部为一个平面的铜盆过来。

    那铜盆四周刻有一些五行八卦之类的花纹,铜盆底部更是刻了一个古老而又神秘的图腾,令人捉摸不透的同时,也更显神秘幽远。

    在场众人看着他拿出的铜盆,均是屏住了呼吸,牢牢盯着他的动作。

    只见,宁谙知又朝另一个巫仙族女子看了一眼,接着,那女子便捧了一个白玉瓶上前,朝宁谙知略一颔首,而后将那白玉瓶朝着铜盆之内倾倒而入。

    瓶内液体无色无味,如普通的井水一般无二,却在倒入铜盆之内后,泛起一阵如滚水烧沸一般的腾腾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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