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迟来的“春游”？
应该说，这场庆功宴是晚到了的。
在洛萨回到莫温镇不久，大概是他刚刚送走野蛮人首级的时候，远居埃辛岛的当代大公就宣布了战争结束的命令。
一般来说，当战争结束后，无论胜败，发布战争令的上位贵族都会很快召开宴会。或是论功行赏，或是追究责任。
这次的宴会之所以拖了这么长时间，主要的原因是大家都太忙了。
大公方面很忙，忙着调整对帕亚诺家族的方略，忙着远程操控部队与坚果堡对峙，忙着收拢散落在公国外的力量……
奥斯塔德伯爵同样很忙，除了要帮助大公对付卡尔喀斯特侯爵外，他还得统计战争中领地的损失情况，准备援助重建的计划；还得核定此次战役中各参战贵族的功勋，协助大公制定赏罚的方案。
其他大小贵族也很忙，他们除了心疼自己在战争中的损失，同样得抢救农耕，回复战争令，调教野蛮人奴隶。
相比较而言，洛萨还算是比较轻松地了，因为他还有一群智商合格的高等级士兵可以帮他处理这些事情。
因此，知道离宴会举办还有半个月时间后，洛萨就能够丢下那些，还在让其他领主头疼的工作，去做些自己的事情。
比如，来一场“春游”？嗯，迟来的那种。
这里要说明的是，根据帕斯公国的气候，一般是每年的二月中旬进入春天，到四月末的时候进入夏天，八月初是秋天，十月后期至来年二月是冬天。
也就是说，这场洛萨所谓的春游，确实是来的有些迟了，迟到直接进入夏天了。
洛萨自己倒是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好。兴致一来，他就把手头的工作推给了自己忠心的属下，施施然地带着一支小队开始了他的春游。
至于目的地嘛，有什么是比欣欣向荣的森林更好的吗？
那大概就是一座充满未解之谜的森林了。
打败了野蛮人大军对洛萨来说并不是结束，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得到答案。
比如，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野蛮人入侵公国？他们手中的金属武器从何而来？在聚集起如此庞大部队的同时，又是如何获取最基本的生存物资的？……
俘虏的野蛮人至今只能在士兵的看守和示范下，完成搬用东西的简单工作。要想听懂他们的语言，或者让他们听懂通用语，目前看来还是件长期的工作。
也就是说，洛萨短时间内是不能野蛮人奴隶口中得到答案了。
既然此路不通，好奇心重的洛萨就决定自己去调查一下。顺便，也放松放松心情。
虽然时间上来说已经进入了夏季，但因为只是初夏的缘故，林中的景色与洛萨初到炆代时相比，还是有些区别的。
虽然树叶同样浓密，透下的光线还是那么稀疏。但至少叶片的颜色还带着些青翠的光泽，脚下的小草也还没有没过小腿。
这多少让满心想要见识见识春景却不得的洛萨，得到了一些小小的安慰。
顺手从垂下的树枝上摘下一片新叶，洛萨拿到眼前打量了一眼，噙到嘴边尝了尝微微的苦味，洛萨满意地“啧”了一声。
显然，脱离繁琐的日常工作，让他心情不错。
随行的其他几人也同样神态轻松，或是欣赏着林中的美景，或是和同伴随意聊天，将森林里潜在的各种危机视若不见。似乎，他们真的是来春游的一般。
“库夫，库夫，”洛萨口中噙着树叶，含混不清地叫了两声。
“在这呢洛萨大人，”正在用草叶编制什么东西的凡斯凯瑞侍卫连忙抬起头来，紧跑两步到他身边回复道，“您有什么吩咐吗？”
“你说说，我们现在距离你们上次侦察的野蛮人聚集点，还有多远？”
部队整编过后，一向稳重且战术能力比较好的西穆勒，被洛萨任命为非系统士兵的营长，留在了莱顿村。这次跟着他的是库夫、米卡朗和菲特，都是上次侦察队的成员。
除了他们三人外，这次的成员还有两名兵种名称同样是侍卫菲尔兹威侍卫。一人身穿带蓝色绸布披风的菲尔兹威胸甲，一人身穿带红色绒布披风的菲尔兹威近卫铠。
可能是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缘故。两名菲尔兹威侍卫的性格十分相似，都是不苟言笑。即便放松的姿态，但眼神依然在谨慎地扫视着四周。
健硕的体形配上沉重的铠甲、冷酷的性格，按照库夫的话来说，就跟两个铁桶似的。
除了这五个侍卫之外，十人小队还有三名槽点满满的重弓手，以及一名光着膀子的大汉，同样由菲尔兹威勇士升级而来的狂战士。
不对，不能用光着膀子来形容这个兵种。
虽然胸部和腿部都未着甲，但偏偏人家肩膀上装备着狂战士肩甲，刚好避过了光着膀子的说法。
与其他只带了自己装备的士兵不同，狂战士除了背后的武器之外，还背着一桶麦酒，时不时还会拿起腰间的酒袋喝上一口。
据洛萨的观察，这家伙一路上已经喝掉一半的量了，却连一丝醉意都没有，始终保持着一副活力十足的状态，与其他人的交谈也是思路清晰，毫不混乱。
这让洛萨不得不怀疑，这桶酒到底能不能坚持到队伍返回。
当然，吐槽归吐槽，狂战士的战斗力还是相当可靠的。
足足39点的力量，24点的敏捷，满级15的铁骨强击技能，480点的单手、双手、长杆武器使用能力。挥舞起菲尔兹威狂暴剑来，能够轻松干翻3名菲尔兹威侍卫。如果实在地形复杂的地方的话，数量还能更多一点。
证据就是，当他放出这种狂言的时候，在场的两名侍卫都没有表示出不服气的意思。
就这样一支精锐小队，洛萨的“春游之旅”当然是轻松惬意的了。
这一头，听到洛萨问话的库夫愣愣地看了眼周围的环境，露出个想哭的表情。
“洛萨大人，这周边景象变化太大了，我也不知道咱们在哪儿，更不知道还有多远啊。”
“呃，所以我们现在是在干什么呢？”
听到他的回答，洛萨先是一愣，接着表情微妙地问道。
“咕，”库夫讪讪地咽了口唾沫，看了眼悄悄蹲下的两个不讲义气的搭档，迎着洛萨危险的表情肯定地说道。
“您别着急洛萨大人，呃，虽然我不知道具体还有多远，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肯定就在我们走的这个方向上。”
说完后，还煞有其事地重重点头。
第五十五章 敲打学生，收拾老师
“我还以为，您能在短时间里解决了莫温镇的问题，又在战争中立下大功。
成为贵族不到一年，就得到爵位晋升的机会，是一件让人羡慕和钦佩的事情来的。
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阻碍啊……”
小赫本的语气中，带着难掩的失落和苦恼。
“是啊……”
一声长长的叹气从洛萨口中吐出，穿过马蹄声的干扰，传入了小扈从的耳中。
带着的，是和他相似的心情。
两人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四周的纷杂似乎主动绕开了主从二人，只留下“哒哒”的马蹄声回荡在耳畔心头。
“唉……”
好几分钟后，一声更长的叹息从洛萨口中传出。
他勒停骏马，调转马头看着身后的扈从，眼神中尽是玩味，根本没有一丝失落之意。
“我说，你最近玩的有些太疯了吧，功课居然退步这么多吗？”
恨恨的语气让一脸茫然的小赫本，越发地不明就里了。
但让他更尴尬的，还是骑士接下来的话语。
“要不我们干脆不去你老师家了吧。
就凭你现在这个状态，他肯定会觉得我没有督促你学习。
到时候，怕不是会笑话死我。
啧，我们还是回去找西穆勒他们吧。”
说完，洛萨摆出一副作势欲走的样子。
“唉，等等啊，洛萨大人，”小赫本连忙叫到。
“我最近没有在玩啊，您忘了吗？我是在帮您处理流窜的野蛮人啊。”
“嗯，”洛萨沉默了一下，点头道“果然还是在玩啊。”
“都说了没有啊，”小赫本有些想哭。
他当然看穿了洛萨装模作样的意图。
可是。
如果让自己追随的骑士一再失望，对扈从来说，也是种不能忍受的羞辱呢。
“哦，”洛萨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那么，你再来说说我们眼下的境况吧。”
境况，还能是什么境况。
不还是诸事顺利的表象下，潜藏着四伏的危机吗？
但这显然，不是洛萨想要的听到的结果。
因此小赫本只是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就静下心来开始重新思考个中的关系。
两人双马，就这样伫立在上城区街道的中央，良久没有动静。
好在上城区的居民本就是大门大户，这个时间往来的行人更少。
这才没让两人因为挡在路中，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一直到这段时间增加的守卫们，频频将目光扫向两人的时候，小赫本才从长久的思考中醒转过来。
与之前相比，此刻的他已经是一脸平静了。
“先走吧。”
洛萨轻声说着，当先驾马离开。
方向，自然是“税务官？？”家。
再待下去，恐怕值守的守卫真得过来盘查了，那岂不是很尴尬。
“洛萨大人，我想明白了。”
小赫本紧跟上来说道。
“无论潜藏着多少‘问题’，都不如我们已经握在手中的收益来的实在。
因为这些问题，本质上是发展的阻碍，而不是成果的隐患。”
“其他贵族的否定也好，伯爵的怀疑也罢。
这些问题，都是为了之后的发展，而要去克服、去解决的。
但是眼下，它们都不能影响我们应得的收益。”
“为什么？”
“因为不能制止您啊。
现在，莫温镇的力量（特指军事力量），在周边区域是首屈一指的。
即便将范围扩大些，也不过仅次于纽伦堡的提斯特子爵。
考虑到纽伦堡区域在这次战争中的损失，不放任您去取得应有的收益能如何？”
“而且，您在战争中的功绩是实打实的。
对于大公和伯爵来说，在这种需要团结下属领主的时候，可不能走昏招呢。”
“至于其他贵族的态度嘛，反正他们也不能干涉我们领地的政务，不管他又如何。”
“当然，如果莫温镇还想继续发展壮大的话，这些问题终归还是要解决的。
否则，要是落得西米弗那样的立场就太糟糕了。”
洛萨接连点头，对于扈从的这番见解表示十分满意。
“所以，为什么要在考虑怎么消除阻碍的时候。
反而以失败为前提，去思考那些不利的后果呢？”
满意归满意，该有的敲打还是要有的。
“呃，”小赫本讪讪笑着，好一会儿，才坦然地说道。
“您说得对，洛萨大人，我这段时间确实太过贪‘玩’了。”
对他的认错，洛萨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些训诫的话。
不需要说太多，自己认识到的错误足够深刻了。
当两人抵达林朋家的时候，正好是吃饭的时间。
说起来，因为增加了洛萨安排的护卫的关系，老学者家比起以前热闹了许多。
除了他自己和雇佣剑士外，还新招了两位女仆，负责食物和房间打扫的工作。负责，这么多人的吃食可不好准备。
尤其是其中还有好几个士兵的情况下。
当然，这里的女仆指的是女性仆人，可不是年轻的少女。
大概相当于‘粗使婆子’那样。
这些，始终关注着林朋的洛萨，都是知道的。
不过对于他的到来，老学者的态度倒不是很欢迎。
倒也不是因为多了两个吃饭的人，而感到纠结。
只是，有谁会欢迎一个悄无声息地走进自己书房，把自己宝贝给没收了的“恶客”嘛。
可能是有了雇佣剑士把风的关系，老学者这段时间作起死来，越发地肆无忌惮了。
以前的时候，至少还会把见不得光的东西，藏得严严实实的。
现在，手上拿着一本边吃边看不说。
面前桌子上也胡乱摆着几本，一听名字就不太妙的玩意。
“法师与神祗的区别”、“智慧生命生理差异”……
于是洛萨果断没收了这些违禁书籍，就连他手里正在看的那本也不放过。
全然不管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抗议。
在雇佣剑士们的汇报中，像这样将禁书不好好收起来的做派，这老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分明是打定注意，要让护卫们给他收拾啊。
更重要的是，自从洛萨离开后，林朋有好几次不理会护卫们的劝阻，熬夜看书到天亮。
如果强行制止，他还会仗着护卫们不敢伤害他，将书死命地抱在怀中，一直磨到他们放弃。
这，是洛萨决不能容忍的。
反正今天已经敲打了学生，也就不介意顺手收拾收拾老师了。
可能是发现了洛萨的决心，林朋闹了一会儿也就没事人一样，自己乖乖地爬了起来。
甚至，还主动觍着脸，为洛萨分析当前的局势，透露些认识的贵族的性格爱好什么的。
着实刷新了一把小赫本对老师认识的下限。
可惜，铁石心肠的洛萨，并没有被他的伪装所打动。
那些禁书终归还是没有回到他的手中，让老人好一阵失望。
“你应该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吧。
以一个新晋贵族的身份，立下让所有人惊叹的功勋，可并不是一件好事呢。
更别说，作为衬托的，还有大公子和霍勒姆子爵。
以我之见，你还是隐忍一些吧。”
送林朋到卧室门口的时候，他收敛了老顽童的模样，这样建议到。
“不用，”洛萨的语气第一次带上了浅笑，他不假思索地回应着。
“如果被声名所累，那只会证明我不过如此罢了。”
“像我这样的，当然是正面迎接挑战。
那才是有趣的人生，不是吗。”
第一百四十八章 矛盾
自两年前，洛萨受封骑士成为公国贵族开始，一直到今天下定这样一个决心。
应该说是没有太多意料之外的。
早在受封，不，甚至更早之前，刚刚来到玟代世界，并且发现自己带着骑砍系统的时候。
类似的场面，就已经在他的脑海中闪现过数次了。
现在，不过是那些一笑而过的幻想，正在被实现罢了。
将这一切归咎于命运使然未免太过消极。
在洛萨看来，会有现在的结果，完全是立场不同的双方各自做出了最争锋相对的选择导致的。
在帕斯家族以菲尔比恩和彩虹关隘算计洛萨领及侯爵两家这件事上，洛萨不只有因被算计而生出的满肚子不爽。
还有透过这一谋划，看到大公对自己浓浓的、不可化解的敌意的觉悟。
对于有志于公国政治场的人来说，以彩虹关隘制造的鱼饵实在太香太甜了。
无论大公是出于什么原因将它暂时拿出来充当诱饵，都绝不可能永远任由它被控制在一个，甚至连共同利益都没有的‘外人’手中。
也就是说。
从这一计谋开始实行，洛萨与帕斯家族的矛盾，就已不再是面子之争或者利益之争，而是快速向你死我活的仇敌关系滑落。
洛萨早已不是赛卢迦戈大公眼中的公国封臣，而大公也从不曾是洛萨誓死效忠的君主。
洛萨绝不愿放弃自己亲手铸造的这份基业，更不可能选择俯首听命，去做帕斯家族一条卑躬屈膝的听话的狗。
以刀剑来争夺继续说话的权利，似乎成为了双方唯一的结局。
但是话又说回来。
世事变化莫测，这个眼下尚未挑到明面上的仇敌关系最后是否一定会演变成事实，现在来说仍然还存在着许多的变数。
一旦风云再次突变，双方再次搁置龌龊通力合作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眼下来说，却也并不妨碍洛萨生出要快速增强实力的急切心理就是了。
战局发展到现在的阶段。
推动这场战乱的公侯两家，也该认识到仅凭自己的力量，完全不足以轻易击败自己的老对头了。
如果洛萨所料不错的话。
那么接下来，双方可能会动用的争取胜利的手段中，是一定包含着出卖国家利益来换取背后的盟友或者后台入场的。
拉格纳主祭之前提到的高山族邻居，或许就是其中之一。
洛萨很清楚，他之所以能够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成为公国内举足轻重的‘大人物’，系统开挂自然是首要原因，但帕斯公国相对稳定且弱小的环境也是必不可少的因素。
一旦那些觊觎着这块肥肉的大国能够堂而皇之地伸进手来，这片还算清澈的湖水马上就会被搅和的浑浊不堪。
相比于那些传承久远，疆土幅员辽阔的王国、帝国。失去天险屏障的整个帕斯公国都算不得什么，手中只有几千名士兵的洛萨就更不用提了。
哪怕只是为了自保也好，尽快增强自身力量已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虽然在此之前，洛萨也从未有过懈怠。
首先能够依靠的当然还是骑砍系统。
更多的领地，更多的人口，更多的系统税收，以及更多的士兵征募点……
只有这样，洛萨才能快速组建起更加强大的军队?在群狼环伺之中和帕斯家族争夺公国统治者的宝座。
说到底?在这个列国林立?诸族纷争的时代。
只有完全统治一方疆土的一国之君，才能算得上在世界大舞台中拥有一席之地。
也正因如此。
大公的这一次算计对于洛萨才不至于是一件极端的祸事，更是一个夹杂在重重险恶用心中的机遇。
其中的关键，不止在于两地数万的民众，更在于“大公授予”这个名正言顺的名号。
毕竟，领民对洛萨怀有敌意与否，可是与洛萨能够收到的第纳尔挂钩的，而叛国者或者侵略者想要取得民众的信任，显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除此之外?两座重镇的战略价值在洛萨这里也同样至关重要。
这多重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叠加在一起共同推动之下，洛萨当然不会选择畏缩不前，继续偏安于一隅。
也确如阿昆托直觉猜测的那样。
早在军事会议召开之前，想通了这些关节的洛萨就已经做好了同帕斯家族正面交锋的心理准备。
这也正是为什么会议当天?还在执行剿匪任务的阿波加斯特等部?会接到向莫温镇集结待命命令的原因。
至于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召开这样一场会议的问题?之前也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
虽然这场高潮迭起的会议的确给了洛萨很多惊喜，但终归到底还是没有难以逾越的障碍在讨论当中浮现。
自然，也就不足以让洛萨更改自己心中的决定。
于是，在军事会议结束之后的第二天，洛萨便通过大公使者文森特，将自己同意大公要求的回应传递了出去。
同时，也委托有贵族身份的帕特里克前往卡塔尔城，代表他与埃辛岛方面商议两地交接和驻军换防的事宜。
当然了，事情虽说就是这么个事情。
不过为了暂时维护和帕斯家族表面上的臣属关系，与埃辛岛沟通的措辞上，洛萨还是比较委婉的。
各种“分内之事何须如此”、“感谢信任，必不负所拖”的场面话张口即来，简直不要太随意。
反正，也不会有人蠢笨到去相信……
的吧？
这番一改之前推诿搪塞做法的雷厉风行的姿态，反倒让正在安排人手秘密传播这次‘交易’的大公等人有些迟疑起来。
说到底，这个由威利尔率先提出，大公及其幕僚完善出来的计谋精妙倒确实非常精妙，但其中存在很多赌博成分也是不争的事实。
眼见洛萨态度偏转如此之大，心中存疑也是在所难免的。
只是帕斯家族现在的情况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连犹豫不决得时间都没有多少。
最后，也只得找出一个“洛萨贪欲无度”的结论赞作宽慰，一边积极探寻洛萨领内部的动态。
一边紧咬牙口，将‘空间换时间’的大计继续执行下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少女的成长
“嘀嗒……滴滴嗒嗒，啦啦啦啦啦……”
“嘿！”
少女口中哼唱着不知名的轻快曲调，从武器架上捧起左手的臂铠帮洛萨穿戴好，嗔怪着拍开他伸过来想要自己摆弄的右手，细心调整了一下，使劲“咔哒”一声系好腕部的扣带。
然后，继续哼着歌曲转身去取另外一只。
而本来应该做这件事的小赫本，这会儿正装作看不见领主生无可恋的目光，背身站在房间的角落研究墙上的花纹呢。
‘唉’
心底默默哀叹了一声，洛萨的脑子里边塞满了早已思考过无数次，却始终找不出一个答案的问题。
‘为什么自己身边，全都是这种一到关键时候就通通靠不住的家伙呢？’
刚刚艾尔莎跑过来的时候，房间里边还是等候着好几人的。
但是等艾尔莎说明帮洛萨穿戴铠甲的来意后，几个家伙立马各自扯了借口，眨眼间就跑了个精光。
“您这边估计也快收拾好了，我得去看看卫队的伙计们准备好了没有，可不能耽误了行程。”
这是一脸正色的参谋长迈尔斯。
“啊，不是，等等我，我和你一块瞅瞅。”
这是难得不犯迷糊的泽度。
“哎呀，我都忘记问了，凯提亚你有没有多带几件换洗的衣服啊？
这次我们可能要在外边待好长一段时间，女孩子家家的，可不能缺了衣服穿。
走吧，趁现在还有点时间，我们赶紧回去取上几件。”
这是一脸古怪笑意，不过自己跑掉，还要把自己的扈从一并拉走的依苏莉。
若非看得见凯提亚一脸错愕的表情，不知情恐怕还以为她对扈从真有那么温和。
可实际上呢，依苏莉在训练自己凯提亚的时候，严格且刻板的就像是个冷酷无情的机器，简直让洛萨为之汗颜。
虽然这份严苛，也仅限于训练的时候就是了。
其中最‘可恶’的，还要数门口的两名侍卫。
给他送来保养好的武器时，一看房间中的情形当场玩起了‘木头人’的把戏，放下剑盾一句话都不说扭头就回到门口站岗。
腰杆挺直，面无表情。
俨然一副“站岗的时候不允许说话”的作态。
顺便，还颇为‘体贴’地帮洛萨合上了房门。
而这个时候，洛萨甚至连怎么委婉地拒绝艾尔莎的理由都没想好。
要不是反应及时，用强硬的目光止住了扈从试图‘逃跑’的举动。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门口再放俩铁疙瘩，做的还是帮忙穿戴铠甲这种免不了有身体接触的事情。
那才真是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不过，虽然小赫本最后留了下来，但是面对艾尔莎的淫威却也不得不放下自己应尽的职责，转身当期人形木桩。
夹杂在主君和主君追求者之间，只是一个小小扈从的小赫本有着满肚子的心酸，只恨自己意志不够坚决，跑的不够快。
‘我太难了！’
“唔！？”
温润指节触碰到耳垂敏感部位的触感将洛萨从忘神的状态中惊醒过来，本能地向后躲闪?却又马上被艾尔莎双手捧住脸颊给拉了回来。
“别动！”
轻快的乐曲再次停顿下来，少女强硬地扶正洛萨的脑袋?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给这不解风情的呆瓜?继续帮他穿戴起头部的棉衬。
看着女孩儿踮起脚来帮自己系棉衬的扣带，白皙的额头上因这一通忙活而浮出一层薄薄的汗珠?再加上隐约中可以嗅到的近在咫尺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要说洛萨心中没有一丝触动，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不，说触动都太过保守了。
应该说是为此怦然心动才对。
甚至油腻一些?用一个‘食指大动’来形容洛萨此刻的心情?也并不没有什么过分的地方。
不怪洛萨思想龌龊，相信换了其他任何一个正常男性放在这样的情景之中?内心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两年前，洛萨刚认识俩兄妹的时候，妹妹艾尔莎还只是一个年仅十二岁的黄毛丫头。
而现在两年时间过去，当初的小女孩已经成长为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
这并不夸张。
人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社会背景下?成长的速度其实是有所不同的。
十四接近十五岁的女子?在玟代世界已经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
这正是女孩子生长发育最快的阶段，加上少女出生伯爵家族，生长所需要的各类营养不曾短缺。
艾尔莎现在的身高已经接近一百六十公分?几有赶超兄长的趋势。踮起脚尖，头顶将将能到洛萨肩膀的位置。周身一些女性特征越发显露出来，身材纤细而匀称，和洛萨站在一起的时候，也渐渐有了些般配的意思。
肌肤继承了以往的白皙水嫩，朱唇红润、精神饱满。逐渐长开的眉眼不仅没有遗失孩童时的俏皮可爱，更增添了秀丽青春的色彩。圆圆瞧着就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卷，凑近了看，更是让人第一印象就好感大增。
洛萨不曾见到过什么美若天仙的绝世容颜，艾尔莎的外貌在他的审美品味中，应该算是最顶尖的了。
然而洛萨并非纯粹的颜控（老色比），如果只是外表生得好看，他的感受大概只有“啊，也就那样”的程度。
怦然心动到甚至心生‘邪念’什么的，根本就不会有。
真正触动洛萨心魂的，其实是艾尔莎透过双眼的窗户，所展露出来的，璀璨的心灵世界。
此刻，艾尔莎正身着一件垫衬护胸甲，白色衣袍板制胸甲，手腕脚腕都被皮甲紧紧束住，脚上穿着一双链甲靴。旁边的桌子上，一顶金色丝线缝边的夹铁盔和洛萨圆顶护面盔摆放在一起。
不错，这正是潘德的预言G游戏中，‘女骑兵’最常见的标准套装之一。
样子虽然丑了一点，但是以少女的身体素质，这套装备所能提供的防护，已经相当出色了。
自卡塔尔城回返领地的路上，艾尔莎就向洛萨提出了向他学习武技的请求。
并非是出于洛萨武艺不俗，想要借此和他靠的更近这样近乎狗血的理由。
而是走出突逢巨变的低谷后，思想更加成熟，觉悟了想要探索自己人生道路的信念。
请求洛萨教导武艺，也只是因为武艺是一种直观的，能够克服困难和障碍的手段罢了。
这，是两人多次敞开心扉交谈后，洛萨对艾尔莎内心想法的深入了解。
也是他没有拒绝艾尔莎的请求，并且这次准备带她一起接手菲尔比恩和彩虹关隘的根本原因。
说实话，洛萨并没有女人应该温柔贤惠，安心待在家中相夫教子，做家人避风港湾的顽固想法。
恰恰相反，一个对自己得生命有着热切追求的人，无论男女老幼，他都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正因如此。
隐藏在艾尔莎专注眼神的背后，那颗初生的自强不息的灵魂，才能对洛萨产生难以言喻的强大吸引力。
“如果，我们两个之间没有理不清的情感纠葛，那就再好不过了！”
第一百五十章 洛萨的情感问题
虽然暗地里嘀咕着‘要是没有情感纠葛该多好’，可若真要洛萨用最决绝的态度拒女孩儿于千里之外，他却是打心眼里不愿意的。
洛萨当然喜欢着艾尔莎，这一点，他自己再清楚不过。
这份喜欢，不只是一种哥哥对妹妹、年长者对年少者带有社会责任的爱护。
更是对于艾尔莎这整个人的喜欢和欣赏。
无论是两年前那个活泼调皮的小女孩。
亦或是现在这个出落得青春靓丽的美少女。
因她的存在心生喜悦，对她的既往保持肯定，为她的未来满怀期待。
而随着艾尔莎一次次坚定，并且表露自己的心意。
这份喜欢，也理所当然地延伸出了男女之间欣悦的意味。
洛萨到底不真是个石头，生命繁衍的本能自然也会作用在他身上。而所谓男女性别之间的，区别于其他好感的喜欢，说白了也不过如此。
如果只是一年前，女孩儿那困顿中胡思乱想的妄言，他的确不会放在心上。
最多，也就是疼惜她的境遇，在背后想办法帮助她，安慰她，尽到一个朋友的本分罢了。
但人的成长总是受环境影响的。
在这一年，尤其是近几个月家国风云突变的际遇中，不仅作为兄长的门罗都快速成长，担当起卡塔尔当代家主的职责。
妹妹艾尔莎，也因这大落大起的生活磨砺了心智，思想逐渐变得成熟且坚强。
对洛萨的心意。
早已由孩童般一厢情愿的幻想，转变为了实实在在爱慕的追求。
在本心上，洛萨也并不排斥和这位本就满是好感的少女组建新的家庭。
因而不管是从外部条件还是彼此之间的心意看，洛萨和艾尔莎两个作为恋人来说，都算得上相当般配了。
即便是两人看起来极为悬殊的年龄差距，在当前的时代背景中，也绝不是什么无法忽视的大问题。
这也就是说。
虽然洛萨暂时仍未给艾尔莎一个正面回应，但是从他们结伴返回领地那一刻开始，两人的关系就已完成了朋友到预备情侣的转变。
那么既然如此。
洛萨又为什么还会在艾尔莎面前如此窘迫，常常有进退失据的表现呢？
这当然是有些难以启齿的苦衷在里面的。
在穿越玟代世界之前的人生中。
碍于一些身世上的敏感心理，洛萨虽然偶尔也设想过自己的婚姻大事，但却每次都只是停留在最表层的地步，拒绝往更深入处去思考。
自然，也更谈不上和哪位异性有超越友谊的亲密接触。
直到他真的将艾尔莎当做情侣，甚至是未来的妻子去看待。自青春期开始就被压抑在心底深处的、不需要过多言说的某些邪秽念头，突然之间就像泡发了的木耳一般，很快便几乎堆积满了他整个大脑。
进行中的情侣也好，未来可能的妻子也罢。
就算真的做好了两人在一起的打算。
对一个年龄不足十五岁的女孩心生邪念什么的，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件让洛萨感到十分难堪的事。
如果不尽可能减少彼此间的亲密接触，洛萨实在不敢用自己已经塞满了各种污秽思想的脑子，来保证自己不会做出‘逾矩’的举动。
毕竟只是想一想，就着实让洛萨心动的厉害啊。
没错，贱人就是这么矫情。
……
“好了！试试看还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就在洛萨暗自批判自己思想龌龊的时候，艾尔莎终于装配好了最后一个部件，又细心检查了一遍，接着用清脆中带着些期待意味的声音，把洛萨再次从胡思乱想中唤醒过来。
“唔……”
重新聚焦的瞳孔，正对上艾尔莎那近在咫尺的星眸的瞬间。
洛萨心中骤然生出一种秘密被曝光了的恐慌感，下意识往后倒退一步。
右脚刚刚落地，又马上反应过来只是一种错觉。
见艾尔莎果然眉头一挑、若有所觉，洛萨忙抬手虚掩着干咳一声，掩饰住自己刹那的失态，同时不动声色地将左脚并到后方。
“咳……”
“已经完成了吗？辛苦你了，艾尔莎。”
到底是意志坚韧、心思缜密的老狐狸。
短短两三秒的功夫，甚至还不等艾尔莎的错愕之情完全升起。
洛萨就已经将神态调整回平日里云淡风轻的样子。
然后不给少女更多的反应时间，随口道了声“辛苦”，用检查铠甲着装的方式，轻而易举地将她的注意转移开来。
任凭艾尔莎平素也算是机敏过人。
这会儿也只是本能中觉得有哪里不对，具体是什么不对，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再加上心思大多被洛萨检查铠甲的动作所吸引，异样的感触到底没能坚持太长时间，转眼就被紧张和期待交织的心情所取代。
眼见于此，看似目光已经完全转开，实则还偷偷观察着艾尔莎反应的洛萨，也是悄然舒了口气。
回过头来。
又恍然惊觉自己这番表现，实在是有够笨拙，恐怕还不如一些十五六岁的孩子来得从容。
三十多岁中年人的游刃有余，更是半点也没有展现出来。
当然，这也和他对艾尔莎尤为在乎有很大关系就是了。
‘真是逊爆了，果然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啊！’
‘但凡以前有哪怕一次恋爱经历，我现在也不会表现得如此捉急了。’
‘又或者，刚刚就应该将错就错，直接撩上去会比较好？’
脑子里虽然还有些纷乱的念头接连闪现。
洛萨检查铠甲着装的动作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一边活动着手臂部位的关节，一边继续向后退开几步。
与刚回神时本能的退缩不同。
这一次后退，则是为了拉开更大的活动空间。
本来，这样退避出空间的动作该是艾尔莎来做的。
但是女孩儿刚刚辅助洛萨穿戴好铠甲，心情激动之下，却是把这个小细节给忽视掉了。
没奈何，体贴她的洛萨也只好自己退开。
反正也就是抬抬腿的事情，俩人也不是严格的主仆关系。
等到检查完着装，再把问题一块指出来就是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态势（1）
现在是1026年11月15日，早上八点二十分左右。
按计划，大概再过半个小时，到今天上午九点钟，就是洛萨启程前往菲尔比恩，与重回大陆主持军务的大公代表威利尔，交接城市防务与各项行政权利的时间。
至于这位大公长子在此期间的昼夜潜行,以及为掌控军权不得不经历的重重危机，都已经不甚紧要了。
因着玟代世界相比地球每天多出两个小时，加上正值冬季的缘故。眼下这个乍看起来似乎已经不早的时间，实际上还处于一天中刚刚开始的阶段，倒是天空上似缓实快升起升起的太阳，已经开始挥洒独属于她的光辉。
嗯,一个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
洛萨在纽伦堡的私人武库，被安森做主安排在在城堡塔楼的最高处，比四周拱卫的岗楼还高出一截,能够显而易见地彰显出其主人的身份。
与此同时，与地面相距足有十二米以上的高度，也为这间武库提供了冠绝整个城镇的开阔视野，可以将整个城堡和大半的外围街区收入眼底。
而这其中最为显眼的，当属占据了城堡近半面积的军营和训练场了。
此刻，远比洛萨更早完成整备工作的千余名士兵，已然吃过了早饭，正在各自中小队长的带领下，完成一些简单的训练任务，好让自己的身体能够在长途行军前，尽可能地活动开来。
说实话，眼前的这幅场面，与军容齐整的检阅现场有着迥然的差异。
此起彼伏的混乱号令声，混杂着飞扬的尘土以及铁制铠甲刺目的反光，恐怕很难让置身其中的旁观者观察出什么威武霸气来，一句“乱糟糟的”,倒是能够恰如其分的形容。
但是对于亟需武力来守卫安宁的人来说，这些被白色雾气遮蔽了面孔的身影,却可以带来十足的安心感。
尤其是联想的同样的场景也应当出现在莫温镇的军营，甚至于在那里的士兵更多出三倍以上的时候。
是的，守卫安宁，才是洛萨对当前军事力量的根本要求，而非是其他人眼中的‘争夺霸权’。
虽然他总是惯常在部下和盟友的面前表现出一副平静姿态，心里面也的确对应对危机有几分把握和信心。
可如果从全局的角度来看，处在当前局势下的洛萨领，足可以称得上凶险万分了。
别忘了，洛萨最早在帕斯公国显露踪迹，就是在靠近彩虹关隘的莱顿村，他自己在解释来历的时候，也曾宣称是自山脉的另一边，也就是秘法大陆腹地游历而来。
前有来自公国最重要警备方向的可疑形迹，后有受封领地后急剧膨胀的军事实力。
若非自家人知自家事，洛萨自己都相信他心怀不轨的暗间身份了。
换在其他人的眼中，自然更是铁证无疑。
将公国的咽喉命脉交托到这样的可疑分子手中，即便是大公方面的确对两座重镇的掌控力严重削弱，也委实让人感到难以置信。
尤其是洛萨还知道随着公国内战爆发的消息扩散，山脉另一边诸国边境陆续有数支骑士团聚集，若非赶上冬季冰雪阻路，恐怕已经对关隘防守展开试探的情况下。
究竟是自信洛萨即便掌控了两座重镇也难以扩充力量；
还是说认为即便他的力量得到增强也无关乎大局；
亦或是，还有其他某些难以揣摩的谋划。
眼下还不得而知。
但至少，不能说大公一方是心存不良，那就大大低估了他们对洛萨领的敌意。
可是，就算明白这点，不接受大公抛出的饵料又能如何呢？
接连遭遇失败，迫不得已靠调动边军来争取重整旗鼓的公国军，断然不可能坐视洛萨在如此咫尺的关节点虎视眈眈。相比之下，咬紧牙关先拔掉这颗钉子，吞并洛萨领的资源回口老血，恐怕才是呼声最高的选项。
对这两万镇关边军，实地考察过的洛萨还是颇为忌惮的。
虽然因为远离公国权利中心的缘故，使得这支军队的军纪堪忧，但综合有素的训练和举全国之力维持的装备，单兵战斗力依然可以对标菲尔兹威轻步兵甚至是勇士。其精锐程度，甚至比新近征募了大批新兵的洛萨军还高出一筹。
一旦双方在这个时候发生战争，公国军固然要冒腹背受敌的巨大风险。
可在洛萨这边，除了兵行险招和据城而守之外，也难有什么其他更大的胜算。
看似世界一隅的小打小闹，实际却是局中人不进则亡的险恶境遇。
正因如此，竭力避免双方短期内发生正面冲突，就成了洛萨领和大公方面无需言明的默契。
同时也是为什么军事会议早在十天前就已结束，但洛萨却直到现在才计划动兵的原因。
而这次军事行动最终得以成行，还离不开阿波加斯特以及他所率领的骑兵部队的功劳。
一方面，先行运动到菲尔比恩一线的骑兵部队散开在冬日的原野上，让这一片地区的信息对洛萨军单方面透明，并最终确认边军主力已经移动到一个对洛萨领相对安全的位置上驻扎。
纽伦堡与絮弗伦堡之间，偏南方的格策镇，既能够起到威利尔威胁卡塔尔领与洛萨领的战略意图，又不至于过分挑动两方敏感神经，算是一个对边军来说颇为合适的临时驻地。
而第二个方面，则是阿波加斯特所带领的公国‘最大骑兵集群’（500+），这个存在本身，对威利尔和边军的震慑作用了。
虽然作为驻守彩虹关隘的守备部队，两万边军中还是有几名负责传递命令和侦察敌情的骑兵。可要说成建制的骑兵部队，那就绝无可能存在了。
就这拢共也就百来号人的骑兵，遇敌前预个警什么的倒还凑活，可若是想在洛萨军骑兵面前完成遮蔽战场的任务，那就太强人所难了。
也正因为有骑兵部队赤裸裸不加掩饰传递出的这份戒心，才最终打消了边军铤而走险，假道伐虢的小心思。
第一百五十二章 态势（2）
如果将目光从秘法大陆西南一角的帕斯公国移开，延伸到世界整体上。
战火纷飞，依然是避免不了的时代主题。
首当其冲的秘法大陆，属最东方的圣庇诺克联邦边境最为安宁。四周虽然小国林立，其中也不乏野心勃勃之辈，但是在联邦各大知名骑士团的震慑下，短时间内显然还缺乏挑战这庞然大物的底气。
然而一片安宁的边境线以内。组成联邦的各国之间,人族主体和其他加盟种族之间，上下层阶级之间，不同宗教信仰之间，甚至单纯男人和女人，老人和小孩之间，各自都有重重矛盾难以调解,甚至连向外转移都无法实现。压迫与反抗，起义和镇压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已然成了每个联邦人生活的一部分。
看似姿态雄伟的壮汉，实际上不过是一群在垂死边缘挣扎的枯骨罢了。
再往西走，自称继承了古“太息”帝国正统的镜花帝国，与百年前各族混战期间成立的新兴米塔顿帝国之间，关于领土和霸权的纷争已是愈演愈烈。
高度集权且底蕴丰厚的镜花帝国。
与新近崛起，截取了诸多破法战争果实，又渴望向外建立伟业的米塔顿帝国。
这波碰撞，正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各方面的较量都打了个不相上下。双方甚至已经爆发了多场十万人以上规模的集团战役，而互有胜负的结果，不仅没有唤起两国高层渴求和平的心理，反而拖着两个霸主走向更深的战争泥潭。
如果能站在毫不相关的旁观者视角的话，那么两国之间的战争大戏，一定可以一次看个爽。
只苦了夹在两大帝国之间诸多小国。
面对两大霸主的倾轧大多不是举国依附，就是彻底亡国灭种，若是反抗过于激烈，全国贬为奴隶也已有前例,能够保持自主权利的少之又少。
就连偏居于大陆西南一角的帕斯公国正在进行中的内战,实际上也不乏两大帝国隔空斗法的影子。
反倒是长期稳居世界强族之列的彩虹山脉高山族，这段时间倒是安静的有些过分。除了日常的下山“割草”，逼迫临近诸国缴纳供奉之外，少有对一整个国家发动战争的事例，颇有几分坐看风起云涌的架势，让人不由心生警惕。
说完了秘法大陆，再将目光转向隔壁的古琴大陆，作为大陆霸主的精灵族同样深陷战事无法自拔。
自破法战争后分裂开来的各精灵氏族，虽然不像人族各国一般有诸多不可调和的矛盾，动不动就要来一波领土纠纷（主要还是人少，人均资源充沛）。
但彼此之间的关系也绝算不上有多亲密，能够老死不相往来已经是很克制了，如果有能坑一把对头的机会可不会有谁手软。
不过近些年来，精灵各氏族之间的明争暗斗倒是平息了许多。
究其原因，则是经过长期的战阵厮杀之后，常常以大陆霸主自居的精灵族徒然发现，自己在和‘下等种族’地精的战争中居然开始逐渐落入了下风。
实际上，说战阵厮杀，那可真是抬举这些‘地沟里的老鼠’了。精灵族与地精的战争，更多时候其实只是前者对后者的一场屠杀罢了。往往只需要一支十人的精灵小队，就足以正面击溃一个千人规模的地精部落。
而一旦精灵人数提升到五十人的中队规模，那么全歼了这些跑不快、跳不高、力气小、智商还低，除了能吃、能生、能藏之外别无任何优点的的小矮子也完全不在话下。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些堪比‘地沟里的老鼠’的存在，实在太会生，太会藏，太会吃了。
当用一支箭杀死一头地精都是在亏损，被拖入白刃战更是要亏掉底裤的时候，精灵族在这场消耗战中落入下风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更何况局势之所以恶化到如此险境，也和在此之前各精灵氏族互相拖后腿，放任逃散的地精窜入其他氏族地域有莫大关系。
为了尽快剿灭愈演愈烈的“地精之祸”，一向高傲的精灵族不得不低下高昂的头颅，频频向其他种族示好求助，各类深藏精灵之森的自然资源也由此大量流入市场。
这就又是海洋贸易越发繁盛的一个重要因素。
而在此过程中，天生五感敏锐、个体武力强横同时又善于、乐于厮杀的兽族战士也毫不意外地脱颖而出，成为了各精灵氏族赖以对抗地精的急先锋，每年甚至有数十万兽族战士接受精灵的雇佣，跨越海峡登上陌生的古琴大陆去找寻战斗的机会。
或者也可以说：践行生命的意义？
不过可以想见的是，大量兽族战士深入古琴大陆，短时间内或许的确可以解精灵们的燃眉之急。但从长远角度来看，这无疑是又埋下了一个动乱的伏笔。
毕竟众所周知，兽人向来是喜好挑战强者，而耻于欺凌弱者的。
精灵与地精，孰强孰弱，那不是一目了然吗？
说到兽人，话题就不得不牵扯到多隆特大陆的兽族联邦，麦瑟尔。
作为唯一从法师时代流传下来的古老名称，麦瑟尔之所以没有在破法战争后被取代，不是因为曾经掌控她的法师阶级——也就是兽人称谓的先知们，对自己的族人有多么和善。
事实上，因为兽族天生气血充沛，活力旺盛，末法时代各族法师，也包括兽族自己的先知，在进行法术实验或者祭祀的时备上几具兽族活体，那都是司空见惯的事。因而兽族对法师的痛恨，绝不亚于其他各族。
没有取代麦瑟尔这个称呼，一来是因为这称呼本来就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充其量只是各部落约定在某个特定时间特定地点举行的集会罢了。
而这所谓的特定时间地点，实际上也从来不是一成不变，集会的目的、话题，更是没有个定数。若非要向外界显示兽族是一个整体，这个联邦还存不存在都两说呢。
至于第二个原因倒也简单，那就是只热衷于战斗的兽人们，懒得再去琢磨一个让大家都认可的新称呼了。
与其他两个大陆密布的战云相比，当下时节的多隆特大陆倒算得上是尤为安定和谐了。
虽然城市的街道上随处可见拳拳到肉的斗殴场面，城中决斗台、角斗场也一向人满为患，野外道路旁随处可见无人掩埋的，遍布伤痕的尸骸。
可对生活在这里的兽族来说，以上这些，都只是习以为常的“传统”罢了，与其他两个大陆骤然而起，一死死一片的战争可不能一概而论。
至少，当你问这里的人对生活是否满意的时候，十个人中有九个都会给你肯定的回答。至于剩下的那个，则是忙于干仗没工夫搭理你。
有架打，有活干的日子，在兽人的观念里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而这，就是独属于兽族的安定和谐。
第一百五十三章 情报
紧跟在洛萨身后走出武库大门的时候，艾尔莎的脸上全然没有什么失落的迹象。
轻快的脚步和笑脸透露出来的，只有满腔的欢欣雀跃。
第一次为心上人穿戴铠甲，就能有完美无缺的出色表现，进而收获了他的惊叹和称赞。
但这只是她脑海中幻想的场景，和真实发生的情况之间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很遗憾。
即便艾尔莎先前已经向女武神骑士请教过很多次，自己私底下也偷偷练习过很多次,在为洛萨穿戴铠甲的时候也投注了近乎全部的专注力。
实际操作下来，仍然存在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充其量也就能靠着各部件都在相应的位置上，而勉勉强强能拿到一个及格分罢了。
但战前准备，仅限于及格可是远远不够的。
当洛萨指示小赫本接替过手，为他重新调整铠甲细节的时候。
艾尔莎满心期待迅速转化为失落的心情，可不是那强撑着的僵硬笑脸能够遮掩住的。
但很快，这份既失落又不安的心情就不翼而飞了。
“没事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对吧小赫本。”
“再者说了，这也就是个熟能生巧的事罢了。等过几天咱们忙过这一阵，我就亲自给你当模特、给你练手，相信你一定可以比小赫本干得更好。”
“到了那时候，我先把这碍事儿的家伙给开了，以后帮我穿戴铠甲的任务，可就只能全权交付给你了！”
且不提一旁小赫本听完这番话，扭过头可着劲翻白眼的举动。
让一个三十好几的大老爷们说出这么一段腻歪话，洛萨自己也是尴尬的不要不要的，脑海中甚至不由自主地幻想出一位小人，抡圆了狂扇自己嘴巴的画面。
数遍前世今生，这真是洛萨带着真情实意，说过的最腻歪的话了。
可不管内心是如何的窘迫，展现给艾尔莎看的神情，却只有无限的温柔和鼓励，捧起少女脸颊的双手，也不曾有任何的颤抖。
相比于顾全自己莫名其妙的所谓‘脸面’,他更不想看到女孩儿强颜欢笑的表情，那的确让他感觉到心疼。
为此，他甚至能不假思索地抛出类似“往后余生”的承诺，来抹除她这一时半刻的不开心。
而效果，也的确如他所愿。
看着那张熟悉的，直到这一刻才发觉是如此近的脸庞。艾尔莎的内心已经完全被甜蜜和羞怯给填满了，哪里还有给那些不开心的心情留存的空间呢？
原本冷冰冰的指节甲片，这会儿也似乎变得不再那么让人难以忍受，紧贴在骤然滚烫起来的脸颊上，把一丝丝冰凉的触感传递到周身各处，让她舒爽得险些叫出声来。
最终，艾尔莎能给出的回应，也就只有一声轻轻的，带着弄弄鼻音的“嗯”。
至于其他什么更能代表此刻心意的举动，却又不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儿懂得的了。
……
城堡顶楼的空间本就不大，一出武库大门，洛萨就看到了聚在走廊窗户前窃窃私语，听到开门声才连忙转身站定了某几个“逃兵”。
“怎么，不是都说手上还有事情没处理完吗？还站在这里做什么，都忙完了？”
冷冷地扫视了一眼几个没义气的家伙，虽然明知道没有正事他们不会等在这里，重又唤醒了那股怨气的洛萨还是没忍住挤兑了一句。
闻听此言，本就心虚的几人马上露出一脸讪讪的表情，异口同声忙不迭的连声说道“对对，忙完了，忙完了”。
说完，还各自埋怨地相互对视了一眼，好似在抱怨对方为啥这么怂，不肯站出来帮自己抗一下一样。
这显然是半点都没有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惭愧的意思。
只苦了本不相干的安森和凯提亚两人，莫名承受了一波来自主君的怒火不说，安森甚至连为啥被训斥的原因都不知道，直接被整蒙在原地。
虽然这之后当他了解过事情原委，也表示迈尔斯等人‘干得漂亮’就是了。
“哼，是吗？那就好。”
用一声冷哼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之后，洛萨也没心思马上就找几人的麻烦，心里默默记上一笔的同时，眼神示意几人跟上，有事边走边说。
眼见主君似乎不打算继续追究，迈尔斯几人马上舒了口气。不敢怠慢，忙拖着还在迷惑的安森追上洛萨的脚步。几双钢靴踩踏着石砖不断发出刺耳的“咔嚓咔嚓”声，原本寂静的走廊霎时间变得躁动起来，隐约中似乎有一股血与火的气味在不断扩散。
“阿波加斯特的侦骑刚刚把最新情报传了回来。”
稍稍收拾起心情，安森一边将一叠厚厚的信纸交给洛萨，一边接着说道。
“根据我们的侦查，第三批撤离彩虹关隘的边军，也已经在格策镇安顿下来，目前正忙着修筑营地和安置辎重，没有继续移动的迹象。
再算上前两批撤离的部队，格策镇的边军已经有一万八千余人，算上同行的工匠和军官家眷，总人数应该有两万人左右。斥候抵近观察过营地的营帐和饭灶，估算的人数与这个数字基本吻合。
另外，小镇周围的也没有其他大部队行进过的踪迹，这一点原野上未消融的积雪足以提供相对可靠地证据。因此至少就现在来说，基本可以排除边军搞暗度陈仓把戏的可能。”
“也就是说，留在菲尔比恩和彩虹关隘的边军，和在一起最多也不到六千人的规模，与我军换防兵力基本相当。其中彩虹关隘应该有三千人，剩下的都在菲尔比恩了。这也符合我们和威利尔谈妥的换防方案。”
“应该？”洛萨快速扫视着手中的纸张，嗤笑一声说道：“看来不止我们在防着被边军顺手牵羊，那位大公子也很担心我们给他一记背刺啊。”
“这也正常，毕竟是在权力中心呆久了的人，见惯了那里士兵严明的军纪，威利尔一时半刻难以信任这支边军的战斗力也是理所当然的，总得好好干过一仗再说。
何况现在这支边军，思想是不是真的同意还很难说呢。”
迈尔斯接过话头，言谈中颇有几分跃跃欲试的意思。
第一百五十四章 隐于迷雾中的对手
对迈尔斯隐含蛊惑之意的话语，洛萨自己没有半点要理会的意思。
他的双眼虽然不断扫视着手上“唰唰”翻动的信纸，下半身的步伐却始终平稳如常，体现出对躯体绝佳的掌控能力。
自卡塔尔城回返后，深感局势严峻的洛萨就开始着手于进一步扩充领地军队的工作。在此期间，通过对此系列战役总结和反思而升上六级的战术等级，来得正当其时。
继小组、组、小队、中队之后的第五级编制,大队
纳入系统‘部队’界面，成为他所直属的基本作战单位。
随着士兵人数的增多，扩充后的洛萨军初步告别了早期大杂烩一般的人员编组。
承担不同作战任务的标准步兵、突击步兵、冲锋骑兵、护卫骑兵、强弓兵、弩兵一一从中分离出来，组成了洛萨领野战部队的主体。
这里特别点出“野战部队”的用意，是要说明城堡驻军和情报系统等不在此范围之内，仍依具体需要和实际情况混合编组。
以标准步兵大队举例来说,1菲尔兹威侍卫*3侍卫（重弓手）*3侍卫（重弓手）*3勇士（斧头兵、弓箭手）*2（轻步兵、熟练民兵）从高到低依次编组,满编94人，是战场上用途最广泛，职责也最重的作战单位。
目前已经组建完成的标准步有38个大队，总兵力3572人，周工资支出接近4万第纳尔，预计最高工资（小组级轻步兵提升到勇士或斧头兵时）甚至超过6万第纳尔。
当然，因为这其中还有部分小组级士兵新近征募，兵种等级还停留在新兵、民兵的缘故，实际支出的工资比理论上还是要少上一些。
不过这之间的差距，其实也就缺着一两个星期的训练罢了。
而这，已经是最经济实惠的作战部队。
与标准步兵大队相比，集中了洛萨军中大部分擅长攻坚兵种，在战场上主要负责步兵正面突击任务的突击步兵大队，已然具备了几分吞金兽的姿态。
1狂战士*5近卫军*4近卫军*4近卫军*4披甲斧斗士依次编组，满编426人。
虽然仅组建完成一个大队，周工资支出却足足需要14922个第纳尔，比标准步兵总工资的三分之一还多。
除此之外，一个中队冲锋骑兵（148人），4个大队护卫骑兵（324人）,2个大队强弓兵（682人）,以及一个弩兵大队（121人），也各自需要一笔不菲的维持费用。总数5723人的野战部队，总工资已经逼近13万第纳尔的大关。
也是得益于洛萨此前对几个旧领地不曾懈怠的经营，使得高关系度的村镇每次征募都能有十几二十名士兵应征。
否则要满足扩编后部队的人员缺口，至少还需要耗费两三个月的功夫才行。
再加上其他一些零散的，如职业步兵、女佣兵等难成体系的士兵，总兵力接近六千人的系统部队，每周所需的工资甚至超过14万第纳尔。
而这样庞大的维持费用。
实际上也已经超出了洛萨领新旧领地加起来，将将十万第纳尔税收的总和。
其他4万多第纳尔的缺口，只能靠奎格芬商店刷新，和完成个村镇任务的奖励来勉励支撑。
除了系统收支的紧迫之外，洛萨还同时进一步扩编了主要由原住民组成的辅助兵团，将其规模扩大到了三千人，为此也很是花费了一笔不小的现实资金。
若非迫不得已，他其实是很不愿意这样做的。
虽说原住民为主的军队不比系统士兵，战斗力和忠诚度在特定情况下很难得到保证，但洛萨却并不在意这一点。
或者说就算他在意了也没用。
大千世界,人不尽同。
无论在怎样的社会背景当中,总会有天性争强好斗,不甘于循规蹈矩生活的人存在。将这些不安定分子纳入军队中予以约束,同时为他们提供施展才能的舞台。
对于维护洛萨领整体的和谐稳定，从长远来看是十分必要且势在必行的。
但是规模和比例，绝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三千人，洛萨领总人口的二十分之一，青壮年人口的十分之一。穷兵黩武到如此程度，若非正值冬季，已经严重影响领地的生产生活。
可是没办法。
洛萨率部离开后，空虚的纽伦堡需要人员守备，村镇间流窜的盗匪还要继续打击，就连正在承受侯爵军猛烈袭扰的盟友，也需要他给予一定的支援。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要饮下的是鸩酒，他也得先将渴意压下再说。
好在这捉襟见肘的局面，只是暂时如此而已。
如果此行顺利，接手了两座重镇的野战部队会就势转入守城部队，节省出来近一半的税收空间将帮助洛萨领再次走上快速发展的道路。
反之如果事有不遂，一场恶战过后，也能稍稍缓解紧迫的财政压力。之后洛萨就得靠着系统的无本买卖大打消耗战，一点点去夺取生存空间。
总归不会马上穷途末路就是了。
现在的形式是，大公需要时间，洛萨也同样需要时间。
他又怎么可能被迈尔斯轻易‘蛊惑’，去主动挑起与边军的冲突。
事实上，身为参谋长的迈尔斯对此同样心知肚明，之所以表现出跃跃欲试的样子，只是想借此机会给艾尔莎打上一剂预防针罢了。
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看，满心满眼都是心上人的少女根本就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更遑论做出什么回应。
欣慰之余，迈尔斯多少还是有些受打击的。
“值得注意的是”，收回扫视了一眼迈尔斯的目光，也没过多在意的安森继续介绍道。
“卡尔喀斯特侯爵似乎仍然没有调转攻击方向，朝菲尔比恩进军的意图。北部锡金堡的两千名叛军一直表现出一副严防死守的姿态，半点都没有从乌龟壳里出来的意思。
就好像那位侯爵对我们接手这两座重镇，完全不在乎一样。”
“反倒是门罗都伯爵传来的消息说，近期侯爵叛军对卡塔尔海港的袭扰频率愈发高涨，预计再过不久，叛军主力就能正式兵临城下了。
不过他也让我们不用太担心，说是城防设施目前已基本修补完毕，守军兵力也还算充足，至少两三个月内无惧侯爵兵锋。”
“嗯？”
听到这里，洛萨的眉头不由得一皱，一边顿住脚步，一边快速找出几张相关的信纸，仔细翻看起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启程
洛萨当然不会忘了自己能有机会接手菲尔比恩与彩虹关隘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帕亚诺侯爵叛军在西部沿海地区大肆攻城略地，疯狂挖掘公国统治根基所带来的重重压力。
才是大公之所以愿意同素有嫌隙的洛萨展开合作的基础。
其他诸如掌控力下降，边军或将腹背受敌等等，都只是这个主因的强化因素而已。
对于那位野心、才能、魄力、隐忍俱是不凡，堪称一代人杰的当代侯爵卡尔喀斯特?帕亚诺，洛萨从来不敢有半点轻视之心。
无论是与大公达成此次合作的前后，甚至是早在公国内战爆发之前,从他意识到双方可能会成为潜在对手开始。
刺探侯爵领的虚实和侯爵军的真实动态。
一直是洛萨领情报工作的重心之一。
也正是因为自认为对侯爵那志在天下的野心有着足够的了解，包括洛萨在内的所有人都坚信，侯爵是绝不可能坐视公国东部门户易手，驻关边军成勐虎出闸之势的。
一旦侯爵对此做出了回应，那么大公最希望达成的，将侯爵军注意力从西部海岸转移，甚至拖住在彩虹关,从而为公国海军重新打开与大陆之间通道创造机会的战略目标,也就能够得到实现。
要知道，随着公国局势日趋紧迫，卡塔尔伯爵门罗都，已经不敢继续开放港口给埃辛岛运送士兵。
一来的确是受到侯爵叛军频繁袭扰的影响。
更重要的，却是要防备着公国军狗急跳墙之下，采用鸠占鹊巢的举动。
与此同时，侯爵叛军的东进，也是洛萨之所以冒着巨大风险扩军到税收极限，真正预计的假想敌。
只不过现实发生的情况，却并没有如两家预料的那样发展。
侯爵叛军没有调转兵锋意图的情报，当然不是直到洛萨临近出发这一刻才传回的。早在双方频频接触，敲定两座重镇交接事宜的时候，侯爵方面却像是不知道此事一般毫无反应的不寻常表现，就已经引起了洛萨与威利尔十足的注意和警惕。
为此，大公长子甚至不惜以边军精锐和自身做诱饵，先是分批次撤离边军主力，最后甚至仅剩自己和不足叁千名士兵守卫着一座几乎不设防的菲尔比恩，引诱侯爵叛军进行攻击。
可即便到了现在,斥候传回来的情报却仍然显示叛军毫无动静，这甚至不得不让洛萨怀疑起情报的真实性来。
毕竟不久前，没能提前觉察到侯爵突袭迪斯塔特海港的军事行动，已经算是有过一次前车之鉴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此一时彼一时。之前能够遮蔽对迪斯塔特海港的突袭，并不意味着叛军现在还能遮掩住向东转进的痕迹。
这二者在难度和实际操作上，可完全不在一个等级。
帕斯公国毕竟地处沿海平原，虽然自成立以来少有暴雪压顶的记录，冬季里平均十天半个月一次的中小雪却也是家常便饭。
即便眼下只是刚刚入冬不久。
可层层冰雪覆盖之下，找出一条能够指明方向并且方便通行的道路已经不再那么容易。至于直接穿行原野更是不切实际的做法，只有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朝不保夕的盗匪流寇才敢这么干。
要在这样的环境中瞒过洛萨军斥候的眼睛，不是说没有可能，那也得把时代往后倒推到破法战争之前才行。
再加上门罗都传来的叛军正加紧攻略沿海地区的情报，恐怕侯爵对洛萨接手菲尔比恩和彩虹关隘没有反应是确有其事了。
但这又是为什么呢？
“难道只是想挑拨我们与大公之间的关系，好让大公以为我和侯爵是同党，等着我们两方先做过一场？”
脑海中刚转过这个念头，洛萨马上便自己否决了这一猜想。
毕竟有句话说的好，冤枉你的人比你还知道你有多冤枉。
不是洛萨看不起,就凭大公方面目前这骑虎难下的态势，只怕是既缺乏与洛萨撕破脸皮的勇气,也缺少与之相匹配的能力。
以卡尔喀斯特侯爵的谋略,洛萨不相信他会去赌，或者说只是去赌这样一个小概率的可能。
“要不然，他就真的不在乎？”
停顿片刻，已经就此事思考过好几天的洛萨灵光闪现间似乎抓住了某些思路，到底却还是因为缺少某些关键信息，未能完全想通侯爵的意图。
而这，已经是他短时间内，第二次看不透竞争对手的用意了。
也是因为洛萨领情报系统建立的时间太短，所收集的情报难免流于表面，而缺少对其他势力内部的渗透。
可以想见，随着公国局势进入更加溷乱的状态，这种情报上的亏恐怕还得吃不少次。
不过，洛萨也不是掌控欲爆棚的人，一时猜不透他人的想法并不会让他有怎样的纠结。
更何况这情报不足的亏，又不是只有他一人在吃，作为他对手的侯爵和潜在对手的大公也同样在吃，甚至于公国之外，觊觎着这片土地的黑手们也同样要吃。
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洛萨确信自己已经做了全部能做的准备工作，即便还会遇到危机，用刀剑正面应对也好过在这里无意义的顾虑。
因此，他的脚步只是短暂停顿了几个呼吸，很快又继续向前走动起来。
下楼又下楼。
一边听着安森后续的汇报，一边对留守任务修改、重申了一遍，城堡大门已经到了跟前。
门外，一千两百名系统士兵以及运送辎重的马车已经列阵完毕。
见到主君的身影出现，各自或是长枪顿地，或是剑盾、斧盾互相交击，发出整齐划一“砰砰”声，口中合着节奏大声怒吼道
“万胜！万胜！万胜！”
如此叁次后，巨大的响声又戛然而止，就连上千人的呼吸都似乎微不可闻。
眼睛扫视了一遍这些脸上泛着红光，看向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狂热忠诚的士兵，洛萨情知他无需再说什么鼓舞士气的话。
只是默默地从侍卫手中接过战马缰绳，翻身上马，等艾尔莎几人也各自跨上坐骑，轻喝一声“出发！”
当先领着部队走出城堡，穿过居民神色各异的外城街道，向菲尔比恩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