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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铁板烧地雷     吾皇君临奥运txt下载     吾皇君临奥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九九章 你确定?

    “三春会近段时间里老实得很。”沈云淡声说道。

    魏清尘点评道:“看来伍十一也是个识时务的。”嘿嘿笑了两声,“就是修为低了点。”

    其实也就是在说伍十一眼高手低,志大才疏了。

    沈云却不以为然。因为他的亲自经历充分证明了,在乱世里,一切皆有可能。

    “来日方长。”他叹了一口气,“且看看再说吧。”他们现在已经知晓了伍十一,还有三春会,平时多提防着点。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便是。

    魏清尘没有想到主公对伍十一颇为忌惮,愣了一下。不过,转眼便释然了:主公大概是从古氏三兄弟的遭遇里,看出来伍十一之心狠手辣、冷血无情。象这样的人,就好比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呃,不,伍十一还称不上毒蛇,充其量也就是只毒虫罢了。若是不小心,被这玩意儿叮一口,搞不好也会生个大包,甚至生出脓来,也是不好受的。所以,小心提防着点,总归是没坏处。

    想到这里,他赞同的点了点头。

    因为凡人界那边已然风起云涌,而青木派的根基主要在那边,相对起来,仙界这边形势相对要稳定一些,所以,接下来,沈云与魏清尘商议:他们俩换回来。魏清尘依然驻守石头岛。沈云回凡人界去。

    但魏清尘却认为,仙门才是凡人界动乱的源头。所以,主公当坐镇石头岛。

    沈云用一句话就说服了他:“出头的椽子先烂。”

    魏清尘细想之后,觉得完全有道理眼下,他们的力量太过弱小,在仙山这边只有随波的份。所以,无所为,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正确之举。

    不过,沈云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巡边队成立之后,对于出入边界守护大阵有了限制。除了必须持仙门弟子身份令牌之外,还要求但凡出边界守护大阵者,都要提前三天去巡边队报备审批。

    沈云决定回凡人界后,便让端木光走了一趟白原坡报备了。

    后者回来后,带回了一块临时出入令牌,说是审批通过了,但是令牌要两天之后才能生效。还说,这是那管事看在“沈师伯祖”的面子上,特意尽其最大的努力往前提了一天。

    所以,沈云最早也是两天之后才能出行。

    在这两天里,他整理了一下手边的事,连同影岛,一起移交给了魏清尘。

    魏清尘猫在自己屋里,还真的拿出了一份青木派的发展方略出来。

    沈云一字一句的看完了。尽管写得还很粗陋,且待商量讨论的地方也不少,但是,方略在框架上可以说与沈云是不谋而合。

    尤其是,魏清尘指出,石头岛就这么一点大,而仙门又护食护得紧,以青木派之力,想在边界再扩大地盘,肯定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所以,不如乘早将目光放向别处。

    去哪里安新家呢?

    他的建议是,青木派当初在仙门买的那块地,即,云雾山脉。

    近日来,沈云也在思索入驻云雾山脉的可能性。

    先前,他弃云雾山脉,而选石头岛,一是因为去雾山脉位置过于偏远,去那里,途中必须经过诸多门派的地盘。而他与那些门派从无交集,未必能够获准;二是,那里因终年障气迷漫,而得名“云雾山脉”。他带着两百来名凡人武者去开发这样的地域,风险是极大的。

    而现在,这两点顾虑都没有了。

    更难得的是,魏清尘也有这份心。

    他连领队之人都有了。那么,还待何时?

    “这一条,你可以着手开始了。”他找来魏清尘,在后者的方略上,提起案头的毛笔,将“探寻云雾山脉”这六个圈了起来,“那边估计妖兽众多,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让端木留下来,帮你。”

    有端木光协助,自己肯定要轻松得多。但是,魏清尘考虑的是:一是,主公身边除了端木也再无别的人了。他怎好与主公抢人?再者,端木也未必肯留下来。

    故而,他想了想,如实以对:“主公亲自调教出来的人,肯定是最合适不过的。端木若是肯留下来助我,我欢迎还来不及呢。”

    沈云明白他的顾虑,轻拍自己的额头笑道:“魏长老说的极是。是我想当然了。此事需先问过端木本人的意见才行。”

    果然,待魏清尘离开后,沈云召来端木光询问。后者听完,一反常态,搭拉着眼皮子,坐在那里,不吭声。

    显然是不乐意啊。

    见他这副样子,沈云暂且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说道:“我明天才走。你可以再考虑一下,到了晚上再告诉我你的决定也行。”

    “是。”端木光应了一声,起身离开了书房。

    到了傍晚的时候,他火急火燎的跑进来,问道:“大人,不一定非得是我去帮魏长老,对吧?换成别人,可不可以?”

    沈云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身上带着水气,再加上,现在又是傍晚时分。不用说,这家伙肯定是去喂那只七阶黑海蟒了。

    那么,这个“别人"是谁,答案简直呼之欲出啊。

    “你这回是用多少酱牛肉骗了‘伙计’?”他有些哭笑不得。

    端木光连忙大呼“冤枉”:“大人,是它自愿的。真的,比真金还要真!”说着,急急的道出事情的原委。

    他虽然不乐意,但是知道除了自己,大人也调不到别的人手去帮魏长老了。所以,他是准备同意的。待与伙计道过别后,就去与主公道出自己的决定。

    想着下一次再见到伙计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他将酱牛肉给了伙计后,主动提出来:“今天的,都送你了。不收灵石。算是我请客。”

    伙计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问道:“你为什么要请客?”

    端木光苦着脸,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不料,伙计听了,竟是非常的亢奋,问道:“云雾山脉?你们真的买下了云雾山脉?”

    端木光看得它的心思,立时知道了。好巧不巧,这头倒霉的七阶黑海蟒的老家竟是云雾山脉北面的海域。

    七十多年前,它还不及现在体型的四分之一大。在头一次独自外出觅食的时候,碰到了海上龙卷风。它来不及逃跑,中了招儿。等它醒来,发现自己到了一片完全陌生的海域,也就是边界这边的海域。

    “伙计想回家。”它巴巴的说道,“魏长老如果能带伙计回家,伙计愿意帮魏长老。嗯,不要灵石的那种帮忙。”

    “缘分,真的是缘分!怪不得大人说,你与我有缘呢。原来应在这里!”端木光喜出望外,“你等着。我去帮你问大人。”

    沈云听完,笑道:“你倒是会说话。”说着,伸出右手,飞快的掐算起来。

    大人在算什么呢?算命?端木光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

    不到半刻钟之后,沈云掐算完毕,一本正经的问道:“端木,你确定是要让魏长老送‘伙计’回家?”

    这样的问题,令端木光突然间生出一种在做人生大决择的感觉。心,好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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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章 伙计要回家

    下一息,端木光使劲的甩甩头:“我只想追随大人。此生,大人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也罢。”沈云叹了一口气,“我刚才算到,‘伙计’的命理有变。兴许是与你这一次的选择使然吧。”

    “啊?”大人真是在给伙计算命啊。端木光好奇极了,笑嘻嘻的问道,"大人,命理还会变的啊?不是说,命由天定,一出生就定下了吗?“

    沈云呵呵:“如果真是这样,人为什么还要修行?就是不想落入生老病死的命理轮回啊。“

    “对哦……”端木光使劲的点头。

    “对什么对!还不去请魏长老过来一趟。这事,得魏长老同意才行。”

    “是。”

    而魏长老万万没有想到运气这么好,石头岛的旁边竟然有一只会说话的云雾山脉高阶妖兽土著。他迫不及待的与沈云他们二人一道去海边看“伙计”。

    “你叫伙计?”看到眼前的妖兽,他心里拔凉拔凉的好失望!这是一只妖兽幼崽……

    “对呀。以前,伙计的名字是叫‘妖怪’。伙计不喜欢,一听到有人叫伙计‘妖怪’,伙计就生气,就会一口吞掉他们。只有端木大哥从来不叫伙计‘妖怪’。伙计喜欢端木大哥新取的名字。所以,以后就叫‘伙计’了。”

    七阶黑海蟒说完,跟过来看热闹的那些弟子都齐齐在心里喊了一声“好险”原来妖怪听到有人叫它们“妖怪”,会更生气。而妖怪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们与伙计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已经习惯了它自称“伙计”。左一句“伙计”,右一句“伙计”的,也听得懂,一点儿也不觉得绕。但是魏清尘却听得甚是费力。在心里转了一个弯,才听明白,感觉这只妖怪是在说规矩不许叫它妖怪。它是有名字的,叫“伙计”!

    这算什么破名字……算了,反正又不是我的名字……魏清尘看了端木光一眼,干笑道:“这新名字……很别致!”说着,转过身去,瞥了一眼在后面围观的那些弟子。

    众人收到,果断的闪了精光。

    海水里,伙计高兴的轻轻摇了一下尾巴:“你是魏长老,是吧?”

    “正是。”魏清尘摸了摸鼻子,忍了。心里却叹道:自来结识主公以后,受其影响,我对于异族真是越来越没底线了。

    要是搁以前,他才懒得跟妖兽搭话。无他,血统太低了。而现在……血统算个球啊!没看到凡人也一样能觉醒天赋,一样的修行吗?

    所以,谁知道妖兽会不会也有什么天赋觉醒之类的,跟灵兽一样,也能飞升成仙呢?

    主公说,万物皆可修行。又说,一切皆有可能。便是这么个意思吧。

    想到这里,他看着眼前这只能口吐人言,并且还有自己的思想的七阶妖兽幼崽,心里最后的一丝不屑也没有了凭什么看不起人家?划出道来,空手赤拳的比一回,他未必打得过这位“伙计”。搞不好,不一留神,真会被“一口吞掉”。

    伙计眸光一闪,又问道:“酱牛肉的方子是你的?”

    好端端的,怎么提到酱牛肉了?魏清尘不解。

    旁边,端木光深知七阶黑海蟒的精明,抢先阻止道:“伙计,你刚才可是跟我说得清清楚楚,只要带你回家,你就会帮魏长老。是那种不要灵石的帮!”

    魏清尘立懂原来是开条件啊!

    再看向这只庞然大物,他的目光是惊艳的这真是一只妖兽,而不是灵兽?

    伙计微微晃头,辩解道:“可伙计也没说,不要酱牛肉啊?伙计想回家,也想吃酱牛肉,不可以吗?”

    端木光没词了。因为方子不是他的。再说了,这家伙是与魏长老一道去云雾山脉。合作的是他们两个。没看到大人就一直只是旁观,没有出声吗?

    耸耸肩膀,他向魏清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嘻嘻的退到沈云身后。

    “当然可以。”魏清尘爽快的应下,“我答应你,待你回北海之际,将酱牛肉的方子赠给你。”顿了顿,他也学着端木光的话,说道,“不要灵石的那种赠送。”

    听他这么说,端木光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老狐狸”。但他没打算提醒那只大吃货。甚至想着:吃货,碰到厉害的了吧?也该你上一回当,长长记性了!

    孰料,那家伙竟然看向自己。

    淡绿色的竖眸里全是信赖。

    这下,端木光有些撑不住了。他飞快的使了个眼色,然后,好有负罪感的垂下眼皮子。

    魏清尘自然是看在眼里的,眼波流转,颇有意味的看向半浮在海面上的大妖兽。

    “这个,伙计帮忙,只是带魏长老走一遍云雾山脉。然后,伙计就要回家。”伙计的竖眸眨呀眨,“魏长老,等伙计回家,你就把酱牛肉的方子,不要灵石的赠送给伙计,对吗?”

    魏清尘已经被它的精明折服了,笑道:“对。只要你带我走遍去雾山脉,我就将酱牛肉的方子,无偿的赠送给你。而且,我可以答应你,期间,只要你能搞来新鲜的牛肉,我就负责将它们煮成酱牛肉。煮好的酱牛肉,你我对半分。”又道,“其实,只要是肉食,都能一样的炮制的。如果你答应我,不吃人,不伤人。只要你寻来的肉食,我都帮你煮。并且也是一样的对半分。”

    太狡猾了!这是要将寻找食物的事情,也交给那只吃货!端木光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没有抬起眼皮子,再送一个暗示过去。

    好吧,事实上,他便是再暗示,也没有用。

    因为七阶黑海蟒一听,立马欢呼:“太好了!”它生怕魏清尘会反悔,马上叫道,“成交!”

    “那好。”魏清尘问道,“你什么时候可以动身呢?”

    七阶黑海蟒真的闭上淡绿色的竖眸,仔细想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它睁开那双竖眸,答道:“十天。伙计存的食物,带不走,要十天才能吃完!”

    魏清尘不觉莞尔:“好,就依你。十天后,我们启程。”

    待沈云与魏清尘走远了,端木光恨铁不成钢的走上前去,蹲下身子来,轻声骂道:“大笨蛋,你知不知道,你吃亏吃大了……“

    然而,话未说完,被伙计打断了:“伙计没有吃亏啊。有酱牛肉吃,伙计就没有吃过人了。”

    “你知不知道,这一路上,都要由你来打猎,觅食!”端木光点破道,“我跟你说,魏长老以前是辟谷的。后来,他也追随了大人,没过多久,就没有再辟谷了。你别看他精瘦精瘦的,他的饭量不比我小……”

    “能有伙计吃得多吗?”伙计再次打断他。

    端木光……“那倒没有。但是,肯定不止你们两个啊,还会有别的人。这么多人,人生地不熟的,吃饭是个大问题。”掌管了几个月庶务后,这是他最深刻的领悟。

    “他们加起来,有伙计吃得多吗?”伙计又问。

    “呃,没有。”

    “伙计顺便替他们找点食物,没吃亏。”

第一零零一章 会撕破脸吗?

    因为伙计的加入,云雾山脉之行,难度似乎降低了许多。沈云与魏清尘回到书房后,开始着手商议此行的计划。

    待到东方现出第一道霞光,两人终于拿出了一份比较详尽的方案。

    按照这份方案,魏清尘将在石头岛上选出二十支小队,共一百名弟子同行。而余下的弟子,继续驻守石头岛。

    此次是初次探寻云雾山脉,计划为期三个月。待三个月之后,不管具体情形如何,魏清尘都会带着众弟子返回石头岛。

    主要原因是:云雾山脉距石头岛有数万里之遥。这个范围已经远远超过了影岛的感知范围。这意味着,魏清尘再无法通过影岛知道石头岛上的情形。

    倒是不担心余下的弟子因此而懒散下来。在沈云接手的这段时间里,执事处和任务处,以及三位队长已经能够担任全岛的日常管理。就连端木光都已经清闲了下来。

    魏清尘担忧的是,众弟子的修为太低。一百多名弟子合力,他们最多也只能让岛上的守护大阵发挥到五成威力。这样的战力,只能挡住寻常元后大能的一击之力。如果真的有人知晓了实情,乘虚而入,石头岛危矣。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也很重要的原因:他算过了,现在影岛的淡水储存上限,只能供留下来的弟子三个多月。

    别的不说,单是这一条,就限定了他必须在三个月后返回石头岛。

    至于下一步云雾山脉的具体开发方案,得等他们此行结束,回来之后,再结合仙山这边的形势而定。

    与魏清尘商议好后,沈云复又搭乘端木光的飞船,启程返回凡人界。

    有道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在他们二人离开后的第五天,云景道长回来了。

    “玄信师伯被老祖派出去做差事了。”他高兴的告诉魏清尘,“所以,我赶紧的跟执事堂报了个去凡人界游历,跑出来透气。”可不就是透气吗?这段时间,被玄信上人不错眼的盯着,他真的是睡觉都不安稳。

    魏清尘甚是遗憾的告诉他:“你若早来五天,正好与主公一道去凡人界。”

    "啊?“云景道长急急的起身,“我现在去追……”

    “追什么追啊?巡边队的规矩是,去凡人界要提前三天报备。”魏清尘笑眯眯的拉住他,“你不是想松快松快吗?要我说,你不如留在岛上。”

    云景道长虽然战力不济,但至少是个金丹真人,比一群先天境的要强上不少哦。而且,有他加入,守护大阵的威力可以发挥至七成。

    所以,绝不能放道长走。

    云景道长一听,赶紧的问道:“您要去哪里?”

    也不是外人,再说了,当初主公买下了云雾山脉之事,道长也是知晓的。魏清尘便将此次的探寻计划告诉了他。

    “行。您不用担心家里。这三个月,我会留在岛上,哪里也不去的。”云景道长也是大力支持,“等您回来后,我再去凡人界找主公。到时,说不定正好可以给您捎信呢。”

    “说的也是。”魏清尘笑着颌首。云雾山脉那边是个什么情形,下一步要如何开发,等回来后,可不都是要第一时间禀明主公吗?本来,他是与主公约定,届时亲自跑一趟凡人界,当面向主公汇报的。这下有道长代劳,倒也省了他两边跑。

    又过了五天,云景道长率众弟子送别魏清尘一行人。

    临行之际,那七阶黑海蟒又狠狠的惊艳了众人一把它竟然把自己那跟小山丘一样的庞大身躯一圈又一圈的缩小,用了大约半刻钟的时间,最终缩小成了仅有半尺长,筷子粗。

    包括魏清尘在内,两百多号人都险些把眼珠子给瞪落了。

    “不能再变小了。伙计已经尽力了。”它奶声奶气的说了一声,然后奋力的一甩尾巴。嗖的一下,自海里弹了出来,然后,准确无误的悬浮在魏清尘面前,“魏长老,伙计没有脚,走不了路,缠在你的哪一只手腕上,好呢?”

    云景道长回过神来,一甩拂尘,哈哈大笑:“主公的身边,便是妖兽也非寻常之辈啊!”

    魏清尘看着眼前亮黑纤细的小家伙,心里顿时变得柔软起来。

    他知道,七阶黑海蟒有那法力将自己的身量变小。但是,通常也就是变小到丈许长,腰身水桶粗。而这家伙竟然变成了筷子般大小,还真没有说谎。它确实是为了偷懒,不走路,而“尽力”了。

    所以那句“你是爬的,何需长脚”在舌尖打了个滚,待讲出口来,却化成了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左手吧。我是个左撇子。左手的力气要大一些。”

    “左手?”小小的脑袋晃了晃,绿豆般的竖眸里全是迷茫,“原来手也是有名字的啊。魏长老,你要告诉我,哪一只叫左手才行啊?”

    “哦,是我思虑不周。”魏清尘被整得完全没脾气,满头黑线的微微抬起左手,“这只便是。”

    话音刚落,只见黑光一闪。那七阶黑海蟒已然稳稳的落在他的左手腕上,恰好盘了一圈。猛一看,象极了一只圆圆的黑玉镯子。

    魏清尘微怔。一是,好快的身法;二是,身量轻盈得很,竟还不到半钱重。

    真是小看了这吃货。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他在心里赞了一句。

    旁边,云景道长与众弟子早在心里乐得不行了。只是碍于魏长老的面子,不得不咬牙死忍着。

    “出发。”魏清尘也懒得看他们,直接上了飞船,驱动飞船,载着一百名弟子,腾空而云没错,就是他亲自驾御飞船。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这一百名弟子的修为太低,连御剑都做不会,更不用说驾御飞船了。

    果不其然,在半空里,他听到底下爆出了一阵阵很不厚道的大笑。

    可苦了船上的那一百名弟子,一个个咬着嘴唇,两眼使劲的往上翻着,把要从嘴里爆出去的狂笑又给硬生生的憋回了肚子里。

    另一边,沈云与端木光回到凡人界后,接连碰到了三拔打着“东海司巡逻”旗号的仙符兵。

    没有例外,每一拔仙符兵都盘查得极严。而令人意外的是,在碰到第一拔人马时,端木光向他们暗示,给点“茶水费”,以求快速通过,居然一点儿都不管用。人家灵石照收,但该怎么查,还是怎么查。

    只是末了的时候,一位伍夫长将端木光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飞快的解释了两句:“兄弟,上面的意思,我等弟兄只能得罪了。往后,在东海这地,有用得着我等弟兄的地方,兄弟只管开口。”

    他不过是先天境末期的修为。是以,端木光知道他说的全是真心话。因为最后这一句话,端木光又塞给了他一把下品灵石:“我复姓端木,后会有期。”

    伍夫长麻溜的收了,抱拳笑道:“我叫陆大材。后会有期。”

    之后,再碰到另外两拔人马时,端木光学乖了,任他们盘查,不再想着以前的“捷径”。

    待出了东海,沈云看着熟悉的山川,神色甚是凝重:“仙庭与仙门,这是要撕破脸吗?"

    端木光……不知道。不过,他知道,大人不是在问他。

第一零零二章 第一卷终

    多事之秋,凡人界的形势完全可以用“瞬息万变”来形容。

    不过,沈云担心的仙庭与仙门撕破脸,彻底决裂,然后,外族乘虚而入的乱局并没有出现。

    通过听风堂陆续传回来的密报,还有菱洲省城这边的舆论来看,仙门也在尽力避免这样的坏果。

    但仙帝却完全是不管不顾了,摆出了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式。

    可惜,延寿丹一事曝光后,没两天,先是主管掳掠年轻男子的内务府副主管投缳自尽,紧接着,半个多时辰之后,国师府在“轰"的一声惊天巨响中,被炸上了天。

    待尘烟落定,惊魂未定的人们发现,整座国师府只余下一个巨大的深坑。站在坑边,他们可以看到坑底的废墟里有不少的尸体残骸。

    姗姗来迟的仙府衙门动作很麻利。在天黑之前,他们将废墟清理完毕。结论是:国师大人的炼丹炉炸了。因为将要天明之时,府中众人还未晨起,所以,包括国师大人在内,阖府三百一十九口人,无一幸免。

    国师大人是谁?就是向仙帝进献延寿丹的那位邪修。因为他进献延寿丹有大功,所以,仙帝伤愈上朝的第一天,就封他为国师大人,并赐下国师府。

    一直以来,延寿丹都是绝密中的绝密。所以,国师大人一死,国师府也炸成了坑,再也没有人能炼制延寿丹。

    仙帝储备的延寿丹是吃一颗,少一颗。只要最后一颗延寿丹入肚,如果还没找到新的国师大人炼制延寿丹,他最多还能活三天。

    是以,仙帝一方面派人寻找炼丹大师,一方面极力遮掩自己已是强弩之末的事实。

    但仙门哪能让他如愿?

    这不“仙帝断了延寿丹,活不成了”之类的传言象风一样传遍仙都。

    仙府衙门全动了起来,企图扑灭之,却是愈扑愈烈,没两天,这股“风”便刮出了仙都,呼啦一下,传向四面八方。待数日后,菱洲全境,人们碰到熟人,都会议论:“你听说了吗?仙帝要归天了?”

    “全是因为那什么丹,就是那个用年轻美男子炼制出来的邪丹。要没那丹,他早十年前就死了。”

    “这不是吃人吗?你说,这多活的十年里,他吃了多少人啊!”

    “真的太坏了……”

    据听风堂其他分舵传回来的密报,各地都差不多,反仙帝之呼声四起。

    便是仙庭内部也有了“仙帝德不配位”的说法。

    这也怨不得这些大小老爷们。因为仙都最初失踪的那些年轻男子,其中也有一些是他们家族里的优秀子弟。这些年来,一直有人在暗中调查此事,从未放弃过。如果知道了真相,是问,他们如何能无动于衷?更何况,一方面,仙帝都没几天活路了,而另一方面,仙门如日中天,又主动向他们伸出了手。该如何选,还用得着费脑筋吗?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很快,仙帝的法旨出不了仙宫。

    这是自仙庭建立以来,从未有过之现象。

    并且,这并不是最坏的情形。确切的说,一切只是开始。

    没几天,各洲之武者几乎是同一时间在各地仙庭衙门前静坐请愿,说仙帝德不配位,请仙帝逊位。

    要是搁在从前,各地的大老爷们也不是吃素的,早就放出衙门,劈头盖脑的一顿大棒子将人赶了个干干净净。赶不了,死赖着不走?呵呵,那就废了功名,扔牢里去。

    然而现在,大老爷们突然都象是换了一副心肠,变成了真正的“一方父母”。一方面他们派人好吃好喝的照顾着这些武者,另一方面用最快的速度向上级衙门报告,并且在报告里,他们都是声泪俱下的为这些武者说好话,称之为“无视自身安危,为天下人请命之义举”,还说,“卑职被深深的感动”,强烈要求上锋正视这些来自民间的正义呼声……等等。

    最后,这些报告都归拢到了仙帝的病榻前。

    后者只看了两三份,便已经觉得周身气血翻涌,赶紧的打开紧抱在怀里的宝盒,从中取出一枚红艳似血的延寿丹送入嘴中。

    然而,还是晚了。

    那血丹还没来得及化开,仙帝心头一热,“噗”的喷出一口血沫子。

    呼,血丹和着血沫子,一起被喷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妖娆的红色,“哧啦”的一声,最后那血丹将床前的大绣屏破了一个拳头大的洞,不知道飞落了去哪里。

    那上面绣的本是一百个用金线绣成的寿字。是仙帝令人赶制出来,为自己延年益寿的吉祥物件。并且,这百寿屏刚刚被抬进寝宫里来时,仙帝还满是豪情的对众内侍说:"此物是用我族之秘法特制的。老祖宗们不止一次用过,灵验得很。上面的一个‘寿’字,可为朕添寿一年。一百个寿字,便能为朕添寿一百年。朕就不信,一百年里,还找不到第二个国师大人!”

    现在,百寿屏破了一个大洞。那些原本金灿灿的寿字,竟同时失了颜色,变得黯淡无光。

    仙帝两眼向上一翻,大呼:“天亡我……“

    语未毕,身子往后猛然倒去。“叭嗒”,一直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那只朱色宝盒滚落在宽大的龙床之上。刹那时,从里面滚出来的血丹,铺满了龙床。

    立在床榻边汇报的两位大臣听着不听,齐齐抬起头来,不由都倒抽一口冷气。

    好家伙,这些血丹,有数百之多啊。

    怪不得仙帝失了国师大人,犹作困兽之斗,还扬言能再活一百年呢。

    两人相对一视,很有默契的收走了床上的延寿丹,然后装出一副慌乱的样子,连滚带爬的往外面跑,嘴里叫着:“不好了!”

    “仙帝驾崩了!”

    仙帝死了。传言是因为延寿丹吃光了,所以就死了。

    但并没有马上引起太大的动乱。

    因为新的仙帝马上就继位了。

    但是新仙帝上任之后,下法旨宣布,“先帝”功德圆满,归位成神,并且其封号还是“圣德”二字时,大殿里当场就炸了锅似的。一半以上的大臣造反了,直言新仙帝根本就没有“通天地”之能,是伪帝,必须滚。

    新仙帝年轻,正是血气方刚之时,哪肯就犯?当即令大殿禁军“将这些叛逆统统抓起来”。

    全副武装的禁军象潮水一样涌进了大殿,却是与这些大臣站成了一边。

    新仙帝不得不答应与他们谈判。最终,谈判的结果是,新仙帝退位,让政于仙门。而仙门养他及他的家人一辈子。

    谈判之后,各地的仙庭衙门的牌子被撤了下来,转身,挂上了“仙门理事二处”的牌子。在里边主事的,还是先前的大老爷。而大老爷手底下做事的,也还是原来的衙役。若说有不同,那就是上至大老爷,下至寻常衙役,他们都换了一身新衣裳。

    原来仙门在各地的理事处,变成了“一处”。

    两处合二为一,取代了原来的仙庭衙门。

    各洲并没有出现大的动乱。只有少数地方在刚开始时出了点混乱,但很快就被当地的仙门理事二处镇压了下来。

    没错,就是“理事二处"。因为按仙门的分工,这等“凡俗之事”仍归二处之主事大人,也就是原来的大老爷管。

    待仙门宣布大乱已除,端木光却向沈云报怨:“大人,这世道,还是一样的乱啊。哦,不,多了一个仙门收税,大家的日子更艰难了。”仙帝虽然没了,新仙帝也变成了废帝,仙庭倒了,而仙门也接连颁了一些很好的法令,但是,各个地方的大老爷,还是原来的大老爷。他们用的还是原来仙庭的那一套。新法令在他们的眼里,跟厕所里的草纸没什么两样。而各地的仙门理事一处又不理这些“凡俗事物”,所以,对于寻常人来说,除了要交更多的锐,再也没有别的“好处”。

    沈云点头道:“所以,身逢乱世,我们唯一能够依靠的,只能是我们自己。”

    尽管这一点,他早有预见。但是,心底里到底还是存了一点幻想。

    结果,现实却狠狠的嘲讽了他。这一点幻想,有多么的可笑和幼稚。

    所以,他不会再抱有幻想。

    这一点幻想被彻底抛掉,沈云没来由的觉得浑身一轻。

    “从今天往后,我们谁也不靠,就靠我们自己。”

    “不要指望仙门。”

    “团结所有的力量,我们一起度天劫!”

    说完这些,明明是阴霾的冬雨天,他却只觉得眼前大亮,心底里更是涌出了一股暖流,瞬间流转全身,化成了一股澎湃的力量。

第一章 四象生变

    新年里,云景道长到了沈家庄。

    “那个东海巡逻司怎么还在?”他恼火的向前来迎接自己的端木光报怨,“除了换一身衣裳,我看他们与以前没什么两样。仙门的法令,纯粹是摆设!”

    这一次过东海,他还是先后碰到三拔打着“东海巡逻司”旗号的人马敲诈。

    不过,这回,这些家伙看到他是玄天门的,态度好了许多。

    但再好的态度,也还是敲诈啊。

    云景道长原以为仙庭被推翻,凡人界在仙门的治理下,会焕然一新。不想,来到凡人界的第一站,就看到这一副情形。那情形,真好比被人兜头泼了一桶冰水。

    之后,自东海一路南下,沿途所见,无疑又是接二连三的泼冰水。

    待看到端木光时,他的心已不能用“透心凉”来形容,而是恼火之极,再也忍不住,抱怨起来。

    而端木光见他这等涵养极好之人也恼了,哈哈大笑道:“原来道长对仙门还抱有幻想啊。没事,您来了凡人界,等闲下来了,出去多转几圈,包您什么幻想也没有了。然后,心气就平了。”

    “什么幻想?”云景道长脚下一顿,看着他,表示听不懂。

    端木光解释道:“这是大人的原话。”接着,将沈云前番跟他说的那些,又一字不漏的转述于他,末了,笑道,“象我现在,就外面那些仙门的人,很难再惹我动真怒了。”

    云景道长听完,还待细想,这时,主院到了。他只得敛了心,等以后再细细品味主公的这些话。

    沈云与以往一样,在书房里见了他。

    见过礼后,云景道长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枚玉简,双手呈上:“主公,昨日,魏长老一行人回到了岛上。这是魏长老给您的信。”

    沈云接过去,示意他坐下,笑道:“原来你此行是专程来送信的?”

    “主公明鉴。可不就是来送信的吗?”云景道长这才落了座,简要说出自己获准离开玄天门,外出游历的始末。接着,也汇报了这两个多月,差不多三个月里,石头岛的情况。

    沈云听完,赞许的颌首道:“有你坐镇岛上,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主公过奖了。”云景道长知道他接下来是要读玉简,便以一路行色匆匆,要去更衣为由,起身欲离开。

    “行,你赶了一夜的路,先是歇歇。”沈云应充了。

    玉简里,魏清尘详细的汇报了此次的云雾山脉一行。

    这一路上,他最大的感受是:两百多年以来,仙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有的地方甚至完完全全可以用“沧海桑田”来形容。

    本来,他自恃生于仙山,长于仙山,年少时也曾多次出远门游历过,出发之前,又仔细研读了沈云近年来收集的沿途地图,认为此次去云雾山脉最大的问题就是,一路上,百来口人的吃饭。是以,他设计了“伙计”。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的是,与不知前路在何方相比,吃饭完全就不叫事儿。

    真的没有夸张。云雾山脉的大致方位,并且还有沿途的地图,但是,如果不是搭乘仙门的传送阵的话,而是象他这样自己驾御飞船,他真有找不到方向的感觉。

    作为一位元婴境的阵法大师,魏清尘在第一次发觉自己迷失方向之后,就起了警觉。经过反复的对比、勘定,他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即,仙山的地形地貌与两百多年之前相比有很大的改变,只是造成他迷路的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很多地方的四象也变了。

    沈云读到这里,不由“滋”的抽了一口冷气。

    什么是四象?

    表面的意思是指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在阵法上,它们被用来分别表示前后左右,或东南西北等方向。

    显然,魏清尘在玉简里说“四象变了”,指的是东南西北等四个方向变了。

    “四象也是会变化的?”沈云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道了一声“奇怪”之后,急急的往下看。

    果然,他猜对了。魏清尘确实是在怀疑,仙山很多地方的方位发生了扭曲,从而导致四象生变。

    接下来,魏清尘针对这一猜测,又做了一系列的勘察。结果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并且,实际的情况,比他猜测的还要严重。

    说起仙山的样子,魏清尘印象最深的是,小时候,他曾问过父亲。

    结果,父亲指着桌上的棋盘,很认真的告诉他:“仙山跟这只棋盘一样,四四方方的。而天就象是一口倒扣的圆锅,罩在仙山上。这就叫做‘天圆地方。’”

    而现在,魏清尘初步勘察的结果却显示,天圆地方之说有些站不住了,仙山,还有头顶的这片天,不但是扭曲的,而且很多地方还破裂了,产生了错位。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导致了仙山很多地方的地形地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而他对仙山“似是而非”的感觉,也源自于此。

    仙山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魏清尘完全不敢想,只是从心底里感觉到深深的恐惧天劫!真的是天劫!

    同时,因为四象扭曲、错位,使得他手里头这些地图的准确性大打折扣。他必须时刻密切关注着周边的四象,一旦发生有变,立时就要动用罗盘等进行校正……即便是这样,迷失方向也成了他们这一路上的常态。

    而他们的行程也因此而被严重拖延。原本计划是一个月赶到云雾山脉,结果,他们硬是走了两个月零五天。

    这也严重影响了他们下一步探寻云雾山脉的计划。

    为了节省时间,魏清尘只能将环行云雾山脉一圈的计划,改为穿过云雾山脉,送“伙计”回北海。

    值得万分庆幸的是,云雾山脉外围的四象被严重挤压,而变得面目全非,但是,其内部却是正常的。再加上,“伙计”到了这里,竟有一种如龙归大海之势,沿途的妖兽早早的闻风而逃。是以,他们穿行云雾山脉反倒是两个多月来最为轻松的行动。

    他们用了五天的时间,由南向北,穿过了云雾山脉,又往北继续行了三千余里,抵达北海之滨。

    不等魏清尘开口,“伙计”自己一头扎进了海水里,哗啦啪的掀起数道巨大的浪花,恢复了巨大的原身。

    它高兴的从水里抬起头来,告诉众人:“没错,就是这里。‘伙计’记得,家里的海水是这个味道。魏长老,各位弟兄,‘伙计’要回家了。嗯,后会有期。”

    然后,这个小没良心的尾巴一甩,头也不回的游进了大海深处,竟然连酱牛肉的方子也忘了跟魏清尘讨要。

    而魏清尘也认出来了,北海还是两百多年前的那个北海出了名的水族聚居之地。

    这可是真正的妖怪窝!

    他哪里敢带着一百名只有先天修为的修真菜岛在这种地方打尖?

    “伙计”一走,他们真的是连喝口水的功夫都不敢停,立刻跳上飞船,急急返程。

    因为时间有限,所以,接下来,魏清尘带着众弟子都是原路返回。就算是这样,他们在路上也迷失了五次方向。其中有三次是因为,这三处的四象较来之时,又发生了此许的偏移。

    也就是说,仙山的四象不但扭曲、错位了,而且这种变化还在持续。

    魏清尘越发的惶恐了,在信末请求:“此事至关重要,而信中不便多言,恳请主公速回岛中详谈。”

第二章 不懂

    关于仙山,其实沈云之所知,绝大多数来自祖师她老人家留下来的玉简里。但是,象仙山是“天圆地方”这类的说法,沈云却是头一回听说。至于四象扭曲变形,更是完全超过了沈云现有的认知。

    他思索许久,令端木光请来云景道长,细细请教。

    “仙山是什么样子的?”后者听到这个问题,有些发愣,“自然是天圆地方啊。”在仙山,这是黄口小儿都知晓的常识。主公怎的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还真有这么一说啊。沈云心里狐疑极了祖师她老人家为什么在玉简里只字不提呢?

    敛了杂念,他又问起了四象。

    云景道长明显的不安起来。因为以主公的修为,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基础常识。而以他对主公的了解,主公特意召了他过来,询问这些,定有原由。想到自己刚刚转呈给主公一枚玉简,而那玉简里写的只能是魏长老的云雾山脉之行……突然间,他的脑海里象是“嗡”的一声炸开来,刹那间,满脑门上都是冷汗。他惶恐的颤声问道:“主公,可是魏长老在玉简里说,四象有什么闪失?”

    看来确实是我孤略寡闻了。沈云如实以对。

    哪知,云景道长听得好比是云山雾罩,脸上之神色越来越迷茫。

    这也不象是知道啊……沈云说完,问道:“道长,是哪里不对吗?”

    云景道长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是我听差了。此四象,非彼四象。”

    “此话何解?”沈云追问道。

    云景道长细细道来。

    原来,他刚才所说的“四象”是指太阳、太阴、少阴、少阳。

    有道是: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所以,如果是四象生变,那么,这世道就要大变特变了。

    而四象生变,按理说,上天是要示警的。而上天示警,主要是表现于天文异象。云景道长以为魏长老此次去云雾山脉,发现了预示四象生变的异象,再联系“天劫论”,故而吓得冷汗涔涔。

    至于主公所说的四象扭曲、变形……这些字,他都懂,但是,联在一起之后,却好比天书,完全不知所云。不过,他觉得再怎么样,也不会比自己以为的“四象生变”更糟糕,所以,猛然绷紧的心弦放松不少,生出一种庆幸之感。

    沈云听明白了原来法修理解的“四象”,与阵修理解的“四象”,不是一回事。而且,很显然,道长根本就不知道魏长老所说的“四象扭曲、变形”会有多严重。因为这也完全超出了道长的现有认知。

    那么,再与道长就此问题谈论下去,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魏长老在玉简里请我速回一趟石头岛。”他换了个话题。

    云景道长闻言知雅意原来主公召我过来,是商议此事。

    “看来主公是想让我在这边多住几天了?”他笑道。

    沈云点头:“道长甚知我心。”

    云景道长问道:“主公此次回仙山,大约几日回转?”

    沈云默算了一下,说道:“不超过一个月吧。”

    “这么久啊……那您得把端木留下来助我。”云景道长直接要求道,“现在,凡人界这边的情形,可比仙山要复杂得多,且变数极多。若是三五天,我照着主公定下来的维持着,兴许还能勉强照看下来。但是,一个月的话,这凡人界都能变上两三回了。我一个人真的应对不来。端木跟着您,越发的能干了。再者,这几个月,他一直在这边,也更了解形势一些。我们两个合力,撑一个月,应该还是问题不大。”

    好吧,他说的全是实情。眼下的凡人界,风云变幻,有时候真的让人眼花缭乱。沈云应下了:“我过会儿跟端木说。”

    云景道长便不再多说。

    这一次,端木光没有再推却。因为道长初来,不熟悉这边的情况,确实是需要他的帮助。

    于是,沈云将手头的事交代给他们两个之后,第二天中午便动身,前往仙山。

    连夜赶路,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他到了石头岛。

    他用“青越冠”御风而行,既快又轻灵,所以,当他抵达石头岛上空的守护大阵边缘时,魏清尘才从影岛上发现他,急吼吼的拉出一串残影,跑到小码头上迎接。

    沈云站定身形,看到他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魏清尘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有点儿慵懒,却比较讲究,吃穿住行,无一不精致,跟邋遢二字完全不搭界。

    与之相比,沈云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土包子。

    呃,好吧,人要有自知之明根本不用跟谁比,他沈云本来就是一只土包子。

    话说回来。

    眼前之人,一头乱发,胡子拉碴,眼中布满血丝,脸上的黑眼圈都快挂不住了,身上的月白色道袍也是皱巴巴的,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一双脚是赤着的。

    “主公,您可回来了!”魏清尘看到他,两眼亮晶晶的,咧嘴笑道,“太好了。我又算了一天一夜……”

    原来如此。沈云摆手打断道:“先不说这个。魏长老,你现在需要的是,什么也不想,不管不顾,好好的睡一觉。我也是。待吃过晚饭,我们再详谈,如何?”

    魏清尘愣了一下,旋即,抚掌笑道:“心急吃不成热豆腐,主公所言极是。”

    沈云好不吃惊:“你也知道豆腐?”据他所知,豆腐是凡人界的食物。仙山这边可没有。

    “哦,这次去云雾山脉,有一次迷路,我们被困住了。众弟子身上带有干粮,所以,我吃了一次干锅豆腐。‘心急吃不成热豆腐’这句话,也是他们告诉我的。”魏清法想起当时的情形,哑然失笑。谁能想到,他堂堂的元婴修士,竟被一块热腾腾的豆腐烫了嘴。

    沈云也不禁笑了。

    待到晚饭后,沈云泡了一壶热茶,请魏清尘过来。

    饱睡了一个下午,魏清尘又变回了往日的仙风道骨。

    沈云请他在长榻的另一头坐下来,亲手倒了两碗热茶,推过去一碗,自己则端起另一碗,问道:“魏长老,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发觉四象的异常开始,你就没有合过眼了?”

    ”魏清尘也一样的盘腿坐下来,端着茶碗老老实实的点头:“睡不着啊。”也就是主公才有这能耐,每每只消三言两语,就能消去他所有的焦虑。以前,端木老是说,主公是主心骨。如今,他也是越来越有这样的感觉了。

    沈云也没瞒他,先道出与昨天与云景道长讨论的情形,然后也老实的交底:“你所说的,完全超过了我们的认知。我们完全不懂。所以,请你先跟我解说一下,四象为什么会扭曲,变形。”

    “不懂?”魏清尘端着茶碗,硬是呆坐了差不多十息,才消化掉这句话。

第三章 魏清尘细解四象

    “影岛,您是懂了的,对吧?”魏清尘放下茶碗问道。

    沈云点头:“是的。”

    魏清尘右手轻轻一挥,影岛赫然出现在长榻的旁边。

    “那我以影岛为例,跟您说一说四象吧。”

    说着,他伸手在悬浮着的影岛上画了一个圈。

    影岛不见了,被一团球状的灰色迷雾所笼住。

    “其实,道长说的也没错。”魏清尘解释道,“世间最初的样子,据说就是这样的,混混沌沌,是为无极。因为道,所以,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

    说话间,迷雾里泛出一道金光。

    于是,这团球状的迷雾被明显的一分为二。

    沈云恍然大悟:“上和下?这就是两仪?”

    魏清尘也看着分成两层的迷雾,点头:“您可以这么理解。”又细解道,“上与下,天与地,阴与阳,奇与偶,刚与柔、黑与白……所有的这些相对,我们都归之于两仪,统称之为阴阳。”

    然后,迷雾团里又射出一道的金光,恰好与原来的那一道是垂直的。

    因为它们,分成两层的迷雾又各自被等分两块。

    魏清尘再次抬手,轻轻拔转迷雾团。

    只见迷雾转啊转啊,渐渐散开,露出了里面的影岛。

    “这是两仪生四象?”沈云问道。

    “是啊。四象旋转,世界便诞生了。”魏清尘也看着缓缓旋转的影岛答道。

    沈云心头大亮:“如果这个旋转发生了变化,四象就会被挤压,从而变形,扭曲,是这个意思,对吧?”

    魏清尘轻轻拔了一下影岛。

    原本保持水平的两道金光倾斜了。

    这样没转几圈,笔直的金光开始扭曲。

    魏清尘收回目光,复又捧起茶碗,淡淡的说道:“我仔细算过了。仙山的四象变形正在不断的加剧。照这样下去,仙山只有一个结果。”

    “什么结果……”沈云看着越来越扭曲的那两道金光,后背阵阵发凉。

    就在这时,影岛的内部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嚓”声。

    他眉头一跳,赶紧的闻声望过去。

    原来是影岛上出现了一道细碎的裂纹。

    并且,这只是开始。

    因为很快,第二道破裂声出现了。紧接着是第三道……

    相应的,影岛上面接二连三的现出一道道或长或短的裂纹。

    “不,快停下来!”沈云惊呼,“影岛会碎掉的。”他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所以,没有必要毁掉影岛。

    魏清尘一抬手,隔空将影岛扶直。

    很有意思,影岛转啊转啊,那两道相互垂直的金光又慢慢的变直了。相应的,影岛上那些横七竖八的裂纹也在合拢,消失。

    “这,这样就可以了?”沈云大开眼界,心里不由感慨道:大宗门的嫡系弟子,果然不全是浪得虚名。

    魏清尘却叹了一口气:“这是影岛,我知道它的道,也再清楚不过它的来龙去脉,所以,才能够轻松将变形的四象恢复。但是,我对仙山知之甚少,既不知其道,也不知其来龙去脉……唉,完全不成啊。”

    沈云想了想,又问道:“如果能找到知道仙山的道,还有来龙去脉的前辈高人,是不是就可以修复四象了?”

    “呵呵。”魏清尘指着仙门长老会方向,“主公是说那些只知道窝里斗的酒囊饭袋吗?”说着,他十分肯定的摇头,“我认为,他们是不知道的。”顿了顿,又补充道,“不但他们不知道,而且放眼仙门之内,也是无人知晓。”

    沈云觉得奇怪极了:“这么肯定?”

    魏清尘点头:“对。若是这次没去云雾山脉,没有这一路上的亲眼所见,我还不敢如此肯定。现在,我是再肯定不过了。仙山的道,还有来龙去脉,应该是我天神宗的核心机密。这些旁枝当年阴谋颠覆了天神宗,操之过急,还来不及接触到此等核心机密。所以,才有今日仙山之四象生变。”

    “这些都只是你的推测,对吗?”沈云觉得无法令人信服。

    魏清尘知道主公不是那种听风便是雨,耳根子远的人,是以,早有准备,双手呈上一枚玉简,说道:“我嘴笨,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所以,将所有的证据都写在玉简之中。请主公过目。”

    沈云点了点头,接过来,握在右手里,静心细读起来。

    也难怪魏清尘担心说不清楚。因为在玉简里,他罗列了大量的实证。

    这些实证都是他此行去云雾山脉一路收集的。

    之前,沈云不是给了他很多沿途的地图吗?

    因为四象生变,所以,他若是按照这些地图走,绝对会迷路。

    事实上也是如此。出了边界,又走了差不多五千里之后,他按照地图走,就第一次迷了路。之后,发现是因为四象生变,导致仙山的空间变形了,地图只能在局部范围里有效,出了一定的范围,便会失效。

    但是,魏清尘却惊讶的发现,沿途的传送阵却依然是与地图相符的。

    这说明了什么?

    定是有人在不断的校正传送阵。

    而他们之所以会不断的校正传送阵,定是非常清楚四象生变之事实。

    更确切的说,他们不但知晓这一事实,而且知道四象变化之趋势。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精准的校正传送阵。

    “他们”是谁?

    所有的传送阵都是属于仙门长老会的。而且,四象生变之事,在整个仙山都被捂得严严实实。是问,除了长老会,“他们”还能是谁?

    再想到,仙门掌管仙山两百多年,却以尊重私人领地为由,一直没有统一绘制仙山地图,魏清尘觉得自己真相了狗屁的“尊重私人领地”!分明就是从一开始,这些家伙就知道四象生变,仙山在不断的变形、扭曲。而为了掩盖这一惊天密闻,防止仙山人心生变,所以,他们才编出了这些谎言、借口,不统一绘制地图。

    而各门各派一是毫不知情,再者又乐得圈地为王,所以,两百多年来,四象生变之事实就被这样完美的捂实了。

    再者,稍微有点常识的阵法师,都会知道四象不断扭曲对于仙门之危害。所以,仙门长老会是肯定知道放任不管的后果的。

    只有因为管不了,所以,长老会才只能暗中不断的校正传送阵,维持着表面的一派平和。

    但他们定是心急如焚的。

    所以,仙帝和仙庭就玩蛋了。

    仙门抓住时机,撕毁当年与仙庭的约定,快手快脚的抢夺了凡人界。

    沈云读完,相信了。

    他一直想不明白,仙门为什么会对灵气资源几乎等于没有的凡人界起想心。但如果仙山在渐渐走向末路,那么,这一切都完全说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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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峰多谢书友飞雪暮尘音的平安符,谢谢!

第四章 无能为力

    “看来,他们也是抢下了仙山之后,才知道四象生变之事实。所以,两百多年来,他们一直在图谋夺下凡人界。”沈云将玉简还给魏清尘。

    “我觉得吧,应当是宗门在覆灭的时候,生出了大变故,所以,才导致四象生变。”魏清尘神色凝重的答道,“不然的话,明明是内门的两座浮岛,怎么会合二为一,变成了玄天门的问天峰?以这些家伙的能耐,还做不到将浮岛搬出内门。所以,必定是要覆灭之时,四象剧变,内门崩塌了。”说到这里,他痛苦的闭上眼睛,“如果修复四象,内门之现状,就是仙山之明天啊。”

    “不对啊。云松子前辈明明在绝笔信里写得很清楚,天神宗覆灭之后多年,他曾经潜入过内门禁地。”沈云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可见,情况兴许没有你想象的那般糟糕。内门极有可能还在的,只是部分浮岛涣散,而惨遭瓜分。”

    魏清尘猛的睁开眼睛,张了张嘴,却又咽下嘴边的话,垂下眼帘,陷入了沉思状态。

    沈云见状,不再出声。

    外面,夜已深。大肚白瓷茶壶只是寻常的凡物。过了这么久,里面的大半壶热茶已经凉了。

    他将一只手覆盖着茶壶,掌心涌出一道热气,直接将茶温热。

    然后,给自己倒了一碗。

    年少之时,吃过大苦。所以,他深知一粥一饭之不易。至今便是这一大半壶冷茶也不肯浪费,重新温热来喝。

    但这茶也只是自饮而已。他没有再给魏清尘添上。

    一碗热茶下肚,魏清尘复又抬起眼帘,看着他,说道:“主公,思来想去,我还是要去寻找内门。”

    “你觉得恢复四象的法门,藏在内门里?”沈云问道。

    “除了内门,不可能在别的地方。”魏清尘不假思索的答道。

    沈云却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仙山不是影岛。四象生变于仙山来说,兴许是不可逆转的呢?”

    “啊?”魏清尘愣住。

    沈云再问:“我问你,影岛之技,你是从何处得到的?天神宗内门吗?”

    魏清尘心里奇怪极了。关于这一点,他在头一次展示影岛时,就已经再明确不过的告诉了主公。不过,他还是如实答道:“非也。”顿了顿,隐晦的答道,“是在那里面偶然兑换到的。”

    “在那里面两百多年,你有对比过它与天神宗之道传吗?”沈云看着他,再一次发问。

    魏清尘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听到这个问题,他已然明白了主公的意思。脸上现出灰败之色:“不瞒您说,我在那里面两百多年,始终是管中窥豹。而宗门覆灭之时,我既年少又修为低微,对于宗门之道传,我却是连管中窥豹都不谈不上。”说到这里,他双手用力的揉了一把脸,“主公所言极是。是我想当然了。”

    现在,天神宗的内门已落入仙门之手。而他与云松子老祖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以他之能,找到内门已是大难,要冲破仙门的重重关卡,混入内门,定是难于上青天。

    更何况,内门里,未必就如他想的那般,有恢复仙山四象之法门。

    退一万步,就象是有,其实他对宗门道传之了解,还不如仙门长老会的那般人呢。他笑人家为旁枝,而他却连旁枝还不如。长老会守着内门研究了两百多年,没能找到的法门,换了他,就是如探囊取物吗?

    显然,是他想当然了。

    既然是这样的,与其将气力花在这上面,还不如扎扎实实的,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之事。毕竟,天劫将至,也容不得他浪费时间与精力。

    沈云出言宽慰道:“你所言,也不是不可能。如果有机会进入内门的话,我们肯定是要进去找一找的。四象扭变日渐加剧,仙门长老会的行动只会越来越多。我们轼目以待,会有机会的。”

    “是。”魏清尘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他急吼吼的请主公回来,为的是商议恢复四象,结果,却是他太自以为是,也太自不量力。仙山不是影岛,恢复四象,根本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做到的。出糗也就罢了,害得主公于百忙之中,空跑一趟,如果误了凡人界那边的事,那就是他的大罪过了。

    沈云见状,谢道:“以前我读‘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总是觉得似解非解。今日听了魏长老细解四象,好比拔云见日,收获匪浅。”又叹道,“从魏长老身上,可见昔日天神宗底蕴之丰厚。眼下之仙门,门派虽然众多,却无人能及其一二也。”两句都是大实话。方才,魏长老以影岛为例,讲解“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时,他心里莫明的激动了起来,甚至于,隐隐感觉到丹田里那只巨大的灰色雾气团也曾轻轻的颤了一下。而这种感觉好比流星自夜空里飞闪而逝,他完全来不及细细琢磨。他已决定,等空闲下来,定要再仔细重温魏长老今日之所言。

    “主公海量。”魏清尘心里好受多了。不过,他还是辩白道:“不瞒主公,昔日在宗门,我年少不经事,总想着有来日方长,是以,修行时常懒散。后来……唉,悔之晚矣。这番四象之论,我其实大多是在那里面学来的。”

    沈云知道他与角斗场的主人有约,不便多说,是以,只是颌首赞道:“那里,越想越觉得是个玄妙之存在。它的道法,比现在之仙门,不知道要高明到哪里去了。兴许只有当年之天神宗能与之相比吧。”

    魏清尘深有同感。

    接着,沈云话锋一转,说起了自己的安排:“出来前,我将那边的事务都交给了道长与端木,并跟他们交代了,这一次要出来一个月。”

    “原来主公早有安排。”猜出了仙门抢夺凡人界的用意之后,现在,魏清尘最怕的就是青木派在凡人界有个什么闪失。闻言,他真正放心下来。而转念又一想,追随主公这么久了,主公何尝草莽行事过?不用说,这一次也定是安排妥当之后,才出来的。

    沈云又道:“现在边界还算安稳。而我与峰兄也早有约定。算一算日子,他应该出关了。我等会儿给他传讯,如果他确实已出关了,我就依约去一趟越云府。岛上诸事,还是要交由你。”

    “是。”

第五章 九娘究竟是何人

    到西岭城去见袁峰,是沈云在这次来仙山之前就计划好了的。此行除了探望袁峰夫妇和扶子兴,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应袁峰之请求,去替他掌掌眼,察看那金氏母女的身份。

    而对于金氏母女的身份,他也是有预判的。

    却不想,惊喜并非只有这一重……

    话说回来。因为已是半夜时分了,所以,沈云暂且作罢。到了第二天吃过早饭后,他才给袁峰传讯。

    很快,袁峰回复了。他果然已经出关,对于沈云的造访,欢迎之至。

    沈云戴上青越冠,与魏清尘打了声招呼,便御风离岛。

    这次有点儿背,路上有大半部分的时候都是逆风。是以,他到了下午时分,才远远的看到西岭城。

    按照约定,他又给袁峰传讯:“峰兄,我已快至西岭城。”

    不一会儿,后者回复过来:“云弟,我过来迎你。”

    又不是不认路……沈云正要传讯回去,却隐隐的捕捉到了一道熟悉的气息。

    是袁峰!

    他已在四十里开外。

    原来,峰兄早已在西岭城外等我。

    沈云心念一动,在峰兄的身边还捕捉到了两道陌生的气息,一男一女。

    不用说,定是扶子兴与嫂夫人了。

    他们俩也出关了。不知子兴现在是什么情形,说起来,有好些年不曾见过他了……

    沈云激动之余,迫不及待的往眼里注入一丝道力,举目远眺。

    看到了!

    城外有一座叫做红林坡。坡脚有一座草亭。袁峰他们三人就在那亭中。

    扶子兴……瘦了!

    他站在袁峰的右侧。高高瘦瘦的,看着二十四五的样子。完全瘦下来了的他,眉眼与当年在鸿云武馆求学那会儿有七分相像。是以,沈云一眼就认出了他。

    和沈云一样,他看上去也甚是激动,正飞快的与袁峰,还有后者身边的红衣年轻女子说着话。

    那位红衣年轻女子明显是盛妆打扮。不过,想到她极有可能是嫂夫人九娘,沈云没打算细看。

    但是,扶子兴说的话太奇怪了在鸿云武馆的时候,沈云曾跟老余头学过唇语,故而,隔着四十来里地,他听不到扶子兴说话的声音,却后者说的是什么,他却能观其嘴型,准确的判断出来。

    九娘,你真的不要担心。云弟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我怪九娘?怪她什么?

    沈云简直是莫明其妙。但电光石火间,他回过神来之前,关于九娘,峰兄一直在报喜不报忧。事实上,九娘并不是向他说的那样,那么热切的想见到自己。

    可惜的是,袁峰这会儿是背对着他这边,是以,他无法看出袁峰脸上的神色。

    沈云一腔热忱而来,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造访会给袁峰和扶子兴带来困扰。这下可尴尬了。

    九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沈云想了想,决定先不急着赶路,把事情弄清楚再说。毕竟,听峰兄提及往事,他觉得他们夫妇二人能走到一起,真心不容易。如果为了他一个外人,使得好兄弟的夫妻生隙,那便是他的罪过了。

    想到这里,他定睛去看那红衣年轻女子。

    她恰好是站在袁峰的对面。而后者又身材高大,是以,沈云略微往旁边偏了两步,才得以看到她的真容。

    这眉眼……好不眼熟!

    沈云只觉得好比被一道强雷劈中,耳畔轰隆作响,眩晕之感更是飞一般的从头顶天灵穴开始,嗖的一下,传至全身。

    红衣年轻女子正用一只手紧紧的抓着袁峰的一只袍袖。她看上去约摸是二八年华,鹅蛋脸,杏眼桃腮……十多年来,沈云不知道多少次在梦睡里梦见过这张脸。他一直以为,九姐长大了,应当就是生得这副模样!

    象,太像了!

    当初,牛头坳村被屠。九姐带着不满六岁的他,步行到镇上投奔姑奶奶。

    到了之后,表叔让他们俩先去洗濑。

    而九姐也担心丢脸,洗濑之后,特意收拾了一番。

    那一次,也是他生平头回看到九姐穿好看的绣花衣裙。

    脱下麻布粗衣的九姐,美极了。用戏文里的话说,简直就是九天仙女下凡。

    正因为太过惊艳,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对九姐的容貌之记忆永远就停在了那一刻。

    十多年来,每每看到鹅蛋脸的年轻姑娘,他都会忍不住在心里想:九姐长大了,现在也应该是这样子吧……不,九姐的眼睛比她生得美,嘴巴也更好看……

    但,他从来没有碰到一个年轻女子,与他想象的这么相像。

    是九姐吗?

    他生怕自己看花了眼,眨了眨眼睛,急急的看过去。却只见那红衣年轻女子松开了袁峰的袍袖,垂下头来,朱唇轻启。

    这一低头,如锦缎一般的秀发垂了下来,遮住了她的眉眼。沈云只能根据唇型看出她在说:“好吧,峰哥,我在这里等你。”

    哎呀!

    沈云好不恼火,赶紧的去看旁边的扶子兴。

    应当是袁峰说了句什么。后者点头:"行,我在这里陪着九娘。你速去接云弟。他脚程快,莫要在路上错过了才好。”

    然后,袁峰点了点头,又应当是跟九娘说了句什么,才转身出了草亭,祭起飞剑,腾空离去。

    至始至终,不见九娘抬头。

    她象是很紧张,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一只袖角。还有,她的嘴唇在轻轻的颤动……

    不,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一定要去看个清楚!

    沈云收回道力,催动青越冠,用最快的速度往西岭城飞去。

    耳畔是呼呼的风声,衣袍亦是猎猎作响。他全然不顾,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是九姐吗?

    不多时,远远的,袁峰御剑迎面而来。

    可惜,沈云已经无法再加速了,只能抿着嘴,怀揣着一颗忐忑的心,径直迎上去。

    袁峰的修为远不及他,又过了一会儿,才隐约看到前方十来里开外,有一串青色的残影正朝着自己的方向风驰电掣而来。

    那是……他不敢掉以轻心,赶紧的减速定睛细看。

    好象是云弟!

    他怎的走得这么急?是出什么事了吗……

    而沈云见他速度明显放缓,完全等不及了,用道力传音过去:“峰兄,九娘究简是何人?”

    啊,云弟知道了?袁峰心里猛的打了个突,身形一晃,眼见着就要从飞剑上一头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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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小舅子太凶残

    好吧,袁峰确实从飞剑上掉下来了。

    草亭里,扶子兴用千里目看着呢。

    见状,他故意惊慌失措的大呼:"哎呀,不好!峰哥要掉下来了!“

    “啊?”一直垂着头的九娘闻言,慌忙抬起头来,抬手夺过扶子兴手里的千里目,急急的往蓝天里搜寻。

    扶子兴在心里暗笑:峰哥这招可真管用。不然,九娘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肯抬起头来。等会儿,要是云弟见了,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子呢。

    不过,他又觉得袁峰未必是在使计。

    老实说,上午,听九娘坦白,云弟有可能是她失散多年的弟弟时,他当时真的脑瓜子里一片空白,眼前星子乱飞。

    而峰哥的反应更大。

    本来,袁峰是坐在院子里的那只石凳上的。也不知道怎的的,反正,扶子兴听到“叭唧”一声,回过神来一看,却是袁峰单手撑地,面色有些发白的坐在地上了:“当真?”

    那声音竟然明显的打着颤。

    多年的兄弟,扶子兴一下就听出来了。峰哥心里好害怕!

    转念一想,他觉得峰哥害怕也是有理由的九娘的天水灵根,还有之前那一身的修为,那可是给了峰哥啊。为此,九娘未老先衰,病痛缠身,真真是吃足了苦头。

    峰哥也一直因此而内疚不已。

    如果云弟真是九娘失散多年的亲弟弟……呵呵,换成他扶子兴是小舅子,这事也没这么容易完!

    所以,峰兄极有可能是真被吓坏了。

    两边都是生死兄弟,扶子兴果断决定老子看戏不怕台高!

    当即憋住笑,在一旁伸手比划着:“那里,在那里!”

    九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找过去。然而,千里目里却只有一片瓦蓝瓦蓝的天空。

    “呃,真掉下来了?“扶子兴眼皮子跳了跳,“往下再找找……”

    话未说完,九娘已经调整千里目,飞快的将视野往下拉。

    可是,没有!

    “人呢?”她急了,“那边全是石头山。”

    “别急,那么高呢,摔下来,没那么快。”扶子兴嘴里说着不急,其实,手上却一点儿也不见慢,伸手将千里目往上调,“再找找。”

    还是没有。

    正要再向下调,九娘却突然叫停:“等下!看看,这是什么?”

    “云啊。”扶子兴立马停了。他看得再仔细不过。就是一团象棉花团似的白云。

    “不,它不象是一朵普通的云!”九娘盯着千里目看了片刻,抬起头来,很认真的答道,“它有问题!”

    “什,什么问题?"扶子兴蒙了。据他判断,峰哥如果真掉下飞剑来,那么,差不多就是落到这朵云的位置。谁能想到,峰哥只是出去接一下云弟,竟然半道里生出这等变故。

    九娘到底是见识多一些。又举起千里目,调向更远的天空,嘴里解释道:“我们找一找,沈门主到了哪里。”

    “云弟脚程快,差不多也该到了……”扶子兴也目不转睛的盯着镜面。

    然而,他们往前找了二十里,也没看到沈云的身影。

    九娘吐出一口浊气,将千里目一把还给扶子兴:“峰哥应该是在那朵云里了。“说话间,眼圈红了。

    扶子兴木木的双手接住千里目,心思足足转了两圈,才理清是怎么一回事啊呀呀,这么说来,云弟真的是九娘失散多年的亲弟弟!这不,云弟修为高,定是远远的认出了亲姐姐。所以,迫不及待的使了个什么招来,幻出那朵白云,把峰哥拉了进来。

    至于,在这里头是一顿饱打,还是兴师问罪之后,再一顿饱打……他急吼吼的用千里目再锁定那团云,将镜面调至最清楚。

    可惜的很,那朵云,还是一朵云。反正,他是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另一边,扶子兴真的冤枉袁峰了。

    他确实是看到沈云时,心里直打突。因为九娘这些年跟着自己吃尽了苦,他觉得很难面对沈云。此乃其一;其二是,生死弟兄突然变成了自己的小舅子,他……害羞了。

    故而,一时间,心猿意马。

    恰好此时有一道邪风当面吹过来,他一时没留神,身形发晃。

    这在御剑飞行时,也是常有的事。

    对于他这种金丹级别的修士来说,稍微调整一下,就能克服。

    事实上,袁峰身为剑修,反应更快。当下只是心念一动,就已经重新调整好了飞剑。

    却不想那道邪风围着他打了个转儿,却在这当口,直接抽走了他脚底的飞剑。

    真的是呼的一下抽走了!

    紧接着,两脚踏空的他,象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的往下一拉。

    他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甚至于连哼一声也来不赢,整个人飞一般的往下坠去。

    下一息,下坠止住。他感觉被一大团软绵绵的东西整个儿兜住了。

    什么鬼!惊魂未定的他连眼睛都没睁开,便本能的挣扎着爬起来。

    这时,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九娘到底是谁?”

    原来是云弟在搞名堂。

    袁峰也不挣扎了,索性就这样坐着,抬起头来,往上看。

    那道青色的残影“嗖”的立于他面前。

    待身形站定,不是云弟,又是哪个?

    “如你猜的那样……”袁峰仰头望着他,老实答道。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劲风当面破空而来,他连躲的意识都还没有产生,耳畔“砰”的一声闷响。待声音响过之后,过了大概一息吧,他感觉小腹处好痛。

    待痛楚泛开,袁峰发现自己竟然是站着的。

    呃,更准确的说,是云弟一把抓着他的衣襟,将他拽了起来。

    我被打了……呃,真的是小舅子……不能还手……袁峰闷哼一声,垂下眼帘,任对方拽着,只是调用真气护着丹田。

    “为什么要瞒着我!”沈云暴怒。

    这个家伙明明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寻找失散多年的姐姐。并且,还知道,九姐是他唯一在世的亲人。

    可是这个家伙却插在他与九姐之间,连气都不给通一下。

    这些年,九姐当圣女,时时担心会成为炉鼎,再刚烈的孤注一掷,失灵根,修为尽废……

    “你照顾不好我九姐,为什么不告诉我!”沈云越想越生气,“我自己的姐姐,让我自己来照顾!你怎么这么自私!害我九姐吃了这么多的苦!”一句一拳,照着袁峰的小腹打下去。

    这一拳拳可不是开玩笑的。才挨到第三下,袁峰的护体真气被打得七零八落。第四拳下来,他只觉得周身气血翻涌。眼里、嘴里、鼻子里感觉全在流血。

    眼见着第五拳又下来了,他拼尽全力解释道:“早上才知道!”

    好险!那拳头在离他的肚子不到一个指头的地方停住了。

    下一息,抓着他衣襟的那只手,松开来。

    失去这边抓力,袁峰摔了个重重的屁股墩儿。好在这地儿软绵绵的,这一摔倒也还轻松。

    小舅子的修为太高,太凶残。呃,算不得出丑。

    袁峰破罐子破摔,就势倒下去,在软绵绵的地上摊成一个大字,豁着嘴笑道:“这地儿真软和……”

    “和”字才出口,一道腥味汹涌而出。

    他抬起头来,哇的吐出一大口黑血。

第七章 我就赖皮了

    袁峰吐出这一大口血,竟是神清气爽!周身翻涌的气血奇迹般的恢复了平静,丹田里更是没来由的一阵轻松。自跃级凝丹之后,丹田里的那丝紧绷的怪异感觉,亦随之消失了。

    他顿时明白过来小舅子生了一双利眼。四拳下去,替他化解了丹田的这道隐患。而这道隐患估计是上次在历练池里落下的。那一回,他被里边的雷电虐得死去活来无数回,落点儿暗疾也难说。而上次在石头岛见面时,这嫡亲的小舅子就已经看出来了。只是那时他刚刚凝丹,修为尚未巩固,所以,人家没吱声。怪不得惦记着他。他这才出关没多久,就巴巴的传讯过来询问,然后,当天就赶了过来。

    所以,还是小舅子好啊!

    但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调侃。他胡乱的用手背揩掉嘴边的血水,双手一使劲,将自己撑得坐起来:“真打啊!”

    沈云身形一晃,在他身边,也坐下来:“打你是轻的!”说着,随手塞过去一只牛皮水囊。

    “酒?”袁峰凝丹之后,五感之敏锐亦是水涨船高。牛皮水囊封得很紧,但是,他还是闻到了一丝淡淡的酒气,“我现在真能喝酒?”

    他刚刚才挨了四拳,哪怕那拳是打散了他丹田里的暗淤,但,也是实打实的挨了一顿狠打啊。

    几口冷酒灌下去,不会落下什么伤吗?

    “你该不是想叫你姐改嫁吧?”他故意开玩笑的提着牛皮水囊,问道。

    “还有一点残留的内淤。”沈云斜眼瞄着他,淡淡的说道,“你太菜了,才第四拳就告饶。”

    原来是要用烈酒化开最后一点内淤。袁峰虽挨了打,心里却美滋滋的。因为他知道,小舅子这关,有惊无险,过去了。呆会儿,姐弟两个见了面,他也不用担心老婆会被带回石头岛去。

    打开塞子,他吸气闻了闻,赞道:“好酒!”然后,讨好的笑道,“上次在石头岛,喝了这酒,再喝别的酒,都跟水一样。这些天来,真是想死我了。”

    沈云没心情跟他贫,依旧淡淡的:“我与九姐失散了十一年。九姐小时,最是聪慧,心思也重。你快喝了酒,散尽内淤,好与我多说说九姐的喜好。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她的喜好变了没有。”

    袁峰听明白了。原来不安的不止是九娘和他。小舅子也是一样的。

    他乐得直嗫牙,却见沈云冷冷的瞥了一眼过来:“不要‘小舅子’长、‘小舅子’短的在心里瞎想好不好!在我们村里,你一无媒妁之言,二无父母之命,这叫拐带好人家的女儿。象你这样的,"这家伙不屑的收回目光,咬着牙说道,“捉到了是要捆成架子猪,扔山里去喂野狗的。”

    奈何某只“架子猪”听不懂他这地道的乡音。而且,“扔山里云喂野狗”也老早就恐吓不到人家了。不过,袁峰还是很配合的故意夸大了这份惊恐,瞪大眼睛问道:“你,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沈云又看向他:“被打傻了,是吧?子兴在你面前,心里想什么,你会看不出?”他得了《心魔传承》的事,现在绝对不能再在袁峰面前透出一丝丝的口风了。因为若是九姐知道了,会担心死的。

    想到这里,沈云心里暖洋洋的。太好了,九姐找到了。以后,有九姐牵挂我了,我也牵挂九姐。这天地间,我们姐弟二人都不再是孤伶伶的一个了。

    也对,小舅子好厉害,是元后大能!修为足足高过自己差不多两重大境界。所以,没毛病。袁峰缩了缩头:“忘了这一茬。”

    没想到,对方又一记凉凉的眼刀飞了过来。

    又一次警告!袁峰心中凛然:不能再想“小舅子”这三个字了,云弟真会翻脸的。

    他看了看四周,云气缭绕,看不出别的东西。肯定也是元后大能的手段了。

    说起来,云弟弄这一手,也是为了九娘。而他也担心九娘在外面久等,会担心,所以,拿起牛皮水囊,问道:"一回要喝多少?“

    这酒,烈着呢。这会儿,他可不敢喝多,错过九娘与云弟相认。要是云弟真的乘他酒醉,将他老婆带回石头岛了,他找谁哭去?而云弟连“小舅子”三个字都不准他在心里想,足以证明完全有这种可能啊。

    “一口足矣。”沈云的态度放缓了许多。

    袁峰坐直身子,深吸一口气,一边运转真气,一边一仰脖,“咕唧”灌下一口酒水。

    这酒水却比他上次在石头岛喝得更烈。酒水下喉,堪比烈火,真是流到哪里,哪里就象是瞬间点燃了一般。转眼间,这股火径直涌进了丹田。

    下一息,一股腥味直冲口鼻。

    来了!

    效果简直不能再好!

    袁峰赶紧的俯下身子,张口大吐。

    果真又吐出一口污血来。颜色比先前要鲜亮一些。

    此时酒力正盛,他也不敢冒然运转功法,将牛皮水囊还给沈云说道:“这酒比上回的要烈性得多。”

    “这是十年份的。你们上回喝的是今年的新酿。”沈云没有接,又推回去,“特意给你带的。”顿了顿,叮嘱道,“不要给子兴喝。他的修为,还受不住这酒力。”

    “谢了。”袁峰眉开眼笑的收了起来。

    “好吧。现在跟我说说九姐。”沈云再次问道,“她平素里都有哪里喜好?又有什么忌讳?”

    “这个嘛……”袁峰挑眉看着他,“我说,我是你姐夫,对吧?”

    “什么意思?”沈云瞪眼。

    “很重要的意思。”袁峰硬着头皮,瞪回去,“必须现在说清楚。”但小舅子说得也在理,一无媒妁之言,二无父母之命,他甚至连个正式的婚礼也没给九娘,所以,底气严重不足。他梗着脖子解释道,“不说清楚,回头,你要是说多年未见亲姐,哄得我婆娘心软,硬把人给带回石头岛去了,然后,再放出话来,不认我这个姐夫了,我怎么办?”

    沈云冷笑:“你也知道是带‘回’啊!“

    袁峰回过味来,赶紧的打自己的嘴:“口误,绝对是口误……”伸手一把紧紧抓住沈云的手,可怜兮兮的说道,“我说兄弟,你也知道的,我其实真的蛮可怜的。从小跟我娘相依为命……”不就是卖惨吗?不会,难道还不会现学吗?

    “停!”沈云被他弄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嫌弃的甩开那双爪子,“袁峰,你是个男人吗?好好说话,行不行?”

    “不行!”袁峰叫道,“自己的婆娘都快保不住了,我算哪什么男人!”

    沈云跳了起来,气急败坏的吼道:“不服啊?来,打一架!”

    袁峰坐在地上没动弹。

    沈云又吼:“来啊!你赖什么皮?”

    没想到那货竟然翻个白眼,哼哼:“打不过,不打。”顿了顿,嘟囔道,“我就赖皮了。”

第八章 秋宝,长大了

    见袁峰摆出一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样子来,沈云又好气来又好笑:“你这副怂包样,叫我如何放心将九姐交给你?”

    哪知袁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错!我这样,你才能放心。你自己的拳头有多重,你自己不清楚吗?我要是不认怂,真被你打坏了,你不好跟你九姐交代不说,到头来,心疼的还不是你的九姐、我的婆娘?你不心疼你的亲姐姐。我却是要心疼我自个儿的婆娘。”

    “哟,你还有理了!”沈云冷声嘲讽道,“要脸不?”

    “就不要脸。”袁峰又白了他一眼,“活着才能对自己婆娘好,才能护着她。”说着,脸上现出不屑之色,挥挥手道,“夫妻之间的事,你个光棍,不懂。”

    沈云看着他,只觉得牙根痒痒。

    但袁峰却不退不让,仍是仰着头,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沈云哼了一声,重新坐下来:“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你是个赖皮呢?”

    袁峰满脸堆笑:“那是因为我那时还没娶婆娘啊。再说了,事关婆娘的事,能叫赖皮吗?哥这叫能屈能伸。”说着,得意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莫急。等你娶了婆娘,就会知道了。”

    “去!”沈云深吸一口气,偏过头来,看着他,正色道,“我小的时候,曾跟九姐说过,她若出嫁,我定会让她风光大嫁的。还有,我九姐跟着你,这些年,吃尽了苦头。我以前是不知道,现在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我确实是想接九姐回石头岛或者沈家庄住些时候。但这只我的意思,最后还得听九姐自己的意愿。我跟你说,如果我九姐自己愿意的话,你可不许拦着,听到没?不然,这兄弟没得做了。”

    “只是住些时候?”袁峰紧张的问道,“你没骗我?”

    “嗯。”沈云点头。

    这也太含糊了!袁峰哪能放心?

    “你说的住些时候,到底是多久?我跟你说,这事,你要是骗了我,这兄弟也没得做了。”

    沈云气极:“不是跟你说了吗?听我九姐自己的意愿。你是心虚了,还怎么的?平时对我九姐不好,现在怕我九姐不要你了……”

    见他又要起气,袁峰赶紧的辩解:“不,不是。我对你九姐好着呢。我对九娘好不好,回头,你亲自云你九姐就知道了……我心什么虚……我用得着吗?”说到这里,他突然象是想起来了什么,话锋一转,哼道,“这事不对啊。我说,你上头有九个姐姐,除了九娘,还有八个姐姐呢。我却只有这一个婆娘。你跟我抢什么抢啊!”

    沈云愣了一下,看着他,冷不丁的扯起一边嘴角坏笑道:“我九姐没跟你说,是吧?”

    “说什么?”袁峰一头雾水。

    “哈哈哈……”沈云孩子气的笑了,“我家的事,就不告诉你!”

    是那八个大姨姐吗?一个小舅子已经够头疼的了,再一想到还有八个未曾谋面的大姨姐,袁峰整个人都不好了,狗腿去抱沈云的胳膊:“兄弟,好兄弟,我错了,真错了。你快跟我说说……”也是急昏了头,竟然说道,“你跟我说,我就把九娘的喜好都告诉你。”

    却不曾想到,沈云听了站起来,不紧不慢的捋平前襟上的几处皱褶,满不在乎的笑道:“我自己的姐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还用得着你来告诉我?”

    袁峰呼的爬起来:“喂,刚才不是你自己问的我……”

    “那是我终于找到了九姐,欢喜的昏了头,想差了。”沈云说着,得瑟之极,“我又不是你!我与九姐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九姐看到我,肯定是万事万好,没有哪一处不喜欢的。哼哼,我们姐弟两个的感情,你,不懂!”

    这话听着好熟……袁峰好生后悔。自己刚才得意的过了头。而小舅子记仇着呢。这不,原话奉回了!

    沈云见状,只觉得扬眉吐气,大手一挥:“走了,莫叫我九姐多等。”

    话音刚落,袖底生出一道微风。

    袁峰只觉得眼前一亮。原来是一直环绕在他们身边的云气随风散了。

    还是在半空里。午后的阳光,象金沙一般,倾泻而下。

    脚底也不再是软绵绵的一团。

    他低头看去。竟又是站在了自己的飞剑上。连飞剑的方向都与他被阴之前,是一模一样的。而一步之遥,新上任的小舅子却是脚底空无一物,就那样悬停在半空里。

    真是修为高低立现!

    他不由“滋”的抽气。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疾呼:“秋宝,是你吗?”

    这声音虽然因为太过激动而颤到不行,但是他朝夕相闻多年,已熟到不能再熟。

    是九娘过来了。这是他心里的头一个念头。

    果真是有了弟弟,夫君就要靠边站了吗?我这么大一个人,横在小舅子前头,死婆娘没看到吗……他下意识的去看一步开外的小舅子。

    后者冲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八颗牙齿在太阳底下亮闪闪的,全是得意的光!

    “九姐!是我。我是秋宝!”

    九娘只见对面闪过一道青色的身影,旋即,一位比自己高过整整一个头的年轻男子立在自己面前。

    好高!

    她仰起头,定睛去细看。

    皮肤有些黑,眉眼长开了,整个儿看上去,俊朗得很。分开来看,也是越看越俊。但不论是五官,还是神态,无一不透着熟悉的味道。

    秋宝的味道!

    也是她这些年来,只有在梦睡里才敢思念的味道。

    “是秋宝。真的是秋宝……”多年的思念化成泪水,汩汩而出,瞬间模糊了眼前的世界。沈九妹伸出一双手,想去摸自己弟弟的脸,却在刚伸出的那一刹那,硬生生的打住了。

    她,不配!

    秋宝多好啊。

    实岁还没满十七,就是虚岁也不过十九,却是元后大能,又是白手起早,建起了青木派,是仙门之内,名声雀起的“沈师叔祖”、“沈师伯”。

    而她呢?

    她曾被邪修当成炉鼎圈养,好脏……

    却不想,一双干燥、温暖,而又强有力的手整个儿包住了她的双手,拉着她,摸上了那张她在梦睡里魂牵梦缭的脸:“九姐,是我。秋宝!我总算找到你了!”

    这样的秋宝是熟悉的,却又陌生的。

    霸道、暖心,坚强有力。

    这一刹那间,沈九妹完完全全的感受到了秋宝,长大了。

    她的弟弟,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他长大了。在他在,她可百无顾忌。

    他的出现,比这午后的太阳光还要明亮、火热。

    刹那间,沈九妹心里所有的阴霾、委屈,还有戾气,如残雪消融。

    她就知道,她的弟弟不会嫌弃她的。

    当年,在玉溪镇的知味楼看到那行“牛头坳村沈秋宝复仇”的血字,她就知道,她的弟弟绝不会嫌弃她。

    只是她当时表面看似风光,实则身处烂泥,朝不保夕,所以,不能现身相认。

    而自石平县一别,她便完全失去了秋宝的消息,从此饮恨。

    谁又能想到,自己夫君时常挂在嘴边的好兄弟,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呢?

    待她确定了之后,秋宝已是风光无限,有着大好的前程。她生怕会拖累秋宝,却是不敢相认了。又怕袁峰他们生疑,露出马脚来,只得想尽办法拖着。

    她以为,仙山那么大,修士又是修行为重,拖了一回,待到下一回,不知道又是何年何月……

第九章 真的是您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

    只见一道身影脚踩飞剑,自斜里插过来,伸长臂一把将沈九妹带过去,揽入怀里,在后背上轻轻拍着,低头软声哄道,"九娘,你看,云弟风尘仆仆的从边界赶过来,怕是连午饭都还没吃呢。“

    此人不是袁峰,又是哪个?

    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抬起脸来,冲沈云呲牙。

    意思再明确不过了:别乱碰,这是我老婆。

    其实,虽然是背对着他,但是,以沈云现在的修为,对他的一举一动都再清楚不过了。

    说白了,就是故意让他得逞的。

    因为沈云觉得,这家伙刚才有一句话说对了真打坏了他,九姐会心疼的。

    是以,收到了这家伙的挑衅,沈云也只是好脾气的摸了摸鼻子,忍了。

    沈九妹心思敏锐,岂能闻不到自家夫君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浓不开的酸醋味儿?

    但……这味道不坏……呃,好吧,是很好闻。

    当即,她“扑哧”一声笑了,红着脸,抬起头来,伸出纤纤玉指,轻点对方的厚脸皮,嗔怪道:“我们姐弟两个相依为命,却不幸失散了。如今,好不容易才团聚,说一会儿的话,你乱吃什么酸醋?”

    “我有吗?”袁峰一把包住这只玉手,另一只手却纹丝不动的揽着她的细腰,硬是一本正经的辩解道,“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是吧,老婆?”

    又在宣示主权!沈云在一旁简直是忍无可忍,抢先说道:“喂,我说,差不多就得了啊。”

    沈九妹的脸更红,简直能滴出血来,赶紧解释道:“他平时也不是这样子。”

    “我知道。”沈云呵呵,“他今天从头到脚都不对劲,很不对劲。我怀疑他是病了,要不,九姐,你先跟我回……”

    “没有,我哪有生病?”袁峰好比是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弹了起来,“那个小舅子,子兴还在草亭里等着呢。我们夫妇二人先走一步啊。你路熟,自己跟过来,莫要客气……”

    话音未落,人已带着九娘,嗖的一下,御剑飞出了三两丈远。

    沈云望着他慌里慌张的背影,很不厚道的扯起一边嘴角笑了以为你手脚快?呵呵,就让本阿舅哥来教教你,什么叫做快!

    “你跑什么跑?”飞剑之上,沈九妹不满的嘟了嘟嘴,“把秋宝一个人扔下,还说是生死弟兄呢。哼!”

    袁峰难得看到她这番小儿女作态,心里清楚,是因为沈云之故有娘家兄弟撑腰,这婆娘硬气起来了。

    于是,更加吃味。

    他嗡声嗡气的抱怨道:“谁跟他是生死弟兄了?他想拆我的台,算什么兄弟。”

    “拆你什么台?”沈九妹关切的问道。

    袁峰目光流转,哼哼道:“没什么……唔,对了,你上头还有八个姐姐,怎么又是与云弟打小相依为命了?那八个姐姐呢?”

    沈九妹讶然:“我哪有八个姐姐?我就是秋宝的长姐,唯一的姐姐。”

    “那云弟为什么叫你九姐?”袁峰见成功的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暗中松了一口气。

    沈九妹现在心情好到要爆,不想提及那些不高兴的事,胡乱答道:“就跟你为什么叫秋宝‘云弟’一样。”

    “什么?”袁峰有点儿不相信,“你是他嫡亲的姐姐,他喊你,还要加名字?”

    “我家就是这规矩,不行吗?”沈九妹听到“嫡亲"二字,心里没来由的烦躁。

    好端端的,炸什么毛啊?袁峰心里奇怪极了。不过,小舅子太不懂事,一心想着要接老婆回娘家,此时,这事象把利剑悬在头上,他可不敢真把老婆惹毛了,连忙讨好的连声应道:“行,行,当然行,完全行。‘九姐',好听,顺口,再好不过了。”

    沈九妹咬着牙在他腰间拧了一小把:“死相!”

    “哎哟”袁峰心里痒得不行,“滋滋”的直抽冷气。

    一时间,飞剑在半空里扭了起来。

    “别闹……”他赶紧的稳住,眼睛飞瞄前面。

    呃,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能看到红林坡脚的草亭了。

    袁峰看清亭中情形,脸色大变:“呀,云弟跑我们前头了!”

    沈九妹闻言,敛了玩笑,垂下美目望过去。

    可不是吗?

    那草亭里,秋宝与扶子兴并肩而立,都仰着头,笑眯眯的望着他们。

    刚才的情形,他们俩都看到了吧?她顿时只觉得脸上火烧火辣的,白了一眼袁峰:“都怪你……"

    “姑奶奶,别闹了,我们下去了。”后者赶紧告饶。

    还好,两人降下飞剑后,不论是扶子兴,还是沈云脸上都没有说什么。

    “峰哥,刚刚金姨传讯过来,问云弟到了没有。我回复说,已经接到了,叫她们做好开饭的准备。”扶子兴告诉袁峰。

    “好。那我们现在就回去,边吃边聊。”袁峰答道。

    于是,扶子兴一把搂过沈云的肩膀,却拿眼睛笑嘻嘻望着袁峰:“兄弟,你这个光棍还是跟我这个光棍一起走前头吧。”

    袁峰立时满脸通红,心里更是惊诧不已云弟竟然跟子兴说了这么久的话了?他的速度是有多快啊!还有,他还跟子兴说了些什么……

    沈九妹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子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待到扶子兴与沈云两人攀肩搭背的先走了,她上前来,悄声问袁峰:“子兴这是怎么了?”

    后者当然不会照实说,瞥了一眼前面那俩光棍的背影,向沈九妹得意的勾唇一笑,垂下头来,在后者的耳畔轻声说道:“纯粹的羡慕呗。”

    “扑哧”,沈九妹掩嘴笑了,心道:原来男人们八卦起来,与妇道人家也是一样一样的。

    不多时,扶子兴带着沈云走进了剑雨坊,又走了一会儿,拐进一条小巷,在一家清冷的铺子前停了下来。

    “到了。这是我开的面馆。”扶子兴颇为自豪的说道,“全剑雨坊,只有我这里卖地道的凡俗吃食。我们家卖的面条保证不带半点灵气。”

    孰料,沈云看着眼前的门脸,呵呵笑道:“我知道。”

    “你连这也知道?”扶子兴夸张的往旁边跳开一步,“难道真是墙里内开花,墙外香,我的面馆名声已经传到边界去了?”可是,他还是一年到头也卖不出几碗面啊。

    “你想得太多了。”沈云直言道,“我来过剑雨坊,吃过一回你家的三鲜面。”说着,伸出一个巴掌,“五两银子一碗,两碗总共是十两银子。扶老板,你是真黑呀!”

    “哦,原来那回给我开张的是你呀!”扶子兴“哎呀”的拍了一下大腿,“就慢了一步!待我从后厨里出来,你已经吃完面,走远了。哎呀呀……”

    这时,从店内传出来一道女子的声音:“扶爷,你们回来……”

    话未说完,一道蓝色的身影自黑油大门里飞跑出来:“沈庄主?真的是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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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钱师妹

    数月前,袁峰等人去边界探望沈云,在半道上,救下来一对金氏母女。来人正是那位母亲,也是先前在草亭里与扶子兴传讯,被唤为"金姨”的人。

    扶子兴听得到她唤沈云为“沈家庄”,话语里的惊喜与熟稔都不是做假的,真是意外之极,张口问道:“金姨,云弟,你们以前认得?”

    不待沈云开口,金姨脸上堆满了笑,抢先应道:“认得,认得的呢。沈庄主是我们的大恩公。”说着,她热忱的向沈云见礼。与当年在陈家屿一样,行的依然是凡俗之礼。

    沈云伸手虚扶道:“陈夫人,别来无恙。”之前,从袁峰嘴里知道了金氏母女都是修行《小***》,他就开始怀疑这两人是不是真与自己有关。

    这时因为,沈家庄曾经解散了数百名弟子。这些弟子都修行过《小***》,而且,他也明确说过,离开沈家庄之后,允许他们继续修炼《小***》,允许他们将功法传给家人,以及子孙后代。

    这些离开的弟子里,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有。

    所以,沈云怀疑,这位金氏母亲会不会曾是沈家庄的弟子,或者她们母女是沈家庄弟子的家眷。

    至于她们说的那番遭遇,里头漏洞太多,但凡有点江湖阅历的人一听,就知道是编出来的,信不得。

    也正因为这一层香火情在,沈云才答应袁峰,过来帮忙看一看这对母女。

    他却没有想到,在这里能看到陈英前辈的遗孀陈夫人。

    这么说来,那位金氏女儿极有可能是陈夫人的亲侄女,也就是钱师尊唯一的女儿,钱柳姑娘了。

    “陈夫人?”扶子兴在一旁瞪圆了眼睛。

    陈夫人惭愧不已,转身向他行礼告罪:“真对不住,扶爷。老妇人一直在骗您,还有大伙儿。其实,老妇人夫家姓陈。囡囡也不是我的女儿,她原本姓钱,是我亡兄留下来的唯一女儿。”

    这些年,扶子兴也是颠沛流离,深知乱世之艰离。更何况两名女子。而且,三个多月相处下来,二人是什么品性,他亦是看得真真的。是以,他完全能明白她们姑侄俩的苦衷,连忙双手将人扶住:“金,呃,陈夫人,您言重了。”

    陈夫人感激的道了谢,欢天喜地的说道:“囡囡还不知道今天的贵客就是沈庄主呢。老妇人去里头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仙山这边,男女大防不及凡人界。但她们是打凡人界里出来的,男女大防的观念已深入骨髓。更何况,之前在边界的种种遭遇,令陈夫人有如惊弓之鸟,所以,在得知今天有男客上门,她便暗地里吩咐钱柳,没有要紧的事,千万别到前头来。却没有想到,这位男客竟是沈庄主。沈庄主与亡兄有旧,又是他们陈家的大恩公。能在仙山再碰到沈庄主,是上天对她们姑侄二人的恩赐。钱柳肯定是要出来见礼的。

    不等沈云回应,陈夫人已经象风一样,折身冲进了店里。

    扶子兴咋舌,向沈云解释道:“认识金,呃,我一时改不过口来。认识陈夫人也有三个多月了,我真是头一回看到她高兴成这副样子。走得这么快,也是头次!”

    沈云笑着透露道:“陈夫人是钱师尊的亲妹子。”

    “什,什么?”扶子兴又一次被惊呆了,“是鸿云武馆的钱师尊?”

    “说的好象你还上过别的武馆?”沈云呲牙。

    “哎呀呀,一听就知道这里头肯定有一段好长的故事。”扶子兴八卦之心大起,拉着沈云的手,往店里走,“我最喜欢听故事了。快,去里头详细说给我听。”

    “什么故事啊?”身后传来袁峰的问话声。

    扶子兴与沈云双双回头,只见袁峰提着一只大荷叶包,与沈九妹双双走过来。

    “快些,莫磨蹭了。”扶子兴急吼吼的冲他们俩用力挥手,“原来金姨是陈夫人,是钱师尊的亲妹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袁峰听得糊涂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路过街口的卤味店时,九娘闻到香味儿,说了句“刚出锅的卤蹄膀哎!秋宝小时候最喜欢吃了”。小舅子“最喜欢吃”,他这个唯一的嫡亲的姐夫,能不给买吗?难不成就是买几只卤蹄膀的工夫,他们夫妇二人错过了什么?

    “啊呀,莫磨蹭,进去再说。”扶子兴已不耐烦的拉着沈云进了面馆。

    袁峰无奈的与沈九妹相对一视,双双跟上去。

    小小的面馆是二进的,前店后院。扶子兴直接将沈云带到了后面的院子。

    巧得很,在院子门口,他们俩碰到了急匆匆打里边出来的陈夫人姑侄俩个。

    “真的是沈庄主。”钱柳眼尖,喜道。

    沈云闻声望过去,只见陈夫人身边站着一个黄衫小姑娘。英姿飒爽的,干练得很,颇有钱师尊之风。只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还是跟小时候那般,亮闪闪的,好象星星一般。

    不是钱柳,又是哪个?

    沈云被实打实的惊艳到了:没想到钱师尊又壮又黑,长得跟座铁塔一样,生出来的女儿却水灵得跟刚掐下来的嫩葱一般。

    这时,陈夫人与钱柳已上前来见礼。

    沈云哪能真的一而再的受人家的礼?自然是避让到一边,赶紧回礼:“陈夫人,钱师妹,莫要客气。”

    “是啊是啊。都是自家人呢。”扶子兴在一旁用一只手比划着自己与沈云,“囡囡,我先前不知,原来你是钱师尊的女儿。那就是我们的小师妹了。”

    袁峰与沈九妹跟在后头,听得真切。他欣喜的问道:“兴弟,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云弟刚才在门口亲口告诉我的。”扶子兴转过身来,十分肯定的答道。

    袁峰心念一转,看向沈九妹:“九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一些什么?”

    沈九妹抚掌笑道:“哦,当年,我与钱兄在石平县也有过一面之缘。金姨的眉眼与钱兄其实还是有些相像的。再看到她的武功路数,与钱兄也甚是相近,我就有些怀疑了。只是金姨不愿说,我也不好多问。”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扶子兴抓头:“我发现,这辈分有点儿乱啊。而且东一句,西一句的,听得人揪心呢。我说,既然都是自家人,也不要瞎讲究了。大家不如都进屋里,一起坐下来,慢慢说,好不好?”

    “好啊。”沈九妹头一个响应,一边笑盈盈的拉了陈夫人与钱柳的手,一边对陈夫人说道,“这里啊,您的辈分最大。这回,我与囡囡沾您的光。”说着瞥了一眼袁峰,“温酒上菜的,全交给他们这些师侄去做。”

第十一章 认亲宴

    袁峰现在是“天大地大,不如老婆最大”,闻言,麻溜的将手里的荷叶包往沈云怀里一塞:“街口的卤蹄膀,你姐说你最爱吃,专门给你买的。走,我们去厨房切了它。”说着,一手拖着沈云,一手拖着扶子兴,将两人往厨房里带,“这算是认亲宴了,确实要好好准备准备。”

    简直是不能再积极了。

    扶子兴与沈云相对一视,皆乐呵呵的依从了他。

    得知沈云要来,扶子兴是准备好了饭菜,用分别用玉盒装好,才与袁峰夫妇一道出城去迎沈云的。

    是以,这会儿,他们只需将饭菜重新装盛好,放进大提盒里,就行了。

    扶子兴将这些活计交给了沈云与袁峰,他自己则打开那只荷叶包,操起两把刀,刷刷的片着卤蹄膀。

    一时之间,只见薄薄的肉片好比雪花漫天飞舞。但是,待它们落到砧板旁边的大盘子上时,却是一片片码得整整齐齐。

    转眼间,盘子上象是盛开了一朵牡丹花。

    沈云情不自禁的喝彩:"好!刀法漂亮,厨艺更是神了。子兴,真是一日不见,刮目相看啊。”

    扶子兴手里不停,苦笑道:“换了你,在历练池里除了片肉,就是片肉,不按要求片出来,就过不了关。过不关了,就要挨揍。挨完揍之后,接着片肉,且份量是先前的一倍,你肯定比我更厉害。”

    原来也是在历练池里练出来的。只是,还有练厨艺的历练池,并且也练着练着也能提升修为,沈云好奇极了:“是你自己选的吗?”

    “也不算是吧。”扶子兴回忆道,“我刚进去的时候,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过了一会儿,头顶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问我,说,‘你是个厨子?’我当时害怕极了,稀里糊涂的点了点头。那声音‘哦’了一声,又说,‘你要等一下’。真的等了一下,一道光柱自头顶落下来,将我整个儿罩住。突然见了光,我被刺得睁不开眼。那声音又告诉我,‘可以了’。等我睁开眼睛来,光柱真的变弱了。我的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浮着一块圆形的木砧板,上面有一把刀,还有一堆生猪肉。”

    说到这里,他已经片完了所有的卤蹄膀,放下刀,拿起旁边的白棉巾子,擦着手,问道,“你说,这算不算是我选的?”

    沈云更加奇怪了:“你脸上又没有刻着‘厨子’两个字,那声音怎的就认出来你是个厨子了?”

    这时,袁峰在一旁很不厚道的笑了,揭短道:“因为这家伙怀里揣着半只烧鸡,后腰裤带上还偷偷的插着两把剔骨尖刀。”

    沈云了然的笑道:“那就难怪了。这么说,还真是你自己选的。”

    扶子兴嘿嘿:“我那是多年的习惯。”

    说话间,都收拾妥当了。

    三人各自提了一只大提盒,往正厅走去。

    厅里,沈九妹她们三个也不是干等着空等。这会儿,正中间的空地上,临时支起了一张大圆桌。围着桌子,摆了一圈藤椅。

    三人坐在一块,有说有笑的。

    “在聊什么呢?”袁峰带头进来,问道。

    “说我是怎么认得钱兄的。”沈九妹起身,来接他手里的大提盒。

    袁峰却让了一下:“说好了,你们今天都只管坐着。”

    扶子兴跟在后头笑嘻嘻的起哄:“峰哥要在阿舅哥面前好好表现呢。九娘,你可别拦着。”

    众人都笑了。

    当然不可能真坐着不管。陈夫人姑侄俩也起身,大家一起张罗,说笑间,摆好了饭菜碗筷,然后,一同落座。

    热热闹闹的吃了一巡酒,沈云捡起先前的话,问道:“九姐,你是怎么认得钱师尊的呢?”

    “还不是因为你。”沈九妹放下酒盅,对陈夫人笑道,“我就说吧,这事今天肯定还会说上第二回。他们不可能不问的。”

    后者笑盈盈的颌首。

    “因为我?”沈云心中一动,问道,“九姐,你看到我留在知味楼的字了?”

    “也是巧合。当时,我正在菱洲筹粮草。知味楼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我岂能不知?”沈九妹笑了笑,垂眸轻叹,“只是那时,我是叛匪,会连累于你,故而,不敢现身与你见面。”

    “那三颗人头,是你令人送给我的,对吧?”沈云也是长叹,“九姐,你知道吗?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找你。知味楼的那两行字,我就是写给你看的。”

    “知道,我知道的。”沈九妹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接着,话锋一转,说起了与钱师尊相见之事。

    确切的来说,是她查出来,钱师尊刚从鸿云武馆辞馆,主动找上去,与之见面的,为的是向钱师尊打听沈云的事。分别时,她见钱师尊手头窘迫,同时,也是为了答谢钱师尊对沈云的照顾,奉上一匣珠宝。不过,钱师尊却怎么也不肯收。

    “钱兄高风亮节,我只得收回。”沈九妹叹道。

    陈夫人笑道:“亡兄就是这样的性子。”

    沈云等人皆点头称是。

    扶子兴感慨过后,对袁峰笑道:“这么说来,一直是我们俩对钱姑姑失敬呢。”说着,提议道,“我们一起给钱姑姑敬酒赔罪吧。”

    “应当的。”袁峰爽快的应下。

    于是,两人端起酒盅,齐齐起身。

    陈夫人连忙站起来,伸双手拦住二人,使劲的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呢。袁爷,扶爷,二位这是要折煞老妇人了。”

    “不,钱姑姑,这酒是应当敬的。并且还要加上我一个。”沈云也端着酒盅站起来,“您是这里的长辈,我等晚辈理应向您敬酒。”

    “不能这么说。几位于老妇人都有大恩,理当老妇人敬几位爷的酒才是。”陈夫人急得也去端自己的酒盅,做敬酒状。

    “若论恩情,钱师尊引我等入武途,说是授业恩师,也毫不为过。只不过,鸿云武馆是新派武馆,没有这种说法罢了。”沈云放下酒盅,离席,走到她面前来,伸出双手握住她的手,诚恳的说道,“但是,钱师尊授业的恩情却是实实在在的。我这么跟您说吧,那两年若是没有钱师尊的悉心指点,我在武学上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呢。他告诉我,以武入道,更是深深的启发了我,等于是给我打开了一道全新的门。由此,我走上了修行之道。再说陈英前辈,更是大仁大义之烈士。与两位前贤相比,我等晚辈为您做的这点事,算得了什么。钱姑姑,您这样一直的将‘恩情’挂在嘴边,那才真是要折煞晚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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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大帝,成为最强奥运之王,谁对您最重要?”“或许,是一只猫……”“您真会开玩笑,怎么可能是一只猫呢?”“不好意思,我说错了,应该是一群猫。”“……”燕依依瞪了伍环一眼,迈着猫步,不怀好意地走了过来。伍环不由看得痴了,奥运火炬竟然掉在了地上。奥委会主席,玩命地喊道:“快打119!”伍环笑了,这肯定会成为最火的一届奥运会……-----------------------------------------------书友群:482287564.体育迷,说体育事,竞技烽烟起都市。小萌新,写小爽文,谈笑之间话古今。吾皇君临奥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吾皇君临奥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吾皇君临奥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