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零三章 我是魔修吗?
吴长老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他知道,定是那个方向出现了状况。他不由全身戒备,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自家主公。好吧,那眼神里还闪跃着雀跃与亢奋——这是第三个晚上,终于仙阵有了反应,好期待哦!
他自己尚且没有发觉,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家主公无所不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沈云本人可没有他那么乐观和自信。
因为能够触发隔离阵的唯有神识。
而能够神识外放的,少说也是金丹真人。
他根本不知筑基为何滋味,只是稀里糊涂拥用了筑基三层功力。
这样的底牌,叫他如何敢主动挑战金丹真人?
好在,自己也能神识外放……
西北石壁上的五色光一闪而光。
也就是说,那位金丹真人并没有怀疑这边,不过是寻常的搜索而已。
沈云不动声然的将神色抽凝成丝,沿着地面,悄悄往西北方向伸探——这也是祖师在玉简里介绍的经验。她老人家根据数百年的战斗经验总结得出,修士的脚是最迟钝的。元婴以下的修士,他们的脚还察觉不到外来神识。
而之前在仙都的时候,他偶尔从叶罡的闲谈里得知,现在的祝融修真界已经比不得天神宗没有覆灭之前。化神真君们是这片大陆上修为最高的存在,他们都卯着劲儿的提升修为,想成为独一无二的道君。故而几乎不问世事,一心修行,基本上已经不出来行走了。
是以,祖师她人老家的经验可以一试。
神识细丝一直探到岸边,也没有什么发现。
咬了咬牙,他将之沿着河面,继续往西北方向探伸。
不一会儿,神识细丝过了红水河,抵达对岸,继续往前延伸。
翻过一块礁石,又往前走了丈许,终于,“看”到了一前一后相三步远的两双脚。都穿着黑色的鹿皮朝云靴,前面的那一双在靴面上绣了金色的云纹。
这样的朝云靴,与白天的那三名黑衣卫身上穿的是一样的。不同的是,那三位的靴面上都没有绣金色云纹。
沈云心道:看样子前面的这位就是那位用神识搜索的金丹真人。
很想将神识细丝往上抬一抬……
可是,这位是金丹真人呢!
被他发觉,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在袖子里握了握拳头,按下心中的冲动,让神识细丝继续趴在地上。
他分析得不错。这两位确实是都是黑衣卫。站在身后,和白天的那三名黑衣卫都是前面这位的手下。一下子折了三名得力手下,身为队长,岂能不心疼?更重要是,脸面!
黑衣卫办事,寻常的金丹真人都得退避三舍。今儿,他却一下子折了仨手下。
这件事若不查出个水落石出,这张老脸以后往哪里搁?
很快,队长大人将方圆五十多里的沟沟坎坎都搜查完毕。
一无所获。
他收回神识,一双秀气的细眉不禁在眉心拧成了大疙瘩:“那魔修定是逃了!”
身后的那名筑基期黑衣卫闻言,头垂得更低了——不用看,他也能猜到,队长大人这会儿心情很不爽。如果可能,他恨不得能找条地缝,躲进去。
好在,队长大人这回没有要为难他的意思,自言自语之后,提声说道:“走!回营去禀报,说在这一带发现了魔修的影踪!”
话音刚落,人已经跳上飞剑,冲天而去。
待到后面的那名黑衣卫愕然的抬起头来,只看到了月色中的一个小黑点。
魔修?
大人是怕了吧!
他后知后觉的打了一个大寒战,嘴里忍不住嚎出声来:“大人,等等属下……”慌里慌张的祭起飞剑,全速追了上去。
魔修?沈云也吓了一大跳,嗖的收回神识。
据祖师的玉简里介绍,论敏锐,人族修士远远比不得魔族与妖族;而在人族修士里,又以魔修为最。
是以,以上将神识沿地面搜索的法门,并不适用于妖魔鬼怪,以及魔修。
妖修?呃,没有听祖师提及,人族修士有堕入妖道的。而半人半妖的,那叫半妖。他们是被妖祖诅咒过了的存在,天生不能修行。
“没事了。”他嗡声告诉吴长老,“两个黑衣卫在河对岸站了站,马上就走了。”
吴长老伸手捋稀须:“他们是来找白天失踪的同伴的吧?呀,他们的速度可真快!”
沈云答道:“应该是魂牌的缘故。”
见吴长老一头雾水,他详细解说道,“修士有一种神通,叫做灵力。它是与众不同的。故而,有一种秘法。只要修士往特制的玉牌里注入一道灵力,便生成了他的专属魂牌。以后,他若是碰到了什么危难,哪怕隔着千山万水,魂牌都能有所感应。一旦修士殒落,魂牌会立时碎掉。”
“所以,白天那三个黑衣卫的魂牌碎掉了,他们的两位同伴是根据魂牌的提示,准确的找寻到了河对岸?”吴长老说完,忍不住在心里夸了夸自己的接受能力。于他来说,魂牌是匪夷所思的全新存在,他竟然一下子就接受了。
再一想,不禁庆幸的抚掌而笑,“幸亏主公行事老道,一把火烧光了所有行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云突然明白了“魔修”何在——魔修动手后,往往会在现场留下或多或少的魔煞之气。也就是黑气。无独有偶,白天的时候,他自己就从黑衣卫的两处伤口里都发现了黑气。而那两处伤口,都是他所为……
心莫名的虚了起来。他一口将手里剩下的那一小口白面饼放进嘴里,胡乱嚼了两下:“早些歇息,明天继续找。”
“是。”这一天,于吴长老来说,可谓精彩纷呈。他还沉浸在美好的回味之中,故而,没有发觉自家主公的小小异常。
沈云有灵力护身,夜里哪怕睡着了,也不用烤火取暖。他将石灶这边的空间让给了吴长老,自己走到里边的柴火堆下面,双眼微合,盘腿而坐。
看着与前两夜一样,实则,此时他的心里乱哄哄的。
魔修?那个金丹境黑衣卫嘴里的‘魔修’指的是我吗?
我要是堕了魔,我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可是,我不是魔修,为什么我在黑衣卫身上留下来的伤口里,会有黑气呢?这又要如何才能解释得通?
第五零四章 灰色气体
沈云首先想到的是青霜。
因为白天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青霜有着下品法器不可能的锋利。
这时,吴长老已经收拾妥当,正盘腿坐在石灶边,全神贯注的练习《小***》。
沈云心念一动,从百宝囊里取出青霜,用神识严严实实的包裹住。
立时,青霜象是被剖开了一般,不管是表面,还是里面的空腔,其情形都一清二楚的呈现在他的脑海里。
清清爽爽的,只有淡淡的白色灵气。
所以,那两处伤口里残留的青气与青霜无关。
与青霜无关,那么,最大的干系就只可能在自己身上!
沈云咬了咬牙,将青霜收回百宝囊里,凝神内视。
他最先怀疑的是丹田里的那团阴煞之气。因为它本身就是魔煞之气的主要成分。
虽说这团灰不溜秋的玩意儿在他的丹田里一直很安分的,但他对之警觉得很。只要内视丹田,第一时间看的必定是它。
难道是伤口里的那些黑气,就是出自我的丹田?
结果,沈云“看”到丹田里的情形时,只觉得整个人都象是骤然掉进了千年的寒冰洞里。
白天的时候,丹田里突然“毕剥”的响了一下。
因为当时没有时间内视,他只是匆匆暗中运了一下灵力,见没有异常之处,便没有太在意,打算等到晚上夜宿的时候,再详细察看。
本以为无事,却万万没有想到出了大事!
自从伤愈之后,他的丹田里,被白色的五行灵气和灰黑色的阴煞之气对半分开。
两者各占一半,黑白分明,井水不犯河水。恰好是一天的时间,在丹田里旋转一周。
这些天来,他已渐渐习惯。
不想,这会儿,再内视。那半边白色的五行灵气不见了,灰黑色的阴煞之气也不见了。
只见丹田中间的三分之一区域里,都变成了灰蒙蒙的一大团,混混沌沌,完全分不清五行灵气与阴煞之气。
不用说,先前的那一声“毕剥”,是大变故的开始?
一时之间,沈云是追悔莫及早知道……唉,千金难买早知道!
沈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懊恼与惶恐不安。
这种情形,又是祖师的玉简里不曾提到过的。
所以,又是无章可循。
还能内视,并且,没有什么异常之感觉,也就是说,我的灵力没有受到影响。他在心里如是告诉自己。
如此一来,心情平复了大半。他很快的冷静下来,脑海里冒出两个疑问:灰蒙蒙的那一团,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莫非是五行灵气与阴煞之气搅和到一起去了?
一直以来,他都有这样的担心。苦于无预防之法门,再者,阴煞之气并不影响灵力,也没有渗入到周身的经脉之中。故而,他暂且听之任之。
周身经脉?沈云的心里猛的打了个突,立时内视任督二脉。
简直是糟糕透了!
这回,连任督二脉里也不见五行灵气的影踪,全是这种灰不溜秋的玩意儿!
他又去“看”周身的经脉。
它们与任督二脉里的情形是一模无二样!
必须搞清楚灰色气体是何方神圣!沈云再也不敢存丝毫的侥幸,屏弃一切杂念,再次内视丹田,仔细观察那一大团灰蒙蒙的混沌。
它还是一团气状物。并且,完全不是沈云想象的那样,是由五行灵气与阴煞之气完全搅和到了一起的混和物。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灰色气体。不但沈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而且就连祖师的玉简里也没有提及过从颜色上看,它很接近阴煞之气比较淡薄的时所呈现出来的颜色;它看着与五行灵气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但是,沈云却能明显的感觉到,这正是自己灵力的源泉。
灰色的气体不是均匀分布的。很明显,占据总体量的十分之一的最中心区域最为浓郁,在颜色上也要浓得多。这一块呈灰黑色;余下的,由里及外,灰色的气体越来越稀薄,颜色也越来越淡。待到最边缘,它已经淡到浅浅的灰白色。
内视的范围与清晰度,主要处决于修士的修为。一般来说,修士的修为越是高深,其内视的范围越广,同时,也越是清晰。以沈云现在的修为,只能“看”到边缘区域里的灰色气体的具体形态。
它呈丝状。每一丝不及十分之一寸长,相当于头发丝的百分之一那么细。
在形态上,它倒是象极了阴煞之气。后者也是一丝丝一缕缕的。不同的是,个头比这种灰色之气要大上许多。一丝阴煞之气约摸相当于十几二十来根灰色气体。
与五行灵气,则是完全不同。五行灵气看上去也是丝丝缕缕,然而,实则是由相应的五行灵气小光点汇聚而成……
沈云越看越糊涂,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怪不得祖师在玉简里多次感慨,说,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她老人家活到几百岁,纵使修行至化虚境后期,仍然感觉所知太少,不知者甚多。
这种灰色气体,既非五行灵气,又不是阴煞之气。然而,却又有两者的一部分特点。再想到,自己的丹田里除了五行灵气和阴煞之气,再无别的存在。他大胆猜测道:莫非这两样充分混合后,会变成这个样子的灰色气体?
貌似也只有这样能解释得通了。
沈云再一次后悔莫及,在心里骂自己道:沈云啊沈云,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上次受伤的事才过去多久?你明明知道丹田无小事,却听到丹田里有异常声响,却不第一时间内视。
若是那时,听到“毕剥”作响,他立时敛神内视……呃,好象还是什么也做不了。不过,至少他能清楚的“看”到,丹田里这场大变故的经过。也不至于现在提着心,猜来猜去的。
罢了。世上没有后悔药。事已至此,只能跟当初接受丹田里的阴煞之气那样,接受这一大团的灰色气体。
沈云又叹了一口气,自我宽心:反正又不影响灵力。还有,兴许下一次,再“毕剥”的响一下,这一大团的灰色气体又自己分开,重新变回了五行灵气和阴煞之气呢。或者阴煞之气自行散掉了,也说不定呢。
这时,他已经很清楚,黑衣人伤口里残留的黑气,正是他自己留下来的。那时,他丹田里的变故还没有发生。也就是说,那些黑气应该就是阴煞之气。
现在呢?我的丹田里没有阴煞之气了,只有灰色气体。会不会每每动用灵力之后,还会留下明显的痕迹?
如果是的话,这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因为他不是堕魔者。直觉告诉他,这种不明灰色气体,也不可能是堕魔者所特有的。而极有可能,是他所独有。
如果只要动用灵力,就会在现场留下一些灰色气体……啊呀呀,这叫他以后如何在外行走?
第五零五章 灵力也变了
等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吴长老终于练功完毕,在石灶边打了一个地铺,洗洗睡了。
为了以防万一,沈云隔空点了他的睡穴,这才起身离开山洞,去了外头。
这会儿,已是深夜。
月光如水,照得周边的夜色越发的寂静。
沈云放出神识,细细的搜查了方圆五里以内。
一切正常,并无不妥之处。
他先是试验了火球术。
用最小的力度,往五步开外的一块青石上打出一个比鸽子蛋大不了多少的火球。
“蓬”,小火球迅速吞没了这块磨盘大的青石。
说时迟,道时快,沈云飞快的甩出一记流云袖,呼的将之扇灭。
但,还是晚了。
青石块已然变作焦黑,通体象是蒙着一张蛛网一般,布满细纹。
可以推断,如果他再稍稍慢一点儿灭掉火,青石块肯定会爆裂成无数的碎碴碴。
沈云心中凛然。
修士的火球术是将体内的火灵气逼于指尖,迅速引燃之,形成火球,最后打出去。故而,火球术的威力直接取决于两个因素,一是,修士体内的火灵气,火球术的威力也越大;另一个是,修士的修为。
一般来说,修士的修为越是高深,其体内的火灵气越是雄厚、精纯,施展出来的火球术,其威力越大。
也正因为火球术是火灵气燃烧的缘故,它要强过寻常的凡火。
但是,对于筑基期的修士来说,用尽十分之力,打出来的火球,强过凡火的程度还是比较有限的。
象沈云刚才打出来的这个小火球,根本就没有用全力,可它却显然已达到了中阶地火的级别了在祖师的玉简里,提到,天地之间的火也是分等级品阶的。其中,以凡火的级别最低。高过凡火的火种有地火和天火。后面两种,又分为上、中、下三个大品阶。每一个大品阶里又分成十个小等级。
中阶地火,正常情况下,那是火系的元婴大能们才能具有的威力!
那么,不正常的情况呢?
就是魔修或者魔族喽。
魔煞之气比五行灵气要强横得多。故而,魔修或者魔族打出来的火,远比修真士们强悍。举个例子:中阶地火级别的火球,只要金丹境后期的魔修,或者高级魔兵便能打出来。
难道我的火球术变得如此强悍,是因为阴煞之气的缘故?
沈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混乱,铺开神识,将焦黑的大石块包裹得严严实实。
没有黑气!
也没有灰色气体!
甚至于,连灵力的残余波动也没有!
那块大石头就象是被凡火烧成了这副德性。
明明我刚才接连动用灵力,使出了火球术和流云袖。沈云难以置信的将双手举到眼前。
再试试别的。
心念一动,他又试了水球术、地裂术、铁锥术、木刺术等另外四系的基础法术。
与火球术一些,它们都变得强横了许多,却无一例外,使用过后,在现场没有留下黑气、灰色气体和灵力的残余波动。
试验充分证明了,他之前的担忧多虑了。
除了以上两点不同寻常之处,沈云又有新的发现,即,用了这么多的法术,灵力居然只有消耗过半的感觉。而要是在昨天以前,他的灵力早就消耗到警戒水平了。
不用说,这一切的根源全在于他丹田里的灰色气体。
对此,沈云终于有一种捡到宝的感觉。对灰色气体简直不能再满意了。
他好奇极了灰色气体到底能有多耐用呢?
当即,又叭叭的挨个使出五系基础法术。
火球、水球、铁锥……
没过多久,他立足的这块小草皮变成了赤沙。
额头终于象针刺过一般,细细碎碎的痛了起来。沈云不但不恼,反而按着一边的太阳穴,咧着嘴,开心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经过刚才的实验,他发现自己等于是比之前多了十倍之力!
有意思的是,筑基三层的魔修,其力才比同阶的修真士多出三倍;就是相当于筑基境的初级魔兵,也不过是五、六倍之力。
一番实验,证实了,灰色气体比五行灵气和阴煞之气都要强横得多。
高兴过后,沈云发现自己又面临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灰色气体消耗到警戒水平之后,该如何补充?
如果消耗之后,灰色气体无法补充,那再好也是白搭啊。
吐出一口浊气,他快步回到山洞里。
吴长老还在沉沉入睡,丝毫没有被他在洞外弄出来的动静干扰。
沈云回到柴火堆前,又盘腿坐下,服下一枚蕴灵丹,开始试着驱动《洗玉诀》。
丹液化开,丹田里与往常一样,涌起一阵暖意。
另一方面,功法的运转也跟从前一般顺畅。
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分心内视丹田。
那一大团的灰色气体居然随功法的运转,而在缓缓转动!
随着它的转动,灰色气体慢慢由丹田,慢慢扩散至任督二脉,以及周身的经脉……一遍功法下来,周身经脉里的灰色气体回满。而丹田里的灰色大气团却没有减少的迹象。
从这一点上看,服用蕴灵丹对灰色气体同样管用。
沈云顿时顾虑全无到目前为止,他对灰色气体的认识是,不但于他的修为没有任何的妨碍,而且比五行灵气更好。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它看上去混混沌沌的,没有五行灵气那般绚丽。这种不鲜明的外形,也直接影响到了他的灵力。以前,他的灵力是炫目的银白色,如今,变成了米浆子一般的米白色。
修真士的灵力颜色,处决于他丹田内的灵根。通常,灵根的种类越少,越是精纯,其灵力的颜色越是鲜亮。比如说,天火灵根的修真士,其丹田里只有火灵根,且精纯度达到九成以上。他们的灵力便非常接近火灵气的本来颜色。同样是单一火灵根,地火灵根的修真士,其灵力的颜色却要显得淡一些;又如,五灵根修真士,其灵力是白色的。其中,五种灵根越是精纯,灵力越是透亮。之前,他的灵力是银白色的,仅从这一点上来判断的话,旁人往往会将他当成天五灵根。而眼下,他的灵力变成了浓浆一般的米白色……呃,跟那些被视为废材的伪五灵根是一个色调了。
不过,沈云一点儿也不在意。在修真界,实力才是一切。鲜艳的灵力得到吹捧,那是因为它代表着同系修士里最强的实力或者潜力,而并不是因为它看着很美。
他打出来的灵力,虽然看着跟伪五灵根一般,但里头蕴含的力量并不是伪五灵根。说句不好意思的话,很多时候,这不失为一种伪装。自个儿偷着乐去吧。
第五零六章 晨祭李师叔
运气象是突然好了起来。第二天,沈云与吴长老接着往下游方向搜寻。到了快到中午的时候,两人走进一个三面环山的山谷里。
沈云先行用神识探过路,故而,还能自持。吴长老站在谷口,纵目看着眼前绿茵茵的草地,只觉得豁然开朗,两眼流光溢彩,兴奋的抚掌大呼:“主公,找到了!找到了!这里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处天然马场!”
与大庄子的距离也不远。过了河,只需往下游方向走上三十来里。
于是,就这般确定了。当天,沈云与吴长老回到庄子里,召开长老会,宣布要建一个马场。
齐伯对这一带比较熟。听说马场选在河对面的那个山谷,他马上笑道:“那一带都是无主的地。”
这就更好办了。按仙庭的规定,无主的地,可以直接跟仙府购买。而众所周知的,仙府的卖地,先要定级。根据土地本身的良莠一共分成十个等级。每一块地到底是什么等级,都是没有记录的,必须由专管此项事宜的主簿现场定等。
故而,仙府卖地,最关键的人物是主簿。
只要给主簿足够的银钱,除了仙府衙门所在地,辖区之内,就没有他不敢卖的地。
所以,只要肯使银钱,那个山谷绝对是买得下来的。
齐伯当即提议,将那一带尽数买下来。
其他长老们都表示附议。他们中间的很多人,以前在仙都时,没少与仙府在这方面打交道。仙都的仙府里的老爷们都有一个怪脾气,你越是迫不及待的买哪块地,他们便越是坐地起价。象那种明明是旱地,被定级为水田的事情,他们是完全做得出来的。如果明确的想要买那个山谷的话,即便是花了大价儿钱打点,搁在仙都的那帮老爷们手里,没有开垦过的荒地,也十之**会定为矿山。他们不知道这边仙府里的老爷们是不是也这般脾性。不过,想着天下乌鸦一般黑,都觉得还是事先防着点的好。
沈云采纳了他们的建议,将此事全权交给长老会去做:齐伯管钱;吴长老管账;李长老负责与仙府方面交涉;其余人协助李长老。
李长老在仙都做了二十余年的坊主大人。经他之手的田产买卖,不知有多少。是以,他本人信心满满,而沈云也放心得很。
最后,沈云宣布,马场设为他的私产。所以,买地的一切开销,从他的私账上出。他只有一项要求,即,不论如何,都要将那个山谷买下来。
“是。”齐伯等人纷纷起身领令。
散了会,待众人都离开后,沈云对齐伯说:“这两天,我要闭关。这次闭关很紧要,不管外头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得打扰我。还有,储物袋里还贮藏了一些饭菜,再不吃完的话,就要浪费了。所以,这两天,无须给我备饭。”
齐伯苦了半辈子,对粮食珍惜得很。如今虽不再缺衣短食,但是,他还是很节俭。平时,隔夜的饭菜依然是舍不得扔掉,都会热一热,当早饭吃。
闻言,他没有劝拦,郑重的抱拳应下:“是。”
沈云交代完毕,便回到主院,封了院门。
事实上,所谓的闭关,不过是幌子。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换上夜行服,几个纵跃,出了庄子,前往省城方向。
李师叔在绝笔信里虽没有言明,但是,末尾所言,似有所指。他决定去一趟西山。
一跃疾行。期间,他遇到了一拔黑衣卫。
一共是五人。沈云惊讶的发现,自己的目力又暴涨了不少。在没有月亮的夜里,他竟然能一眼看出其中打头的那个是金丹三层的修为!
不用说,又是灰色气体的功劳。因为在丹田里的五行灵气与阴煞之气充分融合成灰色气体之前,他只能看出筑基三层及以下修士的修为境界。
又是一桩喜事。沈云伏在树梢上,抚掌无声的笑了笑。
其余的四人,全是筑基境修士。
看他们赶路的方向,应当是去春望县那边。
他猜测,这些家伙是去甜水河畔。
庄子里有阵法守护,且离事发点有百来里之遥,暂且无忧。是以,他没有折回去的打算,避过这路人马之后,继续赶路。
天将亮的时候,抵达西山脚。
按着记忆,沈云到了当年偶遇李棠的那片小树林里。
李棠最初现身的那棵树犹在。
它立在迷离的雾气之中,随着晨风轻轻摇摆,树叶沙沙作响,好象是在说:“你终于来了。我已等候多时。”
沈云只觉得喉头有些堵,深吸一口气,抹了一把脸。
两个掌心湿漉漉的。全是泪水。
距李师叔在绝笔信里落款的日期也有五天。再结合那些黑衣卫的喷粪,他知道,李师叔应该已经殒落。金丹境以上的修士,身死即道消,一切归于无形。故而,他打消了去东海增援的念头。
不管是不是自己过度解读了绝笔信里的字句,沈云首先从百宝囊里取出祭品、香烛等物,在树下摆好祭坛,开始祭祀李师叔。
与当年料理师父的身后事全部遵循的是俗礼不同。因为李师叔至死以天神宗弟子自居,沈云这回用的是祖师在玉简里提及过的天神宗祭祀之礼。
小小的祭坛坐西向东,上面一字排开,摆着三碗清水。
沈云点燃三根清香,先是双手将之高举过头,面对祭坛,长揖到底,嘴里轻轻吟唱:“今有天神宗弟子魂归神山,吾恳请各路神灵沿途庇护其亡魂,急急如律令。”
三揖之后,吟唱完毕。他蹲下身子,将清香向下,从左至右,依次在三碗清水上面画着圆圈。
不多也不少,每一碗水都是先顺手划三道圈,然后再反手三道圈。
同时,嘴里轻轻吟唱着李师叔的姓名与师承。
这是祭祀的第二步:喊魂。
三遍之后,喊魂完成。
沈云依着玉简里的步骤,开始“送魂”。
依次在三碗清水面前插上一根清香,他先是正衣容,然后,又是一揖到底,接着站直身子,面对正东方,脚踏罡步,左手“啪”的甩出一记流云袖,嘴里祝祷:“化作长风,送李师叔之亡魂回神山。”拢起袖子,打上一记法诀加持;紧接着,右手又甩出一记流云袖,再次祝祷:“李师叔魂归神山,永得安宁。”这回没有加持法诀,而是抱着袖子,在祭坛前跪倒地于,认认真真的叩了三个响头这就是天神宗内门嫡系的“引魂舞”。可惜,沈云生来不会跳舞,临时研读之后,在主院里练了将近个把时辰,还是不满意。最后,他灵机一动,象练拳一般,将之招成脚上与手上的招式,先是练步法,再结合手上的流云袖和法诀一起练,倒是越练越象那么一回事了。
三叩首之后,礼全。
沈云抬起头来,只见三根清香上的青烟一摇,在祭坛的正上方汇成小指头粗细的一缕,往正东方而去。
而此时的山里晨风明明是打南边来!
沈云跪坐在地上,目瞪口呆。
就在这时,从树底传来“叭嗒”一声脆响。
第五零七章 仙帝病了?
沈云瞬间回神,闻声望过去。
只见祭坛的正前方现出一个一尺见方的地洞来。
那是……他心中一动,神识铺开,探入地洞之中。
地洞尚且残留有灵力的波动。
也就是说,这里曾经是布设了阵法或者禁制的。不过,此时,刚刚解除。
神识很顺利的探入了地洞之中。
不是很深,只有两尺来深。在洞底静静的摆着一只巴掌大的红云宝盒。
没错,它与红云宝盒简直是一横一样,就是个头小了许多。
在灵泉小境里,沈云得知,祖师传下来的红云宝盒就是出自李棠的师尊玄清子之手。是以,在洞底看到一只样式一样的红云宝盒,心里并不觉得很突兀。
他心道:李师叔果然是在信尾暗示,叫我来这里取东西。
红云宝盒里究竟装了什么东西?他猜测,估计是玄清子的传承。
因为在灵泉小境里,除了《问天》的运气口诀,他再没有找到有关修行的文字或者玉简之类的。
他从地上爬起来,绕过祭坛,直接从地洞里取出这只小得多的红云宝盒。
宝盒之上,也有一朵一模一样的祥云图案。
沈云试着将灵力注入其中。
“叭嗒!”宝盒应声而来。
他的猜测没有错。盒中,果然装有了排列的整整齐齐的玉简。
沈云扫了一眼,得出具体数目:三百一十九枚。
比祖师她老人家留下来的还要多。
不过,这也正常。因为祖师她老人家当年是丹田被重挫,只余下筑基境的修为。七年的时间里,一边以郎中的身份,混迹市井,一边还要总结毕生之经验与心得。能够留下一百多枚玉简,已是难得。
玄清子最后虽也身份重伤,但有灵泉小境这个高阶时间法宝相助,能留下更多的玉简,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除此之外,盒中再无他物。
沈云又尝试着打开祥云小空间。里头也是空空如也。
粗略的查点之后,他试着将小宝盒收进百宝囊里。
与祖师的红云宝盒一样,也是收不进去。
没有办法,他只能将之小心翼翼的收进怀里。
随后,撤掉祭坛,甚至连空地上的足迹也仔细的抹掉。觉得妥当之后,他没有再做停留,当即施展“穿云步”,下山,回庄子。
午后。数千里之外的仙都。
仙帝刚刚午睡醒来。这时,床前突然现出一道竖直的五色灵光。
他皱了皱眉头。
一直守在床榻边上的两名小仙侍见状,连忙双双上前,扶他起来。
仙帝盘腿坐好后,那情形好比刚刚与人斗了三百个回合一般,大汗涔涔,气喘如牛。原本枯黄干瘦的脸变得惨白,不见一丝血色。
顾不得把气喘匀,他哆哆嗦嗦的从袖袋里取出一枚赤红如血,比鸡蛋黄略微小一圈的丸药来。
两名小仙侍又忙活开来。其中一人端起床边高几上的八瓣纯银碗,另一人则跪在床榻边上,将地上的青玉小樽高举过头。
仙帝取下手中的丸药后,先是就着小仙侍的手,从银碗里含了一口玉露,漱了口,然后,吐入小樽里。
“退下罢。”此时的仙帝,跟刚才相比,就象是换了另外一个人。只见他气不喘,手不抖,坐如钟,丰神俊秀,雍容华贵,双目更是灿若星辰。细看之后,只有五官大抵与之前相似。
而两名小仙侍显然是见惯了,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两人低头应了一声“是”,一同退至大门外。
厚重的朱漆大门轻轻合上。
偌大的寝殿里,只剩下端坐在床榻之上的仙帝一个人。
低头仔细的捋平了寝衣上的小褶子,他这才对着面前悬浮着的那道五色灵光轻轻挥袖。
五色灵光瞬间无声的漾开,化成一面闪闪发亮的水晶镜。
镜面上现出一位身着雪青色道袍的中年道士。
他也是盘腿而坐。一出现,便长眉轻蹙,抱歉的说道:“贫道并非故意扰陛下清静,而是事发突然,不得不禀与陛下。”
仙帝知道,他其实是刚才等得有些久了,心生恼意,却故作不知,展颜轻笑道:“无妨。大长老又不知道朕有午睡之习。”
原来镜像里的中年道士就是仙门的大长老,容庭真君。
听到仙帝的间接解释,他的恼意不减反增。不过,事情紧急,暂且顾不得为这点子鸡毛蒜皮的小事扯皮,只是暗中在心里记了下来。
“原来如此。贫道真是失礼之极。”不等仙帝接话,话锋一转,他神色凝重的说道,“刚才接到锦山地宫守卫的报告,说御龙图有变。”
仙帝一听,神色大变:“御龙图有变?何时之事?”
大长老本来想说,就是您软榻高卧之时。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三个时辰之前。”
仙帝在心里飞快的算了一下,那个时候,正好是天将亮未亮之时。略作沉吟,他问道:“是与凡人界有关?”
大长老轻轻颌首:“变故发生之后,我们仙门立刻召集了十名当值的真君前往地宫察看缘由。经过推测,变故是由一道亡魂引起的。而这道亡魂来自东海。”
“什么?东海之上,新近有天神宗的弟子殒落?并且还有天神宗的弟子为其招魂?”仙帝神色大变,脸上的雍容华贵有些挂不住了,“查出来了施术者的大致方位吗?”
镜像之中,大长老叹了一口气,轻轻摇头:“地宫之中,已经有一百多年不曾发生过这种变故。贫道以为……呵呵,天神宗,真的是阴魂不散啊。”
“东海里折殒的那人,果然是天神宗弟子!”仙帝咬了咬牙,“大长老放心,朕这边必定不会放过他的同党!”
大长老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微微颌首:“我们仙门这边已经在盘查他所在的师门,以及交往之人。若有消息,立刻报予陛下。”
“好。”仙帝朗声应道。
镜像一晃,象皂角泡泡一般,无声的碎了。
一时之间,仙帝好比被抽走了脊梁骨,象团烂泥一般瘫倒在床上。与此同时,他的脸又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骤变。只是,这回是在变瘦变干……眨眼的工夫,他又变回了服用丸药之前的那副行将就木的枯槁模样。
“来……人……”声音也变得暗哑无比。他望着朱漆大门方向,用最后的药力呼喊。
朱漆大门应声打开了一尺来宽。午后的阳光自那门缝里透进来。照得两名小仙侍的身影象是镀了金一般。
仙帝看着怪刺眼的,不得不闭上发枯的双眼。
仙门那边。大长老收了镜像之后,对环坐在周边的另外两名长老无可奈何的笑了笑:“陛下行事越来越拖拉了。”
不料,左手边的那名长老却面现犹豫:“我总觉得陛下身上有古怪。”
“何怪之有?”大长老与右手边的那名长老齐声问道。
“以前从未听说陛下有午睡的习惯。而且,他那副样子,也不象是初醒……尤其是镜像里偶尔现出的一角床上情形,让我以为他是病榻缠绵。”
大长老捋须颌首:“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有这种感觉。”顿了顿,果断的说道,“陛下之安康至关重要。我提议,马上派得力的弟子去打探陛下的情况。”
“我附议!”
“我附议!”
第五零八章 上古禁制术
白天不似夜里,可以毫无顾忌的赶路。故而,沈云的脚程比去时放缓了许多。入夜之后,他悄然的回到了主院。
没有人察觉到他出去了一趟。
庄子里,一切如常。
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后,沈云取出小一号的红云宝盒,开始细读那些玉简。
与祖师传下来的那些玉简不同。玄清子将玉简用法器的品阶体系编了号。其中,被标为“法器”区域的玉简为最多,一共有三横排,数量达到两百一十多枚。里头,又细心的分成了三个小区域,分别是“下品”、“中品”和“上品”;“灵器”区域次之,占两横排,也是分为上、中、下三个小区。
它们两个品阶加起来,占据了玉简总量的八成多。
后面的“宝器”区域则要少得多,且里头没有再分小区。
沈云看明白后,自然是拿起了“下品”里排在最前面的那一枚。
本以为也会看到类似于《告弟子书》之类的存在,却不想,这枚玉简里没有玄清子的只言片语,就是一本器修入门书,内容是关于如何打铁,名叫《铸锻初论》。
沈云有些意外,匆匆扫了一眼,又拿起了紧挨着的第二枚玉简。
《铁精概论》!
一看书名,就知道还是与打铁有关。
……
沈云一连看了十枚玉简,发现都是器修的入门书。并且,这些书都非出自玄清子之手,里头也没有见他留有注解、心得之类的。
它们就是天神宗里关于器修的藏书而已。
沈云不死心,又随意的从“法器”的“中品”和“上品”区域里各抽了三枚玉简查看。
仍然是如此。
他怔了怔,很快释然了玄清子前辈应该是觉得说与后辈弟子的话,都在灵泉小境里的石屏上写得清清楚楚了,没有必要再重复。
所以,是我想当然了。
接下来,他又发现一桩有趣的事情:“灵器”品阶以上的玉简,都加有禁制。他不能随意阅读。
心思一转,他拿起了“上品法器”区域里的最后一枚玉简查看。
终于在里头看到了玄清子前辈的真迹。
这枚玉简是专门介绍“禁制”的。在开头,他详细的介绍了这只宝盒。
它也是有名字的,叫做“红云影盒”。
其名取自师祖她老人家传下来的那只“红云宝盒”。
“红云宝盒”是玄清子早年的成名做。机缘巧合之下,红云宝盒出世时,生成了一个影体,于是就有了“红云影盒”。
本体与影体在外形结构上是一模一样的。不同的只是大小。有时候,本体大,影体小;有时候,本体小,影体大;也有万分之一的机率,两者一般大小。具体情形如何,不可一概而论,全看机缘。
红云宝盒与红云影盒则属于“本体大、影体小”的情况。
但是,本体与影体是两件完全独立的法器,它们之间不存在从属关系。
当年,玄清子将本体送给了师妹木灵子,自己则留下影体,就是想取“成双成对”的吉兆。
只可惜,造化弄人。最终,他与师妹各自飘零,完全失去了联系。
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玄清子连抱着红云影盒,睹物思人也做不到了。原因是,影盒里装了他匆忙之间从天神宗带出来的本门藏书经典。他身负重伤,离不开灵泉小境,只能将影盒传给唯一的挂名弟子李棠,叫他自行研读。
担心李棠,还有李棠替他寻到的真正传人一味求多,不肯在基础上面下苦功夫,他用心良苦的在影盒里设置了两重禁制。
在这些禁制的作用下,李棠和后继者们只能随意的查看“法器”区域里的玉简。“灵器”和“宝器”里的那些玉简,他们必须分别成为中级炼器师和高级炼器师以后,才能破解相应的禁制。
说完这些之后,玄清子详细的讲解起禁制来。
说起来,禁制之术并非器修的专长,也并非只能运用于法器之上。它其实是所有修士都能学的一门秘术,在修真界里,也是运用最广的秘术之一。
天神宗内门的五位护法长老,各自习有一门源自上古的秘术。而玄清子所长的就是禁制术。
虽说禁制术运用甚广,会用禁制术的修士也多得很,但是,玄清子在玉简里毫不客气的指出,那些皆是“皮毛”,甚至有的是挂着禁制术名头的旁门左道。
不过,上古诸法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特别的挑人。
也就是说,能不能学会,全在个人。
是以,玄清子也不能担保唯一的挂名弟子李棠能完全掌握禁制术。他最多只能保证,李棠将这枚玉简里的内容背得滚瓜烂熟,肯定能破解外面的大部分禁制。至于影盒里的两重禁制,他直言道,如果不能完全掌握禁制术,那么,还是老老实实的提高炼器修养,争取早日成为中级炼器师和高级炼器师吧。
他又叮嘱李棠,如果不能完全学会禁制术,一定要替他寻到一个能学会禁制术的传人,切莫叫这门绝学后继无人,断了上古传承。
现在,这枚玉简就握在沈云的手里。他知道,自己要想看到“灵器”等更高品阶里的器修经典,只有两个法门:要么成为炼器师,扎扎实实的练至中级炼器师和高级炼器师;要么,完全掌握玉简里的禁制术。
其实,他对炼器还是挺感兴趣的。
玄清子将玉简里的禁制术说得如此牛皮,他更是兴趣大增,迫不及待的想学会它。
先学禁制术!
沈云紧握玉简,接着往下读。
很快,他意识到,玄清子前辈所说的禁制术挑人,是指对学习者有两项要求,即,过目不忘和过人的心算能力。
对于修士来说,过目不忘俨然是本能。所以,禁制术对于学习者的唯一要求就是心算能力。
这一点也能不住沈云。因为当年要离开郑家庄时,陈老爷为他答谢他救下了孙女甜姐儿,将自家的秘技算盘术倾囊相授。他学会之后,心算能力大增。
意识到这一点后,沈云学习禁制术的兴趣更浓了,同时,信心倍增。
第五零九章 第一规章
上古禁制术其分为十层。其中,第三、五、九层皆是大关卡。
第一层和第二层的要求都不是很高。比如说,第一层,只要如玄清子在前文里所言,将禁制术全文背得滚瓜烂孰,便能达到进阶要求,进入第二层;
而如果能学会掐算术,将禁制术的八种基础禁术两两随意组合,便能进阶第三层;
从第三层开始,难度陡然增大,只有熟悉的掌握了五十六种变式,才能晋升到第四层。
前面两层难度不高,可以说,第一层考验的是学习者的记忆力。
第二层的关键在于掐算术。只要学会了掐算术,八种基础禁术两两随意组合自然是得心应手。
掐算术不用笔墨,不用算盘,全靠一只右掌将时间与方位结合起来,用八种基础禁术去推演变式。可以说,如果没有较强的心算能力,修士学习掐算术,根本就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不过,对于第二层来说,变式不多,仅有五十六种。
对于掐算术来说,第一种变式,唯一对应着一个掌法。
五十六种变式,便是五十六个掌法。
可以也是担心学习者的心算能力不行,书中将这五十六个掌法都一一详尽的画了出来。
所以,万一真的学不好掐算术也没有关系,将这五十六个掌法背到烂熟,也一样可以进阶第三层。
第三层,还是掌握变式。只是,此时,变式已多达四万来种。其中,很多掌法可谓极为相近,只有一丝一毫之差异。
对于修士来说,如果真有心学习禁制术,用第二层的法门,丝毫不差的记住四万来个掌法,也就是多花些时间的事。
问题是,书中并没有将这四万种变式一一罗列出来。
理由充足得很:连掐算术都学不会,学什么禁制术?乘早止步罢!
可是,它又要求能用掐算术推演出任何一个变式,才能进阶到第四层!
在这里,沈云看到了李棠留了一个“难”字。
看来李师叔不擅长心算。他放下手里的玉简,伸手按了按有些刺痛的额头他对这门绝学喜爱得很,一上手,便放不下来。不知不觉之中,接连读了一天一夜,神识消耗至警戒线。
成果喜人。只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他轻轻松松突破了前面两层,进阶第三层。
只是神识消耗太多,必须暂且放下。
况且,他说的两天闭关时间已到,也不能再这般埋头苦读。
将玉简收进百宝囊里,沈云先是练了一遍《洗玉诀》,以恢复神识。然后,稍作梳洗,这才从里间出来,打开主院门。
和往常的每一次出关一般,齐伯果然亲手提着一个大食盒,候在门口。
“云哥儿,出关了!”看到他,齐伯欢喜得很,提着食盒迎上前去。
沈云应了一声,折身与他一道回到正屋里。
“昨天神箭营那边捉到了一条五十多斤的河鱼。听说您的爱吃鱼头,他们将鱼头送了过来。您尝尝,可鲜呢!”齐伯笑嘻嘻的打开食盒。立时,一股子粉丝鱼头煲特有的鲜香味儿冲了出来。
沈云沉心于禁制术,忘记吃东西了。这会儿肚子饿得很。深深的吸气,赞道:“不错,闻着就很好吃。”
“您慢慢吃。不够的话,厨房里还有。”齐伯用双手比划出海碗大小,“好大的一个鱼头呢!”
“这么大的鱼头,我一个人哪里吃得完?大家一起吃啊。”沈云夹了一筷子粉丝,“滋溜”吃进嘴里。
“知道您惦记着我们,从不吃独食。所以,今天早上,阿花做了一大锅,我们都吃粉丝鱼头。”齐伯剥了一瓣蒜,递给他,“您吃着,我跟您说说买地的事儿。”
“好。”沈云点头,将蒜籽放进嘴里。
齐伯便详尽的说了起来。
与他们开会时预料的情况差不多。李长老先是与丁叔一道,多方打听,了解到春望县的主簿实际上也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儿。不过,他偏要在人前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敛财的事情,都是他的二房太太在做。象买地这种事情,在二房太太那里都有一套现成的“规矩”。
丁叔很快找到了二房太太的门路,按“规矩”,交纳了一万两的“定金”。
拿到钱,二房太太的动作很是利落。上午交的定金,下午的时候,二房太太那边便有了准信儿可以卖。如果想定级为“滩涂荒地“,另外还要交三万两的“润笔费”。不然的话,只能定级为“矿山”。并且“润笔费”也不能省。按仙官的规矩是五千两银子;还有,再交两万两的“赶工费”,隔天便能拿到大老爷签发的地契。不交也可以。不过,要到翻了年,大老爷才能得空儿。
李长老对照仙府公开的价格算了一下。两个等级之间的差额是两万两。更让人窝火的是,那一大块地,本来就是滩涂荒地。
“这帮贪货!”李长老无奈,只能交了五万五千七百两银子多出来的五千七百两银子,是两笔开销。五千两,是交“契约税”。交易额的一成,这是仙府的明文规定,白纸黑字的写着,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七百两才是那一片滩涂荒地的地价钱。
二房太太如风评一般,很有信用。隔天的下午,派人将地契送到了李长老他们下榻的客栈。
“昨天下午,李长老传讯,说今天早上顺道去市集里采习些家具,晌午返程。”齐伯禀报道,“以他们的脚程,估计能赶上晚饭。”说着,看了沈云一眼,又道,“云哥儿,老丁也传讯回来了。说,要拿到仙府的地,只能走二房太太的路子。所以……”
沈云听明白了。齐伯是担心他看不上春望县仙府的这些勾当,认为这样买地用的是旁门左道的法子,从而心中不喜,怪罪李长老和丁叔。
毕竟在仙都的时候,他从来就没有跟仙府那边妥协过。哪怕是对上堂堂的王爷。
“我知道。”他摆摆手,“这个仙庭从上到下都烂透了。不这样的话,休想买到那片地。我们是不得已而为之。只是,我们万不能学他们这般贪腐。”
听着象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令齐伯警醒不已。他连忙点头:“是。”如今,云哥儿的家业越发的大了。将来,还会更大。云哥儿将偌大的家都交给他当着,他一定要对得起这份全身心的信赖才行。所以,杜绝贪腐,这条规矩是必须的,也是长期的,一定要牢抓不放。
于是,等李长老他们回来后,齐伯连夜召开了一次临时长老会。在会议上,他提议,将杜绝贪腐立成规矩。
提议得到了在家长老们的大力支持。接下来,长老会多次共同讨论,将提议细化下来,变成了一系列的、可操作性的规章制度。
这是长老会真正产生的第一条规章。事后,齐伯按照流程,以大长老的身份,将新规章呈交沈云。
后者看过后,大加赞扬,将之命为为“第一规章”,当场签发了。
第五一零章 更无耻
沈云以为自己对仙庭的无耻已有了深刻的认识。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还是太低估了仙庭的无耻。
几天后,东海战败之事,传到了菱洲。
这一条爆炸性的新闻东海战败,落桑族乘机大举进犯,登陆屠了两座城镇。而仙庭竟无兵可挡,不得不投降议和。
人们还没有完全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个更爆炸性的消息接踵而来据说,东海战败首罪在于巡视员李棠。因为这个家伙先是刚愎自用,后又临阵脱逃!什么叫做“千里之境毁于蚁穴”?说的就是这个李棠。因他之故,原本固若金汤的东海防线出现了重大的漏洞。其余据点的东海将士们浴血奋战,最终也未能填补上这个漏洞。三天三夜的激战之后,落桑族人以李棠所在的据点为突破点,撕破了整个东海防线。而李棠自己倒霉,于逃路途中,掉进海里,淹死了。
与前面那道消息不同,这回的消息非常详细,就是贩夫走卒也是一听就懂。
于是,人们愤怒了,都说“大奸贼李棠”这般死了,太便宜,一定要将其“挫骨扬灰”。
而第一条消息反倒是迅速淡了下来,鲜有人再提及。
消息最先是传到省城。赵宣听到传闻后,大惊失色怎么这么巧?我家主公的师叔也叫李棠,并且前段时间也刚好去了东海做任务……
他虽没见过李棠大人,但他信得过自家主公。如果李棠大人真如传言中的那般不堪,主公岂会敬重之?
再者,传言来势汹汹,背后必定有推手!
谁是那只推手呢?
结合一前一后两则消息,以及它们的传播情况,赵宣立刻想到了仙庭。
失东海!两座城池沦陷!满城的平民被外族屠杀!不管是哪一件,皆非小事,瞒是瞒不住的。一经传开,势必会引来仙门等其他势力的质疑。故而,仙庭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以仙庭历来的做派,绝对会审时度势的抛出人来为以上的事情负责。
如果一人不足以打消各方面的质疑,仙庭就会抛出一伙人。
李棠大人极有可能就是仙庭抛出来的这个人。
如果风波还不能过去,仙庭肯定会抛出一伙人。也就是所谓的李棠大人的同伙。主公身为李棠大人的同门师侄,届时恐怕……想到这里,赵宣不禁狠狠的打了一个寒战。
他认为自己绝对不是想多了。因为类似的事情,在仙都的时候,他见得多了。
心中一动,他决定去探探大帅府的动静全省城的人都知道,李棠大人是平南侯麾下第一人。如果仙庭打算抛出一伙人的话,平南侯势必难以独善其身。
结果,快到大帅府时,他听到数百全副武装的仙符兵气势汹汹的从后面追上来。
满街的人们避之不及。
赵宣也随人群一道,远远的闪到街道两边。
眨眼间,街道的中间空了出来。
仙符兵们无意为难众人,呼啦啦的往大帅府方向蜂拥而去。
“出什么事了?”
“好象是去大帅府那边……”
“哟哟哟,他们真敢啊!”
“有什么不敢的?此一时,彼一时!”
……
赵宣听着周边的人们小声的议论声,心不由沉到了谷底。
果不其然,很快,前面传来消息。说是刚才过去的那些仙符兵围住了大帅府,严令里头的人进出。
第二天,满城都在疯狂的传着一则消息平南侯想染指东海的海防,却苦无下手之良机。于是,故意叫李棠在东海坏事儿。然后,他再打着救援的旗号,公然进兵东海。只可惜,平南侯没有想到落桑族人如此之强悍,自知不敌,缩了手。
很快,消息有了好些版本。甚至连平叛的事也被挖了出来。有消息说,平南侯为什么与叛军僵持了这么些年?根本就不是叛军太厉害,而是平南侯养寇自重!
就连鸿云武馆也因此而招来重重非议。有人说,鸿云武馆就是平南侯专门用来培养党羽的基地。平南侯所图甚大。
赵宣听得心惊肉跳。如果昨天他还只是怀疑的话,一夜之间,流言传成这样子,仙庭的真正意图已再清楚不过了。李棠大人不过是个由子。仙庭这回是要卸磨杀驴啊。
他个人非常同情平南侯。但是,他更担心的是主公。因为听流言里透出来的意思,仙庭将鸿云武馆的弟子都视为平南侯的党羽。而主公也是鸿云武馆的弟子!
就在这时,他昨天撒出去的人手全回来了。据他们打探,昨天在背后推动流言的黑手,正是仙府。
这个情报足以证实他对仙庭的所有猜测。
不能再耽搁了!赵宣担心传讯不安全,当即带着所有人离开省城。
出城之后,一行人沿着官道急奔二十余里,到了一处前不见村,后不见店的荒岭脚下。赵宣这才给沈云传讯,汇报省城这两天的情况。
当时,沈云正在听王长老汇报马场的准备情况。听完传讯,他噌的站起来,脱口骂道:“无耻之极!”
心中的愤怒疯涨,他恨不得马上就提着青霜去宰了那些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烂舌头的肮脏货。
“主公!”王长老见他的脸色不对,赶紧在一旁劝谏道,“我觉得宣爷担心的极对。仙府极有可能打击鸿云武馆和一众弟子。主公,不能不防啊。还有,宣爷前次去鸿云武馆打探您的消息,是公开露了脸的人,此时不宜再呆省城了。”
沈云闻言,顿时冷静了一大半。接下来,他扶着桌子边沿,做了好几个深吸呼,才按下余下的怒火。
王长老劝的对,光生气于事无补。
当即,他打出一道传讯符,令赵宣火速撤回来。
接着,他紧急召见了李忆兄弟两个。他名下的这些庄子,以及新近买的河对面的那一大块地,分别是由他们两兄弟经手的。在仙府那边有没有登记鸿云武馆的弟子身份,也只有他们两兄弟最清楚。
“没有。”李忆很肯定的答道,“当时考虑到主公没有参加过武试,没有功名伴身,光是一个鸿云武馆的弟子身份,也起不了多大作用。所以,我们这边的管事在卖主,还有仙府面前,都只说出良民身份。负责录名的那个仙差跟管事讨要了一百两银子的润笔费,连您的路引都没有看,直接录了名。”
李长老回答得更干净利落:“所有的手续都是那位二房太太的人一手包办的。我们这回连仙府衙门的大门都不曾进去过。也没有人跟我们讨要您的路引校对身份。”
王长老听了,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乐呵呵的向沈云抱拳道贺:“多亏这些家伙只认银钱。主公无忧矣。”
第五一一章 余头有难
众人散去之后,沈云独坐屋中,静下心来,细细的捋了一下事情的方方面面。最终,掩面长叹真是可悲,他居然还以为仙庭是有下限的。
沈云啊沈云,你长点心吧!
不过,细想之后,他觉得赵宣的担忧也不全对。至少,他敢打包票,贝侯这回性命无忧。
他敢这么肯定,是因为从种种蛛丝马迹中看得出来,贝侯早就暗中向仙庭妥协了。比如说,他交出了鸿云武馆;放任李师叔离开。
还有,贝侯也是仙门中人。并且从他能从仙门请来那么多的知名金丹真人坐馆授徒,可以看出他在仙门的人缘和声望都不低。就冲这一点,仙庭也不会直接这般给他扣帽子。
所以,他觉得,后面那些关于贝侯的流言,不是出于仙帝之意。应该是下面的人之自做主张,比如说,省城的仙府大老爷野心勃勃,就完全有动机。
这样的仙府啊!东海失了,无所谓;两座城池沦陷,无所谓;治下的平民被外族象猪狗一般的屠杀,还是无所谓。
因为从仙帝到底下的各级大老爷们、仙差仙吏们,都在忙着争权夺利,排除异己。
这样的仙庭,真是从上到下都烂透了!能不寒了那些真正做事的人的心?还好李师叔一死百了,身消道殒。不然的话,他若是在天有灵,得知自己死后还要被扣上“大奸贼”的帽子,只怕会气得活过来吧。
沈云暗中握了握拳头。他还是不够强。面对这样的仙府,面对这样的颠倒黑白,面对外族的侵犯,他还是什么也做不了。或者说,他是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
默坐多时,沈云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一度迷茫的眼神变得复又坚定起来他打定主意了,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就从身边的事做起,从手头的事做起。做自己眼下能做的事。
他坚信,只有自己真正变得强大了,才能做更多的事,更大的事。
说起来,现在,他身边的事,手头的事,多着呢。
比如说,他要进一步学习禁制术;
比如说,马场要尽快建起来。
还有,夏收马上就要到了……他真没有时间这般枯坐。
五天后,苏老三带着三个人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他们带回来了十一匹种马和九匹母马。
沈云亲自出庄子迎接他们一行四人。
“先生,这些是最强壮的成年马。”见过礼后,不等沈云询问,苏老三主动禀报道,“后面还有七十多匹马,是怀着崽子的母马和不满一年的马驹。不宜急行,所以,我叫虎子他们在后头慢些走。我们四个赶着这些马在前头探路。”
沈云一听,大喜,连忙问道:“他们现在到了何处?要不要我派人去接应?“
“好的。”苏老三面现难色,“那个,先生,我,我们四个能不能请一个月的假?”
他身后的三人都眼巴巴的瞅着沈云。
心思一转,沈云大致猜到了他们请假的原由。可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故而,看了苏老三一眼,朗声招呼道:“大家这一路辛苦了。回到家里了,什么都不要管,先舒舒服服的泡个热水澡,吃口热饭,去去乏。”
“是。”苏老三与他一起不知道打过多少次猎,读懂了他的暗示,知道他没有怪罪的意思,带头应下。
将人迎进庄子里后,齐伯带他们去安置。
沈云与吴长老等在家的长老们则是去看买回来的马。
“好马!”几人之中,吴长老最懂相马。只见他看着皮毛跟缎子似的,在阳光上熠熠生辉的成年马,乐得合不拢嘴,“这样的俊马,搁在仙都,没有万儿几千两银子一匹,休想买到。”
沈云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发现贩马是个很赚钱的行当。”他总共才给了五万两银子。不说后面还有七十多匹,光是这二十匹马就已经赚发了。
不等吴长老接话,赵宣很肯定的点头:“如果有固定的马源的话,贩马确实是个很赚钱的行当。不过,南边的马,骨架子小了些,耐力也比不得比边的马种,在北边怕是不很行销。”前段时间,他在省城找赚钱的门路,对于马市也有一些研究。
吴长老一反常态,竟然当众白了他一眼,跟只护崽的母鸡一般,抢白道:“这是纯血统的高原马。走山路的话,能甩北边的草原马好几十里地。在北边,这等骏马绝对是有价无市。只要一露出来,不管有多少,瞬间都能抢光。”
“这个,我倒是不知。”赵宣向吴长老抱了抱拳,笑道,“以后还望吴长老多多赐教。”
“好说。”吴长老显然还在生气,毫不客气的应下。
赵宣是主公面前的第一人,王长老担心吴长老这般行为得罪了人。他,吴长老,还有李长老都是前后街几十年的老街坊,又是都做过坊主的人,情谊不同寻常。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哈哈笑道:“原来听说吴老弟是个马痴,我还不信。竟然是真的。要我说,主公真是慧眼识人。叫吴老弟去安置这些宝贝蛋儿,真没错。这不,吴老弟已经护上了!”
其他人岂能不能明白他的用意?都跟着笑了起来。
吴长老本是个伶俐之人。经他一提醒,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了,连忙向赵宣歉意的笑了笑。
其实,赵宣也并没有觉得尴尬。他确实是不懂马,也是真心想跟吴长老学习主公连马场都建上了。搞不好真有贩马的意思。他怎么对此继续一窍不通呢?
故而,迎着吴长老的目光,爽朗的回以一笑。
两人都知道这事儿过去了。
沈云乐得他们和睦,见状,高兴的问道:“老吴,这些马什么时候能挪到马场里去?”
“马场那边的围栏还要两天才能合拢。”吴长老如实以对。
“行,那就先养在这边的马厩里。”
看过马,沈云回到主院,刚坐下来,旺子进来通传:“主人,苏爷求见。”
“叫他进来。”
“是。”
旺子出去后,不一会儿,苏老三急步进来。
不等他行礼,沈云走上前,问道:“是不是贝侯那边有什么不好的传言?”
就知道先生最能体恤人。苏老三这次来有两个目的,一是接着请假;二是为刚才在大门口的莽撞行大礼道歉。闻言,他感动得险些落泪,吸了吸鼻子,连连点头:“余头在那边,可能碰到大麻烦了。”大帅的事,他掺和不起,也用不着他掺和。但是,余头不同。余头只有他们这帮生死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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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二章 神识跟踪
“余头?”沈云有些意外,“他回到了贝侯的军中?我以为他是返乡了。”以前,他不只一次听余头说过,待贝侯完全平了叛军,要回到家乡去,买回祖传的水田,继续喂水鱼。嗯,还有用他教的法门,试验养珍珠。余头的愿望是,从族里过继一个孩子,安安生生的过完余生。
苏老三摇头:“在去救祈大人之前,余头是打算返乡的。不过,从丰成县回来后,他就改了主意。他说,得了先生的大恩惠,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那晚,我们商议,一起来投奔先生。余头说,我们这几个人跟随先生,就是一伙吃白饭的残兵。但是,如果把在丰成县一起合阵的弟兄们都凑齐了,兴许就能给先生帮点忙了。所以,他执意要回大帅那边去,召集其他几位弟兄。他还说,毕竟个人有个人的主意。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把人都带回来。叫我们先不要跟您说。免得到时,他办不到,风声却传了出去,让先生脸上没光。”
竟是这样!沈云的脑海里不由现出余头的身影,动容道:“余头……他有心了。”
确实,在丰成县合阵,费了他不少心血。而他,眼下也真的缺这样的人手,正准备着手在私勇里选人,重新合阵。如果原班人马都能真心实意的投奔过来,自然是最好不过了,能节省一大半的人力物力。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能省去不少精力,可以继续集中精力钻研上古禁制术。
他之所以这般痴迷于上古禁制术,是因为突破第三层,进阶第四层之后,突然发现,自己在阵法上面突然象开了窍一般。以前完全看不懂的初级阵图,现在居然能看得懂了。照这样的情形,他哪怕做不了阵法师,至少也能学会如何破阵。
在修真界,法阵无处不在。修士可以不做阵法师,但是,于布阵、破阵这两样,那真的是越精通越好。
当然,他一头钻进上古禁制术,不能自拔,更重要的是,他越来越觉得这门绝学很对自己的脾味。那感觉就是,他生来就是应该要掌握他的一般。说句不客气的话,他觉得自己具有学习上古禁制术的天赋。有生以来,他头一次发现自己有某一方面的学习天赋。终于叫他从正面体会到了一把,世人为什么如此坚信资质之说。天赋可以叫人事半功倍,真是个神奇的好东西。
话说回来。沈云敛去心头杂念,关切的问道:“余头他碰到了什么麻烦事?”
苏老三满脸轻松的答道:“也不算什么大事。前天,我收到余头的传讯,说是以前的一个对头,眼红他在大帅面前得了脸,拉了一帮子人,暗中使绊子。余头气不过,叫我喊三两个弟兄过去助拳。虎子他们还要两天才能回来。所以,先生要是准假的话,我们四个过去就行了。”
沈云见状,没有再说什么,起身说道:“你稍等片刻。我去里头给你们写张假条。”言下之意,就是准了。
“是。”苏老三松了一口气。
刚才安置的时候,齐伯跟他们说了一些庄子里出入的规矩。一句话,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庄子的大门。除非是做任务或者请假。这个“任何人”,包括了先生他自己。而请假是有专门的流程,象他他先前那般,在大门口请假,属于典型的违规行为。一来就给先生丢脸!他们四个听完后,哪怕齐伯劝慰“不知者不为过”,也都恨不得能找条地缝钻进去。是以,他安置好后,马上就过来请罪了。
先生还是以前的先生,宽和得很。不但没有怪罪的意思,而且还愿意替他们周旋。苏老三双手交握,站在外间,心里更加愧疚了。
很快,沈云拿着一张墨迹未干的假条出来了,指点道:“你拿着它去李长老那里换出入符。”
苏老三双手接过,垂眸飞快的扫了一眼。
假条上写的是“主院四人,私人事务,请假一个月”。末尾还有沈云的署名。
他不由的心里敬佩不已他在大帅军中多年,深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但久在军中,更知道,很多时候,规矩都是用来约束他们这些凡人将士的。象先生这般,规矩面前,一律平等,同时,自己也是真的严格遵守规矩。让他不能不从心底里生出敬意。
“是。”明明是寻寻常常的一张纸,然而,苏老三硬是看出了神圣的光环。他郑重的将其纳入怀中。同时,再一次觉得自己弃大帅,而投奔先生是最明智的选择。
“如有难处,记得传讯回来。”沈云问道,“上次的传讯符,还有吗?”
“剩了许多呢。”苏老三等人知道那些传讯符都金贵得很,不到必要的时候,绝不动用,故而,总共才用了六枚,剩下一大半。他抬眼笑道,“刚才齐伯跟我们说了庄子里的规矩。从这个月起,我们有份例。这次的任务还有奖励……仙符很多,根本就用不完呢。比我们在大帅军中要宽裕多了。”
“那就好。”沈云听出了话里的意思。这是要他不用再私底下贴补他们。
接下来,苏老三向沈云报备了行程:明天清早启程。一个月的时候,足以了事。
他做为代表,当即向沈云辞了行。这样一来,明天早上,就不再来辞行了。
沈云应允了,悄然分了一缕神识出来,附在苏老三的身上此时,贝侯的身边不知道汇聚了多少魑魅魍魉。故而,他不信余头的“大麻烦”会这么简单。或许是苏老三他们四个不想麻烦他,故意将事情往小了说,又或许是余头自己都还没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定用神识跟踪苏老三他们。
自从伤愈之后,他便莫明其妙的生出了神识外放这项只有金丹境以上修士才有的神通。
神识能外放,自然也就能神识跟踪了。
说起来,这还是他头一次用这个法门远程跟踪呢。他也很想亲自见证一下,这个法门是否真有祖师在玉简里描述的那般好用。
第二天清晨,苏老三四人拿着出入符,自行出庄而去。
沈云挑了挑眉真的跟自己跟着去了一般!
第五一三章 深得人心
过了两天,虎子等人带着第二批马也到了。
这时,马场那边已经完工。再加之,第二批马的数量不少,所以,他们被前去接应的人直接带到了马场。
沈云与在家的诸位长老在马场设宴,既是为他们接风,也是庆祝马场正式落成。
宴会过后,沈云单独见了虎子等人。得知他们与苏老三传讯商议过,没有去给余头助拳的打算,便叫他们暂且在马场里做事。除了照料马,他们主要的任务是教人。
他手下不乏喂马的马夫,但是,懂得照料、训练战马的人,却完全没有。苏老三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用来打理一个马场,实在是太屈才了。所以,他的安排是,只是叫他们临时在马场这边帮帮忙。待马场步入正轨后,苏老三他们另有任务。
虎子等人明白了他的意思,果然没有留手,将自己照料、训练战马的本事,都毫无保留的掏了出来。第二年春天,马场便出栏了第一批战马。而在此之前,苏老三他们已经帮沈云组建了第一支骑兵队。
当然,这些是后话。
马场的负责人是吴长老。沈云将人和马都交给他后,便又当上了甩手掌柜。
马场建成之后,庄子里即将迎来一件大事,即夏收。
上半年,老天爷基本上没有下几场雨。但是,方圆十里八乡的夏粮却长势良好,不出意外的话,将是大丰收。原因很简单。雨符的大量使用,化解了旱灾。齐伯等人奉沈云之令,十里八乡,但凡有人来求雨,都是有求必应。
于是,沈云的神仙名头更加响亮了。
除了求雨水,求医问药,越来越多的人在初一十五的时候,自发的来到庄子外面烧香。渐渐的,周边的人们碰到难以解决的纠纷,也跑到庄子外面来卜卦问神。而之前,他们都是去城隍庙的。
沈云知道后,哭笑不得他哪有这般神通广大?
不过,既然乡邻们信得过他,他也乐意为大家出出主意,或者充当一下仲裁者。跟赵勇和吴长老商议之后,他命人在庄子的外面建了两间草堂。一间是“药堂”,顾名思义,就是给人看病的;另一间是问事堂,除了处理邻里纠纷之外,求雨水,以及之前的征集零工等事务,都归入这里。
可以说,这是私勇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细化。
依附他的三十户人家里,都养着自己的药童或医女。因着沈云的暗中引导,这些人加入私勇后,每每立了功,大多会从秘技营换取医学药典。三年下来,这些人里,有不少人的医术已小成。
药堂成立后,沈云叫长老会发布了一个任务,即,考核合格后,去药堂出诊。
任务期限是一个月。一年之内,完成三次及以上的任务,且误诊次数不超过五次者,即可进入“药部”担任“医者”职务。
对于即将成立的“药部”,沈云也透出风去。里头设置医者、副医官、医官等职位。其中,医者的待遇等同于小队长。除此之外,沈云本人会每个月去药部开讲一次医案。
这就意味着,达到要求的人,不再是普通的私勇队员。当然,对于一心想学医的人来说,最大的诱惑莫不过于,他们的主公每个月会去药部开讲一次医案。
是以,几乎所有懂医理的人都报名参加了该任务的考核。
通过考核的人,五人一组,每天两组,安排进新建成的“药堂”做任务。负责这项事务的李长老欣喜的向沈云汇报:任务已经排到了年底。大多数的人都是一次接了三个任务。
也就是说,照这样的情形,三个月后,极有可能产生第一批符合条件的“医者”。那时,“药部”就能正式建起来了。
问事堂则由在家的长老们排班,每人五天,轮流当值。
可是,轮了一圈,长老们有的得心应手,有的则叫苦连天。
老罗就是属于后一种。
他好不容易当完五天班,交接了差事,苦着脸直奔主院,向沈云求放过这五天里,他总共接手了十一起纠纷。每一起纠纷在他看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值一提,可是,村民们却为之闹得不可开交,非要他“判个公正出来”。好吧,他认输。因为他实在是没那能耐,也没那种耐心,去抽丝剥茧,断定李家小子是不是偷了刘家的两个鸡蛋之类的“大案子”。
有他开了头,不堪此任务的长老们便一个挨一个的跑去沈云诉苦不是他们拖长老会的后腿,而是真心做不到哇。
本来,沈云的意思是叫这些长老们多与外面接触,迅速了解这里的乡情。
听了他们的诉苦,他意识到自己有些想当然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擅长外事的。
当然,在这一轮里,也有人表现得可圈可点。最为突出的就是大掌柜李忆。
沈云发现,他很擅长处理这一类的事务,在这一方面的能力,甚至超过了他的经商能力。
于是,征得本人的同意之后,他将问事堂专门交给了李忆打理。
至于问事堂还需要什么人手、物件,他叫李忆写个章程出来,交给长老会共同讨论。通过后,按照章程,可在庄子里随意挑选人手。
“饱受折磨”的老罗等人对此,举双手赞成。很快,经长老会认真讨论,李忆的章程主体通过。长老会给了他五个专属名额不能再多了。庄子里到处都缺人手。
李忆没有想到会得到专属名额。故而,他参照“药堂”那边,一职设两人,每人每天当半天班。如此一来,在章程里便设置了十个兼职名额。
这会儿得了专属名额,他更加欢喜。
就这样,外事堂正式成立了。
有了外事堂和药堂,庄子在这一带的深得人心。很快,十里八乡传开了:
“有事就找问事堂;求医问药去药堂。”
“问事堂是神仙派下来打理人间事务的,最公正不过了。”
……
这不,眼见夏收将至。李忆报告:“白云村等十五个村子立了联名状,向主公询问夏收祭祀事宜。”怕沈云不知道这方面的乡情,他解释道,“一直以来,夏收和秋收的祭祀都是由仙府派人主持的。”
沈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只想为乡亲们做点事,也为自己和庄子争取一个和乐安稳的发展环境,不想竟然因为这两桩事在这一带轻易的取缔了仙府的存在。
第五一四章 态度
沈云早就不拜神求仙了,是以,问清夏收祭祀其实是向天帝,以及司农、司雨的神仙们进贡香火之后,兴趣全无。
他冷笑道:“大家的供奉都是用血汗换来的。别的神仙也罢了,那些负责司雨的雷公电母,还有龙王之流,他们也好意思收大家的供奉?”
李忆咋舌主公也太大胆了吧!
心思一转,忍不住在心里揣测:难道说,仙官大人们都是这么心高气傲的?
这时,沈云又说了:“他们要搞,由他们按着旧例去搞。但我们庄子不兴这一套。什么时候稻谷熟了,什么时候开镰,不跟那帮神仙讨什么吉时。”
李忆愣了一下,请示道:“那么,我也这样答复白云村他们的乡老们?”
沈云爽利的点头:“就这般答复。”
“是。”见状,李忆倒不好再进言了。只得领了令。出了主院,心里直打鼓。
说句老实话,随着年岁的增长,他也不太信神灵庇佑的那一套说辞了。在仙都的城里,与他一样的人,大有人在。然而,在这里,与乡邻们接触得多了,他很清楚,他们有多迷信神灵。原因很简单,因为田里的庄稼需要风调雨需,无虫无灾。他们全是靠天吃饭。
而今天被推举来送联名状的乡老们看着就是些倔老头儿。
主公这般答复,会不会彻底激怒他们呢?
李忆心里挺没底的。
到了问事堂,他尽量将言辞说得软和一些,告诉乡老们,庄子里不打算参加夏收祭祀。
“这……怎么会这样?”
“是呀,为什么呢?”
果然,乡老们闻言,象炸开了锅一般,反应强烈。
李忆硬着头皮,搬出沈云的话:“我家主人说,大家的供奉都是用血汗换来的。别的神仙也就罢了。那些负责司雨的雷公电母,还有龙王之流,他们怎么对得起大家的供奉?”
一语出,满室安静。乡老们坐在蒲团上,陷入了沉思。
想象中愤怒、反驳等都没有发生。李忆吃惊得很。
过了一会儿,为首的那名白发老者站了起来,对着问事堂的主位方向虔诚的叩了一个响头,直起身子,嘴里念叨着:“小老儿多谢神仙大人明示。谨遵您之令,今年,我们白云村不搞夏收祭祀。”
那神色,是非常认真的。既没有赌气,也不是开玩笑。
有他带了头,其余村推举来的乡老们也相继起身,叩头,应承今年不搞夏收祭祀。
李忆盘腿坐在蒲团上,整个人都石化掉了。夏收祭祀,在这一带是多么重要的供神活动啊!它既是答谢神灵上半年的庇佑,又是祈求下半年风调雨顺。可是,仅因为主公一句非常直白的话,这些乡老们就取消了今年的夏收祭祀!
待乡老们离开后,他还恍若在梦中。
新年过后没过多久,他的体内也凝结出了真气,是以,耳力还行,能听到乡老们出门后的细语。
“不搞夏时祭祀也好。在我们村,以往是每人摊派二十个大钱。现在全省了!”
“照我说,也未必。到底要怎么做,老夫觉得我们最好跟着神仙大人的庄子里行事。反正,这些天要多留意,多打听,看这里的庄户们是怎么准备的。他们怎么开镰,我们村就怎么做。至于花销有多大……到时再说吧。”
“有道理。”
“是呀,这事叫我说,就是上面的神仙相互抢香火。”
“神仙打架,我们管不着。我呀,只要哪边灵验,就供哪边的香火。”
“就是就是。”
“我说,大伙儿相互通个气,到时,一起凑份子。”
“好啊。”
……
李忆听了,满头黑线。
这些话,自然是要禀报给沈云听的。因为听乡老们的意思,怎么开镰,周边的村子全要学庄子里行事。这可不是小事。
不料,沈云竟然一点儿也不吃惊,仿若一切尽在意料中。
他风轻云淡的颌首:“这里的人,都是很纯朴的。”
这能叫纯朴?李忆觉得自己要改一改对“纯朴”这个词的认识。
除了是问事堂的堂主,他也是长老会的长老,故而,进言道:“主公,那么,我们这边开镰,是不是要举行一个仪式什么的?”
毕竟周边的村子都盯着呢。不好再随随便便行事了。
沈云笑了笑:“回头我跟齐伯说一声。你们长老会开个会,讨论一下,尽快拿出个章程来。”
“是。”
齐伯对于执行沈云的命令,向来是雷厉风行的。当晚,长老会开会,讨论马上就要到来的夏收准备。
在会上,李忆道出白天在问事堂发生的事情经过,提议,举行一个简单而又不失仪式感的开镰仪式。
什么叫做仪式感呢?他觉得不妨借鉴这里最常用的法门,占卜。比如说,开镰的吉时,还有从哪一块田开始,都可以占卜一下。反正也花不了几个钱。
当即有好几位长老出声表示赞同。其中,王长老说道:“在我们仙都的庄子里,其实也是要供神的。只不过,没这里搞得这么隆重。”
这时,吴长老却提出了一个截然相反的提议什么也不搞,就是严格按农时来。哪块田里的稻谷先熟了,就从哪块田开始。
理由是:这才是种田的正确态度。
这一点,得到了丁叔和齐伯的大力赞同。前者认为,种田就是要守着农时。后者则说,占卜的话,也要请神婆,势必要花钱。最主要的是,他本人不信神婆巫女,认为这些人就是骗钱的。此风不可长。
齐伯的话提醒了所有的长老。李忆连连拍着自己的额头:“是我想差了。主公想来也是这个意思。”
赵宣坐在他旁边,本来想说,不管主公是不是这个意思,他觉得吴长老的话都是言之有理。不管做哪一行,都应该守着那一行应有的态度。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李忆未必全是在揣测主公的心思行事。他如果正儿八经的提出来,显得小题大作了。
于是,长老会很快达成共识:什么仪式也不搞,就是按着农时来。并且,怕乡邻们过度解读近期内庄子里的行为,要将这个态度明确的放出去。
会后,齐伯身为大长老,代表长老会向沈云复命。后者果然没有反对。
第二天起,果然有前来打短工的人询问夏收事宜。
这时,长老会的决议已经下达到了庄子里的每一个人。听到询问,所有人都遵循长老会的命令,大大方方的回答:“哪有什么仪式?从来都是什么时候稻谷熟了,什么时候收。哪一块田先熟,就从哪块田开始。”
这般答复的多了。周边村子里的人们便信了。好吧,他们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多琢磨这里头的真假。因为夏收之后,马上就是新一轮的种作。这是一年之中最忙碌的时候。
第五一五章 遇袭
眼见着就要夏收了。这天的傍晚时分,沈云正在画符,突然间,心中一悸。
这是一种全新的感觉,以前从未有过!
发生什么事了?
沈云手一抖,笔尖滴下一滴朱砂墨。只差最后一笔的符文黯然失色,完全报废了。
他随手搁下笔,第一反应是放出神识,探向庄子大门。
那里,守卫们正在轮换。
一切按部就班,无异常情况。
莫非是三叔他们那边?
心念一动,脑海里立刻现出苏老三的身影虽说他分了一缕神识出来,附着在苏老三的身上,但是,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关注他们。再者,前天的时候,苏老三他们便与余头汇合了。后者红光满面,面无忧色,而是非常高兴的样子。一照面就跟苏老三他们说,那人昨天摆了酒,跟他讲和了。劳累弟兄几个千里迢迢的过来,他怪不好意思的。所以,请了三天假,陪弟兄们四处游玩一番。闻言,不但苏老三他们四个放下心来,沈云也松了劲,不再每隔一个时辰便分神关注他们。
结果,这一“看”,沈云立刻发现,还真是他们那边出了事。
地点是一个密林里。
一张巨网从茂密的树冠上突然落了下来。苏老三他们四个,还有余头及其身边的两人,被罩入其中。
随余头一道的,另外还有三人。他们侥幸没被网中。但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嗖嗖嗖……
数道冰锥自右侧的草丛里破空袭来。
冰锥术!
沈云的瞳孔不由一缩。
躲在草丛里伏击的是修士。
三人不过是体内凝结出真气的凡人武者,哪里躲得过?
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他们三个刚刚拔起的身形被打落,齐齐重重的摔在地上。
巨网是上品法器,叫做“缚山网”。顾名思义,就是连山都能捆起来的巨网沈云如今读了玄清子这个化虚境炼器大宗师的许多玉简,尚未着手自己炼器。但是,在“器”这个领域里的见识却是长了不少。寻常的法宝,他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白色的灵光一闪,“缚山网”不见了。苏老三和余头他们被五花大绑着,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一个个面如金纸,牙关紧闭,立时不醒人事。
一行十人,连对方的面都没见着,便尽数着了道。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这便是凡人武者与修士之间的天差地别。
也不知道是何人设伏……沈云皱了皱眉头,选择了蛰伏,不敢冒然用苏老三身上的那缕神识去打探草丛后面的伏击者。
旋即,草丛被拔开。从里头走出两道蓝色的身影。
沈云一眼便“看”出,这两个身着蓝色道袍的中年道士,都是女扮男装。
她们都是约摸三十出头,身形粗壮的妇人。修为也是一样的,筑基一层。
两个筑基士,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去对付一群凡人武者!沈云心里甭提有多鄙夷了。
那两个妇人却一点儿也不自愧。相反,看着倒了一地的目标,她们的脸上是掩不住的得色。
“你,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要做什么?”
“我们得罪过两位道长?”被冰锥打中的三人这会儿回过神来了,只是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他们纷纷质问道。
其中一个妇人咧嘴,阴测测的笑了,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着什么急?到时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她的同伴不耐烦的打断道:“跟一群凡人蝼蚁废什么话?赶紧把人带走,免得节外生枝。”
于是,两人各自祭起一条银白色的细绳。
沈云也认得,这两根白色的细绳唤做“缚灵绳”。一旦被缚灵绳捆住,修士的周身灵力,还有神识,都会被封住。
不过,缚灵绳也是有品阶的。这两个妇人使的这两根都是中品法器,是缚灵绳里品阶最低的存在,勉勉强强能用来对付筑基初期的修士。
呼,呼。
两道缚灵绳化成长蛇,以迅速不及掩耳之速,象捆大葱一般,将地上的十人捆成了两大把。
刚才还神识清醒的三人,这会儿再也扛不住,也都昏迷了过去。
但是,沈云发现,他附着在苏老三身上的那缕神识仍然无事,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也就是说,中品法器的缚灵绳对他没有用。
心思一转,他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原由他都已经能神识外放了。也就是说,不管灵力是什么境界,但他的神识却已相当于金丹真人。这样的话,中品法器的缚灵绳如何能封住得这缕神识?
两个妇人还没完。她们又各自伸出一只手来,对着缚灵绳,嘴里碎碎的念着咒语。
沈云忍不住扯起嘴角,无声的笑了好劣制的法宝!
就是一个“收”字诀能解决的问题,竟然也要用到一长串的咒语。
究其原因,有二:要么是法宝本身的材质太差,承受不了品级较高的“收”字诀,只能退而求其次,用一长串的低级咒语代替;要么是炼制这两条缚灵绳的炼器师技艺太差,驾御不了“收”字诀。
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充分说明了,这两个筑基士的身家真不咋的。
再加之,她们身为筑基士,对付一队凡人武者,竟然还要用伏击的手段。太小家子气了!沈云断定,两人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喽喽。
故而,尽管周边再无他人,沈云也选择了继续蛰伏,而不是通过那缕神识暴起救人。
施咒之后,两道缚灵绳齐齐泛出白色的灵光。紧接着,苏老三这些三大五粗的大汉们,一个个的尽数被变得只有小指头大小。
两个妇人一扬手。缚灵绳绑着人,各自飞回到主人的手上。
她们将之收入袖袋里,相对一视,齐齐点头:“走!”
她们的袖袋上加设了禁制,所以,沈云顿时只觉得眼前一黑,完全“看”不到周边的情形,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
不过,这个难不住他。
当即睁开眼睛,摊开右手,掐算术走起!
玄清子前辈的话很快得到了证实在上古禁制术面前,现而今的一切禁制都是渣渣。
沈云如今不过才突破了第四层,达到第五层的境界,也是三下五除二,说破就将那层禁制给破掉了。
眼前骤然一亮。
他又能“看”了。
两个妇人在御剑而行。其中一人对于她袖袋里的变化,浑然不觉。
这就是修真界。低阶碰到高阶,只要后者有意,前者什么都会被蒙在鼓里。
第五一六章 血魔修
苏老三他们出了事。并且,还是被修士伏击。之前,沈云本来就觉得余头的“大麻烦”不简单,这会儿,猜测被证实,哪里还坐得住?
乘着两个妇人还在赶路,他起身,先是给齐伯传讯:“齐伯,我有急事外出一趟,归期不定。此事只限长老会知晓,不可外传。”
然后,飞快的做起准备来。
虽说那两名筑基士都菜得很,但也是筑基士。能够驱使得了两名筑基士的人,想来最差也是筑基士。
最重要的是,从那两个妇人的身上,沈云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如果猜测为真,此行定是一场硬战。
故而,他得尽可能的准备全面一些。
能准备些什么呢?
按理说,是器、符、丹,这三样首当其冲。
沈云苦笑。他刚才还在笑那两名筑基士身家薄。其实,他更薄,好不好!
那两个妇人加起来,至少拿出来了一样上品法器和两样中品法器,还有,她们代步的是飞剑!
他呢?除了青霜,就只剩下百宝囊、红云宝盒和红云影盒了。
问题是,后面这三样再好,也只是收纳型法宝。它们既打不得,也防不得。
符,是自家画的。数量不缺,缺的是品阶。没有办法,祖师她老人家是丹修,对于符的了解,仅限于基础和常识。
最后一样,丹。他亦缺得很……
罢了,沈云收起杂念,整理了一下百宝囊里得用的东西:换洗的衣服、足够吃半个月的热饭热菜、能够维持半年的米面菜蔬,数以千计的各种低阶法符,银钱、灵石,还有青霜。
没有遗漏之后,他换上黑色的夜行服,出了屋子,施展“穿云步”,悄然离开了庄子。
有附着在苏老三身上的那缕神识为导,无须地图,他只要时不时的联系一下那缕神识,便能准确的知道他们所在的方位。
两个妇人是往菱洲这边而来。大约两个时辰之后,神识的方位不再改变,距他约有六百来里。
她们要么是到地头了,要么是中途休息。
沈云大致估算了一下,在此期间,两个妇人大约走了千余里。由此可见,她们的飞剑最多也是上品法器。
即便是如此,也强过自己。因为他全速而行也做不到在两个时辰之内,行进千余里。
幸好这回,她们是将人往菱洲这边带,不然的话,光是要追上去,他也得费不少时间和精力。
想到这里,沈云在心里琢磨着:别的且不说,要尽快搞到一把合用的飞剑才行。
至于去哪里搞……买的话,到目前为止,他还做不到。因为到目前为止,他还不知哪里有飞剑售卖。他所知道的两个散修坊市,石桥坊市和玉周山坊市,里边连飞剑的影子也没有。
那两个妇人身上的法宝也不少,兴许这回能从她们俩的嘴里知道一些关于坊市的信息。
如此一想,沈云不由催动灵力,脚下加快。
午夜过后,他终于赶到了目的地。
俯看下面的山谷,沈云好不意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以这样的方式回到了牛头坳村。
两个妇人是歇脚。她们在东山脚搭了一个帐篷。离沈云他们家的屋址只有百来步远。
此时,两人睡得正香。
沈云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随意的寻了一个隐蔽的干净之所在,布下一个隔灵阵,也暂且安置下来。
赶了大半夜的路,累得很。他很快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隔灵阵里灵光大作。
沈云立时惊醒过来。
睁眼一看,是隔灵阵的顶部。
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黑坳坳的夜空。
夜幕之中,一道天青色的身影脚踏一朵祥云,向着东山脚,徐徐降下。猛一看,衣袂飘飘,雄雌莫辨,仙姿仙气。
那祥云是件法器,上品法器。
然而,他再看第二眼,却好比一不小心吞下了一只苍蝇。
来人的脸上戴着一只青面獠牙的面具。
那面具也是法器。中品灵器。
并且,上面泛着禁制特有的不连续灵光。
是以,沈云无法看清来人的面相。
这算不得什么。因为在江湖上,在人前用面具遮脸的多的是。
让他恶心的是,这人身上竟然笼着一层似散非散,薄雾般的黑气。
隔着一个山谷,也能闻到恶臭之气。
这是血煞魔气!
按照祖师在玉简里的描述,此人应当是个魔修。
因为真正的血魔,身上笼着的魔煞之气要比这浓得多。
同时,脑海里冷不丁的冒出来一行字:金丹二层。
心中一动,他连忙暗中运转灵力,汇入双眼,试着去看那魔修的丹田。
果不其然!
他看到那魔修的丹田里是一片血色。正中,有一颗比他的拳头还要略大一点儿的土色圆球。它的表面布满细碎的裂纹,正滴溜溜的打着转儿。
这是……金丹!
沈云惊呆了我居然看到了金丹!
丹田呈血色,是血魔所特有的;而金丹,则证明这位魔修是凝丹之后,才堕的魔道。且还未真正生出魔种在生出魔种之前,金丹会先碎掉。
两相结合。这是一位双手沾满杀孽的血魔修,修为境界是金丹二层。
意识到这一点,沈云不由打了一个寒战,当即,屏息敛神,全身戒备。
不过,血魔修并没有发现他,径直往山脚的那顶帐篷飞去。
数息之后,那抹天青色的身影在那帐篷头顶四五丈高的地方打住。
轻轻一挥袖。小小的帐篷“嘭”的一声,粉碎。
正在酣睡的那两个妇人倒也警觉。她们俩骤然惊醒,双双提着长剑,从被窝跳了起来。
“放肆!”血魔修冷声斥责道。
出乎沈云的意料,是个沙哑暗沉的老妪声音。
结合这位压制不住的血魔气,看来,她是身负重伤。
沈云松了一口气。
东山脚,两个妇人抬头一看,惊慌失措的齐齐弃了剑,恭恭敬敬的低头跪伏于地,口尊:“婢子见过主人。”
血魔修冷哼一声,问道:“人呢?抓到了吗?”
其中一个妇人伏在地上答道:“回禀主人,抓到了。一共十人。”
血魔修甚觉意外,拧眉问道:“十人?”
“一共有两拔人马。婢子等担心抓漏了,将两拔人马都抓了过来。”另一个妇人也是头挨着地面,赶紧解释道,“因天时已晚,恐扰了主人清修,所以,在此暂歇一晚,明早好向主人复命。”
“人呢?”血魔者不置可否,“给本座看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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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七章 一念之差
两个妇人各自祭起缚灵绳。
白色的灵光自她们的袖袋里呼的飞出来。
待灵光尽敛,两人跟前的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条大汉。个个都是五花大绑,面若金纸,昏迷不醒。
沈云定睛细看。没错,是苏老三他们。
而血魔修扫了一眼,却气得浑身直哆嗦:“废物!些许小事也办不好,留尔等何用!”
两个妇人还没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但这并妨碍她们死命的叩头求饶:“饶命,主人饶命啊……”
血魔修显然正在盛怒之上,根本就听不进去。只见她无情的抬起右手,全力朝着两人的头顶拍去。
她的速度不慢。如果是在前次受伤之前,以沈云的眼力,绝对看不清她的掌法。不过,现在嘛……沈云看着熟悉的掌法,心里既是问题重重,又是雀跃不已。
他看得最清楚不过了。
那是一只枯瘦的老年女人的手。鸡皮鹤骨,青筋暴立。
同时,他还认出了血魔修的掌法翻云掌!
这是紫瑛前辈的成名绝学之一,也是学习大手印之前必学的基础掌法。
那日,在熊洞里,前辈说得很详细冰梦儿学会了翻云掌。幸运的是,在她要教授大手印的时候,无意间识破了其真正的身份。
所以,冰梦儿是知道翻云掌的。
难怪我刚才一见到这位,就觉得她的衣着打扮怪熟悉的。沈云的眼睛不由的亮了。
好吧,这些都在其次。
有道是,外行看热道,内行看内道。
这位“故人”一出手,沈云便意识到,这全力的一掌,他接下来,一点问题也没有!
看来她的伤不轻!沈云再次确定。如此一来,心中最大的疑惑解释得通了为什么声音和手都变得如此苍老?伤在丹田嘛。前次,他的丹田被阴煞之气重挫,不也是一夜之间,从青葱少年变成了七老八十的老头儿。
种种表象相结合,现在,他非常以及十分之肯定,这位血魔修是冰梦,同时也是玉宁真人。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就在这时,那一掌已“啪”的拍下。
两个妇人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象蚊虫一般,两个为虎作伥的可怜东西被拍成了两大滩血沫儿。
尽管两人罪有应得,但是,沈云还是皱了皱眉头这才是玉宁真人的本来面貌吧!
而玉宁真人一掌拍死了自己的两名手下之后,犹不解恨。
此时,歪七歪八躺在地上的十名武者,于她来说,无不是**裸的嘲讽。
好不刺眼!
没有犹豫,她反手又是一记“翻云掌”拍了下去。
眼见着,那些蝼蚁就要被灵力化出来的巨掌拍成肉泥。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青虹划过黎黑的夜,从天而降,直指她的面门。
玉宁真人反应不俗,打在半道上的“翻云掌”立时改了方向,对上那道青虹。
只是,它已是虚招。
她真正的意图是逃跑没有见着来人。但是,她能感觉得到,这一剑里的压制之力。
没错,就是满满的压制!
当然,剑招本身的威力也不容小觑。
且不说她现在身负重伤。就算她在全盛之期,使劲全力之力,也只能勉强接招。
根本就打不过,为什么要应战?当然是有多快,就跑多快喽。
心念一动,左手的掌心已然握住了一道魔隐券。
只要她用力将之捏碎,就能逃回洞府。
不想,来人狡诈得很!
刚才那一剑,竟也是虚招。它在半道上,自个儿“嘭”的一声,象烟花般散掉了,消失于无形。
相反,她的翻云掌由实骤然转虚,一时之间,力道收不回,生生的延误了数息的时间。
高阶修士斗法,往往是一照面就能决生死,更何况是数息!
以来人这般又快又凌厉的剑法,数息里,足以刺她好几剑了。
事实也是如此。
电光石火间,第二剑又至。
象是洞息了她的意图。这一剑,是冲着她的左手来的。
青虹再现。它快若闪电,撒破了黑夜。
这回是实招。
因为玉宁真人只觉得左腕传来一阵剧痛。
她吃痛,禁不住“啊”的轻呼。
一道血线飞出。她的左手,还有那枚紧握在掌心的魔隐券,都被青虹斩为畿粉!
逃!快逃!赶紧逃……
此刻,她的脑海里再无它念,只剩下“逃!逃!逃……”
祥云猛的一晃。她连左手腕的血都顾不得止上,咬牙使劲全力,狼狈西窜。
沈云气得直跺脚他现在全力之下,只能接连使出两剑。
机会稍纵即失。刚才,见玉宁真人拿出了魔隐券,他马上想到的是李师叔与之斗法的经验教训。于是,想都没有想,第二剑便直奔魔隐券而去。
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玉宁真人本身逃跑的功夫也这般厉害。
照这家伙的这般逃法,他的第三剑绝计是追不上了的。
还有,早知道玉宁真人如此的不堪一击,他的第二剑直接就将人留下来了……
就这样,一念之差,白白的放走了人。
纸上得来终觉浅。到底是临敌的经验太少了!
望着那道仓皇的白色遁光,沈云紧握青霜,痛心总结:祖师她老人家的经验,要真正变成我自己的,还需要大量的历练。
不过,玉宁真人中了他的剑,身上带着他的剑气,纵使是跑到天边,他也能将其找回来。
如此一想,心中的懊恼淡了许多。他一手紧握青霜,另一手捏成法诀,运转灵力,自山顶纵身跃下。
既然追不上了,当然是救人要紧。
噌噌噌……几个大跃步。沈云轻飘飘的落到了苏老三他们跟前。
苏老三他们身上无大伤。之所以,面色难看,昏迷不醒,全是因为身为凡人,被缚山网的灵力压制得有些窒息。眼下还无大碍。不过,要是过个三两日,还不除去缚山网的话,他们必死无疑。
缚山网属于低品阶法器,不存在认主一说。只要灵力够,谁都能够驱使之。
沈云抬起左手,掌心涌出灵力,象扇风一般,徐徐扫过苏老三他们的身上。
嗖,缚山网现形。旋即,化成一团白光,朝他飞过来。
沈云反手一把接住。
摊开掌心一看,是一张巴掌大的白色小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