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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虚傲     贝兰德传说txt下载     贝兰德传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八章:希望明天更好

    难以想象,这口水潭之中还生存着这样凶猛庞然的生物。

    九条硕大蛇腔之中的腥臭扑面而来,脚下的土石纷扬而起!

    这九只大口,任何一只,都能够将他轻而易举地吞入腹中,九只大口整齐而下,根本没有闪避的空间。

    唐纸仍然立马做出了反应,身躯骤然朝着侧面弹射了出去,想要躲避开来,却根本没有任何的机会,因为另外八颗脑袋在发现了他的动机之后,头颅便瞬间变向!

    九只大嘴仿佛是围棋棋局上凶狠的落子,根本不给他任何的空间地封锁了他想要去到的任何一个位置。

    最让人感到震惊的是,这九头蛇的速度快到超出了唐纸的想象,只见道道烈焰般的红光从它们脑门上闪过,唐纸紧跟着便发现,有种沉重得像是金属汁液般的力量,在顺着目光汇入自己的身体。

    自己的身体陡然变得无比僵硬,这种坚硬感贯穿了自己浑身上下,从脚趾开始一直延展到了自己的脖颈,视线往下瞥去才看到,自己脖子以下的身躯已经被完全石化。

    “美杜莎蛇?”

    唐纸的面色骤然一变。

    九头怒蟒和任何一种强大的蛇类都能交配和繁殖后代,虽然生育成功的概率不高,但是生殖隔离似乎并不存在,以致于这个世界上存在各种各样的九头怒蟒的后代。

    其与很多种不同的蛇类妖兽都能生育出来九头花麒蛇,然而显然,这头九头花麒蛇体内流淌的另一半血液,并非简简单单的蛇类妖兽,而是拥有着石化能力的妖——美杜莎蛇。

    美杜莎是蛇妖一族的某只小分支,只生活在王朝西南塞外,极其少见,某些边塞小国送来贡品又常常会有**的美杜莎,这种成年之后不需要化形,上半身是人形下半身是蛇形的妖,能够满足许多达官显贵或者是强者的病态饲养欲,或者某些畸形的xing欲,所以她们也常常以宠物或者禁脔的方式出现在人们的眼前。

    而高贵的美杜莎因为能够从小就吞噬一种蕴含着奇异力量的“彩光金刚石”,通过身躯的消化和能力之间完美结合,从而能够具有一项特殊的能力:

    它们双眼之中能够透射出来一种被称之为“岩结之光”的光线,会让见到此道光线的生物被石化。

    这只九头花麒蛇体内的另一半血液,正是来自于美杜莎中的贵族。

    自己的身躯变成了石雕,唐纸从来没有感受到过有这么沉重的力量灌注到身上,他也没办法再催动昊气,噗通一声摔倒了下来,翻倒在了地上,正好倒在了九颗蛇头中最中间的那一颗前方。

    猩红的大口轰然而下,下个瞬间,便将唐纸吞入了腹中。

    根本没有任何的变化,也没有像是擂台上时,有那么让人惊诧震撼的奇迹。

    月伊儿甚至都没能反映过来,以致于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便眼睁睁地看着九头蛇一仰头,宽敞的脖颈微微一个耸动,轻松便将唐纸吞入了腹中!

    月伊儿的脸色,顿时白如月色。

    ……

    ……

    马河圆仍然在呼呼大睡。今天狂风吹骤雨打窗,正是睡觉好时机。

    像他这样没心没肺的小和尚,来到王朝以后就从来没有过过像样的日子,随时都和自己师父睡在桥洞下面,风餐露宿,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的真实身份其实就是叫花子。

    现在难得有个大叔愿意收留自己们,虽然房间是脏乱了些,但是这沙发睡着是真的很舒服的。

    好梦如春的小和尚做着美梦,幻想着自己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飞翔,自己有一个相当貌美的妻子,还有一个和师父一样光头的孩子在背后哇哇哇地笑。

    他水井湾里每位群众一样,甚至都没有意识到,水井湾里正在发生重大事件。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却是让他骤然间从睡梦之中清醒过来,急急忙忙地爬起身来,一把擦掉嘴角的口水,盯向了自己化身成为了雕塑已经有大半年的师父。

    仿佛是由黄金熔铸而成的和尚已经大半年没有动弹半分,发出半分的声响,一直静悄悄地盘坐在客厅冰冷的瓷砖地面,而此刻,他的身体表面,却有一串串佛经如同外出的商队一样游走着。

    这屋子里不知道从哪里爬来了一群蚂蚁,正在钻过窗户缝,爬进屋来,在师父的脚底下团团打转。

    随着罗汉身上慢慢地散发出来金光,蚂蚁群也开始形成相同的佛经的字样。

    “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马河圆神色庄重下来,立马盘腿恭坐在地,双手合十。

    而已经闭目大半年的天乾罗汉,缓缓睁开了双目。

    罗汉开目,并没有万丈金光爆射,反而是身体表面的护体金刚以及身周游荡着的金光都缓缓消散,而体表游荡者的一串串佛经也融入了他的体内,悄然消隐。

    他平静地看着脚下的蚂蚁群。

    蚂蚁群顿时间生出来一双双翅膀,而后蚁群振翅而起,飞向了窗外风雨已停的世界。

    “师父!您终于醒了!”马河圆一把扑入了自己已经重新恢复成普通血肉状态的男人怀中。

    “师父!您老人家沉睡的这段日子里,徒弟我茶不思饭不想,寝食难安!您总算是重新苏醒过来了……”

    马河圆大呼小叫着,悲天动地,仿佛自己和师父刚刚经历了惊天动地的生死离别。

    天乾罗汉拍了拍自己徒弟厚实了许多的后背,道:“你这长胖了的样子,不像是茶不思饭不想,貌似每天都吃得很香。”

    “师父,我这是虚胖啊!”

    天乾罗汉推开了满嘴油的马河圆,摸了摸自己额头上已经痊愈的伤口,额头上那原本恐怖的伤口,现在只剩下一个非常浅淡的痕迹。

    虽然人在沉睡,但是时间观念却并没有沉睡下来,他很清楚时间过了多久。万里剑神不显山不露水,只是随手折下的一朵花,便让天阶的自己,命悬一线,动用佛门密经和金刚不坏养体大半年才能痊愈。

    他上一次看到这么强大的人,还是他小时候,西极天竺八百里堤坝溃败,海淹天竺,观世音菩萨降世镇海,一掌杀死了无形无体的强大海妖“利维”,也正是那一次经历,让他立誓要遁入佛门。

    自己而今作为天竺最强两位罗汉之一,实力超越利维,而自己,重伤在了一朵平平无奇的木芙蓉。

    这位汉唐王朝的至尊强者,究竟是人类,还是神明?

    马河圆不懂师父的沉默和凝重,甚至都不明白自己两人为什么要不远万里来到敌人腹地,但是却又什么事情都不做,不过他还是以往一样地沉默着,等师父思考。

    天乾罗汉低头看着的掌心,掌心的纹路间有一个非常细微的红色的佛印,外形如若一个铃铛,仍然保持着黯淡,并没有响起过,他暗暗地松了口气。

    站起身来到了窗边,看着破败的景色,道:“是时候离开了。”

    马河圆一愣,“现在就走?”

    天乾罗汉视线聚集在那家格外冷清的面馆门口,摇摇头道:“等一会,和那位施主,道个别。”

    “道别?”马河圆挠挠头。

    “嗯,还欠他一些东西没还。”说完天乾罗汉撸起袖子,看着桌上的啤酒和生土豆,“饿死老子了,先做顿饭吃。”

    ……

    ……

    万丈宏光在天地之间扩散,今天画中世界的所有生灵,见识到了来自他们所仰慕的神界力量。

    在这片纷乱焦土上厮杀的生灵们,在今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敬畏。

    原来,神明是真的存在的。

    许许多多的城楼内里将在后面的很多天内开始大肆举办祭祀活动,向天神祈福,几位争夺着江山的君王,也在将很长的时间里大肆鼓吹本次神迹和他们之间有多么密切的关系,神明此次降世又给他们讲述了如何的道理,自己才是被神明选中的君王……

    而此刻的天空中,这尊顶天立地的巨大天帝神像,正释放出了一道恐怖的光芒,这道金色又带着神圣白芒的光芒正在将养育着无数生灵的空间洞穿。

    恐怖的光芒似乎骤然间吸收了天地间的光辉,让苍穹之下一片黑暗,而这道光芒就是神明凝视邪恶时候的目光,面对这道光芒,任何的邪恶都将无所遁形,无处可逃。

    莫惊邪身上的战甲金光灿灿,长发潇洒飘飘,这双正气凛然的双眸之中,尽是冰冷和睥睨。

    师兄,当年的你是新一代的最强者,师弟我们望尘莫及,可是你离开了宗门十多年,我在宗门享受着最顶尖的培养,这十多年来也从来没有忘记去追逐你的脚步,身上又怀揣着宗门最强大的神术,您又那什么和我斗?

    他的双眼微微眯下,“正义不败,昊气永存。”

    被正义所击破的黑暗好像是摔碎的鸡蛋壳,一点点破裂,然后缓缓地崩散,而后朝着四面八方飞离,消散不见。

    而这道天帝手中推出的恐怖光芒,也像是油尽灯枯,逐渐地消失。

    莫惊邪的眉头骤然一挑,紧跟着这双正义之眸,秘境的有如刀锋。

    没有强光夺目,视线前端,那被光芒所准确直射,没有给其任何闪避可能的存在,便跟着缓缓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这道神术攻击即便落在苍穹,苍穹或许都要飞灰烟灭,而本来应该飞灰烟灭的男子,却依然悬浮在天空中。

    舒一天身上金光煜煜,这层金光并非神术光芒,因为没有神术光芒会如此浑厚,也没有神术光芒的表面,还会有晦涩的梵文,以及卍字佛光。

    “金刚不坏?!”莫惊邪惊愕愤怒地嘶吼猴起来,“你怎么可以学天竺佛法?!”

    西极佛国的核心佛法——金刚不坏。

    舒一天的身躯如若黄金铸造,从发丝到脚尖,均是无上佛光,而直面了如此恐怖的一道神术,舒一天在刚才的瞬间施展出了自己的防御力量,他一共施展了三道强悍神术,而这三道神术全都都在瞬间破碎。

    他最后的一层防护便是金刚不坏。

    而他本来就并未能正确参破的金刚不坏之身,也在这恐怖的光线下,冒着滚滚黑烟,几近破碎,口中呼出的热气也在冒着白烟,口中也沁出着丝丝鲜血,整个人疲惫到了极点。

    然而,他终究撑了下来。依靠着浑身解数,再加上佛门秘法,撑过了这号称天下间没有人能撑过的天帝大灭神光术。

    而莫惊邪这双足以掌控苍苍大地的手掌,却因为震惊,也因为愤怒而颤抖。

    舒一天学习其余门派的神术已经是对玄圣宗的大不敬,而他学习西极佛国的绝密佛法,这则意味着舒一天不只是背叛了玄圣宗,更是对汉唐王朝的背叛!

    舒一天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轻轻地摇了摇头,“力量无界限。”

    他救了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天乾罗汉,在屋中没日没夜地每天坐在他的对面盘膝打坐,马河圆和唐纸都不知道大叔是在做什么,然而天乾罗汉却知道,舒一天是在学习他的佛法。

    舒一天告诉过唐纸,他之所以选中唐纸当学生,就是因为他知道唐纸和他是一类人,是能够迅速学会别人神术的存在。简单的神术能够只看一遍便迅速学会,强大的佛法,没日没夜的观摩参悟,需要大半年。

    “师父很疼爱弟子,我从来不改变我的看法。师弟,你一直认为你心怀正义,正义必胜,可是,你真的一定能代表正义么?”

    话音落下,舒一天的身影瞬间而动。

    一尊庞然佛像笼罩在了他的身外,神掌擎天而立,轰击而来。

    这是……如来神掌!

    ps:最近阅文新合同的事情闹得挺大的,今天热搜上都看到了。

    冰哥也单独给我看过截图什么的,也没什么想说的。

    资本才是王道,其余的都是食物链的底端,我们都只是韭菜而已,就看谁来割吧。

    所以希望每个人都能好好地赚钱,好好地努力,好好地成长,强大起来,谁欺负我们,我们就直接把他一拳摁死,直起腰杆说话。

    滔博输了,京东赢了,心情不是很好,为什么最近什么事情都这么不如意呢。章节名和内容无关,只是我的愿望

第二百二十九章:大魔头

    舒一天手结出了一道梵印——一心印。

    这是如来神掌的第一式——佛光初现,然而这一记佛光初现,却也已经极其巨大的震撼了莫惊邪还没能回过神来的本心。

    朵朵紫蓝色的佛莲在天空之中凭空盛开,漫天之中尽是足以抗衡昊气神辉的佛气。

    天帝大灭神光术已经消耗了莫惊邪绝大多数的力量,面对这轰击而来的如来神掌,他显得前所未有的疲惫。

    他此刻才发觉,师兄那被佛像所笼罩住的身躯,和十多年前一样,在他们这些同辈之中,等若无敌。

    身躯庞然的天帝神像若晴天露水般消散,身后已经没有了天帝神像的莫惊邪,在这数十米高大的金光如来神像面前是如此的渺小,两人之间的悬殊差距颠覆了过来。

    金光闪闪的战甲表面奔涌起来金色的焰火,昊气燃烧下他的眉心上浮现出了一个非常细微的紫金色烘炉,内里喷射出来的白色的气焰推动着他的身躯朝着后方暴退。

    然而速度却并无法胜过这记佛法。

    只是刹那,这如来一掌,便轰到了他的身前。

    没有多么的庞大,但是就如五百年前如来佛祖一掌镇压了不可一世的齐天大圣一样,这一掌,也让莫惊邪感受到了颤栗。

    他眉心之中的这口烘炉轰然爆炸,同时他的手中出现了九颗金光剔透的翠玄神光牌符,九张牌符出手,悬浮在了半空当中,升腾起来一道道的翠绿色的光芒,形成了一口格外庞然的烘炉,将他的身躯包裹。

    轰——

    烘炉内里喷射出来金色的光焰,光焰之盛,刺痛双眼。

    如来之身和这口烘炉在下个瞬间相遇,庞然佛掌落在了大鼎侧身,整个鼎身轰然颤动,频率近乎达到了一秒数十万次。

    舒一天咬紧牙关,捏出的一心印朝着前方推出,天空中盛开的蓝紫色佛莲海洋随着朝此方倾斜,无数的花瓣随之纷天而起,仿佛下起了大雨。

    而这尊佛像在下个瞬间也跟着剧烈颤动起来,然后紧跟着便猛然破碎,于此同时烘炉也随之爆炸,光焰和佛像一同在天地之间撕扯。

    佛气和昊气裹挟这纷飞花瓣在空中混乱冲涌,让天地之间这团战斗中心变得一片的纷乱浑然,风暴的撕扯,也让两位巅峰强者彻底消失在了视野。

    而就在这风暴将要形成的瞬间,施展着金刚不坏之身舒一天手中握着妖血龙眸剑,从炸裂开来佛像之中一掠而出,冲向了从烘炉中炸飞而出的莫惊邪。

    场间已然没有观众,那位小女孩早已经在早先的画面当中惊吓得昏迷了过去,而就算有观众在这里,也无法看到风暴中心到底在发生什么,只能看到恐怖的神术之气在风暴之中不断地闪烁,仿佛开天辟地时的炸裂声响好似鞭炮声一样连绵不绝。

    不过不用真切地看到,也能才想到,风暴内里在爆发着旷世般地战斗。

    强者之前的对决可以是一战数年。

    天帝与魔帝的那场对决,两人在万窟魔界大战了足足三年,天帝才终于重创了魔帝,才有了后来的魔帝封界,魔族割据于魔界五千年。

    但也可以是弹指之间。

    万里剑神击败天乾罗汉,只用了一朵花。

    今天的战斗,并不悬殊,所以只是数十秒钟的时间过去,天空之中撕扯的风暴便开始慢慢地减缓下来。

    纷飞的花瓣飘飘洒洒落到满目疮痍的大地,撕扯的风暴也带着已经无法舒卷的残云消散了苍穹的一角。

    两道身影慢慢重新浮现在了天空之中。

    舒一天浑身上下尽是鲜血,身上的金刚不坏,却是已经坏了,裂了无数的破口,鲜血便从中不断地溢流而出,再从他的脚底脱落,坠向数千米下的地面。

    舒一天这双同样变成了金黄的眸子,也已经恢复成了正常的模样,眸子当中是无尽的疲惫和虚弱,眼睑甚至都已经沉重得抬不起来。

    妖血龙眸剑甚至都无法再握紧,而从他满是殷红的手指间脱落,再下落了数十米之后,那条细小的赤血妖龙再度出现,环绕着剑身,而整柄宝剑便随之消失。

    现在的舒一天,狼狈落魄之际,仿佛野狗。

    而他正前方百米处,风暴缓缓消散,莫惊邪的身影也重新出现,他的眼神和之前一样正气凛然,天地间的昊然神辉似乎都镶嵌进入了他的双眸之中。

    身上的这身金镜辟光甲也映荡着天地间最正义的光辉颜色。

    然后他的双眼慢慢地暗沉了下来,口中哇啦一声百年喷出了浓郁的鲜血。

    他低头凝望着自己的胸腔,看似仍然完好的宝甲此处,却是已经破开了一个窟窿。

    舒一天的剑,终究是穿透了他的心脏。

    “师兄……”

    莫惊邪凝望着自己曾经仰慕,当做了此生榜样,一直奋力追逐,但又因为其作出伤天害理,人神共愤之事,而痛心疾首,割席分坐至今的大师兄,嘴角,终于挑起了一丝的笑容。

    舒一天的双眸也黯淡无光,平静地回望着自己的师弟。

    “师兄,你为什么背叛宗门?你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那些无辜的婴儿?你为什么,为什么死了?你又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死?”

    因为生命力的消逝,这具无畏之躯在筛糠般的轻微颤抖着,口齿间的力量也都不受控制,而话音颤颤。两行热泪,从他的眼中,夺眶而出。

    舒一天凌空走上了前,瞬移般来到了自己师弟的身边。

    当年他们才进入了玄圣宗的时候,他们都还是乳臭未干的小毛孩,那时候他们比着修为,比着身高,闭着谁更套同门师妹的喜欢……

    舒一天永远记得自己这个小师弟是最调皮的,因为那时候最小最矮的他永远都在嚷嚷着他以后将是他们几人中最高大威猛的。

    十多年下来,他的确已经比起自己这位大师兄,要高出了半头。

    舒一天仍然像是当年一样揉着他的脑袋,“师兄这些年,一直很想你们。”

    莫惊邪的眼神,也和当年一样的乖巧和享受。

    几十年过去了,峥嵘大地都沧桑变化,他们更是纷纷都成为了中年大叔。一者跌落了天才神座,成为宗门耻辱;一者,则成为了玄圣宗的中流砥柱,而今的盖世镇门强者。

    然而不变的是道义,是他们彼此之间,永恒的兄弟情。

    “无论我是舒九重,还是舒一天,不变的事情是,我从来没有走错过路。”舒一天面无表情地望着远处天边一朵慢慢探出边角的云朵,语重心长,“师弟,我才是正义。”

    莫惊邪没有听到师兄说的一句话,在他说最后一句之前,便永远地合上了双目。

    这位玄圣宗的顶梁强者,虎躯一震,八方颤颤的超级强者,好像是一朵折断的花朵,坠下了高空。

    舒一天没有去看师弟的尸体。

    他没有哭,脸上,全是泪。(注)

    ……

    ……

    “唐纸……”

    月伊儿凝望着被吞没入腹中的唐纸,这时候才回过了神来。

    她小巧的手掌抓起地上的石头,狠狠地朝着这硕大的蛇头砸了过去,“畜生!”

    然而这微弱的力量又如何能够伤害到这只强悍的九头花旗蛇,这硕大的蛇头转过身来对着月伊儿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

    “不要伤害这个女孩。”鼠王爷爷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时候你还要假仁假义?”唐纸的死让骷髅心中畅快无比,讥讽道。

    “不是,因为这个女孩,是王朝公主。我妖鼠一族不能招惹皇室。”妖鼠王苍老的身躯对着九头花麒蛇深深地躬了一身,“感谢您了,我们两清了。”

    九头花麒蛇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位曾经救过自己一命,自己为了报恩便在这里守卫了他们数十年的妖鼠王,九颗蛇头同时点了点头,然后便缓缓缩向水潭。

    它将离开这里,因为它已经还清了自己的债务。

    “不准走!不准走!把唐纸还回来!”月伊儿愤怒且疯狂地嘶吼着,浑然没有了平时乖巧可爱天真浪漫的公主形象,她不管不顾地朝着九头花麒蛇冲了过去。

    九头蛇看都未看这位人类公主一眼,迅速地缩向水潭,眼看着几个大头也要没入水中,蛟蛇入海,将再了无痕迹。

    而就在此时,九颗蛇头却顿时轰然颤动,因为它发现,有股强悍无比的力量在水下泛滥,不断地再凝结着水,让水变成了城墙般坚硬,自己的身躯也再也无法下潜。

    这是何等强大的控水之术?

    九颗蛇头一同嘶鸣了起来。

    而妖鼠王的面色也猛然一变,骷髅更是惊恐地转身。

    从后方茂密的树林当中,满身都是鲜血的舒一天缓步走出,本来就邋遢的他看起来更加的狼狈,粉红色的拖鞋也因为鲜血的侵染而显得格外妖艳,看起来好像已经是个半死之人的他,于场间众人而言,却仿佛是无敌战神。

    “你……你怎么还活着?!”骷髅先是惊恐惊愕,紧跟着便愤怒且不可置信地嘶吼起来,手中这柄以劈砍发生的骨刀仿佛都要斩断。

    “大叔?!”月伊儿则惊喜得泪流满面,“大叔!快救唐纸!”

    浑身浴血的大叔仿若无人地从骷髅和鼠王身边穿过,对着这只九头花麒蛇轻轻地探出了手掌。

    这头强大的妖兽凝望着面前狼藉的男子,感到了无比的惊恐,即便对方没有任何的出手,但它仍然敏锐地感觉到了致命的危险。

    中央这颗蛇头的大口顿时张开,才刚刚吞入腹中的唐纸,便被他从口中吐了出来,摔在了水潭边上。

    “唐纸!”月伊儿流着泪水跑到了他的身边,一把将他抱入了自己松软香甜的怀里,一天之间和他经历了两次生死离别,再大的心脏,也没可能还能稳定住情绪。

    唐纸被石化的身躯也在慢慢地恢复正常,虚弱的他微笑起来,轻轻拍了拍月伊儿冰冷弹嫩的脸颊,“担心了。”

    少年抬起头看着浑身都是鲜血的大叔,眼中,尽是感激和安宁。

    大叔,您果然还活着。

    九头花麒蛇仿佛是受到了惊恐的宠物,一动不敢动弹,而舒一天一言不发,只是摆了摆手,它便紧跟着感受到水顿时重新变得柔软,它急急忙忙地一转身,便彻底钻入了这千尺水潭中,消失不加。

    水波荡漾,大叔的脸庞上,却古井无波。

    “舒九重!你为什么还没死?!你凭什么还没死?!”骷髅嘶吼着,浑身瘫软地跪下了身来。

    大叔再虚弱,再浑身浴血,他依然是举世莫敌,他出现在这里,也是场间二位望尘莫及的强者,所以骷髅很清楚,结局已定。

    “舒……九重?”唐纸看着大叔。

    “舒九重!你欺师灭祖,你人神共愤!当年玄圣宗要灭了你,是我!是我不管不顾生命危险,跑来给你通风报信,最终还让自己殒落,沦落成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给你付出了生命,你呢?!你给我做过什么?!”

    如果还有泪腺,骷髅现在就是在哭泣,如果还有肝脏,她现在便是肝胆皆碎,伤心欲绝。

    唐纸愕然地撑起身子,看着大叔和这具骷髅。

    她在说些什么……

    大叔面无表情地看着水波荡漾的水潭,轻轻咳嗽了两声,冰冷道:“我说过,仇我会报,只是我还有一些准备没有做完。而且,这一切,和他无关。”

    他,自然是唐纸。

    “会报会报!你不要再骗我了!你都骗我十五年了!十五年了!

    我当年那么喜欢你,为了你付出了我的青春,我的未来,你对我不屑一顾,我却在得知了你将有危险的时候,仍然背叛了人间正道,背叛了自己美好的未来,你呢……你说好的报仇呢?你说好的很快呢?一切都是放屁!一年又一年!我这半身不遂的身躯都很快要烟消云散了,你却还在享清福!还去收什么狗屁徒弟!他算什么?!我为你付出了一切,我又算什么?!”

    骷髅嘶吼着:“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师父是什么人?他就是欺师灭祖,为了提升修为杀害了上万无辜婴孩用以献祭的大魔头!他就是玄圣宗和天下正道人人得而诛之的王八蛋!他就是背信弃义,无情无义,视我这位曾经救他一命的于棋子的小人!”

    唐纸惊诧地凝望着骷髅,也凝望着大叔。

    魔头……小人……婴儿……

    大叔……

    ps:这句话是取自郑渊洁,我太喜欢这句了,在卡焰里貌似也用过。

第二百三十章:这辈子都不见

    “你在说些什么……”唐纸怔怔地望着歇斯底里的骷髅。

    大叔仍然面无表情地凝望着湖面,没有制止骷髅继续说下去,也没有想过要去辩驳什么,就这样静静伫立着,仿佛一尊不为风雨所动的山岳。

    “我在说些什么?!我在告诉你真相,告诉你这个男人丑恶的真面目!”

    骷髅站起身来,浑身都在颤抖,不过她手中的骨刀仍然铿锵有力地劈砍在身侧的那块已经遍体鳞伤的花岗岩石上。

    “我叫杨文艺!玄圣宗第四千八百六十五界弟子,战师。荆州长沙郡人,父亲杨不山,母亲慧琳。我天赋不算顶尖,十三岁还只是黄阶下品,照道理没有资格进入三神十武,但是因为玄圣宗那一年恰逢玄圣宗宗主与各大长老决心开辟战师教学,匮乏生源,又因为父母贩卖罐装食品而积累了一定的财富,给玄圣宗提供了多大数十万的资助,从而被破格录取。

    你这个师父,真名舒九重,便是那些年玄圣宗最风华绝代的弟子之一,他和莫惊邪,他的亲妹妹舒青青以及赵羚淞,并成为当年的玄圣宗几百年来最了不起的四大天才。他们四个,也是当年霸占了青云榜前四的存在,被誉为新生代的超级巨星。而其中,你师父,这个忘恩负义的大魔头,舒九重,就是其中的榜首!是宗主金虚无的首席大弟子,被誉为万里剑神的继承者!”

    大叔是……玄圣宗宗主的首席大弟子?!

    直到此刻,唐纸隐隐约约地了解回想起来,自己似乎是在某些地方听到过舒九重这个名字,只是他少不经事,对于这个名字的记忆也很模糊,只是在记忆深处仍然知道,这个名词和自己这样的平凡人相距甚远,然而这个名字所代表着的,竟然是如此伟岸?

    骷髅朝前走了几步,气势凌人,疯狂之语继续横冲直撞入唐纸的耳廓之中。

    “你师父舒九重和他妹妹舒青青,万众瞩目!举世难遇的天才兄妹,而他舒九重,更是因为超强的天赋,打破了玄圣宗各个品阶进阶的年纪,什么风光名头都被他一人占尽。多少人仰慕他,我作为门派里名不见经传的战师系弟子,当然也是仰慕她的无数女弟子之一。

    我当年很爱他,很仰慕他,因为自己能够和这样的旷世天才共处玄圣宗而骄傲。我为了能够见他一面,费尽心机打听他的消息,在他第二天会去修行的瞭望峰上顶着大雪等了足足一个夜晚;为了送给他一件围巾,大家闺秀的我在修行间隙,熬夜学会了亲手编织围巾;我把他的每一件小事都深深牵挂在心上,因为同门一位师兄诋毁他,我不顾境界悬殊和那位师兄大打出手,以致于被罚跪在宗门口七天七夜,他呢?即便是这样都未曾来见过我一面,也一直对我的所有视而不见。”

    “我当年也有无数的追求者,宗门里多少师兄弟喜欢我?我却看都不看一眼,为这个男人受尽了委屈和苦涩,但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因为我就是仰慕着他,深爱着这么了不起的男人。”

    “是,他舒九重多了不起的人物,眼睛里只有修行,他要成为比肩万里剑神的人,他要成为玄圣宗的下一位超级泰斗,怎么可能又功夫搭理我这样的小喽啰?可就是我这样的小喽喽,当年却又救了他的命!”

    “就是那些年,玄圣宗紧邻的东知郡内频繁出现了婴儿失窃的大案,很多人家更是报官说婴儿是被一位强大的力量所直接抢走,他们根本看不清来者的相貌,普通人家面对这样的力量也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所以还造成了不少的伤亡。镇安司的司员们调查此案迟迟无果,而长达一年的时间下来,失窃的婴儿数量更是上万!”

    “舒九重作为玄圣宗代表协助镇安司调查此案,结果,却是贼喊抓贼,因为所有失窃的婴儿,都是被他偷走的!而他偷走的目的,就是通过炼化婴孩来修炼魂法!以此加速提升自己的修为!”

    月伊儿捂住了嘴巴,惊恐地瞪着身侧这位她也有不小好感的大叔。

    唐纸愕然地回过头,盯着自己朝夕相处将近一年,他自认为以及无比了解的大叔,恍惚间自己所熟悉的邋遢声身影,变得无比的模糊,似乎都要消散在这混茫茫的天光下。

    “你胡说八道,你凭什么说是大叔做的一切?!”唐纸回过头,勃然大怒道。

    “因为有证据!因为他的确修行了魂法,因为他居住的山峰里的确有找到了几具失窃婴儿的骸骨!更因为他做贼心虚,自露马脚!”

    “他如履薄冰,做贼心虚,意识到这样的调查下去迟早会让他败露,所以他去告诉了他的亲妹妹舒青青,要让她和自己一起趁着还没有东窗事发,逃出宗门去,然而事与愿违!舒青青坚守正道,阳奉阴违,表面上答应了他,告诉他先收拾行李,凌晨一点在玄圣宗前门的天音峰相聚,实际上却是连夜将消息禀报了金宗主!”

    “金宗主勃然大怒,决心清理门户,大义灭亲,替天行道,铲除这人神共愤的畜生!那一夜玄圣宗内大批弟子倾巢而出,金宗主亲自出马,各方长老以及首座也纷纷出面,要将这位逆徒击毙于宗门内部!”

    “是我!一位爱慕我的师兄为了取悦我,说漏了嘴,把这场秘密行动告知了我,我不顾生命危险,前来通知对对着一切还一无所知,还在天音峰里苦苦等待自己妹妹收拾好行李和自己逃离宗门的他!”

    声音悲愤欲绝,没有泪水,但却让人感觉,声泪俱下。

    “而宗门察觉到事情败露,也没有再多做等待,而加速了出手的速度,在我前脚刚刚赶来通风报信,玄圣宗后脚便是上千核心弟子以及每一位都力能扛天的长老和首座,踩踏着滚滚云层,包围了他所居住的‘天音峰!”

    “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等震撼的场景,这只出现在史书和传记中的场景,却爆发在了自己的身上!普天之下谁能以一己之力对抗三神十武之首的玄圣宗?!何况我和舒九重!那浩劫一战,你师父拼死逃生,只存下一口气,带着濒临死亡的我坠入了玄圣宗宗门畔的大布江!逃亡了整整大半年,居然逃出了生天。”

    “他还是他舒九重,我呢?!我却只剩下最后一线生机,整具肉身都在玄圣宗的玄晶之术下损毁,是他,舒一天,玄圣宗正派弟子,用魂法封存了我最后的那丝生机,寄存在了我的骨骼之中。正派弟子?!他会用魂法!我现在还站在这里,不就是最好的证据?!”

    骷髅没有给唐纸喘息的时间,手中的骨刀接着劈砍。

    “我不知道他用的魂法封存的方法到底是什么魂法,可是我的情况在一天天的恶化,残存的生命力还是在不断地消失,时至今日,再过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死去。而他呢?藏身在水井湾里,日复一日的告诉我,他很快就会去报仇,很快就会去报仇,告诉我他是清白的,他要去洗清一切,我他妈信了你的鬼话?!”

    “莫惊邪你个蠢货!为什么要一个人过来!你就该带着玄圣宗的大部队杀过来,亲手歼灭这个逆徒!舒一天,你今天终于也对你的师弟下手了,是不是马上就要对我下手?!”

    “舒九重,我为你付出了一切,为你甚至都丢下了生命,你什么时候在意过我?在意过我的委屈?全世界都抛弃你的时候,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我消失了大半年了,你甚至都从来没有意识到过我消失了!我命不久矣,你却在水井湾里收了这么一个徒弟?!过你的太平人生,对我的心愿不管不顾?!

    我之前一直以为是因为你的徒弟你才耽误了所谓的报仇计划,现在我看到你的嘴脸才明白过来,这一切的确和他无关,因为是你自己怕!是你自己根本就不愿意报仇!也是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仇恨,而是你本就罪该万死!

    舒九重,你这样的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贪生怕死的王八蛋!道貌岸然会对婴儿下手的禽兽!满口谎言的骗子!你就该被碎尸万段!我当年就不该给你通风报信!你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对这个世界最大的侮辱!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愚蠢的事情!”

    咔擦——

    愤慨激昂,这柄刚硬的骨刀在落下最后一刀后,便从中断裂,锋锐的刀尖弹飞出去,力道之大,半截都没入了树干之中。

    场间刹那寂静。

    唐纸口干舌燥,哑口无言。

    站在唐纸身侧的月伊儿,感到仿佛是比在地下宫殿时候还要的冰寒,紧紧地攥住了唐纸的袖口。

    几人身后的湖面,也若镜精致

    “大叔……”唐纸艰涩地转转过身子。

    “说完了么?”大叔蹲下身子,剥开黑桐油,用稍微干净些的水洗去脸上的血污。

    他甩甩手重新站起身来,回头望着这具骷髅,面对这么多这么沉重的谩骂和罪名,他却仍然平静,缓声道:“我说过,我还需要一些准备,时机还不充分,你为什么,就连最后这么一点时间,都不愿意等?”

    大叔冷声道:“你走吧。”

    没想到舒一天要翻过自己,骷髅却是摇摇头,仰起了脑袋看着天空,手中的断刀接着劈砍起来:“你不要再假仁假义了。这么多年我饱受折磨,这么多年我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你这样的恶魔,就不应该继续存活,这才是我最大的孽债,而我,要偿还此债。”

    她将断刀平抬起来,指着舒一天,有句话没有说出口,但是却在她的脑中一闪而过。

    “舒九重,苍天饶过谁。”

    断刀朝着上空飞了起来,然后凌厉地直坠而下,刺在了她的头盖骨上,整具骷髅轰然变成了两半,瘫倒下来。

    这位刚刚还字字狰狞的骷髅,彻底死去。

    唐纸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恍惚间,似乎他所认知的整个世界都变了。

    “杀死你孙女的是灵山剑宗林剑云,而杀死林剑云的是唐纸,他为了救你孙女自己也险些死亡。这是事实的真相,杨文艺为了逼迫你出手完善计谋,故意引导了事实的真相。”杨文艺的死丝毫没有牵动大叔的情绪,对着妖鼠王说道。

    妖鼠王沉默了片刻,对着他轻轻躬身,道:“谢谢,您原来是舒九重大人,我相信您的答案。”

    妖鼠王再对着唐纸歉然躬身:“唐小友,抱歉。”

    “鼠王爷爷,是我该说抱歉,这地下宫殿……”

    妖鼠王笑了笑,摆头道:“无事,本来也不打算继续呆在这片地下宫殿了。在地下躲躲藏藏活了一把年纪了,是该光明正大,风风光光地度过余生。”

    说完,妖鼠王缓缓转身,退离了树林。

    舒九重这个名字,是禁词,是玄圣宗的耻辱,所以已经很多年没有再出现再过公众视野,也很少有人去提及这段玄圣宗逆鳞般的往事。然而他活了几百年,知道这个名字,也明白这个名字的男人代表着什么含义,很清楚无论他做过再惊世骇俗的事情,也不会在这种问题上欺骗自己。

    因为没有必要。

    而他就算是欺骗自己,自己也没有反抗的余地,只有相信,这一种选择。

    ……随着妖鼠王的退下,场间只剩下他们三人。

    “大叔……”唐纸已经忘记了,这是他在此地第几次叫这两个字。

    “我要走了。”大叔从口袋摸香烟叼在嘴里点燃,吞云吐雾,“这一次来的是莫惊邪,但是我不敢保证下一次是谁会来。”

    唐纸道:“您要走?”

    大叔点点头,唐纸追问道:“那我去哪里找您?”

    “不用找我了,你能找上我,玄圣宗也可以。”大叔仍然面无表情,不再像以前那样爱打笑,少年能从他的话音中听到语重心长,“我们这一辈子,估计都不会再见面了。”

    “一辈子……”不知道为什么,唐纸的心里猛然一酸,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

    在某些时候,他甚至都将大叔当做了半个父亲看待,然而现在,自己和大叔也要这么突然地再也不见?

    瞧见他情绪顿时低落,大叔打笑道:“傻小子,山高路远,本就是萍水相逢,见和不见,意义有这么重大么?”

    大叔问道:“刚才她说的那些,你不害怕么?你不好奇么?”

    唐纸咬紧了嘴唇,道:“大叔,我相信您的解释。”

    大叔笑道,仰头望着南天,说出了他们两人分别前的最后一段话:

    “真相是什么,重要么?重要的是,坚持的是什么。

    小子,把握好你自己的命,好好疼爱唐糖,以后的路,你要走下去,不回头。别像我一样,你要……更牛哔一点。”

    说完,大叔的身影骤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在过此间。

    “大叔……”唐纸怔怔失神。

第二百三十一章:后悔有期

    离开了树林,大叔凭空出现在了水井湾昏暗老旧的楼房中,第一时间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推门而入的时候,香味扑鼻而来。

    一个顶着假发的男人,和在水井湾这些日子以来,从原本的消瘦到现在已经明显胖了一圈的马河圆,正坐在餐桌前。

    桌上是一叠炒土豆丝,一盘佛门大忌的青椒肉丝,还有三碗米饭和三瓶啤酒。

    “大叔,你总算回来了。”马河圆裂开嘴笑了笑,离别在即,有些不舍,也有些兴奋,“您这一身是……”

    大叔衣衫褴褛,更是沾满了鲜血,他没有回答,直接回到屋子里换了一身干净不到哪里去的短袖和短裤后,坐在了两人的身前。

    马河圆见大叔不打算回答,也没有多嘴,天乾罗汉则干脆地端起酒杯。大叔没有犹豫,也端起酒杯,轻轻地碰了碰,两人旋即都畅快地一饮下肚。马河圆也不客气,抿了一口酒后,就大快朵颐起来。

    “感谢救命之恩,也感谢,这些日子照顾我徒弟。”

    大叔沉默,看着桌面上冒着热气的肉丝,拿起筷子尝了两口,吃起来浑然不像是很少做菜的人能做出的味道,看样子这些和尚,酒肉没有少吃。

    “只是各取所需,没什么谢和不谢。”大叔撂下筷子,微微笑了笑。

    “大半年的时间就能从我身上参悟走金刚不坏和如来神掌,天下之大,恐怕也只有舒九重能够做到。”天乾罗汉微微欠了一身,“没想到能亲眼见到您,久仰大名,贫僧荣幸。”

    大叔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道:“都是要死的人了,没什么区别。”

    天乾罗汉笑道:“传说汉唐完成的天有九重,身在佛国也听闻了汉唐王朝玄圣宗有一舒大侠能傲世九重,而今看破,万重也不过一天而已。贫僧很喜欢您现在的名字。”

    舒一天裂开嘴笑了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挖了挖鼻孔道:“我也很喜欢。”

    “今天是要走了?”

    “嗯。”大叔点点头,“感谢你的金刚不坏,救了我一命。”

    轮到和尚微笑,道:“不客气,如你所说,各取所需。”

    和尚也挖了挖鼻孔,然后拿起筷子开始和徒弟一眼大快朵颐,恍惚之间,两位才意识到,来自两个不同的国度的男人,竟然脾气性格还有生活作风上竟然出奇地相似。

    “下次再见到您是什么时候?”和尚满嘴都塞满了米饭,米拉瀑布一样地洒在桌上。

    大叔打了个哈欠,起身走向了屋外,道:“踏碎九重天的时候。”

    看着大叔离开的背影,和尚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因为恍惚之间他似乎看到了五百年前西极佛国的荒漠之上,如来佛祖万丈神座降世,面对那从汉唐王朝西游的师徒四人。

    唐僧说,我要一命换我师徒三人的命。

    那只猴子说,换什么命?神要我死,我要大闹天宫。

    “我不喜欢孙悟空,他不尊重佛祖,但是我喜欢你。”和尚端起酒杯,琢磨着自己的话里的政治正确,以及本着“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有”的自我安慰,把瓶子里剩下的最后点酒,一饮而尽。

    ……

    姬大妈在楼上收拾着行李,一边收拾一边含情脉脉地凝望着水井湾,尽是不舍,短叹长吁。

    朱老八则凝望着自己也居住了十多年的店铺,最终什么都没有拿走,只是将桌上的那把油腻腻的梳子塞到了自己的裤腰里。

    他转回头,望着好像鬼魂一样靠在大门上的舒一天。

    舒一天同样静静地看着他,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两根香烟,一根自己叼上,另一个丢到了朱老八的面前。

    朱老八接过香烟,也跟着点燃,抽了起来。

    满是让人作呕的油腻气息的店铺里,本来让人讨厌的二手烟味道,反而显得香甜。

    “很抱歉,牵连你们了。”

    被大叔背底里成为抑郁症兼自闭症患者的朱老八沉默了片刻,漠无感情地说道:“你知道就好。”

    大叔笑了笑,道:“我只是跟你客气两句,别以为我真的会对你愧疚。”

    朱老八漠无感情地注视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山高路远,萍水相逢,十多年邻居,就此别过了,也祝你一路顺风。”

    说完,大叔耸耸肩膀,转头走向了姬美人面馆。看着这间自己基本上每天都会来那么一两次的面馆,大叔的眼中也有淡淡的不舍。顺着内里的楼梯走上二楼的时候,正巧看到姬大妈在擦眼眶里的眼泪。

    不看见舒一天还好,一瞧见他,姬大妈的眼泪顿时就断了线的往下流。

    “杀千刀的舒一天,不是你个畜生,老娘也犯不着搬走……生意做得好好的,还打算着看唐糖唐纸长大来着,那个臭小子现在身上还有一堆麻烦,没我照顾怎么行……就是你个王八蛋。”

    舒一天看着姬阿姨破口大骂的狰狞面容,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道:“不好意思了。我会想你的。”

    姬大妈愣了愣,看着他这张不修边幅的脸,好半响后才回道:“想你姥姥的!”

    大叔凝视着这位和自己老是吵吵闹闹,很多时候仿佛都要刀剑相向的胖女人,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想到这辈子再也不会相见,本以为早不念感情的自己,竟然万般怅然。

    ……

    停在荒山一片松树林中的圣金甲虫小呆,庞大而有些呆滞的身子好像是块岩石一样一动不动,身上没有半点气息散发出来。

    不少的红蚂蚁甚至认为这只庞然大物或许是他们的猎物,从而顺着他光滑而高贵的身子攀爬着,寻找着啮噬的位置。

    深绿色的松针随着清风个荡漾着,一只只小松鼠在树枝间来回奔跑着,庆幸还生涩的松果没有那么容易脱落,否则松鼠妈妈们会因为孩子们糟蹋食物而免不了生气。

    圣金甲虫身份高贵,它乃是玄圣宗已经过世的上一任宗主金化痕其妻子,也就是玄圣宗的宗主妇人,王朝里强大的驯妖师莫圆圆,亲手驯化出来的妖兽。

    本就拥有着高贵的圣金甲虫之血脉,又在莫圆圆手中经受着玄圣宗的天材地宝滋养,以及玄神之光日日夜夜地沐浴,让它成为了世界上最为高贵的坐骑之一。

    超越绝大多数妖兽的灵性,让它猛然察觉到了些什么,这颗呆滞的脑袋猛然间抬了起来,困惑地凝望向了水井湾的方向。

    它意识到自己的主人似乎有了不测,而回想起很多年之前莫惊邪便交代过它的应急方案,翅膀立马便从它金光闪闪的甲壳底下探出,高速振动起来。

    狂风扇起来滚滚落叶,周遭的松鼠也都害怕地晃动起来,至于那些蚂蚁,更是感觉自己有着超强粘附力量的虫足失去了抓地的力量,而从它的身上滑下,这时候它们才意识到这尊庞然大物是何其可怕的存在。

    它要飞回玄圣宗。

    “小呆,好久不见。”圣金甲虫的身躯猛然坚硬,笨拙的脑袋微微侧转,复眼之中映入了来人的模样。

    它身躯陡然僵硬,因为惊恐。

    这个穿着粉红色拖鞋,顶着一头乱发的男人,外形上和当年已经判若两人,但是气息错不了。

    当年的它高傲地藏匿在玄圣宗萤虫之海里,这个男人到访,硬生生把自己的清静从此打破,甚至在莫惊邪骑乘他之前,这个名叫舒九重的男人就强行骑乘着它,飞向过云端。

    然而它一直很怕这个男人,无论是当年,还是他变身成为魔头后的如今。

    它奋力地震动翅膀,双足之下喷射出来金色的光焰,想要飞向云端,然而一面金色凝结而成四方鼎轰然间出现在了它的后背,这足足有数十万斤重的玄关神鼎让它坚韧到号称坚不可摧的甲壳咔擦爆响。

    它被压迫得轰然一声砸回在地上,黑色的虫足奋力地想要站起身来,然而只是徒劳。

    舒一天缓步走到了它的身边,蹲下身来轻轻抚摸着它的脑袋,“还是跟以前一样傻乎乎的。”

    “不用装了,我知道你会说话。”舒一天笑着捏了捏它头顶上密集的黑色绒毛,“你骗得了宗门里其他人,怎么骗得了我?装傻是活得久的重要方针,但是我一直不觉得你这装傻高级,也不觉得有实际的作用。”

    甲虫笨拙的脑袋凝望着它,即便是在玄圣宗宗主金虚无的判断中都不会说话的小呆却是开口道:“你杀了莫惊邪?”

    它的声音很厚重,整个身躯仿佛都在发出共鸣。

    小呆接着道:“你放我走,我不会说出去你住在这里。”

    舒一天摇摇头,道:“我不会住在这里了。”抽了口烟,“我是和你喜欢你的,我也很喜欢莫师弟,只是有些事情没有选择。”

    “莫师弟这次前来,没有通知任何人,也没人知道他的目的和行踪,宗门想要弄明白他的下落需要时间,要查到我还活着的消息,更需要更多的时间,甚至会永远都查不明白。我现在很需要时间。”

    舒一天缓声解释着,“况且我的徒弟还在这里,我不能让宗门知道我还活着,也不能让宗门知道,我徒弟和我有关联。你是最后的知情者,抱歉。”

    这句话就让小呆明白了舒一天的决定,它两只触手船桨般摆动了两下,最终缓缓地静止,这双呆滞的眼睛,也轻轻地闭拢。

    他轻轻摸了摸小呆的脑袋,从树林山坡的边缘,苍老的杨紫果缓缓走了出来,他摊开了手掌,手心里面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蜂窝,这内里的蜜蜂,乃是普天之下最小的蜂——米粒蜂。

    经过他的炼制,此蜂携带者恐怖的“天仙散”,而细小的身躯和飞行的能力有能够让它们携带者剧毒穿梭过几乎所有细小的空间。

    蜂窝轻微颤动了两下,数百只比起米粒还要细小,和沙砾般相仿的米粒蜂倾巢而出,纷纷通过小呆的鼻腔,涌入了它的身体之中。

    “不会有任何痛苦的,慢走。”大叔轻轻合上双眼,心中,也尽是不忍。

    今夜流了太多的鲜血,今夜三位老朋友,全都因为自己,而离开了人世。

    这一切,本不该发生。

    想到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情,想到曾经的欢声笑语,再想到而今的悲惨流离,这双沧桑颓废的睡眼里,几分精光煜煜。说到底,自己还是没能掌控自己的人生。

    杨紫果走到小呆身旁,这尊庞然的虫身正在不断地黯淡,体积也在慢慢地缩小,生命力更是不断地流逝,不抵抗的状况下面对举世奇毒,即便是圣金甲虫,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一只只米粒蜂从它的体内飞出,所有的蜂虫都变得闪烁起了金光,然后纷纷涌回了蜂巢之中,整颗灰白色的蜂巢似乎都镀上了一层黄金。

    杨紫果将其小心翼翼地用银缕束缚袋将其装好,放回了口袋里,这才对着大叔微微躬了一身,道:“没想到您就是舒九重,有眼不识泰山。”

    “你比我老,说什么您。”大叔凝视着小呆的尸首。

    “身份高贵不在于年龄,而在于实力。”杨紫果微笑着,“当年举国人都说您是大魔头,我不相信,您在水井湾这么多年,也没有出现过任何惨案,我更不相信。当年的事情,必定有内情。”

    大叔没有回应,而是抽出了一封信,丢给了杨紫果。

    “替我把这个东西交给唐纸。”

    杨紫果颔首道:“必定办妥。”

    他看着大叔的背影,缓声道:“您的病,需要我帮忙看看么?”

    大叔这才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道:“能治?”

    杨紫果沉默了几秒,摇头道:“估计不行。”

    面对灵死病和唐糖的病,他尚且敢于尝试,说竭尽所能,而此刻,他却说出了如此不符合他神医身份的话语。

    大叔笑了笑,道:“没关系,命不再长,在于闪亮。我也没打算活太久,就这样挺好。”

    “后会有期。”

    杨紫果弯腰还礼:“后悔有期。”

第二百三十二章:离别与复生

    大叔走了,潇潇洒洒地走了,水井湾里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大叔的身影,也没有矫情的别离。

    唐纸没想到离别来得这么突然,在今天之前,他一直认为生活将这样一直持续,磕磕盼盼但欢乐而满足的日子将一直伴随着自己和唐糖长大,然后伴随自己病发然后死去。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事变之后,离别也这么突入其来,甚至都没给他说再见的机会。

    等到他和月伊儿回到水井湾的时候,刘老才从远处凌空而来,仿佛是炮弹一样轰然一声落在了飞马车畔。刘老负荆请罪,疏忽职守,月伊儿并没有责怪他,只是让她和唐纸都感到困惑的是,刘老口中那道他去追逐但是有没有追上的黑影到底是什么。

    太多的事情压在唐纸身上,现在也没有心情去调查这件事情,反而是月伊儿和刘老详细地谈了起来。

    唐纸的注意力则集中在了背着行李出门的姬阿姨和朱老八身上。

    姬阿姨穿着一身普通的黑色便服,头上戴着一顶鸭黄色的遮阳帽,背上背着一个黑色的行李包。

    朱八叔则一切从安静简单,只带了一把油脂都凝结了厚厚一层的木梳,穿着满身油腻的背心和长裤,大堆的肥肉暴露在外,堆叠如山。

    “唐纸……”姬阿姨垂头丧气,看到唐纸的时候,脸上才流露出一丝的笑容。

    唐纸愕然地看着阿姨和朱八叔,怔怔道:“姬阿姨,朱八叔,你们……”

    “我们也得走了。”姬阿姨大步走上前,把唐纸紧紧地抱进了怀里,她比起普通人来说也相当肥硕的身躯让唐纸喘不上起来,恍惚间让人回想起来在皇都蟒车站他们第一次相遇时的那个拥抱。

    唐纸望着阿姨的满是肥肉的脸颊,现在,就连你们也要走了么……

    “水井湾不适合我们再继续呆下去了,我们得走了。”姬阿姨舍不得松开这个懂事又可爱的臭小子,狠狠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我想见你们的时候去哪里找你们?”唐纸的喉咙无比地酸涩,他也紧紧搂住了姬阿姨的脖子,对比之下小巧的脸颊贴在了阿姨的大脸上,像是个委屈的孩子。

    “会相见的,放心吧臭小子,我会回来看你们的。记得给唐糖说一声,让她原谅阿姨不辞而别。”姬阿姨忍住了眼眶中的泪花。

    唐纸也忍住了心中的酸涩,哽咽地笑道:“唐糖会问我,不辞而别是什么意思的。”

    两人同时噗嗤一笑,难过的情绪,顿时间因为那位可爱的丫头从来没有说过的话语,给变成了甜甜的味道。

    姬阿姨又揉了揉小子的头,舍不得放开。

    再舍不得,她也知道自己必须离开,因为她是妖,如今莫惊邪死在了这里,舒九重曾在这里生活的事情将随时都有被查探出来的可能,虽然天帝的神光都没有查探出他们,可是特意凝视水井湾的神光,却未必如此。

    或许这个可能或许永远都不能实现,但是她不敢再冒这个险。

    最重要的事情是,她还有心愿为结,而和她相熟的唐纸和唐糖,不能成为被牵连的存在。

    “唐纸,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沉默寡言的朱老八看着唐纸,忽然缓声说道。

    姬阿姨松开了唐纸后,少年便跟着朱老八来到了水井湾门口的公路边上。

    没有下雨,但是破烂的公路上尽是泥泞,两人的裤腿和鞋面,立马便被沾染上了片片黄泥。

    姬大妈在远处和月伊儿聊着些什么,唐纸和朱老八孤身站在路边的悬殊身形,一者如山,一者如仰望高山的少年。

    同在水井湾将近一年,两人交际并不多,除了平常送姬大妈煮的煎蛋面以外,一共只有过两次语重心长的单独谈话,这是第三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而前两次的回忆也并不怎么和谐,一次是朱老八要动手杀死自己,另外一次,则是他向自己致歉,然后给了自己至关重要的莫云生魂果。

    第三次的气氛,因为别离,也因为可能此生不再见,而显得有些和天气一般的怅然。

    朱老八从怀里掏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恍惚间有了几分大叔的做派。

    “我还是那句话,你是个祸害。”

    唐纸愣了愣,看着这位高大肥胖的朱叔叔。

    好好的别离,本以为不是对酒当歌,也应该论人生几何,为什么一开口又是怎么一句难听的形容?

    “以前的水井湾风平浪静,但是你来了之后,出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了,数都数不清楚。今天这起事情,如果我没判断错,还是因你而起,至少,你在里面扮演了重要角色。”

    朱老八低头看了少年一眼,缓声道:“我没有伤害你的权利,但是不影响我对你的判断。”

    唐纸不知道自己该回应什么,只是黯然地看着破碎的马路。

    要是姬阿姨听到朱老八这样子形容自己,绝对会火冒三丈,暴跳如雷,然而作为当事人的自己,面对这样的形容,反而无法反驳。

    是的,很多事情都是因自己而起,今天这场灾难,也是因为大叔收了自己为徒,以及小吱在和自己一同去观看比赛而死所引发。

    我,的确是个祸害。

    “你是祸害,但是另一方面,你自己也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朱老八深深地嘬了口烟,“我这些年看了很多很多人,但是从来没有见到过你这样的少年。”

    “没有了你的大叔保护,希望下你能好好活着,你要面对的磨难,或许还很多,再听到你的消息时,但愿你还活着。”

    唐纸抬起头来,对着朱老八笑了笑,点头道:“谢谢朱八叔,一定。”

    朱老八轻轻颔首,话不多的他,每一次这样的促膝而谈,似乎话都要比平常多不少。

    “其实我总觉得,我们身上或许有什么莫名的缘分在,我总觉得,后面我们还能再见。”

    迎着唐纸困惑的眼神,朱老八缓声道:“虽然我是妖,没能西游入佛门,可是师父终究是是佛门人,我便也是佛门人。佛门人,相信缘分。”

    浑浊的眼睛里有精光在闪烁,这动人的光芒让唐纸的脸色也变得和缓,惆怅的情绪开始释然。

    大叔说得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重要的事情是,坚持的事,是什么。

    大叔,不管那教杨文艺的骷髅怎么说您,在我心中,您坚持的都是正义。

    朱八叔,唐玄奘唐僧人,就是您的坚持吧。

    “你舅舅,复活之后,告诉他一声抱歉,我们没办法等到他复活了,顺便替我道一声谢,没有他,我猪悟能或许活不到今天。”

    唐纸重重地颔首,“一定。”

    ……

    看着姬阿姨和朱老八徒步走远,消失在地平线,唐纸的抿了抿嘴唇,轻轻地擦去眼角的那一丝难过。

    太突然。

    从今往后,楼上再也没有一个邋遢大叔穿着粉红色拖鞋溜达来溜达去。

    才火爆了大半年的姬美人面馆和朱老八牛肉铺都也再不会开张了,但是以前无法并肩而站两人,今天却能携手离去,姬阿姨,您是不是也很幸福呀。

    唐纸心中空荡荡的,好像被人挖了空,可是想到美好那一面,嘴角仍然不由自主地勾勒起来欣慰的笑容。

    大家都走了呀。

    希望,一切都会变好。

    ……

    ……

    杨紫果的别墅神术空间里,唐纸和唐糖坐立难安地在镇魂鼎的面前走来走去。

    因为舅舅复活成功与否,即将揭开。

    窗外是一轮猩红的夕阳,两个小家伙饿着肚子,等待迎接最后的审判。

    出了这样的事情,虽然并未传开,但是出于月伊儿的安全考虑,唐纸还是让她回了皇宫。已经在这里住过一晚,月伊儿想要达成的效果也已经达成,至于具体有没有效果还要等待时间检验,所以她没有像昨晚那么顽固,很顺从地便离开了水井湾。

    只是走之前她叮嘱唐纸自己小心,不要忘记他现在身上还有麻烦,而且那吸引走了刘老的魂法师也下落不明。

    唐纸表示自己明白。

    得知大叔还有朱八叔以及姬阿姨全都离开了,唐糖回家时原本兴奋紧张的脸蛋顿时挂上了浓浓的落寞,他们的不辞而别是对这个小丫头最大的心伤。

    这样的离别唐纸说再多的话都没有用,所以也只能等这个丫头自己缓过神来,今天而言,最重要的问题还是舅舅的复活,所以不管心里有多难过,有再多的心事,都要把精力集中在复活上来。

    很快,时间便到了夜里八点。

    这个时间,便是可以揭开鼎盖的时间。

    两兄妹紧张地望向了穿着一身白色医师袍,来到了两人身后的杨紫果。

    杨神医对着两兄妹点了点头,他的手中捏着两根灰色的人头骨,这让唐糖不禁瞪大了眼睛,天生的大心脏的她并不感到害怕,只是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触目惊心的画面。

    “人的魂魄极其脆弱,除非成为厉魂,否则和生灵接触都有破碎的可能,所以你们两位退开些。”

    两人急急忙忙地朝着后面退开。

    “很多年前,一对患上了灰血病的双胞胎老兄弟祈求我救助,我缓和了他们病痛,花了五年时间成功治愈了他们,为了回报我,他们承诺将他们死后将头盖骨赠送给我。”

    “灰血病这种奇怪的病症,会把人的魂魄慢慢折磨蚕食,一开始是让人头昏脑涨,提不起力量,而随着时间推移,三年之内就会慢慢死亡。但是患过灰血病的人,其头盖骨内会因为病痛的折磨而在寄存部分的灵魂力量,对魂魄不会造成伤害,所以需要以这两颗头骨作为开鼎的工具。”

    他回头望着神情凝重的两人,道:“准备好了么?”

    两兄妹相视一眼,然后同时深吸口气,齐刷刷地点了点头。

    杨紫果也长吐口气,他的嘴里,还嚼着一条牛舌头,他将烂掉的牛舌咽下,鼻腔里吐出来的气体,变成了两股猩红。

    而这两只头盖骨则缓缓悬浮起来,纷纷咬合在了鼎盖两侧。

    而后只听嗡的一声,鼎盖便被缓缓揭开,放置到了地上,两颗头盖骨迅速地又落在了鼎口的两侧。

    鼎口内里,一道道白色的气体蒸腾而起。

    两兄妹屏气凝神,目不转睛。

    成功……成功……成功,一定要成功啊……两兄妹的心中,都是这样的加油呐喊声,祈祷着奇迹出现在眼前。

    而随着雾气缓缓消散,鼎口一片宁静。

    然后,一道幽绿色的光华,缓缓从鼎口升腾而起。

    凝望着这道光华,两兄妹的眼神从呆滞,慢慢地变成了狂喜和感动。

    “舅舅……舅舅……”

    升腾而起的这道幽绿色的魂魄,正是他们的舅舅:

    陈连环。

    ……

    ……

    陈连环凝望着面前的这对兄妹,若虚若幻的脸脸颊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唐纸……唐糖……”

    “舅舅!”两兄妹作势便要扑上来,然而一道白色的昊气光芒结成一条长带,拦截在了他们的面前。

    “不可以靠前,他现在很脆弱,你们身上的生气,会让他魂飞魄散!”

    杨紫果的冷喝声,让两兄妹连忙朝后退开,两双兴奋感动的眸子注视着这位模样沧桑的中年魂魄。

    “舅舅,我们好想你!”

    唐糖眼泪汪汪地下流,“舅舅,我们好想你!好想你啊,哇——”

    陈连环看着两兄妹,有些恍惚,再低头看着自己透明的身躯,才发现自己是在一口大鼎中,鼎里面是一团漂荡的乌气,淹没了自己半截身躯。

    而他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的知觉,仅仅只能看到和听到眼前一切,而思维,也变得无比的迟缓。

    “你已经死了,但是现在你又复活了。”杨紫果淡然地对着陈连环颔首,言简意赅。

    陈连环微微一怔,困惑地望向了两兄妹。

    “复活?”

    “对,舅舅,您复活了,我们又团圆了。”唐纸擦掉妹妹脸颊上的泪花,咬着下唇,问道:“舅舅,告诉唐纸是谁伤害的您,是不是刘国言?我给舅舅您报仇!”

    陈连环眼神微微黯淡:“报仇……”

    片刻后他才微微摇头,道:“我什么都记不清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永恒

    “不记得了?”唐纸愕然地转过头,看向了神医杨紫果。

    重重离别,水井湾恍惚间已经物是人非,对于唐纸而言,唯一能得以慰藉的事情便是杨神医还在,关于复生和病情,他就是活的百科全书。

    杨紫果低头沉吟起来,地面上还有一些百灵草枯萎后的草叶,他片刻后不解地摇了摇头,道:“我也是第一次参与复生,不知道此类情况。你记得你死去的那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么?”

    慈眉善目的陈连环微微压下了眉头,只剩下魂魄的他,意识在慢慢地恢复,然而思维却还是十分飘散不受控制,良久之后还是缓缓摇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为什么会这样?”唐纸蹙紧了眉头,“舅舅,您遇难的那一天的事情,您什么都不记得了?那您记得您回来看我和唐糖这件事么?”

    缓慢地思考了很久之后,陈连环还是缓缓摇了摇头。

    唐纸注意到他的魂魄上仍然有许多的同样虚幻的水珠,不断地从他的身上流淌下来,因为舅舅最终被抛尸在水中,所以这些细节也证明着这的确就是舅舅的魂魄。

    只是为什么,关键的信息舅舅什么都不记得了?

    “人活着是一种状态,死后是另一种状态,复生之后或许只能保存活着时候的记忆,死亡时的记忆被抹除了也说不定。这只能经过更多的调查才能确定,我也给不了答案。”

    唐纸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这么都和刘国言脱不了关系,舅舅给不出确定地证据也并不妨碍这一点,且不管怎么说,舅舅终究是成功复生了,两兄妹因为离别而干涸的心脏,感受到了贵如油的春雨甘霖。

    “我舅舅一直都只能呆在这大锅里么?”唐糖兴奋地上蹿下跳,慢慢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又踮起脚尖,认真地问道。

    “不。”问题的用词幼稚而有趣,但这本身是一个极其严肃的问题,所以杨紫果很认真地点摇了摇头,“他不能在鼎中呆太久,明天清晨八点,它就会魂飞魄散。”

    唐纸的神经仿佛被一位弓箭手狠狠地拉伸而绷紧,他慌张地回回头,问道:“明天八点?!”

    “嗯。”杨紫果闭着眼睛,轻轻地颔首。

    “你之前怎么没说这一点!有什么办法么?费这么大力气,我舅舅只能存活仅仅十二个小时?!”

    唐纸有些愤怒,本以为复活是彻头彻尾的复活,从今往后舅舅就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谁能想到现在杨紫果却突然又说了这么一句话?

    “魂魄本来就很脆弱,除非成为厉魂,得到厉魂族的厉怨之魂气的滋养,本身都会很快魂飞魄散,所以人死之后冥界的衙役会很快出现,十二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还是因为莫云生魂果和镇魂鼎的存在。”

    “你为什么不早说是这样的结果?又为什么提前告诉我们还需要做哪些准备?!”

    不知觉间,唐纸的话音里都带上了怒腔。

    “当然有办法。”面对唐纸的怒火,杨紫果的表现仍然很镇定,这个原本癫狂的老头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如此癫狂的复生,竟然反而这么宁静。

    “我没有戏耍你们,而是因为需要做的准备只能今天做,所以提前告诉你们也没有意义,加上你又有别的事情再忙碌,所以我才没有开口。”

    “还需要做什么准备?您现在才跟我说,我还来得及么?”听到果然还是有办法的,唐纸松了口气,但紧接着有感到了焦急。

    莫云生魂果是恰好朱八叔有,现在自己身边已经没有了能提供莫大帮助的大叔和朱八叔他们,要是要求太严苛,现在无比孤单的自己,又怎么能做到?

    “很简单。”杨紫果从怀里摸出了自己的铁皮酒壶,咚咚咚地吞了几口自己酿造的葡萄酒,脸颊微红起来。

    “需要杀一个人。”

    唐糖的小脸顿时僵硬得和口袋中的棒棒糖一样。

    而唐纸光洁的额头上,则因为挑眉而出现了道道糖纸一样的抬头纹。

    杀,一个人?!

    杨紫果凝视着少年这么些日子下来,仍然保持着光芒闪烁的眸子,点了点头,确定他们没有听错。

    “杀一个心底善良纯粹的人,他最好不能有过性经历,并且他不能知道自己的死亡和别人的复生有关,死前最好不要经历任何的惊恐,这会产生排斥性,影响外来魂魄夺舍。换句话说,就是要猝不及防地暗杀。

    在明天早上八点之前,再将你舅舅的魂魄注入那人的身躯之中,便能正式完成夺舍。”

    杨紫果缓慢地说着。

    话音很平淡,唐纸的后背却越来越冰冷。

    唐糖年纪很小,但是却也听得明白杨神医这番话里的意义所在。

    杀人……杀一个心底善良的好人……?

    “而且必须在死亡之后半个小时内进行夺舍,所以本身也只能现在再去动手。至于完成夺舍需要的东西,我这里都有,因为宿主本身已经死亡,所以过程很简单,只需要把一些压惊丹让宿主死后吞服就行,其余的,我能完成。”

    杨紫果默默地叹了口气,道:“之所以一直到现在才告诉你们,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知道以你的性格脾气,这种问题,不能思考太久,思考太久,你反而下不了手,所以也只能突然告诉你,压力在你的身上的时候,逼迫你迅速地采取行动,抉择的痛苦维持的时间,也能少一些。”

    唐纸面无血色,脑海,也一片空白。

    是的,这个要求的确很简单,至少比起得到莫云生魂果以及镇魂鼎之类,简单了不止一点半点,心底善良纯粹并且没有发生过性关系的人,不说全皇都,水井湾里应该有都有好几位,如果真的要迈出这一步,几乎是唾手可得。

    舅舅起死回生,就在眼前。

    只是……

    唐纸垂在两侧的手掌轻微地颤抖着,仿佛麻痹了一般无法握紧。

    陈连环满面茫然地注视着他们,缓慢的思维,在慢慢地消化着刚才那庞杂的信息。

    ……

    ……

    “去年过年的时候,妈妈和爸爸都生病了,然后唐糖想摘桔子给妈妈吃,唐糖可乖了,就一个人跑到了后山,舅舅您还记得么?我们家背后那面荒山,张婆婆和妈妈当年一起种了三颗桔子树。我就跑去那里给妈妈摘桔子,结果我走摔了,从山坡上滚下来了,衣服全脏了。回家了妈妈骂了我,但是我偷偷看到了,妈妈一边把我摘的橘子放到柜子里,一边偷偷地哭……”

    “爸爸可好玩了,我现在长大了呀舅舅,我小时候,我都记得,爸爸带着我去放风筝,哈哈,爸爸太笨了,风筝给挂在树上了,爸爸把绳子都拉断了都弄不下来。”

    “……舅舅,唐糖上学期期末考试是第一名,唐糖厉害吧?而且班上的同学都喜欢我,他们说我是班上最好看的。”

    “舅舅,哥哥现在可有钱了,我数给你看,他有一二三四五……反正很多钱!”

    唐糖坐在镇魂鼎边上,外面的世界已经一片黑暗,而小姑娘清澈的眼睛却好像两轮金乌一样明亮,偏着脑袋,绘声绘色地讲着家里以及现在的故事,从她深处已经模糊的记忆,到这些日子在学校里发生的故事,她说得口干舌燥,不知疲倦。

    陈连环的魂魄面带微笑地看着这个可爱的丫头,安安静静地听她讲述着故事。

    唐纸则孤身站在九单元楼的天台上,默默地看着前方被黑暗埋藏的荒山。

    皎洁的月光让山丘形成了坚毅的剪影,已经没有了车辆来往的泥泞公路上,积水倒映着天光,少年的眼睛里也映射着月亮和山丘,只是他的眼神恍惚,思绪也惘然。

    背负着双手,嘴巴突然苦涩,忽然间很想抽烟喝酒,也是现在才理解了为什么人们喜欢烟酒,因为想要烦恼忧愁爬上脑门的时候,在强大的修为也没办法让自己变得开心起来。

    大叔你这么喜欢抽烟喝酒,一定是有不少的烦心事吧。

    双撑在了斑驳的墙壁围栏上,粗糙的水泥摁压着手掌,少年长长地叹了口气,从来没有觉得过,忧愁这般长。

    有一个少年在楼下的草坪里爬来爬去,仔细地翻找着什么,应该是在寻找着蛐蛐之类的昆虫。

    唐纸认识他,他是一单元住地下室的张先生家的孩子,。张先生原本是个小型企业家,开的食品厂,主要制作饼干,但是因为一些唐纸并不清楚的事件而倒闭,从此家道中落,从皇都繁华区搬家到了水井湾。

    张先生就是一个很商善良的人,他给唐糖买过零食,带着自己儿子出门买玩具的时候甚至也会特意给唐糖也带上一份,即便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富豪,可是他仍然做着力所能及的慈善,水井湾的街坊,不少也得到过他的帮助。

    按照杨神医所说的标准,他除了生育过孩子以外,就是不二人选……

    张先生穿着拖鞋,快步从家里跑了出来,喊着自己孩子“张远生”的名字,让他回家洗漱睡觉。这位先生抬起头恰巧见到了唐纸,微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唐纸心头无比地愧疚。

    他们是如此和善,自己却歹毒地想要杀死他……

    他笑了笑,也跟着挥了挥手。

    张先生拉着儿子,消失在广场。

    广场无人,天台,也只有唐纸孤零零的身影,和挂在晾衣绳上的被套与衣裳。

    唐纸好像一个驼背的老头,趴在了围栏上,满眼挣扎和无助。

    舅舅复生,是自己现在最大的心愿,可是……杀害别人这样的事情,自己,怎么做得出来?

    唐纸仰头看着天空皓月,似乎在凝视自己心脏,上面那些斑驳的痕迹,就是他心中复杂而纠结的想法,他想要一个答案,可惜,他自己给不了自己答案。

    时间在流逝,明天八点,过不了多久就会到来,留给自己思考和动手的时间,不多了。

    唐纸咬着下唇,鲜血从中,蜿蜒而出。

    杨神医缓缓走上了天台,来到少年的背后,轻轻拍了拍他并不算宽厚的肩膀。

    他看得出来唐纸现在心中的苦闷挣扎,只是这些,他也无能为力,因为只能少年自己定夺。

    “你有答案了么?”

    唐纸深吸口气,头也不回道:“我在努力。”

    努力一词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他是在努力地去突破自己的道德底线,为了家人,他要战胜自己的善恶观。

    杨紫果明白,这比起自杀,还要痛苦。

    他再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你舅舅找你,他有些话想跟你说。”

    ……

    ……

    “舅舅……”无论心里再大的苦恼,来到神术空间的时候,唐纸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唐纸。”舅舅微笑着点了点头,他很想伸出手摸摸孩子的脑袋,然而却无能为力,甚至他们之间保持着五米左右的距离。

    “舅舅很开心,能够再见到你们,舅舅,也很感动,你们两兄妹为我的付出。”他的思维比起刚才要恢复了很多,不知道是因为唐糖的闲聊,还是因为他自身的适应。

    “舅舅……”唐纸和唐糖的脸上,笑容更加灿烂。

    “舅舅很满足了,特别的满足。”

    陈连环微笑着看着唐纸,“唐纸,舅舅这一辈子,都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所以死后,也不会伤害任何人。舅舅不允许你做任何伤害别人的事情。”

    唐纸脸色僵硬下来,“舅舅,您……”

    “舅舅很开心了,很幸福,能有你们这样的外甥。也很愧疚,没办法抚养你们。也很骄傲,你们能这样茁壮的成长。”

    陈连环脸上的笑容灿烂如月,“就这样,让舅舅看着你们,然后,去冥界,见我妹妹和妹夫吧。这就是,对我最大的礼物了。”

    生命短暂,但爱永恒。

    唐糖和唐纸这一次,都没有流泪,而是凝望着舅舅,露出了笑容。

    ……

    ……

    第二天清晨八点。

    舅舅陈连环,追随者病逝父母的脚步,也永远地离开了水井湾。

    这一次,再也没有复生的可能。

第二百三十四章:掌握

    ……

    ……

    唐纸站在阳台上,看着东边天空初生的朝阳,仿佛看到了舅舅那张温和而让人生出无限亲近感的脸庞。

    几只布谷鸟振翅从朝阳升起来的轨道上飞归,似乎被太阳的高温灼烧,而慌慌张张地落向了远处的山林。

    少年紧紧地拉住了妹妹的手。

    舅舅永远地离去,比起大叔和姬阿姨他们的离开,要沉重了太多太多,少年和小女孩的脸颊上,都好像是墙壁一样的粗糙和生硬。

    他们之所以会来到水井湾,便是因为舅舅住在这里,而现如今,住在这里的舅舅,也再也不属于这里。曾经的他们盼头,在多少个日夜里盼着舅舅将会在第二天过来,前不久又反复祈盼着舅舅可以起死回生。

    世界上是存在奇迹的,只是奇迹,没有发生在人的身上。

    唐纸神色惘然,所有的亲人都这样离开了,自己和妹妹,从今天开始,彻头彻尾地将开始相依为命。

    阳光不断地升起,不断地变得明媚,落在少年清秀而让王朝里多少少男少女仰慕与疯狂的脸庞上,好像是给他戴上了一层黄铜的面具,他抿了抿一天一夜没有喝水从而无比干燥的嘴唇。

    花草缺水将无法生长而干枯,他此刻,却觉得自己,成长了太好多好多……

    “走吧,回家。”唐纸抖抖肩膀,拉着妹妹的手,走向楼道。

    修长的影子被拉的斜长且带着淡淡朝气的火红,唐纸回过头来才看到,这轮曙雀的尾巴上,还挂着七道彩霞组成的虹桥,无数只金天雀,围绕着云霞飞舞着,仿佛霞光蒸腾起来的金浪。

    “七霞追日。”唐纸微微地笑了笑,“今天是个好日子。”

    ……

    ……

    生活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生活最重要的事情,是生活本身。

    这句话是《我的时代》的开场语,也是唐纸最喜欢的一句话。

    今天再多的苦难算得了什么?比起苦难的今天更可怕的事情,是没有明天。能够拥有明天的人,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你好畏惧的,是你面对不了的?

    悲痛和离别,更不值一提。

    是的,生活还是要继续。

    唐纸继续开始了他的修行,唐糖继续开始上学,以后的日子还是会一点一滴的过去。

    马河圆和天乾罗汉也走了,唐纸忙忙碌碌,沉浸在舅舅离去还有姬阿姨等一众长辈的离去中,都没有意识到他们两人其实也是在大叔走的同一天离开的水井湾,而是等到他第二天来到天台上替大叔整理房间的时候才看到了两封书信。

    一封是大叔留下的,杨紫果将他放在了这里,让唐纸自己过来拿,而放在茶几上,用一个废旧啤酒瓶压着的,则是马河圆写的书信。

    马河圆的书信非常简单,只有几个字:“唐纸,小爷和师父走了,勿念。”

    下面画着一个大大的鬼脸。

    唐纸不禁笑了起来,一个天竺和尚是怎么做到会写汉文还写得挺好看的?看来他们来到皇都真的是有备而来,只是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的?

    以前的唐纸会认为他们兴许是要做对王朝不利的事情,但是现在,兴许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发生了变化,林剑云的死让自己成为了镇安司的敌人,又兴许是因为年龄的增大,让他意识到王朝皇室并不代表着汉唐人类,又或许是马河圆表现出来的天真可爱……

    总之,唐纸对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多少看重。

    而大叔留的书信上一个字都没有,只有一张白纸。

    唐纸很困惑地看着这张白纸,摸着也完全没有被写过的痕迹。

    拿起来对向阳光,这张白纸却猛然开始燃烧起来,其破碎的纸片汇聚成了一个小人的形状。

    燃烧的白烟则在不断地蒸腾,形成一串串灰色的经文。

    原本站立的小人在道道升腾而起的经文中盘坐下来,一道金光在它的体表闪烁出来,然后整个灰烬小人,都变成了浓郁的金色。

    唐纸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凝视着这道蕴含着无穷能量的小人。

    他能够看出来,这小人内里蕴含的无穷能量。

    轰——

    小人轰然间爆炸,化身成为了一道细微的光芒,冲向了唐纸的眉心,唐纸只感觉自己脑海刹那被一道金光锁笼罩,紧跟着,一串复杂的经文便在自己的脑中涌向。

    这种感觉,就和自己第一次在楼房里碰到天乾罗汉,罗汉一掌将自己送走时候那般,同时,也让唐纸回想了大叔教给自己御水凡天诀时所运用的手法,那是也是一大片的功法,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之中。

    而那一道道白烟经文开始袅袅而散,又袅袅凝聚,形成了四个明显是由大叔特意改变,从而才形成出来的汉文:

    “金刚不坏。”

    而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自己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小子,送你最后的礼物。”

    “可以崇拜我,不要爱上我。”

    ……

    ……

    水井湾南方三公里处有一座很普通的青山,青山并不高,放在青山遍地的南方根本平平无奇,同时也没有茂密的树林,只有一些好像顶着白雪的白发树生长着,给山体在青翠中点缀着盎然。

    但是在这片地区,这座山峰却是力压群峰,成为了最高的山峰。

    站在山峰的山腰上,视线放眼朝着南方看去,就可以看到那座在冷清的外环上十分突兀的水井湾。

    破败的水井湾好像是迷失在了青青草地上的草原老狼,而这座山腰中间的这颗山洞则浑然天成。

    山体形成的时候这座山洞便自然形成了,洞口一左一右刚好两颗白发树,好像是老人白发一样的树枝悬挂着,荡漾出万顷波涛。

    这两棵树能够形成完美的掩映,让这口洞穴可以被遮挡住,形成良好的居住地。

    生存在这里的野熊早在十多年以前就被王朝军队在进行皇都周边的三年一度安全普查的过程中抓去了动物园,所以荒废已久,而今天一位双腿只剩下两截白骨的男子,却骑着一匹同样没有脚掌的黑气野马,来到此地。

    此人,正是和唐纸有着莫大渊源的魂法师,阴万。

    而今,著名剑侠武怡已经消失在了王朝多月,而曾经也为二皇子殿下效力过,但是却始终以武怡作为中间人,从而保持着距离的阴万,已经彻底和二皇子脱去了关联。

    舒一天曾通过武怡找到过他,而阴万通过讯息告诉舒一天,自己想要和解,并且从此销声匿迹。

    然而所谓的和解只是计谋,自己唯一的弟子死了,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等待,一直在观察着水井湾。

    事实上,昨天爆发的那场刺杀里,他也扮演了重要角色,因为他就是那位将刘老吸引走的魂法师。

    阴万闷哼一声,将口中的一缕红色鲜血吐了出来。

    一只只黑色的器鼠妇好像是从他的鼻腔之中爬了出来,掉落到地上,将这些因昨天的追抓战而受伤的才吐出的鲜血,迅速地吸食干净,然后再迅速地爬回了他的鼻腔中。

    昨天的追抓战后,刘老并没有深究这件事情,月伊儿出于唐纸的安全考虑,也没有让刘老禀报和调查,毕竟昨天发生在水井湾和地下世界的事情,对唐纸来说并不是在舆论和王朝律法面前有能取得上位的讯息,甚至会带来莫大的危险。

    而大难之后本能性地忽略,也让阴万这冰山露角般的一次现身,又迅速地沉寂出了他人的视野。

    他目光炯炯地凝视着水井湾。

    有着舒一天镇守时,他不敢作乱,但是他不知疲倦且冒着生死危险的蛰伏,让他成功发现了杨文艺,同仇敌忾,让他选择在暗中帮助了她一把。

    杨文艺的计划失败,如今舒一天也离开了水井湾,这俨然是阴万复仇最好的时机,就算他有伤,可要想杀死唐纸,仍易如反掌。

    可是他没有。

    他仍然在等待。

    只是这双被合上的眼皮所遮挡的双目之中,已然没有了原本的压力,只有淡淡的玩味。

    道道黑色的魂气从身后的洞穴中蔓延出来,缠绕在他的身上,将他拖拉着进入了洞穴,消失不见。

    ……

    ……

    皇都西郊的墨阳小镇原本很普通,但是几年前随着这里一个叫莫迪的人养猪发夹了之后,乡亲们纷纷效仿,出现了很多的养殖户。

    他们喂养着生猪或者牛羊,然后直接供给皇都里各大商场和富商,从而整个小镇都走向了富裕,也因为是在外环,没有太大的压力,甚至很多皇都内里的富翁们都没有他们的日子过得潇洒。

    而莫迪养猪场,也就是小镇上最早,也是最大的养猪场门口,一个戴着假发的男人和一个穿着时尚红色潮装的少年停下了脚步。

    男人是天乾罗汉,而少年,自然是马河圆。

    马河圆身上的红色潮装,乃是过年的时候,化身成为了千万富豪的唐纸送给他的新年礼物。

    他们离开了水井湾,但是却并没有离开皇都。

    马河圆看着里面一头头鲜活的肥猪,忍不住咽了咽唾沫,空气中飘散的猪粪味道都显得微不足道。

    “师父,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过来称猪肉?”

    男人没好气地敲了他一脑门,“天天在水井湾吃香的喝辣的,人都长胖了,还天天念叨吃肉?不怕回烂柯寺佛祖一棒打烂你的头。”

    马河圆连忙捂住脑袋:“啊,不敢了。”

    马河圆抬起头注意到,师父望着里面一头头生猛的猪肉,喉咙蠕动了两下。

    “香蕉个巴拉的……是有点想吃呀。”天乾罗汉忍不住骂咧道。

    天乾罗汉拍了拍徒弟的后背,“走。”

    马河圆困惑道:“去哪里?”

    天乾罗汉舔了舔嘴唇,道:“睡桥洞的确不行,有个苦丁的落脚点明显更稳当。这里离皇都的距离很近,也并不影响正事。所以,在这里找个工作,开始我们的搬砖人生吧。”

    马河圆拉住了天乾罗汉的衣角,苦涩道:“师父,我求求你告诉我吧,我们在皇都还要呆多久,又到底是干嘛啊?这东躲西藏还不能跑远的日子到底还要过多久……”

    天乾和尚大怒:“老子给你说了很多遍了,佛日不可说。”

    “那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我该做什么?”

    “你是徒弟,我是师父,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比如?”

    “去偷一头猪,我们先烤来吃了,有点忍不住了……”

    “师父!你不是说我们是来面试的么!”

    “好像是……那面试完再偷吧……”

    “师父,那您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们这样的日子到底何时是个头?”

    天乾罗汉挠了挠脑门,道:“估计还有好几年吧。”

    马河圆顿时苦了脸,道:“那也太痛苦了……”

    天乾罗汉笑了笑,道:“我们的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如果失败,十八层地狱,如果成功,佛国罗汉神座,将伴你我之身。”

    佛国罗汉,这意味着什么?马河圆很清楚,意味着,成神。

    他的神色顿时变的无比地虔诚和紧张。

    多么沉重的一个词汇。

    他的废话也顿时间消失在口中。

    师父凝视着养猪场,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脑袋:“走,面试,上班。”

    ……

    ……

    唐糖做了两天的噩梦,梦里哭着喊舅舅,喊爸爸妈妈,喊着姬阿姨不要走。

    然而醒来之后,小丫头却坚强地自己穿上衣服,洗漱,吃早点,然后背着她的小书包,跟着送她的刘阿姨去上学。

    只是看到关门了的姬阿姨面馆,还有朱老八牛肉铺,还是会黯然神伤。

    有顾客不知道姬阿姨不辞而别了,以致于在门口骂骂咧咧,然而唐纸却很清楚,这家面馆和朱八叔的牛肉铺,或许永远都不会开张了。

    妹妹的坚强让唐纸的心好像融化的奶糖,而他则夜以继日地进行着修炼,并且做着安排,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

    禁卫军都统和自己的事情还没结束,自己和刘国言的帐,还没算。

    现在自己只有一个人了,他很能理解大叔离别是说的那句,掌握好自己的命。

第二百三十五章:预见未来

    御水凡天诀,金刚不坏,唐纸现在要参悟的功法已经是之前的两倍,而没有了大叔的指点,他自己就必须付出双倍的努力。

    虽然有着超强的天赋,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参悟任何功法都可以像分形神迷法一样的迅速,越强大的功法时间自然就要越久。这几天里没日没夜的参悟,不是功法的玄奥心诀在脑中旋转,就是佛门即便经过大叔用汉文译写后但仍然晦涩难懂的佛门经文。

    御水凡天诀的塑水篇已经参悟了一半,唐纸已经勉强可以操控出来一只水傀儡,只是水傀儡笨头笨脑,动作十分迟缓。

    对唐纸来说最麻烦的问题是金刚不坏,他经文的确太复杂了一些,而且运行的方法和神术完全不一样,只是让他感到欣喜的事情是,运用昊气同样可以催动佛门功法。

    本来以为的麻烦迟迟没有找上门来,水井湾周遭这些日子也维持着风平浪静,唐纸特意观察了五天,根本没有任何受到监视的痕迹。

    这让他越发地好奇。

    自己与禁卫军都统结下了梁子,按照古步平副院长所说,自己掺和进入了二皇子和太子之间的争锋,那么麻烦应该很快就找上头来才是,然而这一切如此平静正常,让人恍惚间都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和古院长多心了。

    而五天之后的一个深夜,唐糖已经熟睡,唐纸还在马不停蹄地修行,一位满脸雀斑的女人找上了门来。

    女人告诉唐纸:“我是舒九重的朋友。”

    ……

    ……

    水壶里冒出滚滚热气,唐纸拔掉电源,顺便更换了即将消耗完毕的给家里供电的电元素球。

    淡蓝色的电花在元素球里闪烁,热水,则滚入了两个白色的陶瓷茶杯之中。

    小灰摇着尾巴趴在茶几上恹恹欲睡。

    唐纸坐下身来,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神色凝重地问道:“你是大叔的朋友?”

    女人摸了摸了小灰的尾巴,然后对着唐纸点了点头,道:“嗯,我叫黄雪,皇都户司的一位理事,十多年前和家中父母一次出游,在皇都郊外的祁活山附近被仇家埋伏暗算,舒一天出手救了我和我的父母,于是那时候便结交成为了朋友。”

    “那时候他还不叫舒一天,按照他的需要,我给他伪造了身份。”

    伪造身份,在汉唐王朝,是毫无疑问的死罪,无论是需求者还是帮忙伪造的官员,一律死刑处理,因为王朝混迹着不少的异族,而甚至有很多异族通过某些手段拿到了王朝的合法身份,成为了王朝里灯下黑的间谍,所以为了王朝安危,这一方面律法便严苛到了这个程度。

    能够帮大叔伪造身份,冒这么大的风险,虽然是有报恩的成分,但毫无疑问,这是真正的朋友。

    唐纸这时候也才明白了,为什么钟炎那一次来到水井湾,大叔敢这么大胆地直面他,并且仲谊进行了调查之后,却没有后续再对开展。

    原来大叔的确是有恃无恐。

    唐纸感激道:“谢谢您。”

    年少成名,却还能不骄不躁,如此温文有礼,黄雪的眼中不禁闪过两抹赞许之色,缓缓解开了背上被的包裹。

    将其放到茶几面上,揭开表面黑色的布料,只见里面放置的是一副收好的画卷。

    唐纸认识这幅画,这正是莫惊邪所带来的那副被大叔称之为玄圣宗至宝之一的造化乾坤图!

    它居然在这里!

    “你师父让我将他教给你。”黄雪点了点头,看着这幅对于她来说,也同样拥有着无穷诱惑力的画卷,“具体的细节我不便于过问,不过他走之前来见了我一面,嘱托了我一些事情,这是其中之一。”

    “给我?”唐纸讶然。

    黄雪轻轻点了点头,脸上的雀斑在有些昏暗的灯光地下显得好像是团团黑影。

    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这张画卷,唐纸才注意打画卷两端的卷轴上有许多的雕刻上去的繁华,锦簇诱人。

    唐纸手落在画轴上,轻轻地推开画轴,一股让他浑身上下都感觉到仿佛陡然轻盈的力量便注入了体内,清风吹拂出来,他的发丝也都随风飘摆。

    诱人的淡淡青光映上面容,画卷上面,是一副翠绿剔透的青山图。

    这显然是画作,因为自然世界里并不存在像这么精致完美的山,而也和莫惊邪在店铺里打开画卷时所呈现的画面不同,从而让唐纸对于这本来就充满了神秘色彩的画卷产生浓浓的昊气。

    片刻后他才将画卷重新收了起来,感叹道:“大叔……居然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都交给我。”

    “他跟我说你把画卷收好,你启动他估计暂时不行,但是你将他藏起来很简单,他所他在卷轴上做了改变,你的昊气成为了隐藏它的钥匙。”

    闻言,唐纸好奇地控制出来一团好昊气,果不其然,这幅画卷表面散发出来一团白光,紧跟着便变成了一只非常微小的小猫,体积只有正常猫咪的百分之一大,然后落在了他的手背上,变成了一团白色的纹身。

    这高妙的手法,唐纸和黄雪都叹为观止。

    大叔果然神通广大。

    而唐纸的感知中,这只猫咪就好像是自己昊气的延伸通道,即便自己还没有进入玄阶,经脉爆气并没有正式开启,可是昊气却好像可以直接涌入这只纹身中。

    他尝试了一下,果然,昊气涌入了其中,而这只小猫便又从它的手背上飞了起来,重新变成了画卷。

    唐纸再将其变成纹身,不禁赞叹道:“神奇。”

    他看着黄雪,感谢地颔首,问道:“您知不知道为什么,大叔要把它给我,而不是自己带走?”

    黄雪摇摇头,道:“他没有说,在他看来,这或许是天经地义。”

    唐纸心中感激之情澎湃。

    大叔的好,大叔拯救面前这位女子的行为,又怎么可能是魔头?我不相信。

    “他希望你好好利用这幅画卷,不过不要随意展露,因为怀璧其罪,尤其这还是玄圣宗的至宝。”

    “另外,他还委托我去帮你查了一些事情。”

    唐纸问道:“什么事情?”

    黄雪缓声道:“因为我父亲便是王朝官员,所以家中人脉很广泛,各个机构里都有关系密切的伙伴,获得消息的渠道就很多,此前时候舒一天经常问我索要皇都的安全讯息,而后他便前去行侠仗义。”

    原来大叔之所以对王朝里哪些地方有危险这么了如指掌,这位女子在里面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

    “他大概十天前委托我帮你调查一下你现在的处境,我的能力范围里,一位飞翼部队禁卫军军人的堂弟是礼司的司员,而他的岳父和我父亲是至交,关系听起来很复杂,但是就是这么一层关系,让我查到了,禁卫军都统秦林打算对你出手。”

    唐纸眯了眯他这双清秀可人的眼睛。

    “禁卫军官方对我动手?”

    黄雪摇摇头,道:“不是,他们不可能以官方的名义来,所以只能暗地里动手,你的身份也很特殊,是现在王朝里名字最响亮的年轻人,你的死不能有任何的疑问,并且王朝里这一年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所以你不可以再死于非命,这对王朝刚刚才稳定下来的政局不利,也会增大事情败露的风险。”

    “所以会暗杀?”

    “嗯,会暗杀,你必须死得毫无疑问,并且你死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最好不要被人发现,你已经死去。”

    很是冰寒和毒辣的一段话,唐纸因为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并不感到寒冷,思考着抿了一口温水,问道:“那为什么他们还不动手?是因为月公主?”

    黄雪颔首,道:“没错,月公主在你这里待过一段时间,说是秘密,但实际上估计皇室高官谁都知道,月公主刚走你就出事了,那么对于你的情况了如指掌的月公主会直接怀疑到凶手和秦林有关他们有关,毕竟这段时间里,你只和他们起过冲突。”

    “所以他们还在等待这段冲突慢慢被淡忘?”

    黄雪又颔首道:“没错。”

    “那他们应该表面和我干戈化玉帛,这才是最好的洗清嫌疑的方式。”

    黄雪这次摆了摆头,道:“不行,军方做事从来都小心谨慎,密不透风,和你干戈化玉帛不是禁卫军的作风,更太刻意,他们不会露出这样的马脚。”

    和这样的庞然大物成为生死之敌的感受,直让人胆战心惊,就算是唐纸,也在思考之中,越来越清楚地感受到沉重的压力不断的累积在自己的肩膀上。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最痛苦的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准备,而对方又将以什么样的方法来对付自己。

    不过自己也算是确定了,该来的风波的确会来的。

    “这件事背后,有二皇子的意思么?”唐纸直言不讳。

    黄雪微微怔了怔,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只是我和秦林的矛盾,不至于闹到必须要我死的地步,而我很清楚,我其实和那位从来没见过面的二皇子之间有大矛盾。”

    涉及到皇族,这是极其禁忌的话题,不过黄雪还是点头道:“嗯,这背后是有二皇子的意思。”

    “太子殿下的态度呢?”

    黄雪摇头道:“这个就不清楚了。”

    但是唐纸很清楚,以太子殿下的能力,月伊儿都猜得到自己或许有危险,他又如何猜不到?

    明知道自己有危险,并且这危险和太子之间还有密切关联,太子却没有任何的举措,证明太子的确不在意自己的安危,甚至可能,希望自己出事,成为他抓住二皇子把柄的机会。

    见唐纸蹙着眉头开始思考,黄雪解下了背上的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包裹。

    里面装的是一颗似牛非牛,似样非羊,似龙非龙、似猪非猪的四不像的铜首,铜首已经老旧得生满了绿色的锈,看起来有几分狰狞骇人。

    “这是……”

    “这是夜碧螺的四十六个孩子之一的预眼。”

    “夜碧螺?”唐纸诧异地盯着铜首。

    夜碧罗是一只著名的妖,最离奇的事情是,没人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族的妖,因为从它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时,她就是形单影只,并且找不到任何的同族。

    她有着蛇一样的长尾巴,而尾巴上面生满了毒刺,上身像是人类,可是又是绿色的皮肤,而她的白色长发每一根都是一条毒蛇。

    外形并是不她成为著名妖精的原因,而是她总共有十三个生zhi器,她和任何生物都不存在生zhi界限,生殖和最普通的小野狗都能交pei,并且诞生下来外形且世上从未出现过的奇怪生物,而且最多能够同时和十三个对象交pei。

    她的**也旺盛不已,几乎每一天都需要和生物交he,孕育的周期又极其之短,三个月就可以从交合到诞生下来孩子。

    所以,她几乎永远都在生育。

    正因如此,她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时,她就已经有了一只庞大的军队,全部都是她与各种生物交合之后的后代组成的——数量达到了数千的怪异且恐怖的军团。

    而其中她能力最强大的孩子有四十六个,为了方便称呼,被单独成为了她四十六个孩子,简称四十六子。其中一个孩子,乃是她和她的某一个亲生孩子交he后说生,所以模样怪异到了极点,长相奇怪,被称为四不像。

    同时,这个孩子拥有着强大的能力,他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预见未来,比起言命人更独特的地方在于,言命人不能自己确定自己能看见什么,可四不像可以。

    后来炎天宗的一位名叫霍飞燕的侠客,在一场决战前想要知道结果,便出了王朝找到了它,而四不像告知霍飞燕将死在决斗上,霍飞燕一怒之下,砍掉了它的脑袋。

    谁知道四不像的生命力顽强,并没有死去,并且不知道怎么被一位铸铁师找到,将其的脑袋打造成了铜像,于是便有了这么一颗铜首。

    而这颗铜首,仍然拥有着预见未来的能力。

    茶几上,它硕大而呆滞的眼睛轻轻地眨动着。

    黄雪道:“你师父把这颗铜首给了我,让我用它来帮助你,预见危机。”

第二百三十六章:准备

    铜首的眼睛眨动着,毛骨悚然。

    唐纸问道:“大叔为什么会拿到这颗铜首?”

    黄雪道:“这颗铜首并非是术器,严格意义上来说乃是一件妖器,在王朝里属于违禁物品,私藏乃是死罪,所以王朝人得到之后都绝不外露。

    当年被那位不知名的铸铁师打造成了铜首之后,其仍然保持着生命力,随着铸铁师死去,这颗铜首也下落不明,去年有段时间舒一天不是消失了么?舒一天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小道消息,从扬州一位富商地下室里偷走了它。”

    “大概的信息就是这样,更具体的我也不了解,舒一天并没有多说,我也没有多问。”

    唐纸颔首表是明白了,大叔去年消失的那段时间里应该是去做了些什么事情,居然连这个两三百年前边成为了穿梭的预眼铜首都能找到。

    铜首这双眼距开阔的铜铃大眼又闪烁了一下。

    唐纸尝试着回看着它的眼睛,只能看到一片空洞和虚无。

    “直接问就行。”黄雪提醒道。

    唐纸犹豫了几秒,对着铜首道:“你能告诉我,禁卫军要怎么对付我么?”

    铜首呆滞的目光凝视着唐纸的身躯,有那么一瞬之间,唐纸感觉自己的思绪和身体似乎发生了分离,而某种说不清楚道不明的时光力量,似乎钻入了自己的身体里。

    这种感觉和言命人为自己算命,以及站在杨紫果神术空间里那扇岁月镜前的感觉完全不同,面对言命人和岁月镜,唐纸都没有任何的生理感受,然而这一次却是有了的的确确的,似乎自己和时光之间签订了契约,而能达成某种交易的。

    铜首僵硬的嘴巴缓缓开启,道:“可以,但是我需要回报。”

    铜首的声音十分沙哑,好像是沙漠上被阳光和粗糙的狂风折磨了数百年的戈壁。

    唐纸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头,问道:“你要什么回报。”

    铜首缓声道:“我已经被折磨了太久,我想要死亡。”

    唐纸意外地呆住了几秒,黄雪也沉默下来,他们都没想到,它要的居然是这样的回报。

    本就是妖,本就是自己奇异的母亲和奇异的孩子乱lun而生的奇异产物,出生已经坎坷,命运有如此多舛,难以想象这几百年来,他受了多少的痛苦,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唐纸颔首道:“好,我答应你。”

    “从出生开始我就饱受痛苦,身体有巨大的毛病,一种钻心的疼痛无时无刻地折磨着我,我的出生就是错误。

    我无数次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然而却全都失败了,每一位想找我预见未来的存在,我都向他们提出了这个要求作为交换,然而真正执行的人,却只有霍飞燕。”

    黄雪意外地看来它一眼,惊讶道:“霍飞燕不是恩将仇报,而是你提的请求?”

    铜首轻轻点头,漠无感情地说道:

    “他有宿命一战,并且本都要死在了那场宿命里,又何必对我恼羞成怒。只是没想到,他砍下了我的头,以为我必死无疑之后便离开了,然而偏偏我这都没有死去。我的哥哥‘无心’发现了之后,将我送给了汉唐王朝北境孤山荒原上那位名叫贺杰的铸造师,以我来换取贺杰的三个女儿。

    贺杰想要知道他的情人的下落,我帮他找到了情人,请求贺杰杀死我,然而贺杰却心狠手辣地出尔反尔,将我铸造成了铜首,把我变成了藏品,让我更难死去。他说我这样珍贵的能力,不可以消失在世界上。”

    “而后随着各种事件的爆发,我颠沛流离,转换了数十位主人,随后在那名叫刘阳的地下室中被封存了数十年。

    几百年来,我为每一位主人都实现了他们的要求,也提出了我不变的要求作为交换,然而每一位都会在交易开始时答应着我,在我实现了他们的要求后,却又想着永远压榨我的价值,而不履行杀死我的承诺。

    直到去年,我才从舒一天的手中得到了解救。”

    苦涩的经历令人感到愤怒而同情,事实的真相,果然远比故事更加残酷。

    唐纸不禁深深地吐了口气,问道:“大叔也出尔反尔?”

    “不,他没有向我提出任何问题,而是告诉我等到需要的时候,就会执行这样的交易。之后,我便见到了你。”

    铜首凝视着少年的眼睛,道:“你的眼睛不会骗人,我相信你,会履行你承诺。”

    说完,被黑夜包围的房间灯光开始闪烁,稳定的电流,而铜首缓缓垂下了眼眸。

    黄雪和唐纸眼前一切的画面都开始变得扭曲,屋中一切事物都似乎在加速地自然损坏和分解,墙壁猛然间经历了从修建到颓坯,窗外的星辰也陡然间经历了无数场爆炸和幻灭。

    ……

    ……

    禁卫军统帅刘国言在二十位飞翼部队的陪同下,来到了皇都郊外,对外批示的乃是一次出行任务,检查皇都周边安全,实际上他却偏离了的方向,停在巫岭一带。

    巫岭地势较低,且因为河流充足,几条大布江的支流都流进此地,所以水汽充沛,几乎常年都被雾气环绕,让这一带的山林都藏在了白茫茫之下,不识真面目。

    今天的巫岭和往常一样白茫茫一片,刘国言的部队很快便从空中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队伍停在了巫岭里一片断崖边上,地上生长着许多厌阳的黑心草,随着部队的降临,断掉的黑青草朝着天空飞了起来,地上许许多多的毒虫还有毒蛇纷纷朝着外面跑去。

    一只全副武装的金甲战鸢一低头,就将一根小孩手臂粗的灰色兰草毒蛇啄成了两半,咽入腹中。

    刘国言从他霸气非凡的战鸢上下来,恭敬地走到了断崖边沿。

    断崖有三四百米高,因为白雾的充斥,若是有不知情的人来到这里,没有仔细看,随时都有摔下山崖的可能。

    枯死的歪脖子黄果树边上,一席白色素衣,身材修长的女子和白雾融为一体,如仙而立,即便是蒙着面巾还有缓缓飘荡的白雾,但是也能看出来,她这张脸必定倾国倾城。

    而这张脸加上她的气质和身份,更让她成为无数人就连亵渎的**都只能埋在灵魂最深处的存在。

    “国师大人。”刘国言微微低头,视线凝视着她的这双玉足。

    女人正是柳碎梦。

    “二皇子殿下最近有什么打算?”

    刘国言道:“殿下要唐纸死。”

    柳碎梦面不改色,道:“只有这一点?什么时候?”

    “嗯,只有这一件事,之前安排给太子殿下的女卧底死去之后,二皇子殿下似乎没有新的下手策划了。至于唐纸,一个月后我和秦林将离开皇都,名义上去往西极边军审查,实际上摆脱嫌疑,动手时机也将是在那个时候。”

    柳碎梦漠不关心地轻轻点了点头。

    “这件事,您有什么吩咐么?”

    “没有,你做好平日的工作就好。”

    “是。”

    柳碎梦问:“还神龙玉,有下落了么?”

    她胸前沟壑间的这块墨绿色玉佩轻轻闪烁了一下,因为这四个字而不安躁动。

    刘国言摇头,歉然道:“还没有,此玉没有下落已经好几千年,可能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墨绿色玉佩有些落寞地重新滑入了她香白的沟壑之间,一股极其负面的阴郁情绪,让场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柳碎梦蹙眉道:“加紧寻找。”

    “遵命。国师大人,接下来,您有什么安排么?”刘国言问道。

    柳碎梦漠声回应道:“我已经和陛下请示,接下来会周游王朝,扬国教神威,一去或许是几年。你有重大消息知会我,另外,辅佐一二刚刚上位的仲谊,钟炎护法的位置,他未必坐的稳。”

    “数年?”刘国言欲言又止地抬起头。

    柳碎梦这身白色素装包裹的一只玉足往前微微探出了半尺。

    刘国言的双眼里当即闪烁起来兴奋和感激的光芒。

    这位身材雄伟魁梧的大将军当即像是条狗一样匍匐在地,小心翼翼地脱下了她的鞋,宽厚的手将这金莲仿佛至宝一样捧在掌心中,然后贪婪而满足地舔舐起来。

    像是享受着世间的最美味,闭上了双眼,满脸尽是油腻的享受。

    柳碎梦双目平静地单足而立,静静地看着前方白雾,没有任何表情。

    她是无人能挡的尤物,尤其是当她都愿意引诱人的时候。

    零山国师这样的巨擘都无法抵挡她的魅力而爱上她,对钟炎忠心耿耿的仲谊会因为她而背叛师父,她十三岁的时候,就能让这喜好女儿足的刘国言神魂颠倒。

    王朝许多达官显贵都知道,二皇子和大皇子之间的争锋,也知道禁卫军统帅刘国言,是站在的二皇子一派,而事实上,就连二皇子本人都不知道,刘国言真正效命的人是柳碎梦。

    早在柳碎梦还只是个跟在零山国师身后的豆蔻少女时,禁卫军统帅刘国言,已经唯她马首是瞻。

    清新高雅而又伟岸如天神不可欺的柳碎梦,有着这具身躯作为最为的赏赐,世上怎可能有她得不到的人?

    ……

    ……

    皇都二环路百水晶大酒楼是名副其实的奢侈饭店,坐落在风水最好的道路头端,坐享最大的人流,内里的一切装饰都是价值不菲的珍品,就连桌椅都是用的精灵族交易过来的繁哗岭木——此木好像是琥珀一样晶莹剔透,木料的中间夹着的则不是小虫子,而是一片片晶莹的绿色树叶。

    而作为高级餐厅,这里的**保护得极好,绝对不会允许客人在这里用餐的消息外流出去,所以经常会有大人物将这里选择为一些重大交易或者谈话的地点。

    二楼的紫水晶包间,一顿饭的包间费用是五万,而穿着一身华贵正装的唐纸摘掉了脸上的口罩,看向了窗外。

    此窗也是术器窗户,里面能够一清二楚地看到外面,外面则一点都看不到里面。

    他看到了一辆普通的马车停在了餐厅后院,然后立马有服务员将马车带去后方,而一位穿着漂亮三色齐膝裙的女孩儿也蒙着口罩,朝着楼上走来。

    唐纸摸了摸身边唐糖的脑袋,小家伙满脸的不情愿,撅起来的小嘴都可以挂上酱油瓶。

    “跟你说过了,这次的事情还是轮不到你愿意不愿意,从王朝律法上来说,我是你的监护人,我说什么就什么。”唐纸担心她又闹情绪,语气严肃地说道。

    唐糖不乐意道:“我知道,我又没说什么好不好!”

    “那你干嘛苦着个脸?”

    “我舍不得你嘛。”唐糖埋下了脑袋,乖巧的刘海在额前悬挂,好不心疼。

    唐纸不禁揉了揉她的脑袋,道:“我说了,等到事情结束了,我就来接你,你要是为哥哥着想,就好好听哥哥的话,然后,好好听姐姐的话。”

    唐糖撅着小嘴不言不语。

    之前的相处,并没有让她喜欢上那个女孩,而是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地讨厌她。

    很快,这位穿着三色裙的女孩子便进入了这绝对隔音的包厢中。

    她摘掉了脸上的口罩,精致的俏脸上今天又画着精致的妆容,看起来更加的动人。

    唐糖瞧见她进来,本来低落的心情,滑向了更深处。

    “怎么样了?”月伊儿坐在了唐纸对面,开门见山道。

    “刘阿姨已经帮忙和学校都谈过了,给她办的是转校,可能在你那里的那段时间,你得帮帮忙。”

    月伊儿点头道:“我知道的,我都安排好了,宫里的老师可以单独教她。”

    “陛下同意这样的安排么?”

    “不用什么事都要父皇同意,他根本忙不过来,我也有做出安排的权利。”

    唐纸有些意外地瞧着她,月伊儿笑道:“你又要说我天真可爱不食烟火了是不是?我都说了,我只是对外面世界的事情不太了解,但是对于皇宫的事情,事无巨细了如指掌,做点这种安排都做不来?你不要总把我当成笨蛋行不行?”

    唐纸微笑道:“好,对不起。”

    月伊儿对着低着个小脑袋,小脸满是失落的唐糖摆了摆手,道:“唐糖妹妹。”

    唐糖沉默了两秒,还是抬起头回了她一声。

    唐纸把两个背包拎起来放到了月伊儿旁边的椅子上。

    “这丫头就麻烦你先帮我照顾了,没有地方比皇宫和你身边更安全。这个背包是装的衣服,另一个装的是她的作业和零食,里面有一个清单,是她喜欢吃的零食,你买零食不方便,如果不行就只买棒棒糖就好,她最喜欢棒棒糖。”

    “这些日子以来宫里对我管得越来越松了,我现在出宫都变得很方便了,买零食应该是小事,况且还有侍女,没问题的。”

    月伊儿盯着站在面前唐纸,慎重地问道至关重要的话题: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第二百三十七章:准备

    唐纸平静看着唐糖,道:“现在就是在做准备。她就是我最大的担忧,她平安与否,就是我最担心的事情。”

    月伊儿蹙眉道:“他们还是没打算收手?我去再说一遍,不准任何人碰你?”

    唐纸坐回自己的位置,摇摇头,道:“你在我家住了一晚上,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这件事情很复杂,已经不是你可以左右的,帮我照顾好她就行。而且,有了你的表态,他们也不一定还敢下手,我只是做万全考虑而已。”

    唐纸温柔地笑了笑,话里半真半假,前面是真,后面这句话就是谎言,只是为了让月伊儿不必担心自己。

    权力体系太复杂,没有实权在手的月伊儿,也不可能帮到太多的忙,这已经是极限了。

    他伸出手,又摸了摸唐糖的脑袋。

    至于唐纸个人的想法……有些话他没有说完,对方想要自己死,而他舅舅被谋害的这一仇,也正想和对方算。

    自从大叔离开,舅舅死去之后,唐纸眼中的稚气已经几乎全部脱落,只是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他似乎长大了数年。

    脸颊上日益增加的从容和坚毅,也让月伊儿心里的担忧下意识地消散了许多,道:“你在明处,他们在暗处,你需要万分小心,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说,只要可以帮你,我一定帮到底。”

    月伊儿攥着绯红色茶杯,冷声道:“反正我话放在这里,他们要是真敢对你下手,我一定闹到底。”

    唐纸不禁微笑起来,有这么一个朋友愿意维护你的朋友,也是他来到皇都后,最幸运的事情之一。

    “我会平安无事的,你放心就好。”唐纸微微笑了笑,对着妹妹道:“唐糖,下个月就可以回家的。”

    唐糖撅着个小嘴,还是不言不语。

    ……

    ……

    皇家禁地堂齐山里,粉红色的木芙蓉开满了山坡。

    作为皇室禁地,这里已经十多年没有过闲杂人等胆敢踏足。

    而名曰皇族禁地,实际上就就连皇帝李破茧,都有已经有五年没有来过。

    时隔五年,李破茧重新来到此地。

    皇家的部队停在了这片命名为堂齐甲林的山林之外,而李破茧身边没有任何的供奉跟随,只有他最喜欢的两位男宠,一左一右搀扶他来到了堂齐山山脚下。

    李破茧仰头凝望着山顶,粉红山花映山红。

    “你们就在山脚等我。”

    “是。”两位男宠微微低头,松开了老皇帝的手臂。

    柳碎梦利用房术调教出来了数位男宠,这一年来深得陛下宠爱,沉溺其中无法自拔,而他们两位最受陛下喜欢,原因便是他们最懂得陛下的心理,面对陛下的心意从没有半袋你拖沓而多嘴。

    一把老骨头的李破茧,开始独自登山。

    这个世界上能让他独自攀登的山,也就仅次一座了。

    他也是天阶下品的神术师,皇室的血脉让他不需要任何的修行,也能与生俱来便站到这样的高度,然而他不喜欢用神术,也已经太多年没有去用过神术,所以他此时仍然没有使用神术,缓缓地顺着生满了青苔和野草的石阶,爬向山顶。

    之所以步行,又不带任何侍从,不喜欢神术是一方面,尊重,是另一方面。

    而除了这两个外人所了解的原因以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也因为没人在身旁,所以就连最亲近他的侍从们,也无法看到,他浑浊的双眼之中,还有淡淡的畏惧,混入映入其中的粉色花身之间。

    半个小时候,这位九五之尊,登上了山顶。

    那间仿佛早就被时光所抛弃的一口井和小院,出现在眼前。

    房屋还是和五年前一样,只是周遭地面上的野草更阿基旺盛了,那口枯井旁边的水桶,也因为常年的使用而显得伤痕累累。

    李破茧眼中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他缓缓走到院落门口,微微颔首,这已然是这位帝皇不可能向任何其余人类行出的礼节。

    “李剑神。”

    房屋里,长发静垂的李破茧盘坐在凉席上,一动不动,毫无气息,仿佛早已死亡。

    剑神和皇室的姓氏相同,但是世人都知道,他们并无任何血脉上关系,而逍遥天下,举世无敌的李剑神在十多年前突然愿意为王朝效力,从此以后便再未游走天下,而是隐匿在了皇都。

    人在皇都,可他的剑,可过万里,方圆万里,都是他制裁之域。

    他若是要杀死这位李姓皇帝,根本不需要对方抵达自己面前,只要人在王朝,他只要愿意,就能随时取对方项上人头,这也是为什么李破茧没有带侍从的原因。

    因为即便带了侍从,也没有任何一位侍从,能够抵挡住李剑神的杀意。

    今日,两位同姓,一位置身权力之巅,另一位则置身战力之巅的两位,隔墙而立。

    ……

    ……

    万里剑神没有回话,没有半点问候,更遑论出门行跪拜礼,仍然像是雕像一样静静而坐。

    李破茧却并没有意外,也没有愤怒,而是看了一眼似闭非闭的门扉,接着缓声道:“之前按照您的意思,放宽了限制,但伊儿她最近出宫的次数越来越多,不知道是不是要再加限制?”

    小屋内久久无声,片刻后才回应道:“不必。”

    这次轮到李破茧沉默下来,他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犹豫着是不是要继续说下去。

    他明明是帝皇,然而在此地,他仿佛才成为了下位者。

    “她前些日子出宫,瞒着朕,在一个男孩子家中过了夜。”

    分外冰冷的寒风凭空而生,李破茧身后的几朵木芙蓉,忽然从树枝上落下。

    那口老井,开始颤抖起来,激扬的水花甚至溅出了井口。

    李夕阳冷酷的声音传来:“什么?”

    老皇帝道:“不过剑神不必多心,对方是他结交的朋友,而且伊儿主动提出的要求,她是出于朋友的角度考虑才做出的决定,一夜平安。”

    吹拂的冷风缓缓地宁静下来,仿佛沸腾的井水慢慢地回归平静。

    剑神心境似乎重回平静。

    李破茧微微颔首,道:“朕觉得这些事情还是有必要告诉剑神您。”

    “知道了。”

    剑神冷漠回应。

    两人久久无声,而李破茧却并没有离开。

    “还有什么事情?”万里剑神仍然没有睁眼,话音悠悠。

    李破茧缓声道:“没有别的事情了,只是五年未见剑神,今日告知这些事情,顺便亲眼见见您。”

    李夕阳沉默了许久,缓声道:“谢谢陛下挂念。”

    这句有些客气的话出口后,终于让李破茧绷紧的后背,好像是张旧布一样松弛下来。

    一口憋在肺腑中已经将近数月的浊气喷吐而出,他的眼角挑起了丝丝的笑意。

    昔年就连天帝都不曾放在眼中的万里剑神,会对自己说一声陛下和谢谢,即便流于表面,这代表了他对自己的态度。

    这个态度,尤为重要。

    李破茧轻轻颔首道:“剑神告辞。”

    在剑神面前没有一点皇帝仪态的李破茧离开了山巅,山顶上的清风吹卷,他刚刚所伫立的地方,脚印被迅速地掩埋,那几朵散落在地上的木芙蓉,也被风卷着飞入了草丛中。

    李破茧的这间普通木屋里一切如常,他的轻轻垂着的眸子仍旧没有半点松动的假象。

    而一只木棍虫从木制的窗棱外爬了进来,站在了他积满了灰尘的桌面上,静静地凝视着他,用它有些诙谐的声音说道:“她现在都主动去找男人了?”

    万里剑神的眼睛这才缓缓睁开,这双一眼能够望穿天涯的双眸尽是温柔,摇头怅然道:“人总是要长大的。”

    “难得呀,这件事情上,你居然心如此大?”

    万里剑神仿佛从来不会挑起来的嘴角这时候才轻轻地撩起非常浅淡的笑意,道:“人总是要有爱情的。”

    木棍虫身躯折叠起来,在桌面上走来走去,灰尘在阳光下飞扬。

    “天空会下雨,天空会打雷,没想到咱们万里剑神在这件事情上如此开明。”

    连皇帝都不给其颜面的剑神,普天之下,也只有这只小虫才敢这么放肆地和他说话。

    李夕阳没有理会它的打笑,只是望着外面晴朗的天空,天高云淡,蔚蓝色的晴空里,似乎也悬挂着他的思念的彼岸。

    “有情人终成眷属,应该的,只是但愿她不会被人骗……哎哟!”

    李剑神手指轻轻一弹,空气中的一粒尘埃便飞射而出,轻轻地搭在了木棍虫上。小虫当即一声痛呼被打得滚了两圈。

    李夕阳轻轻闭上了双眼,“我难道不知道看着?要你啰嗦。”

    木棍虫揉揉脑袋,吃痛道:“是啦是啦,你最懂。”

    说完乌泱泱地爬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李夕阳之后,他闭上的眼睛又轻轻地睁开,望着天空的明月,脸上露出了不知道是苦涩还是感叹的笑容,摇头道:

    “人终究是要长大的。”

    ……

    ……

    因为汉唐皇学院乃是皇家开设,创建人更是太子殿下,里面培养的都将在未来成为皇室的心腹,所以安保做的极为严格,门口的街道上都交通管制,普通的车辆都必须绕道而行。

    而和寻常的大学一样,面前开设着一家家店铺,贩卖着各种各样好吃的小吃。

    太子殿下特意派人在王朝各地寻找来的这些小吃店铺,他们在地方都赫赫有名,用高价将他们搬到了皇学院门口,用来满足这些天才们的娱乐生活。

    作为皇学院三星之一,也是皇学院现在最有名的超级天才,张婉云走到了她最喜欢去的那家“云溪奶茶店”。这家奶茶店制作的草莓水果奶昔是她最喜欢的饮料。

    “一杯草莓奶昔。”

    “好嘞。”

    点单完成,她在门口百无聊赖地等待着自己的饮料制作。

    现在是下午,学生们上课的上课,训练的训练,并没有多少人在外面,这条街道显得很是冷清。

    店铺门口挂着一张广告牌,上面是王英杰,也就是皇学院三星之首的硬汉而冷酷的照片,旁边则是一串标语:“唐纸,你可敢接战?”

    自从败给了斗神族少年弛默之后,王英杰疗伤归来,便一直在叫嚣着要挑战唐纸,说他只是运气好,是因为有他们先出手,压榨了弛默的战力,唐纸本身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然而唐纸却根本没有回应他的叫嚣,网络上唐纸的粉丝们,也把他的叫嚣声轻而易举地淹没。

    为了扩大自己的宣传力度,王英杰不只是在网络上大肆宣扬,甚至制作了这样的广告牌和宣传册,在前几个月四处分发。

    随着时间过去,都没能掀起半点浪花,原本一些想要借此机会炒作的传媒公司,也见到这件事情没有多少油水可捞,也就慢慢地退出了,本来也不高的热度便也不断地下降。

    王英杰自己则一直没有忘记这件事情,四处打听着唐纸的消息,这些宣传牌,也就一直没有撤下来。

    作为女友的张婉云,看着这张广告牌,心中却没有多少特别的感受。

    回过头,忽然看到了一个少年站在他的身后。

    虽然少年蒙着口罩,但是那双很是清秀的眼睛,却充满了辨识度,因为无论是在电视上还是网络上,他这双眼睛,都随处可见。

    “有事找你谈谈。”唐纸点点头,说道。

    ……

    ……

    两人来到了一家很是普通的炒饭馆,坐到了冷清的二楼,因为现在没到饭点,所以只有他们一桌客人。炒饭的老板也没有认出他们来,这也给他们提供了一些的便利。

    “你为什么会找我?”张婉云看着唐纸解下口罩后的脸,“我不认为我们是朋友。”

    唐纸笑了笑,道:“当然,只是我找你有些事情,我觉得你或许也会有事情想找我。”

    张婉玉鄙夷地看着他,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想找你?你学了我的神术,我男朋友视你为敌。”

    唐纸挠挠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有这方面预感。虽然把握不是很大,但是总得试试。现在不就是最好的说明?你的确需要见我。”

    唐纸不再啰嗦,道:“我想麻烦你,你再把破形神迷法演示一遍。”

第二百三十八章:狗

    (ps汇报一下。

    新书已经写了六千字了,等到再写一点,会拿去给编辑看的,给编辑看完,如果没啥问题,我存下稿,后面就双开吧。)

    ……

    ……

    张婉云手中的那根辟魔杖豁然间出现在了她手中,长剑一样指在唐纸的眉心,一双眼睛里,也杀机尽露。

    “你说什么?”

    偷学了自己神术,现在又居然还要自己把神术再演练一遍?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以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唐纸瞥了一眼这根术器杖,手指旋转着面前的茶杯,缓声道:“我不是无赖,我需要你的神术,但是我也会给你相应的回报。”

    墙壁上的电扇呜呜呜地旋转,两人的发丝也在闷热的房间中轻轻地飘扬,气氛却并未消融。

    张婉云冷笑道:“虽然你现在是大明星,很多人买的你账,但是不代表我也要狂热崇拜你。这神术是我家不传之秘,你学走了就已经罪无可赦。”

    话音凌厉,术器也指在自己眉心,但是对方其实显然没有动手的意思,所以唐纸的语气和神色仍然没有改变,重复道:“我会给你回报,你也需要我的回报。”

    “我不需要你的回报。”

    唐纸不再啰嗦,用结论作为回应:

    “破形神迷法,或者叫它分心神迷法,我只见过你用一次,我掌握的层面很浅薄,只能够把它当做身法使用,分身很快就会消散,并且没办法运动,所以我需要学会完整的神术。而我施展了它这么多次,也发现了这个神术每一次启动都会对神经造成伤害,你必定每一次用完之后,左背神经也很酥麻,而这种酥麻感还会随着不断地使用而加剧,而逐渐演变成痛觉。”

    张婉云凝视着唐纸的眼眸,微微眯下了眼睛。

    唐纸像是其蛔虫一样道出了她的秘密,言语间仿佛左背处困扰了她很多年的痛感,又开始隐隐发作。

    “这个痛觉对于强大的神术师来说也有致命的弊端,影响日常生活和战斗是一方面,长此以往更可能会让人患上不可治愈的疾病。”

    张婉云的眼睛眯得更深。

    后背的疼痛是她从未提及过的秘密,而家里的情况,同样也是。自从这道神术被先祖创立以来,她家里几乎代长辈寿命都不会太长,自己爷爷更是五十岁便溘然离世,父亲如今也久病缠身,状况每况愈下。

    破形神迷法是上天赐给他们龙云镇张家的礼物,但张家祖祖辈辈的命运都要作为偿还礼物的代价。

    她警惕地注视着唐纸,“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解决?”

    “嗯。”唐纸点了点头。

    “虽然说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你家祖辈相传的神术这么短时间就被我找到了解决其漏洞的办法,但是,我的确知道该怎么解决,我也没办法解释我为什么知道,我就是觉得它做出一些改变就行,然后我就尝试着照做了。

    而我改变了其中的运行方法之后,这种麻痹状况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告诉你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你把这门神术的后续奥秘,也告诉我,这就是我要跟你做的交易。”

    唐纸诚恳地望着她。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眼睛不会骗人,而唐纸天生就拥有了一双格外精致的窗户,以致于张婉云对于这位明明都没什么了解的男人,偏偏生不出怀疑。

    哪怕唐纸说出来的话极度不可思议,也是对于他们家中祖祖辈辈这么多代人智慧的侮辱。

    唐纸没有拖泥带水,而是拿出了自己的诚意。

    他抬起手,手指轻轻地在桌上画了起来。

    一串淡淡的水纹便在桌面上出现,而这水纹,正是破形神迷法在丹田中的运行方法,张婉云熟悉无比,不同的是,其中许多细节都被做出了调整,这些调整,便是唐纸所做出来的修改。

    张婉云凝视着他在桌面上的涂抹,望着朵朵跳跃起来然后又消失不见的蓝色涟漪,原本凝重的神色变得越来越精细,郑重的双眼里,精光爆射。

    “还可以这样改变?”她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

    她是最了解这门神术的人,功法运行的方法在她体内早已经进行过无数遍,而唐纸所做出来的改变,大概会产生出什么样的效果,她只是思考便能想象出其效果。

    好像真的可以?!

    张婉云丹田中立马开始按照唐纸的方式运转,还只是粗浅的尝试,甚至一些细节上都有所不同,可一直以来困扰着她的痛苦感,居然真的消散了很多!

    她完全可以想象,要是自己完全按照唐纸的方法来,这困扰了家族祖祖辈辈数百年的灾难,就将消弭!

    她又惊又喜地凝视着唐纸,胸脯急促地不断起伏。

    这少年究竟是多天才?!只是通过一次肉眼观感,便能够反向参悟出来自己家这么高深的神术,甚至还能解决里面的致命弊端?!

    这也给张婉云带来深深的震撼。

    她学习这门神术,只是最初的领悟,就花了整整两年!

    “这样的改变不会影响神术的运转,而且,真的会不在对神经造成伤害。”唐纸认真地说道。

    模样本就清秀可人的少年,瞬间显得万般魅力。

    张婉云深吸口气,正准备立马尝试按照唐纸的方式,进行深一步地参悟,楼道上忽然响起了脚步声还有欢声笑语。

    一对看样子不过十五六岁,还在读初中的好姐妹,说说笑笑地走上了饭店的二楼。

    两位立马就看到了模样温婉清丽的张婉云,这对同样模样可人的小姐妹忍不住多了看她两眼,而后紧跟着,便看见了她对面的唐纸。

    这对小姑娘手中的奶茶,纷纷啪嗒一声砸落在地。

    “唐……唐少侠?!”双马尾的那位可爱的小女孩,满脸痴呆一样地轻呓道。

    ……

    ……

    张婉云瞥了一眼好像两只小猫一样黏在唐纸的侧边的小姑娘,面无表情。

    而面对两位正是青春期的小姑娘泛滥的桃花眼,唐纸也有些尴尬,但尽可能地保持着从容。

    “唐少侠……你,怎么在这里?”这位穿着白色裙子,扎着双马尾,白皙的脸蛋上满是羞红的女孩儿,手都在发抖,声音更是已经颤得不像话。

    “对呀,唐少侠,你都好久没有冒过泡了……我们上午还给你打了榜来着……”另一位齐刘海的小姑娘也牙关颤颤,激动地仿佛要哭了出来。

    “在家里休息。”唐纸温和地笑了笑,随口道。

    “哇……”齐刘海的小姑娘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真的是唐少侠!小鹿,真的是唐少侠,唐少侠对我笑了……”

    双马尾少女也激动地眼泛红光,“嗯,我也看到了……”

    张婉云心里不禁感叹,追星女孩,恐怖如斯。

    “唐少侠,可以合个影么?”

    双马尾女孩抹干眼泪,举起手机。

    唐纸看着她们粉扑扑的脸上的单纯和惊喜,心情也变得愉悦了很多,被人喜欢怎么说都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尤其是自己这段日子经历了太多的苦涩,这一切就显得更加弥足珍贵。

    “好。”

    在两个女孩兴奋的目光中,唐纸和她们分别合了一张影。

    瞧见两位欢欣鼓舞的雀跃模样,唐纸也笑了起来。

    本来在两位女孩眼里就仿佛神明一样的唐少侠,顿时之间更加的魅力万丈,齐刘海的那位女孩子更是双腿泛软,坐下就起不来了。

    “你没事吧?”唐纸担心地问道。

    “没……没事。”齐刘海少女满脸的幸福。

    今天是她这一辈子,最幸福也最满足的一天,她在向时光之神祈愿,让时光就此暂停。

    而那位双马尾女孩,则鬼使神差地,趁着唐纸没注意,在唐纸脸颊上亲了一口。

    轮到唐纸的脸红得像苹果。

    “对不起……唐少侠……我情不自禁……”双马尾女孩脸火辣辣的滚烫,耳根都一片红,“你太好看了……我太喜欢你了……”

    “……”

    无形之间被忽视的张婉云,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出偶像和粉丝之间狗血情节。

    而唐纸则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正在这时,窗外的公路上,响起了两人都熟悉的声音。

    “我王英杰,公开挑战唐纸,他却已经躲躲藏藏了半年!这样的窝囊废,值得你们喜欢?!”

    公路上,和一位身材火辣的女学员手挽手地出了校园,原本打算去一趟皇都图书馆,然后晚上再找个酒店和她恩爱一夜的王英杰,心情沉闷。

    自从他痊愈以来,他的心情一直都这样沉闷。

    他一直以来都是年轻一代的最强者,或许他的天赋比不上当年的舒一天、舒青青等人,但是在这一辈里,等若无敌。

    他是天之骄子,或许名气还不够大,但终究是迟早的事情。

    她是很多人心中的楷模,是太子殿下以及一路大人物们器重的后背,更是皇学院力捧的顶梁柱。

    然而自己败给了斗神族少年之后,一切都变了,无数同窗们不再留意他,而是都开始议论起来唐纸,他们追赶的目标纷纷变成了唐纸。

    街头百姓们所崇拜的对象变成了唐纸,风头比起当初的林剑云有过之而无不及。

    皇学院甚至提出过用最好的待遇要将唐纸收入门内,太子殿下也和他有了私交……

    这一切原本都是自己,原本将是自己未来会拥有的,可是,却被唐纸夺走了。

    凭什么?!

    叫唐纸的土包子不过就是运气好!不过就是最后出手,占到了时机!

    他不服气,他羞愤,他恼羞成怒。

    羞愤唐纸夺走了自己的声誉和地位,羞愤明明自己才该是击败斗神族少年的人,却偏偏让这个废物抢到了机会!

    而他一直想撒出这口气,唐纸却一直不曾出面,甚至都没有半点的回应,这并不会让他觉得痛快,反而觉得额浑身的怒火没有地方发泄。

    当自己发起挑战这件事都慢慢丧失了热度,甚至那些支持自己的媒体都开始放弃宣扬和支持此事,当网上唐纸的那些粉丝对自己的冷嘲热讽都开始因为他热度的褪去而逐渐消失时,他越发地感到愤怒,抓狂!

    甚至,今天在修炼时,他发现以前崇拜自己,明知道自己有女朋友,还和自己保持不正当关系的其中一位漂亮女学员,手机屏保都换成了唐纸时,他的怒火已经达到了临界点。

    所以当他碰到了路上一位手里握着唐纸海报的三十多岁的成年女性,他的情绪彻底被引爆,松开了旁边这位女学员的手,走上前一把夺过了海报,将其一拳轰成了碎片。

    “他就是个废物!他就是个运气好,我才是击败斗神族少年的关键人物,我本来才是最后的胜利者!懂不懂?!”本就高大的他对着这位女路人嘶吼起来,吓得对方瘫坐在地。

    周围的路人纷纷注目。

    王英杰对着群众,更加愤怒地嘶吼道:“我在皇学院里,把他羞辱得无地自容,他呢?像条哈巴狗一样灰溜溜地走了!是像哈巴狗!哈巴狗知道吗?!就像这样!连嘴都不敢还老子一句!”

    他怒吼着然后学着哈巴狗的样子,舔着舌头。

    “我在擂台上要他上台,他更是像个死狗一样,怕的要死,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老子现在挑战他,几个月了,他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就是个孬种,是个废物!

    也就你们这些没长眼睛的臭婊子,才会喜欢他!”

    王英杰怒火熊熊,声嘶力竭。

    “我才是大英雄,他妈的他就是个捡便宜的贱种!谁都不准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拿出任何和他有关的东西,否则我打烂他的狗眼!”

    “你……”三十多岁的女职员看着自己被撕成碎片散落的海报,听着这个男人如此愤怒地羞辱自己崇拜的小偶像,本来因为对方的气息而感到恐惧的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回击道:“你是弱智吗?!”

    王英杰拳头骤然攥紧,轰然战气扩散出去,让路边的几个小孩都摔倒下来。

    “你说什么?!”

    “算了算了,英杰,算了……”王英杰十多位不正当关系保持着之一的女学员慌张跑上前,拉住了他的手,“不要冲动,要是被学院知道了,就……”

    啪——

    王英杰一记暴怒的耳光扇在了她的脸上,在人们的惊呼声中,这位修为黄阶下品的战师被一耳光扇飞了出去,昏迷半死。

    “你他妈就是我的床上用品,轮得到你说话?!”

    王英杰接着嘶吼着:“全部都给我听清楚,他,唐纸,就是个孬种!就是个捡便宜的土狗!没有我先出手把弛默逼得黔驴技穷!就他那废物怎么可能赢!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把他和弛默都打得生不如死!”

    “你们这些喜欢唐纸的,也全都是没长眼睛的贱人!”

第二百三十九章:废物

    “全部听到没有?!”

    这大半年来的憋屈已经形成了火山,然后通通在今天爆发了,变成了这场没有丝毫礼义廉耻可言地撒泼。

    已经接近饭点而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此刻围拢了人,鸦雀无声,大气都不敢喘。

    修行者带来的压迫力实在是太强,而此时此刻他们也都纷纷地认出了这张脸庞,知道他就是那位皇学院三星之一,也是一直叫嚣着要让唐纸出来和自己再战一场的天才武师,这无疑又加大了对他们精神上的压迫。

    以致于看着昏死在地上的女学员,都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上前,只有人偷偷拨打了急救电话。

    “你胡说八道!”二楼上忽然响起了清脆的声音,一个眨着双马尾的小姑娘气得浑身都在发抖,眼泪颗颗下掉。

    “你胡说八道,唐少侠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小女孩死死地攥着粉拳,颤抖着哭腔,维护着自己偶像的尊严。

    王英杰深深地眯起了眼睛,而他正准备接着吐出羞辱之词的时候,忽然看见,张婉云也出现在了窗前。

    “婉云?你怎么在这里?”张婉云的出现令他触不及防,而她没有理会王英杰的话,而是望着昏迷在了公路边上的皇学院学员。

    她不是聋子,她刚才听到了他所说的所有话,而王英杰的今天的所作所为,还有那些令人作呕的话语,让她心中对他的情愫,好像是山脚下被火山焚毁的蔷薇花。

    “你胡说八道!”一个酒瓶子从二楼的窗户中飞了出来,咔擦一声砸在了地面,碎片迸飞,引起了人们的阵阵惊呼。

    而紧跟着另外一位齐刘海女生也开始在窗台因为愤怒而痛哭着。

    两个小姑娘趴在窗台因为愤怒而哭泣,这无疑是一副很让人心疼的场面,场间多少群众都有些动容,可这对王英杰而言,却是更大的刺激。

    “他,就,是,条,狗。”

    王英杰一咬牙,不再理会自己的女友到底如何看待自己,侧过目光望着两个小女孩,满脸微笑地一字一字地说着。

    “你们不是很喜欢他?还有多少人喜欢他?都给我站出来,来,去你们最喜欢的地方发帖,去转告你们所有的狗屁的追星团体,告诉他们,我王英杰,说他唐纸,就是一条哈巴狗!”

    “他当初在我面前像狗一样摇尾乞怜,今天,以后!也要在我面前,摇尾乞怜!”

    王英杰的怒吼声在扩散,一辆有着巡检司标志的飞马车得知此地异常后,飞速地来到了此地,停了下来。

    两位巡检司的官员迅速下马,立马便判断出来,在这里寻滋生事的是这位歇斯底里的男子。

    “这位先生,你现在在做的事情违反了皇都治安管理条令,请你立刻缴械投降,协助我们去巡检司一趟。”

    “我是王英杰,皇学院学生,皇学院三星之一。”

    王英杰回应他们的方式,是自报名号。

    两位巡检司司员的眉头顿时一锁。

    “你们要制止我,先过了皇学院这一关,先向皇学院申请。”王英杰瞥了他们一眼,冷冷地说道。

    皇学院地位特殊,毕竟皇室直属,没人会那这种事情开玩笑。而所谓的皇学院三星更是太子殿下都器重的人物,两位司员自然也知道大名,此时一时之间都拿不定主意,他们这样的小卒,不敢触及太子殿下的霉头。

    场面顿时之间更加焦灼,而力压了巡检司的王英杰,仿佛魔王,风头无量,这也让他越发地嚣张。

    场间的热闹让一家家店铺里忙碌着的店员们都忘记了手中的活,而纷纷注视向了这边,很着急也很害怕,不知道这件事最后会怎么收尾,要是爆发出来更大的冲突,他们这些店铺或许都会遭殃。

    对面的那家巧面庄面馆的老板也不例外,而她的呼吸顿时间一滞,这双单眼皮的小眼睛惊愕地盯着对面,手里的汤勺噗通一声砸到了汤锅中。

    紧跟着不知道那位群众惊呼了一声,立马所有群众都爆发出了惊呼,一双双炙热而惊愕的目光,纷纷聚光灯一样注视在了三个女孩儿的身侧。

    那位被撕了海报的妇女,更是讶然地流出了热泪。

    因为那张火爆了王朝大半年,但也销声匿迹了大半年的清秀脸庞,出现在了其旁边。

    “唐纸……”

    王英杰微微一怔,旋即暴怒地攥紧了拳头,战气汹涌,恐怖的高压让脚下的砖石,咔擦崩裂。

    ……

    ……

    唐纸站在窗边,不言不语,却刹那,万众瞩目。

    “唐少侠。”双马尾女孩揉着眼睛,委屈模样我见犹怜,“对不起……我们保护不了你。”

    唐纸不禁微笑起来,淡淡的温暖在他的心中流淌着。

    以前总觉得成名不是什么好事,给自己带来了烦恼,也并不是自己的心愿,然而今天才体会到,被人这样喜欢,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是我该说对不起,让你们受委屈了。”

    自己在水井湾里躲藏了大半年,即便有所行动也都是在暗地,知晓的人并不多,关于王英杰的叫嚣他也从来没有太当一回事,结果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这帮喜欢自己的人所承担了下来。

    被人喜欢,也是一种责任,所以,他现在要承担起来这责任。

    “辛苦你们了。”唐纸对着两位女孩说道。

    他没有理会王英杰,低头看着两位巡检司的司员,抱拳道:“两位官员,请问一句,我如果在街道上和他打一场,有违背王朝律法么?”

    场间顿时响起了声声惊呼。

    打一场?!

    对于王英杰挑战一直没有半点回应的唐纸,现在,决定当场打一场?!

    所有在场喜欢他的人亦或者不喜欢他的人,心中都吨之间燃烧起来了热血。

    这才是少年!这才是唐少侠啊!

    “这……”其中一位瘦削的司员沉默下来,面色为难。

    “是他侮辱我,然后也用暴力手段伤人,还恐吓喜欢我的人,更主动向我发出挑战,如果我不面对,还会有很多无辜的人受到伤害,我的做法应该符合王朝律法。”

    “没错,是合理维权。”另外一位司员轻轻地点了点头,“就算要追究责任,也是追究对方的责任。”

    唐纸点点头,道:“谢谢。”

    唐纸看着张婉云:“你能把分形神迷法其余的部分演示给我看了么?”

    张婉云看了他一眼,身影朝着后方微微一荡,只见淡淡的光辉而后身躯骤然之间便分裂成了两个,真身回到了原本的饭桌边上,坐下开始休息,而分裂出的这个身躯对着他点了点头,问道:“学会了么?”

    这么近距离的观看,已经把分形神迷法的玄机展露无疑。

    唐纸的眼睛里燃烧起来点点星火,他欣喜地微笑起来,颔首道:“学会了。”

    “太子殿下成人礼,三星之一的石庆坤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修为全废。王英杰虽然修为还在,但是在我看来,他和死了没有区别。”张婉云话音冰冷,分身缓缓消散,她真尊的视线落在了唐纸身上,意思已经传达到位,“麻烦你了。”

    街道上,那位瘦削的司员适时地抬起头道:“唐少侠,不能维持太久,太长时间的话,镇安司就该出面了。”

    唐纸轻轻地笑了笑,道:“嗯,好,放心,击败这种废物,很快。”

    王英杰愤怒地豁然抬头。

    唐纸从现身到现在,都没有看自己一眼,而从他一出现,所有的焦点又全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这已经让他感到万般羞辱!唐纸此刻这句话语,更是彻底地刺激了他的神经!

    他脑中除了战意,已经没有了其他,脚步轰然一扭,战气汹涌在脚下,他好像是发射出来的炮弹一样,轰向了天空中的少年。

    但半年积累的愤怒和憋屈,终于等来了翻身的机会!

    轰——

    唐纸的眉梢也微微一压。

    握着窗棱,身躯骤然跃窗而出。

    场间顿时响起了片片惊慌的呼喊。

    而天空之中一条水浪骤然间出现,裹挟了他的全身,仿佛一条怒蟒般轰向了朝王英杰冲来。

    《御水凡天诀》不能公开使用,所以战胜弛默他用的是最普通的《控水谱》。而成名之后,又拥有了一定的财富,所以即便是伪装也已经没必要还使用控水谱,根据大叔的建议,唐纸从一家小宗门购买了要高级许多的《浪涛法门》。

    虽然还是远比不上御水凡天诀这等绝妙神术,可是效用已经强大到远超过了《控水谱》。

    几个月没有现身,唐纸也已经不再是擂台上那个黄阶中品的少年,而今的他,也都站到了黄阶上品的巅峰。

    所以一出手,力量已经远超去年。

    王英杰朝着上空中也骤然轰出了一拳。

    他无比地渴望战胜唐纸,谁知道机会就这么突然地出现了,所以一出手,就是爆发出了全部的实力!

    他的拳面砸在了唐纸的水浪上,狂暴的拳威顿时让蟒蛇的蛇头顷刻之间破裂,水浪哗啦啦地朝着四面溅射,店铺的墙壁在这狂暴水花的撞击中出现了道道凹坑!

    恐怖的战斗让场间人们纷纷尖叫起来,朝着外面散开。

    “全部散开!”

    两位巡检司的司员手中当即抛出了数颗龟壳状的术器,术器散落在地,当即几道龟壳状的光幕在空中出现,形成另一个包围圈,将群众隔离在外。

    一滴滴狂暴的水滴打在了光界上,顿时间所有的水滴便都被隔绝下来,变成道道蓝色的昊气。

    而战斗爆发区,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疯了一样地磨砺自己的王英杰,力量也已经突飞猛进,此时此刻唐纸施展出来的蟒蛇节节破碎,顿时之间炸裂得所剩无几。

    王英杰的眼中浮现出一抹狞笑,果不其然和他预想中的一样,唐纸展现出来力量,根本不堪一击!

    “唐少侠!”这完全一面倒的战局,让二楼那位双马尾女孩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王英杰的怒拳,在下个瞬间轰然间砸在了唐纸的胸膛。

    他没有丝毫留手,力量和他的怒火一样火山般的爆发,恐怖的力量让他普通的袖口炸裂成碎片,而所有威力都顿时从拳头上爆发出来,将唐纸的身躯刹那轰出了窟窿!

    神术师的身躯本来便和普通人一样脆弱,面对王英杰这心狠手辣的出手,触目惊心的画面顷刻间便发生了。

    “啊!”一些胆小的女群众不禁恐惧地尖叫了起来,就连两位巡检司的司员,也都顿时色变。

    而作为战斗的当事人,王英杰脸上的喜悦却顿时消失,因为他发现炸裂的尸体并没有鲜血,紧跟着他也意识到,这场战斗不应该这么简单。

    他本能地豁然垂头,发现,本来应该已经死去了的唐纸,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正在下方,平安无恙地踩在大地。

    “破形神迷法?!”

    王英杰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唐纸在刚才跃下窗户的瞬间,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启动了破形神秘法?而自己都完全没能判断出来他启动了这门神术?!

    他破形神迷法的掌握居然已经如此炉火纯青?自己都已经与之发生身体接触,却都无法立马发现破绽?!就算是张婉云,也绝对做不到这个程度!

    若是他知道,唐纸刚刚才了解到了破形神秘法的全部奥义,心里的震撼更是会彻底将他的骄傲和自信摧垮!

    而另外一道水蟒,则在唐纸平静脸庞之下,轰然朝着上空冲击而来。

    王英杰闪避不及,事实上在他低头的瞬间,这道水蟒就已经来到了他的身下,在他惊恐双眸的注视之中,轰然冲撞在了他的下颚,让他身躯好似鲤鱼一样弯曲,朝着后面重重地飞去。

    噗通——

    他沉沉地砸在了路边的一辆飞马车的车棚上,没有昏迷,然而震撼和不甘心,以及**上的伤痛,却让他爬不起身来。

    场间一片死寂。

    只是瞬间,胜负已分?

    短暂的沉默之后,然后紧跟着响起了山呼海啸式的欢呼!

    “唐纸!唐纸!唐纸!”

    人们的脸上笑容迸发,而所有喜欢着唐纸的人们,脸上挂着笑容,且热泪盈眶,两个小女孩,更是泣不成声。

    今天,他用最简单的直接的方式,向王朝人证明了,谁才是第一天才。

    唐纸微笑着将受宠若惊吧的女职员拉起身来,然后到了王英杰的身旁,看着他瘫倒的身躯,被辱骂还有被践踏的怒火,这才化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少年缓缓摇了摇头,也用他幼稚而热血的语气问道:

    “谁是废物?谁是哈巴狗?”

    ……

    ……

第二百四十章:一场代言

    皇都夜阑城酒吧的包间的玻璃墙,透过其能够看到下方醉酒的人群,以及台上纵情放声的驻唱歌手。灯红酒绿的光芒和歌手舒心的身线,让人不自觉地便会放松神经。

    只是在包间中等待着来人的这位董事,却紧张得手心全是汗水。

    唐纸有些不太习惯地进入了酒吧,然后在一位服务员地引导下进入了包间里。

    包间外面有两位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来具体修为的修行者,里面那位穿着汉唐正装的男人面容严肃,正襟危坐,显得郑重不已,见到唐纸的刹那这才流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连忙起身握手。

    “唐少侠。”

    “叫我唐纸就好。”唐纸礼节性地笑了笑,在对方的示意下坐在了其对面。

    “您需要喝点什么吗?”

    唐纸摇摇头,示意不必。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奔轮机械公司的董事长刘飞驰。”

    第一次见面,但是唐纸听说过这个名字,因为这个名字就是工人革命的领头羊。

    资产数千亿的董事长亲自出面参加这场会面,而除了门口的两位修行者之外,便没有携带其余人,可以见得他的诚意。

    “我已经在手机上看到了新闻,您雷霆手段教训了一顿王英杰,打破了仅存的质疑,也让之前所有的沉默都显得更加地高深,现在网上已经是铺天盖地的消息了毫无疑问,这将是明天的头榜头条。”

    这位面容寻常无奇的董事满面春光,似乎唐纸的这次出手,也是在为他争取了荣光一样。

    “其实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一直想让我来做代言人。”

    刘飞驰不假思索地说道:“因为您身上的特制很符合我们所渴望的。”

    唐纸摆摆头,手指合十,道:“你们是工业党,我是你们对立面的修行者,我怎么看都不应该和你们处在一个阵营。”

    刘飞驰沉默了下来,外面的旋转的霓虹灯正好旋转过来,从窗前一划而过,让包间里闪过了一丝明媚。

    “您虽然是修行者,但是您和普通的修行者不同,您没有任何的阵营,也没有任何地党派,这很重要。您身上的流量当然也非常重要,我并不否认这一点,同时太子殿下还很器重您,要是您能够成为我们的代言人,我们这场凡人革命,毫无疑问会得到质的提升。”

    很诚恳的发言。

    唐纸背靠在舒适的真皮沙发上,表情则没有半点舒适的表情,也没有去讨论这个话题,思考了几秒种后,道:“之前你们表示过让我代言的意愿,我表示了拒绝,但思考了许久,觉得还是想要和你们合作,前两天特意联系你们希望今天会面,就是因为我想听听你们的项目。”

    “好,好,马上给您展示我们的项目。”

    见惯了大风大浪都波澜不惊的董事长现在就像个喜怒形于色的紧张面试者,匆匆忙忙地拿起了自己身侧的乌黑色笔记本电脑。

    “我们是目前全王朝最大的机械公司,旗下还有十多家子公司,目前总共有一千三百多项机械发明,共计两百五十六款产品在市面销售,包括您所熟知的几个大品牌的手机以及汽车。现在您面前的这款产品名为笔记本电脑,是我们的新品之一,目前还没有投入市场,但预计在明年三月您就能见到。”

    刘飞驰将电脑好像行李箱一样打开,一张张产品的实物图和构造图出现在唐纸的眼前,均是和术器完全属于两个派别,无论原理还是外形上都有巨大差别的器具。

    “这是最新款的双轮车,我们取名为自行车,他将成为普通人出行的工具,甚至也可以成为小孩子的玩具,岁看起来两个处于同一直线的轮胎没办法行走,但实际上只要给它一个速度,便你足够保持平衡。

    这和自行车有些像的,我们暂时取名为摩托,一样是双轮但是改为了发动机驱动,在速度上比起自行车更快,而比起汽车的优势,就至于更便宜和便捷……现如今王朝的交通系统主要靠妖兽支撑,而普通群众想要拥有妖兽无疑天方夜谭,汽车的造价也高昂,所以这两款产品价格低廉,尤其是自行车,百元左右就能买到。它们的出现,将完全打破现有的交通局面。这一点我们市场部很有信心,做的市场评估里,效果也出奇的好。”

    “这是笔记本电脑,其实也就是您眼前的这台,它方便携带,摆脱了传统电脑的体积束缚……虽然现在王朝正在开展建立术器网络来抗衡我们现有的网络,但是我并不认为我们会败北,术器网无论是在维护还是使用上的价格,都不可能低廉到普通百姓也能承担得起的地步。而且我们现有的网络里所拥有的资源数量和用户粘性,也没有那么容易被超越和取缔,笔记本的出现也会大大增强我们的竞争优势。

    说起来可能有些自大,但是经过我们的多次评估,在民用产品的较量上,术器完全不可能扭转我们现有的商业统治。”

    刘飞驰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他们家一款款代表性的产品,作为王朝里最大的机械公司,也是在这个备受打压的时代里撑起了工业革命旗帜的巨擘,在这个不过十来寸的屏幕上展现着他们这些普通人非凡的智慧。

    而唐纸虽然从《我的时代》,以及各个媒介上都了解到过工业革命,但是在这个神术当道的世界里,凡人们的拼搏都会被神术所支撑着的主流媒体所压缩,所以他的了解也没办法太细致,直到今天才真正了解到,所谓的革命,或许真的要开始了,而这场革命现如今所带来的的影响,已经如此浩大。

    刘飞驰眼睛里面的光芒,仿佛是外面闪烁的霓虹灯,让唐纸深受触动,而面对神术界的压迫,他和他的企业展现出来魄力和成绩,也让人感动。

    “就算饱受打压,但是我们公司仍然在稳步前行,很多领域都是我们先开展开拓,而传统神术界发现之后,再想用术器作为替代品,网络是,自行车也是,我听说皇都的皇室术器师协会除了在设计术器互联网以外,也已经在设计廉价动力的车辆了,只是可能还需要很多年,毫无疑问,只要是我们推出了产品的领域,都遥遥领先整个王朝。”

    刘飞驰满是自信。

    唐纸轻轻地点头,在他看来,工业革命也将是人类的未来。

    “我也是这样看法,我也觉得,术器在很多领域,没办法和你们竞争。”

    被唐纸肯定,刘飞驰不禁微笑起来。

    “这是,西科发明的直升飞机……”页面滑动,介绍到直升飞机的时候,刘飞驰的语气便缓慢了下来,悲伤之情溢于言表。

    唐纸身体微微前倾,凝视着画面中墨绿色的金属疙瘩,还有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意气风发的设计师,太子成人礼那天夜晚,从高空中坠落的火球的画面,轰然间又浮现在了脑海。

    他双手交叉在一起,有些略显不安地搓动了两下,好奇地问道:“这件事情,你们有做更细致的调查吗?”

    刘飞驰苦涩地笑了笑。问道:“您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唐纸犹豫道:“大体上知道结果,但是更细致的部分并不清楚。”

    “那我给您简单讲述一下。”刘飞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价值十多万一瓶的朦胧白酒,喉咙和心情一样地滚烫,追忆起来这段工业革命里今年最大的惨案。

    “人类一出生就是出生在大地上,但是天空一直以来都是修行者的领土,这一点在几千年来从来没有变过,王朝里有很多的飞行器,普通人也可以通过这些飞行器飞上天空,但是无一例外,所有的飞行器都和修行界有关,要么是飞鸢车、飞马车,要么就是御剑术或者其他的飞行载具。”

    “凡人革命爆发以后,很多工程师都渴望也能打造出属于凡人的飞行器,然而飞上蓝天并不简单,所以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实质性的进展,直到三年前西科成功地打造出来直升飞机,这一局面才所打破。”

    “西科毫无疑问是天才,他发明出来直升飞机之后,又花了三年时间打磨,当不动王尊发生空难之后,他越发地觉得妖兽类载具的不可控因素太多,而他研发的直升飞机,不仅仅能够成为其替代品,更是可以成为军用战鸢的替代品。”

    他苦涩地笑了笑,放下所里已经快被他忘记的酒杯,道:所以他自告奋勇地想要将直升飞机介绍给军方,我和董事会都不赞同他的做法,因为我们很清楚修行界对我们的看法,已经王朝和军方对我们的看法,他们允许我们继续发展已经是没有选择的选择,又怎么可能接受我们挑战他们空中,甚至是军事力量上的霸权?

    但是他还是想要试试,他是典型的热血志士,觉得凡人革命终究需要突破,需要打造出的局面,这是一个机会,我们不可能永远唯唯诺诺,想要改变世界,就必须要尝试着迈出一步,想要被认可,就必须要去尝试,所以他带着他的作品,去想了皇都最强大的空军——禁卫军飞翼部队。”

    刘飞驰深吸口气,道:“要是飞翼部队认可了我们的劳动成果,这对于工业革命而言具有巨大意义,对于人类王朝而言,也有巨大意义,因为我们的产品,真的比起传统的战鸢,优良。

    造价上,结合平均寿命维护成本,一台直升机只是一只战鸢消耗财力的三分之一,战力上,直升机配备上武器有着凌驾于战鸢实力,唐少侠,实不相瞒,我们进行过一次秘密演练,三百米外军用级别的战鸢便被我们击落。

    稳定性更不必说,战鸢本就不是被完全驯化的产物,妖兽永远都有可能会对最亲密的战友发动攻击,而使用直升机,只要维系好正常检查,控制好起飞条件,便不会出现这些问题。

    战鸢当然也有更优良的地方,比如战鸢本身的飞行能力可以面对几乎所有的飞行条件,军士丧失意识的状况下战鸢也可以自主飞行,战鸢更加灵活……

    可无可厚非,以军用飞行载具的标准来审查,直升飞机完全过关,并且有着战鸢无法比拟的优势,军方完全可以采纳,将其与现有的战鸢部队配合。”

    “然而……”

    刘飞驰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秦林狠狠地羞辱了我们,用它的坐骑将我们的直升飞机恶意摧毁,诋毁我们的直升飞机根本不具备安全飞行的能力,并且要求天策管理部门撤销我们的飞行审批,并且禁止任何媒体报道我们的飞行器……”

    “他很不喜欢机器。”唐纸道,这一点,他听古步平副院长提到过。

    “嗯。”刘飞驰点头,“但是当时的我们并不知道这一点,而后来的事情你就大概了解了,不服气的西林和他的同伴一起趁着飞行审批还没有被撤销,在当天夜里策划了一场飞行活动,决心自己拍摄一条我们的广告片,也让皇都人都成为我们的见证个人,防止军方将其永远雪藏。”

    “然而直升飞机就这样,在空中被击毁了。”

    刘飞驰不知不觉又端起了酒杯,高雅的玻璃杯在他的手中猛烈地颤抖。

    “虽然是违反了那天的禁飞条例,可是,也绝对没有到直接被击毁的地步,按照王朝律法,我们没有威胁到王朝安全,至少需要警告三次才有使用暴力击毁的权利,可是,一次警告都没有的前提下,就这么硬生生地将其击毁了……两位天才设计师,也一起从此消失了。”

    唐纸吐出口浊气,心情也沉重不已。

    他伸出手,道:“好,我做你们的代言人。”

    刘飞驰黯然的双眸陡然一亮,“你确定?!”

    唐纸点点头,道:“我成名是个意外,但既然已经成名了,那就尽量用这个名气创造点价值,我希望这个世界能变好,不是变坏。”

    “您的报酬您看多少合适?你只管开口,别的不说,钱,我们从来不缺。”

    “不,不要代言费。”唐纸和这位工业革命的泰斗握了握手,“我相信你们是王朝的未来,我也相信道义才是王朝的未来,这个代言只需要证明一件事情,我们是朋友。”

第二百四十一章:我为凡人代言

    岳峰乡隶属于益州巴郡。

    岳峰乡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地方,巴郡也只是西南地区一个贫穷的郡县,但是自从唐纸唐少侠成名王朝之后,这个地方便变得和以往不一样,即便是在王朝地图上,似乎也比以往多无穷的光芒。

    这里的人们在人们茶余饭后时常会提起他们这里走出去的少年偶像,比起灵山剑宗的林剑云,唐纸无疑更有话题度,因为他是土生土长的草根,上演了一出振奋人心,也激扬人类雄威的逆袭。

    也正因如此,作为唐纸的同乡,巴郡的男女老少们都情不自禁地以他为骄傲,把他挂在嘴边。

    “岳峰乡的刘三爷?!”巴郡西边的水果批发市场的老板是一位方脸的胖女人,在这里经商多年,凭仗就是一手铁血手腕还有三寸不烂之舌,见到刘三爷后本来铁着的胖脸顿时之间笑靥如花。

    胖女人胡兰花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这辆普通的驴车前:“刘三爷今天来咱们这里采购水果啊。”

    刘三爷笑了笑,道:“是呀。”

    胖女人急忙回头:给我来人,给刘三爷端三箩筐水果!最新鲜的那种!”

    几个伙计急急忙忙地端着几个大箩筐的新鲜香蕉苹果放到了大爷的车厢里,也不顾老爷的反对,又纷纷脸笑着跑回了岗位。

    “胡大姐,我说了不要了不要了,我来你们这里不采购这些,只要水果苗。”

    胡兰花哈哈一笑,走上前热情地拍了拍刘大爷的肩膀:“没事的,刘大爷,水果苗一样给您,您随便挑,这些水果你就拿回去给岳峰乡的乡亲们吃!”

    胡兰花说着一抹鼻涕,眼泪就在眼眶里面打转起来,道:“我胡兰花这辈子都看男人脸色,换了几任丈夫也从来没抬起过头,这辈子都不知道热血和勇敢两个字怎么写,要不是看见唐纸,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着,这叫啥……我们粉丝群里管这个叫偶像力量。你拿去!不准给我退!”

    刘大爷哭笑不得,每次来这个批发市场胡兰花都要给他一堆的水果,不要都不行,胡兰花自称是水果批发部的粉丝头儿,自己作为唐纸的同乡,不收下她给的这些水果,属于打压唐纸粉丝团的行为,理应被当做异族处理……

    这些歪理刘大爷也说不过他,这些热情刘大爷也是在不知道怎么拒绝,只是眼里和心里都甜蜜蜜的。

    一个贫穷乡镇里长大的老大爷,这辈子都只是个默默无名的路人甲,但是从去年开始,行走在大街上,大家都因为自己是唐纸的通向而亲近自己,都向自己打听唐纸小时候的故事而兴奋且羡慕。

    自己这个糟老头子也能挺胸抬头,就连平日里喜欢气压自己们的地痞流氓,也都再也没给自己们找过麻烦,甚至把以前欺压走的财物悉数奉还……

    提起唐纸,无论时他这样的老大爷,还是胡兰花这样一把年纪了还追星的老女人,都是满脸的笑容。

    身后宽阔的街道上一辆辆汽车忽然行驶而来,汽车估计总共有二十多辆,而汽车上贴着一张张海报,海报本身并不太清晰,然而车堵以中央那辆花车上,供热革命后诞生出来的液晶屏幕上却清清楚楚地放映着一张巨大的宣传照。

    宣传照上是唐纸的上身,他的手里捏着一块屏幕。

    而花车的喇叭则响起了宣传音:

    热烈祝贺,唐纸成为飞驰公司形象代言人。

    街道上的人们,望着屏幕上的清秀的面庞,纷纷爆发出了兴奋的欢呼声。

    ……

    今天,不只是岳峰乡,全国各地的各大城市都出现了这样的车队,因为皇室政府的限制,工业革命的广告会受到极大的管控,一般而言都没有登上电视节目的可能,所以飞驰公司选择了这种有些古老,效率不高,但是却因为唐纸响亮的名头,而著名能够轻易一传十十传百的方式。

    很快,整个王朝都将指导,唐纸成为飞驰公司的形象代言人。

    飞驰公司是工业革命的形象代言人,所以唐纸,这位修行者,从今天开始,成为了工业革命也就是凡人革命的代言人。

    而凡人革命是一场来自凡人向修行者发起的技术革命。

    所以这场盛大的宣传里,海报还有大屏幕上仅有的一条标语便是:

    我是唐纸,我为凡人代言。

    ……

    ……

    幽州的乌龙河河水蜿蜿蜒蜒,因为周围的山体中生长着大量的黑鸭木,漆黑的朱提好像是被焚烧过一样,而其倒影荡漾在在水中时,就让这条河水都看起来一片乌黑,因此便得了乌龙河一名。

    乌龙河最出名的便是墨鲶鱼,这种好像是一摊墨水一样的鲶鱼和乌龙河浑然一体,以致于许多的鸟类天敌都发现不了它们,从而生长的个个个头肥大,吃起来鲜嫩多汁,肥美无双。

    河流中段一家名为“墨家鱼庄”的店铺老板创造了一种独家秘方,用来制作墨鲶鱼十分美味,天下无双,所以生意十分火爆,每天前来这里吃墨鲶鱼的人不计其数。

    人声鼎沸的山庄对面是一片清幽的树林,而苏妲己就盘坐在一棵粗壮黑鸭木的树枝上,静静地凝望着天空。

    两个布娃娃则手拉手站在树枝上,呆滞的塑料眼睛看着远处热闹的鱼庄发呆。

    而在树枝上,还用白绳索悬挂着一具男尸体。

    男尸体长相英俊,只是此刻死得极其凄惨,被开膛破肚,里面的内脏被挖的干干净净,一张空壳一样的脸上狰狞骇人。

    这个男人是附近小镇里出名的花心男人,凭仗自己英俊的长相欺骗女人上床,事后又翻脸全不负责,就连很多有家室的女人都着了他的迷,落得很多家庭支离破碎,一些年轻女孩在被他骗得了身体后怀上了他的孩子,因为他的冷酷无情而只能投河自尽。

    而他则分外潇洒,又换一个地方继续逍遥。

    在他又一次欺骗了一个不过才十三岁的初中女孩,并且让对方怀上了自己的孩子,准备逃走的时候,苏妲己正好来到了这个镇子,最恨负心人的苏妲己,便将他开膛破肚,悬挂在了这里。

    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跃上了树枝,静静地发呆。

    山路上突然响起了车辆的声音,还有宣传的喇叭音,鱼庄里大快朵颐的客人们纷纷好奇地注视出去。

    苏妲己则顿时坐起身来,强大的感官能力让她根本不用近距离去聆听,便从声音里捕捉到了一切信息。

    她好奇地一挥手,一条雪白的尾巴便浮现在了身后,然后好像是画笔一样的在面前微微摆动了一圈,形成了一道绿色妖气包裹的画面。

    画面是花车上像是屏幕的图像。

    看着唐纸的脸庞,还有那句:我是唐纸,我为凡人代言,苏妲己这双妖媚的眉毛都不禁微微一挑。

    “胆量果然大,已经大到了在这么很重要的问题上站队了?”

    苏妲己凝视着他清秀的双眸,轻轻把贴拢过来的两个布娃娃抱入她酥软的怀中。

    她情不自禁地又回想起来所谓的“浩劫”一词,虽然随着零山国师还有钟炎护法的死去,以及一系列调查的无果,让这个词汇慢慢地沉寂下去,苏妲己也因为唐纸困难的命运,还有自己调差同样的错误结果,而不在觉得而唐纸是所谓的浩劫。

    可是看到他在风头最盛的时候,居然选择成为了凡人革命的代言人,选择站在了庞大修行者团体的对面……

    这的确,还是和浩劫一次,多少有些关联。

    苏妲己的另外八条白尾巴不自觉地纷纷出现,摆动起来。

    唐纸,你打算做些什么?

    ……

    ……

    “他是修行者,他是太子殿下的朋友,据我所知太子殿下和他私交不浅,许多私人活动都会邀请他参与,。各大宗门也都向他深处了橄榄枝,你说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无缘无故地为工业革命代言?这很像是自毁前程。”

    “或许不是自毁前程?毕竟这些修行界给他的前程,他都没有选择,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讨好现有的修行界,更被说得罪。”

    “我不赞同你的说法,得罪这个词太严重了,虽然说工业党派和修行界关系并不和睦,但是并没有到敌对的地步,只是传统修行界还是在对他们施行一些打压而已,但并不到水火不容,否则工业革命的现有成功将被全面封杀。”

    “虽然你的说话我赞同,但是你能告诉我们,为什么唐纸要成为他们的代言人,据我所知,许多修行术器公司同样向他盛出过橄榄枝,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选择了工业党派?”

    “我猜测的话,应该和工业党派被王朝打压的关系有关,唐少侠是底层出生,多多少少会代表哦劳动人民的看法,而且你看宣传语的态度,虽然让我这个凡人有被捆绑的感觉在,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的确让我觉得热血,毕竟凡人革命,的的确确代表着这些普通人的智慧。”

    “……”

    皇都的一家酒楼里,几位商人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这这场旷古烁今的代言。

    从工业革命爆发道现在一百多年的历史,修行者们最多能做到的就是中立或者赞扬,从来没有出现过哪位大名鼎鼎的修行者会直接扶持工业力量,因为这代表着对修行界霸权的挑战。

    然而唐纸,却是选择了成为代言人。

    这是工业革命诞生以来的历史**件,也是修行界的历史。

    这样的讨论在全国各地爆发着,在各行各业爆发着,人们都对唐纸的态度充满了好奇,以致于热度都压过了国师大人即将离开皇都,开始周游王朝,宣扬国教神威的消息。

    ……

    ……

    皇宫御花园,太子李明森握着鱼竿,静静垂钓。

    他挥手示意传话的太监离开,面色的意外深长起来。

    因为他并不明白唐纸是想要做什么。

    “古院长,您觉得他这是什么意思?”太子没有回头,问身侧和他一同垂钓的老人。

    汉唐皇学院的副院长古步平望着静静悬浮的浮漂,沉默了片刻后道:“应该没有政治意图,也没有隐喻,这个孩子我接触过,他很单纯,心思很直接。”

    “你觉得,他就只是想代言?”

    古步平点点头,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道:“他还年轻,心里装不下多少心机。”

    太子笑了笑,道:“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古步平沉默了片刻后,借着这个机会,把心里积压了许久的问题问出了口:“殿下,二皇子要对他出手,您需要帮他些什么么?”

    李明森正在对着身边的一个宫女露出舔嘴的表情,眼神尽是亵玩,宫女则羞红了脸,不敢抬起头来。

    太子回过神,冷笑道:“不用,他是大天才固然不错,但是他是短命的大天才,灵死病根本活不久,他可能要特殊些,但顶天再过几年就会死去,一个夭折的天才对本王和王朝而言都没有任何价值,所以,他最大的价值还是当做诱饵。”

    李明森回过头注视古步平,道:“我二弟现在想杀他,我也需要我二弟出手杀他,他的牺牲能够帮助我抓住我二弟的把柄,让我二弟彻底倒台,对我来说,他死亡比起活着更有价值。”

    李明森哈哈大笑起来,掌控着预感,展现出了他这下半身思考的太子殿下超乎许多人预料的思维,道:“他现在越红火越好,这样我二弟杀他,就越能引发众怒。古副院长,我一直以为你明白我的意思。”

    古步平的眼中尽是寒霜,他笑着微微颔首,道:“明白。”

    浮漂微微一沉,太子急急忙忙起钩,一条红色锦鲤便被他抓了起来。太子畅快地大笑,仿佛一钩,已经钓到了江山。

    古步平凝视着他的背影,这双常年握弓的手心当中,一滴滴冷汗渗透而出。

    ……

    ……

    唐纸为什么要做这代言?

    正在房间中打坐的唐纸,自己清楚。

第二百四十二章:努力努力再努力

    唐纸在卧室中没日没夜的打坐。

    唐糖跟着月伊儿去了皇宫之后,唐纸最后的牵挂也都可以放下,所以他也就能更加全身心地投入到修行之中来。

    修行一路,需要的就是时间和参悟,提升昊气纯度,打磨自身,黄字凭借的修行者需要开拓经脉,让好奇能够在经脉之中游走,等到十二经脉轰然打通,便正是进入了玄品阶。

    经脉的开通并不是开凿运河一样,一点点积累而成,虽然笨女生也需要积累和沉淀,但是所有经脉乃是在同一时间同时开启,而这是宣告着进入玄字品阶的旗帜。

    唐纸现如今每天每夜都在重复合格过程,重复着去打开自己的经脉,在修行快要一年的时间里,便迈入修行界的第二重天梯。

    玄阶之后,便能够爆发出来高强度的神术,他也可以更加自由地分散出昊气来控制更多的水体,譬如他就可以同时操控多只水蝴蝶。

    总而言之,步入玄阶,就等同于实力有质的增强。

    杨紫果敲响了他的房门,在唐纸睁开双目道出一身“请进”之后,便推门而入。

    他的手里捏着两颗赤红色的丹药。

    “赤血燃经丸,这种丹药一般来说是玄阶的修行者用来治疗经脉受伤时才会使用,但是其实本身也可以对开启经脉起到一定程度的辅助效果。”

    杨紫果轻轻一丢,两颗好像是鲜血浸泡而成的丹药便落到了他的面前。

    唐纸用昊气控制着来那个丹药如同妖兽的眼睛一般悬浮在自己身前,感激道:“谢谢神医前辈了。”

    杨紫果摆摆手,随便拉了根椅子坐了下来,“有什么好谢的,你和唐糖的病情,都这么久了我还一点突破都没有,这两颗丹药完全没法弥补我吓得愧疚感。”

    老人家拿出自己的钢铁酒壶,优哉游哉地喝了起来,问道:你为什么要接那家机械公司的代言?

    唐纸沉默了片刻,道:“有人想要让我最近人间蒸发,那我将就需要增加我的曝光度,这样他们怎么下手,都得思量思量。”

    苍老的不已的杨紫果不禁笑了起来,道:“原来有这么一层原因。打了王英杰也是这个原因?”

    唐纸露出了自己平日里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单纯笑容,眼神依然明亮,然而眼神深处的某些东西,却已经在世道的摧残之下,变得早已不同。

    “这是原因之一,打王英杰只是因为刚好撞上了,加上,一些问题确实和我想象中不一样。”唐纸将两颗丹药抓在手里,直接两颗一并吞服而下。

    立马感受到一股暖暖的热流在自己体内流淌起来,然后随着自己引导的昊气,而开始仿佛开疆扩土的战士一样,开始随着昊气去尝试着开拓自己的经脉。

    “另外还有就是,以前的我,太佛系了。”

    杨紫果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貌似是地下的流行词汇,不是说我要背叛汉唐,这个词代表着,无欲无求?”唐纸自己也半斤半两,糊里糊涂地解释道,“就是我之前对于很多事情都无所谓,但是伴随着这么多事情的发生,加上大叔还有古步平副院长给我说过的话……我明白,命运这种事情,归根结底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行。”

    “所以你选择了站队?”杨紫果不解地看着他。

    回望着这位自己身边最后能够信任的前辈,唐纸一边运转着昊气,一遍颔首道:“嗯,我不能再什么队都不站了,而既然要站队,那我不要最强的,只要和我一样,面对了一些不公待遇,但是潜力蓬勃的。”

    杨紫果深深地看了少年一眼,无可否认,自己认识他的几个月里,少年的心智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有哪些事情需要我帮忙的么?”

    唐纸并不客气地点头,“有。”

    ……

    ……

    今天有一场大事,国师柳碎梦今天正式离开皇都,周游王朝各州,宣扬尊神国教神威。

    王朝国师亲自周游王朝,上一次已经还是零山国师尚且年轻时候的事情了,此举自然获得了皇帝陛下的大力赞成,出行的时候,皇帝甚至亲自到了皇都南门相送。

    没有来到南门,但是也都以自己的方式参加了这场送别的还有坐镇在北水神殿的驱魔护法仲谊,以及禁卫军军区中站在三百米龙城瞭望台上的刘国言。

    高处不胜寒,即便五月天,这位仪态威严的禁卫军统帅,身上的斗篷猎猎作响。

    地阶上品的盖世修为,强大的他在年幼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必定是麒麟之命,天下女人都只能是玩物,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就算他功成名就,手掌大权之后,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一个女人还能把自己迷的神魂颠倒。

    而望着消失在了天空中的飞马车影子,想到再见到她可能需要好几年的时间,想到那双玉足自己几年时间都没办法舔舐,他的眼中流下了两行浊泪。

    “我外出执行公务的日子将近,在我外出之前,下令寻找妙足女子,越是极品越佳,找到的人,重赏十万。”

    “遵命。”

    身侧的属下领命告退。

    刘国言凝望着天空中望着已经彻底不见的影子,暗暗地擦掉眼角的泪花。

    ……

    一座两侧楼的红色房屋顶上系这一直巨大的菱形风筝,在风筝的牵引下在天空中飞行着。

    这座房屋之所以能飞行,是因为建筑材料全部用的精灵族进口的无重木,这种树本身就什么和重量,体型比寻常树要大出不少,然而重量却好像是普通书的树枝那么重,经常随着风而在天空飞舞。

    偏偏这种树做成木制材料之后,结实程度又不比王朝里普通的树木差,所以某些地方会将这种木料用来制作覅恶心用具,这栋房屋便是其中之一,被取名为:“风筝房”。

    一些富商就会购买这样的房子,用来进行旅行。

    这栋风筝房里有富商的三个孩子,还有他们两口子,两口子在厨房里做着午饭,而三个孩子则趴在窗口好奇地看着外面的世界,看到外面飞过的飞马车时,三个孩子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因为飞马车简直是在寻常不过的飞行用具了。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架和他们在空中照面而过的飞马车,拉载的正是怀揣着宣扬国教神威之重任的国师大人。

    国师此行没有只有她自己,没有再携带任何人,即便脸车夫都没有,而她所乘坐的飞马车也普通到了极点,外面没有任何的标志,里面也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和布置。

    这一次后续新可谓是低调到了极致,没有任何人会将着两岸车与尊神国教联系在一起,更别说和国师联系在一起,这也难怪都没能引起三个孩子的关注。

    在全王朝人的瞩目之中离开了皇都的柳碎梦坐在飞马车里,通过窗户看着下方翠绿色的大地山川,面无表情。

    现在以及远离了皇都至少五十里地,不再属于皇都禁卫大阵的感应范围,所以她双峰之间那块墨绿色的玉佩最后的一丝顾忌都不复存在,从她怀中缓缓悬浮了起来。

    冒着墨绿色光彩,在车厢之中飞舞,伴随着一道黯淡墨绿色光彩的出现,宽敞的车厢里,一道身形庞大,而浑身上下都充斥着让人感到不尽恐惧气息的墨绿色身影缓缓出现。

    经过国师府邸中的灵泉滋养,以及成为国师之后的柳碎梦凭借强大力量搜寻而来的天才地宝,这道按照道理已经绝无可能走向复生道路的身影,已经要凝实了许多。

    看起来,仿佛已经就是一尊实打实的肉身。

    而这尊肉身有一个极其可怕的名字,足够整个人类世界,乃至于天帝都务必郑重的名字:

    妖帝!

    妖帝凝望着自己的手掌,狰狞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狞笑。

    ”经过碧落陵一战,始皇帝大军和那些天兵天将彻底让我妖族大军溃散,天帝联手渊江,再将我肉身杀死,庆幸我妖族帝皇一脉保留又绝生残灵术,三万为妖族同胞为我献祭,让我逃过了最终一劫,并且成功瞒过了天帝,制造出自己已经殒落的假象。”

    “而我失去肉身,修为大半丧失,已经五千年了。五千年,日日夜夜煎熬,终于,属于我妖族邪月的曙光,终将绽放!”

    柳碎梦轻轻起身,然后跪伏在了车厢,缓声道:“此番出行必将网罗散布王朝各地的妖族,妖族东山再起,指日可待。”

    妖帝转过头来凝望着她弯曲的背影,嘴角挑起了轻蔑的笑意。

    “果然没有什么事情,比在天帝的脸皮地下东山再起,更让本座感到兴奋了。”

    柳碎梦第一次见到天帝的时候,天帝的双手只有一根指头,而如今他已经拥有了六根指头,等到拿到还神龙玉,那么他另外的四根只有也将重新生长出来,而那时候,他也将重新成为五千年多年前,让万族苍生颤栗的妖族帝霸。

    妖帝的双拳缓缓攥紧,马车周围的空气当中,出现了一条条一闪而过的墨绿色空气,仿佛整个车辆都在这绿色妖气之中变得若虚若实。

    妖帝这仍然处于半实体半虚幻状态的身躯豁然一转,这在它高大雄伟的身躯面前仿佛只是一只幼年小鹿的国师大人,便被他所推在了车厢后壁。

    他凝望着这张由自己亲手打造出来的皮囊,嘴角的不屑的笑容变得更加轻蔑。

    “谁又能想到,迷倒万千人类的外表,是由我这妖精打造?”

    柳碎梦咬紧了下唇,紧跟着她体表这身脆薄的雪白国师袍,便顿时崩散成为了碎片了,雪白的肌肤香艳地暴露在外。

    而妖帝欺身而上,只是半实半虚的身躯,开启了这场跨越种族的**。

    不因想占有,也不因为喜欢,只因为帝颜大悦。

    而柳碎梦这身被无数男人眼馋,也成功引诱了王朝诸多强大男人的完美无瑕的皮囊,却在慢慢地消退,好像是一个带着面具的小丑慢慢地脱下了自己表面的伪装。

    一身无比褶皱苍老,仿佛已经年近半岁的老态之躯缓缓出现。

    而这张沧桑到好像已经快要变成骨灰的老脸上,此刻因为异样的快感,而张大了嘴巴,露出着让人作呕的表情。

    ……

    ……

    唐纸在水井湾的后山,那座大叔之前经常会带他来的那座池塘边,结束了自己又一天的修炼。

    他算了一下日历,距离自己要动身的日子,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周。

    他眯着眼睛伸开左手,现在左手上的黑色护腕除了要遮挡灵死病的牡丹花以外,还要遮挡那微笑的蝴蝶纹身。

    他心念一动,昊气微微注入,蝴蝶便又活了过来,变成了那副天下人觊觎的玄圣宗至宝——造化乾坤图。

    拉开图画,里面的画面又变了,变成了波澜壮阔的大海,动态的海浪涛卷,仿佛真有有大海呈现在自己面前。

    唐纸尝试着注入好奇进入其中,然而和之前的好几次尝试一样,徒劳无功。

    这张画到底怎么样才能打开?大叔他们当初进去又是怎么进去的?

    这张画既然是玄圣宗的至宝,莫惊邪又随身携带,那么它的价值除了座位一个空间术器以外,还体现在什么地方?

    这些问题唐纸统统想不明白。

    现在他急需要力量,造化乾坤图作为自己身上最珍贵的宝贝,全偏偏不能发挥出应有的作用出来,这让唐纸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一番尝试无果之后,他又只能重新能让其变成了蝴蝶纹身,重新回到自己手背上。

    少年看着宁静的水塘,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继续开始修行、参悟。

    宁静的水塘表面忽然开始有一个个的气泡开始涌现,好似沸腾了一般。

    而唐纸的眉梢死死地蹙紧。

    一头唐纸并不陌生的水傀儡,便从水面竖立起来。紧跟着,又有两头水傀儡,仿佛卫兵一样,耸立在水塘中。

    唐纸欣喜地睁开双眼。

    御水凡天诀第二篇章,完全领悟。

    玄字品阶,成功踏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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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兰德传说介绍:
生存或者死亡,重生或者沉沦,征服或者被奴役? 战争是种族生存道路上的必然选择! 一个从兽人营地走出的人族少年,无意间揭开了一段尘封万年的种族战争之谜。 魔法与斗气争辉,巨龙与魔兽并舞,人族与兽人延续了万年的恩怨,优雅的精灵、狂暴的矮人、神秘的海族、消失的巨人纷纷登场,贝兰德大陆再次风云激荡……贝兰德传说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贝兰德传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贝兰德传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