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化解
熊刺的齐眉棍转瞬即至,李飞鸿心中大骇。他深知,如果不抵挡住这一次攻击的话,那么他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李飞鸿紧咬牙关,两只手全部并指下沉。
剑起!
熊刺正准备一下将这个扰乱他练功,害的他一个月的功力全废的人时,突然发现李飞鸿的眉心处光芒大盛,身上突然有四股能量全部往背后钻,身体的能量好像控制不住了,连带着他运力运岔了。他赶忙停下进攻,右脚往地上猛地一跺,全身的真气强制性的流转起来,压制住流窜的力量,理顺了紊乱的真气。
“小子!”他看向李飞鸿,面露疑惑:“你这是什么邪门纹灵?”
他看着李飞鸿,觉得他相貌堂堂,一身正气,衣服干净整洁,便说道:“你这小子虽然纹灵是个邪门纹灵,不过你这人倒长得挺正派。可是你做的却是偷鸡摸狗的事情!放心,你死之后我破例给你买个好棺材!”
熊刺言语之间便要夺李飞鸿的性命,李飞鸿却笑道:“前辈虽知我长的正派,却也不知道我跟前辈是同一类人!”
“哦?”正要上前的熊刺停住了:“你说我是哪一类人?”
李飞鸿一伸手,从怀里拿出两瓶酒,说道:“酒鬼!”
熊刺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七重山!
看着他愣住的表情,李飞鸿笑了笑。
面对酒鬼,最好的说话方式就是用酒说话。
熊刺咽了口唾沫。他号称“醉棍”,当然是个十足的酒鬼,正巧他的酒快喝完了,他准备练完功的时候再去城里买,可这里离城里足有几百公里。这个时候看到七重山这样的好酒他实在难以拒绝。
只见他一把夺过李飞鸿手中的酒瓶,用手一切,瓶盖飞了出来,酒瓶里面的酒却纹丝不动。
他不由分说,仰头就开始倒,活像个几天没喝水的沙漠旅行者。
很快,一瓶酒就被一饮而尽。他将酒瓶一丢,对着李飞鸿问道:
“还有酒么?”
“有!”
“拿来!”
李飞鸿毫不怠慢,一连又仍了两瓶酒,熊刺又是一手一瓶,“吨吨吨”喝完一扔,摸了摸嘴说道:“还行,解了个渴。”
李飞鸿说道:“前辈可知我也和前辈一样是个酒鬼了?”
熊刺哈哈大笑:“出门都不忘带着酒的人,纵然不是酒鬼也差不多了。”
李飞鸿说道:“既然前辈看不出我是个酒鬼,怎么就一定看出是我偷袭前辈了么?”
熊刺把脸一板,“我一出来就看见你拿着手枪,枪口还冒烟呢。你还想抵赖?”
李飞鸿说道:“我的确是打枪了,但前辈你只听到一声枪响么?”
熊刺说道:“不,不止一声。”
李飞鸿又顺手一指路的尽头,“前辈再看看那里,我看得到您么?”
熊刺转头看了看,路尽头两边是五米高的大石头,终点的杂草也有一米多高。他练功时是坐着的,确实看不见。
他摇摇头:“两个你还差不多。”
李飞鸿说道:“我既然看不见前辈,哪能用枪随便就能打到呢?”
他知道,要想活命,就得把这潭水搅混。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思维出现混乱,他才能安然脱身。
果然熊刺陷入了沉思。
李飞鸿看见这一幕,心里有了底,便又说道:“实不相瞒,我是追着一个人过来的。我们之间发生了枪战,这很有可能是他走投无路时,正好看见您在练功,便往您身上打了一枪,好让您杀了我,他自己好逃之夭夭。”
在糜叔的小卡片里,他知道每次熊刺练功的时候全身心地投入到身体里,很少感知到外面的世界,除非直接打到身上,否则一般是不知道的。
因此,熊刺在练功时有没有人从他身边经过他是不知道的,枪声他也听不到。只有打在他身上他才知道。
李飞鸿又说道:“我是没有去草丛那边的,前辈可以去看看有没有被除了前辈您以外踩过的痕迹。”
熊刺想了想,眼珠一转,忽的笑道:“你不用给我说
这么多,你只消再给我几瓶七重山,比你说一年的话都管用!”
李飞鸿手一翻,手上又多了两瓶酒。
熊刺哈哈大笑:“你这个手法好,有时候教一教我这个老头子怎么样?”
李飞鸿说道:“以后有机会肯定会教的!”
熊刺说道:“现在呢?”
李飞鸿说道:“现在么……陪前辈喝酒的时间还是有的!”
熊刺说道:“好,你有酒,那我就找个地方!”
他四下看了看,便走到了道路旁的一颗百年大树边,那颗树枝繁叶茂,树下有三个并排大石头。
他手一抖,棍影一闪,三块一人高的石头瞬间被一道光芒切成两半,切面光滑无比。令人感到诡异的是,中间的石头被切的部位高一些,其它两块石头被切的部位则是低一些。
李飞鸿赞赏道:“前辈的武功果然高明!”
熊刺已经拿走了李飞鸿的两瓶酒,放在高一些的石头上:“别扯些有的没的!来来,来坐下喝酒!”
李飞鸿坐下:“我自为前辈开酒!”
他的手一扶酒瓶,两个瓶盖忽的冲天而起,没人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熊刺笑道:“俊后生的功夫也俊!”
二人碰了个杯,“吨吨吨”将酒喝的一干二净。
“哈哈!畅快!”
熊刺看着李飞鸿,说道:“听你这语气,好像认识老夫?”
李飞鸿说道:“在这西南的地方,凡是道上的人,谁人不知醉棍的厉害?”
熊刺说道:“你知道老夫,老夫却不知道你,你说这是不是很不公平?”
李飞鸿说道:“晚辈不过是个小角色而已,还入不了前辈的耳朵。”
谁知熊刺眼睛一瞪,手掌一拍石桌,石桌瞬间裂纹密布:“胡说!入了我的酒局就是我的朋友!哪有那么多破规矩!我才不管谁是谁,只要入了我的眼的都是我熊刺的朋友!”
李飞鸿说道:“前辈真是豪气!来,咱们再来干一杯!”
第四十七章 人 秋 落叶
酒一入口,醇香浓厚。尤其是与朋友喝酒,更添三分醉意。
李飞鸿说道:“我只不过是个小城里接一些私家活儿。这次是接到一个委托任务来找一个人的。”
熊刺问道:“哦?是何人?”
李飞鸿说道:“一个商人的儿子而已。”
熊刺问道:“你准备从哪儿找?”
李飞鸿说道:“经过我的查访,他人应该在桑保拉公司里。”
熊刺想了想:“不知老弟是想明里找还是暗里找?”
李飞鸿苦笑道:“如果是明里找,我也不会大白天里在深山老林中追着人跑了。”
熊刺哈哈一笑,说道:“若是如此,那可就有的难喽!”
李飞鸿问道:“哦?怎么说?”
熊刺说道:“我下山这许多年,打过的架不少,杀过的人不少,交的朋友也不少。
桑保拉公司本来是个家族企业。他们的家主程玉乾那可不是一般人呐!”
李飞鸿接道:“能在三十年内将一个家族的企业发展到如此程度当然不是一般人。可我听说他极少露面,颇为神秘。”
熊刺嗤笑道:“岂止是神秘,那简直就不是一个正常人。你没见过他,可我见过!不仅见过,我还去过他家,喝光了他家的酒!”
他眼睛盯着一处发愣,脑海中陷入了沉思。
“我当时也是练功的时候碰巧见到了他,和他打了一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吧。他的武功颇为诡异,而且为人更是诡异地很。
他住在一个城堡里,那城堡很大,但里面很暗,百八十米见不到一处光源,更令人惊讶的是,那光源都是一根根蜡烛,隔的稍微远一点就基本上看不见。
我一进城堡,浑身上下都觉得瘆得慌,在他家喝了一顿酒之后就急忙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是么?”李飞鸿也在沉思,“这真是一个很不一般的人呢。”
熊刺摆了摆手:“哎,我说小兄弟,我劝你还是小心点,这种人能不碰到就不碰到。来,咱们再来干一杯!”
他拿起
酒瓶,准备一饮而尽时,微风一吹,忽的一片落叶随着微风落在了酒瓶上,掩盖住了瓶口。
那叶有三分黄,三分褐,其余都是红色。叶子已经卷曲了大半,活像卷曲的快枯死的含羞草。
二人向上面看去,整棵大树虽然仍然有很多的绿叶,但更多的,却是迎着风轻轻摇摆的黄褐色的枯叶,习习零落之间,仿佛与红霞夕阳融为一体。
“我不太喜欢秋天。”熊刺变得瓮声瓮气:“这风钻着透心凉,没有热乎气儿!”他拿起落在酒瓶上的落叶,“你看,一到秋天,这种破败的东西随处可见。就像人一样,青壮有利的时候谁都把你当作擎天柱,可一旦你老了,就像这破叶子,风将你吹到粪堆里都没人管。”
李飞鸿说道:“前辈似乎有点怕死?”
“哼!这是什么话?”熊刺喝道:“我下山以来四十年间,大大小小的战斗不下六百次。其中的生死之战不下三十次。你当我的名头是求别人求来的?”
“只不过……”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布满老茧的手,已经起皱了的手,心里一阵怅然若失:“我不是怕死,而是不敢想自己就这么老去。
要我说,这天底下最大的病,就是变得老掉牙了。不论什么人,任你再厉害,武功再高,也逃不过这时间的控制。
你说,我这般英勇,闯下这诺大的名声,可我一旦老的拿不住棍了,还怎么展示我的成名绝技?还怎么展示我的无上醉棍?
到时候,昔日的仇家找上门来,我连武器都握不住,虎落平阳被犬欺。我死是小,可也不能看着跟随我多年的齐眉棍与我一同受辱。”
说完,他拿起靠在树边的齐眉棍,苍老的手上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它。他就这样看着,那齐眉棍静静地待在他的手上,也似有一双眼睛在和他对视着。他们的眼神,就好像相处了几十年的老夫妻。
他忽然不想看了,或者说是不忍再看。他开始抬头盯着那些飘来飘去的落叶,眼里竟然露出一丝慌乱的表情。那落叶也在空中飘忽不定,似是赞同他说的话,与他心有戚戚。
李飞鸿心下默然。他拿起酒瓶喝了一口酒,头朝旁边
看去,忽的发现远处的山谷里,有一些不知道什么名字的水果树,那果实大而圆润,表面呈淡黄色。
李飞鸿说道:“前辈说的也不尽然。譬如那里。”他伸手指向那些树:“秋天虽然显着破落,可也有自己辉煌的一面。那些果实,不也正是树木的传承者么?更何况这些东西给人带来的果实,让人们果腹,让人们生存。”
他叹了口气:“可是,依我看,这些树叶之所以枯萎,就是因为它们太张狂,太不顾一切,只想着吸收阳光,却忘了身后的危险。
现在好了,树一看果实已经饱满,便踢掉了这些立下功劳的树叶,再也不会正眼瞧它们一下。它们就是被抛弃的,无根的落叶,仅此而已。”
李飞鸿将酒一饮而尽,从怀里又拿出两瓶酒来。
熊刺见此,便说道:“想不到你对这树还挺有成见的。”
李飞鸿悠然道:“若是被树抛弃了的叶子都会这么说。”
熊刺说道:“那可不一定。我就见过一片叶子,它枯得不能再枯,碎地不能再碎,看见有人拿着电锯想要砍树时,依然想要借着风劲儿迷住他的眼。”
“哦?”李飞鸿问道:“那是什么样的叶子?”
熊刺向北一指:“此去五里,你就会见到了。”
李飞鸿说道:“哦?前辈是怎么知道的?”
熊刺拿起新的酒瓶,“豁”地一声开了瓶盖,往嘴里咕咚咕咚地倒着,好似无底洞一般。末了,便站起了身,对李飞鸿说道:
“老夫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对这里当然是一清二楚的。有些东西,需要自己去找答案,别人告诉的,往往会带有自己的成见。”
李飞鸿向北望去,但见远山一片苍凉。秋天像狂风一般席卷了这片大地,仅仅几天就从满目翠绿变得遍地金黄。远方的大雁一排一排向南飞,或许都在逃避着这金黄的秋天。
它们都在逃避秋天,而秋天,则变得凄凉冷清,像一个孤单的老人,在看着离他而去的儿女们,是那么的孤独,寂寞。
北方,到底还有什么?
那片枯叶,说的究竟是谁呢?
第四十八章 所谓枯叶
秋天是一个淘汰的季节。
淘汰掉不需要的东西,以应对冬天的挑战。
不论在春夏的时候表现的有多么好,到了秋天,该淘汰的一个不少。
这很残酷。
那些泛黄的皮肤代表着它们即将陨落。到了明年春天,又是一个新的轮回。
谁管现在的死活呢?
李飞鸿像北方走去。
他不知道还有没有苟且偷生的,或是继续抗争的。这一切,都需要他来证明。
十里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毕竟是山路,十分不好走。
李飞鸿紧赶慢赶,终于在天空中最后一丝余晖的见证下到了十里之外。
其实早在他来到这里之前,他已经听到了打斗的声音。
目的地的下方是一块盆地,盆地的东边,有个村庄,房舍大概有四百多栋。一条小溪贯穿了村庄,也灌溉了村庄前的一片稻田和一片玉米地。
金黄色的稻田也是秋天的代表,它象征着收获与幸福。
它们的看起来很成熟,而且很多,李飞鸿甚至用猎杀之眼看不到多少干瘪的存在。可想而知,这村庄的农民们把它们伺候的很好。
李飞鸿知道这个村庄,它并非在地图上找不到的。它的名字叫“恩人庄”,村庄这里已经有数百年了。以前山路不同,他们过得非常贫穷,现在,有一条公路联通了这里,和那溪水一起成了恩人庄的两条生命线。
可是,该拿劳动果实的时候村庄里没有一点动静,任凭那稻谷玉米待在田里,没有一个人去收。
这是为什么呢?
李飞鸿知道。
不是他们不去收,而是他们不敢。
因为,在稻田里,小溪边,已经被战斗的余波搅得惊天动地。
一共有四个人。
李飞鸿很自然地看见了被围在中心的樊夜城。还是那具有标志性的衬衣皮裤。
他现在的状态并不好。
李飞鸿看得出,他的力量又增加了,可随之而来的是灵魂又降低了,已经处在了风雨飘摇的时候,迈
入黄土的边缘。
而他的对手,已经从初代绯夜战士变成了二代,三个人围攻他让他应接不暇。
周围的地已经成了一块烂泥地,就像被炸弹炸过一样,那混合着黄色浑水的黑色泥地像是一块刚出水的橡皮泥,一脚可以踩到膝盖深。
樊夜城的衣服裤子已经分不清颜色,全身上下活像一个泥猴。在这里,他出色的移动能力并不能有很大发挥。他吐着血,全身上下被诡异的黑气包裹着。李飞鸿相信,如果不是这黑气还在吊着他的命,他可能早就被绯夜战士斩杀了。
难道,这就是熊刺所说的枯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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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里?
我还活着么?
嘶~~
好疼!
樊夜城感觉他有半个身躯都是冰冷的。他睁开了眼,出现的场景却是一半是水面上的昏黄天地,一半是水下混着沙土的灰黑色泥浆。
他才发现,他趴倒在了泥地里。
强忍着脑袋撕裂般的疼痛,他的嘴只能张着喘气,任凭黄色的泥浆水涌进他的嘴里。巨大的疲倦感让他没有一丝力气来使自己站起来,甚至翻个身的力气都没有。
真想,好好睡一觉啊!
露出水面的左眼忽的一暗,随着“撕拉”一声,一只大脚出现在他的眼前,黄色的泥水溅了他一脸。
“这么快就不行了么?”
他发出了嘲讽的声音。
樊夜城勉力转了一下脑袋,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那个人。他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像一片茫茫的血,他的脸被一个面具遮掩住,但这并不妨碍樊夜城认识他。樊夜城,与他战斗过不知多少次。
“魔界的黑暗力量不是那么容易使用的,我想就算是你,也快油尽灯枯了吧?”
面具男非常清楚,这个世界上的任何生物一旦沾染上了魔界的黑暗力量,除非立即除去,不然时间越
久对其目标的侵害程度越大。像樊夜城这种已经被侵染了三个月的半成品实验体来说,能撑到现在不得不说是一个不小的奇迹。
想到这里,面具男微微一笑:“你虽然多次打乱我的计划,可现在我已经开发出了二代产品。随着实验次数越来越多,如果你每场都赶上的话,就算你不曾受伤,你也会疲惫致死。
上次打得你重伤,才过多久啊,你就敢上这来?”
面具男一脚踩在了樊夜城的身上,引的樊夜城一阵抽搐。他的声音格外的阴冷。
“说起来你还真是顽强,没有任何人理解你,没有任何人帮助你,你居然还在为那些恐惧你,骂你恶魔的那些人拼命!何必呢?你又不欠他们!”
他又笑了起来,“有些人倒是想查清这些事,可惜,他们没有一个人认为你是人类!他们只想着你是恶魔,只想着干掉你,然后拿到属于他们的功劳。而你!”
他眼神犀利,死死地盯着樊夜城:“你不过是他们功绩,金钱上面的一笔而已!哪怕你在这里累死累活的阻挡我们三个月,哪怕你在这里为那些穷鬼战斗了数十次,哪怕你为此受过林林总总数百道伤口,可是你呢?依然在他们的眼里微不足道!
你一死,那些被你救过的人们反而庆祝打死了恶魔,那些查这事的人也高兴为魔界剪除了一股战力,可是你呢?
你做为人的那部分已经在杀了你的妻子儿子后完全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残破的躯体和微弱的力量而已。现在的你,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得到别人的承认!你明白了么?”
他相信樊夜城能明白。
他知道,魔界的力量会不断侵蚀他的大脑,纵然他的内心再坚定,纵然他的意志再顽强,也会被魔界的力量冲击地神志不清。面具男很清楚,现在的樊夜城已经说不了话,但他的战斗意志却始终没有磨灭。
在这种情况下,说出其中厉害,让他明白不论他如何努力都没有价值,他的意志就会渐渐被磨灭了。
因为,他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会笨到自己不被人接受还拼命给人帮忙的蠢货!
但是,世上的人和事,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第四十九章 执着
面具男说完这些话,退了两步。
他看向樊夜城露在水面以外的那只睁着的眼睛,想看到他的眼睛里的火焰熄灭。等到那时,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动手杀掉樊夜城。
毕竟,手无寸铁的人未必好杀,可心已死的人却是最好杀的。
但是,面具男没有看到他想看的。
樊夜城被泡地发白的手微微握起,手肘被顶了起来。他双手抻着地,在面具男的面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身上的泥沙仿佛有千斤重,但他还是顽强地站了起来。
他嗬嗬地吸气,像一个人形的风箱。他的躯体残破不堪,浑身上下没有半块好肉,在泥沙与天空的映衬下显得黯淡无光。
唯一明亮的,是他的那双眼睛。
“还不肯放弃么?”
面具男显得很不耐烦:“你还没明白我说什么?看来你真是被魔界力量给整白痴了,就像快死的老头,死前只念叨着心中仅有的一两件事情而听不见别人的意见。”
樊夜城不为所动,他身上的黑暗力量慢慢凝聚,黑色丝线渐渐包裹住了每一寸皮肤。他的眼神坚定,瞳孔深处仿佛有来自地狱的火焰。整个人蓄势待发,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哼,真是倔地像头驴。”面具男的声音透露着无可救药的信息。他招了招手,三个绯夜战士一拥而上,一瞬间控制住了樊夜城。
樊夜城不住的怒吼,身上的黑色能量越聚越多,突然,他大喝一声,身上荡起了无穷的劲力,一个旋转,甩开了三个人的夹击,而后,黑光暴涨,直中天空。
天空不知何时已经暗的黑如锅底,隐隐约约之中,似有浓浓黑雾;朦朦胧胧之间,似有电光闪烁。
面具男看向天空,此时的天空中已有咕噜咕噜之声,仿佛冥冥之中酝酿着什么。
面具男危机感大起,他能明显地感觉到樊夜城的气势攀升,不由得骂道:
“蠢猪,你还要利用魔界的力量,难
道你真不怕灵魂陨灭,不入轮回么?”
樊夜城并不答话,他现在已经与天空融为一体,整个身体内部充满了爆炸性的黑暗力量。但他还在等,等一个决定性的时刻。
但面具男不愿再等,他招呼着三名手下去干掉他。
轰隆隆!!!
天上雷光一闪,三名绯夜战士二代举刀冲向樊夜城,樊夜城往旁边纵身一跃,双手再次化为了两把长刀。
雷光二闪,樊夜城冲向了三名绯夜战士。只见他低身躲过迎面而来的横刀,一刀划伤了一名绯夜战士的左腿,再一道将又一名绯夜战士架了出去。
雷光三闪,樊夜城耳边微动,一个铁板桥躲过一刀,又一个翻滚躲过接下来的两刀。他右手刀聚起黑暗力量,一甩之下。数米长的刀光飞速而去。三人连忙举刀一挡,只听“轰隆”一声,如被导弹击中,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倒飞了数十米。
雷光四闪,樊夜城以极快的速度奔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名绯夜战士,双刀齐出,一上一下,上者直击胸口,下者直撩下阴。绯夜战士下意识地想挡住下面的一刀,可他忘了,他早就不是人了,他是被改造的实验体,下面空空荡荡,上面的一刀却顺势而上砍掉了他的头颅。
雷光五闪,樊夜城将尸体抛向另一个绯夜战士,绯夜战士慌乱之中不知道如何去接,结果被赶过来的樊夜城趁机一刀两断。
雷光六闪,樊夜城朝最后一名绯夜战士冲跟去,双刀齐出,将绯夜战士打的全身是伤,最后一刀准备结果他时,背上忽然传来极大的疼痛,他侧身躲过一看,原来面具男已经拿着一把刀面对着他。
雷光七闪,他身上忽然炸裂,浓浓的黑色能量像雾一般瞬间蔓延,包裹住了三人。面具男急忙后退,脱离了这伸手不见五指之地,但里面仍然看不清楚。但很快,黑雾散尽,只露出一个倒在血泊之中的绯夜战士,以及破烂的泥地,樊夜城的毛都没有一根。
“该死!”面具男将刀往地上一丢,骂道:“早就应
该让他把那些实验体里身为人的记忆给消除去,只留下战斗记忆多好!不行,现在就要赶快回去!”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瓶子,打开,走到绯夜战士的尸体旁,往上面倒一些瓶子里面的液体,那尸体忽然像一个放了气的气球,一瞬间干瘪下去,再一瞬连皮和血液都消失不见。
他如法炮制,将另外两个绯夜战士的尸体处理的行迹皆无。接着,脚步飞点,借着黑夜消失在了树林里。
而这片土地上,只留下稻谷,玉米,烂泥地和一群躲在屋子里战战兢兢的村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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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夜城一瘸一拐地在树林中走着。他现在的伤势极重,背上的伤口从右肩上直接划到了左腰,虽然有大部分被黑气包裹,但还是有不少绿色的鲜血从背后流下来,滴滴答答的掉在落叶上,“嗤”地一声落叶像是被硫酸腐蚀了一个大洞,记录着他的行动路线。
他慢慢走过树林,七弯八拐来到了一片极小的空地,那空地上只搭了一个十平方米的茅草屋。他的脸上露出一股欣慰的神情。
这是他三个月以来的家。
他走了进去,一下子就控制不住趴倒在了用茅草做的,上面铺着一块破布的床。
他贪婪地呼吸着,再也不想乱动。
黑色的能量慢慢修复着樊夜城的躯体,尽管樊夜城认为这能量也不断侵蚀着自己的身体,但他也还是任由它修复了。
反正,他的身体早已经病入膏肓。
他也不希求能够延长自己的生命。
但他不敢闭眼,他害怕他一闭眼就再也醒不过来,他心中还有一个任务等待他去做,这是他自己给自己制定的任务,虽然没有任何奖励,但他仍然决定去做。
可他能活到明天么?
他不知道。
第五十章 恩人庄
“夜城!夜城!你这是怎么了?呃……啊!~~”
“爸爸,爸爸,你为什么要杀妈妈?你——”
满屋子,满屋子都是血!
满屋子,满屋子都是妻儿的血!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为什么!~~”
樊夜城一声大吼,从稻草上翻身而起。
他大口吞咽着空气,像是几天没喝酒的酒鬼。
他看向四周,一张小桌子,一张小凳子,一副相册,一张国旗。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一切都是那么安静。
仅有的一扇小窗传递着太阳的热量,照的他身上暖洋洋的。
我又活过来了么?
樊夜城意识到这一点时,全身上下忽然变得酸痛不已。
昨天战斗地太累,以至于来不及感到身上的痛楚就昏一样地睡过去了。早上一醒来,当真是痛的深入骨髓。
但他一看到相册,就像是吸毒的人见到了毒品。他一把抓过相册,匆匆翻看着从前的记忆,想要用精神上的安慰来掩盖**上的痛苦。
樊夜城翻的很慢,但却很稳。他一页一页地翻着,眼里竟然露出了笑意。那是他做为人的经历,现在想来,却是那么的美好。
他又一翻,翻到了自己一家三口的合照,看着照片里的阳光,看着三个人的笑脸,他的笑意更甚,仿佛与照片中的人融为一体。照片将他带到了过去,带到了他现在不敢想的家。
家?
他的心脏骤然紧缩,像是中了一股奇异的刺痛,那刺痛像根针一样死死地扎在那里,让他痛不欲生。
他不敢拔,他怕拔了就再也找不到这根针了。
樊夜城放下相册,喉咙忽的一阵涌动,头不由自主地往下一伸。
“呕!”
他呕出了一口血,他的心里终于好受了些。可看到那血是绿色时,又陷入了一阵茫然。
我还是人么?
原来,我早就不是人了么?
他试着张口说话,可音却发不出来。
原来,刚才的大吼也是在梦里吼的么?
他忽然很想苦笑,在梦里永远比在现实里畅快。
可那毕竟是在梦里。
在梦里,他可能还是一个人。
可在现实里,他早就被桑保拉公司和魔界两次改造的杂种。
还要坚持下去么?
这是面具男问他的话,他也时常在问自己。
他的心里总有千般疑问,可一当他看见那国旗时,他又不再有疑问了。
他还活着,总得有个目标,有个信仰。
他从怀里拿出怀表,打开看了看。那怀表已经脏了,男孩的照片已经颇显陈旧。
他轻轻吻了下去。
收拾好怀表,他再盖上相册。一转眼,他就出了门。
这是他当了六年边防兵的习惯,他每天都会按时出去巡查一段距离。
不过,他选择的路全是在丛林里,遇到人或者别的边防战士就藏起来。
他不想让部队看到自己现在这样。
他也不愿再回忆起那被屠杀的一夜。
今天的阳光很盛,空气很清新。
他行走在丛林,山背,乱石里。鹰一般的眼不断四处观察。
渐渐地,他不知不觉间又来到了昨天的恩人庄。
樊夜城趴在山坡上面,看着下面的村民们挥汗如雨地收着稻子和玉米,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是啊,现在是个收获的季节,为什么不笑呢?
每次看到这一幕,他都会会心一笑。这是他辛苦努力的成果,尽管别人不这么认为,但他的内心却很满足。
忽然,他的耳朵微微颤动,他向后一看,丛丛密林之中什么也没有。
但他依然向密林走去。
他相信他的直觉。
“嗖!~~”
樊夜城急忙翻滚,原地上瞬间多了一把刀。
“呸!”
他吐出口里的落叶,双手一抖,两股黑暗力量蔓延到了双手,它们继续延长,化为了两把长刀。
待刀成型,他一个虎扑就往声音来处砍去。林中鸟飞出了一大群,一时间“唰唰”声不停,密林中满是落叶不断在空中飞舞。
十分钟后,樊夜城满脸是血地走出来。
他的身上尽是刀伤,血又流了不少,衣服更是破烂不堪,活活成了一名乞丐。而他的战果,则永远躺在了落叶之上。
他没有一丝兴奋。连续多次的战斗已经快将他的锐气消磨殆尽。
他现在只想吃饭。
他饿了。
但凡是动物,都会觉得饿,他也不例外。
但他此刻很累,他累地连步都跑不起来,只能满满地走。
魔界的力量是能修补伤口,但不能给他带来饱腹感。
他看了看,此刻并没有什么能果腹的。唯一能吃的,就是下
面的玉米。
当然,他并不敢去面见村民。
受到魔界浸染的他,任何靠近他的普通人如果时间过久都会被魔界力量入侵。轻者发疯,重者死亡。他只能躲着人走。
他偷偷地下去,步伐很缓慢。
他现在已经没有了一丝力量,全靠意志来支撑。
他一步一步地摸到玉米地,伸出右手轻轻地往玉米茎上一撩,黑气瞬间腐蚀了玉米茎,一颗玉米到手。
他不顾玉米上面的风尘仆仆,一口咬下去,几粒玉米粒被挤地飞出。他猛咬几口,也不管是否好吃,就一口咽下,再咬上一口,一口接着一口,吃到后来,还没咽下去就又咬下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吃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玉米很快就吃完了,他很快再划了几根玉米,“咔吃咔吃”地吃了起来。
“你们看,有人在偷吃玉米!”
外面忽然喊了一声,樊夜城顿时愣住了。
他站起来一看,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拉着十几个壮硕的恩人庄村民一人拿把铁锹往樊夜城这里跑来。
樊夜城拿着两根玉米就跑,边跑边咬一口玉米。
可他的伤实在是太重,连跑步都是一瘸一拐地,没跑多远就被追上来的村民一锄头撂倒,接着几根锄头就围着樊夜城打了起来。
樊夜城像是被围着的烂狗,被打地口中的玉米全都吐了出来,被打地翻来覆去,被打的只能蜷缩着身子,不敢把头露在外面。
“打,打死这个窃贼!”
“妈的敢跑我们这里偷东西吃?活得不耐烦了?”
“就是!在这边境住的都在部队里学过两手,就是为了打你这种狗贼的!”
“打!我们就是死也要保住我们的劳动果实!”
接连不断地“砰砰”声打在樊夜城的身上,也打在了他的心窝上。
不行,不能让他们沾染到魔气!
“吼!”
他忽的全身一荡,从人群中跳了出来,整个身体黑气萦绕,双手更是露出了两把长刀,看的恶魔一个个愣在了原地。
“恶魔!是恶魔!”
“快跑啊!”
转瞬之间,十几个人都跑了,跑得比来追人的时候更快。
他艰难地站了起来,看着他们远离,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忽然没了吃玉米的**,现在只想回到家里,回到那个小茅屋。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恩人庄。
第五十一章 救治
他抬头看着天空,天空依旧那么明亮。
他回头看看稻谷,稻谷依然成熟金黄。
他叹了口气,慢慢地往家中走去。
也许,只有那里,才能让自己货的意思心灵的慰籍。
但他很快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一靠近小屋,樊夜城本能地觉得屋子里有生物。魔界的能量不仅让他强大,也让他耳目通灵,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能感觉得到。
屋子里分明是个人!
怎么可能?这里这么隐秘,这么可能还有人知道这里?
他仔细想了想,回忆着被查到的可能性。
难道,是昨天那些绯夜战士?
难道他们还有人在看着,然后跟踪我?
不对啊,我连杀三人他们都没有出现。他们这么能忍?
还是说,他们是靠着自己不经意留下的痕迹摸过来的?
樊夜城心里七上八下,可别人已经在自己家里等着自己上门了自己总不能不接客吧?
再说,家里还有比自己生命更为重要的东西!
他矮着身子,猫着腰慢慢向小屋方向前进。身体一阵轻微的抖动,两缕黑气像蛇一样游走全身,在游经的路上留下黑气,这些黑气慢慢凝聚成一副黑色的铠甲。最后,这两缕黑气爬上了手臂,进而爬到了手上,再延长,变成两把长刀。
经过两场生死搏战,他的力量明显变得更为强大。
但他还是没有安全感!
而且,越走近,他就越没有安全感!
通过强大的感知,他察觉到了屋子里只有一个。此人的力量不如他,但给他的危险感不亚于面对七八个绯夜战士二代!
会是谁呢?
他走到门边。
门是关着的。
他用刀尖抵着门,想推门进去,谁知一碰到那门,门就像被迅速黑了一块,发出“嗞嗞”的声响。
“进来吧,我等你好久了!”门内一道年轻柔和的声音传了出来。
樊夜城看着手上的长刀一脸苦笑:这还真是不习惯。
不过,听这声音,好像没有要杀他的意思
,但他还是需要防备。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入目的,是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年轻人。他身材高大,身穿灰色燕尾服,干净整洁,没有一丝褶皱,让人看起来非常舒服。他此刻正坐在那张桌子上看着樊夜城。
樊夜城有点意外。挂不得他觉得屋子里的人气息有点熟悉,原来照过面。可他实在不清楚李飞鸿怎么知道他住在这里,他又上这里来干什么。
李飞鸿取下眼镜,拿起一块手帕轻轻地擦拭着。他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对樊夜城说道:
“你应该为你自己感到庆幸,庆幸你遇上的是我,而不是那些红辣椒。”
“那些人是来要你的命,而我,却可以救你的命。”
他的语气轻柔,平添一份信任感。
他从桌子上起身,慢慢靠近樊夜城。樊夜城居然像中了邪似的,眼神呆滞,没有任何动作。
李飞鸿很轻易地将手伸到了樊夜城的胸膛,那黑色的铠甲忽然又变成了黑气,争先恐后地往李飞鸿的手臂上爬来。
李飞鸿任凭黑气往自己手上涌来,毫不变色。但樊夜城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没过多久就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老抠,怎么回事?”
李飞鸿看着樊夜城的情况不容乐观,他的胸脯慢慢平静,显然呼吸正在减弱。
“他的身体本就残破不堪,全靠魔界的力量支撑。现在被我们一抽,就像气球被放了气,肯定会瘪下去的。”
“那你怎么不早说!现在该怎么救他?”
“商店里有一味药,叫天地草还丹,你买了给他服下。”
李飞鸿连忙打开商店,等找到天地草还丹,却骂起了娘。
“奸商!这东西要花我一千五百万!连着之前的五百万**香一共花两千万!”
“你要是不想救他也行。”
嘁!
李飞鸿心中愤愤不平,加上赌局的一千万一共三千万,委托费全陪进去了!
“希望完成任务的时候能给多点!”
“看你完成的如何。”
李飞鸿骂骂咧咧地买了药,心想这营销的手段老
抠全学进去了,当真是抠的不能再抠了。
取出天地草还丹,约有指头大小,红色球体,色泽圆润,闻起来令人心旷神怡。
果然是仙丹!
李飞鸿将樊夜城的嘴扒开,把药喂给他。
须臾,樊夜城微微转醒,发现自己躺在稻草床上,他一个跟斗翻起来,突然全身剧痛,倒在床上死去活来。
“别乱动!你受魔界力量侵蚀太深,只能躺在床上静养,别想着能够就这么好起来。”
樊夜城转头看见李飞鸿,发现他还坐在桌子上。
“别碰我桌子!”他喊道。
刚一喊完,他愣住了。
自己,能说话了?
他连忙看向自己。
他的体内,黑暗力量已经少了一大半,只有特别少的地方还残留着黑暗力量。
似乎,自己好起来了?
“哦,我看这屋子里没什么地方能做人的。你这凳子太矮,坐着不舒服。”
李飞鸿一指凳子:“放心,我把你的东西放到凳子上了,我并没有压到它们。”
樊夜城看了看自己,看了看李飞鸿,又看了看凳子上的东西,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你为什么要救我?”
“喂喂喂!”李飞鸿说道:“你不是应该先感激一下我么?要知道我很少出手救别人。你这样很有可能打消我的积极性!”
樊夜城说道:“我没什么可给你的,我也不应该留在这世界上。”
李飞鸿笑着说道:“起码你现在来说,对我很有用。”
“有什么用?”
李飞鸿站了起来,环抱着手在狭窄的屋子里来回踱步。
“不瞒你说,你昨天的表演我都看到了。呵,为了看你那场表演我倒是花了许多时间……”
他忽然凝固了,好像在想些什么。
“嗯?”樊夜城嗯了一声,“你昨天就跟上我了?”
李飞鸿说道:“嗯……对,还碰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不过见到你就好了。”
他盯着樊夜城,一字一句的说道:“告诉我你这三个月的经过!”
第五十二章 痛苦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李飞鸿说道:“在做这行之前,我是做生意的,平时呢我只干一件事:赚钱!”
“我自认为比较精明,因此我投资的东西一定要让我赚回来我才甘心。”
“而你!”
李飞鸿用一种摄人心魄的眼光看着樊夜城,把樊夜城盯地心里毛毛的:
“我在你这里投资了两千万,所以,你得给我说出价值超过两千万的情报来!这样我才会觉得你有用!”
樊夜城咬牙切齿:“我没有这么值钱的消息。”
“你有!”李飞鸿看着他,他还是一副拒不说出的态度,便笑了起来。
“实话告诉你吧。要不是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发现你还有一点人性,现在你早就死在我的手里了!”
“我知道,因为我已经不是人类。”樊夜城的有些苦涩。
这种不被认可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李飞鸿看着他,觉得他似乎不太适合讲一些事。他有太多的苦闷无法说出口,也有太多的委屈需要向人倾诉。
他想了想,拿出七重山:
“你在这三个月里没有喝过酒吧。”
樊夜城抱着脑袋,显得有点烦躁:“刚开始喝了一点,结果人一晕就被那恶心的力量趁虚而入,说什么你是被魔界选中的英雄,让我接受他的力量。我挣扎了很久才缓过来,一直到现在都不敢再次喝酒。”
李飞鸿叹道:“魔界的力量无孔不入,能像你这么意志坚定的人我就见过你一个。”
他眼神如狼似虎:“你到底在守护什么?你到底在为谁而战斗?
樊夜城有点不知所措。
之前一直抵御着魔界力量的侵蚀,导致自己的脑袋整日处在剧痛之中,现在被治地差不多了,脑袋忽一清明,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飞鸿见状,将一瓶七重山递给他:“来来来,先喝一瓶,不够我还有。”
樊夜城接了,也不管是什么牌子
的酒,打开了酒喝,“吨吨吨吨”“咳咳咳……”
“慢点儿!”
李飞鸿看他喝得很急,有些无奈。
他随手拿过相册,开始一页页的翻看。
“这是你的儿子?”李飞鸿吹了个口哨,“比那怀表可清晰多了!”
“对,傻头傻脑的。”樊夜城虽然嘴里这么说,但是眼里却露出了微笑
“你有儿子吗?哦,对啊,你看起来这么年轻,想必是没有儿子。”
“的确实没有,不过你儿子看起来很聪明。”
“呵呵,他其实一点也不聪明。刚出生的时候只有五斤半,他娘难产,急得我彻夜未眠,不过总算是熬过来了。
他又喜欢打游戏,整天抓着手机不放,有时候我一阻止他,他就又哭又闹,死活不撒手。等长大一些了上了幼儿园,他又死活不想去,他将门关上,用身体抵住门,就是不让开。
他的身体从小不好,我就强制命令他,让他每次上学回来都跳100下绳,然后就让他喝蜂蜜水,不想喝就对他板着脸,不给他好脸色,他也就哭哭啼啼的喝了。我就想着等他大一些能有一个好的体魄,让他别再那么瘦。再大一些,上个好学校,找个好工作,娶一个他喜欢的媳妇。”
他的眼里露着笑意,他在憧憬着自己的未来。
“我想等到他学业有成,事业有成的时候,能够给我一个自信的,昂首挺胸的,充满幸福的微笑,到时候我能再也看不见他的哭。”
“我总是扳着脸要求他这样要求他那样,总是想着等他长大一点,少走一些弯路,我总是想着,自己对他严一点,他在外面吃的亏就少一点。我觉得,觉得那些社会上的不好的习气,那些肮脏的东西,不应该在他的身上表现出来。
我想以后等我们老了,等他有所成就,能经常来看看我们。真的,我不希求他们经常来看我们,哪怕只有一年一次或者两年一次,三年一次都行。我一直想着,我们夫妻两个在厨房做着饭,听见他的敲门声。等我打开门,他和他的老婆孩子开心
地说一声爸,妈,我们回来了,这就足够了,我还有什么可希求的呢?你说,我这些都想出来了,为什么不去实现呢?”
他哽咽着,努力地控制着嘴唇的抖动,黑色的瞳孔里泛着白亮的光。那是希冀的光。
“我经常能在他的眼里看到倔强,他的不服输,他的那种拼命的狠劲。我很欣慰,我觉得他就应该勇敢的去闯,去争,我不希望他永远碌碌无为,我不希望我在哪一天看到他在街头乞讨,不希望看到他的颓丧,垂头丧气。为了这个目标,我一直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做...... ”
他说不下去了,吐的字与哽咽的声音已经连在了一起。他只有用瓶口堵住嘴,不让最后的一丝尊严流出来。
李飞鸿推了推眼镜,他没有多说话。
“你说,你说,就这么大个人,说没就没了。没了没了吧,可还是忘不掉,这脑子啊还在想。”
“你以后会拥有一个儿子的。”
“是吗?”他的泪珠里夹杂着笑意,“或许我已经不配拥有了。我都拥有过了,你说呢?”
李飞鸿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怒意。
他站起身来,一把抓住了樊夜城的衣领。
“你在害怕他们?还是害怕自己?”
樊夜城把脸别向一边。
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酒入愁肠,只是增添了他的悲伤,也增添了他的彷徨。
“听着!”李飞鸿见他脸色不对,连忙嚷道:“你这颓废的样子怎么面对未来?”
“悲伤和眷恋不能成为阻挡前进的道路,你明白么?”
樊夜城说道:“可是……我……我实在放不下他们。”
他现在不像一个拥有儿子的父亲,只是一个爱哭的大男孩而已。
李飞鸿忽然不想多说话。
说得再多,也没有自己领悟来得重要。
他放下樊夜城的衣领,想了很久,又拿了一瓶酒跟他碰了个杯:
“别想这么多,先喝酒。”
第五十三章 迷途
“额……”
抬头看看窗户,温暖的阳光已经照射进来。
李飞鸿摇摇头,他很久没有这么睡过了。
宿醉的后遗症还在发威。李飞鸿抬头看了看,不知何时已经倒在了桌边。
他看向了樊夜城,此刻他也倒在草堆上呼呼大睡。李飞鸿笑道:
“早知道跟你换个位置,这地睡起来也确实累。”
樊夜城好像听到了李飞鸿的话。他悠悠转醒,一脸睡眼惺忪的说道:
“这是怎么了?”
忽然,他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却因为过度虚弱又倒了下去。嘴里喃喃道: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做梦,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做梦。”
李飞鸿苦笑道:“我倒觉得这是一场梦。”
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清醒点,之后又把桌子上的十几个空瓶子放到下面。
“你喝这么多,好起来的时间又要延长了。”
樊夜城说道:“本来我这命就不值钱。”
他还要再说下去,李飞鸿摆了摆手:“别说这些没用的,我问你,你当初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樊夜城仔细想了想,缓缓说道:“我醒来时发现那是一个庞大的基地。至于这个基地在什么地方……”
他咽了咽口水:
“在营城地下!”
“什么?”李飞鸿豁然而起:
“在朝云国内?”
“是的。”樊夜城想起来也非常不是滋味:“我费尽千辛万苦从出口逃出来时,回头一看,正是营城的所在地!”
“怪不得他们这么久都查不到,原来是灯下黑啊……”李飞鸿支起下巴慢慢思索。
“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樊夜城低头沉思,他实在不愿意回忆起那段沉重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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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怎么了?
这是哪里?
地狱么?
樊夜城头痛欲裂,上一次的战斗让他心有余悸,不,不能说是战斗,就是一边倒的屠杀。他们一共八个人的巡逻小队转瞬之间全部倒地,还是被一个人击败,这是什么样的战斗力?
樊夜城想不通,他更想不通的就是对方为什么将自己一干人等全部打晕而没有下死手。但他有预感,他很快就会得到答案。
他抬了抬眼皮,发现眼皮有千斤重,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的眼睛是闭上的。他试了好多次眼睛都没睁开,有点像自己鬼压床的那种状态。
缓了好久,他眼睛才慢慢睁开,看到的确实黑暗中的天花板。
这是哪里?
他艰难地转动着脑袋,看到的却是一个个用白布盖着的床,由于光线太暗不知道床上是否躺着人,但自己想站起来时却发现自己也盖了张白布,而且手脚全部被小指粗细的铁链拷上了。床类似于医院的病床,铁链的另一头就拴在床四角突出的钢管上。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猛然拉动右手,打算试试能不能挣开。他自己都没有什么把握,谁知一使劲,那铁链突然“咔”的一声断了。
嗯?想不到铁链这么脆弱。
他左手以及双脚一一使劲,铁链全部断裂。
他从床上下来,不知不觉间变得神清气爽,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但他没顾得上这些,他走过去摸索着看这片空间。
他看了看,这是一个房间,房间里面并排放了十个床位,每个床位的床头都有一个床头柜,上面放了一个显示屏。靠近门那边也放了一个柜子,里面放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樊夜城走向最近的床位,一翻开白布,一张可怖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那脸的左半边看起来像是剁碎了的烂肉,里面不断翻腾着鲜红浓稠的液体,足足比又半边脸大了一倍。
这是什么妖怪?
樊夜城吓得丢下白布一个劲地往后退,退到自己床边坐了下来。
这是谁?
他给了自己两巴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看到如同地狱恶
鬼般的脸又让他情绪激动。末了,突然感觉一丝不对劲。
他想了想,右半边脸好像有点眼熟。
樊夜城再次走向那载着恶鬼的床边。他忍着呕吐的心里,仔细端详着右脸。
这一看,他顿时惊呼一声:
“小刘?是你?”
刘志海,是八名巡逻队伍中的一员,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就是个子有点矮,平时嬉皮笑脸,是巡逻队伍中的活宝,可如今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小刘,小刘!”
他不断摇晃着刘志海的身体,可无论如何都摇不醒他。他又去了其他几个床位,发现都是他们巡逻队伍里的人,如今有的脸上巨变,有的腿变成了火腿,有的胸口成了肉糜,无一例外,全部没有了呼吸。
几年的战友就这么一下子全部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让他十分心痛。
樊夜城咬牙切齿,要是让他知道是谁干的这件事,他一定要把他脑袋拧下来当作摆在战友墓碑前。
他闭着眼,努力不让眼泪留下来。
虽然知道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不该就这样死去,但结果已经发生,他樊夜城无力改变。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宿命吧。
那,我的宿命呢?
樊夜城不知道,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白布再一次轻轻盖在他们身上,然后,趁机逃出去。等将来出去后,再想办法捣毁这里,将战士们的尸体搬出来找一块墓地埋葬起来。
他一件一件地给他们披白布。当盖上最后一张白布时,他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才只有六个尸体?
他又数了一遍,还是六个,加上自己也只有七个人。
还有一个人呢?
他再次翻开白布给每个人的脸上都确认了一遍,他得庆幸没有一个人的脸全部变样了。
差的那个人是杜成西,不知道是被转移走了还是怎么了。
樊夜城再一一盖好。接着,他走到门前,转动了一下门把手,发现门从外面锁了。正当他想着办法时,门外突然响起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第五十四章 迷途2
“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位身材高大,白衣白帽白口罩的人推着小车走进来。他将小车推到门边的柜子前,将门关上,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砰!”
随着一声闷响,白衣人倒在地上。
樊夜城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着脑后陷下去一大块的白衣人,有点不知所措。
本来只是想一个手刀打晕他的,怎么一下子半个脑袋都陷下去了?
原来自己的力气变这么大了?
他没时间多想,反正这是好事,对自己跑出去是有帮助的。
他将白衣人的衣服扒了,包括白帽白口罩,自己穿上,然后将他摆到自己的床位上。
樊夜城试了试,还挺合身,又从怀里摸出来一个身份证件,那上面写着这位白衣人的名字以及照片。
迟江。
他不动声色地挂在胸口上,走到门前。
他看了看小车,车上有一个金属盘子,里面有镊子,小刀等工具。
在察觉到外面并没有人时,他拿了一把小刀,随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面是一条过道,约四米宽三米高。天花板上每隔五米就有长管灯。两边墙每隔五米就有一道门。
墙都是白色的墙,看起来像是一整块。
樊夜城所在的房间在过道的最里面。此时的过道里并没有什么人,他信步向前走去,一边用露出的两只眼睛不断扫描着周围的事物以及可能出现的危险。
灯光很暗,加上他不熟悉地形,又不敢问别人,只得跌跌撞撞,到处乱走。
整个过道看起来很安静,但樊夜城的耳朵总能听到什么声响。或许,他的听力也大为提升了。
一路上岔道很多,走着走着,只见前面越来越暗,最后,他的眼前只留一道六边形的大门,看起来很有科技感。
路就这么走到尽头了。
就在樊夜城低头思考着要不要回头的时候,那门忽然打开。
里面走出来三个人,每个人的装束都与樊夜城相同,只不过没有戴上白口罩而已。他们在说着什么,这时看见了樊夜城胸口上的证件,便都对着他微笑点头。
樊夜
城同样点点头,待他们三人从身边走过时,趁着门还没有关上,先一步踏了进去。
里面一片漆黑。
樊夜城适应了一会儿,发现眼前的景象稍微清晰了一点。
凭他的感觉,这里是一个庞大的空间,而且这里很空旷。他走了有一会儿了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碰到。
但他依旧走着。
没过一会儿,他就发现前面有一张床,床上不知道躺了什么人。
他一路摸过去,扯开白布,显出的人正是杜成西!
此时的杜城西应该是晕了过去,他的全身跟自己一样没有异变,但手脚却被更为精巧的手铐给拷上了。
“小杜,小杜!”
他试着扯了扯手铐,发现以他的力量很难拉断。他只得猛烈摇晃杜城西的身子。
杜成西被他摇的咳嗽了一声。
“你小子!”樊夜城感叹一声,急忙帮他顺气。
他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樊夜城的一瞬间,他的眼睛仿佛亮了几度。
“樊哥,快……快跑!”
正当樊夜城没明白怎么回事时,四周的黑暗突然消失,“啪嗒”一响,白色的灯光布满了整个空间。
突如其来的亮光让樊夜城闭上了眼睛。等他又恢复视线时,他看清了四周环境。
这是一个很大的封闭房间,足有半个足球场大小,也十分的高,足有十米。在樊夜城的正前方墙壁的上面,有半面墙都是一块玻璃,玻璃后面坐着几个人,全部都是白衣白帽白口罩。
当中的一个人拿起了话筒,用及其轻松的口气说道:
“欢迎来到高级实验室!”
整个房间里回荡着他的声音:“在这里你可以享受到高级服务!”
樊夜城气的一把将帽子拿下来摔在地上:“你们把杜成西怎么了?”
“哦,是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吗?说实话,你们朝云国的士兵身体素质还是蛮不错的,注射绯夜之王后八个里面居然成功了两个!这真是了不起!”
“我问你话呢!”
“别着急,你的那位战友跟你一样想逃跑,不过可不是像你似的一头莽进实验室来。他可差点逃出去了呢,都
看见出口了,可惜啊!我们迫于无奈,只好让他镇定镇定。”
“妈的!”
樊夜城闪电般冲到玻璃窗下面,猛然间挥拳一击,只听“当”的一声,白色的墙壁居然没有半点受损,自己的手反而被震的生疼。
“这可是超级金属,别妄想破坏它!”
愤怒的樊夜城根本不想听那破喇叭说的话,他又跑回到床边,拿起手铐,用尽全身力气猛然一拉,手铐应声而断。
他背着虚弱的杜成西小跑到六边形大门前。接着,他放下杜成西,对着门就是一个侧踢,嘴里大喝一声:
“开!”
“咚!”大门塌陷了一点。
“开!”
“咚!”大门深陷了很多。
“开!”
“轰!”大门被踹开了一个大洞。
樊夜城先把杜成西丢出去,接着一跨,背上杜成西,全然不管身后广播的大喊声和四周的警报声,再次开启了走廊逃亡模式。
“别让他跑了!”
“这边,这边!”
一对对荷枪实弹的保安相继从不同方向的走廊里追过来,逼得樊夜城一个劲地跑。
眼前的光线忽明忽暗,他也不知道确切的路,只是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多想。
跑着跑着,出现了岔道口,正在他忧郁不决时,背上的杜成西右手慢慢抬了起来,手指指向右边。
右边!
杜成西差点跑出去,他知道路怎么走。
樊夜城也不多废话,跟随着杜成西指引的方向跑去。
“小……小心……”
杜成西一路颠簸,说话上气不接下气。
“小心什么?”樊夜城问道。
“小心前面,有一个很强的人守在前面,我们……没有路绕过去……”
樊夜城安慰道:“没事的小杜,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厉害!什么样的人我都能战胜!你就别担心了,我一定安全将你带出……呃……”
樊夜城话没说完,胸口忽然传来一阵剧痛,他倒飞了十几米才落到地上。
“噗!”
他吐了一口血,抬头看着前方。
第五十五章 希望
灯光很暗,樊夜城只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从阴影处走出来。
樊夜城惊呆了,眼前的人通体赤红,手上拿着一把长刀,嘴里的长出来两颗十厘米的獠牙,夸张的红色肌肉中隐隐有青筋盘旋,光着身子,只穿短裤,看起来像是一个上古战士。
“这……这……”
樊夜城的脑子瞬间当机,这他妈是什么怪物?
那赤人刀往地上一垛,金属地板寸寸崩裂,樊夜城连忙拉着杜成西躲开,堪堪躲过赤人的攻击。
没想到赤人得势不饶人,举起刀对着樊夜城就杀过来。
樊夜城也是部队里的一把好手,他原来是特种部队出身,因为西南出现了一系列的问题才被派任务来做一个巡逻兵。
他见赤人一刀砍来,退也不退,瞅准时机一把压住赤人的手,同时侧身向前,转到赤人背后,双手一用力就要用手臂压死他。
然而那赤人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饶是樊夜城觉得自己变成了超级英雄也压不住赤人的力道。只见赤人直接一个过肩摔,将樊夜城砸在地上。
樊夜城被摔的七荤八素,冷不经一眼看到赤人又是一刀,他连忙一个驴打滚擦刀而过。
两个回合下来,樊夜城分外狼狈。他心想此时不能跟他缠斗,后面的人马上就追过来了。
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有了面对危险时的十足的冷静,他的脑袋飞快地一转两转三转,一转眼看见了被摧毁的地板,那地板已经有一些地方被化为了齑粉。他抄起一把粉末就像赤人脸上撒去。那赤人虽然厉害,可也是有眼睛的生物,关键他还没眼皮挡着,那粉直接进到眼睛里面,让他十分难受。
樊夜城趁着赤人在挠眼睛的时候一把抓起郑成西就向前跑,就像抓着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似的。
后面脚步声越来越近,樊夜城只有向前拼命跑。
可是,他没跑多远,又被赤人追上。
当一把长刀横亘在他前进的道路时,他只得停下来。
后面的人已经追了上来,每个人手里都举着一把枪,如果不是走廊太窄他们就将樊夜城围起来了。
怎么办?
樊夜城脑袋飞快地转动。
前面被拿刀的赤人挡着,后面又被一堆人马堵着,他现在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正在他焦急地想着办法时,杜成西微弱的声音传到他的耳边:
“放下我,你自己逃吧!”
樊夜城冷冷地回应:“住口!朝云国从来没有抛弃战友的习惯!”
杜成西一听,知道劝不动他,也不在多话。
杜成西不动声了,可赤人却举刀来了。
“死!”赤人一声怒喝,刀法舞地水泼不进,滴水不漏。樊夜城只得连连退步。
后面的保安不想浪费机会,刚想举枪猛烈扫射,赤人制止了他们的行动:
“别对实验体这么痛快,我要活的!”
樊夜城一听这话,立即背着郑成西冲进人堆里左躲右闪。
这样他或许就没法打到我了吧!
樊夜城心里想。
但此刻风云突变,只见一道闪电划过,自己周围的人刹那间全部被懒腰斩断,而樊夜城的面前重新露出了那赤人邪恶的脸色。
“怎么了小跳蚤?不跑了么?”
樊夜城看向自己被切开的肚子,里面一齐喷出鲜血,他终于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人生就这样结束了么?
他如此想。
他眼睁睁地看着赤人走过来,眼睁睁地看着他拉走了杜成西,他却无能为力。
赤人忽然露出极为邪恶的笑容:
“我听说,人在极端情绪下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潜力,我还真想看看。”
刀光一闪,杜成西的拇指被削了下来。
“啊!~~”杜成西疼地呲牙咧嘴,却硬是不坑一声。
“不!”樊夜城一声怒喝,勉力起来,却被身后赶来的保安压在地上。
“哎呀,还挺有种啊!”赤人冷笑着,又是一刀划过,郑成西的食指冲天而起。
杜成西这次疼得大汗淋漓,却也激起了凶性:“你有本事把老子手也剁了啊!”
刀光一闪,一条手臂掉在了地上。
鲜血流了一地,赤人笑道:“既如此,就随了你的愿!”
“你到底想做什么?” 樊夜城想不通这变态的脑回路。
赤人哈哈大笑:“我就是想折磨折磨人而已。”他从血地上拾起郑成西的手臂,拿到樊夜城的面前甩了甩。
“你想要你战友的手臂吗?”他用断臂上的手抚摸着樊夜城的脸,将他的脸弄的鲜血淋漓。
“我查过你,一只部队里的兵王。”赤人用唏嘘的语气说道:“兵王啊,那么多人中只有一个。怎么偏偏就是你呢?难道说,朝云国里没有其他废物了?”
你tm……
樊夜城气的脸色通红,那兵王是他夜以继日的苦练中得来的,却被他贬的一文不值,这如何不让他生气?
赤人继续嘲笑:“如今,你的敌人在你面前,而你已经成为了我的盘中餐,你说,做为兵王,你是不是觉得很丢脸呢?”
樊夜城气息一滞,随即低头不语。
打击敌人的士气往往比打击敌人的**更彻底。
虽然他心有不甘,可现在,他已经身陷囹圄,回天乏术,又能怎么样呢?
“你需要力量么?”
樊夜城的内心忽然冒出一个极具诱惑力的声音。
“我可以帮助你!”
樊夜城心中大吼:
“别废话,我现在就要!”
只一瞬间,樊夜城的身体就有如仙气灌顶,全身涌现出无尽的力量,腹部的伤口一瞬间就彻底修复。
赤人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还没有搞清楚樊夜城怎么就突然生龙活虎,可樊夜城不会给时间让他明白的。
“啊!~~”
樊夜城身体里陡然爆射出黑光,刹那间将所有人都被笼罩进去。
整个走廊的一段都变得伸手不见五指,所有人都开始慌乱了。
保安一连退了五十步才停止。
黑暗之中,樊夜城一把拉住郑成西,往背上一搭就撒腿往前跑。
跑着跑着,前面终于看见了一座大门。
希望,就在眼前!
第五十六章 牺牲
当兵这许多年,樊夜城从来没有对一道门如此渴望过。事实上,当任何东西具有代表着生的希望的时候,它们都会让人疯狂。
这大门虽然是开的,但显得特别厚,估计起码得一米。
现在这门正在缓慢关闭。
不!
樊夜城狂吼,脚下的步伐越发大了起来。
就在这三百米的距离上,樊夜城展开了一段生死时速。虽然以他的速度,就算背着郑成西,所花的时间也不过十几秒而已。可现在他却觉得有十几年那样漫长。
“樊哥,别管我了,你快走吧。”
“别放狗屁!老子没功夫跟你斗嘴!”
樊夜城嘴里灌着风,骂起人来一点都不轻松,现在的他已经将精力放在即将关上的大门上。
近了,更近了!
他脚下生风,短短几秒钟就跨越了大半距离。
生路就在眼前!
他全力奔跑着,忽然腿上如遭雷击,他一下子忍不住倒在地上翻滚起来,巨大的惯性将他直接砸到了门上。
嘶~!
樊夜城来不及感受身上的剧痛,只是一撇眼,原来是那赤人将刀丢了过来,刺伤了他的大腿。而那赤人也已近在眼前!
樊夜城也不管伤口,刚想把身边的郑成西拉过去,可郑成西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双手一推,将樊夜城推出了门外。
“杜成西!杜成西!”
樊夜城看着渐渐消失在门缝中的杜成西,不顾一切地去踢着门,可惜那门不是以他的意志来驱动的。
“哐!”
大门关上了。
樊夜城倒在门前,突然涌现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看到了战友痛苦的嚎叫,也看到了战友绝望的神色,他曾想拼命去挣,却一无所有。
曾经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
或许,自己不配在这个世界上。
他背靠着门,闭上了眼睛。
似乎有流星划过,在那漆黑的夜空中。
每一个希望的背后,都由看不见的牺牲来衬托。这
个道理,他本该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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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飞鸿支着下巴,在小屋内来回走动。
每次他思考的时候都喜欢在一块区域内来回走动,他认为这样会刺激他的大脑充分运转。
“你确定你在房间里看到你的巡逻队的战友都躺在里面了么?”李飞鸿问道。
“是的,除了杜成西。”
李飞鸿有点摸不着头脑:樊夜城看到了自己的队友,他们都被注射了那鬼药,可英利却说他们都死了,只有一个残了。樊夜城是唯一一个被抓去的。两下一对比,却比对不上。
“你最开始是看着他们被捉的么?”
樊夜城低头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我是最先被打晕的。”
李飞鸿决定先不聊这个话题。
“你说你出去的时候觉得自己听力变强了,能否仔细想想你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樊夜城捂着脑袋思考着:“我听见的东西太杂了,有脚步声,推车声,手铐拷上的咔嚓声,流水声,旋钮声……哦!有一处我感觉特别奇怪。”
他的头深埋进双膝里:“是……是一种很吵闹的声音,虽然那声音很小,感觉离我很远,但我确实听到了一些嘈杂的声音。”
“很多人在讲话,很多密集的脚步声。”
他仔细回忆着:“好像有,有一骰子声,也有叫嚷着发牌声……”
李飞鸿一愣。
难不成是在某个赌场附近?
“你在仔细想想,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樊夜城说道:“有,我当时听到了一个特别重的脚步声,简直不像是一个人踩出来的声音。但我不确定是哪个声音是他的,因为声音太嘈杂了。”
很重的脚步声?要么是特别重的人,要么是故意踩出这么重的声音,要么是带了很重的东西的人。
李飞鸿想了想,又问道:“之前在西垂大学的时候,那个和我一起吃饭的学
生是你杀的吧?”
樊夜城点点头:“不错,是我杀的。那个人是桑保拉公司的卧底,在和你谈论后出来跑得飞快,我虽然不知道他传递什么消息,但看他很是慌张,于是就把他杀了。”
李飞鸿有点没想通:“这个……你这理由不太充分啊。”
樊夜城苦笑道:“我和你第一次对战的时候你放过了我,可我不想承别人的情,所以我决定帮你一次。”
李飞鸿问道:“那你后来袭击车队是什么意思?”
樊夜城说道:“我知道那是桑保拉公司准备拿你们做实验体,所以袭击车队,不过,倒是被他们给埋伏了……”
“那你后来为什么把去了死亡酒吧,又为什么带走了郑年,又为什么引我一步步地步入陷阱?”
“什么?”樊夜城惊讶地站了起来:“这些天我一直在与那些绯夜战士战斗,没有去什么死亡酒吧啊!”
嗯?
李飞鸿狐疑:“你没去?”
樊夜城见他不信,边说道:“我真的没有去!”
李飞鸿见他诚恳的模样,将手一指相册:“除非你用你的妻子儿子发誓,我才会相信。”
樊夜城拍桌而起,怒喝道:“我从来不会拿我爱的人来打赌!你爱信不信!”
李飞鸿笑了笑:“好吧。”
他明白,经常赌咒发誓的人一定是个骗子,用自己的亲人做赌注的人内心一定险恶。樊夜城能说如此的话,内心已经信了七八分。
“消消气!”李飞鸿轻轻拍着他的肩膀,“看来有人在变成你的样子来做事。”
怪不得樊夜城那么不受人待见了,既是恶魔,又是实验体,又杀了自己的妻儿,又被别人装成自己的样子做坏事,这样一个人,不被人不理解才怪。
可让李飞鸿诧异的是,连猎杀之眼都没有看出他的破绽,什么人的能力有这么强?
他仔细想了想,又用猎杀之眼看了一遍樊夜城的数据。
忽然,他灵光一闪。
原来如此!
他明白了,不是猎杀之眼没有看到破绽,而是已经发现了破绽但自己却没有注意!
第五十七章 麻烦
“你在恶魔力量的影响下是不是觉得自己越来越强?”
“是的。”樊夜城回答道,“但我能思考的时间越来越少,要不是你救了我,或许再过两天我就会魂飞魄散了。”
李飞鸿点点头。
这就是了。樊夜城的力量每天都会增加一点点,但灵魂力量都会减少。李飞鸿见到他的时候,有时候连续两次见到的樊夜城能力却是一样的。譬如死亡酒吧的那次,李飞鸿看到的数据和之前的一样,那么就说明这个模拟他的人只能模拟樊夜城当时的能力,而不能像他一样每天都在变。
那么,起码就有死亡酒吧和后来的引诱就都不是樊夜城所为,而是那个冒牌货。
李飞鸿问道:“你确定你出了门后是晕过去了么?”
樊夜城说道:“也不算是,不过很迷糊。有点晕与不晕徘徊的感觉。”他想到了郑成西的惨状,感慨道:“或许,是我太累了吧。”
李飞鸿没有再次说话,他继续在小屋里来回踱步。过了一会儿,心下计议已定,便微笑着说道:“那你在这休息吧,我去城里买点东西来吃。”
樊夜城勉力站起来:“不行,我……我还要去巡逻。那些人,普通的巡逻队伍是打不赢的。”
李飞鸿摆了摆手:“它们很快不会出现了。”说完,走出了门。
一路上,李飞鸿走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老抠,你说,他会成为我麾下第一个俱乐部会员么?”
老抠说道:“这取决于你。”
李飞鸿苦笑不已。
对于他的坚强的毅力及其欣赏,但对于他对亲情的执着令李飞鸿望而却步。
或许,会有更好的选择也说不定。
营城。
李飞鸿不知不觉间又回到了营城。
它看起来依旧是那么美丽。
李飞鸿叹了口气。
从樊夜城的小屋到营城已经有数百公里。李飞鸿赶到时已经是晚上了。
他去吃了个饭,随后去了永乐赌场。
永乐赌场还是那么嘈杂,比李飞鸿第一次来的时候更嘈杂了。不仅嘈杂,还有很多人都围在客厅里。
李飞鸿进去,走到人群的最外围,拍了一下前面的小哥,问道:
“兄弟,有美女跳脱衣舞了吗?”
那小哥一回头,半米长的胡子在空中一抖一抖:“不是,是两个人在打赌。”
“打赌?这里又不是警察局,在这里打赌很稀奇么?”
“他们两个打赌不稀奇,稀奇的是两个人的赌资。”
“什么赌资?”
“两双手!”
嗯?
人都喜欢看热闹,李飞鸿也不例外。
他颇有兴趣的问道:“怎么赌到这种地步了?”
“嘿,这是咱们连营十六号的规矩。”
小哥解释道:“这赌双手可不是张口就来。咱们营城虽然地方不大,但由于靠近边境,生来性格彪悍,可不是什么人就敢惹的。
咱们营城的赌局里有一个神赌的称号,赌到最后的赌注就是双手。
连营十六号规定,要想获得神赌的称号,必须挑战一位连营十六号中任何一个公认的高手,并且赌注是双手,如果赢了,那么就会得到神赌的称号。”
他对着左边努努嘴:“诺,你看到没,那个有一个长的跟门一样大的,手里拿着解牛刀的人么?他就是准备砍手的人,他旁边的门就是最后的决战地点。那是不允许别人观战的。两个人进去,必须有人拿出一双滴血的手才行!”
“是么?”
李飞鸿应和着:“看起来也不太难的样子。”
小哥瞪起了眼:“我说你年纪不大,口气到还不小,神赌的称号可是要找连营十六号的公认高手,你以为是什么虾兵蟹将?再说了,谁没事干愿意跟你赌双手啊!这些高手的双手可精贵着呢。”
感情这比赛还得双方都有意愿。
那可真是少见。
李飞鸿摩挲着下巴,踮起脚来。
由于他个子很高,垫起脚就能看到里面的双方了。
对战的双方,一个却是李飞鸿的手下,也是他要找的目标,吴西岭,另一位,是一个刘海到鼻尖的年轻人。
他的样貌表情看起来很轻佻,坐的倒是四平八稳,看样子胸有成竹。他面前成堆的赌币也从侧面应证了这个事实。
“怎么了?吴大爷,再输下去可就要陪您那充满铜臭味的手哟!心里还愉快吗?”看着面前仅剩几枚赌币,急得头上冒汗的吴西岭,那年轻人倒是显得很愉快。
围观的人们也都窃窃私语着。
“这小子好厉害啊,连赢了十三把了都!”
“可不是嘛,看那吴西岭的样子,还从来没有把他弄得这么灰头土脸过!”
“是啊,输的这么惨,他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吧。”
李飞鸿又拍了拍小哥的肩。
“我说,这家伙是什么来头?”
小哥说道:“他自称蓝山客,从北都来。”
李飞鸿看着场中的情况,沉默不语。
没过多久,吴西岭的赌币就剩最后一个一百块的。他头像蒸笼一样冒着热气,白衬衣的袖口,领口都被汗水浸湿。
蓝山客轻扬了一下刘海,惬意的说道:“吴老头,你这就一百块了,我也不说就这么简单跟你下一百块。这样,下一把咱们梭 哈,你只要赢了,就能拿走我所有的赌币。怎么样?”
吴西岭拿起一张白色纸巾擦着额头的汗,“好好,咱们赌什么?”
蓝山客说道:“咱们也不耗时间,一张赌大小吧!a大2小,没有鬼牌!”
吴西岭答应:“行!”
荷官一听,拿出一副新牌,熟练地洗着牌,将五十二张牌码出来,每张牌的间隔都刚刚好。
蓝山客将赌币一推,手一伸:“来,你先!”
吴西岭看着这五十二张牌,心里有点发怵。
因为出老千的事情发生后,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摆平,因此近段时间不敢再用那一招,毕竟,他当着面把那监控室给砸了,又用了很多手段才平息众怒。
虽然如此,他毕竟有赌场之前就是个成名高手,所以他被选作神赌的对手还是能被众赌客肯定的。
只见他随手一捞,一张黑桃a进入手中。
还好,这些年眼力还没落下!
蓝山客笑着说道:“选完了?那该我了!”
他右手轻轻一捞,将牌放好,说道:“既然是您先拿的,那我就先出牌了。”言罢,将牌一翻:
黑桃a!
第五十八章 对战前夕
“喔!~~”
观众一声惊呼,而吴西岭则面如死灰。
他颤颤巍巍地将手一翻,黑桃a却变成了黑桃8。
“好了!”在一片嘈杂声中,蓝山客站了起来。
“赌币已经赌完,该去下一个房间了。”
“这人这么嚣张!”有人愤愤不平,身为外地人打了本地人的脸,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一笑置之的。
“可吴老头已经兵败如山倒了。看他的样子,想赢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
众人看着吴西岭,颓废地像是要上刑场一样,也都暗自摇头。
看来,吴老头这双手是保不住了。
吴西岭扶着椅子慢慢站起,好像凭空苍老了三十岁。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平平无奇的年轻人居然这么厉害,能在不经意间换走他的牌。这手法,就像是……那位!
他心里一惊,想要找到李飞鸿,可李飞鸿估计不在营城,他可是和自己打了招呼的。现在这神赌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万万拖不得啊!
哎!
也许是自己前半生造的孽吧!
赌客失去了双手,就跟酒鬼没了酒,烟鬼没了烟一样,是一个及其难以接受的事情。他心里无比悔恨,要是之前结些善缘,或许不会弄到这步田地?
人在绝望前总会犯点癔症,给自己肮脏的过去添加一些明亮的色彩,纵然没什么鸟用,但也能抚慰下自己绝望的心灵。
众人也不知怎么说才好。
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大手按住了吴西岭的肩头。
吴西岭一愣,向后看去,瞬间变得泪眼婆娑。
李飞鸿微笑着向他点点头,对赌桌另一面的蓝山客说道:“这一局,我接下了!”
此话一出,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
有些不明就里的人说道:“这人谁啊?这么张狂?”
一些认得他的人却说道:“哎,可别小看人!要说起来,这位还是新晋的赌王呢?”
“哦?现在年轻人都这么厉害了么?……”
蓝山客一拱手:“不知道这位兄弟是什么道上的?我蓝山客虽然年轻,但也不畏惧各路好手!”
李飞鸿回应道:“我虽然不是个中好手,但也在这营城侥幸得到一个赌王的称呼。这等身份,也足以与兄台对赌了吧?”
蓝山客看看李飞鸿,又看看退在一边的吴西岭,便笑道:“好啊!打了小的,后面大的就跟出来了!也好也好,你们无论多少人,我都能应下!”
好大的口气!
众人纷纷指责,但蓝山客无动于衷,这种情况对他来说不过是小场面罢了。
李飞鸿见此,便说道:“行,那咱们就进去吧!”说完,当先走出去。众赌客自动为他让出一条道来。
他施施然走到门前,对拿解牛刀的壮汉说道:“开门!”
那壮汉也是一声不吭,门把手一扭就开了门。
李飞鸿走了进去。
里面的空间并不大,只够摆上一个赌桌。门边的角落里还插着一个火把,四面墙都有名人字画。
李飞鸿走到远门端的位置坐下。蓝山客紧跟着进来。最后则是拿着解牛刀的大汉。他进来后,立即关上了门,就站在火把边缘,也不觉得热。
一进门,蓝山客就吹了声口哨,“这里还不错,做为行刑场还是够格的。”
“哦?”李飞鸿说道:“哪里看出来?”
“呵呵!”
蓝山客一指门对面的一
幅画: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副字画是一千年前长虹道人给祁王曾叶的名画,外面的人拿着五千万都抢不到的货。”
他又指着靠近门这一侧的画说道:“这幅《越山宴客图》是一千五百年前著名画家赵子描绘各路名家辩会的盛大场景。其中涉及的人数不下三百人。值此一画,当得一亿以上!”
他笑着说道:“有了这两幅画在侧,还不够格么?”
李飞鸿说道:“这东西都还不够格。”
“哦?”蓝山客来了兴趣:“那什么才是够格的呢?”
李飞鸿一指大汉:“当然是他!”
“哈哈哈哈!”蓝山客忽然放声大笑:“有趣有趣!确实,他现在是最够格的人!”
他向那大汉问道:“不知兄台在哪就职?”
他知道,但凡这种重大赌局,除了对战之人名气很大外,见证人一样地位不低,否则不能服众。
那大汉脸色不变:“皇城,崔魇!”
皇城?
李飞鸿与蓝山客皆变了脸色。
皇城,这是一个他们都没想到的名字。
敢拿皇城当作组织名字的确实不多,碰巧,朝云国的赌界里真有这么一个组织。皇城,就类似于赌界的官方组织,素以公平闻名。当然,这种公平不是体现在赌博之中的,而是赌博之后结算赌资时候的公平。
而崔魇,则是皇城中赫赫有名的“崔梦魇”崔执事。敢当着他的面不给赌资的,第二天都会被悄然消失,或许过几年能从烂泥地里刨出人棍来。
蓝山客倒吸了一口凉气,语气都变得轻了:“原来是崔执事,没想到这种小城里也能碰到这等人物!”
崔魇并不答话,只是冷冷地盯着赌桌。
第五十九章 对赌
“行了!三个人都认完了!”李飞鸿拍拍手,“不知道蓝山客兄想赌什么?”
蓝山客道:“既然是我来挑战,那自然是庄家说了算!”
李飞鸿看着蓝山客,眼睛忽然明亮了起来,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
他一指墙上的《越山客宴图》,悠悠说道:“听闻北都文气日盛,琴棋书画皆出名师,人人皆饱腹墨意。既如此,我便有了一个新玩法。”
李飞鸿边说边盯着蓝山客,也不知道他那被头发蒙着的眼睛是怎么看见东西的。
“不知蓝山兄知道这副图背后的故事么?”
蓝山客虽然是认识这幅画,但也只是原来拍卖看的,当时觉得价格很贵于是就记住了,却从来没有想过什么背后的故事。
他便说道:“但讲无妨。”
李飞鸿开始讲故事:
“想当年,定州冒出了一个天才,名叫姚相如。此人是及其罕见的辩论天才,师从当时十大名家之一的谭师儒。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将师父的著作融入自己的思想,使海派思想变得圆润无比,无懈可击,任何辩士都无法击败他的理论,任何名家斗被他思想蛰伏。人们称赞他为海内第一大家。
可那些名派的掌权者却慌了神。如此一来,大家都去了海派,自己门下却没有学生了。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些文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刺客却站了出来。他说道:
你们只想着言语上击败他,怎么就不去直接杀死他呢?
在敌人的长处上面对敌人,那岂不是一定会输?
于是,这刺客自告奋勇,刺杀了姚相如。
后来,名家门弹冠相庆,在越山举办了这次宴会。名义上是显示社会文风之盛景,顺便悼念一代天才姚相如,可背地里,可是庆幸的很呢!”
蓝山客此时竟已阴沉着脸:“不知兄台此话何意?”
李飞鸿也不看他,而是自顾自地说道:“我看呐,兵者,诡道也。用自己的长处来功击敌人的短处,这才是致胜的道理啊!你看那姚相如,纵然天资卓越,也难逃一死。你说,对不对啊?”
蓝山客的脸上已经涔涔冒冷汗:“不知……不知兄台要做那刺客?”
李飞鸿摆手道:“哎,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咱们的赌局可就出在这上面了。”
“哦?怎么说?”
李飞鸿道:“依我看,刺客刺杀了姚相如,因此才有了这幅《越山客宴图》,所以,咱们以刺客为大鬼,当崔执事扔出一副牌时,你我用飞刀击之,谁先射中大鬼,谁就算赢!”
蓝山客忽然阴恻恻地笑了起来:“阁下怎知我会用飞刀?”
李飞鸿道:“幻魔师的弟子,又有哪一个不会飞刀的?”
蓝山客忽然脸色凝固。
他从来没有告诉别人,他就是赌界三雄的幻魔师的弟子!
一瞬间,李飞鸿在他的眼里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想不到这小小的营城居然有如此高手!”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飞鸿却不再和他说话。他走到门边上,敲了敲门。
门开了,荷官走了进来。
“我需要两把飞刀。”
荷官愣了一下,然后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拿了两把飞刀过来。
李飞鸿伸手接过,又拿出一副牌,全部递给了崔魇:
“崔执事,请帮我们看看这些东西有没有什么机关。”一边说着,一边关上了门。
崔魇反复翻看,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说道:“没有问题。”
“那好!”李飞鸿指着崔魇手里的两把刀:“你既然让我来出题,这装备就你先选吧!”
蓝山客也不客气,他两把刀都拿过来看了看,随即丢了其中一把给李飞鸿:“就这把!”
“行!”
他们两人站在了侧面墙边,而崔魇也拿着扑克牌走到了他们对面。
整个房间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崔魇的脚步声和火把燃烧的滋滋声遍布了空间。
蓝山客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不明白,李飞鸿忽然给他讲个什么越山的故事来给自己听。更何况他还知道自己的身份。难道说,他真要使诈?
蓝山客心里犹疑不定。
比赌术,比飞刀,他自问除了师父,他不弱于任何人。
可一旦比其他的东西,他就有
点胆怯了。
他看向李飞鸿,却见他闭目凝神,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待走到对面时,崔魇正要扔,李飞鸿忽地说道:“慢着!”
空气骤然停顿。
只见李飞鸿对着一脸错愕的蓝山客说道:“你可想清楚,一旦开始了,可就没有回头路了,到时候反悔可就来不及了!”
蓝山客心中一紧:难道他真的要使诈?
是什么诈?
不会是对我动手吧?
他忽然感到惶恐不安!
当下说道:“你……你不会是想对我动手吧?”
李飞鸿说道:“怎么?胆怯了?可现在回不了头了!”
蓝山客气急,心想着要是开始了我就把飞刀往你身上丢!
可转念一想,万一他使诈没对我动手呢?那我岂不是输了?
身为赌客,他可一点也不想输。
四下计较,只得防备着点他了!
就在这时,崔魇向天上一扬,满天的扑克牌像秋叶般簌簌落落。
两人都紧盯着满天的牌,寻找着那张刺客。可蓝山客的心思有一半都放在李飞鸿身上,根本不能聚精会神完成赌约。
怎么办?蓝山客心下焦急,却见李飞鸿突然出手!
刀光一闪!
蓝山客冷汗直冒,伸手上下摸着身子,看哪里有没有被插中。
就在这时,他忽地撇见一张牌左右飘忽。
大鬼!
蓝山客信心大增:
该我出手了!
蓝山客不愧是幻魔师的得意弟子,一刀飞去,先见其势,后闻其声。宛如飞神一刀,直刺目标!
看着刀即将刺穿大鬼,蓝山客嘿嘿一笑。
就在这时,刀光一闪,蓝山客的飞刀突然被击飞,一把同样的飞刀刺穿大鬼,扎在墙上。
怎,怎么可能?
蓝山客顿时面色通红,对着李飞鸿咆哮道:
“你……你使诈,你怎么还有一把刀?”
“哦?”李飞鸿哂笑道:“哦?你看见我刚才的一刀飞出去了?”
什么?
第六十章 断手
蓝山客紧咬着牙,腮帮子绷得很紧。两只手紧握着,不住地颤抖,指尖已经发白。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么轻易地就被击败了,败的那么突然,那么彻底。
末了,他忽然有一丝明悟。
蓝山客到底是个天才。
他站了起来,忽然冷笑道:“我终于明白了!”
李飞鸿说道:“哦?明白什么了?”
蓝山客站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我明白,你打败我走了三步。”
“你说说。”
蓝山客好似认命般,不急不缓地说道:“我进门的时候,早已凝聚全身的精气,只待对决的时候能够有足够的注意力。你的第一步,便是通过墙上的画讲故事来分散我的注意力,将我好不容易聚集的精力慢慢打散。
这时,你的第二步就是透过言语来暗示我,让我觉得我会遭受攻击,使我不得不在对赌时分散一部分精力在你这里。但我又是个好胜的人。心思在你这里,可眼睛却还在扑克牌上。
你接着又出第三步,先将刀一瞬间亮出,通过灯光折射到我眼睛里,让我在一瞬间慌了神,使我迫不及待地扔出飞刀。仓促之间,这力道难免会不高,最后才会被你的刀追上,击飞。”
他冷冷地说道:“本来,你是打不飞我的刀的!”
李飞鸿无法反驳。
他通过猎杀之眼看到蓝山客的力量不弱于他,而幻魔师的飞刀技术则独步天下。他的飞刀自然也比李飞鸿强。
李飞鸿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你是个天才,就是定力不够。”
殊不知,用敌人的长处击败敌人,更有成就感。
崔魇提着刀走了过来。
他将一个铁盆放在蓝山客面前。
蓝山客此时虽然身体微微颤抖,但依旧义无反顾地将双手伸出来。
噗呲!
手起刀落,鲜血洒遍了房间。
两只手哐当两声分别落入了铁盆里。
蓝山客已经疼地跪了下来。
崔魇走到门边,将火把拿了过来,放在了断臂的面前。
“嘶~~”
伤口处感受着炙热的高温,蓝山客的脸色已经白地像冰块一般。
炙烤了一会儿,血液渐渐干涸。
崔魇将火把拿走,重新插在了门边。
蓝山客的手已经没了。
但他的样子并不痛苦。
或许,他明白,赌博这条路,本来就充满了血腥。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蓝山客嘴角抽搐着,带着年轻人的狠劲儿,离开了。
李飞鸿走了出去。
他不在意是否释放出了一只野兽,但凡赌博没有退路。
演出结束,他招呼着吴西岭关门歇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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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赌场的二楼一间办公室。
李飞鸿端起一盏八千块的“西山”茶,轻轻啜了一口。
“那个蓝山客怎么跟你玩什么神赌来了?”
一听这话,吴西岭当场诉起了苦。
“少爷,不是我要跟他赌啊!是他带着人上来踢馆了!哎,也不知道他手下都是一些什么人,居然不到半个小时就赢了一千万。他们特别嚣张,我看不过,就决定去教训他们一下。没想到,打了小的来了大的。”
说道这里,他还有点愤恨:“那蓝山客还真是很厉害,要不是少爷您……”
李飞鸿打断了他的话:“据我所知,蓝山客并不是那种跋扈的人。我看,是你窥伺他们的钱财,欺他年幼,想吃掉他们吧?”
“嘿嘿嘿!”
被戳穿了意图,吴西岭尴尬地笑了笑。
确实,他看蓝山客颇为年轻,出手又很大方,便有了搂钱的心思。没想到越打越亏,恼羞成怒,便把神赌的事情说了出来,结果蓝山客欣然接受,反而把他自己丢入了深渊里。
“以后别净想着搂钱!好好开个赌场不挺好的么!”
“嘿嘿嘿,就是有时候看别人大把搂钱,有些手痒。”
李飞鸿想了想,又问道:“你是怎么把崔魇带到这里来的?”
吴西岭说道:“哦,崔魇与我有旧,这些天来我这里串串场子。”
“嗯!”李飞鸿点点头。
停了一会儿,李飞鸿又问道:“你知不知道赌场里有没有什么很奇怪的人?”
吴西岭说道:“赌场里奇怪的人有很多,做什么职业的都有。不知道少爷说的是哪方面?”
李飞鸿说道:“有没有那种人很胖的,看起来很重的?”
“很重的?”
“走起路来一震一震的。”
吴西岭想了想,说道:“有,不过不是在永乐赌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