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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木林先生     武林雨潇潇txt下载     武林雨潇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33章 一筹莫展

    闻言,他们不禁面面相觑,然后,只是尴尬的咧咧嘴似笑非笑,一言不发。

    阅历丰富的田甜,一眼就看穿了各怀心思的他们,但,又不便直接表露出来。

    反正,心中有数就是。

    “谁是程辉?”她看了看最上面的那张介绍信的名字问。

    “是我。”这时,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挥了挥手臂道。

    “哦!麻烦把证件给我看下。”她速速瞟了一眼对方道。

    “好的。”他答应着,从一个透明的资料袋里抽出了一沓证件和简历来。

    简历做的特别精美,是电脑打印的,看得出,这人花了一番心思。

    “你干过摄影?”田甜查看了他的工作经验一栏时再次核实。

    “对的。”对方笃定的答。

    “那,为什么不继续做下去?是不胜任还是厌烦了?”她盯着对方,继续问。

    “嗯。都不是。是因为上次的工作地址在广州,可我不想在那了。”

    “为什么不想?待遇不好吗?”

    “不。待遇还行。只是……”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辩解道,“是因为我女朋友在这儿。”

    “哦!”她恍然大悟般笑笑。

    “那,你在前份工作中,你是负责拍外景还是室内拍摄?能看看你的作品吗?”

    “抱歉!现在没带。再说,我在那里是学徒的,所以,很少进行实质性的拍摄。”

    “哦!你在那呆了几年?”

    “两年。”

    “在这两年里,你都是在做学徒工,给人打下手?”

    “是的。”他苦涩地笑笑。

    “大专毕业,专业是育种。”田甜喃喃地低声念着。

    “是的。读的是农校。”

    “那,你干嘛不找和你专业对口的工作呢?比如农技站等。”

    “不,我不感兴趣。”

    “什么?不感兴趣?那你为何当初要报这个专业?”她不由蹙紧眉,大惑不解。

    “嗐!”只见,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没办法,当初,我爸非要逼我报。”

    “这样啊?那你的摄影技术是自学的吗?”

    “在自学的同时,我也在培训班里学了一年多的。”

    “那,你培训的是普通人像拍摄还是婚纱拍摄呢?”

    “生活照拍摄,不过,我在婚纱影楼实习过的。”

    “那,你对我这里所设定的薪酬有异议吗?”

    “没有。再说,我不敢有。因为,我现在还是一个无名鼠辈。”说完,他呵呵地笑了起来。

    “哦!好的,我知道了。留一下你的联系方式。”

    说完,她埋头自顾自地写着对方的大名。

    “好的,这是我的呼机号。”说着,程辉递过来一张写着一串号码的纸片。

    “好的。那就这样咯。在家等通知。”她微笑着下达逐客令。

    程辉一手拿着资料袋,一手抓着自己的证件,一边往里装,一边走出了阴凉的太阳伞下。

    见程辉起身离去,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把证件递了过来。

    “你是来面试接待的吗?”田甜瞥了一眼对方问。

    “是的。”她的声音很小,犹如蚊蝇在低鸣。假如你不细听,你根本就听不到,只能看见她那两片嘴唇一张一合的。

    也不知是因为不熟悉而拘谨,还是天生嗓音就那么小的。

    “老板,接待员是做什么的?”对方怯生生地问。

    “就是……”田甜想脱口而出,但,又不知该如何表达对方才能领悟,于是,顿了顿,她稍加思索,便接着说,“比方,有人走进影楼,我们不能假装没看见吧?这时,接待员就负责热情地笑脸相迎,然后,询问他们想要拍什么风格什么价位的婚纱,接着,投其所好地推销我们的业务”。

    她接过女孩的证件,只见,她叫罗曼妮,十九岁,高中刚毕业。

    “什么时候来深圳的?”为了缓和气氛,她聊起了家常。

    “嗯。有两个多月了。”罗曼妮腼腆地笑笑,她笑起来嘴角两边分别有一个好看的酒窝。

    “咦?奇怪?你有高中毕业证,应该很好找事做啊。怎么……?”

    “嗯,是,是因为,我哥他们天天上班,没空陪我去找,而我不敢随便走,听说这边很乱的。”说完,罗曼妮的脸像个红透了的西红柿。

    “干嘛不请假呢?”

    “请假?请假要扣工资的。五十元的全勤奖就没了。”

    “哦。是这样啊。”听到女孩的回答,她简直有些啼笑皆非。

    “你在家里做家务吗?”

    “家务?”她愣了一下,接着,摇摇头。

    “咦?你不用做家务?难道你不是农村的?” 田甜困惑地拿起她的身份证查看。

    “是,是农村的。但,我是老幺,家里有四五个哥哥姐姐,还有奶奶,所以,不用我做。”说完,罗曼妮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

    “这样啊。那,你能吃苦吗?”

    “能。我能吃苦的。”她斩钉截铁道。

    可是,田甜看着那张胖乎乎的苹果脸却心里打鼓,但,处于礼貌,她还是微微颔首,同时,嘴角漾着一丝意味深长的浅浅的笑意。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姑娘挺单纯的,没有什么弯弯绕的心眼,还是蛮可爱的。

    “那好吧,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明后天等通知。”田甜边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她的名字边说。

    罗曼妮扭捏着从西裤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字条递给了她,说:“这是我们出租房楼下的小卖部的电话。”

    田甜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个固定电话的号码。

    “老板认得你吗?电话来了,他能第一时间通知你吗?”

    “呃,这个老板和我哥很熟。我哥跟他打了招呼了。”

    “那就好。”于是,田甜“唰唰”地照抄不误。

    最后,那个叫罗曼妮的女孩是嬉笑着离开的,甚至,走出去几十米还不忘回头看看。

    田甜弄不懂她这“回眸”是何意?

    期待?不舍?还是忐忑?

    最后只剩下这个锅盖头的男人了,他笑眯眯地把自己的证件等悉数呈递到她面前,说:“终于轮到我了!”

    她略略扫视了他一眼,便微笑着点头示意。

    这个人很高,大概有一米八左右,眉毛又黑又浓,鼻子很高很挺,嘴巴却很小很厚,耳朵又长又大。

    感觉这个人长得很有特色,似乎很容易被人记住。

    “老家在哪里?”田甜坐了一上午了,早已腰酸背痛了,眼睛也有点酸涩,于是,不想看证件了,便直接聊了起来。

    “江苏。”

    “什么学历?”

    “高中。”

    “之前在哪儿做过?”

    “一直没有找到工作。”

    “为什么没找到如愿的工作?”

    “好的厂子,要么要有人介绍,要么要工作经验,要么要技术,可我都没有。”

    “那,你现在打算来应聘哪个职位呢?”

    “打杂。哎呀,什么都行了。哪怕扫地,甚至,扫厕所,我都干了。”

    “喔,是真的吗?搞清洁,那是很丢脸的哟额!”田甜忍不住大笑起来。

    “是真的,骗你是小狗!因为,我出来都两三个月了,口袋里的钱都快没了,寄宿在老乡那,老乡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了。再说了,运气不好,在街上浪荡,还将被那些治安员给抓走。知道吗?有一次,我差点就被抓了。幸好,我腿长,跑得快。”

    这个人侃侃而谈。

    “有那么难吗?”她不相信似的笑笑。

    “哎呀!这还是轻的。”他长叹一声,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随后,双眼茫然地凝视着天空。

    “哎!如果我继续流浪下去,那么,就只能像他们一样住水泥管,或者,住空墓了。”

    “背井离乡的感觉不好受吧?”听他这么说,田甜顿生恻隐。

    “唉唉,难啊!真应了那句话‘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啊!真搞不懂,为什么别人看起来那么潇洒,那么牛逼,大把大把的钱赚回来,而我却这么落魄,这么无奈,连自己都养不活,连吃住都解决不了呢?”

    看着这个一脸辛酸和凄楚的男人,她的心情很复杂。

    “怎么办呢?可是,我这里也不包吃住啊。我看,你不如去饭店应聘服务员好了,那里包吃住的。”可她又不得不面对现实好心提醒。

    “可,那里要形象好的。”

    “我看你挺好的呀。”

    “我不符合标准,我去看过了。”

    “啊?怎么可能?我看你没毛病啊。”

    “可他们说我‘太高了’,他们要招一米七以下的。”

    “呃?有那么奇怪的要求吗?”她愕然。

    这时,对方无助而沮丧地嘿嘿笑着。

    “可是,我这里是不提高吃住的额,中午的工作餐也只是快餐一份的。”

    “我知道,没事。”

    “你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特长吗?”

    “没有。不过,力气大,爱说话,算特长吗?”他笑了起来。

    田甜也“噗嗤”被逗乐了。

    “好吧,先这样吧。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

    “联系方式?我没有。”

    “什么?没有?”她诧异极了,“你老乡也没有吗?”

    “没有。我老乡也是一个穷鬼,买不起那么昂贵的传呼机。”

    “那,怎么办?”田甜禁不住犯难了,一筹莫展地看着对方。

第034章 举棋不定

    可是,坐在她对面的这个男人只是微微低垂着脑袋尴尬的笑笑。

    为了打破僵局,田甜随手拿起对方的证件翻看起来,原来这人叫刘刚。

    “刘先生,你看这样好不好?”忽然,她抬起头道。

    “嗯。你说。”对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里满是期待。

    “我给你一个号码,两天后,你打过来打听一下?”

    “好。”刘刚勉为其难地微微点点头。

    “记住,两天后额。”她又着重提醒了一下,说完,她把他的证件往对面推了推。

    刘刚三下五除二地把证件收了起来,放好。

    “再见了!”

    即将要转身离去时,他说。

    “再见!”

    田甜也从座位上起身,微笑着道别。

    她目送着刘刚那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明媚阳光下的庭院中,心里涌起了一股淡淡的悲凉。

    突然,想起了那首歌“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却很无奈”,这歌,把离乡背井的打工仔打工妹们的幸酸和凄楚总结得简直淋漓尽致。

    他,只是打工浪潮中千千万万朵浪花中的一小朵而已。

    许多年前,在常州火车站的一幕又像电影一般浮现了出来。

    那年,爸带自己到来到常州,下火车后,刚走出出站口,就看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孩向我们乞讨。

    爸见他可怜,就毫不犹豫地掏出两元钱放在他手上的盆里。可是,万万没料到,不一会儿,有十几个小孩奔跑过来把她和爸爸给团团围住了。

    当时,他们父女俩都惊呆了。

    从没出过远门的他们压根儿就没见过这般阵势。

    最后,好不容易才突围出来。

    虽事隔多年,但每每想起,仍心有余悸。

    田甜起身,拿起笔记本,离开石桌,把大门关好后就往回走。

    实在太炎热了,她本能的用手遮阳并小跑起来,想尽快躲到没有阳光的屋檐下。

    尽管头上已经有凉帽了,但,还是感觉不够大,也不够凉。

    她那急促的脚步声无意中惊扰了一只停在油菜花上的红蜻蜓,它连忙扑打着蝉翼般透明的翅膀远去了。

    菜畦沟里,一只正在啄食着什么的小鸟也被吓得不得不放下食物“噗”地怆惶而去。

    终于,来到凉爽的屋檐下,她禁不住长呼一口气。

    她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又把手伸向背后,向外撩了了撩后背那被汗水湿透并黏粘着皮肤的上衣。

    这才悠哉游哉地上楼去。

    卧室的门没有锁,只是关着。

    所以,她抬手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一进房门,她就把脚上的高跟鞋给脱了,然后,径直来到餐桌前,打开了风扇,风扇立即就呼呼地快速旋转起来,驱散着房里的闷热。

    接着,她解开下巴下的绳子,轻轻地把太阳帽取下,并挂在一旁的挂钩上。

    最后,她端起自己放在桌上的杯子,那里有中午她泡好的菊花茶。

    她揭开盖子,一仰脖子就把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可仍不解渴,于是,随后,她又一连倒了两杯早已摊凉了的凉白开。

    三杯下肚,总算,痛快淋漓了,她的嘴里不由自主地发出了酣畅爽快的**。

    说真的,她实在太渴了。

    毕竟一个下午都没有喝水了,而且,还不停地说话,她感觉自己的喉咙都要冒烟,甚至,要着火了。

    她扯下桌上的一张面巾纸擦了擦嘴角和下巴上遗留的水珠。

    喝过水后的田甜就像一只奄奄一息的鱼儿跌入清凉的泉水里,霎时,就活蹦乱跳精神抖擞起来。

    她习惯地来到电话机旁查看来电显示或录音,发现下午没有未接电话。

    这时,她想舒服地摊在床上休息一下,可她立即想起了自己头上的伤,于是,便改为趴在被子上。

    她在脑子里回放着刚刚招聘的一幕幕及来面试的一个个人,时而特写,时而模糊,时而蒙太奇,不断甄别着,比较着。

    要在这些人中选几个最好的,她想。

    作为一位投资人,招聘一个职员,尤其是一个掌握着核心技术的职员,要考虑的不仅仅是技术,还有态度和人品,就像女人要嫁人,她所要考量的不仅仅是一个男人的相貌和身体一样。

    也许,会有人很不以为然。

    心想,嘿,想那么多干嘛?干不好,就炒鱿鱼嘛!反正,老板掌握着生杀予夺的权利;嫁不好,就火速离婚嘛!反正,现在,父妻离婚,也不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

    的确,可以辞掉,可以分开,但,那时,早已两败俱伤了。

    没到不得已,谁又愿意走这步下三滥的臭棋呢。

    所以,还是慎重点儿好啊!

    可是,该留谁去谁呢?

    还是排除法吧,就像上学时老师教我们做选择题似的。

    罗曼妮?

    其实,罗曼妮,这个人很温柔,很纯真,也很秀气的,但,美中不足的就是声音太小了,不适合做和顾客沟通的工作。

    要知道,一句话听不清楚,亲友可以竖起双耳一遍遍地聆听,可客户就不一定会有那么好的耐心和精力了。

    此外,委实没有合适她的位置。

    因为,无论是前台客服还是接待,都要有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及声音清脆悦耳的。

    可是,就这样给否掉了吗?实在惋惜。

    这的确是一个惹人爱的姑娘。

    想到这儿,她禁不住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

    还有,李梅?这个李梅是要淘汰掉的。

    没错,她够活泼开朗,她的脸上身上也早已褪去了农村人所有的稚气和土气,但,同时,也虚荣,虚伪,还有,不可靠。

    今天,她能搞个假证来欺瞒自己,谁知道,将来她又能搞什么名堂来蒙蔽呢?

    假如她能勇敢地坦陈自己初中没读完,没有毕业证,说不定,更能打动自己的心。

    可是……

    不行,这样的人,不能要,坚决不能要。

    那三个男人?

    首先,刘刚?

    按道理,他说得那么凄惨,理应毫不犹豫地拉他一把。可总觉得他好像哪里不对劲。

    感觉他说话不太注意分寸和场合。

    他的那些话假如跟和自己光屁股长大的邻里发小讲可以,宣泄一下也无可厚非,可自己和他素未谋面,且是在面试的场合,这,这就多少有些违和了。

    还有,那人太夸夸其谈口无遮拦了。

第035章 出乎意料

    想着,想着,她的大脑有些发涨,晕沉沉,仿佛一锅浆糊般。

    不行,她要放空一下。

    于是,她双手抱着脑袋,微微闭着眼睛,竭力迫使自己不要去想任何事。

    好一会儿,她才翻身起来,来到电视机旁打开了电视。

    电视机里立即传来了一通沙沙声,随即,视频显现了出来,可是,她惊讶地发现,此刻,屏幕上除了白蚂蚁打架什么图像都没有。

    奇怪?这是怎么啦?

    她一边喃喃地嘟囔着,一边不断地慢慢地移动着,调整着那根天线的方向。

    她耐心地拨动着,然而,遗憾的是,依然是沙沙之声不绝于耳,只是那声音或高或低,那蚂蚁忽大忽小而已。

    她的手都酸了,可是,电视机里仍然没有像往常一样跳跃出好看的图像来,仍然没有传来清脆悦耳的声音,无奈,只好作罢了。

    于是,田甜特别失望和落寞地“啪”地关掉电源。

    次日中午,田甜就高高兴兴地把“营业执照”拿回家里。

    她久久地注视着这个方方的牌子,心里涌起一阵小激动。

    她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仿佛一切唾手可得、欣然可期。

    想着老伯留给自己的相机虽然质量很好,但,毕竟是几十年以前的老款了,于是,想去数码电子商城转转,看有没有功能更全更好的。

    商城里熙熙攘攘喧哗不已,各种数码产品应有尽有,让人应接不暇。

    随便走进一家店里,售货员都热情接待,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各个产品的优点和特色,在她的嘴里,仿佛哪一款都是超级无限好似的。

    虽然她使用过照相机,可是,她对摄影器材却不是太在行。

    所以,听得多了,她如同坠入云里雾里,都不知该选哪个了。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一抬头,她看见那边的柜台边有一个扎着一个小辫的男人正在全神贯注地端详着什么,好像是在选一个镜头,那可是价格昂贵上档次的,但,看起来很懂很专业的样子。

    只见,那个人,上身穿一件宽松的黑色t恤,下身穿一条蓝色牛仔裤。

    大概有一米七左右的个子,皮肤白皙,身材适中,卷发,下巴留着一小撮约两厘米长的胡子,感觉特别像个艺术家。

    “哇!买这么高端的镜头啊?”田甜走过去主动搭讪。

    其实,她想探探底细,看这人是不是摄影方面的专家,能不能帮自己选购一部称心如意的相机。。

    听到耳畔传来了说话声,他诧异地扭头一看,发现了站在一旁戴着沙滩帽并笑靥如花的田甜,便嘿嘿一笑,说:“看看。”

    随即,又继续低头细细品鉴查看着,仿佛只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

    见此人如此投入和陶醉,加之,好像有些清高和孤傲,原本想求助的田甜只好敬而远之识相地离开。

    于是,她迈着小步继续在商场不紧不慢地逛着,看着,像是来散步纳凉的,而不是来购物的。

    然而,逛了一圈后,她还是两手空空,一无所获。

    因为,她内心有些踌躇不定,她可不想既浪费钱又没买到好东西,斟酌再三后,还是选择再等等,于是,她便步出了商场。

    来到一家小店门口,口渴难耐的她花一块五元买了一块脆皮。

    她握住那扁扁的小竹柄,小心翼翼地一层层撕开那薄薄的浅绿色的纸,褐色的雪糕便展现在眼前,香气四溢,袅袅地冒着白气。

    她迫不及待低头咬了一口,哇!好吃极了!

    外面的巧克力及油炸花生杏仁,又香又脆,里面却雪白雪白的,柔柔的,好像有牛奶的味道,甜甜的,冰冰的。

    当它进入口腔并滑入食道时,唇齿留香,沁人心脾,那种美妙的感觉真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难怪,这个东西,那么受孩子们欢迎!

    真的好吃!而且,外脆里嫩。

    比起老冰棍来,它更高级,味道更丰富。

    正当田甜陶醉在脆皮雪糕的美味里时,突然,耳畔依稀传来了“抓小偷”的声音。

    她循声望去,只见,前面有个身影像离弦的箭般跑远了,而有个穿黑色t恤长发披肩的人正挣扎着想从泥地里爬起来。

    右手臂被擦破皮了,鲜红的血和着尘土正在汩汩地往外渗。

    走到那人面前才猛地发现,原来他那厚厚的牛仔裤的膝盖处也破了一个的洞,殷红的膝盖在破裤子里若隐若现。

    他前面的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半个脸,当他用手撩起垂落的头发裸露出眼睛和脸时,田甜却愣住了。

    原来,这是一个男人,而且,这人不是别人,是他。

    没错,是他,就是刚刚自己在店里见到的在选照相机镜头的那位先生。

    可是,他辫子怎么散掉了?

    他的脸上写满了无助和懊恼,还有,因为伤痛带来的龇牙咧嘴的痛苦。

    他想连忙拔腿去追那个可恶的小偷,无奈,一只脚受伤了,他一跑起来就钻心般的疼。

    再说,他一瘸一拐的怎么也跑不快,没办法,只好停下来。

    于是,只好求助于围观的人群,他嘴里一遍遍叫嚷着“抓小偷”,“抓小偷”。

    然而,这些看热闹的人无不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情,只见,或无动于衷,或默默离开。

    “哟!先生,是你啊?你,这是怎么啦?”田甜立即奔跑过去。

    见是田甜,那人有些不好意思,脸唰的红了,旋即,把头扭向一边。

    她知道,这是一个要强的人,他不愿意示弱,不愿意自己的窘态让他人知晓,所以,她并不在意和计较。

    “呀!你受伤了!先生,我送你去医院吧?”她关心地提议。

    “不用。要抓小偷,我要报警。”那个人呐喊起来。

    “好吧。走,我带你去报警。”于是,她热情地想要去搀扶他,但,被他轻轻推开了。

    她愣了一下,顿时,大写的尴尬。

    可是,他没迈几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跟在后面的田甜赶忙一个箭步上前搀扶住他。

第036章 喜极而泣

    “哈哈哈!”闻言,田甜禁不住笑得前俯后仰起来,好一会儿,她才勉勉强强控制住笑,说:“你想哪儿去了?我只是看你对摄影器材比较在行,而我不太懂,却想要买一部上档次的,所以,想请你帮我参考参考。”

    “就这么简单?”那人似乎不太相信似的,歪着脑袋,一脸怪异的表情。

    “对。就这么简单!”田甜肯定地回答。

    “可是,你为什么如此信任我?之前,你我并不熟识,甚至,连见面都没有。”

    也许,头发散披下来有点热,他用手撩了撩脑后的头发。

    见状,田甜知道他有可能没有橡皮筋了,便贴心地送上了两根黑色皮筋。

    他感激地接过来,道了声“谢谢”。

    “没错。今日之前,你我从来没有见面,所以,你不认得我,我也不认得你,可是,你相信女人的直觉吗?”

    “哼!”他头一仰,咧了咧嘴巴,很不以为然地哼哼着。

    田甜敏锐地察觉到对方根本就不信“直觉”这回事,认为那都是痴人说梦,都是胡说八道。

    于是,她直直地盯着对方胸有成竹地说:“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曾任职于某婚纱摄影楼,现在,那个影楼正在装修中,对不对?”

    听罢,刹那间,对方愣住了,他瞪大双眼讶异地看着她,俨然一副特别不可思议的样子。

    “对吗,先生?”田甜又调皮地追问。

    “额,”他愕然地微微颔首。

    “那,还愣着干嘛?我们走吧!”田甜催促道。

    他有些迟疑,但,想到自己连回去的车票钱都没有了,又看看自己手伤脚伤且裤破的一副狼狈相,只好从了此权宜之计吧。

    见他同意了,于是,田甜立即拦了一辆出租车。

    车子缓缓停稳后,他踏上了车,但,仿佛有些不情不愿的模样。

    “师傅,我们去医院。”一上车,田甜就对着司机师傅道。

    “去哪个医院啊?”前面的司机扭头疑惑地问。

    听后,她霎时愣住了,对呀,她忘了,这是深圳,是特区,应该有不止一家医院的,可她又说不上任何一家的名。

    于是,想了想,她说:“那,最近的吧。”

    闻言,师傅若有所思的轻轻“哦”了一声后,便转过脸去,开始驾车。

    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

    果然不远,十来分钟后就到了。

    田甜如数付了十元钱车费后就下了车。

    她搀扶着他踉踉跄跄地来到了外科急诊室门外坐下,然后,又马不停蹄地主动帮他去挂号。

    田甜接过他递过来的身份证后,这才得知,他叫沈默,二十八岁。

    挂号窗口人很多,排着长长的队,幸好,不是很难,所以,不多久就轮到了她。

    挂号费很便宜才一元钱。

    她拿着写着他名字的诊疗本和挂号票返回到急诊室,并把它们递给了护士,用以排队。

    然后,她又返回到走廊上的椅子上紧挨着沈默坐下,顺便把手里的身份证还给了他。

    “嗬!你也姓沈啊?太巧了!原来我们是本家呢。”她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道。

    “你也姓沈?”他不由抬起头来,怔了怔。

    “是呀。”田甜毋庸置疑地咯咯地笑着。

    “你哪一年的?”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反正,我比你大。”

    “鬼信!”沈默断然否定,接着,又细细打量着她,还是摇摇头,道“不像,不像。我看你最多也就二十四岁。”

    田甜不置可否又神秘兮兮地笑笑。

    她不想跟他争辩下去,因为,那样,毫无意义。

    大也好,小也好;老也好,嫩也好,那并不能代表什么。年龄,只是两位数字而已。

    “反正,记得叫我姐就对了。”她嫣然一笑道。

    在闲谈中得知,沈默原来真的就职于某婚纱摄影楼,而且是该影楼的中流砥柱,在当地附近小有名气。

    因为,影楼被台风破坏严重,所以,不得不停数月,用来装修。

    于是,他正好趁机到处远足,顺便摄影和观光,也玩得不亦乐乎。

    不一会儿, 护士出来叫了“沈默”的名字。

    于是,他便一瘸一拐地进去了。

    田甜害怕那种血淋淋的血腥场面,所以,便选择到外面走走。

    沈默那手臂上的伤没什么,只是擦破了一点皮,可是,他膝盖上的伤就重得多了,依稀可见骨头。

    “怎么摔了这么严重?”医生拧紧着眉头问。

    “小偷偷我的钱,被我发现了,我不想给他,所以,死死拽着,被他拖曳的。”沈默如实描述。

    “你傻啊。他要钱,你给他就是嘛。还有什么比生命和健康更重要的呢?”中年医生笑笑说。

    医院外面,很热闹,有各种各样的小吃摊、饮料摊等,旁边还有一个公交站台。

    一辆辆公交车从旁侧呼啸而过,让人胆战心惊。

    可是,那些商贩们却是那么的镇定自若,那么的淡然从容,毫不畏惧,仿佛那风驰电掣般川流不息的只是动画片里的道具一般。

    田甜却害怕,不敢久久在这逗留。

    然而,正当她即将要转身离去时。

    忽然,她猛然看见有个乞讨的老者跪在不远处路旁的一树影下,面前静静地放着一个瓷盆。

    只见,他低垂着脑袋,光着膀子,大汗淋漓,裸露着一条被截断了的胳膊,背上全是触目惊心的疤痕,也不知是烧伤还是烫伤的。

    看见这位乞讨的老先生,她立即想起了那个毛夏。

    想到毛夏,她的心里就犹如被压了一座巍峨的泰山一般,沉重极了。

    她微蹙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会儿,她不禁抬起步子快速地走了起来,同时,双目向四周搜寻着什么。

    当前面有个没人的电话亭映入她眼帘时,她禁不住三步并作两步急不可耐地走了进去。

    顷刻,只见,拿出一个小本子和一张电话卡来。

    她熟练地把卡插进卡槽里,接着,把本子翻到某一页,“哒哒哒哒”地按下相应的键。

    一阵嘟嘟声后,电话那端传来了一个浑厚的男音。

    “喂!哪位?”

    “喂!队长,你好!我是沈田甜。”

    “沈田甜?”对方似乎想不起来是谁。

    “就是,那天在步行街,你送去医院的那人,一个女的。”她耐心地提醒着,启发着。

    “哦!原来是你啊!我想起来,想起来了!”接着,电话里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

    “队长,我想问问,化验的结果怎出来了吗?”

    “呀!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可是,半个多小时前,我打了你的电话,却没有人接听。”

    “额!你刚给我打电话啦!不好意思!那是因为我不在家,现在,还在外面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也没什么事,只是想打个电话通知你。我今天去了局里,结果出来了。恭喜你!”

    “这么说,他是……”

    “是的,经血液鉴定,你和那个孩子的母女关系可能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九。”

    电话里的声音洋溢着兴奋。

    “真的吗?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遍遍地反问,核实。

    但,很快,那难以言表的激动和喜悦之情,逐渐变成一串串潸然而下的泪珠。

    与此同时,她的心在抖,在疼,如被凌迟般。

    当她想到自己的亲儿子居然过着那样的非人生活,居然是一个人人鄙夷并受尽苦难的乞丐时,作为一位母亲又怎能不伤心难过呢?

    可怜的孩子!我那可怜的孩子啊!

    她在心中哀嚎着。

    电话里,对方叫她立即“来一趟”。

    她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

    挂掉电话,她拔掉自己的电话卡,木然地看着那湛蓝的天空和雪白的云朵。

    她稍稍平复一下自己情绪,擦了擦脸颊的泪水,然后,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她来到一个偏僻无人处,从包里数了六百元钱来,并紧紧地拽在手心里。

    她打算把这些钱给沈默,然后,自己立即动身启程。

    可是,当她来到急诊室时,却发现他还没好,仍在被屏风隔着的里面。

    于是,又退了回来。

    她坐在椅子上,从包里拿出纸和笔,低头唰唰地写下一串数字,接着,用这个纸包裹着那些钱握在手上。

    这时,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出来,拧开水龙头在反反复复地洗手,她赶忙走上前问:“医生,我想问一下,沈默的医疗费大概要多少钱?”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要交了费才知道。”他眼睛转了转说。

    “医生,是这样的。现在,我有急事想要离开。你看,六百元够吗?”

    “哦!六百,够了!太够了!”医生胖胖的脸上洋溢着笑意。

    于是,田甜把这个纸条连同钱递给了医生,说:“医生,拜托你转交给沈默,好吗?”

    正在擦手的医生点了点头,怒了努嘴,示意她就放在窗户下的桌面上。

    她道了谢后,面向屏风喊了起来:“沈默,我有事要提前走了额。我给你留了钱。还有,那个纸片上有我的电话号码,你随时可以联系我。”

第037章 喜不自禁

    第037章

    屏风里传来了“好”的答应声。

    随即,她转身拔腿就小跑着出了急诊室,出了医院大门,然后,来到马路旁。

    为了赶时间,她准备坐出租车去车站。

    但,奇怪的是,她放眼望去,却没看见有出租车的影子。

    她有些焦急,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当她准备退而求其次改乘公交时,有一辆疾驰而来出租车闯入了视线中。

    但,远远看见挡风玻璃下放着“满座”的标识,刚刚驿动的心不免有些失落。

    当她站在站台上沮丧回望时,却无意间看见那辆车在前方戛然而止,客人正陆陆续续地从车里钻出来,其中,包括一个大肚便便的孕妇。

    原来那辆车是送病人的。

    见状,她立即飞奔过去截住正欲离去的出租车。

    “师傅,去汽车站。”踏上车,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关上车门后,坐在后座的她仍然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满脸通红,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也许,跑得太急了,她忽然感觉有些不适。

    此刻,她的心情是复杂的,是难以名状的。

    她禁不住一遍遍地幻想着自己和毛夏相认的场景。他会不会兴奋得欢呼雀跃呢?还是,激动得泪水涟涟?

    当田甜所乘坐的车摇摇晃晃地缓缓驶入惠州汽车总站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她急不可耐地出了站,然后,上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派出所而去。

    当她来到队长办公室时,他们已经等候在哪里了。

    只见,今天的毛夏简直和之前判若两人,进门的第一眼,她还以为是队长的侄子或外甥等亲戚呢。

    只见,他看起来好像洗了头,洗了脸,洗了澡,还换了衣服,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也没有难闻的异味了。

    倏忽间,原来邋遢的小乞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帅哥。

    见田甜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毛夏的脸上写着大大的“惊奇”两个字,双眼却泛着光,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来了。”队长笑眯眯的招呼,同时,下意识地看了看左手腕上的机械表,“哟呵!蛮快的嘛!”

    田甜微微一笑,道了声“是”,便不再言语了。

    是的,此时此刻,她可没有多少心思和好心的队长闲聊了,因为,她把全部的注意力都倾注到那个男孩身上了。

    “呶,孩子给你带来了。”队长用下巴往毛夏那边扬了扬,道。

    “好的,谢谢!”她由衷地表示谢意。

    但,两只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坐在窗户旁的毛夏,此刻,她想像百米赛跑的运动员一般直冲过去抱住他,可是,双脚却像灌注了万吨铅般沉重极了,而且,一点儿也不听使唤。

    终于,她一步一步地挪移了过去。

    就在快到时,她猛地把手上的伞往旁边一扔,立即,蹲下身,一眨不眨地盯着坐在凳子上的毛夏,痴痴地凝视着,端详着。

    毛夏感觉这位阿姨很是怪异。

    也许,他被她那奇怪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于是,想从凳子上滑下来溜走。

    可是,他双脚好不容易刚着地,田甜却突然一把抱住了他并嚎啕大哭起来。

    毛夏被吓了一跳,想要极力挣脱却未果,于是,他手足无措,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最后,竟也呜呜地哭泣起来。

    田甜感觉到了孩子那瘦弱的身躯在扭动,在挣扎,立即,就意识到自己也许太用力了,慌忙松开手。

    泪水如山洪般奔涌而下,那张稚气的脸,瞬间变得分外模糊起来,荡漾起来。

    “给。擦擦。”一会儿,队长递过来一盒抽纸。

    她迅速地抽出两张来,剩下的放在凳子上。

    她继续宣泄着自己那积压在心里的思念,释放着自己已经崩溃的情绪。

    看着那样的情景,一旁铁骨铮铮的队长也鼻子酸酸的,有些难受。

    也许,是被哭声惊动了,办公室的门外不时有脑袋探进来好奇地张望。

    但,队长发现了,忙示意他们离开,各就各位忙自己的工作。

    田甜擦干自己的涕泪,面前毛夏的身影才逐渐清晰起来。

    她骤然发现,此刻,毛夏早已停止了哭,只是呜呜咽咽地抽泣着,涕泪纵横的脸在一下一下地抽动着。

    她连忙又抽了一张纸想帮孩子擦脸,不料,他却条件反射地把脸往旁边一偏,明显抗拒。

    可是,她执拗地要帮他擦拭。他这才不太情愿地把脸转过来。

    他一脸茫然地问:“阿姨,你这是怎么啦?谁欺负你了吗?”

    田甜摇摇头。

    她又仔细打量着毛夏,看,这双大大的如黑葡萄般的眼睛多像自己,还有,这又长又密的睫毛,还有,这高而挺的鼻梁……

    随后,她突然又抱着毛夏莫名其妙地痛哭起来。

    毛夏很是诧异和无奈,他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坐在办公桌后的队长,可是,他却低头看书。

    不知过了多久,田甜才算渐渐停止了哭泣。

    她拉着毛夏的手一本正经地哽咽道:“孩子,我不是‘阿姨’,而是妈妈,是你的妈妈。”

    “妈妈?”瞬间,毛夏愣住了,他十分茫然而疑惑地注视着田甜,良久,才揶揄道:“可是,我阿婆说,我妈妈死了,生我时就死了。”

    “不。孩子,你阿婆是骗你的。”田甜极力辩驳道。

    “我没有妈妈。”毛夏歪着小脑袋固执地坚持着。

    “毛夏,你有妈妈。她就是你妈妈。叔叔我可以作证。”见两人争执不下,队长连忙解释。

    “可是,我阿婆为什么要骗我呀?”毛夏仰起脸天真而不解地问。

    “那是因为,你阿婆怕你想念妈妈,所以,干脆就说‘死了’,这样就能断了你的念想,你就不会天天哭着要找妈妈了啊?”队长继续讲解着。

    毛夏看看那边的队长,又看看这个女人,禁不住有些将信将疑。

    他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眼前这个泪眼婆娑的好心女人,看着那因为伤心而哭红了的眼睛,看着那红彤彤的高鼻子,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一切会是真的。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妈妈此刻就在眼前,他没想到这个美丽的阿姨居然就是自己的妈妈。

第038章 人神共愤

    田甜怜爱地看着他,笑眯眯地伸出一只手来细细地整理着他的衣领,又抚摸着他那顺滑的头发,心里很是满足。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

    于是,她陡地抬起头问:“对了,我看,毛夏今天怪干净的,这衣服是谁的?”

    “哦,你是说这身衣裳啊?是我家侄子的,他长大了,穿不下了。”队长满不在乎道。

    “谢谢!真的谢谢你!”她露出满意的笑。

    “嗨,这有什么好谢的?一身旧衣服而已。”队长笑笑。

    “真是太麻烦你了!你看,你还帮他洗了头,洗了澡,这才有点人样。”她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打量着身旁这个干干净净的毛夏。

    “不,不。我想,你是误会了。不是我,而是郝阿姨的功劳。是这样的,像孩子这种情况,原则上,我们派出所是要把他放到收容所的,但,我考虑到那里比较杂乱,孩子又还小,所以,我就特事特办,就没有送过去,而是,请一个郝阿姨看管了几天。

    “那个郝阿姨很好的,很热情,是我们家曾经的邻居。现在,下岗后,她在公园看厕所及售票。但,厕所旁边就有一间房,很干净,她每天吃住都在哪儿。那个郝阿姨很喜欢小孩,又见她不是特别忙,所以,我就把孩子委托她照看几天。嗬,没想到她还把孩子拾掇得这么精神!今天,我去把孩子准备领回来时,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说完,他“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真是太好了!看来,阿姨,把孩子当亲人般疼爱了!谢谢!我想你一定给了郝阿姨钱吧?否则,人家不会平白无故帮忙的。”说着,她打开了自己的包,数了五百元递给了队长。

    因为,她知道他们民警其实工资也不高的,总不能要人家劳心劳力又贴钱吧。

    “没有,我就送了一个西瓜过去。”队长推辞着,并撒了个谎。

    可是,田甜明白,那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假如只是看五分钟或者十分钟,也许,没有酬劳,人家顾及左邻右舍的交情会做,但,六七天呢,还要管吃管住,怎么肯能一个几毛钱的西瓜就摆平了?

    “你收下吧。就别客气了!再说,这是应该的。”她执意要给,并把钱塞进他桌上的文件夹下面。

    “哎呀!你这人真是!一点点小钱而已,你计较什么?就算给了,也没有给那么多的。来,拿回去。”队长假装生气的样子。

    “队长,你也不要争了。如果你不收下,那么,我不会心安的。你愿意我从此每天吃不好睡不好吗?再说了,我只是聊表心意罢了。而且,这点钱,我拿得出,别忘了,我可是个个体户。你就收下吧!千万别客气!对了,如果你真的觉得有一点点难为情的话,那么,你将来结婚时,来我那拍一套婚纱照就好。”

    说完,她莞尔一笑。

    这样说,队长就不好再执拗地把钱退回给她了,只是笑着轻轻摇摇头,然后,把钱放下,接着,起身,又给田甜接了一杯水。

    “你也真是,我都不好意思了!”把水端过来时,他又喃喃道。

    队长的确有些心虚,因为,她只给了老太太六十元而已。

    在闲谈中,田甜才得知,原来那个冒称是毛夏父亲的人是一个劳改释放犯,刚出来两个月。

    他的确是毛夏同村的,而且还是邻居。

    可是,他当初把孩子们骗出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非法敛财。

    途径是,或直接卖掉,或迫使他们当街乞讨,或叫他们去偷盗,或唆使他们去碰瓷……

    听罢,田甜气愤得牙咬得咯咯响,只见,她霍地直接从凳子上站起来,双目喷火,良久,才从牙缝里狠狠地挤出“畜——生”两个字。

    是的,这样毫无人性的人的确该千刀万剐!

    真是岂有此理!

    好好的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却成为恶人赚钱的工具,生生地把一个个孩子的一生给毁了。

    要知道,他所揉碎的却是孩子们漫长而璀璨的人生之梦,他所践踏的是一棵棵栋梁之才脆弱的幼苗,他所摧残的是祖国的花朵及父母的希望,他所玷污的是一个个原本圣洁而纯净的灵魂……

    那可是如天使般的孩子啊!那可是天真烂漫的孩子啊!

    他,居然忍心教他们作恶?

    太不可思议了!

    太让人深恶痛绝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毛夏始终默默地听着,看着,识趣地不多嘴。

    也许,太过激动和愤怒了,田甜的身体有些颤栗,原本白皙的脸此刻涨得通红。

    “不过,好在,那个王八蛋已经关起来了。”队长安慰道。

    她冷笑道:“哼!这又有什么用呢?只要不是死刑,立即执行。这种人出来后,就将继续作恶,甚至,会更加猖狂和残忍。原来只是小偷小摸的,说不定,有的,刑满释放后改杀人放火了。你说,有没有这样的现象?”

    闻言,队长沉默了,此刻,他那宽宽的额头被拧成一个包子。

    是啊,真正的“浪子回头”毕竟是少数啊!

    有些人,不但没有被成功“教化”走上正道,而且,在监狱里,还有可能“近墨者黑”。比如,或被耳濡目染了,或别有用心地向同一个牢房里别的犯人“取经”,从而越滑越远,最后,走上了不归路。

    想到这儿,他禁不住喟然长叹,然后,点燃了一支烟,猛地吸了几口,又悠悠地把烟吐了出来。

    这又何不是他们警察所担忧和矛盾的呢?

    袅袅的烟雾飘飘渺渺地升腾起来,把深深陷入沉思中的队长层层萦绕着,笼罩着。

    “好了,我们要回去了!”田甜走到桌旁微笑着道。

    “哦!好。”听到说话声,他连忙抬起头来,顿了顿,又说,“等等,这个给你。”

    说着,他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对面的田甜:“鉴定结果。”

    “好的。”她接过来,拉开拉链,把里面的文件抽出来。

    虽然结果自己早已知晓,但,当自己看到那预示着权威的证据时,仍旧怦然心动。

    “谢谢!”看罢,她又把资料塞回去。

    “好。那,我们走了,谢谢你!”旋即,她又把脸转向身旁的毛夏,道:“跟叔叔说再见啊!”

    “叔叔再见!”在妈妈的提醒下,毛夏奶声奶气地道别。

    “再见!要不,我开摩托送送你们吧?”队长站起身道。

    “不用,不用!我直接打车就好。很方便的。”田甜笑着婉拒。

    他们母女俩刚步出办公室大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风风火火的声音。

    “队长!队长,要开会了!就等你了。”

    “哎呀!我忘了!”他愣住了,这才猛地想起这茬,抬腕一看,都已经开始了,于是,连忙戴上帽子,抓起笔记本和笔就慌慌张张地跟着来通知的小民警往门外跑。

    如果时间尚早,田甜一定带毛夏去西湖逛逛,然后,去肯德基饱餐一顿,再返回去,但,太晚了,担心没有回返的班车,于是,只好作罢了。

第039章 情何以堪

    “好吃,你就多吃点儿吧!”田甜嫣然一笑。

    于是,他又夹了一条鱼塞进了嘴巴里,十分享受地咀嚼着。

    瞬间,沁人心脾的酥香就在空中弥漫开来。

    这种油炸的小河鱼又香又脆,的确,十分美味,田甜自己也很爱吃的。

    许是有点干,接着,他又舀了一碗汤,捞了一些蛋花,然后,双手抱着碗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咯——咯——”,忽然,毛夏一连打了两个响亮的长长的饱嗝,他先是用眼怯怯地紧张地看了看旁边的田甜,原以为她会叱责他,甚至打他,但,却没料到她居然看着他呵呵地笑了。

    于是,他也有些羞涩笑了起来,心里也越来越放松了。

    也许,毛夏的肚子确实饱了,但,嘴巴却仍想吃。

    他的舌头不时舔着下唇,两只眼睛不停地扫视着桌上摆放着的每一个美味佳肴,俨然一副恋恋不舍意犹未尽的神情。

    随后,他把脸转向旁边的妈妈,眼巴巴地看了看她,似乎在说:“我还能吃一点儿吗?我还想吃呢。”

    于是,田甜会意地鼓励道:“想吃,你就再吃点儿吧!不过,不要把自己的肚皮撑破了。”

    闻言,毛夏就又笑眯眯地夹了一块排骨和一条鱼放在自己的碗里,然后,又相继一手一个地拿在手上,接着,挣扎着想下去。

    见状,田甜赶忙过去帮他挪开椅子,让他能顺利下来。

    “你干嘛不坐着吃啊?”她不解地问。

    “坐在桌旁,看着那些好吃的菜,我会一直吃,一直吃,但是,我怕我的肚子被撑破了,这样,刚刚吃进去的那些好吃的就又漏出来了,可惜了。所以,我必须下来,看不见,我就不会想吃了。”

    听完他的话,田甜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这孩子真的太可爱了!

    “好吧!那你就呆在这里,别乱走哦!听说这里有抓小男孩的坏蛋。”田甜叮咛着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继续用餐。

    她一边吃,一边不时地查看着下面的毛夏,只见,他依靠在椅子前,嘴巴不停地蠕动着,咀嚼着,双目环顾着四周,一手抓着鱼一手抓着排骨,排骨已经缺失了一角,而鱼儿还完完整整一大条。

    看来,也许,小家伙想把最好最美味最爱吃的东西留在最后吧。

    她如此揣摩着,无声地笑笑,然后,摇摇头。

    “啊!”可是,当田甜正埋头喝汤时,忽然,耳畔传来一阵尖叫声。

    她连忙放下汤碗,警觉地循声望去,只见,毛夏一边哭一边跑向大门。

    “怎么啦?孩子,怎么啦?”她不顾一切地追了过去,急切地问。

    “鱼,我的鱼。”他指着前面一只疾跑的猫道。

    顿时,她明白了,肯定是那只猫把他的鱼儿给抢去了。

    “是猫趁你不注意时把你的鱼儿叼走了?”

    他泪汪汪地点点头,看着他那特别委屈的样子,她赶忙一边擦拭他脸颊的泪,一边安慰道:“宝贝,不要紧!我们还有。”

    说着,站起身,她拿了一条鱼送到他手上。

    当然,这也是最后一条鱼了。

    看到还有喷香的鱼儿,毛夏立即绽放着纯真的笑容,犹如一朵怒放在雨后的荷花,娇美的花瓣上仍残留着熠熠生辉的水珠,煞是美妙。

    “这次,就不要被猫抢去了额!”安抚好毛夏,田甜这才起身回到座位上。

    这时,饭菜早凉了。不过,幸好是夏天,也不打紧。

    可是,以免节外生枝,她还是匆匆扒拉几口就算了。心想,这里人多眼杂,千万不能把毛夏给弄丢了,还是回去更加安全可靠。

    于是,她连忙结了帐,离开了菜馆。

    想到毛夏还没有换洗的衣服,她又领着他来到商场,买了里里外外从上到下的衣服鞋袜及毛巾等生活用品。

    回到家里时,已经十点了。

    可是,小毛夏却十分亢奋,看上去毫无睡意。

    打开房门,拉开灯后,毛夏好奇的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开心极了。

    他一屁股坐在一张小凳子上晃了晃,笑嘻嘻的,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他那呆萌的模样,真的让人忍俊不禁。

    一进房门,田甜就随手把挎包和帽子取下来挂在门后的壁钩上。

    “呀!妈妈?你怎么啦?”突然,毛夏惊叫起来。

    田甜不知所以,茫然地望着他。

    “头,”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后脑,“这里怎么啦?怎么缠着白带子像战场上受伤的解放军叔叔?”

    “哦!”听罢,她终于明白了,于是,笑着解释道:“摔跤摔的,去医院包扎了一下。”

    她这才猛然想起该去医院拆线了,可是,这几日,自己都忙昏头了。

    想到新睡衣还是要洗了洗再穿比较安全,她便找了件自己平时穿的一件纯棉的白色背心出来给毛夏凑合着穿。

    “来,洗澡咯!”于是,她拉着毛夏的手走进了卫生间。

    然而,当她褪去孩子身上的衣服时不由得怔住了。

    只见,背上和屁股上那累累的伤痕是那么触目惊心。

    原以为毛夏只是会比一般的小孩更瘦更黑,可她万万没想到会是遍体鳞伤。

    “这是怎么回事?告诉我,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激动的田甜疯了般摇晃着毛夏的胳膊问。

    也许,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表现吓到了,毛夏愣了愣,随即,哇地哭了起来。

    顿时,她也感觉到了自己的粗暴,于是,特别愧疚和不安。

    于是,她连忙抱住孩子说:“对不起!妈妈只是太心疼,太着急,太震惊了。”

    说着,鼻子一酸,泪水便夺眶而出。

    “这些伤,有的是那位要我们讨钱的大爷打的,没有完成他规定的任务时,他就要打;还有,就被收容所里的卷发哥哥和光头叔叔打的,他们还用烟头烫,因为我们身上没有他们想要的钱,又不听话。”毛夏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

    “啊?他们用什么打你?”田甜愕然。

    “棍子。没事,现在不疼了,再说,每一个小孩都被他们揍过的。”毛夏仿佛是在宽慰妈妈般,随后,无所谓地咧了咧嘴。

    她真的难以想象当初孩子是经受了怎么的劫难,遭了怎样的罪。

    看着这个瘦骨嶙峋的身躯,听着那懂事的话语,不知为什么,田甜更加难过了。

    她的心如同被钢针扎刺了般疼。

    泪水终究还是没被忍住,似瀑布般奔涌而下。

    “妈妈。你怎么又哭了?不哭了,不哭了,好不好?你看,我都不哭了!”说着挤出了一抹笑,接着,又说:“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幸福了吗?终于有妈妈了。妈妈,只要我们永远在一起,我就会一直幸福的。”

    听着儿子说出这样的话,她真不知该哭还是笑。

    于是,郑重地点点头。

    然后,抽了几张纸,擦了把涕泪,又在水龙头下洗了洗手,在毛巾上揩了揩。

    接着,打开热水器上的水阀,瞬间,清冽的水哗哗地流了出来。

    毛夏兴奋地伸手去接。

    她试了试水温,觉得有些凉,就又把阀门往左边稍稍拨了拨,这才放心地对着毛夏冲。

    也许,不太适应,或者没心里准备,毛夏打了一个激灵,缩了缩脖子,随后,憨憨地笑了起来。

    一会儿,田甜关掉水,给他抹上了沐浴液。

    滑滑的沐浴液抹在肌肤上凉丝丝的,搓一搓,白白的泡泡就出来了,而且,越搓越多,越搓越多,淡淡的薰衣草的芬芳立即在浴室里弥漫开来,直扑鼻孔。

    “哇!真香!”毛夏抽动着鼻子,开心地揉搓着身上的泡泡。

    不一会儿,洗好了。

    田甜抱着裹着浴巾的毛夏放到床上,并给他套上了自己的背心当睡衣。

    看着,穿在孩子身上像连衣裙一样的背心,她觉得是那么的滑稽,于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见妈妈笑得前俯后仰,毛夏也跟着咯咯地笑个不停,随后,在席梦思的床上开心地蹦跳了起来。

    一会儿,她穿着宽松的睡衣从卫生间出来,下意识地看向床铺,原以为毛夏将沉沉地睡去了,却不想他居然在兴致勃勃地翻跟头。

    “哦哟!小家伙,你还没睡啊?”田甜笑盈盈地嘟囔着。

    “妈妈,我等你。”这时,毛夏突然停止了翻跟头,坐在床头道。

    “好吧。我来了。”说着,她用毛巾擦了擦双脚后,便转身上了床,“你能不能进去一点儿?”

    “好的。”毛夏答应着,屁股往里面挪了挪,然后,像一条泥鳅般哧溜地躺下。以免受凉,田甜给他腹部盖上了一条毛巾被。

    “睡下了?那,我关灯咯!”

    “嗯。”毛夏闭着眼睛答。

    银灰色的月光洋洋洒洒地投射到床前,是那么优美静谧。

    田甜几乎要陶醉了。

    突然,毛夏转过身来,一把抱住她的右臂,问:“妈妈,你以前为什么不要我?”

    她错愕极了,没想到孩子这么快就追问这个问题,刹那间,她语塞了,不知如何回答。

    但,滚烫的泪水却悄然滑落。

    顿时,房间里一片寂静,空气里裹挟着尴尬。

第040章 心有余悸

    “孩子,妈妈没有不要你呀!是谁说妈妈不要你的?”良久,田甜才极力平复好澎湃的情绪若无其事道。

    “那,你怎么没有陪在我身边,看着我一天天长大呢?”毛夏困惑地问。

    “那是,那是因为没办法。”

    “怎么啦?”

    “孩子,你还小,你不懂大人的事情。”

    “妈妈,我不小了。我会明白的。你说呀。”

    “你真的想听?”

    “嗯。”

    “好吧,那我说。是这样的,有一天,你爷爷生病了,可家里没有钱买药。于是,我就去赶集卖鸡蛋,希望换一些钱来给他买药。那是我第一次去赶集,可是,当我卖完鸡蛋后要回家时,却怎么也找不着回家的路了。当我发现自己迷路了后,看着天越来越黑了,很着急,很害怕,只想着要快点离开。于是,就在路旁挥手拦了一辆班车,这样,就来了这里啦。”

    她连忙绞尽脑汁地编了个瞎话敷衍一下。

    “那,为什么我爸不陪着你去呀?”

    “他呀,他没空,在矿山上挖石头呢。”

    “那,这些年,你想过我吗?”

    “想,当然想啦!天天都想。”

    “有多想?”

    “很想,很想。”

    “我也是。我好羡慕那些有妈妈的小伙伴。妈妈,知道吗?我还在夜里梦见过你哩!”

    “是嘛?那,你都梦见我怎么啦?”

    “嘻嘻,我不记得了。”

    “毛夏,我问你,你是喜欢眼前的妈妈,还是你梦中的妈妈。”

    “现在的,梦中的妈妈总是很模糊,看不太真切,有时,我高兴地飞跑过去想要抱住她,她却突然不见了。”

    “这样啊。”闻言,她的心里五味杂陈,喉头有些发硬,赶紧翻了个身,道:“我们睡觉了,好不好?”

    “好吧。”毛夏低低地回应。

    顷刻,身边就传来他那忽高忽低的均匀的呼吸声,他睡着了。

    然而,田甜却根本就睡不着。

    此刻,她正睁着大大的眼睛透过那薄薄的窗帘一眨不眨地盯着天上那轮有些朦胧的月亮。

    看着,看着,思绪就像脱缰的野马一般飞奔至多年前的那个荒僻的小山村。

    那天的一幕幕就像电影一般无比清晰地在她脑海里浮现着……那情那景,宛如就发生在昨日。

    假如,那天,自己没有顺利逃出来,会怎么样呢?

    变成一个每天泥一身水一身臭气扑鼻的山里农妇,一个蓬头散发不修边幅的少妇,还是一位年年生娃的“英雄妈妈”,抑或者是位心有不甘怨天尤人的怨妇?

    这些,光想想都不寒而栗!

    可是,这么多年来,自己是自由了,开心了,却苦了孩子。

    想到可怜的毛夏,田甜就有深深的罪孽感,觉得自己太残忍太冷酷了,太自私太无情了!

    是的,自己确实对不起他!

    想到这儿,她满怀歉意地看向身旁的毛夏,抚摸着他那稀疏的头发。

    哎……

    她喟然长叹。

    当时,又何尝不是被迫无奈呢?

    毛竹他们压根儿就不让自己把襁褓中的毛夏带走,奈何他们又武力相向,自己不得不妥协和退让。

    想到这儿,她禁不住又担忧和忐忑起来。

    对了,他们,那些野蛮的山里人会不会又像当年一样扛着铳大摇大摆地来抢走我的孩子呢?

    那些可是不通情不讲理更不懂法的刁民泼户呀!

    田甜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早晨,吃了早饭后,田甜就给毛夏穿上了新衣服,合身,好看,清清爽爽的,像个可爱的小王子。

    因为,他们娘俩要去医院。

    田甜今天是来拆线的,再不拆,就担心长在肉里了。

    快轮到她时,她对毛夏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不要离开,要乖乖地等自己出来。

    在她进去之前,又再三强调道:“毛夏,你不要走额!千万不要走,否则,你就找不到妈妈了!”

    “好!我肯定不走,就老老实实地坐在这儿等。”毛夏笑着响亮地回答。

    然而,当田甜拆完线从诊室出来时,却发现那张椅子上空空的,根本就没有毛夏的影子,瞬间,她就心如擂鼓。

    完了,小家伙不见了。

    她立即撒腿四下寻找,一边焦急地呼唤着孩子的名字,一边不时向旁人打听。

    可是,却毫无消息。

    她几乎都要崩溃和绝望了。

    她实在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幸福却如昙花一现般稍纵即逝,消失殆尽。

    十二点多,四处寻儿未果的田甜只好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刚才的诊室门口,一脸的焦虑和沮丧。

    她巴望着孩子能返回到这里找他。

    与此同时,她不断地在脑海里搜寻着毛夏有可能去的地方,忽然,她想到只有餐厅和后院没去了。

    于是,她“噌”地起身,小跑着去了餐厅。

    来到人来人往的食堂,她扫视着这里的每一张脸,每一个角落,果然,她依稀看见有个小男孩。

    只见,透过不时闪动的身影,隐约看见他在一根柱子后面正焦急得哇哇大哭,不知所措。

    走近后,她定睛一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苦苦寻觅的毛夏。

    食堂的嘈杂和喧哗声淹没了毛夏的哭号,所以,没多少人发现他是一个和家长走散了的小孩。

    “毛夏!”田甜呼喊着向儿子飞奔过去,“毛夏!”

    “妈妈!妈妈!”扭头见是妈妈,毛夏像是见到救星一般撒腿就向妈妈这边疾奔过来。

    “妈妈,我害怕!”他紧紧搂着妈妈的脖子抽泣地说。

    “哦!不怕,不怕!妈妈来了,妈妈来了!”田甜一边拍着毛夏的后背一边安慰道。

    母子俩紧紧拥抱着,路人好奇地看着他们。

    帮毛夏擦了擦鼻涕和眼泪,她就牵着他小手离开了人头攒动的饭堂。

    为了帮孩子压压惊,田甜讨好似的带毛夏去了麦当劳。

    一走进餐厅,四溢的香气就没商量地直往鼻子里钻,让人分外舒服。

    当然,让人愉悦的不仅仅是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扑鼻香气,还有,那惬意舒适的凉飕飕的空调风。

    来消费的顾客不少,小小的桌旁,大都是大人们带着孩子,服务员在不亦乐乎地忙忙碌碌。

    这里的装修简洁而极具特色,总之,让人倍感舒服。

    毛夏目不暇接的环视着一切,有些拘谨,却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这一点,从他那自进门就一直咧开的嘴角就可知。

    他们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一会儿,有个服务员走过来,问:“小姐,想要点什么?”

    田甜瞟了一眼墙上的图片上的项目,选了一个炸鸡腿,一杯薯条,一个汉堡和一杯冰可乐。

    “我们坐在这儿等一下,一会儿就有吃的了。”田甜低头笑着对毛夏道。

    “毛夏,你能告诉妈妈吗?刚才你怎么跑到食堂去了?我不是叫你坐在那别离开吗?”她还是分外好奇地打听。

    “一开始,我是听话地坐在那里呀。可是,后来,有三个小哥哥来了,他们蹲在那玩**和小赛车,好厉害!我就忍不住下来看他们玩了。不久,他们离开,我也悄悄地跟着去。后来,他们去了一个有花有树的院子里玩。可是,没多久,他们就分开了。这时,有个哥哥忽然很凶地跟我说‘别跟着我,我要回去吃饭了’。于是,我就想回去找你。没想到却迷路了。最后,就跟着那些人走到了饭堂。……”

    他正眉飞色舞地娓娓而谈时,服务员端着吃的过来了。

    一见香喷喷的吃的,毛夏霎时高兴得手舞足蹈,两眼迸射着明亮的光,全然忘记了要讲什么了。

    二话不说,他抓起酥脆的鸡腿就往自己嘴里送。

    “嘎嘣”咬了一口,酥脆的外皮碎屑不可避免地掉了一些到桌子上。

    毛夏很自然地就捡起来重新放到自己嘴里。

    田甜立即制止并纠正了他那不太卫生的行为,他只是尴尬地笑笑。

    要起身离开时,田甜下意识地扫视了一下桌面,她猛然发现毛夏面前的台面上竟然干干净净的,顿时,便明白了一切。

    她只是哑然失笑,并没有厉声指责。

    心想,也许,改掉坏习惯仍需要一个过程的。

    “妈妈,这里的鸡腿好香啊!那长长的也好吃!”毛夏拉着田甜的手蹦蹦跳跳地走出了餐厅。

    “是吧?以后,妈妈还带你来啊!”

    “真的吗!太好了!”毛夏突然停下脚步,“妈妈,你说话算数吗?”

    田甜一惊,一本正经道:“当然算数啦!”

    “那,我们拉钩好不好?”

    “好啊。”

    于是,田甜笑盈盈地蹲下身,竖起一根小指,和他的小指勾在一起。

    “拉钩,一百年不许变!”“盖章,盖了章才生效的。”

    孩子稚嫩的话语以及他那一丝不苟煞有介事的样子,真让人哭笑不得。

    可是,想到在医院,毛夏走失之际,田甜就心有余悸。

    看来,要找个保姆专门管孩子的才行。

    一回到家里,她就准备给中介打电话。不想,对方却占线了。

    于是,便翻开起未接电话来。

    因为,电话是有录音和留言功能的,所以,谁打了电话,她一看便知。

    突然,一个听过却不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了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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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帝设宴,神仙下界,雪山派惨灭,要命的蜡皮芯片,谁扛正义大旗,揭穿武林阴谋。 帅气逼人、武功高强的董七郎 年少成名、桀骜不训的沈飞扬 金不换、钱不多、秦不移、化不少、谭不拢 多情的百花公主…… 为你带来不一样的视觉盛宴武林雨潇潇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武林雨潇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武林雨潇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