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观影有感
两人走在路上，手不知不觉已经牵了起来。
已经安静了很久，鉴铭的手心也全都是汗。可知音却并不介意这一点。
约会的时候该说些什么？不知道，不清楚，这种事情对鉴铭来说还是全新的体验。
这种时候，就要理性的思考，用逻辑思维去破解眼前的困境。
就像战斗一样……随时都要保持冷静，无时无刻都要动脑思考。
没错！约会这种东西就跟战斗一样。
所谓约会的目的，就是更加的了解对方，加深两个人的关系。
就好像是战场上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一样。
既然如此……就应该由自己开始发问才是，毕竟，自己不了解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在脑中挣扎了半天，鉴铭终于开了口。还故作一副镇定的样子。
“知音啊，之前你说，黑色的灵力不会步入轮回，而是在这世上消失殆尽，是吗？”
知音点了点头，笑的有点沧桑。
“嗯。”
“那……如果一个人的灵力变成了黑色，还有办法使其变回金色嘛？”
“嗯……”
知音假装思考了一会，这个问题，她早已有了答案。
“没有。没有办法让堕落的灵力改变颜色。”
（没有办法……这么说，先前的九尾狐苏妲己，和前几天自己看到的那个流星一样的男人……死后都会从世上彻底消失？）
灵力……为什么鉴铭不问眼下最让人在意的事情了？
为什么他不问知音为什么一点灵力都没有了？
固然，鉴铭是不懂就问的。
当然，鉴铭是在山上长大的。
但，起码的常识，他还是有的。
鉴铭他就知道什么是能问的，什么是不能问的。
女人对体重，年龄，三维这些都很敏感，像这些敏感的东西，能不问还是不问得好，这些常识他还是有。
眼下，还有一个他很好奇的事情没有问，既然那天知音可以帮他调节体内的灵力回路……那看来知音一定对灵力非常了解。
“知音，那天晚上，我看那九尾狐可以把灵力凝聚后直接像光线一样射出，还有青山，青山他可以用灵力凝成一把飘在空中的飞剑，这些……我也能做的到吗？”
“嗯……”
知音一手化成一把枪的样子顶住了下巴，眉毛一高一低的开始思考。
她并不是思考灵力的使用方法，而是在思考鉴铭能不能做得到。
“可能……对鉴铭你来说有点难吧……”
“那九尾狐的原理是因为，她的灵力皆由尾巴供给，所以才在需要的时候聚合后发散。要做到那一点，鉴铭你起码也要长出尾巴才行啊……喵哈哈。”
“至于青山……”
知音刻意停顿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事情她难以开口。
“青山的剑确实是由灵力构成的，其原理也相当简单，但我觉得……鉴铭你应该做不到吧……”
“为什么？”
鉴铭追问的很快，他就想知道为什么青山做得到的事情，他却做不到。
“嗯，鉴铭你看，世间万物都是由灵力构成的，包括草与木，包括冰与火，包括青山的剑。”
“正所谓知
识就是力量，如若想以灵力构成什么，就要对那个‘什么’有着充分的理解，和日积月累的羁绊才行。”
“就好像你想用灵力构筑出一把手枪。”
“光是知道，你要构筑出的东西扣动扳机就会射出有杀伤性的子弹，这是不行的。”
“就好像是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
“要用灵力构筑出手枪，起码要知道需要知道手枪的运作原理，和能够达到什么样的破坏效果。这种程度才可以。”
“但即使是这种程度，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威力才是了……想要让他更加强力，羁绊，也是不可或缺的。”
“所以，上次我的教学都没听懂的小小明，应该是没有这个天分了。”
‘…………’
鉴铭已经理解了知音的讲解，现在他在想的是，有些可惜，自己从小到大都在山上，虽然爷爷教了他很多东西，甚至很多一般人都不知道，做不到的东西。
但没上过学，还是有点可惜。
“好啦，别想那些复杂的事情了，今天是出来放松的，鉴铭你只要能做到你能做到的事情就好啦，也有些事……是只有你能做得到的呀！”
已经走到了电影院。
（也是，我本来就不是会想那么多的人……）
（可这样下去真的可以吗……？）
还在鉴铭纠结自己有没有心的时候，知音已经开始选票了。
“先看这个吧！听说是很有名的演员时隔二十周年，新拍的电影呢！”
休息日的上午，电影院里的人还算挺多。知音和鉴铭买好了座位。
两个并不平凡的人。
已一起坐在了平凡的人群中。
电影的内容还算平淡，用一句话概括，就是一个大龄演员的追梦故事。
看着大荧幕上的一个又一个镜头，鉴铭觉得这和他想象中的约会，有点不太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鉴铭看了看周围，周围的人们都在笑。
但是鉴铭却不觉得这里有什么好笑的。
（怎么会……？这里应该很好笑吗？）
他的眼珠游动了一番，偷偷的看向在昏暗的影棚中看向那被大荧幕光打照着的知音侧脸。
知音也没有笑，她只是平静的，静静的看着大荧幕。
（果然……好漂亮……）
电影放映完毕，众人纷纷离场，这第二次约会的两人也不例外。
坐在商场的吧台上，两人喝着东西。
知音点了一杯中杯的卡布奇诺，鉴铭则在喝橙汁。
润了润喉，鉴铭开了口。
“就……感觉一般般啊……”
知音也点头附和道：“嗯……不太有趣呢，虽然演员们挺认真的。”
两人想回忆起方才电影中出现的精彩片段，可想了半天，一个也说不出来。
“那，我们去看下一场吧？下一场是业界知名的动画电影工厂，应该会有不错的反应哦。”
人来人往，有的在看手机，有的在拍照，有的人大口大口的嚼着爆米花。
电影开始放映了，知音面带微笑，像一个每天晚上七点整，坐在电视机前等自己喜欢节目开始播放的小女孩。
……嗯……
荧幕上，小男孩终于见到了他的爷爷。
鉴铭又看了看周围。
（大家都哭了……这里……很感人嘛？）
随后又看向了知音的侧脸。
那副表情依然平静，就好像没有一丝的感情波动。她也没有哭。
（果然啊……真是太漂亮了……）
放映完毕，两人又走出了放映厅。
“感觉……一般般啊。”
嗯嗯，知音也同意鉴铭的说法。
“不太喜欢那种强行催泪的感觉呢……”
“走，去看下一场吧。”
【音乐做的还不错吧，真的，很好听。】
【这个故事……总觉得有点假……】
【那些群众……就好像傻子一样，现实世界中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人？】
【真的很普通呢，情节也没有什么起伏，平平淡淡的就放完了……】
四场电影过去，时间已接近午夜，两人也似是有些累了。
可两人的距离似乎并没有因时间而拉近。
“最后一场了。”
知音手里拿着的咖啡散发出了些热气。
“据说是小作坊拍的电影，以前一直都是在做网络剧的，也是因为这个才会被安排在这种时间段吧，鉴铭，看嘛？”
鉴铭揉了揉眼睛，慵懒的打了个哈欠。
“哈……”
“说真的，看到现在为止，都挺微妙的，可能我不太懂电影吧……”
知音点了点头，双手抱着热腾腾的咖啡贴近了鉴铭。
“我也是，十部电影里，只能碰到一部有趣的。”
她面露微笑，那笑容十分甜美，恍惚间已吹散了鉴铭的疲惫。
一股微风不知怎么吹来，带着淡淡的清香。
“但，就是那一部电影，有时候会改变人生。”
走进放映室，午夜已没有了其他客人，只剩这孤男寡女在这硕大的影厅内包场。
镜头一个又一个的转过，大厅内已没了其他人的声音，只剩下电影的原声。
荧幕上的女子和真正爱她的人在彩虹下拥抱，亲吻……
鉴铭感觉自己的眼角有些微微湿润。
（……？）
（啊咧……？）
（明明……是很俗套的故事……）
（明明……能够猜得到事情一定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鉴铭捂住了嘴，他不想让知音看到自己哭起来的丢脸样子。
他侧过头去，去看知音有没有发现自己在哭。
知音的表情十分冰冷，和之前没有什么改变。
可那冰冷的脸上此时就有两道滑落的泪痕。
就着电影院独特的灯光，看起来格外的迷人。
两人就这样小心翼翼的不让对方发现，默契的看完了电影。
深夜，街上一个人都没有，路灯的橘黄色光芒盖过了天上璀璨的星空。
世界上仿佛只剩下，这走在橘黄色人行道上的两人。
两人此时还在讨论刚刚看过的那部电影。
“那个，那个那个，那个男主后来跳水后，脸朝上慢慢沉入水中的镜头。我可能一辈子也忘不了吧……”
第九十二章 怦然心动
知音双手自然垂落在身前交叉，拎着自己的小皮包。
“我也是，单单那一幕，今天的票钱就赚回来了呢。”
关于电影的部分已经聊的差不多，鉴铭换了一个话题。
“知音，你经常看电影吗？”
倾斜着脑袋看着鉴铭的知音就以那个姿势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啊，我平日里也很少看电影的，因为电影时间很长，现在一部电影，都要两个多小时呢。”
鉴铭开始感兴趣了，他想知道知音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可那些太私人的问题，掌握不好距离，可能会破坏现在正好的气氛。
“那，知音你平时喜欢看什么呢？你看，有那么多形式的文学载体不是吗？之前你也和我说，那些故事都是一定程度上反映社会现实的。”
知音把放在前面的手挪到了背后交叉，那皮包也盖住了她后面的裙子。她抬头仰望着漆黑的夜空。
“嗯……电影的时间太长了，小说的字太多了……其能提供的画面也全靠读者的想象。”
“而且，说实话我不是很喜欢读文学那种比较复杂的书，简单的快乐才是最好的。”
“动画虽好，但他们更依靠故事的强度和制作者的能力，以及资金的大小。”
“这么说……果然还是漫画比较好吧，漫画有图片，有文字，也有镜头。”
“而且如果画出来，比起电影，有很多技术做不到的地方，漫画就做得到。”
“而且啊而且啊，漫画面对的受众人群一般都比较年轻，他们擅长接受新的事物，也能很快理解新的观点。”
“如果……如果有人能把复杂的文学所想表达的含义，和小说中紧张刺激的情节结合起来……再以漫画的方式画出来！”
“这样就会有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又让大众容易接受的好作品了！”
听了知音对文学载体的深刻认知，鉴铭被深深的迷住了。
与此同时，他也越来越不敢相信。
像知音这样可爱，漂亮，大方得体，知书达理的女孩子……会愿意和自己这种山上下来的木头人约会。
会和自己这种……没有心的实心木头人走在一起……
这一切的一切都好似是一场梦……
“知音。”
鉴铭停了下来。
知音也随之驻足。
“…………知音你觉得……我有心嘛？”
很突然的问题，知音听了也摆出一副有些疑惑的表情。
“为什么问这个？”
鉴铭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他本来想问的是，为什么会喜欢我这种人。
问知音自己有没有心，可能只是想看知音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吧。
知音思索了一会，面对这个很突然的问题，她也很突然的行动了起来。
她轻轻的向鉴铭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扑通。
知音侧身扑在了鉴铭的胸上，耳朵紧贴着鉴铭的胸膛。
“唉！？”
鉴铭已经十分慌乱，随着胸口知音的温度传来，他的脸也变得越来越红。
他闻到先前在电影院走廊里闻到的淡淡花香，那是从知音身上散发出来的。
莲花的香气。
（好好闻……女孩子……都是这么香的嘛……？）
咚咚。咚咚。咚咚。
鉴铭的心跳逐渐加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好像要从胸口里跳出来了。
奈何他怎样想用灵力压制，也难以抑制这股心动的感觉。
就这样，在只有二人的世界里，时间稍稍过去了一小会。
知音好像已经感觉够了，抑或是时间到了。
她抬起头来，离开鉴铭的胸口。
“有哦。”
鉴铭满脸通红，说起话来也支支吾吾。
“有……有…啊……”
知音没有迈步继续向前走，而是留在了鉴铭身边，她掏出了腰间别着的那活灵活现的老鼠玉佩，放在掌心把玩。
“鉴铭。”
“嗯？”
“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好吗？”
那玉雕而成的小老鼠正用鼻子蹭着知音那素手的前端。
“嗯，你说。”
还没回过神来的鉴铭一口答应，就算知音现在问他要不要结婚，他也会一口答应的吧。
“鉴铭你，想做都市的老鼠，还是想做乡下的老鼠？”
…………
看鉴铭半天没有回话，知音又补充道。
“乡下的老鼠能够安稳度日，但吃不到都市美味的饭食。”
“都市的老鼠吃得好，但可能被人或猫所杀，危险性高。”
哼，鉴铭鼻子出了一口气，这种问题他想都不用想。
“我要做都市的猫。”
扑哧。
随着扑哧一声
知音把脸埋在掌心里，好像笑得很开心。很可爱。
她不怪鉴铭答非所问，反而觉得这个答案才是鉴铭，出乎她意料的，才是最好的。
“说起来，你这个玉佩，很特别啊，先前那土地看了也要礼让三分呢。”
知音把脸从掌心里探出，张开了双手，只见那老鼠冲着鉴铭摇了摇屁股，又点了点头。
看上去也十分亲近鉴铭的样子。
“这个啊，这个是很久很久以前……一个朋友送给我的。”
嘟嘟嘟，话音刚落，鉴铭的手机响起，来了一条短信。
其内容大概如下。
【市内某旧宅内又发现一具缺少肢体的尸体，请在附近的人员迅速赶往现场。】
事件已经逐步升级，青山久久未能抓到凶手，现在已不得不动用整个机构的人力，一刻也好，尽早的将凶手绳之于法……
甚至……就地解决。
鉴铭点开了地图，发现距离自己只有两条街道远。
很近，不如说，自己现在就是最近的。
知音告诉自己，自己是有心的。
鉴铭抬起头，跟知音说明了现况。
“抱歉，不能送你回去了……”
她点了点头，把手放在胸前挥了挥。
“去吧，我们改天再见。注意安全，多加小心。”
鉴铭撸起了袖子，摆出一个很有力量的造型，精神道：“放心吧，我已经……不会再输了！”
言毕，两人在路灯下的街角分别。
鉴铭快速的跑向了现场。但他的心，还留在知音这里。
（她的一颦一笑都让我感到心动。啊，果然我是有心的，不然……我现在又怎么会这么兴奋又怎么会如此心动呢？）
两条街道的距离很短，以鉴铭的脚力，根本一分钟都用不到。他开始上楼梯。
怎么说呢……看电影时候也好，一直以来给我的感觉也好，总觉得，她有一种懂我的感觉，只是跟她聊了几句就已经扫空了心里的阴霾。）
砰！
用力撞开大门，破坏了门锁，房间还弥漫着一点血腥的味道。
地上仍躺着一副刚刚死去的尸体，看起来十分新鲜。
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房间，窗户是锁死的，那些灰尘代表它已经很久没有打开。
也没有其他可以出去的通路。
伤口处还在涌出鲜血，这人的死亡绝不会超过五分钟。
能够上楼的楼梯只有鉴铭刚刚冲上来的一条而已。
桌上杂七杂八的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看来死者是刚刚回家……
可能凶手是在鉴铭还没到达现场的三分钟内离去的吧……
可能，仅仅只是可能而已。
（说起来……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一种被人注视着的感觉……）
鉴铭仔细的用灵力感知了一下这个房间，没有感觉到活物的气息。
他转而去依赖肉眼找寻那给他不自在感觉的东西。
有了。
原来是一部摄影机啊。
鉴铭从高高的书架上将那摄影机取下，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这下，刚刚那被人看着的感觉就荡然无存了。
既然凶手已经离开了这里，再呆下去也没有办法。
鉴铭转身就打算推门离去。
（果然啊，我还是有心的，只要不杀人，不犯法，只要这样下去就好了……）
地上躺着的那具尸体，鉴铭就没有仔细查看过。
而且也没有怎么注意过。
那具尸体在鉴铭眼中对他来说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对他来说，那并不是什么死者，并不是什么牺牲者，也不是什么被害人。
那只是一坨……
拥有着人类外表的肉块。
【垃圾而已】
走下楼梯，鉴铭消失在了夜幕中。
他前脚刚走。
后面又出现一个人。
一个接到短信前来查看情况的人。
一个皮肤与夜色融为一体，漆黑漆黑的人。
与鉴铭目的一致的乔乔走上了楼梯，来到了刚刚鉴铭来过的房间。
房间内和先前没有任何的不同，桌子上摆放着零零落落的杂物，封死的窗户上积压了一些灰尘。
死者已停止了出血，失去的双臂也没有回来，位置也没有改变，就在那里静静的躺着。
桌子上……摆放着一台，摄像机。
刚刚鉴铭并没有仔细检查这台摄像机，而是全听从自己的直觉而已。既然他的感觉和肉眼传达的信息一致，那么他就听信的那感觉。
曾有人说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这句话有他的道理，但说的就并不完善。
事实上，你的眼睛有时也会欺骗你，就好像你在看那些视觉错位图一样。
所以，耳听为虚，眼见为虚。人们对所有接触到的事物，一定要一直保持疑问。
不然，一旦当你发现，一直以来深深相信的东西并不存在……
到那时，被那些东西所支撑至今的‘你’也将不复存在。
第九十三章 漆黑的战士
眼下，乔乔拿起的摄像机，就是关闭的状态。
那鉴铭方才感觉到的视线，究竟来自……？
那个答案，就暗藏在乔乔手中的摄像机内。
想到这部摄像机很有可能记录了犯罪现场，而且就算没有记录犯罪现场，也一定会和这具尸体的死亡有一定的关联。
退一万步说，起码机构现在获得的情报就不再是零了。
乔乔立刻打开了摄像机，里面是已经记录着的两个视频。
他打开第一个。
小小的画面中映出的是死者生前的脸。
看上去依然非常精神，在跟朋友炫耀这台新买的摄像机。
接下来就是一些风景的映像，乔乔用很慢的速度快进，尽量在能听清楚人说什么的情况下，跳过那些风景。
几分钟后，画面中只映照出了死者的朋友。
看来他生前真的很喜欢摄影，连这种和朋友对话的时候都举着摄像机。
（咦……？）
那对话的内容有些让人在意。
“呐，亮，听我说啊。”
“嗯，我在听哦。”
“最近啊，总感觉有被人盯着的，跟踪的感觉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疑了。”
“哦？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嗯……可能是我多心也说不定，门锁在我出门和回来的时候……不一样了。”
“而且……家里的陈设好像也有变化，唯一不变的，只有那扇被封死的窗户了。”
（原来如此……所以桌上才摆放着那些杂乱的东西吗……）
“哦……那可能真的是被跟踪了也说不定啊。”
“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你说的对啊，这些我也知道，可是具体该怎么做我不知道啊，眼下这个状况，就算是报警，人家也不会当一回事的。”
“所以……来找我商量了吗？”
“对啊，除了你之外我没有可以商量的人了，更何况，你从来就比我聪明嘛。”
映像里的男人拿食指擦了擦鼻尖。十分得意道：“哼哼，真没办法啊。”
“有主意了？”
“嗯…………有了！”
“你，手里不是拿着那台摄影机嘛！？”
“恩恩，所以呢？”
“所以，只要在你出门的时候，把他放在房间比较隐秘的地方，不就能获得证据了嘛？”
“到时候，警察也会因为这个行动吧？”
“哦哦哦！不愧是你!朋友啊！”
镜头十分地摇晃，看起来是两个人抱在了一起。
而这就是第一个视频的全部内容了。
之后的发展令人十分在意，乔乔立刻点开了后面的视频。
果然，与上一个视频相对照，摄像机已经被放置到这个房间衣柜的上方了。而这摄像机的主人也离开了家门。
（看来现在这摄像机被放在桌子上……应该已经被人动过了吧。）
接下来的视频十分平淡，乔乔用更快的速度播放了几分钟。
封闭窗户中投射的阳光角度渐渐改变。
时间也几乎快到了傍晚。
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一个蒙着脸的人影……
这人影明显不是房间和摄像机的主人。
看来他就估计得没错，这几天，确确实实有人
一直在进出自己的家门。
而这人更是用黑色的面罩蒙着脸，糟糕。
此人有备而来，定是来者不善。
那戴着面罩的男人打开了书柜对面的衣柜，就那样钻了进去……
咕噜。
乔乔咽了一口口水，继续往下看。
接下来的画面十分平静，就和先前的没什么不同。
那男子，极有可能就一直躲藏在那衣柜中。
吱嘎。
映像中的门再次打开。
是这摄像机的主人，深夜，他就已经回到了家。
摄像机中的画面显示他径直的走向了摄像机，正在查看录影带。
刺啦。
画面闪烁，致此，映像截然而止。
额头上留下一滴冷汗，这十分钟左右的录像，就给了乔乔海量的信息。
这被害者是被人跟踪后杀死的。
那人在被害者回家前一直藏匿在柜子里。
等等………………
自己赶来的很快，窗户是封死的，上楼的路也只有这一条。
说不定……
不，只是说不定而已……
说不定凶手并没有找到离去的机会，仍在房间中！？
房间非常的小，没有别的门隔断，就连床和厕所都摆在同一个空间内。
这么说，如果凶手还在的话……
就只有一处可以藏身。
乔乔轻轻放下了那摄像机，尽量不制造出一丝丝的声响。
他静静的转过身去，看那阴暗角落里的柜子。
那个衣柜就连白天的时候，也因为光线的原因，一直处于阴影之中。
太过危险了。
乔乔还不知道自己面临着的对手到底是什么样的。
不管是谁，能做出这种事情还依然不被抓获。
就这样连续制造了已有二十多具的尸体，实在是难以想象……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
虽然只是可能而已，但风险实在是太大，没有人愿意去承受。
“那边柜子里的人，我知道你在那，出来吧。”
乔乔冷不防的想用心理战去逼对方出来，有点像害怕鬼的人一个人自言自语。
可惜了，如果他此时真的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那场面倒也滑稽。
柜子里确实有人，而且很不巧，还是一个我们都认识的人。
是谁了？
此时在这柜子里藏匿，而且我们都认识的人会是谁了？
衣柜开了一点小小的缝隙，眼睛，一只眼睛正偷偷的打量着眼前的乔乔。
而这只眼睛，就属于一个曾亲眼看过地狱的，杀手。
刘欣现在就在心里不停的咒骂眼前的乔乔。
（你叫我出来，我就出来了！？你见过被喊站住的人什么时候真的站在原地不动了？你是不是傻啊？）
他现在就打算装死，等到对方自己离去，或者等到对方靠近到足够距离的时候再用怀中的匕首主动出击，争取一刀毙命。
心虚，恐惧，焦虑，几种负面感情渐渐涌上了乔乔的心头。咚咚，咚咚，安静的气氛显得自己心跳声十分巨大。
而他心里浮现这些感觉的原因，就来源于他那告诉自己柜子里确确实实有人的直觉。
那柜子现在看起来十分巨大，无时无刻的不对他施加着压力，仿佛打开后里面就有百条毒
蛇，将会齐射向自己的喉咙。
如果是一般的人，现在肯定已经难以忍受了，再加上地上的尸体，和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就是一边呕吐着一边逃跑也绝不奇怪。
得亏乔乔的经历也十分传奇，他走过无数伟大的比赛，也蹲过最最肮脏的监狱。
他的精神还承能承受的住眼前的压抑气氛。
可那终究还是有一个度。
这样下去绝对不是办法……
于是他赶快想出了一个办法。
这办法虽然不是什么好办法，但终究还是有效。
他掏出裤兜中的打火机。
卡叮。
随后便举着打火机，像是给自己壮胆一样的大喊道：“我数五个数，在我数完后，就把这柜子点着，别以为我不敢！！！！”
“五！”
（啧）
不能发出声音，刘欣只能在心里砸砸嘴巴。
“四！”
看眼前这个大块头的气势，和他一直不走的忍耐力。
“三！”
说不定他真的会动手点着柜子。
“二！”
“不管你是谁，出来之后，我们还可以公平一战！”
‘…………………………’
刘欣会怎么做了？他会赌乔乔不敢点着柜子吗？
“一！！！！！”
乔乔大手一挥，马上准备把打火机丢向衣柜。
吱嘎————————柜子的一边大门慢慢的打开了。
刘欣他不会赌，他就知道自己这辈子的运气从来都是烂透了。
如果他运气好，他就不会加入军队，他就不会来做杀手，他就不会妻离子散，他就不会在今天遇到乔乔。
神明就从来没有眷顾过他，他就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运气。他就不相信自己之外的人，更不相信那所谓的‘机会’了。
吱嘎————————柜子另一边的一边大门也打开了。
而现在，那传说中的杀手就要从阴影中出击，告诉眼前的黑人，什么是真正的黑暗了！
两只覆盖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扶住了柜门，从那一处的阴影中，刘欣走了出来。眼中尽是不屑和不满。
“你要战？那就来吧。”
说完，他还点了根烟，这一举一动，就完完全全的把眼前的拳王小看。
也是了，跟那些铜锣敲响才算作比赛开始的家伙们不同。
随时随地都是比赛中状态的刘欣就不觉得自己会输。
不过是从阴影的保护中走了出来而已。
刘欣就有绝对信心，自己没有输的可能。
这不是什么自傲或者自信。
更多的，这是一种本能的感觉，一种久经沙场后才能有的独特感觉。
乔乔看到眼前的刘欣这个样子，一开始还是有些吃惊的。
他不敢相信，这样颓废又随便的人，竟然会是做出这么残忍之事的杀人凶手。
直到他点燃了那一根烟，乔乔才真正的发现，眼前的人散发出的萧杀之气，是何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个看起来沧桑又不正经的男人……到底经过了什么样的地狱……又夺走了多少的人命……
他开始好奇刘欣的目的和动机。
第九十四章 鲨手失手
可能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也可能是为了缓解刚刚紧张的气氛。
乔乔去询问刘欣战斗的理由。
只不过……他是唱出来的。
用他那独特的天赋。
“嘿！挡我前路你已完蛋。”
“战！为了世上的好与坏！”
“战！就算仅仅为了饭！”
“战！为了社区我挺身而战！”
“战！为我的正义而战！”
“所以，你为什么战？”
“我说……你为什么而战？”
噗呲，突如其来的说唱，就把刘欣给逗笑了。
生性凉薄的刘欣吐了口烟，随后漠然道：“向军人询问战斗理由，毫无所谓意义可言”
毫无意义，没错。
刘欣他本来就只是一颗负责杀戮的棋子，而如今，他已是弃子了。
曾经的他只是为了活下去而战斗。
现在的他，亦然。
听到刘欣那轻描淡写的回答，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尸体。
这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样子就把乔乔有些激怒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混蛋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你把他杀了啊！你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给杀了啊！”
听完这话，这下反而刘欣摸不着头脑了。
（杀了……？）
（眼前的黑皮汉子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思前想后，刘欣终于想通了乔乔话里的含义。随后淡然的解释道：“别把那玩意当成人来看，这和捏死虫子没什么区别。我啊，是不会杀普通人的啦，怎么样？放心了吧？”
一番说话，刘欣就没有把人当成人来看，就和先前的鉴铭一样。
看样子，他就说的对，刘欣的鉴铭，两人之间真的很像。那一切都无所谓的态度……对生命的理解……和只是不想输，甚至没有为之而战的目标这点都一模一样。
嘶————
乔乔听了刘欣的一番诡辩后根本无法理解他是怎么想的。
“你把人命，当成什么了！？”
哼，面对眼前谈论正义的大英雄，刘欣就看他不起。
他反问道：“你才是，把人命当成什么了？”
“人命就是人命，就是人的生命，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一个事物的存在就是它本身，存在是存在着的，绝对是绝对的。”
刘欣越来越觉得眼前的黑皮汉子傻乎乎的，他不喜欢这种明明很笨但却较真的人。
说真的，乔乔也确实没有听懂刘欣这一番的话的意义，但以他听懂的部分来说。
眼前的事实告诉他，刘欣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还觉得他杀掉的人不是人的渣滓。
他更加愤怒，瞪大的眼珠中布满了血丝。
咬牙切齿的口中拼出了几个字来。
“你会，下地狱的！”
“哦~？是吗是吗，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刘欣就对天堂和地狱这种骗小孩子一样的把戏嗤之以鼻。
圣诞老人是假的，牙仙也是假的，所有令这个世界看起来不科学的东西，对刘欣而言就只是故事而已。
他已经对眼前斤斤计较的黑皮肤男子感到不爽了。
“地狱……世界上是没有地狱的哦？”
那就像是残忍的大人们告诉小孩子，世界上是没有圣诞老人一般的口吻。
“而那证
据就是，现实中活得正直善良的人也会惨遭无情变故。”
“恶人为非作歹却能逍遥度日不劳而获啊。”
“如果世界上有所谓的天堂地狱，那人们干嘛还要活那么辛苦呢？”
“如果神明真的那么慈悲为怀，为啥不把人们都接到天国去呢？”
刘欣竖起一个中指对着眼前的乔乔，随后就用那中指点了点自己的头。
“好好动动脑子想想吧，傻大个。”
这一举动就把那漆黑的王者彻底侮辱。
怒，暴怒。
怒到他已分不清眼前的杀手到底是在侮辱什么了。
“没有地狱的话我就造一个让你下!啰里吧嗦的烦死人了！”
双拳夹在胸前，他就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不管刘欣想不想，他已经牟足了劲上了！
在那雨林中长达多年的作战经验让刘欣无时无刻都保持着警惕。
即使现在眼前的绝对强人正冲自己杀气腾腾的全力袭来。
那份经验也给了他从容不迫的优雅，和一丝丝的时间。
他把烟从嘴角拿出，随手一弹，快被吸完的烟头不偏不倚，正正好好的掉进了那地上尸体的嘴里。
与此同时，能够打破沙包的巨拳已呼啸至刘欣眼前。
与鉴铭的‘察觉’不同，刘欣那无数经验给他累计的能力更偏向于‘预判’。
早就看出了对方的拳击风格，那么此时乔乔怒上心头的随便一拳，刘欣他就躲得过。
不，就连躲都不用躲。
刘欣近身所使用的南拳有着见招打招，见力打力的特点。
他会与乔乔硬拼这一拳了？
当然不会，见招打招可不是硬拼的意思。在对方力气和气势明显比自己强的情况下硬拼，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就好像鉴铭和酒吞当时那样。过钢易折。
只见刘欣在那拳马上就要打到自己面门的时候掐算好了时机。
就是现在，现在对方距离自己够近，看不到下面的小动作了。
他抬起右脚，对准乔乔的膝盖，用脚后跟就直接那么一踹！
（拳击手这种东西，只要摧毁了下盘，就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被愤怒蒙蔽了双眼的乔乔下盘的稳定立刻崩溃，没摔个跟头已是十分了不起了。
跪在地上的乔乔刚要起身再战，却发现刘欣的膝盖已接近自己的脑袋。
退！
用着特殊的步伐，乔乔就退到了房间的角落。
仔细看看，这房间的大小就和拳击的擂台十分相似。方方正正的。
如果说刘欣这两招还没能让他冷静下来。
那么刘欣接下来的行为就让他彻彻底底的冷静了。
见那黑色皮质手套在风衣中摸摸索索。终于掏出了个东西。
“哈，哈哈哈哈……哼哼哈哈哈……”
刘欣的脸上开始傻笑。
没错，他就在嘲笑眼前这个傻大个。
因为他手里现在拿着的，是一把枪。
“哈哈哈哈……呵呵呵……”
看着刘欣傻笑，被枪口指着的乔乔也立刻开始跟着傻笑。
刘欣在笑乔乔傻，乔乔也在笑自己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这样两人笑得声音越来越大，步调越来越一致。
音量和节奏马上就要到达终点。
“砰！”
象征着结束的枪声响起。
可子弹射向的位置……却不是乔乔的任何一个部位。
是脚下，刘欣一发子弹就打在了乔乔的脚下。
看起来，他今天就是要像猫一样，先好好的玩弄一番猎物，享受足够的乐趣，再将他杀死。
接下来，他连开数枪，皆瞄准了乔乔的腿。
“跳吧，跳吧，再尽兴一点的起舞吧！”
乔乔也十分慌张，眼下他只能配合刘欣的残忍游戏。
两只脚时不时的互相交替，膝盖抬得老高才躲过一发发的子弹。
地上的弹孔越来越多……十四……十五……差不多是时候了。
咔哒，咔哒。
扣动了扳机，却再也没有子弹从枪口中射出。
此时刘欣弹夹中的子弹就已经用完了。
（机会！）
直到刚刚为止还在用心去躲避的乔乔立刻转守为攻。
像一匹漆黑的黑豹一样反客为主，扑向了子弹打空的刘欣。
（上当了吧。）
刘欣绝不是那种没有信心就随便作死，把自己玩进去的二流，三流杀手。
他是一流中的一流，他是业界中不死的传说。
他的代号是，流星。
只见他一拍风衣的腰部，机关转动，一个崭新的弹夹从背后的位置旋转飞出，弹射至于和刘欣肩膀持平的高度。
面对着已经再次扑向自己，十分冷静的黑豹，刘欣就要以这一击分出胜负了！
说时迟，那时快。
他立刻转身，手臂弯曲，横握着枪。
左手刚刚卸下弹夹后，右手就摆动而去，不偏不倚的把还飞在半空中的弹夹收入枪底。
那道轨迹就好像一瞬间在夜空中划过的流星。
咔哒，上好了保险。
华丽的转体一周，乔乔也已十分的近，他要出拳了！
（好近……）
确确实实的很近，但就算是这么近的距离中，两人的中间也仍隔着一样东西。
一把装好了子弹，蓄势待发的手枪！
啪！
开枪了，刘欣就没有一丝丝的犹豫，扣动扳机的手指甚至捏的很紧。
如若打中，那应该正好是乔乔头部的位置，绝对可以一击毙命。
时间的流逝在二人之中变得很慢。
乔乔也不是白打了这么多年的拳击。
他的动态视力绝对很好，虽然看不清子弹。
但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刘欣转身的同时换好了新的弹夹。
如果没有计算错误……那自己冲到他面前的时候就正好是他扣动扳机的时候。
防！
做出拳击中十分常见的抱头防守姿势，乔乔就把自己的头深深埋入了双臂中。
看到这个场景的刘欣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杀手，总是在一个计划后还准备了无数个计划的。
啪啪啪！
既然对方用手臂防御，那刘欣就毫不吝啬的多补了几枪。
就算不能将对方当场毙命，这几枪也绝对可以破坏对方的武器。
也就是那粗壮的手臂了……
可惜，这绝世杀手今晚就久违的做出了错误的估计。
第九十五章 为何而战
叮叮叮叮！
四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接连响起，就和刘欣先前射出的四颗子弹一一对应。
（什……！？臂甲……！?不对……是金属……）
“看吧，我就说只改造双臂就足够了。”
破开的皮肤中，金属的光泽下，那合金看上去就能完全抵挡子弹带来的冲击。
甚至一点划痕都没有留下。
（不好！）
乔乔的手掌已遮挡在弹道的轨迹上，那右拳……蓄势待发……
不！已经击出了！
与鉴铭不同，刘欣不会用灵力强化自己的身体，这一拳……若是打在他脸上。
怕是真的要下地狱了！
野生的反应预读出了拳头的进路。
他用全身的力气闪开，同时反转手腕。
枪口冲下。
砰！
又是一枪。
既然刚刚那乔乔刻意的躲避自己射向他下半身的子弹，那就说明那里没有任何的防护！
只要这枪中了，优势就还在自己手中！
可惜，可惜刘欣的运气一直不好。
他就不能相信这概率性的问题。
乔乔也知道自己下半身薄弱，看到他前掌还阻挡着的枪口立刻朝下后，猛一个机灵，交换了左右脚的前后位置。
同时左手的掌也化为了拳头，散开肘部的散热结构与喷气孔。
呼——！
这一拳他就凭借自己神经反应和机械喷气推动，快之又快的打向了刘欣还没能稳住的那颗脑袋。
刘欣会被他打中吗？
不会呀！
刘欣也不是省油的灯。
长达数十年的作战经验就给他带来了无数次的生死关头。
就这？
这还比不上那次他从飞机上跳下，被人打穿降落伞来的危险呢！
大拇指往外面一拨弄，腾出了地方。
食指勾搭着扳机，直接那么一转。
砰！
在自己胸前，一个极其近的距离就那样开火。
叮！
虽然这枪没有任何效果，但那冲击力就可以微微的偏转那夺命巨拳的行进方向。
只是这样还不够，在这么近的距离和这个大块头打近身战，刘欣就很吃亏。
他的出拳，像蜜蜂刺人一样的犀利，而他脚下的步法，又像飞舞的蝴蝶一样轻盈。
论近身战，他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不如说……如果刘欣估计得没错，再过四五拳……或者自己子弹打光的时候。
就来不及了。
于是他没握枪的那只手立刻抵住了乔乔的胸膛。
在乔乔右拳还没来得及收回再挥出的时候。
就那样一发力。
好似那天在寺庙山脚下鉴铭对他用过的八卦掌一样。
单手就把乔乔推了出去。
可惜，对方的脚步十分的稳重。
就算自己用了全力，也只推出了一米不到的距离。
可就算只有这点距离，刘欣也绝对不会放过。
啪！
他双手握持，只求一个精准，这一枪，他打的是大腿。
乔乔又一次使出了蝴蝶步，快速的交替了之后，那一枪便径直打空。与此同时，他也在不断的接近。
啪！
已十分得心应手，乔乔那喷气加速的巨拳就几乎快过子弹。
叮！
巨拳与眼前一挥，已将那子弹打飞到房间角
落的地板上。
啪！
再一挥，那巨拳又打飞了一颗。
啪啪啪啪啪！
叮叮叮叮叮！
全都没有用！刘欣方才好不容易才喘了口气，拉开的距离，马上就要被尽数抵消！
啪！
为了再不出现一开始被戏耍的丑态，乔乔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保持着十分的冷静，如今，他已经数好了刘欣弹夹里剩余子弹的数量。
残留的弹药量，应该只剩……一颗了。
而自己现在与他的距离，也只剩下这最后一发的距离了。
乔乔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色，几乎确信了自己的胜利。
（来吧！打出那最后一发子弹吧！我一定会用这手将其击落……之后，就轮到你了！）
刘欣面已在危机中，他会是什么表情了？
没有。
刘欣脸上就没有任何的表情。
没有面临威胁时的紧张，没有战败的不舍，没有小瞧对手的不甘。
不知是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死攸关的胜负场。还是他觉得自己不会输了？
无论是哪一个理由，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啪！
扣动扳机的手指毫无犹豫，瞄准的是乔乔的眉心。
银色的子弹脱壳而出，旋转着冲向了刘欣所指使的目标地点。
刘欣此时心里也没有把握。
在这么近的距离，勿论他反射神经再怎么快。
他真的能打的到那一发子弹吗？
答案，就将在这零点几秒中揭晓。
只见那银色的子弹不停地旋转，距离乔乔的眉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眼看就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了。
乔乔的脑袋不断的后仰……退后……可仍比不上那子弹的速度。
在他的视野中，他就看的很清楚，他就看到那子弹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要被打中了！？
视野的角落中，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正在以比那子弹更快的速度接近。
前额的皮肤神经质网络已经传达了信息。
那子弹已贴上了他的眉心。
乔乔的眼前一片漆黑。
打中了。
终究还是打中了。
叮！
机械改造的巨拳呼啸着擦过他的眼前，就在自己眉心被贯穿前，硬生生将那子弹击飞。
（赢了。）
接下来的一拳，是他最快，最劲，ok率最高的直拳。
名副其实，那就是蜜蜂的尾针。
在乔乔的心中，此战已分出了胜负。
遗憾，这正是在擂台上听从铜锣战斗的人一直以来的缺点。
在没有确认对手断气前，就不能有‘赢了’这种天真的想法。
刘欣，他就不会天真，他就不会赌。他就不会赌这发子弹能将乔乔一击毙命。
杀手。就有他的备用计划。
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之间。
在乔乔打掉自己脑门上子弹的同时，他的视野，也被自己的手臂遮挡了那一瞬。
而就在那一瞬，刘欣已像自己换弹夹时候那样以单腿作为轴心转身。
一瞬，金属的巨拳挥了个空。
而乔乔的太阳穴，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这次，刘欣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更换弹夹，他已掌握了对手的速度。
他直接转身，用同样是金属的枪托，狠狠的敲打了乔乔的侧脑。
即使脑袋没有金属的保护，拳王的抗击打能力也是绝对的出类拔萃。
擂台上和擂台下一样，若是受到冲击而失去意识，横竖都只会输。
他就没有晕倒！
在两个同样身经百战的男人之间，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
乔乔以巨拳喷气稳住身形，对着自己感觉刘欣的位置就是一记从下而上的上勾拳。
呼——————噗呲————
那巨拳挥了个空。
在两个同样身经百战的男人之间，真正的战斗现在，已经结束了。
狭小的房间内烟雾弥漫，一时间让人分不清东西南北。
乔乔现在就后悔了，如果他有斯特拉神父那样的全身改造……
此时定能清清楚楚的看清刘欣的方位吧。
但对他来说……变成一个浑身机械的怪物……
出于人类的立场来说，实在是有点难以接受。
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一瞬的思绪。
“没钱拿的活，我可不干。”
刘欣就没必要继续和乔乔继续纠缠不清。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乔乔也并不是目标，杀了也没好处，杀了也没钱拿。
当作消遣玩玩还可以，但若对方真的如此危险，会引火上身的话……
他就从不会做没有意义，无所谓的事情。
“你这卑鄙小人！！！出来！！！！面对我!!!!!”
乔乔的一双巨拳在烟雾中不断挥舞，那封死的窗户更让这些烟雾散去的时间大大延长。
勿论他怎样快，怎样劲了。
那双耿直的铁拳终究只能命中空气。
已是深夜，刘欣独自一人走在黑暗的小巷中。
他的表情十分轻松，完全不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游刃有余，从容不迫，就是他做杀手的信条。
皇上不急急太监。
刘欣就是这样一直保持着无比轻松的心情不断杀人的。
就算不敌也好，自保，逃生，那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
毕竟，杀手准则的第一页上，就白纸黑字的大大写着。
【进入任何建筑物时先确保退路。】
（不过……说起来今晚还真是有点危险。）
不反思不精进不改正，刘欣也不会使得这万年船。
（加上之前事务所的时候……再加上那个脑子有病的小子……）
（今晚甚至连个人都没能杀掉。）
（我，是不是真的身手退步了啊？）
这已经不是刘欣第一次怀疑自己了。
早在先前，他就总暗自这么想。
（今晚那傻大个还问我战斗的理由……为什么而战……吗？）
（啊咧……？到底是为什么呢？）
（没有理由……就不能战斗吗？）
那理由就像是恋人之间互相询问一样的简单，却又复杂。
‘为什么爱我？’
‘不为什么。’
‘喜欢我哪里？’
‘也没什么特别的点。’
就和爱慕一样，战斗也是人类的本性。是他们的天性。是上天，赋予他们这些……
可不信苍天不信神仙的刘欣此时就无法领悟到这一点。
（是为了钱……吗？）
（可我也赚了很多钱了啊……）
（嗯，决定了。）
刘欣，做出了他的选择。
第九十六章 不太正常
战斗对于刘欣来说，就像是吃饭，就像是喝水，就像是上厕所。
在那雨林中经历的几十年，早已经把战斗这份工作变成了他稀松的日常。
吃饭的时候是战斗，喝水的时候是战斗，上厕所的时候也是战斗。睡觉的时候也是战斗。
无时无刻不在战斗的刘欣早已经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而战。
就好像别人问你，你为什么吃饭？
你为什么喝水？
哈？？？
对刘欣来说，乔乔问他为什么而战，就是如此的不可理喻。
也难怪他想不出来答案了。
（钱也赚的很多了，决定了。）
（不干了，不战了，辞职吧。）
（就这样找一个安静的城市……找找想做的事情吧……比如……收集模型？）
（织毛衣什么的好像也很有趣呢！）
织毛衣……难以想象。
难以想象这个业内的顶尖杀手竟然会特地跑到乡下去织毛衣……
不过，若是他本人开心的话……
想必就算有任何人想要阻拦他织毛衣……
也绝对做不到吧……
（嗯，辞职吧。）
心意已决，世上已没人能够拦得住这绝世杀手。
不提本来就没有任何人认识他，任何人亲近他。任何人了解他。
就算是有。
这天下，还有谁可以拦了？
还有谁会去拦了？
还有谁能拦得了了！？
（不过，还是等发了年终奖再辞职吧，哈哈……）
有，还真有。
能打败自己的，也只有自己而已。
已不再思考乔乔口中的疑问，他开始重新评估这个自己没能杀掉的对手。
他耿直，一根筋，脑子不会转弯，认为自己的价值观就是正确的。
明明脑子不好还想去充什么正义的使者……
（什么正义啊，真无聊……）
糟糕。
在刘欣的脑海中，又映出了曾经的景象。
那是他每天都在观看的地狱回放录影带。
不知是ptsd还是药物使然，他现在就又看到了曾经自己看过千百次的场景。
那是一片……植被繁茂的丛林。
……有模糊不清的谩骂声。
两个人正在争执不休。
而这两人的其中之一，便是刘欣。
他看起来一点都没有现在的颓废，反而正气凌然，看着十分精神。常年的作战没有消磨他的心智，反而生龙活虎的。
毕竟，现在还能和自己的上司军官这样大吵。
（哦对，这是那天友军被袭击的时候……）
回忆中，刘欣的表情十分的冲动，眉毛几乎要变成一个v字。
语气也十分急促，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我要出击！！！友军们正在交战啊！”
那军官平静道：“那又怎么样？”
刘欣的语气更加急促。
“即使是现在，也有战友在不停的失去生命啊！！！！”
那军官依然平静道：“那又怎么样？”
刘欣的语气近乎疯狂。
“战友在不停的死去啊！！！！！！我们的土地正在被侵略啊！！！！！”
那军官还是很平静。
“所谓战争可不是谁死了，哪块土地上被人插上小旗子就败北的。”
“他们被杀，他们被人夺走土地，那是
他们的责任。”
“没有接到出击命令，我们接下来还会被分配特殊的任务。”
“收起你那无聊的同情心吧，这可是战争！”
不再是一开始冲动的表情，刘欣大张着嘴。眉毛微微的抖动，一脸的失望。
即使是昨晚还在一起喝酒的朋友，现在也正在前线被敌人的火炮撕成碎片。
可眼前的上司却告诉自己，不可以去救援……
眼睁睁的看着战友被人夺去，他做不到。
但上司冷静的说话也让他冷静了下来。
他大声的开口反驳道：“我要出击！！！即使主义和主张并不相同……”
“在友军受到伤害的时候，并肩战斗的才是军人不是吗！？”
直属管辖的上级军官也抬高了音量，好像谁的嗓门更大，谁就能压过对方一样。
从生物学的角度上来讲，这个叫做威吓。
“一级特种兵代号——流星！！！！！！”
“高昂阔斧的谈论军人的话！！！！！！！！！”
“就先从遵守命令开始吧！！！！！！！！！！！！！！！！！！！！”
撕心裂肺的呐喊，紧握到快出血的拳头。
意识到上司也想赶去救援，但仍在忍耐的刘欣。
他低下头，接受了现实。听从了命令。
可那命令，他并没有听从多久。
夜晚，趁着所有人都睡着。
负责值班的刘欣只拿了必要的补给，只身一人前往了前线的战区。
凭他一个人的能力，就有可能改变战局。
一刻不停的强行军，在雨林里日夜不分的激烈战场。
刘欣一人突破了重重包围网。
他突破了数道战壕。
他清空了无数地堡。
他破坏了敌人的重火力据点。
他杀了以千万记的人。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日夜不分的战场中就从来没有出现过太阳。
有的，只有枪械开火时的闪光。
有的，只有炸药爆破时的火光。
终于，漫无天日的时间过去，前线的战斗终于也取得了胜利。
刘欣，他就是扭转战局的英雄。
他就是那化不可能为可能的男人。
流星这个代号将被他的祖国永远铭记。
本。
应该是这样的。
那天晚上，负责值班的刘欣悄悄一个人奔赴前线。
换班的时间是两个小时。
就在这两个小时中。
敌人偷偷的将一批炸药运入特种兵营地，当场引爆。
除刘欣外，这支以一当千的特种兵小队全军覆灭。
很快，没有了他们的干涉，敌人从右翼趁虚而入，占领了后方的主导权。
刘欣帮助前线取得的胜利只是一时之快。
不久之后，在前线奋战仍十分疲劳的士兵们遭到前后夹击。
前后两方传来的压力加上粮草的缺少和阻断。
不管是如何骁勇善战的猛士也是困顿粮绝，九死一生。
刘欣，就是那唯一的一生。
情可容，法不可容。
战败后，一级特种兵代号流星被军事法院起诉。
其罪名，便是违抗军令，擅乎值守。
战败的怒火几乎全部倾泻到这本该成为救国英雄的赤胆忠心男儿郎的身上。
照理来说，绝对会是死罪。
军事法院尽量给出了公平的判
决。
【念一级特种兵代号·流星长达二十三年于战区艰苦奋战，数次立下奇功！】
【为国尽职尽责，效力一生！】
【特·赦！】
【处·开除军籍，剥夺地位，没收全部财产之刑！】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刘欣没有被当场处死，他已经感到十分足够。
接下来，他要开始新的生活，做一个平凡的普通人，去弥补他失去的青春。就算被没收了所有财产，钱，再赚就好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终于可以回到家人的身边。
没有什么比这更高尚的幸福。
上边的人凑了凑钱，才给刘欣凑出了车费和几天的伙食费。
回到老家的城市，他已经不停的在感叹这些年来的变化。
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再也不是他离开时的那个小农村，小屯子了。
本该在那里的平房也早已不在。
他找人，托关系，去搜查自己妻子和父母的下落。
可……得到的答案却将他深深的丢至谷底。
妻子，早已改嫁。如今已经是上大学孩子的人母了。
父母，早已双亡，他甚至不看照片就无法回忆起父母的样子。
一无所有。
没有任何人知道他。
没有任何人了解他。
没有任何人认识这个在战场上如神明的奇迹一般，为了他们平民百姓而浴血奋战的军人。
他身无分文，他一贫如洗。
没有可以避雨的屋檐，没有愿意收留他的店家。
这年头，谁会收留一个有前科的人呢？
大不了，从头来过……
巨大的打击和常年浴血的ptsd，再加上这二十三年的城市变化。
让刘欣一时间变得不太正常。
而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知道他的脑子好像不太正常。
大不了从头来过……？
本来就一无所有的人，现在更是失去了一切。
从头来过！？
哪里是头！？
从哪里过！？
敢问这世间岂有一人知晓！？
知他从哪里来？！？！？
知他平日里怎么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刘欣就站在冰冷的雨中咯咯狂笑！
他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了？
不，这笑声虽是笑，可他笑的让人讨厌，笑得让人落泪，笑得让人听了就心里不舒服。
他想起自己还是孩童时的依稀记忆。
他的父亲曾告诉他。
【感觉难过的时候，感觉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就笑吧。】
【你是为了给世上的人们带来笑容，才降生的。】
【所以，笑一笑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现在，他已经忘记了，他已经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笑。
他已经忘记了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那温柔抱着他的父亲。
巨大的冲击触动了人体的保护机制。让他忘记了那些令他伤心的事，令他伤心的人。
每天在脑海内回放的地狱录像挤满了他的记忆。
除了杀人的技术，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第九十七章 歧途之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正常，刘欣真的不正常吗？
不。
不正常的，是这毫无道理可言的狗屁世界。
在那之后，刘欣似乎开朗了许多。
起码，比起之前的样子来说。
他抽烟，喝酒，就是不去赌博。
用一切能够麻醉自己的东西将自己的大脑严严实实的武装。
心头竖起厚厚的墙璧，与人隔离，如无必要便不与他们交谈。
时不时，他会到当地的教堂，与那里的工作人员谈起自己的曾经，也算是有个寄托。
经常使用谈吐风趣幽默的说话来缓解紧张的气氛。
在感觉有些讨厌的时候，还时不时的笑出两声。
藏在那微笑的面剧之下，用风趣谈话，酒精和香烟，再加上心中的高墙层层保护自己。
刘欣他一个人就过得很好。
回到城市的他，除了如何杀人之外什么都不会……
终究，还是干起了他的老本行。
毕竟，杀人，对他来说才是平凡。
那是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的举手之劳。
站在夜风流动的大楼楼顶，刘欣开始了他的第一次工作。
（这是工作，要抛开情绪，接下来，就在基于理性的自由意志下……）
（杀吧。）
他纵身一跃，像一颗在夜空中划过的流星。
灵力已变至纯黑，漆黑，和夜空一样的黑。
可与那颜色所代表的含义正相反，刘欣现在就很美。
就像美丽的烟花一样，绽放，即是堕落。
…………………………
时间回到现在，依然是深夜。
已是万物归于沉寂的时间，街道上安静至极，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那声音也清晰可辨。
当然，在这个时间段，两个并不平凡的男人也不例外。
鉴铭，青山。
二人此时正在熟睡。
突然，一种感觉，直觉……传来，他们睁开了眼睛。
四周仍是熟悉的景色，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没有任何的变故，两人的房间里也没有任何人进入。
可他们二人就不约而同的同时醒了过来。
不对。
两人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们的身体不能行动。
勿论怎么挣扎，勿论怎么想去唤醒。
自己的身体却像是已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鬼压床？
突然，一个诡异的声音响起，那断断续续的说话中还夹杂着一些二人听不懂的词汇。
“挣扎无cmeptь?益，歧途之心，如今尚非Бoльшar meдвeдnцa?汝逝去之时，须知光阴有命，从不由人。”
“汝且将吾之Южhar дoy?愁容细看，静听Южhar дoy?吾此言。”
（什……么？）
青山和鉴铭也放弃了让身体行动，转而去仔细辨别那诡异声音所想告知的信息。
“汝之面前有Южhar дoy?辉光面具者Южhar дoy?二，一金一银，两cmeptь?者所司，生与死也。”
“且看！银面具cmeptь?司掌万死！以刀剑火具，将人命之醇Южhar дoy?醸泼洒斟于神坛之上！”
“金光面具光耀万生，如漫步于Бoльшar meдвeдnцa?时间之无尽分形中，一无cmeptь?暇幼子，不知巴比伦之邪咒，亦未被沾染。”
“此二面cmeptь?具在汝之前，然而唯有其Бoльшar meдвeдnцa?一汝可佩戴——或金或银，或生或死。”
“沙漏日已小，唯余Южhar дoy?沙三粒，尔须慎之又慎，歧途之Южhar дoy?心！一时决断，后患无穷也！”
（歧途之心……是指……我？）
（歧途之心……是指……我？）
二人的眼睛猛的睁开。
四周依然是熟悉的房间和场景。
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没有任何的变故，两人的房间里也没有任何人进入的痕迹。
刚刚二人不约而同所看到的……是梦？
可那作为梦来说……却太过真实了一些…………
……………………
市区郊外的荒野中，没有都市的明亮灯光。
知音眉头一阵抖动。凝视着天上的点点繁星。
（刚刚的……是南北斗星神……？）
…………………………
翌日傍晚，市区郊外，一辆内部挂满了十字架的老旧别克车听在了路边。
车内，斯特拉神父正在翻阅着一本蓝皮装订的圣经。
一边看，一边口中念念有词的小声叙述着圣经的内容。
平日里，闲来无事的时候她都会这样做。
更何况，从副驾驶位置垃圾袋里的食物来看，他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一直在这里了。
他在做什么了？他在等。
啪，掌心一用力，厚厚的书本猛的合上，灰尘也顺势飞溅，漂浮，映着月光，宛如狭小车间里慢慢降下的白色细雪。
就像他被人称作的名号【天使之尘】一样。那些漂浮着的细小灰尘和他脸上的胡茬极其协调，在他的脸上刻出了岁月流逝的痕迹。
他已等到了。
把圣经放在自己的座位上，斯特拉神父打开车门，站在了荒无人烟的天地间。
说是荒无人烟，可周围的阴影中明显正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一种……单纯的邪恶，和力量的混合体。
那些东西从阴影中逐渐探出，我们才能一窥他们的真身。
的确，的确是荒无人烟，因为那些东西，就绝对说不上是人。
比藏獒犬还要更大……全身都是扭曲的绳子一样……那本应属于地狱里才有的东西就像是一个非常大的鸡蛋，有几十条胳膊，就像是有嘴的大桶。当它们行走时，那嘴就会半合上。……它周围没有什么固体，全是胶冻一样的东西……它身上全是突出的眼睛……那长方形的瞳孔就好像山羊。一二十张长在胳膊末端伸出来的嘴上，或者像是大象的鼻子，就和烟囱管一样大……它们在摆动，一张一合……全是灰色的，还有蓝色或者紫色的环……在那顶端还有半张脸……
上帝啊……老天在上，它们的数量就像是一颗草莓上的籽……
“哼。”
作为神职
人员的斯特拉神父一眼就看穿了这种异形之物到底属于什么。
是眷族。
而那山羊一样的瞳孔，就和当日武当山上鉴铭和青山一行人击退的家伙们一模一样。
拥有力量，却只有纯粹的邪恶感觉。
眼下，这些身形巨大的异形之物，就比当日武当山上的那些强大至少五倍……
面对这些令人恐惧的怪物，斯特拉神父会怎做了？
只见他双唇张开，一上一下的高高撅起，露出口中那整齐锃亮，紧紧咬合在一起的牙齿。
答案，只有简单的一个。
见敌必杀。
四周的异形们逐渐被斯特拉身上所散发出的巨大能量反应而吸引，正在用那丑陋又肮脏的诡异身躯慢慢的向他靠近。
灰色的风衣中，两把崭新的钢刀已然紧握于手，嘴角上扬，渐渐的露出了那特有的狰狞微笑。
他胸前的十字架在月光的照耀下和钢刀一同闪闪发光。
面对如此数量的强敌，斯特拉神父也知道自己今晚凶多吉少。
可他就是要上，他就是要义无反顾的上。
若是在一个人人都拥有信仰的时代，他会成为一名领导者。
如果是在一个人们都充满怀疑的时代，他会成为一名信仰者。
假如，是在一个人们的生命总是置于危险的时代……他就会成为一名……
救世者。
把两把钢刀交叉摩擦，他开始了他战前的祷告。
不是为了眼前没有意识的邪恶异形。
而是为了虔诚于自己的信仰。
他口中的话语刚劲有力，容不得一丝丝的鄙夷。
“我等乃使徒亦非使徒，乃信徒亦非信徒，乃教徒亦非教徒，乃叛徒亦非叛徒。”
“我等唯一侍奉一物，仅俯身以讨逆，仅俯身以受恩……”
“阿·门。”
话音刚落，他就俯下身来。
双腿猛地爆发力量，冲击地面的反作用力就让他迅速接近了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异形。
手起。
刀落。
那前端带有利齿的粗壮象鼻仅在一瞬间就被斩下。
可那就好像从人的身上拔下一根汗毛一样，对那异形的安危几乎无法构成任何的威胁。
它好像能够感觉到疼痛，那肉块上的半张脸也露出了极其扭曲的表情。
随之狂乱的抽打着自己像触手一样的胳膊，对着斯特拉神父就是一阵反击。
斯特拉神父当然察觉到了这一点，极快的反身挥舞起双刀，如快刀斩乱麻一样将那些触手尽数斩落。
异形的脸庞依然十分的扭曲，仍然疯狂的挣扎着对斯特拉神父进行反击。
与此同时，其他的异形们也渐渐接近了。
（啧……只是一只就如此费力了吗……）
不得不观察周围的情况，刚刚一分神，斯特拉神父就被那异形的象鼻抽打，眼看就要被噬咬。
被那几乎可以崩裂路边细小树干的一击打中身体后，他仍不觉疼痛。
但要是被咬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知道这样下去绝对不行的斯特拉神父孤注一掷。
他高高跳起，倒拿着手中的两把钢刀，嘴上也开始念念有词。
“阿门————！”
第九十八章 一步不退
那两把钢刀好似是高温的水果刀切开奶油蛋糕一样深深的陷入了那半张脸的附近。
而斯特拉神父的表情也好像一个正在过生日时吹熄蜡烛，切开蛋糕，收到礼物的小孩子一样。
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起效了，终于干掉了一个。
面对不知还有多少，正在接近的敌人。斯特拉神父笑了。
“来吧，我来做你们的对手。”
只是干掉一只就已经消耗了这么多的时间，眼下，四周已有四五只距离自己十分近了。
最远的，也不到一条街的距离。
这样下去决不是办法，必须改变战术。
即使消耗会非常巨大，此时也不是保留实力的时候了。
斯特拉神父双臂伸直，手的动作像是抓着些什么东西。
但那分开的五根手指中，什么也没有。
噌！噌！噌！噌！
一把一把的钢刀突然从袖中飞出，正好不偏不倚的飞射到斯特拉神父的手指与手指之间的空隙中。
他就一把一把的把那些钢刀一一攥住。
随后双臂交叉在胸前，此时的他就像是英雄电影里的金刚狼一样。
他要用这双爪去战斗？
当然不是。
眼下，斯特拉神父又一次俯下了身。
“仅俯身以祈祷，仅俯身以讨逆。”
随后高高跳起，风衣的衣角极其潇洒的飘荡在空中。
嗖！嗖！
两把钢刀随凌空的一瞬间从斯特拉神父的手中射出，直接插入最近的异形脸中。
那扭曲的脸庞只是更加扭曲，除了身体摩擦地面之外，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看起来他们并没有能够发出声音的器官。
嗖嗖！嗖嗖！
就这样，斯特拉神父如法炮制，凡是进入他视野中的异形，他都会先用两把钢刀去拖慢对方的动作。
随后……就从最接近的一个开始，逐一击破。
本来平静的郊外夜空下，此时已经变成了利刃破风声延绵不绝的战场。
而那战场上传来的声音也十分单调。
除了钢刀斩击的声音外。
就只剩下一个狂人，口中不断地重复着他的。
“阿门！”
若是没有命中要害，一般已经被拖慢的对手，要两三刀才能让他们归于尘土。
如果是一对一的话……斯特拉神父绝不会输。
在这样勉强斩杀了四五只后，斯特拉神父也承受了一定程度的攻击。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可能已经死上七八次了……
的亏斯特拉神父的身体几乎全部都是纳米机器和高硬度的合金组合而成。
如若只是这种程度的话，今晚应该可以凯旋而归吧……
遗憾，自古以来，战斗的必胜法无非有二。
一，即是以大欺小。
二，即是以多欺少。
目前的情况对斯特拉神父来说绝对不算乐观，异形的数量越积越多，越来越密。
甚至开始还没来得及丢出飞刀，眼前就已经有了新的敌人。
简单，眼前的这场战斗已经变得对他来说十分简单。
这是一个简单的数学题。
是对方的数量更多？
还是自己的能源更多？
取胜的办法，就是减少自己的消耗，更大程度的换掉对方的数量。
“阿门————！！！！”
狂刀，刀刀落下，越发精准。
一刀斩杀眼前的异形后。
不对，还未能将对方彻底斩杀。
身后已经有新鲜的敌人朝斯特拉神父发起了新的攻击。
那象鼻前端的锯齿一样的嘴巴十分利索。
只一个瞬间就咬下了斯特拉神父的前臂一块。
“阿门————————————！！！！！”
旋转着刀刃，将眼前的敌人确确实实的毙命。
不理会自己伤口的疼痛，斯特拉神父就感觉不到。
他迅速的转身，继续面对下一个敌人。
“阿门！！！！！”
将这个敌人斩杀后，他小臂的那一块肉已经自我修复。
除了破损的衣物之外，看起来就像是从来没受过伤一样。
这就是最先端的科技，这就是人类的力量，这就是智慧的结晶。
又斩杀了一个身形丑陋的异形，左后方，右后方，两个新的敌人已然贴近了斯特拉神父。
他双手握紧刀刃，好像是一个旋转着的风车。
“阿门！！！！！！！！”“阿门！！！！！！！！！！！”
在那两个异形肚子上开了口子后。
知道这样不能了结对方的斯特拉神父又轻轻跳起。
随后双手竖着分别砸向两个异形。
锋利的钢刀在它们的胸前划出了大大的十字架。开膛破肚。
“阿门！！！！！！！！！”
一刻也不能松懈，远远没有结束。
距离胜利还很遥远。
已被眷族密密麻麻包围的斯特拉神父还在疯狂的起舞。
他的表情十分快乐。不知是杀戮的快感，还是信仰的虔诚。
亦或者……两者都是了？
不管是怎样也好，现在他好像就给自己临时搭建了一个游乐场。
怪物们前仆后继，摆动着扭曲的触手和脸。
这里就像是一处极为诡异的秘密舞会。
而台上的主角，被邀请的至尊vip。
就是我们的斯特拉神父。
………………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随着一声声高雅又神圣的颂词。
“阿门。”
曲终人散。
空荡荡的街上只站着一个人。
他浑身破破烂烂，好像一个路边乞讨的乞丐。
但不可思议的是，那破破烂烂，露出很多洞来的灰色风衣中。
只有他胸前的十字架图案仍然完好无损。
就好像他的信仰一样坚定，从始至终。
杀尽了所有的眷族，斯特拉神父的表情已不再是欣喜若狂。
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击中了多少次，被吞噬了多少部分。
如今，他已经有些疲惫了。
但。
他还没有停止，他还不可以停止。
他知道，既然有眷族出现。
那此时此刻附近就一定有被称为‘使者’的存在。
使者一般会比眷族强上数倍。
鉴铭使出全力才打败的那个挂着微笑的怪人就是如此。
眼下的眷族已经比当日强上五倍。
斯特拉神父仍要拖着疲惫的身躯去寻那使者一战。
太悲伤了。
就没有人会阻止他吗？
就没有人会去劝阻他吗？
‘这样下去的话，会死的。’
就没有人会对他说这样的话吗？
他就只是一个为了杀戮和战斗而制造出的铁疙瘩吗？
太过残酷了。
他就名副其实，是只为了信仰，信条，神明，而被制造出的机器。
幸好，即使是机器，经常使用的人也会注意保养。
一阵优雅的旋律传来。
那是一首，梦中的婚礼。
斯特拉神父寻那声音而去摸索。
在怀中，是自己的手机响了。
那手机的位置在胸前，和十字架的图案重叠，也因为这个，幸免于难。
“平静于你，斯特拉神父。”
停下了脚步，斯特拉神父只是一脸疲惫，略微不屑的回答。
“阿门。”
那是机构的直属分部——教廷打来的电话。
与其说是劝告，不如说更像是命令。说的再难听一点，就是指手画脚。
“斯特拉神父，你做得很好了，一般的人目前都无法达到你现在这个水平。”
“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还请你就先行退下，你是我们不可或缺的力量。”
“机构那边已经动员所有其他能够行动的人员向你的方向进发，接下来就交给他们吧，已经不用继续战斗了。”
其他人员……?
太好了，鉴铭，青山，圆善他们都会来。
只要他们来了，那使者就算再强，也一定有办法可以打倒了吧……
斯特拉神父也是深知这个道理。
“你说的很有道理，这样我就放心了。”
放心，斯特拉神父现在口中的放心。所指的并不是相信鉴铭他们可以解决事态。
而是相信就算自己现在当场殉道，机构也会对事态进行控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人们受苦。
“但，我拒绝！！！”
强烈的反抗和对抗意识，就让斯特拉神父在机构中一直我行我素，声名显赫。
可碍于他出类拔萃的能力和实力，以及成绩，上层的人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甚至说话也要恭敬，礼让三分。
可这怎么说也太过不讲理了，教廷终究还是忍不下去。
“别开玩笑了！你在任性些什么！？你可有想过要是失去了你，这个世界还有多少人会受苦？多少人又会残遭变故？”
“你觉得你孤儿院里的那些孩子们会怎么样？他们不会在之后的每一天里都想念他们温柔的神父吗？”
一心一意的说话就完全是为了斯特拉神父着想。
都是为了他好。
但。
他就不会领这个情。
因为那些人就不知道。
就不知道对斯特拉神父来说，什么才是真正的好。
这好像拿自己孩子们做筹码的道德绑架就让斯特拉神父激动的给予了回应。
“你们才是不要再继续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了！！！”
“我要是在这里退后了一步！！那这世间可还有什么分寸可言了！？”
随后，反而又开始说教了起来。
“放着眼前的敌人不管，放着有可能危害人们的邪恶不管。”
“你们还算什么教廷！？还算个什么的神罚机构了！！？？”
‘……………………’
第九十九章 无神论者
说到对方哑口无言，斯特拉神父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
他转而把语气平静了下来。像是对着自己孤儿院的孩子，像是对着世间迷茫的羔羊们一样，温柔的说道：
“没关系的，很快就会结束了。”
“如果……我没能成功的话……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
说罢，他就挂断了电话，凭借自己的电子设备去感知附近的能量源。
这个过程并不困难。
不如说，对方让这个过程变得更加简单了。
视野的一角中，红色的热源慢慢接近了自己。
“晚上好啊，阿童木。”
斯特拉神父关掉了热视觉，去看站在他眼前那个古怪至极的男人。
他有着之前那些眷族的特征，但看上去更像是人类。
肥厚的嘴唇，布满粗大毛孔的淡黄色皮肤，粗糙卷缩的头发，以及瘦长得古怪的耳朵总给人一种好似山羊——或者野兽——的感觉。
下半身被黑色的鬃毛覆盖，那有利齿的象鼻和触须也从他身后探出，好像在打探着眼前的猎物。
他既然主动现身，想必是要趁这个机会，尽快的将斯特拉神父杀死吧。
但被当作猎物的男人并不介意，反而一脸的高兴，微笑再次扶上了他的脸颊。
“主动过来真是省了我不少事，向你致谢啊。”
那令人看了就心生厌恶，作为‘使者’的男人也露出了十分得意的微笑。
好像两个人是正在谈生意的好伙伴一样。
“真是不错的月色啊，刚才叫你阿童木真是失礼了，我乃全知全能天父之子，名唤威尔伯。”
“还未请教阁下是……？”
礼貌地说话，主动出击的智慧，眼前的异形就和之前鉴铭遇到的那不会说话只是挂着怪笑的怪人可是有很大的差别。
起码，力量上就有着绝对的悬殊。
斯特拉神父笑容凝固，眉梢也抽动了一下，看上去有些动摇。
但他并不是因为二人的实力差别，也不是因为对自己的处境感到绝望。
在他听到‘全知全能天父之子’的时候。
他的心有些动摇。
（相貌如此丑恶仍以此自居者只有一位……难道……？）
（但那根本不可能……是无稽之谈才对……）
不管是不是无稽之谈，不管是真是假，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一个。
【见敌必杀】
凝固了良久，斯特拉神父的嘴角再次挂上了笑容。
礼貌地向对方进行自我介绍。
他掏出两把钢刀，交叉成十字架的形状。口中念念有词。
“吾辈乃是提亚马特·斯特拉，吾乃神罚的地上代行者。吾将粉碎你那可怜的梦想，没有一丝的怜悯。”
“怜悯是神才有的东西，我这里可没有，我的职责和使命只是送你去见他而已。”
“阿门——！”
言毕，便高举着手中的钢刀冲向了威尔伯。
可不知是他消耗了太多力量，现在行动缓慢。
还是那威尔伯确实身手十分了得，速度够快。
亦可能，两者都有吧。
威尔伯只侧身便躲过了斯特拉神父的拼命一击。
背后那些触须也抓住了他的钢刀，其中一些更是已经深深陷入了斯特拉神父的手臂中。
那本深可见骨的沟壑就表明了这些触须到底有多么的锋
利。
威尔伯的判断就是正确的。
他需要尽快的除掉斯特拉神父，他就做得到。
眼下已经消耗了大半实力的斯特拉神父就根本撑不到鉴铭他们前来支援。
“阿门——————！”
之前的伤口恢复的速度明显要比一开始慢上许多。
还没等右臂的伤口自我修复完成，斯特拉神父用左臂倒握钢刀从自己腰旁反刺而去。
“雕虫小技。”
这一招也无法对威尔伯造成任何威胁，在他眼中，这个已经没有能量的铁疙瘩就是任人宰割的金属块而已。
这次斯特拉神父的腿已经遭到了攻击。
锋利的触须从后面划破了他膝盖的支撑结构。
这一结果就直接导致他此时单膝跪地。
斯特拉神父就好像对着眼前的丑恶异形跪了下来一样。
“怜悯……？怎么好像你才需要向我索求怜悯啊？”
“咳！”
斯特拉神父紧咬着牙关，全神贯注的集中在左腿上。
（站起来！站起来！）
再站不起来就会倒下。
若是自己在这里倒下了，那世间还有什么太平可言！？
“神啊————！”
“请赐我力量吧！！！！”
仅修复了一部分，还带着吱吱嘎嘎的不谐和音。
斯特拉神父以另一条腿为重心有些不稳的站了起来。
“哦哦哦……还能站得起来吗……”
威尔伯有些吃惊，在他的计算中，斯特拉神父应该已再站不起来了才对。
他立刻开始重新评估眼前的敌人。
到底是他小看了人类的科技，还是小看了眼前的这个人了？
已没有再制造新的钢刀的力量。
斯特拉神父就那样拿捏着已不再崭新，甚至其中一把还崩了刃的钢刀。
就那样，他大声的喊。
“神啊！！！！！！！！！！！！！”
“请！！！！！！”
“赐予我力量吧！！！！！！！！！”
巨大的声音夹杂着疯狂的意志。
这对威尔伯来说有些震撼了。
眼前那钢铁的身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倒下。
他的身体和话语中仿佛就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是什么，让一个人可以如此的执着？
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让一个人变得如此强大？
因为什么？
才能让一个灯枯油尽的男人寸步不让？
寸步不让……是他的信仰吗？
给他力量的……是他的神吗？
想………………
知道吗？
那答案实在太过简单，且斯特拉神父本人应该也不太记得了。
答案。
就只有一个字。
让人强大的秘诀，永远都只会是这一个字。
爱。
…………………………
斯特拉神父出生于一个南方的小镇。
那里被人们称之为最接近天堂。
那里有常年蓝色的群山。
那里有闪闪发亮清澈透明的小溪。
在那里，人们的生活很慢，比树木的生长还要更慢。
没有慢过群山，那速度更接近于轻抚脸庞的春风。
那是一个大家都十分友善，其乐融融，好像天堂一样的地方。
在那里，年轻的斯特拉神父只是一名放牛郎。
当地有一间小小的教堂。
但在蓝天白云下自由翱翔的斯特拉从没跨进那教堂半步。
直到————
他结婚的时候。
有一天他们在碧绿的草地和湛蓝的天空中相遇。
斯特拉神父从没有见过像她一样洁白耀眼的女孩。
她也从没见过像斯特拉神父这样自由自在的人。
两人一见钟情。缘定了终生。
自那以来，两人的每一天都是甜蜜而幸福的。
就好像她非常爱听的那首——梦中的婚礼。
在婚礼上，她送了斯特拉一辆崭新的别克车。
两人的婚后生活也就像那首梦中的婚礼一样。
优雅，而美好。
可。
好景不长。
快乐的时光总是非常短暂的。
那年轻貌美的妻子得了白血病。
随着时间日复一日的过去。
病床前的斯特拉也不再是自由自在的少年。不再是那意气风发的模样了。
这让她看了也十分心痛。
本来柔顺美丽的金发全部因为化疗而消失。
本来的白皙皮肤此时更是沧白如雪。
不。
比雪还更加苍白。
如果在一片漆黑的夜里，她出现在那里。
想必就算不发出光芒，也和天上的繁星一样闪耀夺目吧。
“亲爱的，不要再为我而伤心。”
“比起这种病痛，你那伤心的脸庞让我更加痛苦万分。”
她那温柔的手托起了斯特拉的脸颊。
斯特拉想要听妻子的话忍住悲伤。
可他只能挤出一个不能称得上是笑容的扭曲表情。
眼里的泪水也不争气的滴滴答答不停散落。
那是人在真正悲伤的时候才会流出的大量眼泪。
妻子见了曾经在天地间，那自由自在的少年郎如今这个模样。
也心如刀割。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泪水浸湿了床单。
那天晚上。
斯特拉出生以来第一次。
向神明祈祷了。
“神啊，请保佑我的妻子，让她不再受病痛的折磨，早日康复……”
有第一次，就有无数次。
每天早，中，晚，斯特拉无时无刻不在心里向神明祈祷自己妻子的平安。
“神啊……请……帮帮我吧……”
直到………………
审判的日子来临。
众神终究还是背叛了虔诚的斯特拉。
他们带走了他年轻的妻子。
是了，突如其来的暴力就会带走人们至今为止以来累计的一切。
【人的生命就像是草，人的荣光就像是草上的花。】
神明……自有他的安排？
那既然一切终将被突如其来的夺走，被收回。
那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了？
如果有人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那么那个人一定是神了。
可惜，斯特拉并不是什么神，他只是一个曾经无忧无虑的放牛郎而已。
之前的一切祈祷都好像是自我安慰，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听人诉说的神。
从那一天开始，斯特拉开始唾弃神明。
他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所谓神明了。
第一百章 相见欢
那一天开始，斯特拉开始什么都不做，就任由自己堕落，就连头发也不剪，就连胡须也不剔。
就连庭院里的落叶也不扫。
扫了还会掉，掉了还会枯萎。
扫的完吗？
扫不完。
那还扫它干什么了！？？？
如果这就是神明定下的规矩，那自己只要这样继续顺其自然下去不就好了吗？
……………………
这就是斯特拉神父如此强大的原因吗？
这就是他的爱……吗？
为了死去的妻子……吗？
不，这和他身上的秘密，他所背负的十字架相差太远了。
【神明自有他的安排。】
上帝在为你关上一扇门同时，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在唾弃神明，终日无所事事的斯特拉面前。
有一天。
街边出现了一名稚嫩的少女。
人与人之间的引力会触发相遇。
而那相遇，就会带来奇迹。
斯特拉神父的故事，也在那个时候刚刚开始。
那是一个下着微微小雨的清晨。
颓废的斯特拉正漫无目的的走在街边的小道上。
被称为最接近天堂的小镇，在他眼里就和肮脏的下水道再没什么不同。
他的心已经被带走，今生可能不会再有悲喜。
他打着黄色的胶皮伞，尽情聆听着雨水拍打的节奏音。
他的心情也和这不大不小的雨一样忧郁。
平静的小镇，街道上没有什么人。
所以，‘那个’对他来说格外的显眼。
街边的草丛里，亭亭玉立着一位金发碧眼的少女。
只一眼，斯特拉就被深深吸引。
【惊鸿一瞥】
那女孩脸颊白皙的像是雪。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看起来像极了自己已经死去的妻子。
要说有什么不同。
就是那少女眼中，好像垃圾一样的眼神了。
那少女用那虚无的眼神就那样一个人站立在雨中，任由风雨去拍打她那细小的身体。
身上单薄的衣物也被浸湿到近乎透明。
生怕自己颓废的外貌吓到这天真无邪的少女，斯特拉尽可能温柔的问道。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的眼神中有了一丝丝的光明，她看向斯特拉那充满胡茬的脸。轻声细语道。
“我叫……爱丽丝。”
看到对方并不害怕自己，斯特拉也松了口气。
“爱丽丝，你的父母呢？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这个…………”
娇小的女孩低下了自己的头，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样可爱的女孩不应该跟我这样颓废的人有什么牵扯，还是尽快确保她的安全为好。）
“那，叔叔带你去找你的父母好不好？”
爱丽丝的眼中掠过一丝恐慌，而那正是在斯特拉提起父母的时候。
“不……不要……”
语气有些颤抖，现在的爱丽丝就像一个担惊受怕的小动物。
“不冷……吗？”
还在雨中发抖的爱丽丝抬起头来，好像只要跟他父母无关的话题就能正常的回答。
“冷。”
尽可能的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斯特拉道温柔道：“这样下去会感冒的，先跟我回家吧？”
“嗯。”
回到家中，斯特拉打好了热水，让这在外面风吹雨淋的小女孩先暖暖身子。
虽然不是故意，但他还是看到了，爱丽丝脱衣服时候的样子。
那娇小的背后有着一道道红色的伤痕。
（那么多的伤口……是被虐待了吗……？可怜的小家伙……）
爱丽丝从浴室的门里露出半张可爱的小脸，有点怯生生的说道：“那个……衣服……”
“真抱歉啊，这里只有我穿的衣服。”
爱丽丝穿着斯特拉的衬衫，那体型过于不符，以至于她露出了那刚洗完的半个香肩。
“真可爱啊……来，开饭了。”
“很烫的，吃之前要吹一吹，知道吗？”
嗯！
爱丽丝眼中闪闪发光，好像对这汉堡肉饼十分的满意。
她轻轻的用叉子叉起一块，放在嘴边呼呼的吹了吹。
之后十分享受的送入了嘴里。
“好好吃！”
斯特拉笑了，他很喜欢这个孩子，不只是因为她长得像自己的亡妻。
这份温柔的笑容，好像可以治愈他那悲痛的心。
可……这孩子终究是跟自己没关系的人。
“我叫斯特拉，爱丽丝小姐，你今年多大啦？”
“八岁。”
斯特拉脸上流露出了一副寂寞的笑容。
“都已经八岁了啊？好年轻呢，我这个老东西都已经三十二岁了哦。”
爱丽丝露出了一副惊喜的表情。微张着她那张还没把东西咽下去的小嘴。
“哇！斯特拉你是大人啦！”
“你比妈妈还要大十岁……”
那笑容从脸上消失，本来的惊喜变成一滩死水，眼神凝视着桌子，爱丽丝咽下了口中的饭食。
………………
“今晚，你可以睡在这里哦。”
（这样就好，这样的女孩不应该跟我这种人在一起。）
“但明天要回家哦，好吗？你妈吗一定很担心你的。”
爱丽丝没有抬头，只是无精打采的答话。
“她才没有…………”
“那你爸爸也会担心的。”
“我才没有爸爸……”
斯特拉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是愁眉不展的看着正低着头的爱丽丝。
爱丽丝也没有说话，她拿那小小的手握成了拳头，另一只手又把那拳头包裹。
就那样顶住了自己的额头。
“你……在干什么？”
“我在祈祷。”
还没变声的童言细语，说出了自己再也不想去做的事情。
“神啊……我想和斯特拉就这样一直在一起……”
斯特拉那本来就愁眉不展的表情，听了这话后更是微微撅起了嘴。
（没用的，向神明祈祷什么的。）
（根本就没有神明会听信我们的祈祷。）
（没人会实现我们的愿望。）
（起码……没人实现我的。）
意识到自己有能力实现别人愿望的斯特拉，想通了。
就像是扮作圣诞老人，给自己的孩子赠送礼物一样。
只要他，去实现她的愿望就好了。
“你……可以在这里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哦？”
哈啊——！
爱丽丝的脸上又开朗了起来。
“谢谢你！神明！谢谢你！斯特拉！”
以前的斯特拉很孤独。
他想就这样一直孤独下去
但这名少女的出现，让他不再孤独。
“哎呀，是斯特拉先生啊……”
“这位可爱的小客人是谁啊？”
休息日的早晨，斯特拉在服装店里挠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道：“她是我的侄女，要在我这里住一段时间，来，爱丽丝，打个招呼吧。”
爱丽丝有些畏畏缩缩，身体躲在了斯特拉的后面，只探出半个脑袋来，怯生生道：“您……好……”
“我在找她能穿的衣服……请问你们这里有吗？”
上了年纪的店员捂着嘴巴笑道：“当然有啦，你们等我一下下哦。”
不一会，爱丽丝歪着脑袋，双手交叉自然垂落在前面的走了出来。
黄白条纹的长筒袜映衬着她雪白的肌肤和金色的秀发。
白色的千褶连衣裙里是天蓝色的礼服。
头上的蝴蝶结更是让她显得惹人怜爱。
“啊啦——好可爱啊。”
“超可爱，我们买了。”
看着斯特拉竖起的大拇指，爱丽丝还有些不安。
“啊，顺便这个也要了吧。”
斯特拉拿起一个小物件，别在了爱丽丝的额头旁，把那其中一边自然垂落的长发收了起来。
“是发夹唉。”
“你戴着很漂亮哦。”
发夹上的花叫做鸢尾花，其属名的音译，俗称为【爱丽丝】。
“跟你的名字很像，对吧？”
爱丽丝有些脸红，害羞的双手捂着嘴。
“还有啊还有啊，鸢尾花的花语是【爱的使者】，还有，你【是我的宝贝】的意思哦。”
哦………………
爱丽丝凝固了一会，之后像饿虎扑食一样的抱住了斯特拉。
她的头只到斯特拉的腰部，没能完全抱紧的胳膊也勉强停留在肚脐旁边的位置。
斯特拉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摸摸她的头。
“好啦，乖……”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邻里也都知道了斯特拉家的爱丽丝。
爱丽丝也变成了一个和当初不同，开朗活泼的少女。
这天，斯特拉回到家中。
爱丽丝仍然坐在桌前祈祷。
“你，真的很虔诚呢，没关系的，就算不求什么神明大人，我也会一直保护你的。”
爱丽丝睁开眼睛，摇了摇头。那金色的头发也随之摆动。
“嗯嗯~才没有那回事呢，比起那个，斯特拉你看，你看！”
她举起桌上的纸，上面画着一个金色短发有些胡茬，大大的微笑的人。
以她这个年龄，已经算画的很好了。
“看，我画了你哦！”
噢噢噢噢噢…………
斯特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毕竟他还没有过孩子，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实在是过于新鲜了。
（要不……就回礼吧？）
他走到角落，从抽屉里拿出了两个八音盒。
“斯特拉先生，那是什么？”
斯特拉的表情有些怀念。
“这是我妻子和我结婚的时候交换的礼物。”
爱丽丝一脸的好奇，和天真调皮。
“唉……？斯特拉先生的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斯特拉拧了拧其中一个八音盒的弦，里面流露出了动人的音色。那是他妻子最喜欢的旋律。
梦中的婚礼。
第一百零一章 泪满衫
“是个很温柔，皮肤也很白皙的人，而且……”
“而且她长的和你很像。”
“但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有时候……我会想，你会不会是她留给我的孩子呢……”
（啊，不小心竟然直接说出口了……）
正因为现在有爱丽丝在他身边，他才能说得出这些话。
他拿起另一个八音盒，递给了爱丽丝。
“作为画的回礼，这个就送给你吧！”
爱丽丝有些犹豫不决。
“这么贵重的东西……”
斯特拉反而一脸的放松和清爽。
“没关系的，不是那么贵重的东西，妻子送我的这个，我会一直留着的，送给你的这个，是我当时自己挑选的。”
“既然妻子已经不在，我觉得你收下比较好。”
爱丽丝接过八音盒，拧动了旋钮。上足了劲。
随之响起了与梦中的婚礼同样优雅且抑扬顿挫的优美旋律。
那是一首…………
贝多芬的。
致爱丽丝。
随着音乐不断的进行，爱丽丝的眼角和斯特拉的眼角都流出了一些泪水。
“斯特拉先生……我可以……叫你爸爸吗……？”
斯特拉擦了擦泪水。
露出了无比幸福的表情。
两排牙齿还紧紧的贴在一起。
像个笨蛋似的。
“当然可以了。”
爱丽丝也不再流泪，她那小小的身体飞扑到了斯特拉怀里。
“我爱你！！！爸爸！！！！！！”
“我也爱你啊！！！爱丽丝！！！”
（这是什么感觉……！？）
（本来一无所有，像植物一样平静度日的我的内心……现在涌现出的这感情是……？）
（我想保护这个孩子……）
（让她不受到任何伤害……）
（这种感觉就是……爱……吗！？）
“晚饭想吃什么？”
“汉堡肉！”
“你还真喜欢吃这个啊……”
娇小少女的脸上露出的是天真无邪的笑容。
但每天吃饭前，睡觉前，早晨起来的时候。
她一定会双手抵住自己的额头。
向着天上的神明祈祷。
祈祷自己的幸福可以就这样一直延续。
斯特拉觉得这是没有意义的行为。
但既然爱丽丝觉得这样有她的意义，那也就没有阻止的必要。
“爸爸！来一起洗澡吧！”
“唉！？不可以！你快出去！”
他们一起度过了一段幸福的时光。
“爸爸！一起睡吧！”
爱丽丝擦着睡眼，抱着自己的兔仔玩偶造访了斯特拉的房间。
床并不大，但他们两人都睡得很香。
（你让我的那些噩梦都不再可怕。）
（要是两个人就这样……一直下去……）
哈……啊……
少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一个哈欠。
“已经到早上了吗？”
斯特拉温柔的揉着她的头。
“没错哦，起床洗脸刷牙吧~”
“爱丽丝，今早我们一起去公园散步怎么样？”
“散……步……？”
爱丽丝还有点没睡醒。
“散步~散步~散步~”
小小娇弱的手牵着斯特拉那厚实的手掌。
穿着蓝白色的礼服，别着鸢尾花的发卡，爱丽丝十分的可爱动人。
人看上去就像是真正的父女。
容不得旁人一点点的质疑。
“爸爸，爸爸！”
“回家以后，我们一起画画吧！”
斯特拉一脸的欣慰。
“嗯，好啊，这次就让我来画你看看吧？”
“嗯！约好了哦！”
“还有哦！还有哦！我想开始学钢琴了！”
斯特拉有些吃惊。
“唉？为什么？”
爱丽丝露出了一个能够治愈人心的笑容。
“我想，给爸爸弹妈妈最喜欢的，那首梦中的婚礼！”
感动，斯特拉现在就十分的欣慰。
能够有这样出色的女儿，就好像在梦中一样。
哗啦啦啦啦啦————
天上下起了雨，就好像爱丽丝和斯特拉相遇时那样的绵绵细雨。
“早知道……就该带伞来了……”
……
爱丽丝走到了斯特拉的前面，回过身来。
露出了仿佛天使一样的笑容来。
“爱丽丝，不需要雨伞哦！”
“哦？”
嘻嘻。
那像天使一样的笑容还能变得更加灿烂。
“因为已经不会冷了啊！”
“就算淋到雨，我也觉得好温暖！”
“只要和爸爸在一起，就永远都很温暖！”
……
“是啊。”
……………………
“爱丽丝！！！！！！！！！！”
二人寻那声音向后望去。
站在雨中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成年女性，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
“爱丽丝！”
那女人又一次的重复了爱丽丝的名字。
爱丽丝的双手放在胸前，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浑身也在发抖。
“妈……妈……”
女人确认了自己没有认错后，声音变得更加粗暴。
“爱丽丝！我一直都在找你！快给我过来！”
爱丽丝紧紧抓住了斯特拉的裤脚。眼珠里有泪水在打转。
“不！我不要！”
那女人看向斯特拉那不知所措的脸。一脸的愤怒和责备。
“你这个变态！你对我家的孩子做了什么！？！？”
（确实……她并不是我的孩子……她也有她的家庭……和父母……）
“别……说了……”
爱丽丝闭上双眼，挤出了两条已忍耐很久的泪水，大声喊道：
“不许你说爸爸的坏话！！！！妈妈这个大混蛋！！！！！！”
被自己的亲生孩子这样一喊，那女人也愣住，静静的站立在了雨中。有些瑟缩。
一时间周围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外，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果然……让孩子在亲生母亲的身边长大才行……）
（让母子分离……那么残忍的事情……）
（不能因为我的自私……）
斯特拉咬了咬牙，接下来他所说的话全部都是事实。
“那时她站在雨里，就在我家附近，正好被我遇到。我让她住了下来，很快就喜欢上了她……”
斯特拉的表情有些痛苦，那是在人违背自己心意时才特有的痛苦表情。
“所以我和她说，她可以在我那里住到她想回去为止……”
在雨中，三十二岁的男人低下了头。
“让您这么担心……我真的万分抱歉……”
爱丽丝已经哭成了泪人。
她用那红肿的双眼抬头望着斯特拉。
“爸……爸
……”
斯特拉故作坚强，蹲了下来，用和爱丽丝同样的高度温柔的对她说道：“爱丽丝。”
“你是个好孩子，所以和妈妈回去吧，好吗？”
仍在抽泣的爱丽丝感受到了头顶那熟悉的温度。
她想擦干眼泪，但好像因为雨水的关系，不管怎么擦，眼睛里也不断的有泪水流出来。
“好……”
那名母亲温柔的牵起了爱丽丝的手。
“爱丽丝，我们走！”
爱丽丝还是无法忍耐悲伤，依旧在大声的哭泣。
斯特拉又何尝不是呢？
好不容易又得到的幸福，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距离自己渐渐远去。
今后要怎么办，要怎么活，光是想想就让人害怕。
在淅淅沥沥的雨中，背过身去的斯特拉也流出了离别的眼泪。
（这样就好……）
（这样是最好的……）
（爱丽丝……）
（希望你能获得幸福……）
就这样，在雨中，两个本应幸福的人分开了。
（看吧，爱丽丝，你每天所请求的神，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我也相信神，但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神的。）
爱丽丝母女二人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了公园里一个无人的角落。
本来，清晨这个时间，这座平静的小镇上就没有什么人，更何况现在还在下雨。
那位母亲就那样停下，随后一言不发。
爱丽丝还在流泪，时不时的吸着鼻涕。
突然，爱丽丝妈妈的手猛地一拉扯，把爱丽丝猛的摔了出去。
啪嗒！
那纤弱的身体应声倒在了坚硬的混凝土上，漂亮的礼服也被地上的积水弄脏。
“好痛！”
那母亲的表情愤怒且狂乱，夹杂着满满的恨意。
“你这个！该死的！小贱人！”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跪在地上的爱丽丝双手撑地，好像天上降下来的毛毛细雨快要将她的身子压垮。
“真的……对不起……妈妈……”
碰！
那位母亲没有将爱丽丝的道歉听进去，转而飞起一脚，重重的踢在了爱丽丝的肚子上。
那幼小的身躯无法承受大人的攻击，胶皮制成的黄色雨靴将那八岁的身体踢的凌空弹起。
“咳啊！”
“为什么！！！？？”
又是同样的一脚。
“呜！”
“为什么你总是要这样！！！？？？”
又是一阵猛踹。
“唔……”
“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碰！
（神明啊……求求你……救救我吧……）
没有，世界上就没有能够拯救她的神明。
“你到底是有什么毛病！？！？”
“啊！！！”
爱丽丝已经无法承受这么多的攻击，眼下已经要失去意识了。
她不再去请求神明，此时此刻的她脑海中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爸……爸……）
不知道是临死前看到的幻影，还是自己臆想而出的假象了。
爱丽丝闭上眼睛前，好像真的看到了对他温柔的爸爸。
碰！
一块实心的砖头在那母亲的后脑勺炸裂开来。
“这个世界上没有神！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有我！！！！！”
“只要有我在！！！就没人可以伤害爱丽丝！！！！！！！！！！”
第一百零二章 可怕的神
护花使者一样的说话。可惜。
要是有人能听得到就好了。
认识到自己犯下天大罪行，是在确认了爱丽丝平安无事之后了。
她伤的并不深，导致她晕过去，更多的原因是因为精神上的冲击。
可……爱丽丝的亲生母亲，已经确确实实不在人世了。
一个人寂静在站在雨中，斯特拉开始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开始细数自己的罪恶。
他杀死了自己最亲爱人的亲生母亲。
那是不可争辩的事实。
他无言以对，他开始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寻找借口。
（像她那样的人，死有余辜！）
（本来我和爱丽丝一起生活就很美好，不管有没有她在都一样！）
（谁也无法把爱丽丝从我这里夺走！就算是神明！）
就这样把爱丽丝带回家……告诉她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把她的亲生母亲杀死了啊！！！）
（她难道不会恨我吗！？）
（就算我不告诉她这些事情。）
（我还能像往常一样带着笑容去面对她吗！？）
（面对那张天真无邪的脸！？面对那个叫我爸爸的可爱女孩……！？）
（她应该恨我，她应该指证我为杀人凶手，她应该一辈子都会生活在我的阴影中……）
（然而她给了我温暖，我无地自容，我心如刀割。）
（她知道我这样庸碌度日的人也有灵魂。）
（她怎么会知道……？）
（可有神灵在保护我们吗……？）
（可有神明在注视着我们吗……？）
（我不能被抓，我不能再给她的人生蒙上更多阴影。）
（她的人生没有我也许会更好……）
斯特拉从怀中掏出八音盒，不久后。
细雨中响起了熟悉的旋律。
梦中的婚礼。
此时此刻听上去就更像是梦中的葬礼。
伴随着凄美的旋律，斯特拉拨了拨爱丽丝的头发，露出那张稚嫩的脸。
已有了决定，已有了觉悟，已有了决心。
等待着他的，就算是悲惨的结局也无所谓。
只要这个给他带来爱，给他带来阳光的小女孩能继续走在阳光里，没有一丝阴影。
那样就可以！！！
行动了。
斯特拉在雨中全力奔跑，丝毫不在意自己被淋湿，就这样把爱丽丝抱到了孤儿福利医院，按响了门铃后就留爱丽丝一人在门口。
他又跑回了家，但他并没有更换衣物，而是急匆匆的从家里摸出了纸和笔。
他奋笔疾书，写下的内容无非如下。
致·爱丽丝
我亲爱的女儿，当你醒过来，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再住在这里了。
与你的告别十分痛苦且艰辛。
爸爸十分爱你，不管到什么时候，不管到什么地方。就算爸爸不在人世，也依然爱你。
爸爸要离开这个小镇，去外面寻找工作，积极的面对自己的人生。
没有你在的日子想必会有一些寂寞，但我已经是大人了，所以没关系的。
爱丽丝也要坚强，想必在往后的日子里，你一定也会结识新的朋友，拥有更美好的人生。
等爸爸在外面足够有成就了，就会回来找你。
倒时候，你要是嫁人了，
爸爸会很伤心的。
还请主意时刻保重你那瘦弱的身体。
我万分期待我们再次相逢的那一天。
————你最爱的爸爸·提亚马特·斯特拉
只留下了这封书信，斯特拉夺门而去。
他还有一个要去的地方。
一个他不得不去的地方。
一个大家最后都会去的地方。
一个大家都不得不去的地方。
他不能被抓住，他不能再给爱丽丝的人生带来任何的不幸和阴霾。
他想爱丽丝就这样在阳光下继续走下去。
对爱丽丝来说，这样的自己是不必要的。
推开大门，这是斯特拉第二次造访这座小镇的教堂。上一次，还是他的大喜之日。
没有什么仪式，这小小的教堂此时空旷的让人觉得也很大。
滴答滴答，身上的雨滴不停流落在了地上。
他慢慢的走到教堂最中间，耶稣像的下面，一屁股就那么坐了下去。
已经是他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时候了。
他又一次掏出怀里的八音盒，拧动了发条。
在这熟悉的旋律中，他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手枪。
希望……重要的人能带着笑容，幸福的活到享尽天年的那一天。
希望……他们的性命绝不会受到不合理的威胁，即使自己到时候，不能活着陪在她身边。
他伴随着旋律把手枪含进了嘴里，拉开了保险。
脑海中闪过的全都是爱丽丝那天真无邪的笑容。
令他痛苦万分，令他无地自容。
好在，他手中就掌握着让这痛苦消除的最好工具。
啊啊——如果死亡也可以被选择，那这世界该有多么美好。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可能就像太阳升起，太阳落山，或者又像是那些转瞬即逝的东西一样，他们只是经过了我们的生活。
可对我们来说，又是那么重要，无法放弃。
“碰！”
子弹射穿了斯特拉的大脑，刹那间血液喷洒，那耶稣的半张脸上已被染满了鲜红。
在这风平浪静，被人称为近乎天堂的小镇里，今天，一个温柔的男人独自咽下了无助。
那天，一个女孩的父亲在世上消失了。
医院中，碧绿的双眼缓缓睁开。
意识到自己在医院中的爱丽丝发现自己得救，有些安心。
现在她最想见她最爱的爸爸。
（神明啊……一定是你聆听了我的祈祷，拯救了我吧。）
（请听听我的任性……也保护我的爸爸……）
（他比世上的任何人都温柔，比世上任何人都强大……）
（我还想……再次……见到爸爸。）
纯洁的少女碧绿的眼中透露出了无比的虔诚。
可惜………………
在这个狗屁不通的混账世界上……………………
有神。
有许许多多的神。
可惜，听到爱丽丝祈祷的，偏偏是其中最可怕，最恐怖，最令人不想染指的神。
为什么神会恐怖？为什么神会可怕？
因为，有些东西，不管你相信与否。
他都一直存在在那里。
光是他的‘存在’这个本身。
就已经足够令人感到发狂的恐惧。
然而这位令人不想染指的神明，明
显是已经蓄谋已久。
昏暗的小教堂中散发出一股血腥的味道。
但于此同时，也散发出了一种与血腥味不同的腥味。
那腥味像是鱼腥，让人由不得的联想起大海。
叮铃铃。
教堂侧门的铃铛响起。
一个只穿着长长黄色胶皮雨衣，脸被绷带缠绕的严严实实的怪人走了进来。
这个怪人瘦骨嶙峋的身躯隐藏在层层褴褛破碎的黄色胶皮雨衣下，虽然看起来瘦弱而笨拙，他的一举一动却是异常的灵活，带着一种绝非凡物的优雅。
那怪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用那骨瘦如柴的身体将斯特拉的尸体抱起，就这样走出了教堂。
碧绿色的眼睛张开。
斯特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位于机构的教廷中。
他的大脑受损，记忆区域已经有无法修复的障碍。
他的浑身细胞和器官坏死，如今已经换上了合金的机械构造。
众人们问他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记忆中依稀有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一首八音盒演奏出的梦中婚礼。
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
一座沾满了鲜血的耶稣像……
【既来之，则安之。】
斯特拉接受了教廷的身份和工作。
为了寻找记忆中那无家可归的孩子，他即使已经身居神父职位数年，也不愿升级为主教。
而是一直辗转照顾着着各家孤儿院。
接受了神明的教义，接受了是神的意思让自己重获新生。
为了那座沾满鲜血的耶稣像，斯特拉神父接受了自己机械的身躯。
他打算以身作则，亲自铲除世间的所有邪恶。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有一种看到有人作恶就无法置之不顾的急切心态。
即使作恶者是人类，他也绝对不会放过。
因此他往往会做出出格的举动。
杀害平民的例子也数不胜数。
从那天起，世上就出现了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执行者。
钢刀是他的工具，见敌必杀是他的信条。
他是孤儿院的死神，他是世间邪恶最最惧怕的处刑者。
他的身躯由机械构筑，他是……一把由神明挥舞的钢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门门门门门门门门门门门门门门门门门门门！！！！！！”
时间转回现在，正在绝对危机中的斯特拉神父发出了近乎疯狂的咆哮。
那咆哮中的疯狂甚至盖过了威尔伯那异形的身姿。
此时的斯特拉神父就比威尔伯更加的令人感到不详。
只见他左手把那崩了刃的钢刀反握在手中。
右手则还是正握着比较锋利的那一把。
不再是十字架，而是在胸口比出了一个x的形状。
那两把钢刀摩擦的金属音并不刺耳，莎莎的声音反而有些好听。
【见敌必杀】！
“承蒙我主圣召，承蒙我主神恩，胜利已紧握于我手！！！”
难道眼前的机械疯子仅凭刚刚的呐喊，还真的获得了神赐予的力量？
威尔伯不相信，毕竟……能做到这种事的，只有他那全知全能的天父而已。
第一百零三章 吾父?名
面对已经是风中残烛的钢铁侠，威尔伯就依然有着足够的从容。
“输赢才刚刚开始哦。”
面对威尔伯的从容，斯特拉神父只是疯狂，狂妄，大言不惭，话语中充满了不屑，好像一个大人正在陪孩童戏耍。
“啊——？是吗？”
“是哦，说不定哦！！！！！！！！！！！！”
……………………
“真是不错的笑话，除了笑不出来之外都很有趣呢。”
多说无益，威尔伯已经微微底下身子，放低重心，进入了战斗准备。
而斯特拉神父也一如既往的俯身，俯身，再俯身。
比以往的任何一次杀敌都蹲的更低，比以往任何一次祈祷都更加的虔诚。
两人同时蹬地冲了出去。
“阿门！！！！！！！！！！”
胜负，只发生在电光石火中的一瞬间。
斯特拉神父的姿势十分的低。
一手反握，一手正握钢刀至于腰间，有点像拔刀术的姿势。
但那姿势怎么看也与拔刀术相差甚远……
硬要说的话，这是信仰者的拔刀。
他弯曲的膝盖在后，伸直的那条腿却在前，距离威尔伯比较近。
身体拧的像一个麻花，那两把钢刀也被他藏到了身后。
在威尔伯冲向他的同一时刻。
斯特拉神父也行动了起来。
在后面弯曲的膝盖开始发力，在前面伸直的腿开始抓紧地面。
拧的像麻花一样的上半身开始急速的转体。
像什么呢……？
像一个被直线发射而出，尖端带有刀扇的死亡陀螺。
刀光一闪。
两把钢刀的刀光剑影汇聚成了一把。
啪！
风衣在夜风中疯狂的摇摆，甚至和空气碰撞出了响声。
那威尔伯此时已看起来不再怪异。
为什么不再怪异了？
因为被一分为三的他，一块是人，一块是羊，一块是单纯的怪物。
正握着两把钢刀，处刑者的脚步声和死亡正在逐渐接近。
威尔伯十分的不甘心。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身为神之长子的我会敌不过一个机械！？”
哼。
斯特拉神父依然散发着他那独特的狂气。
“答案不是明摆着的吗？”
“最开始我不就告诉过你吗？”
威尔伯落在地上的脑袋有些惊恐，有些害怕，但与此同时也十分的不解，想向斯特拉神父寻一个答案。
斯特拉神父的嘴角扬起一股疯狂的笑容。
“吾辈乃是提亚马特·斯特拉，吾乃神罚的地上代行者。吾将粉碎你那可怜的梦想，没有一丝的怜悯。”
“阿——门——！”
说完，已经将那怪物的身躯剁成肉酱了。
威尔伯没有再害怕，反而好像想通了什么，已经接受了自己败北的事实。
“没用的，我的梦想早就已经实现了，不管你再做什么，也无法阻止我的父亲回到这个世界。”
“阿——门——！”
羊的那部分，也已经被剁碎。化作黑色的灵力自然消散了。
“有趣，说说看，你的梦想是什么？让我粉碎给你看！”
呵呵。
威尔伯冷笑了两声，完全不害怕自己即将死亡的事实。
他的口
中充满了英勇就义和大义凌然。
“总有一天，你们这些人会听到我站在山顶，高呼我父亲的名字……”
（全知全能的天父……吗？）
威尔伯已经直视了自己的死亡，他死而无憾。他用他今生最后的一口气，高喊了他父亲的名字。
“犹格————————”
“阿————————！！！！门——————！！！”
两把钢刀径直而下，切碎了他那透露，封上了他那没说完话的嘴巴。
那个名字，不能在世间被提起。
只要有人听到，看到，联想到。
他口中所说的人。
他口中所述之物。
那东西就会变成现实。
就会侵入人们的脑海，就会侵入人们的现实。
此念，断不可留。
此战，已大获全胜。
此人，乃神之奇迹。
斯特拉神父开始检查自己的伤势。
并不理想，说实话，他现在就连站立也已经十分费劲了。
打了这么半天，他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打开自己的视觉功能，去找他来时的那辆老旧别克车。
可……还没能找到。
在他的视野里，却出现了别的东西。
怎么说那东西也不该出现在此时，此刻，此景中。
难道……刚刚那怪物所言确实不假！？
或者说使者并非只有一个！？
紧了紧握刀的双手，斯特拉神父看向路边的树林方向。冷冷道：“出来吧，我已经发现你了。”
他还要战！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他就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敌人！
即使自己只剩下牙，用咬的。
他也要把敌人咬到体无完肤，不留一点邪恶在这世间。
做好了完全的作战准备，心里也完全准备妥当。
勿论是什么样的怪物出现在他的眼前，他也不会退缩，他也不会胆怯。
他会高呼神之大名，拼尽自身一切去毁灭他的敌人。
可。
视野中出现的东西就让他心生怯意，就让他的意志动摇。
那是一个……披着青色披肩，眉间有一点鲜红朱砂痣的妙龄女子。
是知音。
不知从什么时候看起。
知音已经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全部尽收眼底。
也不愧她曾被人称为【观世音】。
纯真的脸庞就让斯特拉神父好像会想起了什么一样，有些动摇。
但即使有些动摇，那满溢的敌意仍没有改变。
“哟，像你这样的……小姑娘，这么晚了在这里做什么呢？”
知音那可爱红润的脸颊微微笑了笑，一步一步接近了斯特拉神父。
安然道：“辛苦了，斯特拉神父。”
斯特拉神父看着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的天真少女。
眼睛瞪得恶狠狠，脑海中也在飞速的思考。
（她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的……？）
（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她……为什么一点能量都没有！？）
（没有能量……岂不是和刚才那家伙口中所述之物一模一样！？）
铮！
钢刀从下至上笔直的树立起来，刀尖直接悬停在了知音那白皙的脖颈前。
【见敌必杀】！
“不要再继续前进了，回答
我的问题。”
没有动手，一方面还未能确认对方是敌是友。
另一方面是，凭现在的自己，斯特拉神父没有信心再斩落一人了。
知音被这冰冷的东西拦住了去路，有些不太高兴，自然也收回了脸上的笑容。
现在，不知是那钢刀，还是知音的脸色更加冰冷了？
“为什么我非得回答你们的问题不可啊？”
“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我连宇宙的尽头在哪都不知道，为什么还总有人问我这这那那的啊……”
斯特拉神父神情有些凝重，他觉得眼前的美丽女子是在拖延时间。
“别废话那么多，回答我。”
说完，还晃了晃手中的钢刀。
那批了刃的刀锋距离知音的脖子只有分毫之差。
“好可怕……好可怕……”
推了推双手，知音摆出一副小女孩的样子，但她并没有打算装到底。
“斯特拉神父，你到底想问我什么？就算知道咱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也不傻，还是问你想问的，有话直说吧。”
啧。
砸了咂嘴，斯特拉神父的心中对眼前的姑娘打上了狡猾的印象。
“那我就……‘单刀直入’了。”
“为什么你会一点能量都没有？视你的答案，我将会采取不同的行动，还请你谨慎些回答。”
能量……现在斯特拉神父口中所指的能量，想必就是鉴铭他们所说的灵力了吧。
“噢…………”
是啊，知音为什么会一点的灵力都没有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被揭晓。
那将会是很久以后的事情。
同时也是发生在很久以前的事情。
至于现在……
知音就完全不打算给斯特拉神父一个他想要的答案。
不，别说他想要的了。
就算是答案，知音也不想给。
毕竟，这种事情，她对鉴铭都没有说过。
眼下更何况一个外人了？
斯特拉神父的行为准则就让知音恼火。
再说了，拿着刀尖顶人家脖子。
这可不是什么向人请教的正确方式。
想到这里，知音打算刻意捉弄一下斯特拉神父了。
她张开那小家碧玉的玉口。
装作很害怕的样子颤巍巍道：“斯特拉神父，就算知道了我的秘密，你也不会有任何收获的。”
“眼下，不如让我来告诉你一些更有趣的事情吧？”
“您说，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想要耶稣呢？”
用问题回答问题，实属并不高明。
再加上自己还是被威胁的那方。
这态度就绝不明智。
可偏偏斯特拉神父的信仰极为虔诚，遇到对教义不懂的人们，他会倾囊传授。
这样，知音就瞬间反客为主了。
机械的口中说出来的话没有一点点的机械感觉。
“简单的问题，那当然是因为世界上有很多人需要耶稣了。”
“嘻嘻。”
知音脸上又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赢了。）
斯特拉神父已经完美的掉进了知音的圈套。
但只是掉进圈套还不能算什么。
现在知音就要往那圈套里灌水，丢石头。
落井下石了。
第一百零四章 亵渎神明
接下来，知音便开始滔滔不绝的，对斯特拉神父口中那人人都需要，被渴求，被朝拜的耶稣开始高谈阔论。
她的脸上一片的欣喜，在这深夜里，好像谈到这个她就不困了一样。
她开口道：“啊？为什么人们非得需要那种家伙不可啊？”
‘？’
斯特拉神父有些不解，但手中的刀没有一丝丝的松弛，仍顶在知音的脖颈上。
知音继续说道：“那种家伙，到底有哪里可以被人信赖，可以承受如此荣光了？”
‘！’
斯特拉神父听懂了，眼前的小姑娘就打算侮辱自己的神，侮辱自己的信仰。
但他还是要听她说完，才会做出最后的判决。
“哼。”
看斯特拉神父已经有些恼羞成怒。
知音得意洋洋的笑了。
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那家伙几乎做什么都不行，只有为人处世还挺好。”
“曾经有人打了他一巴掌，你猜他怎么做的？”
“他竟然把脸的另一边也伸过去给人家打，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啊？”
“是不是脑子被人打傻了，请求人家给他打回去啊？”
眉飞色舞。
“还有啊还有啊。”
“你知道嘛？他连游泳都不会哦！一直以来都是个旱鸭子！”
“他不是个木匠的儿子来的嘛？”
“那时候他刚生出来，要做洗礼不是吗？”
“当地的神父把他泡入圣坛的水里，一秒都不行，还要他爹来帮忙从下面拖着他。”
“让他脸从盆里浮出来才行啊！”
滔滔不绝。
“还有啊还有啊，你听我说啊，有一次，那回好像有个信徒在海上遇难了来着，在木板上漂浮了三天三夜，一直都在心心念念着耶稣大名。”
“三天三夜啊，一直都在心里念念叨叨的，啊……耶稣啊……万能的主啊……救救我吧！”
“你猜是怎么回事？他不会游泳啊！”
说到这里，知音还拿自己那纤纤玉手一上一下的呈波浪行摆动，象征着游泳的样子。
“三天三夜啊！这段时间里他一直都在苦苦思考要怎么救人家。”
“因为他是个旱鸭子，很怕水，还不会游泳嘛。”
“最后你猜他怎么去的？哎呀，失礼了，你不用猜也知道的吧？”
“他踩在水上一步一步走过去的啊！！”
“哈哈哈哈哈，回来的时候衣服都没湿，那次真是笑死我了。”
斯特拉神父的手有些微微颤抖，那钢刀的前端也随之不停的晃来晃去。
他额头也有些青筋暴起，牙齿磨得更是发出了不小的声音。
这些知音全都放在眼里，但她一点停下的打算都没有。
“继续说，继续说啊，到哪了？哦对，那次。”
“那次他带着一大堆信徒从城市里逃难嘛不是？”
“对吧？有这么回事吧，你也知道的吧？”
斯特拉神父微微颤抖，没有接知音话的打算。
“唉，不用说了，你肯定也知道的。”
“那次他们逃到一半，被拦住了去路来的。”
“被什么？被海啊，海啊。”
“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啊。”
“我跟你说你别不信啊，当时他看到那海的时候都惊呆了。”
“他就一股脑的把人带出来，根据他计划，时间也来得及跑掉。”
“可他没去侦测地形，被一道大海给拦住了。笑死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笑得很放肆，可知音还有保持那大家闺秀一样的矜持。
她的手还是捂上了嘴。
“然后，然后你猜他怎么做的？”
“哎呀呀也不用猜了，你知道的。肯定知道的。”
“这个不会游泳的旱鸭子……”
知音强忍住笑，想把这个笑话的最**以最完美的形式展现出来。
呼————
深呼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
“他。”
“他直接把大海从中间分开了！！！！你敢信嘛！？！？”
“杰作，杰作啊！！！！哈哈哈哈哈。”
“那么多千千万万的神迹，弄得这么华丽的也只有耶稣这个傻蛋做得到了，哈哈哈哈哈哈。”
嘲笑，无情的嘲笑。
就像是邻家的大姐姐在向别人吹嘘自己傻弟弟的昔日糗事一样。
嘲笑。
“所以话说回来啊，这种傻不拉几的，还不会游泳的，干啥啥不行，只有心地善良的家伙。”
“也会被万人景仰，也会被世人需要，不觉得很好笑嘛？”
说到这里，知音的表情又蒙上了一层阴霾。
不是因为眼前怒不可遏的斯特拉神父。
而是因为自己认识一位比耶稣更能干，更强大，更加具有智慧，更加善良，更加伟大的人。
可是无能的耶稣已被世人铭记。
世间却没人认识知音所知道的那个人。
那位…………
龙灵珊……
“够了！！！！！！！！！！！！！！！！！！！！”
斯特拉神父气的浑身发抖，他不能容忍异教徒再口出狂言。
去侮辱自己的神，去侮辱自己的信仰，去否认主的旨意。
他手中的钢刀微微颤抖，哗啦啦的甚至发出了一些嗡鸣声。
斯特拉神父，【处刑人】，【刽子手】，【孤儿院的死神】。
他一个人就是法官，陪审员以及行刑者。
经过了一系列的听辨，他的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
神明的法庭中，木槌早已落下。
此人。
有罪。
【亵渎神明】。
此人。
是。
【敌】。
无需第二次审判，陪审员就此退场。
【见敌必杀】！
斯特拉神父，挥舞了手中的钢刀。
不对………………
斯特拉神父他，在知音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无数次起了挥刀的念头。
这次，身体也没能做出相应的反应……
怎么回事？是机械故障了吗？
不对，仔细去看，斯特拉神父的额头上有些汗珠留下。
那可不是被眼前貌美如花的小姑娘气出来的。
他那颤抖的身躯，也不是因为什么怒不可遏。
从知音的话里，他也能分出一点端倪来……
由金属构成的机械身躯之中，传来了本应不存在的感情。
恐惧。
他的身体不听使唤，因为现在他能源用尽，已导致自己的本能盖过了坚定的信仰。
他的本能就告诉他，此人危险。
危险至极。
知音笑了，笑得花枝招展，那笑容是如此的甜
蜜，好像能把人活活甜死。
斯特拉神父的冷汗一滴滴的淌下，刀尖也摇摆不定。
本能告诉他，若是他就这样挥刀了。
会发生什么事情也说不定。
发生什么追悔莫及的事情也有可能……
那并不是类似自己的死亡这种渺小的事情。
而是更加恐怖的……
就好像火不会再是热的。
太阳再不会发光。
鸡永远也不会再叫……
一样的事情。
就在斯特拉神父还在摇摆不定，努力战胜他的恐惧心的同时。
他没有注意到，视觉探测器中已经又有三个新的目标出现了。
是什么了？
会在这样三更半夜中来这荒郊野岭了？
还能是什么了？
先前接到了通知短信。
鉴铭，青山，圆善。
三人已经闻讯而来了。
可…………
三人刚刚到达现场，就发现斯特拉神父用钢刀直挺挺的顶着知音的脖子。
“鉴铭你看！”
“什……！？”
知音也注意到了鉴铭一行人的到达。
她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换了一个可怜巴巴的小女生表情。
女人的千层套路，就永远让人摸不透啊。
随后不再理会眼前还在努力的斯特拉神父。
一溜烟的小跑到了鉴铭身边，揽住了他的胳膊。
害怕道：“鉴铭！他好凶的！我好怕哦！”
斯特拉神父停止了那僵硬的颤抖，听了知音恶人先告状后，又气不打一出来。
“嗯————————！？！？！？”
全是鼻音，他就质疑的转过头来。
那破烂的风衣和胸口完好无损的十字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再加上他现在怒火攻心。
就显得他确实凶神恶煞。
青山博闻强识，认出了眼前凶神恶煞处刑人的真实身份。
他有些礼貌的开口道：“百闻不如一见，阁下就是传闻中的，提亚马特·斯特拉神父吧？”
“不知你和知音之间，可有什么……”
不知怎么，青山越是礼貌，就越会被直接打断。
是因为无用的礼貌说辞太过拐弯抹角了嘛？
还是说……？
没有力量的礼貌……只不过是请求而已呢？
怒上心头，斯特拉神父反正已经讨不到好，想到自己一人奋战至此，几人这么晚才来，自己现在反倒看上去更像是坏人，气不打一出来。
“你们几个机构的小娃娃……”
知音藏在鉴铭的身后，吐了个舌头出来，拉下一只眼睛的下眼皮。
此时正在无声对斯特拉神父发出略略略的动作。
“这么晚的时间还来这荒郊野岭做些什么？”
“已经是休息的时间了，小鬼就给我老老实实的上床睡觉吧！”
一番气话，气的斯特拉神父气喘吁吁的。
可能跟刚才自己没能【见敌必杀】的失态也有关吧。
他就没管住这张嘴，对着初次见面的人，更何况是友军。
直接口出狂言，大言不惭。
若是机构的，教廷的，知道他为人处事的家伙也就算了。
现在这里还有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郎。
第一百零五章 以和为贵
面对斯特拉神父那不着边际的气话。
鉴铭。
不能坐视不管了。
加上知音之前的演技，他现在就有些心痒痒。
手也跟着痒了起来。
他转过头去，看向了青山，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质疑表情。
“啊咧……？我们，刚才被看扁了吧？”
青山的礼貌说话还没讲完就又被打断，自然是气的很。
他点了点头，目光十分严峻的附和了鉴铭。
“对，而且他就是之前我们提到的那个……【疯狗】提亚马特·斯特拉神父。”
知道了青山的意思，心领神会的鉴铭双手抱在胸前，假装思考了一会。
随后也摆出青山一样的严肃表情道：“决定了。”
他目光如炬。
“干他！”
青山又点了点头，完全同意鉴铭的说话。
“恩恩，只要大家事后统一口径就没问题。”
眼看两人撸起袖子都杀气腾腾的准备上了，在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圆善现在有些着急了。
出家人以和为贵，正所谓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他急匆匆的尝试阻止二人出格的行动。
“等一下啊，你们两个，那样问题很大吧！”
“什么叫，事后大家统一口径啊！？还没和俺商量呢！”
嘻。
青山和鉴铭同时回头，露出斯特拉神父看不见的一抹坏笑。
轻声道：“没关系，回头请你吃炸鸡，这人我们俩解决就好了。”
“这……这……哎呀！”
论被揍，圆善是绝对擅长。
最近，也方才学会了揍人。
让这样的他现在就去挑战那所谓的劝架。
对他来说。
难度还是太高了。
做不到的。
要是能做得到，这世界也早就没有了纷争和战争了吧~
眼下他也只能和他师傅牛大春一样，采取中立了……
在几人商量着揍他一顿，再事后统一口径的同时。
斯特拉神父已经用能量探测器检查了眼前的几个人。
那先前的小姑娘还是一点能量反应都没有。
那道士的能量反应最弱，但其结构却很尖锐……好像一根针一样的的聚集，看起来有些危险。
那和尚的能量反应很强……但却和那道士完全相反，看起来十分的柔和……给人一种平稳的感觉。
而至于中间那个有一撮白毛的小子……
他的能量反应最大，而且和其他两人……以及正常人的都有些不同。
具体怎么不同，斯特拉神父也说不出来。
硬要说的话，就是感觉不同。
形式不同。
好像更加纯净……
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守护着他一样……
细细品味了一番，斯特拉神父得出了结论。
这三人中，没人的能量要大过自己。
可三人……不，两人加在一起，就能胜过自己了吧。
要是一对一的情况下，他就绝不会输。
但……现在又是另当别论了。
经过刚刚的两轮生死搏斗，斯特拉神父的能量早已枯竭，此时此刻已是一滴都没有了。
士可杀不可辱，要他被这些异教徒的小辈殴打欺辱……
那还不如刚刚就让他和那些怪物同归于尽。
他宁可光荣战死啊！！！
和尚说的便对。
能不打还是不打的好。
人以和为贵。
想到这里，斯特拉神父挤出了一个虚假到不能再假的。
皮笑肉不笑的尴尬笑容。
说实话配上他那张脸，还是有点吓人的。
但，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他就那样伸出一只手道：“暂停暂停暂停，我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个身负重伤的大叔而已吧？”
青山听了看向了鉴铭，毕竟这个主意是他一人提起的，鉴铭要是没了兴致，青山也没有必要陪他犯傻。
鉴铭思索了一会，凝视着斯特拉神父那张两排洁白牙齿咬在一起，其他面部肌肉完全没有动作的狰狞笑容。
不知怎么的……他就很想把那两派整齐过头的牙齿打掉……
他一脸忧郁的看向了青山，阴阳怪气的问道：“确实啊，要不要让他两招？”
听懂了鉴铭的语气，青山有点想笑，但他还是忍住了，随后简单严肃的丢出了两个字来。
“不让。”
“嗨！”
鉴铭扭了扭脖子，很欠打的把头又转向斯特拉神父。
“人说不让呢！！！”
随后开始松动筋骨。指节捏的啪啪作响。
他伸出脖子鄙夷道：“抱歉了啊~~~~！”
“哼呵。”
青山还是没忍住笑，鉴铭这小混混一样的挑衅和欠打语气，不是在对自己使用的时候就格外的令人安心。
他终于也体会了一次迫害者的心情。
和鉴铭一起胡闹，说实话还挺开心的。
“哎呀哎呀，发生什么，俺可不管了啊！”
“还有啊，俺要吃全家桶啊！”
圆善已经背过身去，装啥都没有看到。
虎落平阳被犬欺？
绝对不可能啊！！！！
虎就有虎的尊严，他会奋战到最后一刻。
拔毛凤凰不如鸡？
谁会说出这么奇怪的话来？？
不死之鸟会不如一只鸡？？
斯特拉神父脸上其他的肌肉终于动了起来。
现在他是会心一笑了。
他真心的在狂笑了。
他开始他的祈祷了。
他要应战了。
就保持着那个狰狞且真心实意的疯狂笑容，任由它挂在脸上。
斯特拉神父大声道：“你们觉得你们一起就大过我吗？大过我的神吗？”
那笑容的嘴角一歪。
“有趣，来啊，来试试啊！？”
灰色破损风衣被他双手撑开，尽情的飘荡在空中，气势十足。
转动了手中的钢刀，舞了一个剑花松动手腕。
舔了舔嘴唇，战役沸腾。
“阿————门——！”
青山一手比在背后，另一只手已经捏成了剑指，蓄势待发。
鉴铭在原地跳跃，好像上弦之箭，随时都可以发射。
胶着的战斗，一触即发。
“你们理那个疯狗干什么啦！？！？”
是知音。
甜美的声音喝停了正准备上战场的鉴铭和青山。
他们俩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向正双手叉腰踢着路边小石子的知音。
“跟他扯那些有的没的也没有用，不如早点回去睡觉吧，事情都解决了，大家都辛苦了。”
青山一直都是最理智的那一个。
他立刻应答道：“嗯，知音姑娘你说的对。”
鉴铭也被一盆
冷水扑灭了心头的火。
既然他喜欢的知音都这么说了。
那自己再怎么也没有继续胡闹，自讨没趣的必要了。
“走吧走吧，回去吧。”
四人结伴而行，走着走着。
鉴铭和青山也没有去询问知音，昨晚那个关于‘歧途之心’的梦境。
他们觉得，那只是普通的梦而已。
自然也没有告知他人的必要。
“等等！！！”
还拿两把钢刀摆造型的斯特拉神父于夜风中萧瑟。
一行人就这么无视了他直接回家，讲真的，面子上有点难看。
鉴铭回过头去搭理他。
“咋了，你还想打啊？”
斯特拉神父一言不发，只将目光于三人身上来来回回的不停扫视。
好像还有什么先前他没看到的东西。
最后，他将目光停留在了青山的身上。
准确的说，是青山的腰间。
青山腰间挂着的那几个小物，其中一个就散发着令他十分在意的能量反应。
“干嘛啊？怎么不说话？”
青山也开始有些不耐烦了，毕竟被一只盯着的人是他。
他开口道：“你这样子很怪啊！”
“你…………一定没有朋友吧？”
知音这次拉下了双眼的下眼皮，吐出舌头，这次发出了声音。
“略略略略略略略略略略。”
这一怪异举动就把斯特拉神父的目光再次转移到了她身上。
没想到，自己的尊严和信仰最后竟然被一个自己曾经想杀掉的异教徒保护……
面对知音的温柔，斯特拉神父也给出了他的回礼。
他把钢刀脱手，顺势插入了土地之中。
随后对四人正色的道出了自己在之前一战中所获得的情报。
这对鉴铭他们来说，更是一种警告。
“眼睛不是心灵的窗户而是门户，要小心那些破窗而入的…………”
“怪物。”
“阿门。”
听了这些，知音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当然，其他人自然是没有听懂。
“知音，他什么意思啊？”
知音摇了摇头。
故作轻松道：“反正就是……就是注意门就行了，注意门窗，嗯。”
“哦……我家是大铁门。”
“俺们寺里没有大门。”
“你来我家好像从来都不走门。”
就这样，一行人迷迷糊糊的回去了。
………………………………
十分钟左右过去。
斯特拉神父终于找到了他来时开着的老旧别克车。
可那老旧的别克车此时就散发着一股恶臭，一股鱼腥味。
他打开了后备箱，想拿些先前存放在后备箱里的高纯度酒精燃料，补补身子。
结果………………
却发现自己的后备箱里被不知道什么人塞满了死鱼。
看样子应该已经死了有些时日了，绝对说不上新鲜。
不知道是谁从海滩市场上低价收购的。
也不知道是怎么在这段时间里塞进他车里的。
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才会招致这样的报复。
“哼。”
好在他心里还有些头绪。
扭动了八音盒，在梦中的婚礼中。
斯特拉神父一条一条的将死鱼收进了垃圾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