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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楚飞     全球退化txt下载     全球退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七章通过考验

    “糟了,小鹿乱撞。是心动的感觉!”

    颜如玉自言自语翘首以盼之时,却不想身后又来了一人!

    “女儿家,怎能如此不矜持,哪里有半点我颜家人的样子?”

    来人虽言语不善,但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想来自己的女儿能找到一个自己钟意的夫婿,当父亲的也没有理由不开心吧?

    不错,来人正是赫赫有名的颜家家主――颜毅!

    飞凤阁中的章逸飞三人显然也已听到了门外的声音!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下一刻,一名长身玉立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度步走来,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丝毫没有一代传奇家主应有的威严,反倒像是一位走进私塾授课的儒士一般。

    颜如玉也跟在他的身后紧随而来,但脸上的娇羞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故作正经的淑女状!

    颜毅虽然少了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但章逸飞三人却完全无法将来人忽视,毕竟能成为一代传奇家族的掌舵人,其气场又怎么会差?

    少年见来人进门,便颌首道:“晚辈章逸飞,见过颜家主!”

    “天医门药蝶见过颜家主!”“小禧见过老爷!”

    药蝶和丫鬟颜禧也赶忙见礼!

    “诸位不必多礼,我只是出来随便走走,恰巧路过此地。你们就当我不存在,继续刚才的考验吧!”

    三人面面相觑,竟都无言以对。很显然颜毅这话虽然说得轻松,但却没有人相信他真的是随便走走,不只是别人,这句话恐怕就是颜毅自己也不大相信吧!

    但颜毅显然并不想搭理他们,自顾自的拉过椅子坐下,手中还端着一个不知在哪里拿的茶碗。他喝着茶,瞄瞄这里,看看那里,倒真像是一个旁观者,只是他时不时偷瞄章逸飞的目光却还是落在了大家的眼里!

    毕竟岳父看女婿跟丈母娘看女婿完全是两个概念!

    丈母娘看女婿那是越看越喜欢,可是岳父看女婿那就完全不一样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精心培育的名花盛开之后却被人一把端走了!那绝对像是在看一个仇人!

    而且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是父亲前世的情人,那对待情敌又有哪个男人能大度得起来呢?

    综上所述,岳父看女婿完全就是以仇人的眼光来看待的!

    不过颜毅修养极好,他的脸上倒也并没有任何不满的表情,只是其他人却还是无法当他不存在,颜禧看了看颜如玉,见她点了点头,便只好硬着头皮报出题目:“此次考验共十题,全部都与药名有关,章公子请听题。”

    “第一题:酒酣宴罢客!”

    听着丫鬟报出题目,颜毅脸上颇有几分自豪,他对自己的才学还是相当自信的,但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才学渊博,那他又哪会有那一身儒士之风呢?

    不过章逸飞可就没有那样泰然自若了,毕竟这次考验关乎着清雪的性命,他一定不能有失!

    “宴罢,罢宴,酒宴罢了,客人自然是要回家的!”想到这里,章逸飞也不禁展演一笑,答道:“酒醉宴罢客当归!”

    见少年这么快就答出来,颜如玉的脸上也渐渐露出了笑容,暗道:“颜值爆表的男人,智商也果然不低!”

    “我的辛苦果然没有白费!”

    药蝶也是满脸欣喜,毕竟自己可是忙活了大半天,才将桌上所有的药材都介绍了一遍。

    最意外的反倒是颜毅,章逸飞能这么快想到答案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颜禧也笑了笑,又接着说道:“恭喜章公子答对第一题。第二题:蝴蝶穿花飞!”

    “蝴蝶穿花,是为了采蜜。而吸引蝴蝶的无疑是花朵产生的香气,那么所有药材中与之相符合的就只有“香附”了!”

    章逸飞说完,颜禧又接着道:“恭喜章公子答对第二题。第三题:昏君弃贤才!”

    这十题一题难过一题,不得不说颜毅的才学确实值得称道,只是此时却不是恭维的时候。

    “昏君?贤才?这些与药名八竿子都打不着,到底会是什么药材呢?”

    章逸飞如此想着,又把药蝶教的药名全部复述了一遍:“千日红?芍药?陈皮?干草?林芝?蛇床子?黄芪?这些显然都不对,到底会是什么呢?”

    他绞尽脑汁,却也想不到答案,而此时颜毅也发话了:“我认为,每一题应该限制时间,就以一盏茶为列吧,超过时间就得判定为考验不合格,要不然他一直思考下去这个考验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他依旧言笑晏晏,虽然没有强制要求限制时间,但颜毅的话与强制要求又有何异呢?如果一盏茶的时间过去章逸飞还没答上来,那颜禧也只能判定章逸飞考验不通过。

    颜毅的一句话让在场之人可都慌了神,有了时间限制,章逸飞也越发焦急起来,但是很多事情越焦急反而越想不到答案。

    原本章逸飞也不是会轻易焦躁的人,只是有关清雪他实在是冷静不下来!

    这一幕药蝶同样看在眼里,只是连章逸飞都想不到答案,药蝶又如何能想得出来呢?反倒是颜如玉娇声道:“爹爹,君王和贤才与药名能有什么关系嘛,这么难的题谁能答的上来?”

    她君王二字咬得极重,章逸飞显然也听出了弦外之音!“君王?君王?君就是王,那贤才又是什么呢?此时那些人又如何将贤才二字与自己相匹配呢?配得上自己的是贤才,那配不上呢?”

    章逸飞沉思许久,就在一盏茶的时间快到之时,就在众人以为他绝对打不出答案之时,章逸飞脱口而出道:“王不留行!”

    王不留行的人,这无疑对上了昏君弃贤才的题面,虽然有颜如玉的帮忙,但他确实是有惊无险的做对了。

    很快,时间慢慢过去,章逸飞也一直将十个问题全部都猜了出来。什么艳阳牡丹妹,什么三年无阴雨,什么出征在万里等等。

    颜毅本来打算章逸飞能猜出七个问题就算他通过考验,此时他自然再无理由刁难,当即起身说道:“章会长果然才思敏捷,今日的考验你已全部通过,你的努力我也已看在眼里,明日便到颜府见我,我们好商量商量婚期!哈!哈!哈!”

    他无疑很是高兴,虽然自己的小情人就要嫁给别人,但是那人确实才学兼并,品貌兼优,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开心呢?

    “端走那盆名花的人好歹不是太过不堪。”颜毅如此安慰着自己,自顾自的出了飞凤阁。

    其他人也显得很高兴,但此时夜幕也已降临,众人又到了一日分别之期。

    颜如玉的胆子似乎也大了一些,她走到章逸飞跟前说道:“明日如玉在颜府恭候章公子大驾光临!”

    说罢,也带着丫鬟离了飞凤阁!

    “逸飞,恭喜你通过了考验!”

    没了外人,药蝶也收起了笑脸说道。

    “恭喜吗?又有谁能说得清此事是福是祸呢?”他如此想着,也率先一步踏出了飞凤阁,药蝶紧随其后,不多时便双双淹没于无边的黑暗之中!

    就好像他们从未来过一般,但是发生过得事真的可以装作没有发生过吗?走了就真的可以了无痕迹吗?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

    人心最坚强,也同样是最脆弱的,它能记得挚爱,也同样记得抛弃自己的人,并且,爱过之后的分离显然更让人难以忘记!……

第七十八章 拜堂成亲

    九月初一,晴!宜嫁娶!

    秋日的晴天显得格外的珍贵,许多人都早早的便起了床,只因今日是颜府招婿的大日子!

    颜府也早已是一派喜庆祥和,吹鼓声,唢呐声十里相闻。府门牌匾上的红花格外的醒目,府中所有的灯笼也都贴上了大红的喜字!颜府与船帮会长结亲无疑注定了今日的不平凡!

    夜郎颜家的喜宴自然不能寒酸,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士子平民无不入府祝贺,就连远在黔北的章绍谦夫妇也被请到了王城。

    而颜如玉也在奶妈和丫鬟的调笑声中换上了嫁装,她本就是绝世佳人,此刻在凤冠霞帔的映衬下更显迷人风韵,那红盖头下若隐若现的笑容仿佛也在诉说着她此刻的幸福。

    新娘子美丽端庄,新郎官也自然是万里挑一!

    章逸飞也在冯翼他们的催促下换上了盛装,那匀称飘逸的俊脸配上大红喜服当真称得上是公子世无双。这两人无论是谁见了都会称赞一句“郎才女貌!”

    只是要娶的女人却不是自己心目中的女神,章逸飞心里的苦涩又有谁能懂呢?他多想盖上大红盖头的是他自己,因为那样就可以不必强颜欢笑!不必在众宾客面前虚以逶蛇!

    秋日的阳光格外的和煦,洒在人身上直让人睡意朦胧。但是在如此热闹的场合任谁也绝不会有睡意的。别的不说,就单单是养眼的一对新人就已足够让人赏心悦目了。

    虽然新人还未上场,但是丝毫不妨碍众宾客的热情。

    午时,新郎新娘终于在众人翘首以盼的目光中缓缓到来!

    俊逸的妖娆的脸,匀称至极的身材,章逸飞无疑是“最美”的新郎。而颜如玉长身玉立的身材,无与伦比的气质,往那里一站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大红盖头遮挡的脸更为她平添了几分神秘!

    “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

    随着司仪长声高唱,全场气氛也被推到了最**。

    “一拜天地!”

    这一拜不只是天与地,更让许许多多微妙的距离变得可望而不可及!曾经心心相印的爱情也将慢慢变得陌生,但他没有选择!恰恰是为了爱情,他不得不成为别人的夫婿,为了爱情,他不得不放弃那一段可以相互为之牺牲的过往。

    他弯下了腰,对着天地朝拜!可是天地原本要见证的又不是“他和她!”

    “二拜高堂!”

    颜毅夫妇与章绍谦夫妇端坐堂上,他们的脸色无疑是最开心的,甚至比一对新人还要开心!普天之下所有的父母最高兴的恐怕就是子女成亲的这一天,他们一辈子最急切的希望就是看着子女长大成人,而成亲无疑是长大最好的标志!

    看着堂上言笑晏晏的四人,章逸飞也只得勉强一笑,继而再拜!

    “夫妻对拜!”

    司仪并没有因为任何人的感慨而停下,而是继续接下来的流程。

    章颜二人相对而立,举行这最后的祷拜。从此之后他们将不再是自由之身,从此之后他们将入驻对方的生活,成为对方最重要的人。

    人生就是找到上天为自己注定的那个人,然后一起度过余生!

    但是世间之大,又有几人找到的另一半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呢?

    他们大多数是限于门阀出身,或是困顿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多的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意式的无奈。其结果也只能是在适婚的年纪找一个相对恰当的人搭伙过日子。

    而章逸飞呢?他是为了自己心爱的人才甘愿成为别人夫婿的,此刻他的心里更是满满的不甘,原本他以为仗剑天涯的侠客就不该以任何一种方式屈服,可现在呢?他已搭上了自己的终身幸福。

    他后悔了吗?没有!真正的男子汉从不后悔,他只希望盛无涯能信守诺言,他只希望清雪能赶快好起来!尽管醒来后的清雪已失去了他!

    章逸飞带着无尽的矛盾弯下了他那直挺而雄健的蛮腰,这一拜将永远不能回头。时间也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他早已听不到一众宾客的喧嚣,就连低头对拜也只是机械般的弯腰!

    “礼毕,送入洞房!”

    随着司仪话音刚落,一众年轻男女忙推搡着二人进了洞房。

    屋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大红色,只有被子上绣的鸳鸯用银线添了白头。但此刻的章逸飞却高兴不起来,避开了众宾客,他终于可以不用强颜欢笑。但是却落入了另一个尴尬的境地。

    红烛的光在灯芯的摇曳下忽明忽暗,也让房中的气氛尴尬到了极致。好在颜如玉的头上还有红盖头盖着,两人不必眼目相对,故而倒也不是十分难堪。

    新婚之夜,本该是鱼水欢情水乳交融,但是章颜二人脸皮太薄,又各怀心事,特别是章逸飞连盖头也不敢去掀。要知道新婚燕尔大家都未经人事,自然也是该男人主动的,可这一刻他又怎么敢主动呢?

    今夜无星无月,但颜府却是一片灯火辉煌。院子里的宾客还在纵情畅饮,震耳欲聋的喧闹声直传出十里之外!

    清雪也在服过盛无涯的解药之后渐渐醒来,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天医门换血的那一刻。

    她一睁眼,只见冯翼梦遥俱在,药蝶小雅也在一旁端坐。就连最讨厌的盛无涯也在不远处伫立。只是唯独少了她最想见的人!

    那个她日思夜想,不惜与之换命的那个人!她知道,他也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救自己,她更知道要救自己可能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而此时,她醒了!但却没有见到她最想见的人。再看看众人脸色虽惊喜但却有掩藏不住的颓色,聪敏如她,又如何不知他让自己能活过来已然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她的目光一一划过众人,此刻就连最闲不住的小雅也变得沉默,她知道真相只能由自己去揭开,只是她真的有勇气去承受失而复得的痛苦吗?

    她没有时间考虑,她本也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她只想知道他身在何处,是否安好!她已起了身,虽然许久未动的身子有些许麻木,但她还是用力支起了身子。

    冯翼他们还是一言不发,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尽管章逸飞做的并不算错,但是两个人的感情又岂能以对错来论?显然不言不语也并不能搪塞过去,清雪已套上了鞋袜,走出了房门。

    出了门便是街道,时值深夜,街道上已空无一人。但她敏锐的耳朵却似乎能听到不太远处的府邸还有极其鼎沸的喧嚣。

    意念微动,脚尖轻点已不见其人!那速度就连紧随而来的冯翼也惊诧连连。

    落在颜府不远处的房顶上,清雪也对自己的速度深感好奇。原本她并没有这么厉害的轻功的。但此刻她已顾不上以往可以为之惊喜很久的变化。

    宾客的宴饮还在继续,但大部分桌上早已匍匐了许多醉酒的客人,随处可见的大红纸剪贴的喜字刺目得紧!

    她正想转身离去,忽听得东面桌上一人说道:“今日船帮会长与颜家联姻,日后颜家当为三大家族之首!”

    清雪急转弯的脚步急忙停下,脚下用力一跃已到了那人跟前问道:“你说的船帮会长可是章逸飞?”

    她焦急之下言语及其不善,那人本欲发怒,但见她虽然脸色略显苍白,却难掩其绝代芳华,一时间无名之火也消了大半。便答道:“天下难不成还有第二个船帮公会?还有第二个公会会长?”

    得到那人笃定的答复,清雪霍然转身,竟顾不得是否扰人婚宴大声呼喊道:“章逸飞!你出来,…章逸飞!章逸飞!”

    “哪里来的妖女,不顾廉耻喊我颜家姑爷做甚?”

    眼见清雪大声呼喊情绪激动,护院家丁忙踏步而出,呵斥间兵刃也已拿在了手中。

    情绪激动的清雪哪里管得了这许多,短剑出鞘,三两下就解决了这五人队的护卫往更深处走去。

    “章逸飞!你在哪儿!我是清雪,我来接你了!你回答我呀!”

    清雪一边搜索,一边大声呼喊。很快便惊动了颜家高层。

    “哪里来的女娃娃,竟敢扰我颜家喜宴!”

    话音未落一名中年男子不知从何处飞掠而来……

第七十九章擅闯颜府

    来人膀大腰圆,脸黑如墨。人称“黑将军”,名唤颜烈,是颜家排名第八的高手,凭一身硬功夫纵横江湖。

    清雪寻人心切,又哪里会管来人叱咤?挥剑便往那人砍去。

    颜烈虽然自视甚高,但清雪这随手一剑的确不容小觑,他只得侧身躲闪。而清雪一剑落空,不等招式用老,旋身而动手腕翻转之际反手一剑撩出。这两招一气呵成,绝无丝毫破绽。颜烈心头大骇,他万万想不到眼前这个十七八岁的女娃娃能在随意挥剑之间就使出如此惊艳的剑招。

    颜烈毕竟身经百战,虽然清雪剑法造诣极高,一时不察也吃亏不小。不过他吃亏之后打起精神来将自己必生所学尽数施展。清雪虽强一时半会却也奈何不得他。

    而清雪来此的目的是为了找寻章逸飞,此番缠斗不下早已有些不耐烦,当下短剑轻抬,一招“有凤来仪”带着破风之声迅捷而出!

    “凤城剑歌”讲究轻、快、迅、捷。正好是颜烈硬功夫的克星。再加上凤城祭祀之后,清雪换血中毒。此番醒来又颇有几分凤凰涅槃之意。不止是轻功,就连剑法领悟也似乎高了几分。因而这一剑也早已超越了她以往的任何一剑。

    可怜颜烈纵横江湖数十年,却被一小姑娘这破空一剑逼得连连后退。

    “住手!哪里来的女娃娃,竟敢到颜府撒野?”

    眼见颜烈退无可退,下一刻就要毙命于清雪剑下。又一人飞掠而来,话音未落已然用手中铁笔挑开了短剑。

    清雪短剑斜指,怒吼道:“把章逸飞交出来,否则我要颜家上下鸡犬不留!”

    “哼!好大的口气!今日有我颜宁在此,你休得猖狂!”

    颜宁是颜家统管账房的大总管,人送外号“铁笔判官”也是颜家排名第四的高手,他手中的铁笔已不知判了多少阴阳案!

    “铁笔判官颜宁,我倒想见识见识阁下名震天下的绝技“铁笔惊鸿!””

    清雪说着已然提剑上前,此刻她已把眼前人都当成了迫害章逸飞的敌人,此番出招也比刚才更加的狠辣。

    “即知吾名还敢造次。看招!”

    颜宁说着也提起铁笔迎了上去,在他看来眼前的少女不过十六七岁,就算剑道天赋奇高也毕竟年岁尚轻,而自己久历江湖,也颇负盛名。不论江湖地位,还是武学造诣都当在清雪之上,故而言语中便有一股掩藏不住的傲气油然而生!

    只是江湖决斗从来都只分胜负,不问资历!但听得“锵!”一声脆响。相对冲来的两人均是各退数步。颜烈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虽然自己大意之下吃了亏,但他还不相信眼前这年纪轻轻的少女居然能硬抗下颜宁的全力一击。作为颜家最强的几人之一,颜烈自然知道颜宁的实力,那是自己都只能望其项背的存在,就算放眼整个江湖也绝对算得上是一流高手,反观清雪,名不见经传,却能与颜宁平分秋色。颜烈的这种震撼就好像是石头砸在了鸡蛋上,而原本应该碎一地的鸡蛋却还好端端的。

    而颜宁更是大骇,刚才那一击有多霸道只有他自己最清楚,清雪不只是接下了这一招,甚至他的虎口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从外表看二人是不分伯仲,但实际上颜宁是硬凭着深厚的内功接下的这一招。从他隐隐作痛的虎口来看他就已败了半招。

    清雪本就在愤怒暴走的边缘,一击不得,即刻又提剑上阵。颜宁避无可避只得接招,但他早已没了先前的傲气,甚至抢先一步使出了自己的绝技“铁笔惊鸿!”

    所谓“铁笔惊鸿”实际上就是铁笔运行的速度过快,

    那只铁笔也在颜宁手中成了一只利箭,一只足以穿透三寸木板的利箭!它笔直的朝着清雪飞去,像极了惊鸿一瞥!

    “有凤来仪!”

    清雪见对手使出绝强一击,也娇喝一声,短剑在右手上挽了一个剑花毫不闪避的对着飞来的铁笔而去。

    “锵!”又是一声金鉄交鸣,铁笔毫无悬念的被短剑劈出一丈开外。

    “铁笔惊鸿,也不过如此!”

    清雪淡淡出声,却犹如一把利剑扎在颜宁心头。还记得他来时是那么的大言不惭,而如今却已是眼前人的手下败将。他不知道该怎么辩解!因为胜者为王,强者为尊!一直以来都是江湖中人信守的准则。

    他唯有沉默,即便在他心中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但他也已努力了不是吗?

    不过一旁的颜烈却没有那么细腻的脾气,“黑将军”向来都是直来直往绝不会让自己的思想偏离半分的!只听他说道:“姑娘,你剑法超群不假,但要想在颜府横行还远远不够。我劝你尽早离去,莫要自毁前程!”

    “自毁前程?我连命都可以不要,前程又算得了什么东西?我也奉劝你们早点交出章逸飞,否则颜氏一门危矣!”

    清雪并没有危言耸听,也许她一人无法覆灭颜氏一门,但是如果她无休止的骚扰、破坏。那么颜氏家族自然会在对付清雪这件事情上疲于奔命,进而一步步衰弱。

    颜烈怒声道:“这么说来今天是留不得你了?”

    清雪不屑道:“手下败将,也敢大言不惭!”

    “我劝姑娘还是莫要轻敌的好,我兄弟二人单打独斗的确赢不了你,但如果我们一起上呢?”颜宁顿了顿,又道:“况且这里是颜家,你是上门的贼,我颜家就算群起而攻,江湖上也没什么可说的吧?”

    细细想来的确如此,但清雪救人心切,今日见不到章逸飞她是万万不会离去的,故而也自然也就听不进去颜宁的谆谆教导。

    清雪嘲讽道:“颜家既然连逼婚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又怎么还会在乎群起而攻?又怎么还会在乎江湖同道的评价?”

    颜宁气急,呵斥道:“是谁说我颜家逼婚的?”

    “莫不是颜家以解药相逼,章逸飞又怎么会娶颜如玉?如果颜家并未逼婚,为何不敢叫章逸飞出来当面对峙?”

    清雪以为一定是颜家以彼岸花毒的解药要挟章逸飞,他才会娶颜如玉的。但这些话落在颜宁耳中就有些莫名其妙了,至于叫章逸飞当面对质那显然也是不可能的。其一,颜家为了颜面自然不会轻易妥协,其二,章逸飞在洞房之中,正所谓**一刻值千金,此时他已是颜府的乘龙快婿,在这种“关键时刻”又有谁敢去新房打扰呢?

    那么事情谈不到一起自然也就只能用武力来解决,颜宁显然也不会怕了东皇清雪,毕竟她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正如先前所说,倘若颜府群起而攻那么哪怕是天下第一高手也绝难在颜府讨到半点便宜。毕竟赫赫威名的颜家又怎么少得了高手呢?

    想到这里颜宁又恢复了先前的傲气,毕竟他久居上位,有些气质早已是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骨子里,又岂是吃一两次亏,打一两次脸就能改变的?

    便道:“我颜家乃豪门贵胄,普天之下不知有多少男儿争相求取我颜家姑娘,再说了,如玉小姐貌若天仙,又如何用的着逼婚?我颜家的姑爷,又岂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

    刀剑相搏其声势不小,清雪她们的打斗自然也把附近将息未息的客人、家丁引来,

    因颜大小姐大喜,颜家高层也纷纷聚在府中,而此时也已陆续而来。人群中就有颜家二爷颜夕、排名第七的颜嵩、第五的颜珏、和排名第九的颜狄。

    这些人个个成名已久,听清雪出言不逊,也都忿忿不满,几欲群起而攻!……

第八十章残阳剑客

    这几个人当中的任何一个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虽然不至于使什么下三滥的手段,但为了家族荣耀,他们就是群起而攻想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更何况还是清雪无理在先。

    然而清雪早已有了先入为主的思想,认为颜家就是逼迫章逸飞的罪魁祸首,她又如何肯对这些人服软?

    “颜家声名不容任何人玷污,你若束手就擒或许家主还能网开一面放你一马,倘若继续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颜家人不讲江湖道义!”

    颜烈见颜夕也已到来,心头便安定了几分。言语也自然而然的拔高一个调。

    “挡我者死!”

    焦急之人又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劝世良言,清雪一心只想带章逸飞离开,竟是多说半个字也不肯。

    下一刻清雪紧了紧手中的剑柄像极了随时会出手的猎鹰!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聚集到了颜夕身上,在这里他是最有资格发号施令的人,也是实力最强之人!颜府向来尊卑有序,况且这种棘手之事也自然应当由他来处理。

    感受到众人请示的目光和清雪的狂傲,颜夕似乎也来了兴致,“都退下,我来会一会她!”

    这一句话包含着无尽的轻视,和久居上位的傲气。

    清雪闻言当即旋身而起,短剑直指颜夕眉间。颜夕惊愕,“此女果决刚毅,虽巾帼而不让须眉!”他虽心中称赞,但手上也未曾停下,右脚侧移,反手拔出长剑挥剑便挡!

    清雪短剑受阻,握剑的右手猛的一抡,那柄短剑便紧贴着颜夕的剑身旋转起来。恰似碧波叠浪,一浪更比一浪强。颜夕猛然收剑再挡,清雪的剑尖险之又险从对手右肩划过。她反手抄过短剑,趁身子运行的惯性对着他的咽喉又是一剑扫出,颜夕格挡的长剑来不及回防,便是硬生生的被逼退了三步。

    观战的颜珏也是剑道高手,眼见清雪这三剑精妙至极也不禁暗暗喝彩,料想若是自己对敌恐怕这招“叠浪擎涛”已然割断了自己的咽喉。

    他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发凉的喉咙,惊恐道:“江湖上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侠客?也不知是何人门下,与我颜氏一族又有和仇怨?倘若她今日折在颜府,他日她师傅前来寻仇又当如何?”

    颜狄与他站得最近,这番言语他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细思之下也不觉极至惊恐,在他看来这女娃娃已是世所罕见的高手,她的师傅又当是如何的绝顶呢?

    而颜夕可没时间想这么多,小退三步已然激起了他的好胜心,想当年他“残阳剑客”颜夕也并非是寂寂无名之辈,况且今日颜府齐聚天下宾客,他代表的是颜氏一族,自己吃亏事小,倘若辱没了颜家名声那才是大事!

    想到此处,颜夕也收起了他的轻视之心,而残阳剑客也绝非浪得虚名,一柄铁剑在他手中几如朝阳破晓。只闻剑光霍霍,颜夕已直掠而来。

    清雪也自然感觉到了压力,颜夕比之颜宁还要强上不少,而她自己又已是连战数人,更遑论她还是中毒初愈之身。但章逸飞还未现身,她万万不能放弃。不过接二连三的战斗她的心绪也已渐渐平复,也明白了自己绝不可鲁莽,在与颜夕对战之时辗转腾挪之间也在注意周围环境。

    “这里是前院,洞房应该不会在这里。再者打斗之声如此剧烈,章逸飞没理由听不到,看来我得设法退到后院。”

    清雪如此想着,剑招也故意变得有些后力不继,身子也在慢慢朝着后院腾挪。而清雪一时间变得弱了很多,观战之人虽然略略疑惑,不过一想到她的对手是曾经名震江湖的“残阳剑客”也都会心一笑,只道是颜夕宝刀未老!

    漫说章逸飞在洞房之中那是如坐针毡,虽有几分酒精麻醉,但意识又偏偏是那么的清醒。颜如玉还端坐在床沿上,大红盖头遮挡了她全部的视线。屋子里静得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那是紧张与期待的双重奏响曲。酒壶还安静摆在桌上,那里面装盛的是今夜新郎新娘要喝的交杯酒。按说此时两人早应该喝了合欢酒行那百年好合之事,但心中有愧的章逸飞又怎么敢逾越雷池?而颜如玉平日里虽然大大方方,但她毕竟是女儿身,真到了洞房花烛之夜一想到接下来的鱼水欢情也不免羞从中来!幸好还有一面盖头遮羞,倒也还不至于出现两人尴尬的局面。

    只是章逸飞的思绪又岂止是眼前?他的心里更多的是东皇清雪!那个可以为他不顾生死的女人!自己娶颜如玉虽说是逼不得已,但是清雪呢?她又会如何看待呢?因为女人往往是感性的,在对待感情问题上,女人绝没有丝毫理智可言。而他自己架在两个女人之间又会是何种境地呢?他想象不到,他也不敢去想!

    不得不说盛无涯此举确实高明!杀人何须头点地?有时候诛心甚至胜过杀人千百次!

    盛无涯高明的又何止是诛心?是他明知是陷阱还不能逃避,是明知这么做绝无善终还不能抽身!而此时宾主尽欢,天下也知道了船帮之主与颜家千金结为连理,倘弃之而去,那么颜氏一族与天下船帮必将仇隙横生,倒时又不知道将有多少冤魂步入枉死城成为这局中的炮灰!

    那他若不离去此事就能平安度过吗?显然也是不能的,他盛无涯既已摆下阳谋,自然就是无解之局。不论离去与否自己都将成为一颗棋子,也许天下也将由他而乱!

    想到这里章逸飞也不禁惊出一身冷汗,以前他只认为盛无涯不过是想打败自己,拆散他和清雪。而今细细想来,他才明白盛无涯竟是要毁了颜家和船帮!

    此时他已依约为婿,船帮与颜家已成秦晋之好,但这是表面。大家族最重视颜面,只要自己一旦毁诺出走,那颜家与船帮则势必会在有心人的推动下成水火之势!

    “那如果我不走呢?盛无涯又会如何应对?”

    章逸飞如此想着,到了此时他已不能在浑浑噩噩,因为他已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他必须得找出一条可以全身而退的康庄大道!即便不能,他也得尽力将事态的严重程度降低在可控范围!因为这已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他绝不能拖累船帮,绝不能让颜家颜面扫地。也绝不能成为这一场战争的导火索!

    但是盛无涯又岂会让他如愿?他只会推波助澜,只会无事生非!“但是他究竟会从哪里打开突破口呢?”

    章逸飞绞尽脑汁,但还是想不到盛无涯接下来会怎么做。但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停下,而且一定要在盛无涯行动之前找出关键,并想出对策!否则他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颜家与船帮两败俱伤!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盛无涯的居心竟然会如此险恶。他又看了看坐在床沿上满心期待自己掀去红盖头的颜如玉,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她,今夜自己或许可以熬过去,但是明天呢?后天呢?

    她的盖头不可能一直就这样盖着,这层遮挡尴尬的遮羞布也终将是要掀开的,他们两人也终将是要面对面的!只是掀开这层红布就意味着要圆房,而圆房也就意味着背叛清雪!

    他看着颜如玉,他的目光仿佛透过红盖头看到了她面目含羞的脸颊,看到了她期待自己的情郎掀去盖头拥吻自己的火热的内心。

    他也看到了美玉无瑕的颜如玉在此时已是一颗棋子,一颗注定要毁灭颜家的棋子!

    直到这一刻他才觉得生在大富大贵之家也未必就是幸福!而平凡也未必就是贫贱!

    他甚至开始羡慕平凡,开始羡慕贫贱!如果自己不是船帮之主,如果自己没有锦盒!那是不是这一切一切的阴谋都会离自己远去?

    但是没有人能回答他,就连他自己的内心也绝不会有答案!因为就算所有的一切重来一次,那他可能还是会义无反顾坚持当初的选择!

    除非他知道这会为自己和身边的人带来不幸!但是他又绝不可能会知道以后,每个人都只会在当下权衡利弊不是吗?尽管十步之外就是陷阱,但常人能看到三步就已是极限,又如何能趋吉避凶?

    除非是神灵!又或者是心里没有半点**的人吧!

    只是神灵绝不可能存在,心里连半点**都没有的人恐怕就更比神灵还少了!……

第八十一章大闹颜府

    就在章逸飞愣神之际,清雪也已如愿退到了后院之中,观战之人也纷纷紧随而来。纷繁吵闹之声拉回了章逸飞的思绪,也缓解了房中凝滞的气氛。

    清雪也看到远处了大红灯笼下红蔓飘摇的新房。她知道章逸飞一定在那里,她的目光也变得热切起来。

    颜夕也终于从清雪热切的目光之中发现了她的企图,只是此时要阻止就稍显得晚了一些,迁延日久必定生变,为今之计就只有速战速决。

    想到此着,颜夕也再不敢耽搁,猛然提气长剑横空一招“白虹贯日”从天而降!

    这一招实为化繁为简,集散成精。将所有纷繁的剑招汇聚于一点,来势恰如排空驭气奔之如电,其力道之大自不亚于弩箭飞矢,况且执剑之人成名已久其剑道精湛自不必说。清雪也万不敢大意,忙驭剑提气。只是连战数轮心绪也早已飞到了洞房之中,当下已精疲力竭虽勉强使出“有凤来仪”但剑势已然落了下乘。

    下一刻“白虹贯日”带着呼啸的破空之声飞速而来与清雪的短剑猛的相撞。

    清雪后力不济毫无悬念的被这一招弹出数丈之外,她单膝跪地右手紧握短剑死死撑住风雨飘摇的身子,嘴角也有丝丝鲜血溢出。

    而颜夕傲然挺立,神色是那么的轻蔑。众人称赞之语落入他的耳中他脸上得意之色更是明显!

    岂料清雪虽受轻伤,但只是示敌以弱的苦肉计。她趁颜夕不备,长身而起,手中短剑翻飞,大吼一声“丹凤朝阳”霎时,万道剑光簇拥着神凤虚影飞向颜夕。

    对手哪知清雪故意示弱,猝不及防之下慌忙提剑格挡,然而这招“丹凤朝阳”已是清雪拼尽全力的一剑,比之“有凤来仪”还要霸道,猝不及防之下颜夕又怎么可能挡得下来?其结果自然是被清雪的短剑洞穿肩胛骨!

    局势反转只在须臾之间,观战之人来不及阻挡,颜夕就已中剑倒下。而清雪也因为勉力出招而变得摇摇欲坠!

    “噗通!”颜夕倒地之声刺破了众人先前喜悦的幻境。

    “二哥!”

    颜珏等人嘶吼一声,忙飞奔而去,“快!金疮药!”颜狄双手按住伤口呼喊道。

    颜嵩闻言,忙从怀中摸出药瓶敷药包扎,一阵手忙脚乱之后颜夕总算脱离了危险,当然这也全赖清雪手下留情,倘若她那一剑刺在其咽喉,那此时颜夕自然也只有一命呜呼的份!

    颜夕的鲜血激起了颜家儿郎的仇恨。他们安顿好了颜夕之后自然也不会放过清雪,此时他们也再顾不得江湖道义纷纷提起自家兵刃一拥而上,誓要将清雪一击而杀!

    这些人个个久历江湖,且武功颇高,身为樯橹之末的清雪又怎么能抵挡得住?看着飞速而来的各式剑招,清雪也知道自己万难幸免,只是心爱的人儿还未现身,她不甘心!自己纵然九死而犹未悔,但是不能救出章逸飞她于心不甘!

    她闭上双眼,眼泪自眼角划过!流落出无尽的凄凉!“章逸飞!”她仰天长啸,那声音是那么的悲怆凄凉,直穿破苍穹冲向云霄!

    洞房之内的章逸飞也终于听到了清雪的呼唤。他再也顾不得“**一度”,身子如矫捷的豹子般飞掠而出。

    出门来,远远的看着清雪就要身首异处!他忙大吼一声:“剑驭飞龙”而后脚下生风似离弦之箭般奔向清雪!

    也许是焦急之下的爆发,只闻剑光霍霍,他竟然赶在了各式兵刃临身之际挑开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强敌!

    这一剑早已超越了他本身的力量,或许是爱的力量太过伟大,他竟突破了桎梏使出绝强一剑!

    兵戈之声渐绝,清雪呆立良久,也仍然未感到身子有任何伤害,便慢慢挣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大红锦袍的俏公子,他鼻梁高挺,双眉浓密,脸似刀削,面容如玉!不是她的章逸飞还能是谁?

    她晃了晃脑袋,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莫不是将死之人出现了幻觉?”清雪如此想着,竟伸手捏了捏那人的脸颊!再看了看四周散落的兵器,似乎明白了什么,眼泪又不争气的汩汩而来!

    看着清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他顾不得自己身上还穿着和别人成亲的喜服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感受着章逸飞怀中熟悉的温度,清雪绷紧的心弦也终于彻底断裂,她放声大哭,但哭声中又明明充满了惊喜,充满了喜悦!

    颜如玉耳闻章逸飞出门之声,再联想到门外纷乱嘈杂的喧嚣以及那一声凄凉悲怆的呼喊声,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她再也顾不得盖头未掀,一把扯下出了门来!正好看到章逸飞拥清雪入怀!

    自己的新郎在洞房花烛之夜不肯掀去自己的盖头反而怀抱着别的女人,这一刻她只感觉天旋地转,仿佛是世界末日一般。

    对!没错!就是她的末日!她回想昔日的种种,那个少年灿烂温柔的笑容里总有一丝别样的落寞!

    起初她还以为是初见之人不免尴尬才有了一丝别样的意味,现在看来那分明是对前任的牵挂,对此刻他怀中之人的眷恋!

    她没有哭喊,没有吵闹!生怕打扰到院子里拥抱在一起早已忘了全世界的两个人!她只是安静的掉着眼泪,那是痴心错付的眼泪!她不知道为何眼前那个为了自己而甘愿受尽考验的男人会在此刻抱着别的女人!

    而且还是穿着她们的成亲礼服!

    现在的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刺眼,而自己无疑成了一个笑话!

    颜毅也终于姗姗来迟!他那张温润如儒生的脸上也终于有了罕见的阴狠!颜如玉看见爹爹,也哭的更加的伤心!就连颜珏他们看着颜毅也是满脸的委屈,似乎是在责怪他为如玉择婿为何不察!

    感受着院子里骤降的温度,章逸飞也终于放开了清雪缓缓转身!他对上的是一双双几欲择人而噬的眼眸!他终于想通了盛无涯的阴谋!也明白了自己已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不!这不是阴谋!是阳谋!就算章逸飞明知道盛无涯的目是要挑起颜家和船帮之斗也不得不心甘情愿的坠入陷阱!他也终于明白了清雪凤城遇刺也不过是整个阴谋的其中一环!盛无涯从一开始要的就是颜家和船帮开战!

    “亮剑吧!今日的颜家已容不得你!”

    颜毅淡淡出声,儒雅的声线也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有些颤抖。

    “颜家主喜怒,且听逸飞解释!”章逸飞拉着清雪就欲上前

    看着两人不愿放开的两只手,颜毅更加的愤怒,“住口!新婚之夜就有别的女人找上门,你真当我颜家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章逸飞纵然舌灿莲花此刻也是有口难辩,他总不能说是为了救别的女人才娶颜如玉的吧?

    他看了看清雪,握着她的左手又紧了一些。“掉入陷阱又如何?最起码此刻清雪还安然无恙的在他面前。”他如此安慰着自己,竟然翘起了嘴角!

    “是呀!只要心爱之人在自己身边,纵使与天下为敌又何妨?只是苦了颜如玉,她本是很善良的女孩!”想到此处他又看了看颜如玉,只见她依旧在静静的流泪,想来没有哪个女孩子能承受这种新婚之夜与郎君离别的痛苦。而且还是亲眼看着他抱着别的女人,即便豁达如她,此刻想必也是肝肠寸断!

    颜毅冷着脸又催促道:“怎么,你是看不起颜家,竟连剑也不愿拔吗?”

    章逸飞知道他必定躲不过去,便苦笑道:“颜家主,逸飞自知对不住如玉,纵使实在是事出有因,但错了就是错了,逸飞不敢祈求原谅。还望颜家主放清雪离去,所有罪责由逸飞一力承担!”

    “死到临头你还要护着那个女人,既然你的心在那个女人身上又为何要娶我?”

    听着章逸飞始终护着清雪,颜如玉终于忍不住出了声!这些话包含了无尽的委屈,但却听不出一丝仇恨,正因为这样,章逸飞更是自责!

    “噗通!”章逸飞双膝跪地,对着颜如玉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说道:“逸飞今世有负于你,我也知道这种伤害无法弥补!现在我就在这里,要杀要剐你尽管动手,我绝不反抗!但请颜家放了清雪!”

    不等颜如玉开口,清雪吼道:“逸飞!你死了我怎么活?他们设计逼你,你如何忍气吞声?我们两人联手未必就杀不出去!”

    “你错了清雪!设计的不是颜家!是我们对不起颜家!我有负如玉,该还!你也不希望我是一个无赖、是一个混蛋吧?”

    他这话是笑着对清雪说的,虽然他在笑,但任谁都能感受到他的心酸,而清雪又何尝是不明事理的人,见章逸飞如此说,她也陪着章逸飞跪下,“你有负于人是为了我,受过也当有我一份!”她说着又看向颜如玉,“如玉小姐要杀要剐清雪也绝不皱一下眉头!只盼能与章郎同年同月同日死!”

    她的称呼已改,显然是已把自己当成章逸飞的妻子,而她肯为章逸飞一起受过这也全在章逸飞的意料之中,他赞赏的看了她一眼,脸上也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只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而清雪说得真挚,颜如玉同为女人自然也能感受得到她对他的爱,只是要一个女人放弃她已认定的男人又谈何容易?那无异于将如影随形的影子生生剥离!……

第八十二章妻妾同床

    颜如玉言未尽,众人却都已紧张起来。颜珏他们生怕她会轻易的饶恕了章逸飞,而章逸飞两人却是不知道颜如玉会有什么样的条件而忐忑!

    只听她继续说道:“只是,你我已经拜过天地,入了洞房。我颜如玉已是你章逸飞名正言顺的妻子,倘若你就此离去,试问天下人会如何看待我颜如玉?”她说到此处,早已泣不成声,潸潸而下的眼泪也已湿了喜服。

    章逸飞不敢接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身为女人最重要的是名节,颜家姑爷新婚之夜抛弃娇妻,这本就是天大的不是,纵然百死也难辞其咎!他又怎么敢辩驳?

    她强止住抽咽声,又说道:“但你二人情投意合,大有同生共死之意,我若强行拆散,又显得我太过冷血。虽然你章逸飞可以无情无义,但是我颜如玉却做不到同你一般的无情。所以…”她闭上眼睛又留下两行清泪,又仿佛是想要流尽心中所有的不甘,“所以,我决定让你纳妾!”

    “纳妾!”她的话宛如晴天霹雳,众人无不惊愕。众所周知,女人气量最是狭小,如果不是真的深爱着那个男人,她又如何会同意与别的女人共同分享?

    当然,颜如玉冰雪聪明,她这么做不单单只是为了保全家族颜面和成全章逸飞清雪两人,更是为了维护颜家和船帮公会的稳定!一旦双方撕破脸皮,势必会两败俱伤。这种懂得顾全大局的女人无疑是最得男人欢心的,但是她心里的苦涩又有谁知道呢?

    颜毅也并没有出言阻止,因为他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手握权柄的他要考量的各方因素自然更是广博,虽然纳妾有些委屈了颜如玉,但是大家族的子女,又有哪一个能在爱情上能有真正自由的?

    最犹疑的当属章逸飞,事到如今他如何不明白盛无涯意欲挑起船帮和颜家两虎相斗的叵测居心?享齐人之福虽非他所愿,但是这恐怕是目前最完美的解决方法,只是委屈了清雪,委屈了颜如玉!

    颜家众人等于默认了颜如玉的提议,目光也都已投到了清雪身上。

    “我愿意作妾!”颜如玉识大体,清雪又何尝小家子气?她先是焦急找寻章逸飞,所以言语行动都不免有所冲撞,但此时章逸飞就在身边,她在他的言行中也感受到了身不由己的味道。至于两女共侍一夫,颜如玉都能牺牲,她又如何会不同意呢?更何况同生共死过之后还能在一起就已经是上天莫大的恩赐了,她又怎么还会再奢求其他呢?

    三人相视一眼,脸上尽是复杂不可言喻的迷茫,虽然纳妾暂时解除了眼前的危机,但是他们无疑又踏上了另一条不归之路。尽管三妻四妾已是当时社会的普遍现象,但江湖儿女自尊最强,同在屋檐下,谁又敢保证以后会是什么模样?

    喝了合欢酒,上了鸳鸯床。这一夜,妻妾共枕,三人同房。虽然表面和睦,但相互都不免有些尴尬!好在二女都深爱着章逸飞,故而也都尽量克制。只是各怀心事,今夜怕是难以入眠了!

    而柳千叶也已到了土城,她奉命刺杀龙傲,却不想大牢戒备森严所有探视龙傲之人也一律不得见,故而数次想潜入,却终不得其法,只得暂住于紫竹客栈!

    梵晓雪一路跟踪而来,柳千叶刚上楼,她便往柜台上扔了一锭银子,小声说道:“掌柜的,刚才上楼那姑娘是我表妹,她跟家里闹翻了离家出走,我是悄悄跟踪她过来的,你能不能给我安排一间就近的客房?”

    掌柜见到银锭自然满心欢喜,忙应道:“好好好!这个好办,”他说着又扭头吩咐店小二带她上了二楼。就这样梵晓雪顺利住到了柳千叶的隔壁。

    而颜家喜宴无疑暴露了章逸飞还活着的消息,姚伯贤自然而然的认为是柳千叶背叛了他,毕竟她的出身本就不能让姚伯贤十分的放心。如此一来他便更加疑心柳千叶的忠诚,故而又派遣黔南三杰一路北上,前往土城。

    紫竹客栈中,柳千叶没好气的问道:“你们来干什么?”她的面前是三个袒胸露乳、肥头大耳的中年汉子。

    “我们兄弟三人奉姚丞相之命前来助柳大人一臂之力!”说话的三杰之首“阚杰宇”,他略微躬身,言语态度倒也还算恭敬。

    柳千叶冷笑道:“助我一臂之力?我什么时候需要别人相助了?我看你们是奉命来监视我的吧?”

    “属下不敢!丞相说土城形势颇为复杂,又是王朗辖下,怕柳大人孤掌难鸣,所以才派我兄弟三人前来。”虽然他们受命监视柳千叶,但也同样受命听柳千叶差遣,故而阚杰宇这番话倒也是半真半假。

    而柳千叶前几日也曾想设法潜入大牢,但终未成功,现下有这三人助力也总好过自己一人孤军奋战。

    故而她虽然隐约猜到三人更深层的目的是监视自己,但她还是忍了下来。“既然如此,千叶就先谢过三位了!”

    梵晓雪聪明机警,隔壁房间的动静她自然也听到了,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也足够她推敲出事情的真相。掌握了先机,要制敌也就容易了许多,她先是写信给东皇府东皇文浩,又亲自到城主府中拜访!

    城主府门前虽戒备森严闲杂人等不得进入,但她有黔北太守王朗亲授的令牌,故而倒也难不住她。一出示令牌,门卫便把她带到书房见了令狐少白!

    “令狐城主别来无恙?”进得书房,梵晓雪淡淡出声,埋头整理案牍的令狐少白这才抬起头来。

    “不知梵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赎罪!”梵晓雪是王朗身边的侍卫,虽然身份不是很高,但她好歹也是王太守身边的红人。而自己身在官场,令狐少白也不得不学人家打官腔。

    梵晓雪淡淡一笑,道:“令狐城主客气了,晓雪呢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此行也是有求于令狐城主,不知道城主能否行个方便?”

    “梵大人但说无妨,只要不是贪赃枉法,不是违背民意的事,少白绝不推脱。”少白说得一丝不苟,倒真有几分城主的气派。

    得到他肯定的答复,梵晓雪也不遮掩,“我得到消息,丞相府的头号刺客柳千叶已到了土城,她的目标是龙傲!”

    “丞相府?该来的总算来了!”听闻相府刺客莅临,令狐少白略微惊愕片刻便回过神来,似乎柳千叶来此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

    听出少白言语中那一丝肯定的意味,晓雪又问道:“令狐城主怎么知道她一定会来?”

    “姚伯贤结党营私,一向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像龙傲这种忤逆他的人他又怎么会放过?”令狐少白曾与梵晓雪有过数面之缘,对于她嫉恶如仇刚正不阿的性格也颇为欣赏,再加上黔北太守王朗一直是姚丞相的对立方,故而他也没有必要在她面前遮遮掩掩。

    “是啊!这些年姚伯贤滥用职权,死在他手里的忠臣良将数不胜数,也只有我黔北一脉还敢与之抗衡,只是姚伯贤势大,这种局面也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令狐少白毫无隐瞒,引得梵晓雪也感慨万千!

    令狐少白毕竟是城主,其心志之高自然非比寻常,“邪不胜正,姚伯贤总有倒台的一天,你我只须拭目以待!”

    梵晓雪闻言也不禁精神一震,拱手道:“令狐城主壮志可嘉,晓雪佩服!”

    令狐少白淡淡一笑,“对了,梵大人来找我一定是有了对付刺客的计划吧?”姚伯贤是害死他父亲令狐正华的罪魁祸首,所以在对付刺客这件事情上他也极为上心。

    “令狐城主果然料事如神,晓雪是有了粗略的计划,不过得全赖您支持”……

第八十三章引蛇出洞

    听到有对付刺客的计划,令狐少白赶忙说道:“梵大人尽管明言,少白一定全力配合!”

    “既然如此,那晓雪就不拐弯抹角了,其实我的计划很简单,那就是放了龙傲!”

    “放了龙傲?你是说引蛇出洞?”少白也不是蠢人,稍微思索便猜到了梵晓雪的用意。

    梵晓雪微微一笑,双手负背。自豪道:“不错,找个借口把龙傲提出大牢,再布置一下,只要刺客敢来,我保管她有来无回!”

    “好主意!我这就去布置!”少白说着大步走出了书房。

    第二天,令狐少白果然以盘问锦盒里的钥匙用途为由将龙傲提出了大牢,软禁在城主府客房之中,并派王志将消息散发出去。当然散发对象自然就是紫竹客栈。

    柳千叶也自然得到了消息,只是她觉得有些蹊跷,所以便召来黔南三杰商议,“我们正愁进不去大牢,这龙傲就从大牢之中被提出来了,依三位高见,这其中可会有诈?”

    “我们来土城,行踪一向隐秘,城主府应该不会知晓,但是为以防万一,我觉得倒是可以先侦查一番!”说话的是二杰阚杰文,他虽长得一幅粗人模样,但却是最善谋略,也是三人的智囊担当。

    阚杰宇也说道:“不错,若是陷阱,那龙傲住所附近定会清静许多,守卫也定会松懈。”这些都是故意引人来袭的破绽,但刚好我们这位令狐城主却反其道而行,不仅没有松懈守卫,反而加大了防护。甚至连府中巡视之人也多了起来。

    这样反倒打消了柳千叶的疑虑,在她看来,除了皇宫内院,再没有府第的防卫能难得住她!当然,大牢又是列外,因为牢里地形复杂,而且修建之处又大都易守难攻,进门之处也只此一个,所以即便是柳千叶,在没有内应的情况下她也进不得大牢。

    是夜,无星无月,正适合杀人夺命。柳千叶早已侦查了地形只待三更锣响便整装待发。

    一路踏着民房屋顶来到城主府。府外的院墙高耸,但在她面前不过形同虚设,跑两步助跑,脚便已踏上了院墙。赫然就是传说中的“飞檐走壁”。而子夜阴沉,大多数人也已熟睡,就连奉命巡查的甲兵也变得有些慵懒,脚步也略显拖沓。

    柳千叶鬼魅般的身形在两队巡查甲兵交叉而过之时轻而易举的突破了防线!她的身后,是紧随而来的梵晓雪,她同样身形矫健,片刻之后已到了关押龙傲的客房。

    此时,四周寂静,仅有的守卫也有大半早已酣睡。剩下勉强站立的数人也似醒非醒,早已没了平日的警觉。柳千叶嘴角勾起仿佛早已料到会是这种场景。确实,子夜之后正是人体最困乏的时候,哪怕是铁打的身体也绝难撑得住,更何况还是每日领取俸禄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甲兵?在他们看来,只要不是犯了太大的错就不会被克扣俸禄,因而在这种子夜深沉之际都会打盹儿歇息。只是敌人来袭往往也就是在这段时间。

    而梵晓雪一连跟踪数日,竟觉得刺客的身型颇为熟悉,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具体的又想不起来,仔细回想还是不得其宗,只能安慰自己道:“都说最了解自己是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可能是了解敌人过多,竟觉得相熟了吧?”

    她的跟踪术最为高明,即使柳千叶乃是大名鼎鼎的“千叶修罗”也还是不曾发觉有人跟踪。

    纸糊的窗户一桶就破,透过食指戳穿的小孔,柳千叶果然发现了木床上酣睡的龙傲。既然发现目标,她也不再耽搁。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毁了窗闩,左手拖着窗扇身子也随之进了屋内。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就连身后不远处的梵晓雪也微微赞叹。

    床上的呼噜声还在继续,显然刺客的动作并未惊扰到他,下一刻,柳千叶拔剑出鞘直指那人面门而去。剑身在窗外星星点点的灯光照耀下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迅速刺向那人面颊。

    她的嘴角勾起,露出淡淡的笑意,恰似地狱修罗莅临人间。像这样的刺杀她不知已做过多少次,人命在她眼里也不过与猪狗无异。

    每次拔剑必有一人丧生,杀人仿佛是她生而为人的使命,或许她的剑术并不是天下第一,但天底下绝没有第二人会比她更懂得杀人,她甚至觉得龙傲能死在她的剑下也是他的荣幸。因为睡着的人在她手里她一定可以让他没有痛苦的死去。

    然而这一次她并没有成功,床前三尺处早已设下了漆黑的钢丝,细如发丝,又用墨汁浸染,屋内也并未点灯。故而精明似狐狸的柳千叶也并未发现异常。

    钢丝上悬挂铜铃,宝剑的护手碰到钢丝,便响起了刺耳的报警声。

    床上那人也瞬间反应过来,搭在腰间的右手也迅速抽出一柄软剑,而柳千叶反应也极快,铜铃声响她便瞬间意识到了这是陷阱。前进的右脚也在思绪反应过来之时就已凝滞。脚跟踮起,脚尖一转,身子也随之一百八十度回转,并飞快的蹿了出去。

    令狐少白的软剑在柳千叶的后背划过,但她的速度极快,软剑只是划破衣衫,并未深入皮肉。令狐少白再想挥剑已然来不及,因为柳千叶动如脱兔,此刻已到了窗前。

    他也并不着急追赶,甚至都没有一丝焦急的神色,只是慢慢穿好鞋袜再撤了钢丝打开木门缓步而出。

    而令狐少白之所以不着急是因为窗外早已埋伏了人手,就在柳千叶翻窗之后,窗脚下那个熟睡的兵士也睁开了他的眸子,他的眸子亮如点漆,即便是在黑夜里也还是那么的耀眼。

    没错,那人正是东皇文浩,他接到梵晓雪的信笺便秘密的赶往城主府,扮成兵士已在此等候了一天一夜,只为能抓住刺客。令狐少白出门之时他已和柳千叶战在一起。梵晓雪也紧随着加入战斗。

    千叶修罗虽然名声在外,但也架不住两人夹击,更何况他们两人也并不弱,三柄长剑的碰撞声又引来了附近巡逻的卫士,柳千叶知道今日她是在劫难逃了。

    但是抱定必死之心的柳千叶无疑比平时更加的危险。她不要命的打法硬是生生抗下了文浩两人的攻击。虽然仍旧节节败退,但颓势已然扭转了几分。

    当然,文浩二人也并非拿她不下,只是想要活捉就不免添了几分难度。

    令狐少白见此情形,也邪邪一笑,右手一番,软剑带着破空之声直取千叶后心。本来柳千叶以一敌二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此时少白的加入战斗对她来说无疑更是雪上加霜。她似乎感受到了死神的召唤,这一刻她也终于明白了生命的可贵。也终于感受到了那些被她剥夺生命的人在感受到生命慢慢流逝之时是有多么的不甘。

    但她更加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就像自己不曾饶恕那些死去的人一样。杀人越多,她也就越明白在这一刻只能依靠自己。

    只是,三人合力,巡逻卫士也早已将他们包围,所以她绝没有丝毫脱身的机会。但她依然是用命在拼,依然相信能出现奇迹。

    令狐少白的软剑就要触及,她不得不矮身躲过,而此时文浩的长剑也到了左心,她又生生扭动身子错开这致命的一剑。但是梵晓雪的长剑也已到达右胸,她使的正是“一剑倾心”,而柳千叶先是矮身,接着又强行扭动身子避开文浩的攻击,此时余力未消,身子也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但她毕竟是“千叶修罗”,眼看长剑就要贴身,她又借扭身的余力向后仰倒。

    只是这一次躲闪早已不如先前迅捷,后仰的姿势虽然躲开了剑尖,但剑锋还是划破了她衣衫。先前在屋里她的后背就被令狐少白划破,此刻右胸再添一道口子,她的整个右肩便暴露无遗。

    而令狐少白一击不得,此刻也已翻转剑锋向下劈去,文浩的长剑也变刺为扫。柳千叶后仰纯粹是为了躲避梵晓雪的“一剑倾心”此时已再无处着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的长剑近身。

    下一秒两柄长剑就要触及,名动一时的“千叶修罗”就要香消玉殒。

    恰在此时,梵晓雪一招“声东击西”左右开合,荡开了两柄长剑救下了柳千叶……

第八十四章故友重逢

    柳千叶颇为意外,她没想到梵晓雪会出手相救,“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干什么?为什么要救她?”令狐少白也是一脸疑惑的问道。

    “是呀,计划是你布置的,现在你怎么反而帮着刺客?”东皇文浩最是气愤,他实在想不到梵晓雪出手救她的理由。

    然而梵晓雪却并未回答,只是呆呆的看着柳千叶右肩上的月牙胎记,良久之后才出声问道:“你是柳泽柳大人的女儿,柳千叶?”

    柳千叶后仰已无处着力,此时也已摔到了地上。而梵晓雪准确的说出她的名姓,引得她竟忘了摔倒的疼痛,“你怎么知道先父的名讳?”

    得到柳千叶肯定的答复,梵晓雪喜极而泣,她痴痴的看着千叶,思绪飞回了十年前,那时她们两家的府第最近,两人的年纪也是一般大。所以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最好的朋友,她们一起习武,一起玩耍,一起调皮。只是好景不长,御史台御史中丞柳泽大人因耿直谏言姚伯贤结党营私,结果被姚伯贤冠以贪污舞弊,勾结敌国意图离间君臣之罪下狱,骁骑校尉梵天凯在朝堂上据理力争,却敌不过根深蒂固权势滔天的姚伯贤,而他本人也在不久之后的一次行军途中被莫名其妙的飞矢射中而气绝身亡,他们的家族也被迫害死的死,逃的逃柳梵二人也成了孤儿。

    想到此处,梵晓雪早已哭得梨花带雨,她一直以为柳千叶已经死了,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再见到她。“千叶,我是晓雪,梵晓雪!”晓雪说话的声音也因激动而变得颤抖。

    柳千叶的瞳孔瞬间放大了数倍,“你真是晓雪?梵天凯大人之女?梵晓雪?”她显然也还清楚的记得梵晓雪这个儿时的玩伴,言语中的惊讶也并不比晓雪轻多少。

    “嗯!是我!”梵晓雪不住的点头。

    下一刻,柳千叶长身而起,顾不得右肩走光。两个失散多年的姐妹抱头痛哭,“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你去哪儿了?”

    柳千叶刚说完,梵晓雪也说道:“我也一直在找你,只是一直了无音讯。我还以为你…已经随柳大人去了!”

    说道此处二人又抱紧了些,仿佛只要一松手对方又会消失。而梵晓雪也终于弄明白了为何她总觉得柳千叶似曾相识,原来竟是她多年前的玩伴。她也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说,只是一时之间又不知该怎么说出口,只能一遍一遍的流眼泪,当然此时的眼泪也不再是苦涩的味道。

    而柳千叶又何尝不是如此?在她的心里,梵晓雪就像是她的姐妹,只是自己这些年深入浅出,一直都活在黑暗之中,对于梵晓雪的一切姚伯贤也始终隐瞒着她,故而她虽努力找寻,但仍旧是一无所获。

    令狐少白稍微年长,对于柳泽和梵天凯的事迹也略有耳闻,知道他们也都是忠君为国的好官。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刺客竟是柳泽的女儿,他与东皇文浩对望一眼,眼里也尽是欣喜,想来他们也在为两人重逢而感到高兴。他顿了顿,又转头看向早已哭成泪人的两人,想上前去安慰,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安安静静的在一旁等待。

    终于,二人似乎是哭累了,她们擦了擦眼泪,放开了彼此,但目光还是一直注视着对方。晓雪问道:“对了,你怎么会做了姚伯贤的杀手?”

    千叶的目光中又闪过一丝落寞,“先父遇害没多久,姚丞相就找到了我,说先父是被王朗和李骁他们害死的,还教我杀人之术,并承诺让我自己手刃仇人为父报仇…”

    柳千叶还未说完,梵晓雪打断道:“姚伯贤才是害死柳大人的真凶,当年柳大人弹劾姚伯贤,后来就被诬陷下狱,说是离间君臣之罪,结果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天牢之中,”晓雪说得很是气愤,但柳千叶还是不敢相信。只因这些年她替姚伯贤杀了不少人,而姚伯贤始终都是一套说辞,“他们都曾参与迫害你父亲,”而此时梵晓雪却告诉她害死柳大人的正是她感恩戴德,无比信任的姚丞相。这巨大的转变一时之间要她怎么敢相信?

    这无异于告诉一个虔诚的佛教徒他一直烧香拜的不是佛陀而是魔鬼一样。但是梵晓雪的话她绝没有怀疑的理由,见她将信将疑,令狐少白也出言道:“柳大人高洁,少白也曾有耳闻,但是姚伯贤的确是狼子野心,他残害忠良,草菅人命,已不知欠下了多少血债。”说到此处少白铁拳紧握,手上也有青筋暴起,一张脸更是因愤怒而憋得通红。很显然他是想到了同样死于姚伯贤手中的令狐正华。这也是他会积极响应梵晓雪的原因。

    文浩忙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令狐老城主为国为民,死得其所。这笔血债终有一日要他姚伯贤偿还。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还留在紫竹客栈的黔南三杰!”

    文浩一语惊醒梦中人,梵晓雪忙道:“对,他们三人肯定知道真相,只要把他们抓起来就不愁真相不明。”

    说起黔南三杰,千叶也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子里闪过一丝明了的神色。继而说道:“他们三个交给我了,”尽管柳千叶还不是太相信事实,但黔南三杰是奉命来监视自己的总不会错。

    而令狐少白和文浩面面相觑,虽未言语,但面色却甚是犹疑。显然是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柳千叶。

    二人的表情自然也落在了梵晓雪的眼中,“我相信千叶,不管她以前做了什么,那都是被姚伯贤蒙蔽的,而今日她既然知道了真相就断不会再相信姚伯贤,也更不会一走了之。”

    感受着晓雪言语中的信任,千叶报之一笑,又转过头对着少白二人说道:“千叶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求二位相信我,但此事关乎先父死因,千叶定不会中途逃脱,还请二位能行个方便。”

    她这话已是把自己当成了阶下之囚,而令狐少白对柳泽又一向很是敬仰,她这一番话倒是让少白有些汗颜,“柳姑娘言重了,是少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说着还双手交叠行了一个赔罪礼,他虽居城主尊位,但待人接物却是毫无傲气。千叶也躬身回礼,“明日午时,我一定将黔南三杰交到令狐城主手上。”

    她虽是女流,但千叶修罗本也不是扭捏的人,话音未落已然上了屋顶飞掠而去。

    令狐少白也并未闲着,他命令士兵天亮以后全城搜捕刺客,就说是龙傲遇刺身亡,就连东皇家也派出府兵协助搜索,至于紫竹客栈更是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他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应和柳千叶,当然也有防止黔南三杰逃跑的意思。

    全城出动,黔南三杰自然睡不着,早早的便起了床来到柳千叶租住的天字乙号房。而她显然起得更早,不止屋内已收拾停当,还在屋角点上了熏香。

    “柳大人果然手法利落,真不愧为相府第一杀手!”阚杰宇刚一进门就恭维道。

    三人过来自然在柳千叶的预料之中,但见三人进门,她的眸子里还是精芒一闪而过,“哪里哪里,不过是时机凑巧苍天有眼罢了!”

    阚杰宇一愣,随即笑道:“是啊,龙傲吃里扒外,有此报应的确是苍天有眼!”其余二杰闻言也发出恍然大悟的陪笑声。只是柳千叶说的苍天有眼本不是指龙傲,但黔南三杰既认为龙傲已死,柳千叶自然也就解除了背叛姚丞相的嫌疑,故而也并未深入细想。

    看着三人恶心的笑脸,柳千叶又说道:“龙傲固然该死,但是城主府盘查甚严,我们又该如何脱身呢?”她这话看似是在询问,实则是在拖延时间,她在等“**香”的药力发作。

    “这有何难?”阚杰宇神秘一笑,接着道:“临行之时丞相特赐我令牌,凡我夜郎国大小关隘,见此令牌无不放行!”

    “噢?丞相还真是神机妙算!”千叶脸带微笑,心里却是另一番打算,“不知道出入相府是不是也随心所欲呢?”……

第八十五章黔南三杰

    “**香”是柳千叶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的迷烟,味道比较好闻,带着些淡淡的栀子花的香味,很难让人联想到迷烟一类。而黔南三杰又是糙汉,虽是老江湖,但也只能识得些江湖上常用或是大名鼎鼎的的毒药。以至于头脑开始困乏都未有所觉。

    此时药力发作,柳千叶也无需在伪装,“三位可知十年前姚丞相亲自炮制的御史中丞柳泽一案?”她变了脸色,三人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阚杰文最先反应过来,“熏香有毒?”

    “不错,”柳千叶轻笑一声,又起身到屋角拿出了**香摆在桌上,“只是现在才意识到,会不会太晚了点?”

    阚杰宇暗中运气,但丹田处仿佛有如千百根钢针般刺痛,根本提不起半点真气。“原来你早已背叛了姚丞相?”

    “背叛?”她直视阚杰宇的目光,犹如苍鹰寻猎,“你们伙同姚伯贤害死我父亲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一天的。”

    “柳大人的死与我们无关,”生死关头,最先想到的自然是推脱,但自己做的坏事倘若推得干干净净反而难以让人信服,“我们三人当时只是跑腿的,跟本没有现在的地位,就算要做也轮不到我们。你饶了我吧,柳大人的死真的与我们无关。”

    “饶了你们?”千叶冷笑一声,厉声道:“你们已多活了十年,还不知足吗?”她原本并不确定黔南三杰参与其中,之所以那样说也不过是想诈他一下,没想到阚杰宇一身肥肉胆子竟那么小,随便一套就不打自招了。

    阚杰文埋怨的瞪了阚杰宇一眼,转而说道:“我们不过是奉命行事,罪魁祸首是姚伯贤,放了我们,我愿意戴罪立功,我可以刺杀姚伯贤,对!我可以替你去刺杀姚伯贤。”

    柳千叶又转头看向阚杰文,她的目光凌厉、深邃,那是在千百次厮杀中凝炼出的锐利,阚杰文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在颤抖,那样的目光他这辈子都绝不会再想见到第二次。当然他也没机会了再见了,令狐少白已在店小二的引领下带着十数甲士推开了木门。

    城主府大牢中,李虎正在卖力的挥动着鞭子,随着鞭子落下当然少不了杀猪般的喊叫声。

    “别打了,我招!我全招!”这三个人看似英雄豪杰,实际上全是脓包软蛋,李虎本也不是擅动私刑的人,但谁叫他黔南三杰是丞相府的人呢?

    这三人其实鞭子刚一上身就已招了,但李虎存心要让三人吃苦头所以就暂时失了聪!不论对方怎么叫喊,他都只道:“大点声,老子听不见!”直到浑身都出了臭汗这才勉强罢手。

    “柳姑娘,他们全招了,你们进来吧!”李虎说完又朝三人甩了一鞭子,虽然并未及身,但三人仍旧条件反射的喊出了声。“怂包!”李虎笑骂一声,便自顾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王志带着柳梵二女进了大牢,“起开,这是你能坐的吗?”李虎见是王志,屁也不敢放一个,只得乖乖起身让出椅子。

    “再去搬一个椅子过来,”随着王志的声音响起,李虎顾不得满身臭汗又出门往隔壁房间走去,那里可以监视审讯室的一切情况,自然也摆放得有桌椅。

    “说说吧!如果胆敢有半句不实,我会亲自出手一直到这根鞭子抽烂为止!”王志说着还弯腰捡起地上的鞭子晃了晃。黔南三杰直感觉土城人人都是疯子,那晃晃悠悠的鞭子无疑已成了他们的噩梦。

    此时,李虎也已扛着两个椅子撞开了牢门,王志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便接过椅子陪着柳梵二人落座。

    “还不快说?”李虎站在最前方,又吼了一声。

    对于先前的“软鞭炒肉”三人可谓是记忆犹新。再加上面前的“笑面虎”,他们的防线彻底崩溃。相视一眼后,阚杰文便开始了讲述往事,“十年前,我们兄弟三人初到王城,本着以武报国的宗旨到丞相府干谒……”

    听着阚杰文讲述往事,柳千叶显得很是紧张,篡着拳头的右手搓了又搓,简直比她第一次杀人还要忐忑。梵晓雪也同样如此,紧握剑鞘的左手捏得咯咯作响,右手也将衣角捏的紧紧的,而注意力却全在阚杰文身上,生怕漏掉了什么。

    “因为是初出江湖,没有什么名气,所以姚丞相便要我们交一份“投名状”,他给了我们一幅画像,说那人犯了国法,已在大牢之中。要我们去……”阚杰文抬眼看了看柳千叶,见她只是一幅沉浸在悲伤中的样子,这才继续说道:“去毒死他。”

    听到这里,柳千叶并没有想象中的狂怒,而是留着眼泪问道:“他是不是还给了你们毒药,彼岸花毒?”

    阚杰文很意外柳千叶怎么会知道是彼岸花毒,但他还是老实答道:“是!就是彼岸花之毒,”他顿了顿,又道:“天牢里的狱卒是姚丞相的人,我们很轻易的就进了牢房,在那里我看到了一个因为受刑而满身是血的人,他躺在稻草堆成的床上一动不动,他的脸颊也随着每一次的呼吸而呈现出痛苦的样子,想来是受伤太重,就连呼吸也不太顺畅。我拿出画卷仔细比对,画卷上那张英俊潇洒的面容与稻草堆上的那人很相似,只是真人要憔悴许多,原本丰润的脸颊也有些脱相。”

    说到这里阚杰文似乎也有些不忍,他努力眨了眨眼,“原本我并不确定那人和画像上的是否是同一个人,直到他翻身时,我看到了他脖子上挂着跟画像上一模一样的狴犴吊坠,我知道那是代表公平正义的守护神。那一瞬间,我也曾想过放弃,但我回头时,守在门外的那个狱卒对我阴狠的笑了笑,并用眼神催促我赶紧动手。那时我才发现,我们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他脸上的神情很复杂,但似乎是悔恨多一点,“毒药是下在酒里的,甬道里的狱卒打开了牢门,而我也提着酒坛进了牢房。他当然不肯喝酒。我便将早已背熟的说辞复述了一遍。而那人听说我是骁骑校尉梵天凯麾下的新兵,他的一双眼睛也恢复了些许神采,并仰躺着要我将酒倒在他的嘴里。我看到他手脚上都是血,像是夹棍夹的,又好像还有烙铁的痕迹,我不忍心,但我不敢停下,因为门外还有狱卒在监视我。我颤抖着将酒喂到他嘴里,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但他还是一声不吭,我知道那是真正的硬汉!刀切斧凿都绝不呻吟的硬汉!”

    阚杰文也终于流下了眼泪,不知是不忍心,还是悔恨!“喂他喝下毒酒,我慌忙逃离了天牢。一整天我都在受着良心的谴责。但姚丞相似乎很开心,赏了我们很多金银,还说什么“大局已定,以后绝没有人再敢挡他的路。”第二天,消息传来,“原御史中丞柳泽,畏罪服毒,已紧急送往天医门救治。”这时我才知道,那个人叫柳泽,是御史台中丞!一个敢为民请命,直言进谏的好官!”

    “后来,天医门也解不了柳大人的彼岸花毒,结果中毒身亡了!他是我害死的,你们杀了我替柳大人报仇吧,不过此事与他们无关,还请你们放了我大哥和三弟。”说完这句话,阚杰文似乎是解脱了,他原本绷紧的身子也重新变得随和,眼眸中也有些别样的异彩。阚杰宇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敢说出口。

    柳千叶亲耳听到她父亲遇害的经过,更是悲痛欲绝。但她毕竟已是名震天下的杀手,也知道眼泪流的再多也绝填不平仇恨的深渊!而姚伯贤在她心里也已由恩人转变成了死敌,“没有你,我父亲一样会中毒,一样会死去!我不杀你,但你要为自己曾经做下的一切赎罪!”千叶甚至有些感激,因为是阚杰文告诉了她真相,尽管他曾亲手害死她父亲,但她知道那不过是一个经手人而已,这个角色谁都可以去扮演,她该恨的是姚伯贤。那个残害忠良,草菅人命的禽兽!

    “你真的不杀我?”阚杰文很是意外,他原本已抱定了必死之心,甚至把所有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却没想到还能捡回一条命。要知道“千叶修罗”名声在外,就连相府一干幕僚也称她为“地狱使者”。

    柳千叶并没有回答他,她说过的话一向不喜欢重复第二次。倒是梵晓雪起身问道:“那我爹呢?他又是怎么死的?”

    这十一个字充满了忐忑,尽管她已从王太守口中知道了大概,但仍然挡不住她的好奇心。

    “你爹是谁?”阚杰文并不认识她,故而有此一问。

    “我爹就是骁骑校尉梵天凯!”……

第八十六章凤城刺客

    阚杰文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刚刚才得到柳千叶的谅解,却不想又来了一个梵天凯的后人。现实总是那么的难以预料,他也终于明白“报应一定会在以后的某一天悄然而至,不论你隐藏的多好,它也一定会找到你,并给你致命一击!”

    他沉吟半响,终究是开了口,“梵大人威武不屈,他的死也是阴谋!”他知道躲不过,又转头看着阚杰宇他们说道:“大哥,三弟,我们做的错事今天一并清算,二位莫要怪我!”言语尽,他又开始了往事的回首,“柳大人死后我们三人意识到犯下了大错,准备辞别丞相回老家,但是姚伯贤又怎么会同意呢?他威胁我们,“毒死朝廷命官还想全身而退?若听本相差遣,本相保你三人一世荣华,但若不听,那就怪不得本相以谋害朝廷命官之罪将你们押送大理寺查办。”听到这里我们自然不敢再提回家,但是留在丞相府就又会做坏事,”

    说到这里,阚杰文变得无比懊恼,“都怪我们当时着急着出人头地,没有仔细斟酌姚丞相的为人,这才落得个进退两难的下场。”

    略微自责,又回到正题,“梵将军也是因为与姚丞相作对在朝堂上替柳大人据理力争,所以被姚伯贤记恨。恰巧西面的百越国侵扰我夜郎边境,姚伯贤便奏请皇上举荐梵天凯大人带兵西征,而我们早已奉命埋伏在临近边境的望谟县,那里山高林密,姚伯贤知道梵将军一定会亲自视察前线,而我们就在那时将喂了彼岸花毒的箭矢射向了范将军。”

    说到此处,三人痛心疾首,梵晓雪更是恍惚无神,但梵天凯已然过世了十年,她也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故而倒也没有发怒发狂的样子。

    “梵将军一死,我军群龙无首,自然兵败如山倒,而姚伯贤则趁势向皇帝进言说:“梵天凯与柳泽关系密切,两人合谋叛国,什么阵前中箭身亡都是早有预谋,他肯定是已暗中叛逃。”此战损兵五万,皇帝本就龙颜大怒,再经姚伯贤一撺掇,皇帝当即下令将柳梵两家满门抄斩!”

    “好狠的姚伯贤,为了排除异己,居然置国家安危于不顾陷五万大军于死地。此贼当天诛地灭!”王志本是军旅之人,自然知道守卫边防远征敌国的艰辛。而姚伯贤居然以五万大军为饵陷害于人。武人最重气节,听到这里他自然火冒三丈。

    也许是受王志的感染,晓雪也变得慷慨激昂,“不杀姚伯贤我梵晓雪誓不为人!”

    “还有我!姚伯贤费尽心思教我暗杀,从今往后我会让他尝遍一切他交给我的手段。”千叶说完,也不再管黔南三杰,径直出了大牢。身后一干人等也随后走出了牢房。当然黔南三杰暂时收监听候令狐城主发落他们是走不出去的。

    东皇昊天昔年曾与柳泽有过一面之缘,对这位爱民如子的御史中丞也是颇为敬仰,当下听文浩说起便盛情邀约,无论如何也要柳千叶和梵晓雪过府一叙。

    推辞不过,柳梵二女便在东皇文浩的带领下前往东皇镇。随行的当然少不了令狐少白,自章逸飞离开土城之后,东皇家与城主府合作无间,不论是苍苍蒸民,还是行贸商贾,都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值得一提的还有龙博龙五接手的丐帮,他们打破了原有的孤残寡绝的规制重新定立了“净衣”和“污衣”两门。其中“净衣门”负责经商贸易,“污衣门”则是继续沿街乞讨收集情报。程阿七也遵从章逸飞的意思带着他的兄弟陆垚加入了丐帮。

    因为丐帮有章逸飞的影子,而当下在土城当家做主的城主府与东皇家族又都与章逸飞关系匪浅,故而处处帮衬。所以丐帮也是发展迅速,俨然代替了原来的黔龙山庄,成为了土城中的第三大势力。

    至于船帮公会倒稍显落寞,章逸飞遇刺无疑使船帮上下都乱了方寸,迄今为止船帮弟子都还在全力查访凶手,许多水上贸易也不得不暂停。只是谁也不曾想到杀人凶手以被堂而皇之的请进了东皇府。

    一行四人刚踏入威武气派的东皇府大门,东皇昊天就在下人的引领下迎了出来。“几位大驾光临,昊天有失远迎,赎罪!赎罪啊!”

    “东皇家主哪里话,您是晚辈,晓雪等人理当拜见!”梵晓雪参加过船帮公会会长选拔,所以对东皇昊天比较熟悉。柳千叶也躬身说道:“千叶拜见东皇伯伯!”

    东皇昊天虚扶一把,“柳姑娘客气了,来来来,快进屋!”“老噶,泡茶!”文浩也附和道:“对对对,先进屋!”……

    “想当年老夫初见柳大人,那是在黔灵山颠,长风吹开他的衣袍宛若降世的谪仙,他的身边是梵天凯将军,同样英姿飒爽,豪气干云。”

    “我爹?”东皇昊天说道这里,梵晓雪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我怎么不知道我爹去过黔灵山?”

    东皇昊天笑答道:“哈!哈!哈!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还没你们两个小丫头呢!”说完这句,他又叹了口气继续道:“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正值中秋,老夫和药离一起上山找一门很稀有的药材,而他们二位却是大老远去赏月的。当时柳大人对月咏怀,曾写下四句所有人都不敢说的诗。”

    “哪四句?”柳千叶听的最用心,几乎是下意识的就问出了声。

    “皓月当空照,遗民尽飘摇。会揽天下权,除恶擒宵小。那时的柳大人不过是御史台寂寂无名的“侍御史”但他却有如此大志。后来他官至御史中丞暂代御史大夫一职,也算是不负理想,确实成为了为民做主的好官。”讲到这里,他脸上的豪情显而易见,丝毫不亚于十**岁的年轻人。静听的数人也都心潮澎湃,眼前仿佛浮现出了一个飘逸如风却又正义不屈的英雄形象。东皇昊天话锋一转,“只可惜啊,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是这样的国之栋梁却也有人在暗地里欲置之死地。”

    说到此处,他老泪纵横,比当初听闻清雪为章逸飞换血时还要悲伤!几个年轻人也不列外,好在老噶适时出现打破了悲伤的气氛,“老爷,晚宴备好了,请各位贵客移驾到饭堂用膳。”东皇昊天这才回过神来,“看我尽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柳梵两位大人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我们扳倒姚伯贤的。”

    “我也觉得姚伯贤蹦哒不了几天了!”令狐少白跟龙博他们接触过,也都知道章逸飞要扳倒姚伯贤的决心,不知为何,他总是对章逸飞充满了信心,好像他要做什么事就一定能成功。

    柳梵二女对望一眼,也都仿佛在暗暗下决心。

    出了会客厅,前往饭堂。那里早已备好了丰盛的美食佳肴,而梵晓雪她们忙活了一天,竟忘了吃饭。现在看着色香俱全的美食也不禁食欲大开。

    席间,各自推杯换盏大快朵颐自不必说。可能是看到了同样青春靓丽的柳梵二女,东皇昊天在夹菜时又想起了东皇清雪。“清雪最喜欢吃青菜,要是她在家,老是爱跟我抢。”他说话的时候满脸的幸福感,文浩却知道他心里藏着满满的担忧。自天医门归来,他曾向东皇昊天详细禀报了凤城发生的事,东皇昊天也自然知道了清雪为章逸飞换血的事,他虽然口头上称相信章逸飞一定能找到解药,但是他在一个人的时候却不知道默默的流了多少眼泪。

    而柳千叶在听到“清雪”两个字的时候也变得极其反常,就连筷子也拿不稳,险些掉进了莲子汤中。

    她的反常落在了梵晓雪眼中,“千叶,你怎么了?”

    “我…”柳千叶正想说“我没事,”这时文浩放下碗筷气愤得说道:“如果让我抓住刺客,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柳千叶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梵晓雪又追问道:“千叶,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就是那个凤凰城的刺客!”……

第八十七章东皇府宴

    柳千叶一直觉得与东皇家有一丝莫名的联系,直到他们提起清雪,她才想起前不久在凤凰城亲手炮制的暗杀。

    文浩和东皇昊天霍然起身,同声问道:“什么?你就是凤凰城那个刺客?”文浩摇摇头,又道:“要杀章逸飞的无非就是相府和抢夺锦盒的人,我早该想到是你千叶修罗!”

    千叶朝着东皇昊天“噗通”一声跪下,“东皇家主,千叶犯下大错,委实不敢奢求原谅。您杀了我吧!”

    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船帮满天下搜寻的刺客竟然是柳千叶。梵晓雪想说些什么来替千叶求情,但一想到清雪命悬一线,杀人偿命。她终究还是未说出口。

    最难抉择的当然是东皇昊天,自己的女儿为人所害,凶手就在自己的面前,但她偏偏又是自己敬仰的忠臣之后。若杀之,那自己百年之后将如何面对柳泽?若放了,那自己又该如何面对清雪呢?

    他的老脸已皱成了一团,他多么希望自己当年不曾遇到过柳泽,亦或是今日不曾邀柳千叶过府。但这些显然已成了事实,不可摆脱的事实!更让他觉得残酷的当然是身中奇毒生死不知的清雪,(东皇清雪已解毒的消息还未传回土城。)

    他的眼脸缩了又缩,是杀是放两种思绪在心头快速的交锋,已侵占了他仅有的理智,使他根本无法思考。恰在此时,门外有了动静,“阿弥陀佛!人间之事最难不过“抉择”东皇施主何不将柳施主交由贫僧处置!”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来人宝相庄严,身着淡黄色僧袍,手中还有八尺禅杖,不是了尘和尚还能是谁?

    “原来是护国寺了尘大师,快请上座!”虽然是极度纠结东,但皇昊天还是暂时抛开了思绪说道,而柳千叶依旧跪地。令狐少白则是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耐人寻味的微笑。只有梵晓雪依旧是一脸焦急的模样!

    最宽心的反倒是东皇文浩,曾几何时,了尘被冤枉杀人,可他硬是面不红、气不喘,甚至连争辩都不曾有一句,一切任他顺其自然。由此可见这个梵净山的大和尚还是有些道行的。

    “东皇施主不必客气,柳施主也请先起来吧!”他说着疾走两步,拿起桌上的酒杯将里面的酒全倒在了地上,再以空杯示人,“各位以为,这酒杯盛不住酒是酒杯的责任吗?”

    了尘这么一问,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不管是黔南三杰也好,还是柳千叶也罢,都跟这个酒杯一样是受制于人,说到底柳千叶也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

    旁观人能了然于心,但是东皇昊天却是实打实的局内人,东皇清雪生死未卜,他这个做老爹的又最疼爱这个女儿,所以单凭了尘三言两语他是很难在一时之间转变过来的。了尘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方外之人看事情总能一针见血,当然,要做真正的方外之人也并不容易。

    “柳施主射伤了章逸飞,而东皇清雪又因救章逸飞而身中剧毒,贫僧以为,柳施主应当亲自去向章逸飞请罪,而不是在这里。”

    了尘和尚这么一绕,大家又都有些糊涂了,好在他接下来又继续说道:“章逸飞呢,又应该去感谢东皇清雪的救命之恩,所以呢,该不该原谅柳施主本不是东皇施主应该想的事,还有啊,东皇清雪已经解毒了,现在恐怕已经在前往黔灵山的路上了!”

    “什么?清雪的毒解了?”这个消息无疑是振奋人心的,最高兴的当然还是东皇昊天,连日来他夜夜都在受着煎熬,吃不好,说不着。要不是偌大的东皇家族不能群龙无首恐怕他早就去找清雪去了。

    “连天医门都不能解的毒谁又有这个本事解毒呢?”清雪平安,文浩很是高兴,但他也同样很好奇。

    “能解铃的当然是系铃之人!”

    了尘说的很玄妙,但梵晓雪冰雪聪明,显然是听明白了,“你是说,提供毒药的人有解药?”动手的是柳千叶,但此刻她就在这里,显然她也不可能去替清雪解毒,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彼岸花毒是别人给她的!

    听了清雪化险为夷的消息东皇昊天自然不再追究柳千叶的过失,了尘也并为告诉他们章逸飞为救清雪而娶颜如玉的事,对他来说报喜不报忧也是君子当为的。

    此间事了,了尘又启程前往黔灵山,柳梵二女也嚷嚷着要同行,毕竟射了人家一箭还是该去解释清楚的。章逸飞他们也如了尘和尚所言正在前往黔灵山的路上。

    前几日冯翼收到帮内的信件,信上言明要他代表七星帮前往黔灵山参加九月初九的英雄大会,章逸飞同样身为黔醉阁弟子,而王城又与黔灵山不远,故而章绍谦便叫章逸飞代表黔醉阁参与彼此盛会。

    章逸飞的两个妻子自然也一路随行,颜如玉又有一个随侍丫头颜禧,再加上梦遥、小雅,他们的队伍也算是越来越壮大。

    黔灵山,位于黔都贵阳,这里气候宜人,风景秀丽。此山也是灵秀葱郁俊逸非凡,最值得称道的还是山上的猴子,它们或是三五一群,或是独自出没,整座山都是它们的乐园。在这里可以感受到人与动物最美好的和谐,一些热爱猴子的少男少女们也时常都会抽空带着花生或是别的小吃到山上与猴子们分享。

    而这些猴子见惯了人类,竟一点也不怕人。有时它们也会去抢夺人类手中的吃食或是酒水。你若赶它,它便大叫“喊猴”,一群猴子攀岩溜树能很快的就到“呼叫者”的面前。久而久之,胆小的人也就不敢再惹它们了,而胆大的也随它去,一时之间这些猴子倒是乐的欢愉。

    章逸飞一行也终于到了黔灵山脚下,他们随着小径一路蜿蜒而上,脚下条石砌成的石梯也早已因行人的踩踏而变得光滑细腻,边上的树林中偶尔也会有猴子经过,起初,清雪她们也会逗弄猴子,但随着一路向上,猴子也渐渐变得多了起来,她们也就没了先前的兴致。

    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一行人终于勉强看见了山顶的房屋。这里红墙褐瓦、翘角飞檐,一派深山古刹的模样,倒像是远离尘世喧嚣的古庙,但讽刺的是这里却即将召开英雄大会,那又明明又是争夺名利的大会。

    快到山顶,猴王殿的弟子也变得随处可见,他们或是练剑学拳,或是在亭台处谈情说爱,总之个个都忙得紧,竟没有人出面管他们这群远道而来的客人。

    “呦!章会长亲临猴王殿,真是令鄙殿蓬荜生辉啊!”沐伟闲来无事,本想四处看看今日有没有漂亮女子上山游玩,不巧竟碰到了章逸飞一行人。

    “沐师兄谦虚了,此地空灵蕴藉,就算不是英雄大会也理当上山见识一番。”章逸飞尽量憋着笑意,看到沐伟就不免回想起昔日极乐世界白玉楼中酒泼沐伟的那一幕。

    而沐伟似乎并不知道当日的章少羽就是章逸飞,否则此时怕已在盘算着如何报那一箭之仇。而章逸飞他们无疑算是英雄大会的主角,沐伟便亲自带着一行人进了猴王殿。

    “各位贵客好生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门外的下人,沐伟殿中事务繁多,就先告辞了。”

    随着沐伟离去,房中便顿时热闹起来,“听说英雄大会是姚伯贤和候霸天共同谋划的,目的是挑起武林斗争。也不知是真是假!”

    “哼!在我侯王殿中,还敢乱嚼舌根,也不怕闪了舌头。”……

第八十八章侯氏父子

    颜禧虽是丫鬟,但颜如玉待她亲如姐妹,她在颜家也一向很是随意,故而才会说出那样的话。但很不巧侯千绝在章逸飞出现的时候就一直在盯着他,也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这不,刚有点缝隙,他就钻出来了。

    “江湖事自有江湖人评判,小禧说得也没什么不对嘛!”这几个人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颜如玉更是颜家大小姐。又如何会在乎区区一个侯千绝?

    冯翼也附和道:“敢做还不敢认吗?”

    章逸飞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无疑是最轻蔑的,对于候霸天这种为一己私利而置江湖安危于不顾的人他向来是最讨厌的。

    侯千绝怒极,“好!很好!看来你们一个个根本就没把我黔灵山猴王殿放在眼里。”

    “侯少主请息怒,我这群兄弟散漫惯了,说话不免有些唐突,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了。”见侯千绝动怒,章逸飞适时出声,这好歹是在人家地盘上,弄不好可就连招待的饭菜都没有了,所以他也不得不出言缓和,总不能真去山里打猎吧?

    “哼!”侯千绝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看他气鼓鼓的样子,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他刚走,章逸飞就对着众人说道:“这里是人家的地盘,虽说你们一个个地位尊贵,但是还得给人家留几分脸面,否则他们狗急跳墙那对谁都不好。”

    地位最尊贵的是颜如玉,她显然也听出了章逸飞所谓“尊贵”的意思,她吐了吐舌头,并未说话,倒是沉默许久的清雪开了口,“逸飞,你觉得候霸天举办武林大会的目的是什么?”

    冯翼抢答道:“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垂涎武林盟主盟主之位了。”

    清雪摇摇头,道:“我觉得不尽然,候霸天再厉害他还能赢得了护国寺妙玄方丈?”

    “是啊!候霸天在六大宗派掌门排名榜上一直都属末流,他哪里来的信心呢?”冯翼暗自嘀咕,可仍然没逃过小雅的耳朵,“那会不会是他以前一直在隐忍,为的就是这次武林大会?”

    冯翼摊摊手道:“也有可能,但是这种事谁又说的准呢?”

    “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沉默许久的章逸飞突然开了口,“论实力,猴王殿属于六大宗派的末流,就算他练了什么邪功隐藏实力那么其他五派也会群起讨伐,一旦五派联合,他再厉害也根本占不了便宜,而且五大派只选年轻弟子代表宗派参加大会,这摆明了就是要年轻一代弟子去争夺武林盟主之位,而侯千绝虽然天资不差,但比起其他宗派的精英来说就显得有些差距了,但为何仍不见猴王殿有所动作呢?”

    程梦遥无疑是最了解章逸飞的,他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自然也想到了些什么。“你是说武林大会只是一个幌子,猴王殿其实另有阴谋?”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不排除这种可能,”章逸飞剑眉轻蹙,又道:“这样,天黑以后我们分头行动,四何处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而另一边,候霸天也在为即将到来的武林大会积极筹备,他的面前是一个青衫蒙面的男子,“六大宗派中最厉害的就是那个章逸飞,他走过偏殿的时候你应该也看到了,怎么样,赢他你有几分把握?”

    青衫人颇为自负,傲慢地答道:“十二分!”

    他的言语盛气凌人,颇有几分睥睨天下的味道,但候霸天却没有丝毫的不悦,对那人甚至还有几分奉承的样子,也不知那人是什么来头。

    “既然阁下信心满满,那你好生歇息,本座就不打扰了。”候霸天说着已转身离开,那人也傲慢的紧,竟没有丝要毫相送的意思。

    山上的夜仿佛来得要比山下早些,随着猴群归巢,夜幕也渐渐变成了墨色。章逸飞他们也按原定计划分头融进了夜色之中。

    猴王殿分为主殿、偏殿,其中主殿又有正殿、内殿之分,偏殿则是左殿、右殿之别。

    章逸飞艺高胆大,正殿自然是他查探的范围,冯翼轻功绝世,便于逃跑,所以他去了内殿,清雪梦遥分别去了左右两个偏殿。至于小雅和颜如玉也是“变成”了另外两个人堂而皇之的穿插于各殿之中为潜于暗中的四人做内应。只留下药蝶和颜禧“独守空房”!

    “爹,您找我?”内殿之中,侯千绝气喘吁吁,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候霸天开门见山的说道:“今天你见过章逸飞啦?”

    “是!他一上山孩儿就注意到了,在土城,唐少杰就是败在他的手上,我们不得不防!”

    候霸天抬起眼皮看了侯千绝一眼,显然是他懂得未雨绸缪令候霸天很是赞赏。“那他可有察觉到什么?”

    侯千绝略略思索,便道:“应该没有,我故意在他面前表现得很气愤,恐怕他还以为我还是跟以前一样莽撞易怒吧!”

    “你做的不错,”候霸天说着又走近了些,他拍了拍侯千绝的肩膀颇为认真的说道:“为父做这些努力全都是为了你,看到你懂的体谅为父,懂得在敌人面前伪装自己我很欣慰。三天后就是重阳节,在这三天里,我们还得继续保持神秘,要让他们费尽心机都摸不着头脑,那样他们才猜不透我们的真实底牌,我们的底牌也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侯千绝恭敬道:“孩儿明白!”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了父亲,您的“九幽归元”练到第几重了?”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别样的意味,他又补充道:“噢!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来着。”

    候霸天展颜一笑,对于自己的儿子他当然不会隐瞒,““九幽归元”一重便是一处天地,二十年来为父日夜苦练,现在已练到了第五重。但是越往上难度也就越大,否则为父也用不着跟他们合作了。”

    “我们暂时先跟他们合作,待父亲神功大成之日,便是候家扬眉吐气之时!哈!哈!哈!”

    侯千绝的马屁他老爹似乎很是受用,侯氏父子一起放声大笑起来,还未入睡,便已做起了春秋大梦。

    而冯翼早趴在房顶上将他们父子的对话听得真真切切,只是听到“九幽归元”时他的也心里也不免惊诧,“候霸天二十年来从未下过黔灵山,原来竟真是在练邪功。只是“九幽归元”真的有那么厉害吗?”冯翼小时候曾听祖父提起过“九幽归元”那是数十年前魔教的镇教魔功,不知怎的竟然落到了候霸天的手上。“当年魔教教主海通天号称练透了九重魔功不还是照样在无道山上陨落了吗?”冯翼如此想着,脚尖一点又已离去,仿佛他从未来过!

    清雪梦遥在左右偏殿之中仔细查探,但除了发现猴王殿弟子欺压良善、和一些仗势辱人的罪恶行径之外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针对于此次武林大会的阴谋。

    倒是章逸飞随着两个送饭的丫鬟进了一处阁楼,那里是正殿旁边不起眼的一处小阁楼,因年代久远,早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因此鲜有人至。但此时阁楼之中却有微弱的灯光传出。少年心细如尘,自然从饭食中看出了阁楼里的人绝非是被囚禁,因为阁楼虽破,但饭菜却是一丝不苟,数量之多甚至得劳烦两个丫鬟。

    少年的轻功虽然不如冯翼,但也绝对算得上是一流,借着两面交错的建筑物,他轻而易举的便跃上了房顶。

    从瓦片缝隙当中,少年看到了屋内人的全貌。他身材高挑,偏瘦,一袭青衫裁剪有致,套在他身上恰到好处,只是被黑面巾蒙着的脸和浑身散发的冷冽气息却令人不寒而栗。就连丫鬟也匆匆摆下餐盘,便已离去。要知道阁楼离厨房很远,若不是客人太过可怕她们肯定是要等着客人吃完再收拾收拾再走的。

    随着丫鬟离去,青衫人看了看房顶轻声说道:“初秋的天气更深露重,贵客还是进来坐吧!”……

第八十九章怪客青衫

    章逸飞自认隐藏得极好,但青衫人还是发现了他,足见青衫人的修为已不在章逸飞之下,甚至高出他很多。

    既然被发现了,那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想到这里他便顺着翘角的屋檐落到廊道上,再疾走两步,章逸飞这个“梁上客”就算是登堂入室了。

    “漆黑的夜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却最能看清白日见不得人的阴谋!我早料到章会长会深夜前来,所以特意备了两份菜食,章会长请吧!”青衫人的言语虽然依旧冷峻,但竟然没了跟候霸天说话时的那种傲气。

    “阁下神机妙算,章某自愧不如,只是阁下怎么知道章某一定会来?”章逸飞很是疑惑,也有诸多疑问,但他知道着急不得,既然眼前人态度还算友善,那么多聊一会儿,多吸收些有用的信息也是好的,当然这样的人一般都不太笨,话也不见得好套。

    青衫人拿起碗筷,戳了戳菜食,好像是不太满意的样子。“好奇心人人都有,换成是我也会一探究竟的。我不过是换位思考罢了。”

    章逸飞也拿起了碗筷,他相信眼前人还不至于在饭菜中下毒,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武人消耗大,也饿得极快,他也不例外。至于青衫人说的“换位思考”也确实是知己知彼的一种博弈途径,从他的言语中他也知道了眼前人的心思及其缜密,要套话恐怕是不好办的了,而他一向是豁达的人,既然套不得话,索性还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阁下请人吃饭难道都不备酒的吗?”

    见章逸飞放下戒备,青衫人终于笑了笑,道:“深夜喝酒对身体可不大好啊。”

    “阁下谈吐颇为不凡,我还以为也是个豁达之人,没想到竟也是迂腐之辈。”少年说着自顾往嘴里送食物,也没打算在这点小事上纠结。

    “我竟是迂腐之辈吗?”青衫人笑得更开心了!

    青衫人发笑,少年反而更认真,“人之所以活着,那是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如果抛开一切不谈,那就是要活出自我。试问一个嗜酒如命的酒鬼没了酒纵使给他千年寿命又有什么用呢?”少年又往嘴里送了一口菜,继续说道:“说你迂腐那都是轻的,你迂腐还不自知,那就是及其的迂腐了。”

    “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说我,到我现在才发现被数落的感觉居然也挺爽的。不过你再怎么说今晚也是没办法请你喝酒了。”青衫人放下筷子,突然变得很认真,“不过如果你当了武林盟主,说不定我会买壶好酒去巴结你!”

    少年也同样认真的答道:“黔灵山有你这样的高手,盟主之位又怎么会落于旁人之手呢?”

    “那可不一定,驭龙剑典博大精深,你需要的不过是时间而已,而且你现在的修为也不一定就在我之下,又怎么会说无缘盟主之位呢?”

    “那…”章逸飞刚要说话,青衫人打断道:“武道一途最忌不争,所有的锋芒都要在内心有渴切需求的时候才会显露。习武的目的也本就是要打败敌人,进而获得别人的认可,以致于超越自我,不是吗?”

    这些话听起来反倒像是在激励章逸飞,少年也因此而变得更加的疑惑。他突然很想看清眼前人的模样,但青衫人脸上那层黑布却阻断了他所有的探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死心,妄图能从他的言语之中得到哪怕只是一丁点的信息。“你一定不是师从道家宗派,莫非是梵净山来的?”说到这里少年自己又摇了摇头,质疑道:“也不对呀,你有头发呀!”

    青衫人哭笑不得,但他还是轻言细语的问道:“要争就不是道家的了?”

    “道家不是讲究无为而治吗?”

    “非也!无为即是不争,这话是不假,但是那也得有前提,“无为而治”那个“而治”才是这句话的关键,一穷二白草民一个他治啥?不争他能得到“治”的前提条件?”青衫人怕少年不能听明白他的意思,仰起头略略思索,又道:“这么跟你说吧,争与不争就好像是两个境界,那些说不争的人往往是什么都不缺的人,他们还有必要再争吗?”

    少年心头大震,他一直以为自己读尽鬼谷藏书,在心智、思考方面已有了自己的独到的见解,现在听青衫人一席话他才知道处处留心皆学问,鬼谷子虽然厉害但也不是万能之人,最起码对于“无为而治”就没有眼前的青衫人看得透彻。

    此时章逸飞已渐渐忘了自己来此的初衷,取而代之的是他那颗许久不曾悸动的心又重新变得热切起来。不是特别爱好名利的他在此刻居然会变得对武林盟主之位很是向往。

    自从凤城遇刺之后,章逸飞就再没有过什么战斗,那颗飞扬的心也渐渐沉淀下来,随之消磨的当然还有从前无比锋锐的意志,虽然他并没有说出口,但再次大难不死的他其实在潜意识之中已经接受了爱人还在、自己还在、一切就是幸福的那种平凡。青衫人的一席话无疑又激起了他的斗志,他的心态也在渐渐改变,刚来的时候他觉得青衫人不可战胜,仿佛是一座难以憾动的大山,甚至说出了“黔灵山有你这样的高手盟主之位又怎么会落于旁人之手”的话,但现在充满昂扬斗志的他再看青衫人又完全是另一种心态。

    而青衫人似乎对他的变化很是赞赏,就连眼脸里都是笑意,“这才对嘛,我可不希望好不容易在黔灵山举办一次武林大会连一个对手都找不到。”

    少年似乎是终于抓住了什么关键,忙问道:“听起来你似乎不是为了盟主之位而来,而是在找一个钟意的对手?”

    “不!我的对手一直都在,那就是我自己!从来没有人会是谁的对手。如果有一天我打败了我自己,那么我就一定会是天下第一!”说到这里他起身拉开了房门,“我该说的都说完了,那两个丫鬟也马上就要来收拾桌上的餐具了,不想被发现的话,你还是赶快离开吧!”

    章逸飞知道自己今晚绝难套出什么有用的讯息,而那两个丫鬟的脚步声也确实已到了不远处。他也不是扭捏的人,轻轻点头,下一刻就已出现在木门之外……

    “这么晚了章逸飞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出去探查的人除了章逸飞之外全都已回来,刚才说话的正是程梦瑶。清雪和颜如玉的心里其实也很担心章逸飞,但是二人虽然表面和睦,心底却难免对对方有些不服气,故而谁都不肯先将自己的担忧先说出来。

    冯翼自然看出了二女的心思,也只好答道:“要不我出去看看?”

    “不用了,我回来了!”话音未落,章逸飞已推开了房门。

    见章逸飞进门,小雅嘟囔道:“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梦遥也附和道:“是呀!这都快三更天了,”嘴里责怪,她手上却没停下,话音刚落已把倒好的茶推倒了章逸飞面前?

    只有清雪如玉还在暗自较劲,一声也没吭。

    “噢,我在正殿遇到一个怪人,和他聊了一会!”少年说着伸手接过茶杯,又问道:“你们呢?有没有什么收获?”

    “有!”冯翼出声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候霸天果然练了邪功!”

    这个消息虽然重要,但此次武林大会候霸天根本没有机会上场,而且他练了邪功一事宗派掌门他们也早有了推测,故而没引起什么太大的轰动。

    见他们反应淡漠,冯翼继续道:“是当年魔教教主海通天修炼的“九幽归元”!”

    “什么?九幽归元?他怎么会有九幽归元的秘籍?”

    “是啊!当年徐太真不是将秘籍当众焚毁了吗?”

    见他们一个个都变得激动起来,冯翼总算露出了不可言喻的笑容。反倒是章逸飞淡淡道:““九幽归元”很厉害吗?”

    他这一出声,又将众人的目光聚集到了他身上,“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这个问题很奇怪吗?”

    小雅右手摸着自己的下巴,疑惑道:“居然会有人不知道九幽归元?你真是黔醉阁弟子吗?你确定不是假冒的?”

    “对噢!”冯翼也好像也想起了什么,“我记得当初他连三大家族都不知道。”

    听冯翼这么说,颜如玉彻底炸了毛,“什么?居然不知道我们三大家族?章逸飞你究竟从哪里来的?”

    章逸飞两手一摊,无奈道:“不知道很奇怪吗?我连我自己是从哪里来的我都不知道!”

    听他这么说,颜如玉这才想起少年还在找他的父母,忙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少年说着又看向冯翼,问道:“这个九幽归元到底有多厉害?魔教又是怎么回事?”……

第九十章九幽归元

    “魔教崛起于一百多年前,他们杀、烧、抢、掠、无恶不作,二十年前魔教教主海通天更是魔功大成,率魔教三千弟子四处征讨妄图一统江湖。”

    “哎等等,”冯翼正讲得投入,章逸飞打断道:“你祖父他们没有出面阻止吗?”

    冯翼白了他一眼,说道:“我这还没讲完呢。”

    章逸飞意识到是自己着急了点,忙讪笑道:“你继续,你继续!”

    “当时,除了六大宗派之外,其他小门派几乎被屠戮殆尽,当然这些个小门派不乏亦正亦邪也没少干伤天害理的事,所以六大宗派几乎没怎么出面。不过胜利来得太过容易的魔教很快便膨胀起来,六大宗派不出面给了海通天一个错觉,他认为六大宗派之所以不出面是因为怕了他魔教,所以在统一了那些小门派之后他便把手伸到了无道山。”

    冯翼说到这里,章逸飞又插嘴道:“无道山上的徐太真是武林的精神领袖,他是想一举打败夜郎所有江湖人士的信心。”

    这一次冯翼没有翻白眼,而起赞赏的点点头,“不错,魔教打的的确是这个算盘,只是他把六大宗派想得太简单了,也把徐太真想得太简单了!”他顿了顿,似乎是在回忆,“当时,徐太真不想门下弟子无辜枉死,便向海通天发出挑战,说若是他败了就率全体归真观弟子向魔教称臣。海通天修炼的“九幽归元”那时已趋近大圆满,而他本人也一向很是自负,再加上他既要一统江湖于徐太真一战就势必在所难免,所以便答应了徐太真的挑战。那一战直令风云变色,日月无光。比武场十丈之内所有山石皆化作齑粉,海通天也身死当场。他一死魔教自然四分五裂,现在的百毒门就是当年魔教的一个分支。”

    章逸飞问道:“你讲完了?”

    冯翼答道:“讲完了!”

    少年又道:“你还是没讲到重点,那个“九幽归元”的秘籍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翼两手一摊,道:“刚才药神医不是说了嘛,徐太真将“九幽归元”的秘籍当众焚毁了。”

    “那候霸天的秘籍又是从哪里来的呢?按理说就算秘籍有模本,那也应该是在魔教分支的百毒门才对呀?”少年说得很小声,显然是在自言自语。但是这么近的距离他们的听力又都不错,自然也是听到了的。

    “你是说候霸天与魔教有关系?”这里没有一个是笨人,药蝶看待问题更是能剥茧抽丝。

    “不错,这种可能性很大,当然也不排除候霸天是在反攻魔教的时候得到的秘籍。”

    听着章逸飞的言语,众人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倒是冯翼又放出了一个“重磅炸弹!”“我还听到侯氏父子说他们有一张王牌……”

    冯翼将他昨夜听到的消息一字不漏的复述了一遍,清雪梦遥也同样说了她们的所见所闻。

    少年再结合自己探查的消息,似乎得到了一个粗略的结论:侯氏父子所说的王牌应该就是青衫人!“只是青衫人又根本不像是真心实意要帮助候霸天的。还有他究竟是什么人呢?丞相府?唐家?或者是盛家?亦或是阎王殿呢?”

    带着诸多疑问,众人各自进入了梦乡。在梦里没有尔虞我诈,更不必担心会踏漏走错,江湖人最不用疑心猜忌的恐怕也就只有在梦中了吧?

    除了梦里之外,现实处处是陷阱,踏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所以说能在江湖上闯出名堂的人都一定会很聪明。

    山里的早晨仿佛也比别处更早,这里虽然没有晨起为人们打鸣报晓的公鸡,但却有无数种不知名的鸟雀。它们总是争着早起,因为“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章逸飞他们自然也已起了床,虽然昨夜睡得很晚,但江湖就是一个让人连觉都睡不好的地方。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却有很多人争着,抢着,削尖了脑袋也想要去“闯荡江湖!”

    了尘一行日夜兼程也终于赶在英雄大会之前到了黔灵山,柳千叶与梵晓雪一路随行,当然她们的目的并不是英雄大会,而是章逸飞……

    “这位师兄,请问下黔醉阁的章逸飞少侠是不是已经到了黔灵山?”一进山门,梵晓雪便向一旁路过的猴王殿弟子打听章逸飞的下落。

    “章逸飞?”那人挠挠后脑,似乎是在仔细回想,“噢!对!有这样一个人,他们是昨天来的,刚来就跟我们少主杠上了,好像很牛皮哄哄的样子。”

    柳千叶急于请罪,故而最是着急,“那请问他们住在哪里?”

    “他们安顿在东面的客房,那里是专门为其他宗派弟子准备的落脚之处,你们过去就能看得到。”

    那人说完便出了山门往山下走去,而山道上上山的人也陆陆续续多了起来,一个个不是挎剑就是背刀,神情也都高傲的紧,显然都是想借英雄大会扬名立万的江湖客。

    了尘一向淡然,对这些人也倒也没有嗤之以鼻,只是跟着柳梵二女往东面的客房走去。

    一路上,梵晓雪又问了两个路过的猴王殿弟子,这才总算找到了章逸飞的住所,其实她们本不必如此麻烦,只需要了尘报出梵净山护国寺的大名就自会有人把他们带到目的地的。

    而柳千叶一路上虽然忐忑,但却并未退缩,反倒是到了门前才变得犹豫起来,“晓雪,你说章逸飞会不会原谅我?”

    她们千辛万苦只为找到章逸飞,在他面前请罪,但真要见到章逸飞,柳千叶的思绪反而变得复杂起来。原本在凤城他舍身为清雪挡箭之时柳千叶就有所触动,而今物是人非,她自己也已成了受害者,所以她犹疑也实属正常。

    梵晓雪握紧柳千叶因紧张而无处安放的玉手,安慰道:“我们千里迢迢来此的目的并不只是求他原谅,更是要为自己犯下的错忏悔,如果他不肯原谅,那把命给他就是,至少我们能问心无愧。”

    “嗯!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忐忑了。大不了头点地而已,只要能还了昔日造的孽,死又有什么好怕的?”千叶本不是胆小不敢面对的人,经晓雪开解也已逐渐放宽了心,一旁的了尘也投来了赞许的目光,虽然他知道柳千叶的双手沾满鲜血,但他相信,只要有心,那就一定能洗得干净。

    而这时,冯翼打开房门走了出来,他本来是想转到正殿去会一会章逸飞口中的青衫人的,却不想在门口看到了他更想见到的人!

    梵晓雪又何尝不是对这位谦谦君子念念不忘,他们相视一笑,脑海中早已闪过了昔日擂台上的种种,“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冯翼率先出声,他可不想像上次擂台赛一样被晓雪抢了先。

    “嗯!又见面了!”晓雪漫不经心的答着,眼睛却一刻也没从冯翼的脸上挪开。

    “是谁来了?”冯翼是站在门口说话,门也还未来得及关上,所以屋里自然听得见,而梦遥一向最是好奇,故而问出了声。

    梦遥边说着,一边起身出门,“晓雪!你怎么来了,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快,快进来坐。”在土城,梵晓雪急公好义的性情梦遥是亲眼所见,所以对这位漂亮又热心的姑娘也是颇有好感。

    梦遥出声,也将二人的思绪拉回,晓雪朝着梦遥笑笑,便往前走去,柳千叶自是紧随。

    “哎这位姑娘是谁呀!你也不介绍介绍,”梦遥拉着晓雪的手问她道。

    “噢,她叫千叶,是前御史台柳泽大人的女儿!”

    “原来是忠臣之后,失敬失敬!”梦遥说着还给了千叶一个歉意的眼神。而这一句“忠臣之后”却是深深的刺痛了柳千叶的心,她暗道:“若是父亲在天有灵,知道千叶助纣为虐,那他该有多失望?”

    了尘走在最后面,大家似乎遗忘了他,又或许是人总是会注意自己感兴趣的人或事务,他这个大和尚不如两位姑娘那样讨人喜欢吧。但也正是这样,他也才能看到更客观的一面,比如千叶仰头叹息之时,谁都不曾注意到,而他却看得清清楚楚。……

第九十一章千叶还债

    章逸飞并不在屋内,他一向是闲不住的,大早上就出了门,也不知道是去干啥。

    而柳千叶鼓足勇气进了门却不见章逸飞,这会又变得不安起来,跟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呦!来客人了!好热闹啊!”章逸飞跨进门来,言笑晏晏的说道。

    “你回来了,来喝口茶。”清雪倒了茶送到了章逸飞面前,其他人也纷纷笑着打招呼。只有柳千叶紧张得双腿都有些颤抖。

    她不是怕,只是单纯的紧张,就好像她第一次杀人时那样的紧张。梵晓雪离她最近,自然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忙又握紧了她的右手,给她以无声的安慰。只是章逸飞近在咫尺,这种安慰也仿佛失去了作用。

    少年也同样注意到了柳千叶,“这位是?”

    “噢!这位是前御史台柳泽大人的千金,名唤千叶!”说话的是梦遥,她们同是女儿家,总是能很快就熟络起来。

    听闻柳泽之名,章逸飞也不禁肃然起敬,对于忠臣他总是很敬重,爱屋及乌之下,对柳千叶自然也高看了一眼,“柳大人英名常在,千叶姑娘风采不凡,逸飞这厢有礼了!”他说着竟双手交叠对着柳千叶行了士子之礼!

    这一拜,却是更加刺痛了柳千叶早已负重的心脏,她知道这是章逸飞在表达对其父亲的敬重,很多人听说她是忠臣之后都对她礼遇有加,而敬重的人越多,她就越是觉得对不起她的父亲,她觉得她以前的所作所为就是在玷污柳泽的在天之灵,更是在抹黑柳家门楣。可笑的是她还一直在以为那就是在继承父亲的遗志。

    强烈的自责使她再也无法顾及形象,两眼也在瞬间就被泪水淹没。“章逸飞,对不起!”她的声音变得嘶哑,变得不再轻灵。她知道自己不能在沉默,纵使不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心安,也当为保全已故父亲的清誉!

    简短的寒暄,却变成了如今哭哭啼啼的局面,众人也不禁变得错愕起来,当然也有少数人知其缘由,只是不知该怎么去安慰。

    最摸不着头脑的当属章逸飞,对他而言,自己根本没说什么出格或是煽情的话,但柳千叶偏偏已哭得梨花带雨。不过章逸飞毕竟不笨,略略思索,再结合柳千叶先前坐立不安的神态,他马上意识到了事情没那么简单,脑海中的思绪也随之转动起来。很快他似乎想起了谁是“柳千叶”自然也想到了凤凰城愁更愁酒楼之中那个飞刀擦身而过还能面不改色的少女,“你是凤凰城中的刺客?”

    “是的!射伤你的人就是我!”原本她以为这句话很难说出口,但真正说出来却感觉轻松了许多,就好像挑着两百斤的担子突然间放下了那种感觉。

    只是这种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下一秒清雪的剑已抵到了她的脖子上,众人也纷纷变了脸色,就连先前聊得火热的梦遥脸上也有了阴狠之色。不为有他,实在是章逸飞凤凰城遇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甚至眼前的二女共侍一夫也是她接间造成的。

    “说,是谁派你来杀章逸飞的?”尽管清雪明明知道柳千叶是来还债的,但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对她而言,章逸飞的性命似乎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所以要她理智对待显然也是不太可能的,恐怕所有热恋中的情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的吧!

    “姚伯贤!”柳千叶并没有因为剑尖临身而感到害怕,或许是她的剑下已收割了太多人的生命,又或许是她希望以此来偿还自己的罪孽。总之此刻她反倒有几分期待剑刃割破喉管热血喷涌的那种感觉。

    清雪恨声道:“又是姚伯贤,”她弯眉一挑,又道:“柳千叶,拿起你的剑,你我公平一战,若你胜,我放你安然离开,若败了,那就把命留下。”

    “千叶今日就是来还债的,又岂敢再拔剑?东皇女侠尽管出手就是,千叶定无半句怨言,即便是到了阴曹地府我也只道是自己罪有应得,绝不在东皇女侠的阴德簿上横添恶孽。”

    章逸飞还没来得及说话,事情就已演变到如此地步,当然,他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自己差点就去了阎王殿报到,更可恨的是清雪也差点就因换血而亡,说不恨柳千叶那是假的,但要他出手取了柳千叶的性命显然也不太可能。

    而清雪正好相反,柳千叶暗箭伤人,章逸飞当时的惨状她也是亲眼所见的,要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柳千安然离去那无异于比杀了她还要难受。“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你以为你不拔剑我就会饶了你吗?”

    “等等!”章逸飞终于出声,其实其他人也在等他出声,毕竟不管清雪也好,梦遥也罢,她们都没有资格动手,因为柳千叶射出的袖箭始终是插在章逸飞的右胸上的。但是此刻除了了尘之外却只有他才是最冷静的。“毒药是盛无涯给你的?”

    章逸飞淡淡出声,却在柳千叶心里惊起了惊涛骇浪。“难怪盛无涯因你而意志消沉,就连姚伯贤都对你忌惮三分,不惜一切的要置你于死地。原来你竟恐怖如斯!”

    章逸飞淡淡一笑,“这有什么恐怖的?若不是如玉识大体、顾大局,清雪肯受委屈,那恐怕此刻的颜家和船帮早已是两败俱伤,或是不复存在了吧?如果到了现在我还猜不出谁是耍弄阴谋之人,那我才真叫笨得可以呢。”

    千叶也报之以一笑,“不错,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说有任何蛛丝马迹都绝逃不过你的法眼,不过,毒药却是我主动向他要的,那时候身在相府,许多事也被姚伯贤蒙蔽未能看清真相,想杀你也是真的。”

    “我明白,各为其主,用什么手段都是应该的,”说到这里章逸飞突然变得严厉起来,“可是你却不该把箭矢对准清雪!”短短一句话瞬间将空气引爆,四周的一切也都仿佛在此时凝固,所有人都以为章逸飞会要了柳千叶的性命,就像清雪因紧张他而变得无法冷静一样。

    看着章逸飞的表情,柳千叶不禁晒然一笑,“今天我又学到了一个道理,可惜我已决定不做杀手了!”

    这一笑引得在场人人不满,恨不得立刻就将她屠杀,但又都好奇她到底在生死关头领悟到了什么道理,故而都又并未出手。好在柳千叶并未让众人久等,“热恋中的男女绝不只能杀一个!否则一定会给自己留下无尽的麻烦!”

    章逸飞和清雪不顾自己受的伤、吃的苦,反而互相为对方出头,柳千叶能有此悟倒也不稀奇,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笑得出来也证明她来此确实已抱定了必死之心,而此时梵晓雪也知道自己再不出言恐怕柳千叶就只有身死道消的份了,忙替千叶开脱道:“千叶乃忠臣之后,先前也是因为受姚伯贤蒙蔽这才缕缕犯错,还望章会长大人大量,给千叶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梵姑娘所言不无道理,只是柳姑娘似乎并不想活下去呀!”

    章逸飞虽然是一幅人畜无害的表情,但其他人却感觉他的样子比他发怒时更加恐怖。就连自认为旁观者清的了尘也有几分拿捏不准了。

    少年的样子可吓坏了梵晓雪,“千叶是因为自己错杀好人这才自责至此的,章会长千万不要同她置气!”

    感受着梵晓雪言语中的惊恐,章逸飞这才缓和下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逸飞虽然差点命丧黄泉,但好歹福大命大,又怎么会为难一个迷途知返的忠臣之后呢?”

    梵晓雪试探道:“那你的意思是?”随之而来的还有数道求知欲甚强的目光。

    “我想要柳姑娘替我解惑,一个答案,换章逸飞所受的一箭,从此之后两不相欠,如何?”

    章逸飞所言已算是极为宽大,就连求生欲不是很强的柳千叶都抬起了她的头颅看着章逸飞。

    “我想知道锦盒里的那把钥匙是何来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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