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零八章 蹭了一蹭
繁星漫天际,峡谷见故友。
四目相对间,唯有旧事浓。
辛卧轩闻得凌浪涯之言,不明白他为何要挡在自己的前面,难道他真的以为致知界的实力,能够阻挡这样一头凶悍的远古异兽吗。
可是,凌浪涯最后的相信我三个字,却莫名让辛卧轩的动作慢了下来,早已蓄势待发的拼死剑势,终究还是没有发有发出。
裴飞云等人看着凌浪涯和纪天冲了出去,也是感到一阵诧异,苗柔柔和马敦已经忍不住想要冲出去相助,可是却被胡虚一把拉住了。
胡虚早已深知凌浪涯品性,虽然搞不懂他在做什么,却有着一股无来由的信任。
胡虚沉声道:“相信他!”
苗柔柔等人闻之,手中也是捏了一把汗,惹上这样一头凶兽,恐怕还不够它塞牙缝吧。
倒是在远处山腰上,看着那白狐逐渐靠近辛卧轩等人,而凌浪涯和纪天蓦然出现挡在前方,也是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弄笛道:“他们两个在做什么?要给那凶兽填肚子吗?”
大齐笑道:“恐怕是自知必死无疑,争着去赴死吧。这些赵宋人就这样,总是争着去死。”
小落点头道:“等他们被异兽吞吃了,也算是大功一件,然后我们功成身退了。”
四长老凝重地看着白狐的动作,而九祭司更是挣扎着坐起来,看着白狐的动作,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因为他们发现,白狐的动作越来越慢了,没有任何冲锋的姿势。
正在此时,白狐已经穿破兽潮,距离凌浪涯和纪天已不足五丈。
五丈,三丈,一丈。
辛卧轩剑气大盛,终于忍不住要出手。
半丈。
白狐停下,再也没有靠近半步。
恰在此时,白狐低声嗷呜一声,在凌浪涯等人身旁那些挣扎的异兽,纷纷不要命地逃窜开来,顿时让出了一片巨大的空地。
凌浪涯和纪天,紧张地望着眼前三丈长的六尾白狐,看到它和自己想的一样,停在了身前没有攻击,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没有猜错。
这头白狐,正是碧珍江畔,被凌浪涯和冷莹霜救助的白狐。
如果不是凌浪涯听到那阵阵蝉声,曾经和那老囚徒学过蝉语,知晓蝉声之意中,有着重逢的欢喜,他也不会如此肯定,这头白狐就是当初的那头。
虽然不明白,当时救助那头可以抱在怀中的小白狐,为何会变成这南蛮中的远古凶兽,而且还有着如此强悍的实力和庞大的身躯。
但只要是当时的它,凌浪涯就相信,白狐不会攻击自己。
所以他才会站出来,挡在辛卧轩身前,不让白狐伤害辛卧轩。
让他有些疑惑的是,凌浪涯知晓蝉意,察觉出这是自己救助过的白狐,所以才敢站出来阻挡,可是纪天为什么要站出来呢。
他一时间也想不明白,转身却看到纪天缓缓后退了数步,想来是被白狐吓倒了吧。
凌浪涯长吁一口气,知晓这白狐深谙人性,忍不住内心激动道:“许久不见,你还好吧?”
白狐嗷呜,寒蝉声响。
白狐摇晃着头颅,黑色眸子盯着凌浪涯,又把目光落在了纪天身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此时凌浪涯心神集中在白狐身上,并没有看到纪天悄悄地把手放在腰间,对着白狐连连摆手的模样。
白狐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最后把目光落在凌浪涯身上,缓缓靠了过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白狐身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辛卧轩握着的剑,手中满是汗水,胡虚等人屏住呼吸,害怕惹怒了白狐。
远在山腰的南蛮众人看之,皆是想到,这几个人都被吓傻了,逃不动了吧,这是等着被凶兽吃了吧。
凌浪涯看着白狐渐渐凑近,已然能够看清它身上还雪白的毛发,同样看到了藏在它脖子后的那只白色寒蝉。
忽而,白狐凑了过来,用它那凌浪涯拳头般大小的鼻子,靠近了他的脸庞。
蹭了一蹭。
然后,又蹭了一蹭。
凌浪涯哈哈大笑,心中从所未有的畅快,忍不住伸出手,抚摸着白狐头上毛发。
白狐温顺地提着头,任凭他肆无忌惮地揉弄毛发。
遥想当初,也是如此。
碧珍江畔救白狐,水底潜行逃生天。
潭边篝火暖身心,崖顶观星伴身旁。
白狐引路入天坑,温柔相处如此刻。
众人诧异地看着这幕,嘴巴张得合都合不拢,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是怎么回事?
南蛮众人见到此景,更是直接跌坐在地上,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远古凶兽竟然会和一个少年如此交好,仿佛就像是他家养的一般。
九祭司驭兽一生,从未见过有人能驯服这样的兽将,想到方才白狐冲破万兽的情景,自己半生心血皆是付诸东流,更是再度突出数口血,几乎晕倒过去。
但他不能晕倒,声嘶力竭喊道:“白狐有主,快逃!”
四祭司也是心神震撼,连忙运转玄气背起九祭司,喝道:“快跑!”
见到族中两位祭司都要逃跑,武敌等人哪里有半分多停留,纷纷展开身形,就要转身逃跑。
恰在此时,白狐退后数步,一步跃上残石,仰天嗷呜。
万兽闻之,奔走散乱,再也不敢匍伏在地,连滚带跑地逃出了野旷谷。
白狐见到那南蛮众人逃跑,顿时六尾发出一道白色荧光,继而狐尾一抖,一缕白色毛发,破空向四祭司袭去。
四祭司正背着九祭司逃跑,闻得身后传来破风之声,大惊失色之下,连忙转身将九祭司挡在身后,玄气大动,右掌奋力推出。
毛发破空,穿掌而过。
“啊!”
四祭司惨叫一声,右手掌心鲜血如泉涌,已经被白狐毛发穿破,半个掌心已不见,留下一个大洞,就算不废也是重伤。
兽将一击,强悍如斯。
四长老强忍剧痛,喊道:“快跑。”
言罢,他再也没有管武敌等人,几个起落间就消失在群山中,而武敌等人没有这么高的修为,但速度丝毫不慢,转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狐环顾四周,看到四周数千异兽皆已逃尽,方从残石上跳了下来,再度落在凌浪涯的身旁,头颅轻轻摇晃着,仿佛是在邀功似的。
万兽大阵破,危机已解除。
凌浪涯心中畅快,想起当年之事,又见白狐表情,忍不住再度伸手揉着它的毛发,而白狐最后前腿趴下,任凭凌浪涯揉着,而它的黑色眸子偶尔盯着纪天,有着欲言又止的神色。
纪天强忍住内心冲动,再度缓缓退后数步,不料却撞到了赶上来的众人。
胡虚看着此景,感慨道:“浪子,这是怎么回事,莫非你也是异兽?”
——未完,待续——
第六零九章 发大财了
遍地异兽尸骸,散发着点点光芒。
白狐依偎身旁,没有丝毫的恶意。
闻得胡虚此言,凌浪涯笑道:“和我一起这么久,我是人是兽,你还不知道吗?”
胡虚反驳道:“我怎么知道你,我又没有看过你的身子。”
白狐闻之,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目光不断地在几人身上来回,看得几人是一阵心惊胆颤。
毕竟,这可是远古凶兽,乃是比辛卧轩更厉害的狠角色,哪怕它如今没有任何恶意,万一惹它不高兴了,那下场就很凄凉了。
见到白狐扫过来的目光,胡虚难得没有再和凌浪涯斗嘴,道:“这是怎么回事?”
凌浪涯沉默片刻,当时答应过老囚徒,不能把关于他的事情说出去,只好摇头道:“很抱歉,我现在不能说,总之你们相信我,这白狐不会伤害你们的。”
纪天抢先道:“我相信你。”
凌浪涯看着纪天的举动,露出了一丝疑惑神色,方才他和自己一起冲到前面去挡在白狐身前,而白狐也没有攻击他,这也倒是让人稀奇。
辛卧轩此时也松下了心神,压住紊乱气息,道:“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这个道理我们都懂。既然凌小友有难言之隐,我们当然不会强求。”
胡虚虽然心中好奇,可是明白此刻也不是追问之时,看能否在单独相处时再询问一下吧,想到这里,忽而脸色一变,竟不由自主地跌落在地。
辛卧轩忙从怀中再取出一瓶丹药,取出一颗塞入胡虚口中,道:“这是四祭司的毒发作了,你快吃下这丹药,以玄气化开药力。”
言罢,他又看了一眼凌浪涯,疑惑道:“你没事?你应该也中毒了吧?”
凌浪涯内视片刻,摇头道:“我好像没事,似乎那毒药药效过去了吧。”
辛卧轩仔细打量着凌浪涯的表情,发现他确实没有中毒的迹象,但仍不放心,取出另一种丹药,给了每人一颗,道:“这是调戏玄气的丹药,乃是道家所练。方才大战你们也受了不少伤,且先行调息片刻,我们再离开此地。”
众人状态确实不算很好,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伤,尤其是许棱,刚刚迈入格物界,就见到了这样的凶猛场景,如果不是苗柔柔和马敦在一旁保护着,恐怕他早已不在人世了。
众人也不再犹豫,接过丹药吞下,便坐在碎落石块上调整气息。
辛卧轩其实伤势更重,虽然此刻有白狐守着,但终究放心不下,便一直替众人守着,直到纪天率先回过调息好,有人接替他来守着,自己才服下丹药调息。
纪天看着众人的身影,最后目光落在闭眼调息的凌浪涯身上,眼里露出一丝不为人知的光芒,然后她跳下几步,来到了白狐的身边。
白狐一直都是守着众人身边,也都没有离开,此刻见到纪天走过来,并没有露出任何警惕的神色,眼眸里似乎还有着一丝欢喜。
纪天露出微笑,伸出小手,揉着白狐头顶的毛发,和凌浪涯当时一样。
白狐低声嗷呜一声,直接趴在了地上,非常享受这样的时光。
正当此时,凌浪涯调息完毕,感觉到身上除了一些皮外伤后,再也没有问题后,方缓缓睁开眼,然后就看到了纪天抚摸白狐的情景。
他感到愈发的疑惑,自己曾经救过白狐,还和它相处过,所以白狐不会伤害他,这倒是事实,可是纪天为什么也能靠近白狐呢。
正当他思索之时,纪天感知到凌浪涯的目光,顿时松开了手,远远地离开了几步,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凌浪涯终于忍不住,想要问一下他究竟怎么回事,不过听到身旁一阵动作轻响,原来是众人皆以调息好,纷纷回过神来。
凌浪涯只好把疑惑压下,而纪天却没有来到他的身边,倒是去到了苗柔柔身旁待着。
忽而,马敦大喊道:“各位兄弟,我觉得我们要发财了。”
众人诧异地看着马敦,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马敦伸手指着,道:“你们看,都是兽魄!”
众人顺势看去,只见整个野旷谷中,到处都是异兽尸体,约莫有两千余头,大部分都是被辛卧轩所猎杀,少数是他们几个杀死的。
此时,两千余颗大小不一的兽魄,正泛着各色的光芒,悬浮在异兽尸骸上,仿佛是繁星落在了地上。
其中,不乏数十头正心界异兽的兽魄,其光芒更是犹如明灯,照得四处一片光亮。
众人何曾看过如此震撼的场景,而裴飞云更是失声道:“看来,我们真的发财了。”
说到这里,众人不禁把目光落在辛卧轩身上,愈发对这种大修行者的实力有了更深的了解。
方才万兽大阵中,辛卧轩以一人之力,抵抗着上万异兽的袭击,还斩杀了这么多头异兽。如果不是因为先是中毒,恐怕他还能杀死更多。
尤其是这些正心界的异兽,其实力堪比小说家四大附属门派的门主,每一个都不是善茬,可是如今都化作了亡魂。
如果把这些异兽换成修行者,那么辛卧轩就相当于以一人之力屠杀了四大门派。
辛卧轩的实力已经如此强大,可那齐家境的六尾白狐,连辛卧轩也没有办法抗衡,由此可见它的恐怖。
幸好这两人都不是敌人,众人也都放下新来,在马敦和裴飞云的欢呼声中,众人便立刻散开来,去拾获这些兽魄。
一行八人散开,不断地在异兽尸骸中穿梭,每一次弯腰伸手,都见到一个宝。
这些兽魄,其内蕴含着异兽灵气,也有着天地灵气,无论是他们用来相助自身修行,或是拿去变卖更换,甚至是拿来炼丹制药,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猎兽人拼死拼活,为了一颗兽魄争得头破血流,而如今他们却赚得盆满钵满。
这次野旷谷之战,凶险是凶险一些,还差点丢了性命,但其收获也足以让众人眉开眼笑。
待得最后,仿佛是嫌弃众人拣得慢了一些,那白狐忽而站了起来,猛然张嘴一吸,便有无数的兽魄随之而来。
两前余颗兽魄,尽数收入囊中。
辛卧轩感慨道:“没想到我诛杀异兽半生,今天一战,竟比数十年杀的还要多。”
裴飞云忙道:“前辈诛杀异兽之举,实在是晚辈心所向往。若是能有机会,真想和前辈一起去诛杀异兽,为百姓谋福祉。”
辛卧轩知晓裴飞云一直把自己当作崇拜对象,此番又见他表现不错,喜笑道:“若是有机会,我们便再走一遭。不过,现在我们该走了,不然敌人可能会有援军。”
众人闻之,皆是打点收拾,准备离开。
正在此时,凌浪涯道:“你们且先行,我可能要离开一会。”
——未完,待续——
第六一零章 穿山越岭
收拾好残局,便要先撤了。
闻得凌浪涯之言,胡虚问道:“浪子,你要去哪里?”
凌浪涯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它会带我去的。”
他确实不知道要去哪里,但他知道要去做什么。
他要去见一个囚徒。
这是那一直躲在白狐后脖毛发中的寒蝉,以蝉语所告诉他的,而凌浪涯方才试着以蝉语和它沟通,不过寒蝉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它跟着白狐走便是了。
凌浪涯明白,寒蝉白狐,都是那老囚徒的所属,如今让他前往,想来就是要去见他了。
可是,老囚徒明明被囚禁在碧珍江畔的天坑秘洞中,又怎么会在这千万里之外的南蛮之地出现呢,莫非他已经逃出来了,还是说白狐要带他返回凤炎都城附近。
如果要返回都城,那时日得需要多少,很可能赶不上暗祭了吧。
幸好寒蝉很快就打消了他的疑虑,传语到只需三四日便可,所以凌浪涯才会说出要离开数天的言辞。
白狐听到凌浪涯的话,忽而站起来,头颅连番点了几回,显然是指凌浪涯说的没错。
辛卧轩等人见之,愈发明白凌浪涯是曾经有了天大机缘,所以才得到这六尾白狐认可,虽然心中好奇,但既然凌浪涯不愿意说,也不必要多问了。
想来,有这六尾白狐在他身边,这十万大山也没多少地方他不能去的了。
当然,那些有着更强大异兽的地方除外。
想到此处,辛卧轩道:“凌小友福缘所至,又有此灵狐守着,想来应该没事的吧。既然如此,那我等便先行离开,免得敌人来袭。”
胡虚道:“浪子,你打算离开多久?可莫错过了暗祭。”
凌浪涯道:“我此一去,想来三四天便回,不会耽搁许久的。而且,这白狐的实力你们也见识过,我肯定会没事的。”
纪天此时的表情十分犹豫,想着要不要跟随着一起去,可是想到自己一去,那秘密肯定会暴露,继而会影响暗祭之行,终究还是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白狐盯着纪天的表情看了好一会,又看到纪天对它摇头苦笑的表情,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低声叫了一声,仿佛是在回应。
辛卧轩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便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木牌,递给凌浪涯道:“凌小友,此乃我的传信木牌。若是你有危险,便捏碎令牌,我会尽快赶到。”
凌浪涯明知此行没有危险,也不想拒绝辛卧轩好意,便接了下来,道:“谢过辛前辈,那你们先行离去,我过数天回拒南关和你们汇合,一定不会错过暗祭的。”
辛卧轩道:“那好,我先送他们出山,然后返回山中,等你一同回关内。”
胡虚等人见凌浪涯去意已决,也相信他的言辞,便不再多言,趁着此刻天色刚明之时,便拱手告辞。
不过,众人如今只能徒步出山了。
他们的坐骑疾风马,在方才的大战中,已经被异兽所杀死,这也是他们此战最大的损失了。
虽然疾风马乃是异兽和骏马杂交所生,对于一些弱小异兽有威慑作用,但仍旧不能抵御着万兽大潮,只能尸横当场。
幸好还有两千余颗兽魄,可以抵挡得了这些损失,而且他们还烧了敌人五千兵马粮草,又重伤了两位祭司,如此看来也算立了大功了。
众人告辞之后,也就不再多言,纷纷展开身法,不时便出了野旷谷。
徒留一人,一狐。
凌浪涯看着众人已消失,便对着白狐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知道白狐不会说人语,但灵智早已开,能够听得懂他的话。
而且,他的心里此刻也是有着一堆谜团,想要去了解和知晓。
老囚徒究竟在哪里,是仍在天坑秘洞,还是已经逃出来,那又是如何出来的。
毕竟,除了胡虚之外,老囚徒可是真实知道他乃是纵横秘徒身份之人,而且还和那个老人有旧,就算不论他当时救了自己一命,哪怕是传授紫火玄气之恩,也足以让凌浪涯感激不尽。
如果没有紫火玄气,他的实力不会提升得这么快,成为能够和年少一代相抗衡的人。
可是说,能够认识老囚徒,是他入世间以来,最大的机缘所在。
闻得凌浪涯之言,白狐忽而低着头,半趴下来,低声嗷呜了几声。
凌浪涯看着它那庞大身躯,疑惑道:“你这是,要我骑上去?”
白狐点点头,趴得更低了一些。
凌浪涯心想,自己若是跟在它身后,恐怕也不一定能跟得上,便依它所言,翻身上了狐身。
白狐仰天叫了一声,耳边有寒蝉声响起。
正在此时,白狐四爪一动,已然望着一个方向本破出去。
那个方向,是继续往南,是十万大山深处。
凌浪涯骑坐在白狐腰间,身躯半前趴着,双手紧紧抓住它脖子两侧的浓厚毛发,任凭白狐带着它穿山越岭。
当年,他可以把它抱在怀中。
如今,他已经能骑在它身上。
白狐纵跳如飞,不时发出阵阵吼叫声,而随着吼叫声起,四野皆是响起了异兽逃窜的身影。
显然,是白狐以散发自身气息,在警告那些异兽,哪怕在经过它们的领地,也要选择避退,不要阻挠了自己的前进。
凌浪涯感受着四处的动静,发现越到大山深处,越是能够感觉到很多强大异兽的气息,有些甚至不弱于辛卧轩。
果然,这十万大山,真的是凶险之地。
如此想着,凌浪涯对这赵宋征服南蛮之战,感觉到了更大的危机。
若是赵宋大军深入这南蛮之地,面对如万兽大阵这样的异兽攻击,又能够有多少兵士还活着离开。
不过,他也没有办法阻止这场战争的发生了,接下来也只能见一步走一步了。
心中胡思乱想,时间悄然流淌。
白狐带着凌浪涯一路飞奔,丝毫没有停下速度,早已不知翻过了多少重山,越过多少重岭,深入十万大山不知多少里。
从黎明出发,到黄昏日落,怔怔一个白昼。
待得又是夜幕降临时,白狐才终于放慢了速度,望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登去。
凌浪涯明白,想来是要到地方了,不然白狐肯定只会沿着山腰山谷绕过此山,而不会选择如此笔直登山。
他的心中渐渐有了一丝紧张,不知道前方是不是那个囚徒在等着。
不消片刻,白狐已经立于山巅之上,终于停下了脚步。
凌浪涯从白狐身上跳了下来,发现山巅平台处,并没有他相见之人。
一轮弦月,现身夜空,月色落在山巅之上。
白狐嗷呜,声传百里。
百里之内,有无数狐叫声回应,惊起夜色。
恰在此时,一人踏空而来。
——未完,待续——
第六一一章 囚徒身世
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
——胡欲言·《兽语·九尾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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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之地,山丘起伏,唯主山高耸入云。
夜色正浓,弦月如钩,有两人并肩而坐。
凌浪涯闻得群山狐声响,又见一人踏月而来,顿时凝神望着那人身影。
那人身材瘦削,身穿粗麻布衣,其脸容清瘦,脸色苍白,独目深邃,一袭白发及腰,简单束于身后,发梢披散迎风舞。
凌浪涯认出那人身影,正是当初在碧珍江畔遇见的老囚徒。
他连忙跑到山巅平台边缘,高声呼喊道:“老前辈!”
其时白狐低吼,寒蝉声响。
那老囚徒见到凌浪涯,露出了一丝笑容,落于凌浪涯身旁,独目看着他如今的模样,忍不住摸着他的头道:“好孩子,坐下来谈吧。”
一老一少也不择地,便在这山巅之上坐了下来。
抬头望月,低头观山。
正在此时,那白狐忽而长吼一声,浑身散发着白色的光芒。
凌浪涯诧异地看过去,只见白狐巨大身躯急速缩小,不消片刻,那原来三丈余长,近丈高的身形便化作了如碧珍江初见时的模样。
在其身后的六条巨尾,也不断变小变细,俄而变成一条蓬松的尾巴,不时地摇摆着。
凌浪涯看着白狐此时的身形,心中是诧异不已,没想到它还有这般变化。
白狐黑色眸子滴溜溜地转,盯着凌浪涯,又看着老囚徒,最后几下跳跃,落在凌浪涯身旁,小心翼翼地靠在他的大腿上,一条尾巴还不时摆动,蹭着老囚徒的衣衫。
一只白色寒蝉,忽而振翅起飞,绕着老囚徒不断盘旋,继而落在他的肩膀上。
老囚徒哈哈大笑,只觉得从所唯有的畅快。
凌浪涯忍不住抚摸着白狐的毛发,忽而想起和那个少女的光景。
那时候,两人一狐,曾并肩坐于悬崖之上,共看星河璀璨。
只可惜,那个少女,不知如今身在何方。
凌浪涯心中想起旧事,回过神来看到老囚徒正眯着独眼看着他,终于忍不住问道:“老前辈,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囚徒道:“离开了那个山洞,便来到这里看看了。”
“那你,是怎么离开的?”
老囚徒抬头看着弦月,道:“老夫自费半身修为,冲破了那到枷锁,便能出来了。”
凌浪涯心中震撼不已,他一开始并不清楚老囚徒实力有多强大,可是能够被囚八百年而不死,身边又有远古凶兽六尾白狐为宠,如今才对他的实力有了几分了解。
可是,哪怕是以他的实力,也需要耗费半身修为,才能够冲破那天坑秘洞,那当年又是谁囚禁他于此。
老囚徒看着凌浪涯沉思的神色,沉默了片刻后,道:“我知道你心中有许多疑惑,你若想知什么,便尽管问吧。”
凌浪涯深呼吸一口,才道:“老前辈,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谁?”
“我究竟是谁?”
老囚徒低声呢喃着,叹息道:“这是一个很久远的故事了,你确定要听吗?”
凌浪涯道:“小子愿洗耳恭听。”
身边白狐,趴在腿上,圆眸滴溜溜地转。
肩上寒蝉,落于肩上,蝉翅收拢在身后。
“也罢。”老囚徒道,“这个故事,还得从一千多年前说起。”
“一千多年前,尚未有七朝,正值百国战乱之时。而我乃是一个南方小国的皇子,俗家姓李,自幼便是锦衣玉食,生活无忧。
我不好庙堂谋略,反倒喜欢琴棋书画,喜欢周游列国,世人皆说我精书法、工绘画、通音律,晓诗文。也正是那时候,我结识了三个人,其中一个便是你师父。”
凌浪涯如今早已知晓,作为纵横家家主,那个老人的实力肯定不会逊色于老囚徒,可是依旧不明白他当初为何要走,而且还丢下自己一个人。
他下意识问道:“那你出来之后,又见过他吗?”
老囚徒摇头道:“我曾寻过他,却一无所获。你可知道,我这身修为,其实也是因他而得。若不是因为他,我恐怕只是一个世间皇子。”
“这是怎么回事?”
“当年我好诗文,且颇有名声,他便带我到了小说家文渡阁一览。没想到,我便得了一个天大机缘,拜在了当时的小说家家主门下。”
凌浪涯失声道:“老前辈,你是小说家门人?那你和当今小说家家主胡九道,是什么关系?”
“吾乃小说家上一任家主,胡九道是吾徒也。”
老囚徒淡然说着,没有追忆往事,只是陈述身份。
凌浪涯愣在了当场,他想过很多次老囚徒的身份,也猜测到他和小说家有关系,可是却没有想到过。
老囚徒,竟然是小说家上一任家主,而且被囚禁八百年。
而且,他是胡九道的师父,严格来说,应该算是胡虚的师祖了吧,那如今的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八大长老,也只能算他的小弟子了。
有谁,能够囚禁这样的大人物?
好不容易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凌浪涯才弱弱地问道:“那你老人家,是为何被囚禁许多年?”
老囚徒道:“方才我说认识了三个人。这第一人是你师父,第二人便是我师父。若没有我师父,我也不会习得紫火玄气。可以说,你也算半个小说家弟子了。”
凌浪涯仔细算了一下,疑惑道:“那我岂不是胡大哥的师伯?”
“是你以前所说的,那个胡九道之子?”老囚徒道。
“正是,他一直和我在一起,不过他这次没有随我来此,不然也可拜见一下前辈。”
老囚徒摆手道:“既然此子可信,也知你纵横身份,想来以后也会是你一大助力。那如此,我稍后给他一份机缘吧,至于他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他的造化了。”
凌浪涯得到老囚徒的紫火玄气,已经足够受用终生,如今见他还要关照胡虚,顿时谢道:“那我在此,替胡大哥谢过前辈了。”
老囚徒摆手道:“反正这些东西我也带不走。虽然胡九道有愧于我,但你和他儿子既然有缘,想来是上天注定。而且,我给的东西,若胡九道有心于他,终究也会传给他的。”
凌浪涯虽然不明白老囚徒要给什么,想来应该也是小说家的不传之秘吧。
老囚徒继续道:“当年我习得小说家一身修为,后来恩师大寿尽后,我却侥幸成为了小说家家主,也因此埋下了后面的伏笔。”
凌浪涯道:“可是和你所说的第三人有关?”
老囚徒道:“正是如此。若没有他的出现,恐怕我也不会沦落至此。”
凌浪涯心想,能让老囚徒被囚禁百年,恐怕那人是他的仇人吧。
“那第三人,究竟是谁?”
——未完,待续——
第六一二章 卧榻之旁
弦月当空照,山巅有风过。
囚徒道身世,故事多跌宕。
“那第三人,究竟是谁?”
“那人,便是赵宋开朝先祖,赵匡。”
凌浪涯咽了一口唾沫,这老前辈认识的人都这么厉害吗,不仅结识那个老人,还认识赵宋的开朝先祖,莫非老前辈和赵匡还有着别的故事,便追问了起来。
老囚徒道:“方才已说,当时正值百朝乱世,民不聊生。那时我已深得小说家所传,和你师父在周游列国之时,恰好认识了当时的赵匡。
不过,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村民,可是获得了天大的机缘,其实力并不比我弱。我们皆好诗文,便相约一同前行,也见识过了不少民间疾苦。”
凌浪涯道:“莫非我师父,也认识那赵宋先祖赵匡?”
老囚徒道:“正是如此,你可知道,那赵匡所获得机缘是何?”
凌浪涯摇头道:“此等机缘,莫非也是拜入了三教九流一家门下?”
“非也。”老囚徒道,“你可知道赵宋建朝传说?”
凌浪涯想起胡虚告诉过他的故事,便道:“当时天地大乱,有凤凰居于梧桐,而梧桐所在曾谷地为如今的凤炎都城,那时候洪水肆虐,凤凰因抵御异兽而外出,而洪水淹梧桐,赵匡当时救了雏凤。”
老囚徒点头道:“确实如此,当时赵匡救百姓于洪水中,又救了雏凤,而自己则不幸溺死,后得凤凰以泪所救,终究复活,也获得了凤凰的传承。”
凌浪涯诧异道:“难怪赵宋皆是以凤为尊,莫非这个传说是真的,而不是为了彰显赵宋地位而传言的?”
“传说传说,自然不是空穴来风。”老囚徒道,“当年赵匡因救百姓而亡,凤凰感知而令其复生。后来,赵匡实力大涨,又见世间混乱,便决意统一各国。”
凌浪涯道:“如果按照所传所言,那就是赵匡从一名小兵做起,得小说家之力,最后征服了南方土地,建立了赵宋。莫非,当时是你在相助他?”
老囚徒长叹一声,感慨道:“是啊。当时我和他乃至交好友,他便来求我相助,于是我便率领小说家弟子,为他建立了这番功业。可是,我没有想到,他灭了诸国,也灭了我的家国。”
凌浪涯诧异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囚徒道:“当时我的父王已逝,而我也不得不继承皇位。可是我本无心皇权,自游历世间后,更是不恋此等俗世权利。但我总不能不顾我国之民,终不得不为之。”
凌浪涯想到,如果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确实听难受的吧,道:“前辈的国家所在也是南方,所以赵匡派大军来灭了?”
老囚徒道:“正是如此,我本助他成就伟业,而他为了赵宋着想,便把和赵宋相邻诸国,皆是逐一消灭,当然也包括我的国家。也正因此,我两人关系破裂,成为了生死之敌。”
凌浪涯闻之,心中感慨不已,曾经的至交好友,却变成了仇敌,那种感觉肯定不好受吧。
正在思索时,老囚徒继续道:“那时的赵宋征服南方诸国,已然十分强大,绝不是我的家国所能抗衡。后来,哪怕背负着千秋骂名,为了我的子民着想,于是做出了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
“举国投降。”
凌浪涯深吸一口气,也不敢多言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只能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老囚徒道:“投降之后,我便自称后主,再不恋皇权。终究他还是念旧情,并没有像灭诸国杀帝王一般,也把我杀了,而是将我囚禁于宫中,再也难出半步。”
曾经的至交好友,变成了生死之敌。
曾经的一国之主,变成了笼中囚徒。
凌浪涯蓦然想起,第一次和老囚徒见面后,离别之时,所隐约听到他所吟唱的诗文。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若非情深至此,又何能写出此等诗文,不禁为老囚徒的经历而感到一阵感伤。
一老一少,沉默良久,观月看星,旧事不堪回首。
正当凌浪涯不知如何安慰时,老囚徒继续道:“自我举国投降后,而且有着小说家弟子相助,赵匡已统一了南方,于是建立了赵宋。在这时候,其他六朝也在三教九流的支持下,扶持建立了六大王朝。”
“自此,这世间,便形成了七朝争雄于圣道,三教九流称霸于天道的局面。”
凌浪涯想起如今强大的七朝,如今看来,正如那嬴秦王朝,想来就是兵家和法家的支持下,才成就的建朝伟业,那其余几个王朝,想来也是如此吧。
想到这里,凌浪涯蓦然道:“那我纵横家,可有曾经扶持的王朝?”
老囚徒沉默片刻,道:“没有。”
“那他为何能够并列三教九流之一?”
“因为你师父的实力和谋划,远非此等建朝小事。”老囚徒叹息一声,道,“关于你师父之事,他若未曾告诉你,我也不便告知于你。不过,我相信你以后会见到他的。”
连建立王朝,在那个老人看来,都不过是小事一桩,那究竟是何等事情,才能够成为他的心中大事?
莫非,就是他所嘱托自己的那样。
一统三道,颠覆七朝,驾驭万兽。
想到这里,凌浪涯也不敢多问,只好继续道:“所以,自从七朝建立后,你便一直被囚禁在宫中吗?”
“非也。”老囚徒道,“当时七朝称霸已成定局,想到家国被灭,我心中颇多无奈,曾经问过赵匡,为何要如此待我。”
“那他怎么说?”
“他只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卧榻之旁,难容他人鼾睡。”
凌浪涯心想,老囚徒的家国,本来就位居在赵宋之旁,难怪赵匡会说出这样的话,而且一定要把这个家国剿灭,哪怕和至交好友反目成仇。
不待凌浪涯问话,老囚徒苦笑道:“闻得此言,我终于明白,他再也不是那个心系百姓的青年,再也不是那个和我纵览天下的至交。”
“他早已,陷入俗世皇权之中,难以脱身。”
凌浪涯恍然道:“原来七朝争雄,还有这样一段历史。”
想到千年以前的那段岁月,群雄逐鹿,百家争鸣,然而也是民不聊生,兵锋四起。
可是如今,赵宋入侵南蛮,不也一样民不聊生,兵锋四起吗。
老囚徒道:“自此,我不是帝王家,也不恋家主位。便由我唯一的弟子胡九道,接替了家主之位。”
正当凌浪涯疑惑时,老囚徒道:“可是,我没想到,让他接替家主之位,却导致了我被囚八百年,而且引出了凤梧祭典。”
“这,又是怎么回事?”
——未完,待续——
第六一三章 造化弄人
白狐换了个姿势,转而趴在了凌浪涯的小腿上。
寒蝉依旧在肩上,偶尔间震动几次翅膀却不飞。
信息量有点大,一时间接受不了。
凌浪涯听完老囚徒的身世,知道了他和自家师父的相识,也知道他亡国后主和小说家家主的身份,又知道了他和胡九道的关系,更知道了他和赵宋开朝先祖赵匡的恩怨。
没想到,他竟然还和祭典有关系。
这些大人物之间的关系,果真是错综复杂,哪怕是凌浪涯也是感到些许头疼。
老囚徒感慨道:“这件事,正是祭典起源,也是我被囚八百年的起因。”
凌浪涯心知,老囚徒今天出现在此,绝对不是只和自己说说故事,肯定还有别的原因,恐怕这祭典就是目的了,顿时道:“前辈请讲。”
老囚徒顿了片刻,方道:“你也知晓,赵匡得了凤凰传承,又得小说家之助,才得以建立赵宋王朝,成立伟业。当时,我被囚禁在都城深宫中,而他有天却来寻我,邀我走一趟南蛮。”
凌浪涯又想起赵宋建朝的传说,道:“莫非,他是想和你一起去寻凤凰踪迹?”
“正是如此。”
“为什么要寻?”
“人之**,终究难满。”
“根据那传说所言,凤凰当时救了赵匡后,便携梧桐和雏凤远去,莫非就是居于南蛮之地?”凌浪涯联系着始末,猜测道。
老囚徒点头道:“凤凰确实来了南蛮之地,我也不怕告诉你,其所在之地,就是凤梧祭典暗祭的最终决战之地。”
凌浪涯失声道:“莫非,我们暗祭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凤凰?”
老囚徒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凤凰乃天地之灵,为了守护人族,与天地异兽相抗衡数千年,又岂是我等所能寻见的。当时他来寻我,便是为了此事。”
说到这里,老囚徒叹息一声,才继续道:“当时他以我国子民要挟,又以凤梧之力诱惑,更以当年之情感人,我一时心软,便随了他走这一趟南蛮。”
“那你们,在这南蛮之地,发生了何事?”
老囚徒道:“当时我和他两人,仿佛当年周游列国一般,自凤炎都城来到十万大山,想要寻觅凤凰踪迹。这一找,便找了十年。也许是凤凰被我们所感,终于现身相见。”
“那凤凰,长什么样,真的很厉害吗?”
“哪怕我和赵匡,已处于当时修行者之巅峰。可是凤凰现身,我便知道,这天地之灵绝非我们所能驯服的。”
凌浪涯诧异道:“驯服?赵匡想要驯服凤凰?”
老囚徒叹道:“正是如此,赵匡当时贵为七朝之主,想起当年凤梧救助之恩,便想驯服凤凰,以求一统天下。这件事,他从来没告诉我,直到我见他对凤凰动手,才猜测出来。
当时赵匡见事情败露,便让我和他一同出手,可是我心中不忍此等生灵受限于人身,更何况凤凰曾经对赵匡有恩。
赵匡也没想到,我竟然不会出手帮他,可是他终究太渴望了那件东西,于是便趁机偷袭了凤凰,结果惹怒了凤凰报复,将其重伤。我为了救他,不得不出手,又被其所伤。”
这是,要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不,对自己的救命恩凤出手?
究竟是什么样的渴望,才能够让他做出这样的举动,不仅背叛亲友,而且还对付救命恩凤?
凌浪涯诧异道:“他究竟为何要这样做?”
老囚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继续道:“当时,赵匡昏迷不醒,而我也深受重伤,而凤凰察觉出了赵匡的念头,顿时勃然大怒,于是想要杀了他泄愤。
那时,是我死活哀求,又言说赵匡当年救助雏凤之事,才让凤凰消了杀机,但却依旧不肯原谅它,于是凤凰便做了两件事。”
“什么事?”
“第一件事,凤凰诅咒,赵匡子嗣,其寿活不过五十载。”
什么?
凌浪涯失色道:“那当年的赵宋国君赵霁,岂不是也一样,活不过五十年?”
老囚徒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赵宋是七大王朝中,国君之位更迭最频繁的,皆因寿命受到凤凰诅咒,所以不能长久。而且赵匡体内有着的凤凰血脉,也在逐渐消散。”
得知这样一个天大机密,凌浪涯震撼地想着,不知道这赵宋国君如今年岁多少,恐怕已经人过中年了吧,那距离大限也不远了。
就算是红尘众生,只要健康无大病,也可活得将近百年,更不用说天圣两道的修行者了,其寿命更是数百年之久。
可是因为赵匡的举动,这七大王朝的国君,却只能有五十年的寿命。
凌浪涯感慨一番,便追问道:“那第二件事,又是什么?”
“第二件事,那便是凤凰赐我以长生。”
凌浪涯愣了一下,道:“凤凰剥脱了赵氏寿命,而给你以长生,这又是怎么回事?”
老囚徒苦笑道:“也许是,造化弄人吧。凤凰之泪,可令人起死回生;凤凰之血,可令人长生不死。赵匡本想驯服凤凰得长生,不料丢了寿命,而这机缘倒应在了我身上。”
果真是,造化弄人。
凌浪涯感慨道:“所以,赵匡得知了此事后,所以将你囚禁在那天坑秘洞中?”
老囚徒道:“凤凰做出此决定,根本由不得我俩选择。此后,凤凰告诉我,终究是赵匡救过雏凤,如今虽有异心,但罪不至死。而且,也给他们一个机会,解除赵氏一族的诅咒。”
“那个机会,便是凤梧祭典吧?”
老囚徒点头道:“确实是凤梧祭典。赵匡醒来后,凤凰已经离去,而对我怀恨在心,但当时并没有说出来,而我也终究还是信任他,便没有多想。直到返回了都城,便是那被囚八百年之事了。”
凌浪涯感慨道:“想来是他心中终究不满,又知你得了长生,所以才会做出囚禁的举措吧。”
老囚徒道:“当时我其实也是心怀愧疚,毕竟我只是个过客,却夺得了本属于他的机缘。若他不是如此偏激,想来凤凰还是会相助于他和赵宋。
当时返回凤炎都城后,他便不再见我,连给我说凤凰所托机会也没有。后来,胡九道邀我去那天坑秘洞,言道有要事相谈,我当时还信任他,便随他去了。
只是没有想到,原来赵匡早已将我得长生之事,告诉了胡九道,并且和他暗中联合,在天坑秘洞等我,联手将我囚禁于此。”
凌浪涯又觉得信息量太大了,这是被至交好友和徒弟背叛了,想来那时候老前辈心中也难受吧。
老囚徒道:“当时大战一场,我终不敌二人联手,终究被囚。而赵匡也被我所伤,已然活不了多久。”
凌浪涯叹息道:“所以,前辈你又心软了,又把凤梧祭典之事告诉他?”
——未完,待续——
第六一四章 祭典所求
闻得凌浪涯之言,老囚徒感慨一声,道:
“唉,想来是文人,自古多愁善感心肠软。”
凌浪涯想了想,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听罢他和赵匡的故事,总觉得好几次都是因为老前辈心肠软,所以才会有了这么多事发生,因此才忍不住说出这样的话,顿时露出了抱歉的表情。
老囚徒笑道:“无妨,确实也有我的关系所在。当时赵匡和胡九道囚禁我后,我见赵匡距大限不远,便把凤梧祭典之事告诉于他。”
凌浪涯想起祭典规则,蓦然问道:“莫非那祭典规则,可都是你拟定的?”
老囚徒道:“那祭典二十年一载,乃是凤凰所令,言道每隔二十年,给赵氏一个机会,道所在之地谋求机缘。至于明祭,则是赵宋为了掩人耳目所弄,实际上暗祭才算最终目的。”
“如此看来,那暗祭只可致知界以下修行者参加,又限制了年龄,还有不可女子进入,也是凤凰所拟的?”凌浪涯疑惑道。
老囚徒道:“正是凤凰传信于我的,虽然当时七朝已立,人族战事不多,但万千异兽仍在潜伏。凤凰想着,既然给了赵宋一个机会,便同样给天下修行者一个机会,以此增进修行者的实力。”
凌浪涯疑惑道:“那暗祭里,究竟有什么?”
老囚徒道:“暗祭所在的决战之地,乃是凤凰曾经住过的地方。我先去曾去探寻过,然而并没有发现它的踪迹,想来不是隐藏就是走了吧。
不过,那里面有着充沛的天地灵气,对于修行者而言乃是大补之物。所以,你若是进去了,修为绝对会增进的,这也是凤凰给人族的一个机会。”
凌浪涯道:“那究竟怎样,才能夺得暗祭桂冠呢?”
“怎么,你也想争得这虚名?”老囚徒笑道,“不过,这决战之地本是给予修行者的修行机会。”
凌浪涯蓦然想起那道身影,想起自己要站在最闪亮的地方,让那个少女看得到,不禁点了点头。
老囚徒继续道:“我被囚多年,倒是没想到他们搞出了这么多事情。这暗祭规则,你便等进入的时候,等他们宣布吧。你是纵横子弟,这份机缘若是你的,就逃不了。”
凌浪涯可不奢望什么机缘,只想试一下自己能走多远,既然这是一个增进修为的场所,那也终究是好事。
看到凌浪涯在沉思,老囚徒道:“不过,只要你记住一点,那便可以了。”
“哪一点?”
“暗祭举办,终究是为赵宋更改诅咒,谋求长生。无论规则如何便,他们终究不会更改这目的。至于这件事,我想知道的人应该不多。”
凌浪涯诚恳道:“谢过前辈指导。只是,我还有一个疑惑?”
“什么?”
“为何这暗祭,不可女子进入呢?若是女子进入,会如何?”
老囚徒道:“此举亦是凤凰所拟,其实我也残破不透。不过,据我所知,八百年暗祭,赵宋一直谨遵凤凰之令,倒是未曾有女子进入。而南蛮一族,每次派进去的女子,都是以死亡告终。”
凌浪涯道:“想来他们也是害怕了这寿命诅咒,所以不得不遵守吧。”
老囚徒道:“赵宋和南蛮一族,曾经大战过无数次,而决战之地又在十万大山,乃是南蛮一族的地盘,所以他们趁机派人进去,其实也是像扰乱赵宋的计划。不过我想,他们应该是不知道赵宋所谋,只是单纯想破坏罢了。”
凌浪涯想起不久前石幽峡和野旷谷之战,已经深深地感受到赵宋和南蛮间的仇恨,顿时问道:“前辈,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野旷谷,然后让白狐救我的?”
老囚徒笑道:“我如今修为不如从前,但好歹也曾站在巅峰,对于附近的感知终究是知晓的。到了我这种层次,你便会有所感悟了。至于白狐相救,倒是它自己抢着要去的。”
凌浪涯低头看着白狐,只见它忽而抬起头,从趴着小腿的地方站起来,忽而走到了老囚徒怀中,留给了他一个长尾背影。
凌浪涯本想感谢一下白狐,见到它离自己而去,顿时笑道:“无论怎样,白狐兄弟,还是谢谢你啦。”
白狐趴在老囚徒怀中,闻得凌浪涯此言,黑色眸子闪了几闪,似乎有些愤怒。
老囚徒见之开怀大笑,伸手揉着白狐毛发,安慰着它的情绪,道:“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趁着夜色,凌浪涯仔细地打量着,只见四周除了脚下主峰,皆是群丘起伏,河流蜿蜒,只猜到是十万大山的一座,却不知是什么地方,只好摇头不知。
老囚徒道:“此地名为青丘,乃是白狐一族所在之地。当年我和赵匡被凤凰所伤,便是躲藏在这里养伤。当时我们逃到这里,见到它被异兽所伤,便忍住伤势出手救了她,而后来也是它救了我一命。”
凌浪涯恍然大悟,道:“后来,这白狐便一直跟随在你身边了,直到现在?”
老囚徒道:“正是,也正因为他,我这数百年才不孤单,又有寒蝉在,偶尔也能闻得世间事。”
“可是,当时我第一次见它,为什么他还会被人欺负?”凌浪涯疑惑道。
闻得此言,白狐忽而裂开嘴,露出了锋利獠牙,假装对凌浪涯咆哮。
老囚徒道:“你可知,越是强大的异兽,其实越不为世间所容,它们所经历的修行磨难,可比人族要难得多。白狐有九尾,乃是远古凶兽,实力深不可测。
当时,它正处于五尾转六尾,此等劫难自有天谴惩罚,所以它在转化成功后,也是陷入了虚弱阶段,便被小人所谋了。也是遇见了你们,它才能讨回来。”
凌浪涯想到白狐破万兽大阵的威风凛凛场景,再看看如今它温顺的模样,一时间竟难以联系起来,只是觉得这异兽确实强大,实在是一个好助力。
老囚徒道:“我此番找你,其实就是想见见你。方才我说了这么多,你说说的事情吧,也让我知晓一下。”
“说完了,你就该回去了。”
凌浪涯不敢推辞,理了一下思绪,便将自凤炎都城,到惊雷州府,再到平渡州府,最后到拒南关之事,都粗略地说了一些。
老囚徒并没有打断他的话,只是默默地听着,时而点点头,时而露出若有所思神色。
待得凌浪涯讲完,已经是天色大明。
弦月已退,朝阳初生,照着群山,如梦如幻。
老囚徒道:“既然故事已讲完,那我们就到这里。我且送你出山,路上我再交代你一些事宜。”
言罢,老囚徒站起来,看着漫山云雾,沉默不语。
白狐落地,身形一变,化作六尾灵狐。
——未完,待续——
第六一五章 鬼差代号
皓月退,朝阳现。
百兽避,白狐过。
白狐仰天嗷呜一声,丘岭之中,群狐响应。
老囚徒道:“剩下之事,便在路上说吧,免得耽误你的时间,徒让他们担心。”
凌浪涯不敢有违,对着六尾灵狐笑了笑,才翻身跃上它的背部,而老囚徒已然凌空而起,并没有和他坐在狐背上。
白狐再度扬起头颅,仰天长叫一声后,顿时跃下山巅。
凌浪涯和来时一样,骑着白狐穿山越岭,群兽避退,而老囚徒自是御风而行,飘然若仙。
他看着老囚徒这样逍遥自在的身影,顿时心生向往,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够和他一样。
老囚徒似乎是发现了他所想,道:“纵横之法,乃是无上秘法,其威力深不可测。既然那老家伙已烙印于你心中,你须得勤加参悟。若得大成,莫说御风而行,世间何处不可去。”
凌浪涯骑在狐背上,也不知道老囚徒能不能听到,大声道:“一定谨遵前辈教诲,我会勤加修行,追上师父的脚步。”
“追上你师父?”老囚徒大笑道,“那就有点难度,你师父可是这天地第一人,那你得加把劲了。”
凌浪涯肯定道:“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老囚徒道:“方才你说起赵客之事,而且此人和穆子白交好。对于穆子白,我倒是曾听闻过他当年祭典上的举动,如今你得到望月剑和剑法,也需勤加练习。”
见到凌浪涯不断点头,老囚徒继续道:“那把剑,确实是好剑,原来人道也是有大能。好好练习,这不仅让你多一个保命手段,也是和穆子白结一份善缘,相信以后会有帮助的。”
能够得到老囚徒的认可,那一直负在凌浪涯身后的望月剑,忽而有了一丝颤动,仿佛是传来了一丝喜悦。
凌浪涯感受到望月剑传来的情绪,也是开心不已,便问道:“前辈,这里距离中曲山有多远?”
老囚徒道:“南蛮十万大山,中曲山据此数千里。你是想找那头白驳吧?既然它已认你为主,稍后我去处理一些事情后,便让白狐去寻它来。这样的通灵异兽,确实值得相交。”
白狐不断在山岭中穿越,闻得此言也是低声吼叫一声,仿佛听懂了老囚徒的话。
凌浪涯趴在白狐腰上,抓住它脖子毛发的手,不禁伸长抚摸它头顶的毛发,揉着道:“谢谢你啦。”
两人一狐,不断在山林穿越,视南蛮十万大山异兽如无物。
凌浪涯想起一件事,忽而道:“老前辈,关于那黯行者势力之事,你可知晓?”
对于凌浪涯而言,秦琅和杨云天等对手,甚至是南蛮十子等对手,都是处于明面上的,自己能够猜测出他们的举动,倒不至于过于畏惧。
可是这黯行者势力,不仅是处于暗处,而且还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之事,从火烧祭坛,道屠杀燃盾门,接着瓦解雷氏势力,最后到赵客遗宝之事,都有着他们的影子。
可是,他除了得知黝黑汉子和苍白汉子的存在,并且见识过苍白汉子的强大势力外,并没有任何更多的消息。
哪怕是苗柔柔,身在藏剑宗门,但她对于此事也是不甚清楚,只是怀着师命下山行事。
所以,如果能够打听出一些关于黯行者势力的消息,对于他以后肯定会有所帮助。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老囚徒却是选择了沉默。
直到两人一狐,又翻过了三座山岭,老囚徒才开了口。
其道:“这黯行者势力,若是你能避开,便先行避开吧。现在的他们,不是你所能抗衡的。如果被其幕后之人知晓你的身份,那这天下苍生,最想杀死你的,就是他了。”
这身份,自然便是纵横秘徒的身份。
凌浪涯不禁感到一丝郁闷,当年那个老人,究竟做了什么惊天之事,能够惹来天下苍生追杀,连这样的黑暗势力都要追杀。
还有什么事,能够比七朝争雄更大的呢。
不过,听老囚徒所言,他似乎是知道黯行者实力的幕后人究竟是谁,不然也不会这样吩咐,可是他却没有告诉自己,顿时感到一阵泄气。
老囚徒见状,道:“不过,现在既然你遇见了两个,那我便告诉你一些吧。你所说的那两人,其脸色一人黝黑,一人苍白,可对?”
凌浪涯点头道:“正是如此,我和那苍白汉子打过一架,如果不是木五郎将军相救,恐怕也难以活下来了。”
老囚徒道:“你只需要知道,黯行者势力,其内所有骨干成员,皆是没有真实姓名,只有代号。而他们的代号,正是来自阴曹地府的鬼差神袛称号。”
阴曹地府?
凌浪涯从胡虚口中,曾经听说过这些民间传说,只是没想到这势力会选择用鬼神称号来命名。
“那他们两个,有什么称号?”
“若我所料不差,那两人的代号,乃是黑白无常。”
脸色黝黑者,是为黑无常;脸色苍白者,是为白无常。
黑白无常,专职缉拿鬼魂、协助赏善罚恶,为冥界神明的部将。
凌浪涯心中震撼,若是整个黯行者势力,都有着地府鬼差的称号,那其实力有多庞大,难怪可以和三教九流抗衡。
仅仅是黑白无常两人,已经在赵宋折腾出这么多风雨,那其余的代号鬼差,会不会也在七朝中呢?
凌浪涯本想多问几句,不料老囚徒一直摇头,并没有再多说,最后只是言道,让凌浪涯小心行事即可,若是遇到黯行者势力,就算发生了斗争,也绝不得暴露身份。
闻得此处,凌浪涯不敢多言,只好将疑惑藏在心底,只是对于这黯行者实力,有了初步的了解,但也愈发的好奇。
这幕后之人,为何一定要致纵横家于死地。
此后,两人便转移到了其他话题,而老囚徒也一直在嘱咐他,各种事情的应变处理,还有解答修行路上的疑惑,让凌浪涯受益匪浅。
哪怕是白狐的实力,也是耗费一天一夜,才从青丘出来,看到大山边缘。
忽而,两人一狐停于山巅之上,道:“我等便在此告别吧。我感知到,那叫辛卧轩的修行者,正在对面山的山脚下等你。你且去吧。”
此时,凌浪涯手里拿着两样东西,一个是老囚徒给胡虚的玉石,一个是给他的一块叶子。
老囚徒看着凌浪涯手中之物,道:“若胡虚可信,你便把玉石给他,他自会知晓。至于这片叶子,你到了暗祭之后,自有妙用。”
凌浪涯道:“前辈,你要去往何处,我以后如何找你?”
老囚徒抬头遥望,隐约可以看到拒南关的轮廓,淡然道:“我去寻一个故人。若是有必要,我自会现身。你且去吧,记住方才嘱咐你的话。”
凌浪涯闻之,只好下了六尾灵狐之背,对着老囚徒深深地拱手作揖,再次道谢之后,便往对面山走去寻辛卧轩。
五步一回头,十步一回首,满是不舍之情。
看着凌浪涯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山的后面,想来已经找到了辛卧轩,一同返回拒南关去了。
少年远去,徒留老人与灵狐。
老囚徒蓦然道:“小白,你既已修得人言,为何不说话?”
“那你呢?为何隐瞒这么多?
灵狐开口,声如少女,婉转动听。
——未完,待续——
第六一六章 你瞒我瞒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胡不说·《过客传·老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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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巅之上,可遥望拒南关的轮廓。
老囚徒和白狐并肩站于山巅,隐约可看到两骑出了山林,正是辛卧轩和凌浪涯的身影。
那两骑迅疾如风往北去,其中一人还不时回头,看着这南蛮十万大山。
可惜,他看不到这一个老人和这一头白狐了。
待得那两骑远去,老囚徒才回道:“我瞒着他,是因为有些事,他现在知道了,反而会对他不好。你觉得呢?”
白狐不满道:“我还以为,你会把暗祭会出现什么情况告诉他,让他先做好准备,免得糟了杀身之祸。可是,你没有。”
这一头开了灵智,通晓人言的远古凶兽六尾灵狐,原来还是雌性的。
老囚徒道:“有些事,若他都知道了,那就会失去探寻之心,也就没有了人间乐趣了。所以,便让他自己去寻找答案吧。”
“可是,他终归会有危险?”
“你放心,他不会死的,还有我在呢。”
白狐想了想,好像是这样的道理,蓦然道:“那黯行者呢?你明明在南蛮一族中,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为何不告诉他?”
老囚徒摇头道:“这黯行者,和他渊源颇深。他迟一些知晓,身份便会迟些暴露。这黑白无常两个跳梁小丑,就当是他的垫脚石吧。毕竟,我们总不能一直护着他。”
“那黯行者势力,究竟和他有何渊源?”
“不可说。”
白狐嗷呜了一声,显得有些不满,可是自己又打不过他,只好用前爪挖着泥土,表示着自己的不满意。
老囚徒见状,蓦然笑道:“你尚未回答我,既已修得了人言,为何瞒着他呢?而且,还让我骗他,是我感知到他来了野旷谷,而不是你一直跟随发现的。”
白狐晃着脑袋,愜声道:“我这不是怕吓着他,恐怕他没见过异兽开口说话吧。”
老囚徒笑道:“那不久前在青丘,你为何要趴在他的腿上?我可记得,他叫你白狐兄弟时,你猜跑回来的。莫非,你这小妮子,也动了情?”
“不,我不,我没有。”白狐连连摇头道。
可是,它的脸颊毛发稀少处,有了一丝羞红,恍若三月桃花。
老囚徒抚须大笑道:“罢了,你想做什么,便随你去吧。毕竟跟随我身边这数百年,你虽修到了六尾,若是要达九尾,终究要到红尘走一遭。”
白狐道:“那我该去何处?先去那中曲山,找那头小白驳?”
老囚徒道:“也未尝不可。白驳一族乃是天生坐骑,若是修得白驳九转,其神通并不下于你白狐一族。既然他已与白驳结缘,你可借此和白驳一族谈谈。”
白狐疑惑道:“谈什么?”
老囚徒道:“自然是白驳一族和白狐一族结盟之事。如此一来,你们在南蛮中,也就多了几分安全。”
白狐傲娇道:“你觉得,这南蛮大山中,还真的有比我还厉害的家伙?”
老囚徒沉声道:“小白,莫以为你修得六尾,又破了那万兽大阵,就可轻视十万大山。你莫忘了,这大山里还有一头比我更厉害的凤凰。”
见到白狐露出若有所思神色,老囚徒继续道:“你且细想,远古战乱时,能够和凤凰大战而不败的异兽,那也曾经出现。这十万大山,连我也未曾探寻遍,你且切莫骄纵。”
白狐沉默片刻,点着狐首道:“受教了。”
老囚徒感慨道:“我这趟南蛮之行,只是想看看他如何,也算是照顾故人之徒。而且,我很有可能,我可能也不能陪伴在你们身边了。”
“为何?”
“也许是,大限将至?”
“你不是喝了凤血,可长生不死吗?”
“谁说长生不死,就能躲得了天地之劫呢?”
老囚徒幽幽说着,他的眼神没有看着拒南关,而是转身看向身后,那遥远的苍穹。
其实日渐正午,苍穹万里无云,阳光落在大山,一片斑驳。
在那遥远的南方,有一点若隐若现的光芒,仿佛是星辰之光。
白昼星辰,未曾消退。
白狐随着老囚徒的目光看去,可是并没有发现什么,便以为是老囚徒活得太久了,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感慨。
看到老囚徒一直盯着苍穹,白狐蓦然道:“在野旷谷时,我除了遇见他,还遇见了一个人。”
“谁?”老囚徒疑惑道。
白狐道:“就是我当时和你说过的,曾经和他一起在碧珍江畔,救我的那名少女。”
“哦?”老囚徒沉吟片刻,道,“我记得那名少女。她曾经和那孩子一起,陷入了几个小贼的包围中,最后被人带走了,对吧?”
见得白狐点头,老囚徒道:“可是,她来此地有何事?莫非,她是因为那孩子来的,还是别有所图?”
白狐摇头道:“她是男子装扮,而且装得其好,我开始也没看穿。如果不是靠近她后,真实感受到她的气息,我也不一定认出她。而且,她也知晓我认出她了。”
“那她是怎么做的?”
白狐道:“我当时本想和她打个招呼,可是她却摆手不要,显然是不想我认出她,于是我便假装不认识了。”
老囚徒寻思片刻,道:“看来,这女娃娃也想参加暗祭,所以这一行人才会聚在一起。能够女扮男装,还能不被你看穿,想来是方技家的易容手段。”
白狐诧异道:“那这少女要参加暗祭,岂不是违背了暗祭的规则?”
老囚徒难得露出了沉思神色,道:“当年凤凰立规,不得女子入内。但南蛮一族曾派女子入内,也没有什么事发生。若是赵宋一方有女子入内,违背了凤凰之规,恐怕会有事发生。”
白狐道:“那我们要不要去阻止她?免得她进去暗祭了,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老囚徒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摇头道:“罢了,此人能够易容如此精辟,想来也是三教九流之人。而且,其实我也想看看,若是有女子入内,违背凤凰之规,究竟会发生何事。”
白狐急道:“万一威胁到他的安全,那该如何是好?”
老囚徒笑道:“那我便去救他出来,这样你可安心?”
白狐想了想,只好压下了揭穿那人真面目的念头。
老囚徒看了一眼天色,道:“随缘而行,随心而动,你且先去中曲山走一趟吧。”
白狐道:“那你不和我去?”
老囚徒摇头道:“我得去找一个小娃儿,问他拿点东西。”
“拿什么?”
“拿酒喝。”
白狐瞪了他一眼,露出人性化的鄙视表情,便道:“那我且先去了,你若办完了,可回青丘等我。”
言罢,白狐也不管老囚徒,直接纵深一跃,跳入了山腰中,转瞬便消失在山林中。
老囚徒静默片刻,又再次看着那颗白昼星辰,心里忽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这种感觉,他曾经有过,在濒临死亡之时。
良久,他轻叹口气,身形一动,往拒南关去。
此时的拒南关,正有仇人相逢。
——未完,待续——
第六一七章 凯旋归来
在白狐载着凌浪涯往青丘时,在凌浪涯和老囚徒相见时,胡虚等人在辛卧轩的护送下,已经到了南蛮最外围边缘。
此时,众人的状态都不太好,虽然经过调息恢复了一些体力,但异兽所带来了皮肉伤,并非是立刻就能痊愈。
正当他们快要出山时,忽而感觉到了大地的震动,而且传来响亮的战马嘶鸣声。
众人心中一惊,担心有伏兵在此,连忙掩藏起身形查看,而辛卧轩则是出去打探,发现原来是丘家军的兵士。
于是,众人才放心地出去相见,不仅看到了水月仙等人,还看到了八千的丘家军兵士。
水月仙见到众人,自然是大喜过望,连忙上前去接应,看到众人身上的伤,便追问究竟发生何事。
辛卧轩等人也没有隐瞒,简单地把在野旷谷之事告知,不过隐瞒了六尾灵狐出现的消息,
就说他们火烧了敌人粮草,然后从万兽大阵中逃出来了。
同时,他们也隐瞒了凌浪涯的去处,只言道凌浪涯是因为遇见故人,所以才耽搁一会,让他们先行回来。
这是他们出来时就商量好的,毕竟凌浪涯连他们都不愿意告诉,那肯定是有着更深的秘密和机缘,那他们也没必要告知众人,而是找了遇见故人这样的借口。
简单叙述野旷谷之事后,辛卧轩便独自留了下来,还让许棱跟随众人汇合,一起打道回拒南关,水月仙等人也没有多问,直接率军先行回去。
这一路上,胡虚等人问起,为何这里有这么多兵马,才从水月仙口中得知,原来这是丘云派来的援军。
当时,在胡虚等人出发之后,丘云总觉得心中不安稳,便传令让那楼校尉,率领丘家军八千人前来营救。
待得楼校尉点好兵马,率军出发时深入山林时,便一直往石幽峡过去,没想到刚出发没多久,就在南蛮大山入口不远处,遇见了水月仙等人。
既然大军已在,众人本想前去野旷谷相救和支援,没想到就碰到返回来的众人。
听闻此事,胡虚等人想到丘云不过只有三万兵马精锐,而且早已分布在拒南关各处,但仍愿意立刻调动八千来来支援,可想而知他对众人的重视。
边说边聊间,不时众人便返回到了拒南关。
看着那一座不倒雄城,众多兵士皆是欢呼起来,此回不仅救回了斥候兵士,还杀了数百敌人,更重要的火烧了敌人的五千人马粮草,还伤了两位祭司。
这样的局面,可谓是凯旋归来了。
进得城后,那楼校尉便率领着兵士返回驻扎营地,那些斥候兵士也都回到营中歇息,胡虚等人,还有两名斥候队长鲁大兼和莫刊,则在水月仙的带领下,到丘府中去找丘云复命。
进了拒南关,到了丘府时,已然是落日时分。
丘云早已从得知众人归来的消息,便一直在丘府门外等候,直看得门外守卫疑惑不已,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人物,能够让丘少将军在门外等候多时。
当看到胡虚一行人到来时,丘云连忙下台阶相迎,直接把他们带入了府中,而府中也早已备好了饭菜,为众人接风洗尘。
对于丘云而言,如果是一般将领兵士前去执行任务,就算是获得大胜,他也不需要出门相迎。
但胡虚等人不一样,且不说他们不是丘家军的身份,就说他们是丘云的朋友,还提丘云办成这样的大事,已经值得丘云道谢。
宴席之上,觥筹交错。
听完胡虚等人的详细讲述,丘云亲自给众人倒满酒,拱手道:“诸位,这回你们立了如此大功,实在是无以为报,只好以浊酒一杯相谢!”
众人连忙碰杯回应,皆是杯中酒干。
丘云再度坐下,惋惜道:“如果你们几个要参加暗祭,我都想把你们招揽进我丘家军了。如此一来,你们立的大功,当会有大赏。”
胡虚笑道:“我们几个,其实也是为了朋友,少将军就没必要如此客气了。”
“也对,那我就不客气了。”丘云道,“你们尽管吃。对了,那暗祭也快要开始了,你们身上的伤无碍吧,可需我替你们找一些医官?”
胡虚摆手道:“修行者都是皮粗肉厚,不碍事的。倒是那些受伤的兵士,可能比我们更需要这些治疗。”
丘云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今天诸位就放开怀吃。”
众人也不再客气,尽皆举筷碰杯。
丘府之内,一片喜庆。
在席间,丘云又说起了一些关于暗祭的事情,得知胡虚等人解开了右手黑环禁锢,明白当时是事出有因,而且又是在暗祭两关结束后才解开的,自然不会影响参加祭典。
如今一算,距离暗祭开始,只有三天时间了。
酒足饭饱后,夜色已深,众人也没有多停留,在闲聊片刻后,便想返回去先行歇息。
在这几天,他们都打算好好地修养,等待暗祭的开始。
胡虚等人辞别丘云后,便如裴飞云所愿,到了裴府去暂住几天,也不用再去客栈投诉了。
裴府主知道损失了十多匹疾风马,但看到裴飞云带回来的上百颗兽魄之后,足以抵挡了疾风马的损失,也对胡虚等人的实力另眼相看,更是再度设宴款待众人。
又是吃饱了,继续再吃,直到吃不动。
好不容易歇息一夜后,胡虚和纪天,苗柔柔、许棱和马敦,这五人白日里无事,也没有心思到外面去逛。
因为,凌浪涯还没有回来。
算上他们从大山回来拒南关的时间,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可是凌浪涯依旧没有出现,这不得不让众人担心。
胡虚甚至想过要再去十万大山,打探一些凌浪涯的消息,不过这回倒是纪天言之凿凿地否定了他的建议,言道凌浪涯一定会没事的。
胡虚想起当时纪天和凌浪涯一起,拦在了白狐身前却没有受到攻击,对于这个相处多时的兄弟,不禁有了一丝疑惑,最后还是没有选择深究。
既然众人都没有外出,裴飞云也一直在府中陪着他们,见到众人都是愁眉紧锁,作为东道主的他又怎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便邀请众人再到飞来渡客栈走走,也许喝点小酒,凌浪涯就会回来了。
五人明白担心也是没用,此刻就算再进大山时日也耽搁了,甚至还会错过了暗祭的开始。
想到此处,众人便答应了裴飞云的邀请,准备到飞来渡去看看。
一行人出了裴府,尚未进入飞来渡时,只见门外里里外外都围了三层人,大多数都是当时喝酒的江湖人士。
诧异之时,只听客栈内传来一声冷喝: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今天这里被我承包了,你们都给我出去。”
——未完,待续——
第六一八章 仇人见面
飞来渡客栈中,里外皆是站满了人,几乎都堆到了对面的嫣然楼,吵醒了那些折腾一宿的风月女子。
胡虚等人站在外围,发现这些人皆是前段时日,一起喝过酒的那些江湖人士,没想到现在竟然都跑了出来。
裴飞云忙上前去,叫住一名江湖人士,问道:“这位大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转身一看是裴飞云,顿时大喜道:“裴二公子,你来了!”
还没等裴飞云反应过来,那人已经大声叫嚷道:“裴二公子来了,快让让,快让让!”
裴飞云的名声,在拒南关内可是无人不知,几乎可比拟木氏七子,除了因为他的地位实力,更因为是他的热情好客和侠义心肠。
闻得裴飞云来了,人群里响起一阵喧哗,顿时挤来挤去,让开了一条道路。
裴飞云和胡虚对视一眼,透过人群看到了飞来渡内,满地都是破碎的桌椅,而且还有不少人倒在而来地下呻吟,显然是被揍了一顿。
众人心中诧异不已,正想进去时,却有一人从里面挤了出来,正是那夜和他们斗酒的马大胖。
此时的马大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肿得犹如猪头一般,而那圆滚滚的身躯上,衣服也已破碎不堪,显然是被人狠狠地揍了一顿。
马大胖的半个身躯都挡在了门外,见到裴飞云出现,连忙大喊道:“裴二公子,你们可算来了。”
“马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对于体型这样庞大的人物,裴飞云心里也是有些印象。
那天宴请宾客,里面有上千的江湖人士,但当时斗酒时,表现得最活跃的就是马大胖、柳帮主和吴四牛。
虽然,他们三人,也是最快喝得趴下的。
“裴二公子,事情是这样的。”马大胖喘息道,“今天早上,来了十几个人,说看中了这客栈,要把客栈承包了住下去,还看中了几间上好厢房,要把里面的兄弟赶出去。”
裴飞云疑惑道:“这间客栈,乃是我为你们准备的,是为了感谢诸位为我朝效力,是何人这名大胆子,要把你们赶出去。”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一看就是富家子弟。”马大胖道,“我们当时气不过,便理论了几句。但他身边有好几个高手,几下就把我们的弟兄打趴了,还把众兄弟赶出去。”
“就是,这几个家伙,仗着说自己乃是朝中贵子,还有一班狗奴才,便把我们赶出来了。”
人群里想起吵杂的声音,一堆的粗言秽语咒骂着里面的几个闹事之人。
裴飞云拱手道:“诸位稍安勿躁,我且进去一看。在我裴氏的地盘闹事,我一定不会饶了他们。”
在人群的叫好声中,裴飞云和胡虚等人对视一眼,便绕开了马大胖的身躯,挤进了飞来渡中。
进得客栈,只见里面的桌椅皆是破碎不堪,十几人倒在地上痛苦呻吟,还有那客栈里的店小二,更是窝在里桌子底下,吓得不敢出来。
在大堂正中的桌子上,摆满了满桌的酒菜,其旁正好整以暇地坐着四人,周边站了十几名的壮汉,其气息没有丝毫掩藏,皆是修行者。
那桌前四人,其中两名是身穿锦衣的青年,而另两人则是老者,一人体型瘦小,一人身躯粗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且,在那老者脚下,正倒着两人,赫然便是柳帮主和吴四牛,此时的两人满身伤痕,嘴吐鲜血,一看就是受了重伤。
裴飞云一见此状,心中愤怒不已,但又不认识这一群人,不过倒是对那两名青年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就在此时,胡虚道:“原来是老熟人,难怪会有这样的手段。”
裴飞云低声道:“这几人是谁?”
胡虚道:“裴公子,那两人,便是秦相之子秦琅和烈刀门少主杨云天,没想到他们会在这里,大概是从圆圆岭逃出来了。”
裴飞云恍然道:“原来是那两个家伙,当时他们害得你这么惨,让我来教训一下他们。”
言罢,裴飞云就直接冲了上去,纪天和苗柔柔想拉都拉不住。
那桌上四人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到了胡虚一行人,顿时也是露出了诧异神色。
恰在此时,裴飞云已经冲了上来,直接道:“人是你们打伤的吗?”
裴飞云虽然在拒南关有些名声,但秦琅和杨云天久在都城,当时明祭时关注又在凌浪涯等人身上,对于裴飞云并不太熟悉,因此看到他跑上来,也是有些疑惑。
不过,对于都城四霸而言,他们能够在凤炎都城横行霸道,在这小小拒南关,当然不在话下。
秦琅淡然道:“人是我们打伤的,那又如何?你要不要也试一下?”
裴飞云道:“既然你们承认了,那就好办。赔钱,道歉,走人,这里不欢迎你们。”
“哦?”秦琅冷笑一声,道,“还没有人敢对我这样说话。你究竟是谁,是嫌命长了?”
“我乃拒南关裴飞云。”裴飞云道,“这里不欢迎你们,还请你们赔钱道歉走人。”
“原来是裴氏二公子。”那枯瘦老人抬头瞪了一眼裴飞云和胡虚,才道:“原来都是练家子,难怪。”
言罢,他忽而放下茶杯,体内一股气势爆发出来。
赫然便是,诚意界修行者。
感受到这股气势,胡虚等人皆是脸色一变,没想到秦琅身边还有这么厉害的角色。
正当裴飞云还要出面时,胡虚一把将他拉住,道:“别冲动。”
言罢,他走上前来,道:“秦琅,裴飞云,好久不见。”
秦琅愣了一下,方才注意力都在冲上来的裴飞云身上,倒是没有发现胡虚等人在场,此刻见到仇人,当真是分外眼红,心中怒火无来由地升起。
秦琅道:“原来是你们。”
胡虚道:“没想到,你们在圆圆岭溜得这么快,还逃到了这里。”
秦琅想起和杨云天在圆圆岭迷路之事,更是愈发的生气,顿时站起来,拍着桌子道:“怎么,你今天想来教训我?上次没有弄死你,你觉得今天我没有机会吗?”
说到此处,秦琅忽而走前几步,和胡虚面对面,冰冷地道:“论身份,我乃秦相之子,你算什么?论实力,我身边有两个诚意界长辈,你敢打我?”
胡虚脸色不变,感受到那两个老者散发出来的巨大压力,确实不是现在的他们能够抗衡得。而且,万一打起来了,那肯定会让殃及到在场的江湖人士。
秦琅见胡虚等人没有答话,愈发猖狂道:“凭你们几个小杂碎,也敢和本公子斗?上次只是你好运罢了,快点滚回家去吧。”
正当此时,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他们不敢揍你,那我便来揍你。”
——未完,待续——
第六一九章 气得吐血
喧嚣的飞来渡客栈里,有人仗着权势欺凌旁人。
闻得那客栈外的叫喊,秦琅大喊道:“谁,给我站出来!”
“我是你姥姥。”人群里有人叫喊道。
“我是你爷爷。”人群里有人附和道。
人群里想起阵阵大笑声,显然都是那些江湖人士在起哄。
打是打不过的了,那打打嘴仗总是可以的吧。
而且,有裴二公子,他们才不怕这些人。
“岂有此理!”秦琅大怒道,“敢耍本公子。”
言罢,他又对两位老者道:“两位前辈,还请替我教训一下这些无礼之徒,让他们见识见识本公子的手段。”
“秦兄,别把事情闹得太大了。”杨云天在旁劝说道。
方才见到胡虚等人出现时,他心中虽然有气,可是想到这几个小子,每次都是有人搭救,真不知道是运气还是真的有高人在,让他们每次都可死里逃生。
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他现在都不敢贸然举动,方才秦琅赶走众人时,胡虚等人没有出现,那还好一些。可是他们几个一出现,这事情就变了味道。
秦琅闻之,道:“云天,你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小?难道还真的有谁,敢教训本公子吗?别忘了,我们还有两位前辈在。”
杨云天明白,如今的秦琅见到胡虚等人,早已恨之入骨,已然失去了理智。虽然他心中也仇恨这几人,但也不会如此没有准备就来闹事。
要对付这几个小子,需得选个完全之策才行,杨云天摇头感慨。
见到杨云天没有反驳,秦琅道:“两位前辈,还不动手?让他们知道本公子的厉害。”
两名老者见之,顿时站了起来,往客栈门外走去,虽然是以大欺小,但教训一些江湖人士,根本算不了什么。
秦琅看着逐渐后退的江湖人士,得瑟大笑地道:“你们来揍我啊?”
“那我便来揍你。”一人在人群里,淡然道。
“谁!”秦琅大喝道:“两位前辈,给我杀了他!”
那两位老者连诚意界的气息都没有散发,直接就奔向了人群中,想要把那人找出来。
正在秦琅得意之时,只听砰砰的两声,两道身影以迅捷之势倒退,摔在了秦琅脚下。
两名诚意界的高手修行者,被人一击就垮。
秦琅见之脸色大变,究竟是什么人,能够伤到这样的高手,而他身旁的十几名壮汉,已经拔出了兵刃,保护着自家的公子。
杨云天也是震惊不已,看着门外走进来的两人。
那两人,一个是身穿居士服装的中年人,一个是身穿白袍长衫的少年。
正是,辛卧轩和凌浪涯。
纪天见到两人,连忙飞跑过去,想要扑向凌浪涯怀中,但一到了他跟前,却刹住了脚步,犹豫了片刻,欢喜道:“你回来了。”
凌浪涯点头道:“我们回来,这里的事,我们方才都听到了,就交给辛前辈吧。”
言罢,三人一起来到了胡虚等人身边,看着脸色变得铁青的秦琅和杨云天。
秦琅见到两名前辈一击就伤,也猜到了这中年人是个大人物,而且实力还非常地强,可是仍强硬道:“你敢伤我家供奉,你可知我是谁?”
辛卧轩盯着他,淡然道:“秦惠之子秦琅对吧?都城四公子中的狼霸对吧?”
秦琅挺挺胸,道:“你既已知我的身份,还敢直呼家父名号,还敢和我动手,你是不想活了吧?”
辛卧轩冷笑一声,道:“吾知道你身份,那你可知吾的身份?”
“那你你是谁,难不成还比我爹大?”
辛卧轩冷笑道:“就算你爹见到吾,也得叫吾一声大将军;小说家长老见到吾,也得叫吾一声兄弟;你算什么,你爹的身份,那是你爹的,关你何事?”
秦琅脸色微变,只见辛卧轩已上前两步,继续道:“你仗着秦相荫庇,横行霸道,欺男霸女,为恶不作,可知错?”
秦琅双眼怒火暴涨,想要反驳时,辛卧轩往前一步,再度叱骂道:“你一无官职,全靠父荫;二无实力,全靠手下;三无好名,皆是恶名。”
“像尔等三无之人,有何资格,知晓吾之名?”
“此乃拒南关,并非凤炎都城,何曾轮到你说话?”
秦琅跌坐在椅上,脸上惨白一片,气得是七窍生烟,浑身颤抖。
“给我,杀了他!”秦琅嘶吼道。
那些手下闻之,想到此人辱骂主子,顿时抽刀拔剑,连忙冲上去。
那两名老者见状,知晓对手实力强大,可是他们也不得不奉命行事,便想要出手。
“滚!”
一股凛然气势,骤然从辛卧轩身上爆发,笼罩在这些人中。
“噗!”
两名诚意界长老,当初喷出一口鲜血,再度摔倒在地上。
“噹噹噹!”
十几把兵器同时落地,众多手下护卫皆是倒飞出去,撞倒在墙上,嘴角溢血。
杨云天急忙搀扶起秦琅,道:“秦兄,此人实力太强,我们先撤,再做图谋。”
秦琅何曾被人如此辱骂过,早已气得昏了神,可是他能怎么办。
没有任何办法。
方才那人寥寥数语,已经彰显出了他的身份不简单,而且其强大实力也不是自己能够抗衡,此刻闻得杨云天之言,也明白事已不可为。
哪怕是一旁的凌浪涯等人,也是看得目瞪口呆,从来没有见过辛卧轩如此霸气侧漏的一面,而客栈内外的江湖人士,见到这几个嚣张跋扈的公子吃瘪,早已捧腹大笑,纷纷让他们滚回家去。
这骂的,实在是解恨。
秦琅察觉四周变化,当初气得吐出一口血,强忍愤怒,犹自强硬道:“你们给我等着!”
言罢,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凌浪涯等人,在杨云天的搀扶之下,灰溜溜地逃跑。
“等等!”
刚到门外之时,忽而有人喊住了二人。
裴飞云道:“你们弄坏了我的客栈,赔钱。你们伤了我的客人,赔医药费。”
秦琅一愣,刚想反驳,可是看到辛卧轩那逼人目光,只好认栽地取出一小袋金子,随手扔在了地上,一路低着头挤着人群出去。
那十几名手下见到主子逃了,连兵器都顾不得收拾,直接就从窗外翻了出去逃跑。
众人见之,皆是大笑不止,只感觉出了一口恶气,顿时要上前来道谢。
裴飞云知晓接下来会有骚乱,也不敢让旁人打扰到辛卧轩等人,连忙让店小二去拦住众人,而他已经带着辛卧轩等人,直接进了客栈最好的厢房,同时关上了门。
众人坐定,闻着窗外吵着要见的喧嚣,又见主座上的辛卧轩依旧淡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
凌浪涯感慨道:“辛前辈,原来你说的奇招,就是这个?”
——未完,待续——
第六二零章 实在解气
飞来渡客栈中,满场江湖人士,皆是挤在了廊道上,好奇地围观着那座上好的厢房。
可是,他们进不去。
几名尽职尽责的店小二,挡在了廊道和厢房门外,不断地解说着是裴二公子的命令,不能让人进去打扰。
那些江湖人士方才看到这样解气的场面,皆是想要认识一下辛卧轩这样的大人物,而且在场的还有那几个千杯不醉的少年,更是想去结交认识。
想起前几天,那几个少年可是以一挑百,喝得这些江湖人士那是头晕脑胀,醒来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受伤的吴四牛和刘帮主等人,已经在马大胖等人的护送去,前去就医匆匆包扎后,也都赶了回来,只想着见一下恩人一面。
不过,他们还是进不去。
此时的厢房内,闻得凌浪涯之言,胡虚好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凌浪涯便解释了几句,原来两人从十万大山返回拒南关后,便打算去裴府寻找众人,没想到下人说胡虚等人恰好来了飞来渡,于是他们又追了过来。
刚到了客栈外,他们也见到了人山人海的场景,并且从旁人口中得知了情况。
凌浪涯也发现了里面的人正是秦琅和胡虚等人在对峙,便打算上前去相助。
不料,辛卧轩一听秦琅之名,破天荒地要说自己有奇谋,要来摆平此事,不需要他们出手。
于是,便有了众人方才见到的场景。
听到这里,众人在恍然大悟之时,也很疑惑为何辛卧轩会这么反常,一点也不像平时心平气和的居士模样。
见到众人疑惑,辛卧轩问道:“你们可知,为何我当年此官不就,而跑去当一个独行居士?”
裴飞云如今是愈发崇拜辛卧轩,连忙抢答道:“这我知道。前辈当时是因为看到人与人之间的争斗厮杀,而忽略异兽对百姓的伤害,所以才此去了将军一职,专门去猎兽异兽。”
辛卧轩沉默片刻,道:“此是其一,其二便是因为秦相。”
裴飞云道:“莫非,是秦相逼你辞职的?”
辛卧轩回忆道:“王相办事雷厉风行,皆为百姓谋,而秦相纯凭花言巧语讨好官家,才混得了此等地位。实则百官皆知,秦相并无真才实学,只是官家用来制衡王相手段罢了。”
“为什么要制衡王相?”凌浪涯疑惑道,对于庙堂之事,他知道的并不多。
“帝王心术,在于平衡。”辛卧轩道,“小兄弟,若你有机会入庙堂,便可知伴君如伴虎。我当时官至大将军,手下统率数万兵马,也曾为朝立下不少汗马功劳。”
说到此,辛卧轩长叹一声,道:“当时,我手下打了一场仗,以伤亡过半才赢得胜利。这本是大功一件,不料秦相却以己方死伤太多,不当犒赏,而怂恿官家改了主意。”
裴飞云道:“论功行赏,那是应当之事。秦相之举,恐怕不妥吧。”
辛卧轩道:“当时我闻之,心中大怒,又素来直爽,便当朝上奏,和秦相对骂一场。官家虽然安抚了我,但我心中气不过,又想着人之争斗确实伤神。愤慨之下,便解甲归田,又来入了小说家。”
裴飞云感慨道:“自此之后,前辈便以独行居士自诩,从此致力于厮杀异兽,而不管朝政。”
辛卧轩默默点头,道:“诛杀异兽,乃我辈修行者之事,本不必多言。我虽不在朝中,可依旧心系百姓。所以,当时我在石幽峡发现双方交战,终究还是忍不住出手相助。”
胡虚道:“如果不是前辈出手,恐怕我等也是危在旦夕,更不会有火烧粮草此等大功了。”
辛卧轩道:“说起来,这火烧粮草,还不如方才大骂那小子一顿,来得解气畅快。”
闻得此处,众人皆是相视大笑,想起秦琅最后夹着尾巴逃跑的模样,更是觉得开怀。
片刻之后,辛卧轩道:“不过,这几人为非作歹,数次害你们性命,你们可得做好准备,尤其是暗祭之上。”
凌浪涯道:“这两人多次谋划,我们的仇恨也是越结越深,经过此次之后,我想他们肯定会像以前一样,会在暗祭上做谋划。说不定,他们还会继续勾结南蛮一族。”
纪天道:“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辛卧轩道:“方才我出言相激,其实也是一时冲动,他们心中肯定会积愤,恐怕也会连累你们了。而且,秦琅有着秦相之子身份,恐怕也会借助这层关系,拉拢不少修行者。”
凌浪涯想起叶枫等人,他们也是因为秦琅给予的承诺和好处,才答应了他的请求帮忙,果然这权力的诱惑,确实是会让人迷恋,不然也会不会有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胡虚道:“如今我们尚不清楚暗祭具体规则情况,不如前去找丘少将军一问,也许会有一些帮助。”
辛卧轩道:“丘云乃这次暗祭主事之人,你们确实可以去问一下,或许能够得到一些消息,提前做好准备。罢了,我也去小说家走一趟,替你们打探一些消息。”
“小说家也有人在此?”凌浪涯疑惑道。
辛卧轩道:“暗祭决战之地开启,并没有你们想象的简单,需要借助天地之力。所以这次小说家派来了四位长老,而且还有陆务在。也正好,我也想去见一下他们。”
言道此处,辛卧轩便站了起来,道:“那便先到此吧。我去寻陆务和小说家,你们去丘少将军处打探。这一次,你们可不能丢了性命。”
众人闻得辛卧轩的关切,皆是拱手道谢。
正当辛卧轩要从正门出去时,裴飞云连忙拦住他,道:“前辈,不可。门外如今聚集了太多江湖人士了,肯定会缠着你们的。”
辛卧轩大笑道:“没想到,我现在竟有如此名声。罢了,我便从窗户出去吧。许棱,你且先和他们待一起,我稍后来寻你。”
一直未曾发话的许棱,闻得师父的吩咐,连忙点头应许。
言罢,辛卧轩也不再停留,转身从窗户出去,片刻就不见了身影。
凌浪涯等人见之,想到暗祭的凶险和秦琅的手段,也都不再多逗留,便也从窗户出去,准备去丘府再走一趟,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的消息,以此做好准备。
徒留下,裴飞云一人,独自面对那上千的江湖人士。
裴飞云摇头叹息一声,打开了房门,只见廊道上皆是挤满了江湖人士,不禁感慨道,看来这几人,又出名了。
正在众人散去之时,其时夜色四起,两人站在拒南关外,望着那雄伟城门,感慨道:
“终于来到了,真难啊!”
——未完,待续——
第六二一章 及时行乐
李后主自少俊迈,喜肄儒学,工诗,能属文,晓悟音律。姿仪风雅,举止儒措,宛若士人。然,误作人主,至有入宋牵机之恨。其所作之词,一字一珠,非他家所能及也。
——胡不说·《过客传·老囚徒》
………………………………………………………………
弦月长胖了些许,想来是要到月圆。
拒南关还是没变,只是多了些风霜。
一个农夫和一个乞丐,遥遥望着拒南关的城墙,看着四周驻扎的兵士,感受着那肃杀的气氛,摸着自己的肚子,觉得有些饿了。
那乞丐感慨道:“终于到了,果然没有马力,这路就是难走。”
农夫道:“而且,还饿了。不行,我得去找些好吃的。”
乞丐鄙视他一眼,道:“吃好的?你有钱吗?”
农夫拍拍他的肩膀,道:“钱不是在你那里嘛,这一路上我们省吃俭用,不就为了在拒南关好好待着,吃好睡好。”
乞丐甩开道:“这钱可是我从那白纱小子处乞讨来的,得省着点花,我还没试过揣这么多钱。”
农夫道:“就当我欠你的可以吧?回头我找娘子去拿,应该可以拿到几文钱。”
乞丐嘟囔道:“只见过乞丐找人要钱,还没见过有人找乞丐要钱的。”
农夫大笑道:“走吧走吧。进关去洛。”
乞丐见农夫大步往前走,连忙紧随着追了上去。
两人都是良民,不时便过了检查,进了关内,可是站在城门内,遥遥看着那远处的将军府,一时却不知道去哪里是好。
农夫问道:“你以前来过拒南关吗?知道哪里有好吃的不?”
乞丐摇头道:“这里太远了,我也是第一次来,想当年都是窝在清风小城,吃那两个小子给的剩饭剩菜,后来就去了都城了。”
沉吟片刻,农夫道:“那我去找人问问吧。你就别去了,你一上去,人家就以为你是要钱的。”
乞丐叫道:“你这是看不起人,须知天下各行各业,每个行业都有优秀的人。”
“行行行,你说得对。”老农夫一边回着,已经往前走了数步,打探到了消息,不时便回到乞丐身边。
乞丐问道:“怎样?哪里有好吃的?”
农夫指着一个方向,道:“据那人说,这里分成了好几区。若是江湖人士,就该往那边,里面有个飞来渡客栈和嫣然楼。”
乞丐疑惑道:“嫣然楼是什么?莫非是和樊楼一样?”
农夫嘿嘿一笑,道:“不,和鸾凤居一样。”
乞丐恍然大悟,试探道:“那我们便瞧瞧去?看看能不能比得过鸾凤居。”
农夫犹豫了片刻,道:“要是被我娘子知道,这可不太好吧。”
“你去鸾凤居,还去得少了?”乞丐鄙夷道,“而且,你还每次都不给钱。”
“我那是办正事,你可别诋毁我。”农夫急忙道,“再者,你够钱去那嫣然楼?而且你这身装扮,会被人撵出来吧。”
乞丐摸了摸兜里,道:“勉强够吃几天。而且,那等场所乃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也许我们过去,可以打探出那两个小子的消息。”
农夫道:“好像是这样的道理。那我们便去看看吧,如果被人赶出来的,那就去对面的飞来渡吃顿好的。”
“那就走吧。”乞丐当先迈开脚步,往农夫方才所指方向走去。
农夫追了上去,低声喊道:“我警告你,你可别告诉我家娘子,不然我家门都进不了。”
“那你可以从窗户进去。”乞丐笑道:“你以前每次从鸾凤居回去,不是经常这样做?”
农夫不再搭理他,当先往嫣然楼的方向走去,而老乞丐则是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看看有没有机会能够获得点钱财。
不时,两人便再问了路,来到了嫣然楼前面。
此时正是夜色正浓,嫣然楼内灯火通明,来往宾客如云,里面传来阵阵喧嚣声,还不时有胭脂香粉的味道袭来。
在嫣然楼对面,此时也是热闹喧嚣,挤满了众多的江湖人士,里面则是觥筹交错,传来阵阵的食物香味。
两人站在街道中心,看看嫣然楼,又看看飞来渡,犹豫着要往哪个方向走。
农夫沉吟片刻,道:“要不,我们还是去飞来渡吧?如果去这嫣然楼,我怕被娘子骂。”
乞丐道:“我不说,谁知道你来过?人生嘛,总得及时行乐。既然开始说了来嫣然楼,我连钱都准备好了,你竟然说不去?”
农夫点头道:“行行行,你是财主,你说了算。那我们就去看看,里面有没有像点酥娘这样的女子。”
“就算有,你也看不到。”
“为何?”
“钱不够。”
“那我们就去喝喝花酒,仅此一回,下不为例。”
言罢,两人便要迈步向嫣然楼走去,恰在此时,身旁传来了一道声音。
“原来,那两个少年是祭典桂冠,难怪这么能喝。”
“这一次,还真多亏了他们,可真是够解气的。”
农夫和乞丐的脚步,蓦然停了下来,转身看向那飞来渡入口,恰好看到一个粗肥胖子搀扶着一个瘦弱汉子从他们身边经过。
农夫连忙拦下两人,问道:“两位兄弟,敢问一下,那祭典桂冠的少年,现在在哪里?”
那粗肥汉子停下来,疑惑地打量着两人,道:“你们也想找他们,找不到洛。”
“这是怎么回事?”
“方才裴二公子说,他们几人都从窗户走了,大概是被我们吓跑了。”
农夫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刚来到这里,还不清楚情况。但是那祭典桂冠,我们可是听说过咧,他们厉害得很。”
闻得此处,那粗肥汉子道:“原来是这样,我跟你讲。前些日子,裴二公子在飞来渡大摆宴席,请我们这些江湖人喝酒吃肉。后来,他带来了几位年轻公子。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我们见裴二公子带来贵客,没有搭理我们,当时喝多了气在头上,便拦住了他们。结果,我们就斗起酒来了。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农夫疑惑道,表现出完美的好奇和配合。
粗肥汉子感到了满足,道:“那几个公子以一挑数百,把我们这上千人全都喝趴下了,而他们还没醉。你说他们厉害吧。后来我们才知道,那几名公子里面,有两个是祭典桂冠。”
农夫恍然大悟,和乞丐对视一眼后,道:“那后来呢?他们去哪里了?”
粗肥汉子摇头道:“后来他们走了,没想到今天又回来了。当时,那客栈里来了几个富家子弟,嚣张跋扈得很,还把我们几个弟兄都打伤了,你看我兄弟,就是被它们打伤的。”
“那怎么办?”农夫忙道。
“后来,那几个公子又出现了,还带来一个中年居士,一番话就让那几个富家子弟落荒而逃,最后还赔钱道歉走人,实在是让人畅快。”粗肥汉子大笑道。
农夫恍然大悟:“所以,他们刚才是从窗户逃跑了,又不见了?”
粗肥汉子道:“对对对,我们本来想谢谢他们的,结果他们早走了。唉,我先不和你说了,得带我兄弟去看病。”
农夫拱手道:“谢过两位兄弟告知了。”
那粗肥汉子走了几步,道:“兄弟,既然你对他们也感兴趣,记得发现了彼此通知。我叫马大胖,就在飞来渡住着,有发现记得找我。”
“好咧好咧。”农夫连连点头,看着马大胖两人离去。
良久之后,乞丐道:“没想到这两个小子,到哪里都能闹出事来,也不怕找不到他们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当然是嫣然楼,它就在对面,那是最好的监视地方,你说对吧?”
“那是那是。”
当下,农夫和乞丐,便背对飞来渡,走向了嫣然楼。
正在此时,嫣然楼内,有人在大发雷霆。
——未完,待续——
第六二二章 气煞我也
对面的飞来渡客栈,众多江湖人士还在传说着,那几个少年千杯不醉,又气煞富家子弟的故事。
此间的嫣然楼风月,众多风流人士还在拥抱着,那些美艳赴美的女子,共同进香气如兰的闺房。
正当农夫和乞丐,因为衣着打扮被拦在楼外,最后不得不取出一堆金子,然后被恭敬地请入嫣然楼时,在那楼内最豪华的厢房内,正有着四人在风花雪月。
其中的两名老者,一胖一瘦,丝毫不顾及形象,浑然忘了不久前的伤痛,左拥右抱着,任凭女子依偎在身旁。
另外两名青年,一人正独自喝着酒,对身边女子视而不见,而另一名则是怒气满面,不断地碎碎叨叨,是不是还在拍打着桌子,吓得那身旁女子胆颤不已。
忽而,那青年又是一拍桌子,一声怒骂:“岂有此理,气煞我也,实在是气煞我也。”
“嘭。”
那身旁女子吓了一跳,手中的酒杯摔落在地,顿时惶恐地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认错,惶恐得罪了这名金主。
另一个青年见之,最后感慨道:“你们几个,都先下去吧,我们有事要谈。”
那几个老者闻之,也松开了在女子腰间的手,挥手让她们先行下去,虽然目光还在她们身上流连。
那喝酒青年见到这些风月女子皆是惶恐退去,才对那愤怒青年道:“秦兄,且莫动怒,这事我们还得从长计议。”
这几人,自然便是从飞来渡中,被辛卧轩一顿恶骂,最后灰溜溜逃跑地秦琅和杨云天,那两名老者便是诚意界的高手。
在逃出飞来渡后,杨云天便建议绕了一个圈,偷偷来到这对面的嫣然楼,除了找几个女子解解闷,也好在对面打探一些消息。
没想到如今酒过三巡,秦琅还是气未曾消退,甚至有着要发火的愤怒,于是杨云天不得不再劝道。
秦琅闻之,怒道:“你和他们斗过这么多次,还有何办法没有?”
杨云天想了想,道:“秦兄,这几个小子背景都不简单,不然不会每次都有高人相助。现在,你可猜出方才那中年居士是谁?”
“是谁?”秦琅怒道,“让我知道他是谁,看我不把他煎皮拆骨。”
杨云天叹道:“如果我没猜错,那人曾经官封大将军,又入小说家,穿着居士打扮,还这么直言不畏,恐怕就是独行居士辛卧轩。”
“辛卧轩?”两名诚意界老者闻之,皆是脸色大变,原来是这样的大修行者,难怪几乎不用出手,就让他们吐血倒地。
只是不知道,辛卧轩以后会不会还找他们报复,想到这里两名老者皆是一阵担忧。
秦琅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人,我记得我爹说过,当时他和这大将军在朝堂上大吵过,后来他便辞退了将军之职。”
杨云天道:“如此看来,确实是他无疑了,那几个小子知道我们的身份,便怂恿了辛卧轩来教训我,当真是可恶。”
秦琅一拍桌子,道:“气煞我也。云天,接下来我们要动手,你有何办法没有?”
杨云天沉吟片刻,道:“如今能动手的机会,只有在暗祭决战之地了。我们这一路上,也招揽了不少修行者,但他们实力都不强,胜在人多而已。如果能够再招揽几个高手,那就万无一失了。”
秦琅低声道:“这没关系。我且告诉你一件事,我爹已经来了拒南关。”
“秦相来了拒南关?”杨云天诧异道。
秦琅一挑眉,道:“那辛卧轩,如果知道我爹来了,肯定吓都吓死了。而且,我爹还是奉官家之名来监军,哪怕是木氏七子也得听他之命,何况小小一个辛卧轩。”
杨云天心中大定,道:“如果有秦相来主持大局,那秦兄在暗祭之路,肯定会走得更远。”
“没错。”秦琅得意道,“而且,我爹还带来一个消息,这次参加暗祭人数,我朝将会派出五千名致知界或以下的修行者。不过,现在还不够数。”
“不够数,那是怎么回事?”杨云天疑惑道。
秦琅低声道:“据说是前面擒贼诛兽两关,难度太大了,所以导致很多修行者没有过关。而且,你别忘了,我们这一路上,也解决了不少不听话的人。”
杨云天道:“莫非,要凑足五千之数,需要再额外找些修行者来填充?”
秦琅笑道:“还是你聪明,这也能猜到。没错,本来这不够数之人,是从木氏军和丘家军兵士中出,是为了暗中保护祭典举行。不过,我爹既然来了,也要来了一些名额。”
杨云天眼睛冒出精光,道:“有了这些名额,我们就可以再招揽一些没有参加暗祭,但是又都是高手的人进来。”
秦琅点头道:“所以你方才说缺高手,那不成问题。我爹已经去准备了,替我找一些至少实力和你我差不多的修行者。虽然他们年岁会大一些,但他们也不志在名次,这倒没关系。”
杨云天明白,暗祭规定是在五十岁以下的修行者,只要这些人符合年龄和实力,那肯定会是他们的强大助手。
想到这里,杨云天松了口气,道:“那我们就大有可为了。而且,秦兄莫忘了,我们还有南蛮那边的人。”
秦琅疑惑道:“你是说麻苍他们,他们又能做什么?”
杨云天道:“据我所知,南蛮一族也会派出修行者进去,抢夺那暗祭机缘。如果我们能够通过麻苍,联系到南蛮那些天之骄子,再加上我们的实力,你觉得会如何?”
秦琅沉吟片刻,道:“如今两朝大战,联系南蛮一族,终究是有风险,你可得小心些,莫要被人发现。”
“既然如此,不如我现在就去联系一下?”杨云天道,“我听说那麻苍从韩易萧手中逃出来了,正在拒南关内。”
秦琅道:“他和那肃箭一样,也是借着外朝人士的名义来参加暗祭,想来也是为了南蛮一族打探消息,你须得注意。”
“好。”杨云天站起来,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去找他们商量。”
秦琅闻之,也站起来道:“既然如此,那我去找一些我爹,看看他替我找的人如何。”
见得要散场,两名充当守卫的老者也站了起来,只是眼里犹有对嫣然楼的不舍。
秦琅笑道:“两位前辈,且忙过这阵子,到时候我包下整座嫣然楼,让你们快活快活。”
两名老者大喜,同时道:“那就谢过秦公子了。”
杨云天道:“两位前辈跟随秦兄你回去吧,我去找他们的话,人多不甚方便。”
秦琅点头道:“如此也好,那我等稍后联系。”
杨云天见状,便拱手告辞,当先出了嫣然楼。
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要找的人并不是麻苍。
他要找的,是更大的靠山。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