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老兔
春去夏归，郎行被交到老兔子手上已经三个月，头鸡那日将一群狼崽丢到药园，跟老兔子打个招呼转身就走了，听他自己念叨着要带巨狼去求见二将军。
如今，郎行已不是狼崽模样，每隔一月吃一片灵药，看上去有野外常见的大狼没有什么不同。
这一日，是老兔子寻点灵兽胎的时候，在药园厮混了两个月，郎行已经知道，老兔子是兔子成精，也是妖兵级别，除了兔子头外，身躯已经化形完毕。
识别点灵兽胎的法子很简单，老兔子念一段咒语，叫做“问心咒”，原理应该是识别兽类是否产生了自我意识，问心咒换成平时说的语言，大概就是问“你是谁？”的意思，只不过是用咒语引动自身妖气，普通兽类无法拒绝而已。
吃过一段时间灵药的兽类，受天地灵气影响，生出自我意识，就是点灵，点灵者，一点灵根而已，虽然及其弱小，已经与普通兽类完全不同，妖言自生，已经开始朝着小妖转变了。
再多吃灵药或者富含灵气的血肉，自我意识稳固，能流利说妖言，灵气化为妖气，改造自身，能直立行走，一个新晋小妖就诞生了，之前白毛巨狼的情况就是这样。
郎行其实早在第一次吃进灵药就知道自己天生点灵，自己穿越而来，除了这一条人魂是前世带来，出生时头顶骨处未合缝的地方因为人魂进入，天生一处灵窍。
第一次吃灵药时，和郎行一批的狼崽就有爆体而亡者，郎行吃下，只觉得一道凉风入喉，又直冲脑门，与头顶出生出的一股热气汇聚，先天灵窍也就显现出来。
之前之所以在头鸡包裹中保持清醒，能懂妖言，都是因为先天灵窍的原因。
老兔子所在药园，名为药园，其实更像一处幼兽动物园，被一个个围栏分开，各种幼兽极多，郎行旁边的围栏里就是一窝豹崽。
老兔子咒语念完，豹崽中传出一阵朦朦胧胧的声音
“俺是阿豹”
“乖豹儿，哈哈哈”老兔子听得这声音，裂开兔唇高兴地笑起来，兔牙显得格外大，一跳丈许，将发出妖言的幼豹从栏中放出。
“你与野兽已经不同，多亏了妖王爷爷的灵药，现在该你报恩的时候了！
老兔子也不管刚刚点灵的豹子能不能听懂，驱赶着他往药园深处一处草屋，关上了门。
这三个月里郎行已经有三次看到这番情况了，那草屋进去的就没见出来过！
“问心咒”对郎行不起作用，咒语影响下只是有种夸夸其谈的**，但**并不强烈，定一定心神就能稳住。
不知道是老兔子咒语效果就是这么大，还是因为要对付的都是出生自我意识的，不远浪费妖气，没有用力。他没想到，药园中有郎行这个异类！
久藏也不是办法，前方不远处的牛栏，郎行刚进来时就有几头牛犊，前段时间没有点灵成功的，都被一群穿着破破烂烂的小妖，一口咬死，抬着一口大锅，往伙房去了！
郎行估摸着，吃五到六片灵药，还不能点灵的，应该都是不符合成为药引条件的。
问心咒下显出点灵，草屋就是归宿，超过半年还不点灵，伙房就是下场！郎行进退两难起来。
“前后都是死路，再吃一次灵药，如果没有法子，那就拼一把，实在不行莽一波，找个机会逃出去。”
郎行下定决心，要在伙房小妖来前找机会逃出去。
三次所吃灵药，有两次类似于人参切片，最后一次时是一种植物叶片，郎行并不认识，灵药蕴含的凉气极少，发丝一般，但入口就钻入腹中。
有了第一次先天灵窍显化的经历，郎行知道自己用意念可以尝试控制灵气，每日无时不刻练习，控制着灵气在体内游走。
一开始，灵气如同滑不溜的泥鳅，极难控制，后来一次偶然机会，灵气钻入先天灵窍，再出来时就服服帖帖，简直听话到可以用来绣花！
有了这丝灵气做引子，三丝灵气全部经由先天灵窍炼化，能做到如臂使指，想着自家只有一口好牙还算尖利，只控制着灵气慢慢汇聚在犬牙附近。
圈住自己的围栏看上去并无神异，毕竟周围望去，能看到的围栏就不下十个处，构成围栏的材质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巨狼未成妖前就能趁着老兔子不在偷吃灵兔，突破困困住自己的第一道的围栏应该问题不大。
虽然不知这种灵气运用方式是对是错，但灵气游走之后慢慢消耗，只觉得精力充沛，浑身有劲，牙齿愈发尖利，想来是好事。
郎行现在一月能从灵药中获得一丝灵气，灵气每五日能在体内游走一圈，一圈下来，一丝灵气消耗干净。
现在是体内一丝灵气也无！也不用怕万一有一天老兔子抽风念个“望气咒”之类的咒语查看。
时间一晃，又到了老兔子喂灵药的时间。老兔子从药园一头开始，每到一处围栏，就从兽衣前襟拿出一个小木盒，小心翼翼打开，用手指轻轻捏出一片，喂给幼兽们。
这灵药也是奇异的，吃一片，不管是食草的还是食肉的幼兽都可以一个月不用饮食。
老兔子蹦蹦跳跳朝着郎行所在的围栏走来，兔头人身，破衣乱晃，有些像前世马戏团里的小丑，有些滑稽的同时，还浑身处处透着一股邪气。
“天杀的狼崽子，晃儿妹妹还说你们有一丝上古血脉，应该容易点灵，爆体了四五只，剩下的都是废物！再没点灵的，少不得让伙房小妖抬口大锅来！”
老兔子骂骂咧咧的喂药，等轮到郎行才注意到，这老兔子往日里的大门牙只剩一颗了！
“百种点灵兽胎！那老道凌虚子肯定是坑大王哩！人类端的狡诈，就该伴着灵果蒸着吃了！”
“小姐也不向着俺，被老道小玩意骗的欢喜，还将俺门牙打掉一颗，要是俺也能去人类村落将拿小孩玩具搜刮一番，小姐还不得赏给俺一件好宝贝！”
老兔子骂骂咧咧着喂药，郎行听得却痴了。“人类！道士凌虚子？怎么跟妖怪混在一起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人类的消息，着实有些激动。
“你外公早晚有一天把要老道的一口牙都拔掉耶！小姐妖脉先天郁结，难成妖将，大王爷爷您怎么就抓来这孙子，听信那先天百灵丹有效，要取百种不同一岁前点灵兽类之心，聚那一丝先天之气！”
老兔小声埋怨了妖王几句，自以为无妖知晓，郎行却听得清清楚楚。待老兔子走远，郎行赶忙窝在一遍，看上去和其他狼没什么区别，好似被夏日阳光晒的蔫蔫的，其实努力控制灵气往先天灵窍钻去。
这次郎行没有把经过炼化的灵气运转到牙齿，而是储存在灵窍之中，因为他已经决定，下次老兔子念起“问心咒”，他要给老兔子一个惊喜！
第五章 玩具
自从上次老兔子喂药之后，除了一窝野猪没有点灵希望后，被伙房小妖抬走外，日子照旧。
每次伙房小妖欢天喜地，据说是有位将军最爱吃嫩物，伙房小妖们不用自己辛苦去寻山野兽类，从药房取用，省事又方便，如这窝野猪一般，好歹是吃过几片灵药的，味道更是鲜美，伙房小妖没少得了夸奖。
老兔子在伙房小妖来时，便愁眉苦脸，丢了一颗门牙的脸上更是半点笑容也不见。
这一日午后，日头渐消，暑气下降，老兔子头戴一顶草帽，站在药园中间一处平台上，念起了“问心咒”，单就声音大小来论，老兔子念咒声音并不大，但是听到耳边，仿佛要钻到脑子里面一样。
药园里狐狸那窝翘起尾巴，老虎那窝不住的低吼，其他的围栏里也是各有动静。
郎行从围栏起身，周围剩下的狼崽已经不多，二瘦之前已经爆体而亡，大抢倒是体格比自己还大上一圈，但还没有点灵的迹象。
将汇聚在牙床上的一点灵气往喉下一贯，郎行不再控制心神，喉下一痒，这几个月了听了许多的妖言发出。
“俺叫郎行！”
穿越近半年，在此方世界第一句话说出，先天灵窍轻颤，郎行知道自家已彻底融入这方世界。
“啥，还是个有名字的，少见少见”老兔子听着郎行声音，从平台猛地跳下。
打开围栏，郎行自己走出，从禁锢自己的围栏虽然已经不再，但还未得自由，药房草屋那一遭能不能避免全看下面的应对了。
“兔爷！俺名字是神人入梦起的！”郎行现在比化形后的老兔子还要高上一头，怕老兔子不给自己说话的时间就结果自己，赶紧喊出。
“乖乖滴，莫不是我最近油水补多了，出现幻觉了”老兔子明显对现在的情况有些接受不能。
“兔爷，是真滴耶，俺梦中见一神人，说自己正在修行睡梦**，接天地万千生灵梦境，俺陪他在山场穿行千里，经历了不少兽类、人间的梦境，神人念俺辛苦，赐俺郎行大名，梦里过了三年哩！”
郎行开口就来，他之前已盘算好，这世界有妖怪有道士，各种奇异事情必然不少，先编个谎话镇住老兔子，妖怪毕竟不像前世人类，接触到的无论是头鸡、黄鼠狼妖晃儿，还是这老兔子，不能说蠢笨、单纯，但乱起八糟的阅历见识并不多。
“那凌虚子能让那妖王信任先天百灵丹，我编个神人入梦的故事，唬住老兔子也有几分把握”郎行暗想道。
“少骗你家外公，神人能入你肮脏物的梦”老兔子以为郎行刚刚点灵，没见过未成小妖就说妖言这么流利条理，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着实怪异。
“兔爷别不信哩，那神人还告诉俺醒来之后有一灾，破解之法都告诉俺耶”郎行继续口嗨，见老兔子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没有想之前对付豹崽一样将自己往草屋驱赶。
“什么灾祸，说来听听”老兔子找了一处树墩，盘腿坐下，心里暗想着先天百灵丹取他兽心，可不就是一灾么，心里已经信了六成。
“兔爷要取俺心来！”老兔子一听，想被针扎一样，惊得连头上的草帽都歪了一半。
“你……你……那神人什么模样！可有秘法宝贝传下！”说话都结巴起来。
“兔爷，俺记不清来，秘法没有，但有一法子能让您换个好宝贝！”郎行道，“神人告诉俺，您现在正在想法讨一位小贵人欢心”
“是极！是极！兔爷我正在想法子哄俺家小姐开心哩，小姐埋怨俺无趣，门牙都被打掉一颗！”老兔子这回也不盘腿做了，站起来朝郎行道“若有法，你这心暂时保住咧！”
点灵兽心虽然难得，但老兔子已经决定，法子如果有用，那就将郎行之事上报，再定夺。
“兔爷好讲小姐性子如何，有何喜好，俺也好想法子耶。”郎行还是想多探听点情报“本山情况也请兔爷能给俺讲讲，俺刚开智，啥都不懂”
“你这奸诈活，果然是狼类成妖！要不是你出自本山山场，来时还刚断奶，俺都要怀疑你是细作之流。”老兔子暗道“也罢也罢俺也是没法子了，再把俺另一只牙打掉，恐怕见不得晃儿了”
“俺这洞府唤作黑风洞，方圆千里，都要听从俺们黑风妖王命令，妖王爷爷只有一女，唤作白柔儿，最得妖王宠爱，性子嘛。。”老兔子略一犹豫。
“妖如其名嘛，当然是柔顺的！，只不过比较好动而已，小姐身体略微有恙，目前还是妖兵境界，与俺一样，扯远了扯远了”老兔子收住话头，“小姐最是喜欢各类好玩的物件，最羡慕妖王妖将们腾云的本事。”
郎行之前就要几种腹案，当下便拿出一种最适合的，但还是细心打听到
“小姐让大王或者将军多带她往腾云玩耍不行？”
“哪有你想法这么简单，不成妖将，全身没有炼化完全，那云能担当住？妖王爷爷闭关修行，妖将们各有任务，哪有功夫陪小姐玩耍”
“飞禽驮着不可？”
“小姐有一贴身妖兵，能飞行，可俺家小姐要的是耍头，飞行妖也做不到啊”
“兔爷，俺想法已经想有，俺这法就唤作腾云床！”郎行现学现卖，根据前世蹦床原理，起了个切合现在情况的名字。
“兔爷寻一能弹之物，或布匹，或兽皮，用妖气炼化了，再建一圈围栏，将能弹之物蒙上，小姐在这床上一跳，可凭自己感受那飞天之感！”
“真有这般物件，可用什么法决炼化念咒？”
“不用念咒，只需蒙紧，想要跳的越高，做得越大即可”郎行暗道，这法决叫做“反作用力”！
“能弹之物？”老兔子似懂非懂，但觉得有门
“还望兔爷能给俺讲讲这妖族规矩，俺虽然懂些事情，但实际规矩也不懂，怕招惹什么麻烦，俺也能帮着兔爷想想如何寻能弹之物造腾云床耶”
当下老兔又把一应妖怪的规矩和常识讲了，一部分郎行之前偷听偷学是已经知晓，如妖怪们的区别，另一部分是黑风洞的形势。
黑风洞名为洞，实则是一片巨大的山场，黑风王下有三位将军，二将军之前头鸡说过，管巡山，这次从老兔子处知晓，二将军唤作“目龙”，性子最冷；大将军唤作“擎天”，不爱动弹，常见住在黑风山顶，管库房等一应实务，三将军唤作“猕踪”，最爱饮酒，管对外交通。
老兔子自己道他自家唤作“喜静”，并承诺法子有用，将上报大将军，让郎行正式成为洞府一员！
第六章 入编
“法子肯定有用，兔爷您上报大将军，这讨小姐欢心的功劳不一定能算到您头上了，俺只求能随兔爷干些活计！”郎行穿越以来，除了狼窝，只对这处药园熟悉，实在不想没有一定保命能力前，出现在将军妖王面前。
在药园混了几个月，老兔子的性子也能大体摸清，藏在老兔子身后当当狗头军师，不，是狼头军师才是正道。
当下再加把劲“俺刚开智，连直立行走还未学会，兔爷您已是妖兵，看您英俊的相貌，只怕离炼化头颅成就妖将也不远哩！还怕俺能咋地”
“助俺开智之恩不敢忘，俺经历过三年梦境，人间梦境也混得几日，虽然醒来后很多事情记不清楚，但留在您身边出出主意也是好的，我看您着药园巨大，却没个使唤的小妖，俺正合适！”
郎行一通**汤下去，兔妖喜静觉得也有些道理，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虽然管理药园，先天百灵丹所需百种不同种类1岁前点灵兽心不是好差事。
点灵其实已经是兽类成妖之路上的一半，妖怪们已经常常不再随意打杀，部分妖怪甚至将点灵之兽视为半个妖族，黑风王哪怕是一山之主，也不好做随意打杀百种兽类幼兽之事。
此事只有三位将军、妖王、小姐亲随知道，大部份洞府的妖怪并不知晓，药园设在山场后山，只有兔妖喜静独自管理，除了偶尔伙房小妖来，平时实在无趣的紧，他还想着与晃儿厮混，确实需要个帮闲！
兔妖喜静被郎行说动，改了主意，但头疼怎么圆过去，郎行之前就考虑清楚，继续向兔妖道
“神人说俺有取心之灾，俺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药园喂幼兽灵药，恐怕自有道理，未开智时，俺依稀记得兽类一旦长大后还未点灵，便咬死了，兔爷能否以之前没注意俺已成年，未处理，点灵后才发现俺不合用为由，留俺一命。”
兔妖一拍脑袋，暗道“郎行又是在药园点灵的，刚才的由头也说的过去，且让他藏半年，也正好试一试那腾云床管不管用”
兔妖让郎行又回到之前关他那处围栏，让他一如往常，自己去满山寻那能弹之物。
郎行脱离成为药引的命运，也松了口气，平日里继续装普通兽类，兔妖喂药的时候正常讨了吃，一丝一丝积攒灵气，他已知晓，灵气能控制住就相当于炼化为自身用的妖气，普通兽类炼化妖气一月一丝，他占了先天灵窍的便宜，顷刻间就能炼化，只恨灵药少！
兔妖喜静在郎行帮助下，在药园实验了两次，第一次如同前世蹦床大小，他不知从何处讨来一身蛇皮，蛇类善吞，蛇皮最弹，用蛇皮蒙上，他自家实验一番，果然有效！
郎行与他混熟，建议他做的大些，效果更好，并暗示他最好找一个经过炼化的兽皮，可大可小，最是管用。其实就是暗示他把头鸡的兽皮包裹要来。
兔妖果然一点就透，他向头鸡讨来兽皮包裹，那兽皮由小妖头鸡用来，最大能化作近两丈大小，经妖兵兔妖用妖气祭炼最大可化作十丈长宽。
第二次试验时，用木质围栏做底不够高，兔妖用了“化石术”，聚起丈许高的石柱，围成一圈，兽皮蒙上后，他由聚起一处高台，如同前世跳水一般，高台跳下，一弹有近十丈高！
老兔子自己过了把瘾，这下把心放肚子里。
夏去秋来，当黑风山上树叶渐黄时，满山小妖们都听说小姐亲随老兔子献上了好玩的耍头，能让未成妖将者凭自身力道过一把腾云的瘾，还能腾转挪移，有诸多玩法，小姐高兴之下，赏了那兔妖一柄神兵铲!
有好奇的妖兵，从小姐亲随那打听到，那耍头唤作“腾云床”，黄鼠狼小妖头鸡还吹嘘说亲眼见过小姐一跳十丈高哩！
兔妖大部门时间都窝在药园中央的草屋中，只有当幼兽点灵后，他才将幼兽取心。
知道郎行已经开智，他也不曾避讳郎行，在一次取心后，告诉郎行白柔儿虽然天生开智，但妖脉先天郁结，终生难成妖将，黑风王寻遍三山五岳，始终没有办法。
在打听到在千里外的人类国度中，青城观有道士医术通神，冒险出山，抓回一老道士，老道士凌虚子为了活命，贡献了一法，叫做“先天百灵丹”，服下即可通妖脉，还能增底蕴，据说在人类世界也能炼制，普通人服用后可延年增寿。
狼妖早晚要编入药园，提前让他知晓也没什么。
郎行算过，自己穿越而来时应该刚出生不久，如今吃过**片灵药，估摸着还有一两个月就满一年。
初冬的雪慢慢飘下，山场中也安静下来，只有不时传来的鸟鸣声在山间回荡。
兔妖说白柔儿冬季有睡觉习惯，郎行打听之后才知道，黑风王是黑熊成精，白柔儿本相自然是熊类。
冬雪过后，兔妖想赶在白柔儿冬眠之前将郎行跟脚之事了结，唤出郎行，骑在郎行身上，往半山腰赶去。
郎行此时只比之前巨狼小一点，暗恨自己当了兔妖的临时坐骑，但仔细一想，虽然兔妖是为了自己利益才帮郎行隐瞒跟脚，但好歹除了使唤自己出主意讨白柔儿欢心外，并无为难。
妖怪常识大部分也是从兔妖处得来，这样想着，郎行心里舒服了一点，在雪地驮着兔妖飞奔而去。
开智一来，都在药园理厮混，大部分时间都在围栏里用灵气磨牙，这时跑动起来，只觉心胸开阔，恨不得扬天长嚎几声。
不消片刻，兔妖指路，郎行跑腿，行到之前黄鼠狼妖头鸡求见晃儿姑姑的巨树下，兔妖也不念咒，掐了一个手印，树洞便打开，郎行跟着兔妖入洞，不敢乱看，低着脑袋。
黄鼠狼妖晃儿从洞内出来，朝兔妖使一个眼色，郎行顿感下身一凉，也不知道这黄鼠狼和兔子怎么能成为姘头？及时打住接下来的脑洞。
兔妖将之前定好的说词与其讲了，妖怪晃儿盯着郎行看了两眼，对兔妖道
“兔哥你先等着，妹妹去跟小姐禀报一声。”说完便伸手一指，树洞顶端竟然又开一洞口，晃儿纵身入洞。
“莫要乱看，小姐虽是妖兵，地位不在三位将军之下，我那药园就归小姐分管，小姐开恩，你这事也就定下来了！”兔妖等了一会，小声对郎行说道。
片刻后，晃儿摇摇晃晃扭着屁股出来“小姐说啦，她困乏的紧，就不下来了，既然已经过了年龄，无法入药，且自药园点灵，你又言是个机灵的，念在你最近办事还算尽心，就编入药园，帮你打打下手”
黄鼠狼妖传了小姐的命令，将一块木牌给了兔妖喜静，又朝兔妖抛了一个媚眼，好在兔妖没有再与他纠缠，带着郎行出了树洞。
“以后尽心干活，少不了你好处！快带俺去山顶将你跟脚入了编，俺还要把令牌还给晃儿呢！”兔妖又驱使着郎行往山顶奔去。
大将军擎天常居山顶，但人不常见，郎行只是一个尚未直立行走开智的，连小妖都称不上，兔妖寻了一位管事，将小姐令牌给其看了，道明来意。
这管事青面獠牙，看上去十分凶恶，说话间却透着亲热，将郎行一根毛发取下，包入一片叶子中，管事朝叶子念到“本山兽类，生自山场东方野狼谷，药园食药点灵，小姐手令，编入药园，从兔妖喜静”
这就如同前世入户口一样，说明出身在何处、因何点灵、编入何处等等信息。
管事妖念完，只见毛发像活过来一样，钻入叶子中，仿佛纹路一般，郎行只觉得自己好像与山顶处某个不知名的存在产生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仔细一感受，却又寻不到这丝联系了。
从山顶下山的路上，兔妖让郎行在半山腰放下，说是去还手令，其实应是又去厮混了。入编之后，郎行正式成为本山所属，跟脚清楚，身家清白，兔妖也不管他，只交代他自行回药园。
郎行跑到山脚处，在离药园还有里许的地方，想起这一年里发生的种种，不禁对空长嚎。
如同大梦四季过，一朝入编路半明！
前路半明，还需继续厮混在药园里，争取早日脱离这四足着地的状态！
第七章 修炼
郎行点灵开智之后，性命一时无忧，正所谓“狼无远虑，必有近忧”，前世吃了太多做事没有计划的亏，穿越以来一定要处处留心，好早做准备。
他看上去好像整日在药园闲逛，自得其乐的样子，其实是想先将药园附近摸数，原本他只熟悉狼窝附近的区域，一段时间后对整个药园都已烂熟起来，药园之外不熟悉情况，怕不经意间犯了自己不知道的忌讳，暂时还没有打探。
药园在黑风山后山山脚处，一分为二，兔妖喜静草屋所在是圈养幼兽的地方，草屋之前还有三分之一的区域用来养灵药，养药的地方兔妖禁止郎行入内，喜静曾告诫郎行有养药之处有妖将布置的禁制，郎行如不听话，误入其中，他也救不得。
兔妖大部分时间都在养药之处和草屋中，郎行只有在他喂养幼兽灵药或点灵时能见到，其实与他接触的机会也不多。
药园与大量妖怪们聚集的洞府还有一定距离，其他小妖们都有各自大体的活动范围，没有任务时在自家林地处闲逛玩耍，也少有往药园来的。
经常来的伙房小妖每次都来去匆匆，郎行一开始搭不上话，后来时间久了，没少帮着做些搬运的活计，才慢慢熟络起来
伙房小妖多是刚炼化手臂的，对于这还未直立行走的狼妖，还是很有些优越感，其实在郎行看来，熟悉之后，小妖们也无甚出奇之处，除了面目各异、大小不同外，多不会啥神奇法术，连头鸡用过的小妖戏，也不是个个都会。
这一日，郎行帮着将药园未点灵的兽类叼到伙房小妖的大锅之中，对常来的一个牛妖问道。
“哥哥常来药园搬运，不耽误修炼么？”
牛妖听罢，仿佛听了好笑的笑话一般“俺这可不就是最好的修炼，你新来，兔爷是个喜静的，想来没教过你。”
“还请哥哥多多指教哩！”郎行见其他几个小妖正在用木碗接些兽血，牛妖在锅边等着。
“俺们小妖既不能如同妖兵主动吸收灵气，也无法修炼什么正经法术，如何修炼，靠的都是补油水罢了！”
“难道要靠吃不成？”
“也对也不对，小妖们身躯未化形完全前，无法生发妖脉，不能对外吸收天地间的灵气，也就无法对外沟通灵气形成法术，只能满山寻些蕴含了灵气的灵药，或者捕食一些食过灵药但未点灵的兽类，你说靠吃增加妖气也对。”
“俺们下山跑腿，虽然辛苦，可这药园兽类宰杀之时的散碎血肉可都是好东西哩”
牛妖哈哈一笑，待几个小妖处理完，笑嘻嘻的饮了一碗血，与郎行别罢，抬起大锅，喊着号子往山上行去。
郎行想要直立行走，唯有不断积攒妖气，先天灵窍除了能加快所食灵气转化为自身妖气的速度外，还没有开发出其他用处。
他之前以为药园喂养幼兽的灵药不是十分珍贵，但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未点灵的幼兽承受不住太多灵气，每月食的一片灵药往往切割的极薄，一年下来整个药园消耗的灵药数目恐怕不如之前想象的哪么多。
这也就是妖王为了自家女儿的修行，否则哪有那么多灵药白白喂了山间野兽。
入编之后，兔妖喜静除了使唤郎行干些活计，确实没再向郎行传授修炼之道，郎行今日听牛妖所言之后，暗道“我局限在这药园之中，总不能去吃洞府种植的灵药吧！”
见兔妖又要进草屋，郎行赶忙喊住他，求道：“兔爷！俺今日听伙房小妖闲聊修炼之法，很多不懂之处，兔爷能否给俺讲讲”
兔妖转过身来，在门前停下，打眼朝郎行一瞧，有些皮笑肉不笑，门牙又长出了一颗，但是一大一小，笑起来更是邪气。
“老爷我还以为神人将修炼之法统统传你了！如今憋不住求到老爷身上了？”
原来如此！这老兔子还不死心，怀疑俺偷藏了妙法，在这等着呢。
“兔爷说笑啦，点灵时间越久，梦里事物越发模糊，哪里知道什么妙法，现在一点长进没有，下次您带俺出门，其他小妖得说咱药园小妖没本事哩。”
郎行之前为求活命，只能用此法蒙混过关，兔妖怀疑之心看来始终未消，好在此事局限在兔妖自己知道。
我这入梦之说，借鉴的是明代先贤王阳明的龙场悟道，“圣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于事物者误也”，这修炼生存之法，在于自己，外求无用，告诉你这老兔子也无用！
“小妖靠机缘，这机缘就是灵药灵兽，这药园中灵药是洞府的，与你这狼妖也无关哎”兔妖打趣道。“你可知这满山的小妖们为何入我洞府，一天天忙些活计不得闲？”
“为机缘？”郎行答道。
“机缘难得，在这满山山场之中寻找，那年才可增长妖气？山场有经营之道，小妖们辛苦一年，一株山场产的灵药总归能赏下来，积年累月还有成为妖兵的可能，妖兵不成岁不过百，开智之后，除了龟类等特殊情况，百岁就是小妖们的上限！”
兔妖接着又道：“修炼之法分为两种，一是修法，说的是如何吸收这世间无处不在的天地灵气，小妖躯体化形不成，没有妖脉，修法是我们妖兵要考虑的事。”
“小妖们也太可怜了些”郎行觉得小妖们也太苦逼了点。
“可怜？世间亿万未开点的野兽们，茹毛饮血，浑浑噩噩，什么滋味都未经历便病死、饿死、老死，如同野草一般，与你同来的狼崽，除你之外，或爆体，或变成伙房里的一锅肉，比起他们，开智生灵还算不上可怜！”
郎行听完，忽然觉得自己还不如老兔子想的明白，开智对于普通生灵来说已经是不容易，自家更应该珍惜狗命，不对，是珍惜狼命！
“小妖化形，躯体向人形转化，人类**虽然羸弱，但是得天地眷顾，据说是上古大神，仿照自己的躯体设计创造，天生灵脉躯体畅通，我等万物生灵修法的第一步就是化形啊”
“俺如何才能化形？”
“尽心干活，年末洞府自会赏下灵药，初此之外，无事之时，你可在后山寻些机缘”
见兔妖谈性淡了，郎行忙问道：“兔爷还没说修法之外的一种呢”
“修法之外自然是炼法，炼法对内是用妖气炼身，对外是法术、妖术、神通等等争斗之法。”
“兔爷能否赏俺一法？”郎行鼓起勇气厚着脸皮求道
“腾云床制作的功劳，已饶你一命，再跟俺讨赏……”兔妖喜静沉吟一声，又道“入俺药园之后，未曾赏过，今日就赏你一法”
“此法唤作问心咒，俺用来时由妖脉、妖言、妖气三者共同作用，根据咒儿最后一段念法不同，一则可有一定震慑心智作用，二则可有问心之效。你用时将妖气凝聚与喉部横骨处，妖言妖气共同作用，虽然称不上妖法，也称得上顶好用的小妖戏了”
言罢，兔妖将问心咒念法与郎行细细解说了一遍，见郎行表示已经记住，直言狼妖果然是个伶俐的。
“开春后，再有好耍头献上，再赏你一法！”兔妖不再好说话，将手一背，走到草屋中去了。
第八章 灵窍
郎行得了“问心咒”，如同得到了新奇的玩具，白柔儿对于腾云床都能乐此不彼，对修炼非常着迷的郎行更是不用多说。
或许兴趣是最好的老师，问心咒并不难学，他先将咒语背诵熟练，然后试着寻找妖气与妖言相结合的感觉，细细琢磨了两日，感觉已经会用，只差实验一番。
小妖们耐性不足，学咒的第一步，将咒语背熟就不知道要难倒多少小妖，感悟妖气与妖言的结合作用，更是需要头脑清楚，思维缜密，非是如同郎行这般穿越而来的人魂，哪有小妖学的这般快！
郎行前世学生时代是从文山题海中磨练出来的，阅读能力、理解能力、逻辑思维能力都要远远超过洞府小妖，甚至比此方世界很多人类都要强过不少。
论起小妖戏，郎行只见过头鸡用来控制兽皮包裹那次，兔妖喜静用过的化石术、问心咒都属于妖术，小妖戏不是个个都会也就不足为奇。
修炼之法，修法学不来，炼法上可以多多动动脑筋！郎行体内妖气所剩无几，现在怀念起兔妖未曾发现点灵开智之时“药来张口”的日子。
其实喂养幼兽的灵药所含灵气极少，每月吃一片，三五年也不一定能吃够一株完整的灵药，郎行自己估摸着离直立行走，还需要两株完整灵药的灵气，自己吃了一年的灵药片，才刚刚够四分之一株灵药的量。
按部就班，需要在药园辛苦两年才能直立！郎行估算清楚，随遇而安怎么都成不了气候，一定要去寻机缘！
喂食幼兽兔妖是有计划的，一月月初一次，绝不多喂，也不延期。但用“问心咒”寻点灵幼兽，他却没甚计较，完全是修炼得闲或者被催的紧了才念。
等待兔妖这月再次念咒问心的时候，郎行摇着尾巴冲兔妖讨好道：“兔爷，您老歇歇，俺自觉问心咒已经练会，怕出啥岔子，一直不敢试哩！”
兔妖停下念咒手势“你这憨货，在你老爷面前吹破了牛皮，你外公俺叫伙房牛妖来把你炖了！”
郎行回道：“您就瞧好吧”，他主动请求代劳，念咒不曾磕巴，像是用了心的。
用体内不多的妖气念完问心咒，咒儿结尾处选择问心功效，等了片刻，药园一如往常，只有天空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鸣打破尴尬的氛围，郎行的狼脸全是狼毛，倒是看不出脸红来。
正当郎行打算灰溜溜承认失败之时，距离他最近的一处围栏中，一声模模糊糊的妖言传来“俺……鹿……”
“孩儿你果然是俺的福将！”兔妖很是欢喜，立刻将已点灵的幼鹿驱赶到草屋之中，丢下楞楞的郎行呆呆立在围栏前。
兔妖用时满园皆动，自己用来只对眼前三尺外的一处有效，差别也忒大了点，那幼鹿反应的慢，也不知道是因为天生粗神经还是狼妖的小妖戏作用小。
兔妖以为郎行是因为第一次感受到小妖戏的妙用而发呆，却不知道郎行此时意识深处，发生了一番让郎行意想不到的变化！
郎行见兔妖应是忙着取心去了，从震惊中稍微清醒，朝兔妖道一声已经无力再念一次咒，见兔妖摆手表示知晓，便一溜烟跑到药园一角假寐起来。
心神往意识之海一沉，原本意识之海一片漆黑，只有正上方先天灵窍有光亮，仿佛黑夜中唯一的皎月，孤独冷艳般散发着月光，此时在意识之海的一角，一点印记也散发着微光，隐隐与先天灵窍相互呼应！
郎行细细感悟一番，才明白意识之海中新出现的这枚印记代表着什么。
这印记在郎行意识到问心咒发挥作用之后，先天灵窍处忽然喷出一点闪光印记，落在意识之海的一角，印记正是代表了问心咒！
郎行回忆起穿越而来一年岁月的先天灵窍种种用处。
先天灵窍应该是前世人魂穿越到此方世界形成的一处入口，郎行在野狼谷狼窝之中醒来时，其实肉身与灵魂已经融合，可以称得上点灵开智，在效果上讲，郎行与白柔儿先天点灵开智一般无二，只不过白柔儿是因为妖王亲女的血脉原因形成。
当郎行吃下第一片灵药后，先天灵窍喷出一股热气，将灵药中的灵气很快转化为自身妖气，理论上讲，郎行可以大大缩短炼化灵气的时间，一般小妖得来灵药，需要慢慢将灵气转化为自身妖气，郎行的先天灵窍如同灵气转化加速器，炼化速度大大提升。
这项用处，他在药园围栏之中时就已感受到，那时普通兽类食用一片灵药得来的灵气需要月余才能吸收，他经过先天灵窍之后，同样一丝灵气五日即可完全吸收，抛开他当时已经是点灵开智状态，其他兽类全凭借本能的因素，郎行灵气到妖气的转化的速度要比普通小妖的炼化速度快一倍以上！
其实郎行并不知道，如同白柔儿这等妖王血脉一出生就点灵，其他上古异种的后代血脉中，一出生即有妖将妖王修为的也有许多，只不过他现在接触不到而已！
此时的郎行确实对自己的进步开心不已，但转念一想，对于穷光蛋般的自己，加速转化这项作用如同井中月水中花一般。
洞府一年只赏一株灵药，普通小妖没有额外机缘添了油水，全靠这株灵药生活，虽然这灵药不是吃下去就能化成实在修为，还需要靠水磨功夫一点点的将灵气转化为妖气
但灵气来源受限，炼化速度慢点也无甚影响，狼妖炼化速度比普通小妖快一倍以上又如何，能看到的还不是只有这一株灵药。
就如同前世众多辛辛苦苦拿死工资的职场人一样。更可恨的是工资不高还是年薪！一年发一次……工资基数低的情况下，放余额宝收益百分之二，放在其他产品收益百分之四，区别不大……
抛开加速转化不论，郎行开始默默熟悉起新印记。
如今学会第一个小妖戏，先天灵窍受感应生发出印记，相当于将妖戏固化，下次用时，法随意动，相当于拥有了快速施法的能力！因为施法速度加快，妖气消耗也相应减少，经过灵窍增幅，威力也会相应增大！这项用处可以算的上法术增幅了。
郎行为自己发现了先天灵窍的用处感到兴奋不已，当下就用意识触动印记，但马上心生感应，法术增幅不是凭空得来，消耗的是自身精血。
普通小妖们没有定性，最爱嬉笑打闹，妖术妖法学起来慢，但一身妖躯个顶个健硕，做兽时扑、咬、抓、踢等等本能，成妖后更是用的炉火纯青。
想想一群肌肉大汉般的小妖们跟一头精瘦精瘦的狼妖玩闹的情形，郎行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说一千道一万，万物一饮一啄，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自家这用处不大的先天灵窍是以离开前世熟悉的世界为代价得来，用起来也要付出相应代价。
归根结底，开动脑筋，从兔妖处多挣些灵药，平时勤勉些，多找点机缘添油水才是当紧滴！
此时如果从高处看去，黑风洞后山，一只狼妖从意识之海中退出，想着油水，伴着药园种种兽类的低嘶小吼声，听着山风刮过山间进场树叶的哗哗声……流着哈喇子慢慢睡去。
第九章 犬妖
自从郎行能够用问心咒寻找已经点灵开智的幼兽之后，他便主动向兔妖提出以后由他来负责此事。
兔妖听完郎行的请求，裂开兔唇笑道：“难得你有孝心，主动揽了活计去做，但你哪来妖气能影响这满园的小崽子们？”
郎行开口前就有腹案“俺看兔爷您之前念咒并无固定时间，今后俺可固定每日一处兽栏一处兽栏念咒，您得闲时再念一遍，也可早些凑够数量耶”
“俺妖气确实不足，您看能不能还是每月给俺一片灵药，俺也好多念念咒儿，俺曾听伙房小妖说过您是喜静的，也省的被这些散碎事务打扰您修行哩！”
“原来你这妖娃子打得是这般主意。”兔妖喜静也不恼“每月赏你一片灵药也可，你第一次念咒就帮老爷寻了一颗点灵兽心，想来是有个有福的”
郎行见目的达到，以后每月食一片灵药，一年好歹也有四分之一株灵药进项。
兔妖喜静对郎行道：“你知道俺是喜静的，取幼兽灵心这活计老爷我也没有办法，如今百种兽心已凑足十分之六七，希望你能帮老爷我早日寻够，兔爷种药除草，比看着满园的兽崽子们有耍头多了！”
郎行听兔妖说道，他之所以唤作“喜静”，是因为其练得修法唤作“静字功”。
静字功讲究的类似于清静无为、入定坐关那一套。常说“静若处子、动如脱兔”，兔妖反其道而行之，有点克制本性的道理感觉。但郎行总觉得老兔子的修法走偏了，人类世界中形势如何不得而知，在妖怪们的世界里，“静子功”就好像让工厂工人过低碳生活……
郎行如今受兔妖管辖，要想修行上有所进步，只能抓住机会向兔妖学习，但他不是一味迷信，觉得有用的学，有些事情上也有自己的思考。
修法离郎行还有一段距离，狼妖总觉得清静无为，不争不抢，如遇强者压力，也不能长远，老兔子前段时间被打掉的那颗兔牙就是例子！
心里千思百转，狼妖嘴上还是抹了蜜一般朝兔妖道谢。
冬季过半，郎行基本上每日念咒一次，将问心咒用的滚瓜烂熟，效果也从原来的只能影响三尺增加到三丈有余，虽然比起兔妖用时的声势还差的远，但总能安慰自己一番，在这药园之中也算的上神通一妖之下，百兽之上。
冬季第二场雪飘然落下的月初，往日里嬉笑玩耍没个正经形状的伙房小妖排成两列长队，约莫有十几个，为首的不是平日常来的牛妖。
药园周围被一圈围栏包围，幼兽这半边没有特殊禁制，只是用普通树枝围起来而已。
“兔子，快出来！快出来！”为首的是一只犬妖，四肢化形完全，只在腰间围了一块破兽皮，大大咧咧地一脚踢开木栅栏，领着伙房小妖们鱼贯而入，小妖们此时也是昂首挺胸，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听见喊声，郎行放下嘴里叼着的一小堆干草，赶紧迎上前去。
“老爷您是？”郎行还未直立，停在离伙房妖怪们几丈远的地方恭敬问道。
“咦，药园啥时候添了一条小狼妖，快把兔子喊来……”犬妖扫了郎行一眼，继续往药园中央的草屋走去，看架势大有把草屋门再一脚踢开的趋势。
郎行看犬妖这幅架势，就知道犬妖应是妖兵级别的，看着对兔妖没甚尊重的意思。
其他小妖们倒是停下脚步，队伍前侧的牛妖还朝郎行眨了眨眼睛，郎行赶紧跑到牛妖跟前，想打听下情况。
犬妖抬起大脚，就要开踹，草屋门正好打开，郎行这般小妖看来妖兵此时收住脚难度不大，犬妖反而像没看见门打开，更一用力，一脚踹出！
小妖们以为兔妖肯定被踹，正准备憋着笑，却看见犬妖一脚停在了兔妖头顶高一丝的地方，兔妖本身就矮，看上去就不以肉身见长，犬妖几乎是兔妖的一倍高。
“哈哈，差点把兔儿踢着喽，没吓着吧”犬妖哈哈一笑，收脚弯腰，大脚丫子正好放在兔妖身前。
兔妖喜静此时像弹簧一般，全身绷直，显然是气急了，憋了片刻，猛地蹦起来就骂道：“好狗不挡道！俺听见狗叫就赶紧出来了，那成想俺们黑风洞的狗脾气真急！”
“少些动气，少些动气，要静，一定要静才行”犬妖听喜静骂他，也不生气，笑嘻嘻了说了一句。
这犬妖神通不知几何，嘴上的功夫可比自家兔爷厉害多了！郎行瞅着兔妖马上就要吐血的样子暗道。
不等兔妖说话，犬妖接着道：“俺奉大将军命令，趁着年岁将至，将药园无用的兽类全部清往伙房！”伸手对着伙房小妖们指挥道，“孩儿们准备好，一会把好油水搬起来！”
郎行和小妖们一头雾水，伙房小妖常抬着锅来，零散不能点灵的兽类都已运走，总不能把药园围栏里的野兽们一股们的宰了吃了
兔妖喜静裂开嘴冲犬妖问道：“俺着有啥好油水，这药园的用处大将军也是知道的！”看兔妖的样子，再气下去恐怕耳朵都要竖起来了。
“既然知道是大将军的命令就不要废话，用完的兽身赶紧吐出来，年岁时开酒席这都是主菜”犬妖不再嬉笑，盯着喜静。
兔妖听完，仿佛被抽了筋一般，气势不再，犬妖这是朝自家要取了心的点灵开智妖身血肉来了！
点灵开智的兽类，虽然被取心，一身血肉精华其实只丢失了一部分，剩下的躯体滋补作用比寻常灵药要强上不少，味道也甚是美味，年岁时正好用上，怪不得大将军派犬妖来取。
郎行在犬兔相争的间隙，小声朝伙房牛妖问道：“哥哥，咱们洞府也过年么？”
牛妖见两家妖兵争执的厉害，不敢多说“过年？你是说年岁？年岁时咱们才能得赏啊！”
此方世界与前世有些似是而非的地方，不知道这年岁的来源也是因为“打年兽”不成。
“哥哥，听说过那个年兽么……”“年兽，啥兽，好吃不？”……
小妖们乱哄哄的看着，当着小妖们的面，兔妖总不能把“先天百灵丹”的事弄得妖尽皆知，犬妖管着伙房，大将军命令兔妖也不得不听。
兔妖裂开嘴，掐了一个诀，只见一个迷你兽躯从其嘴中飞出，待落地时已经成了半丈长的麋鹿！
牛妖看着羡慕地自言自语：“腹中袋，俺老牛啥时候能有这神通……”
在小妖们羡慕的眼神中，兔妖从腹中取出了七八头兽类，肉痛道：“追风，大将军命令俺自然听得，这差事是小姐亲派，兽园与俺药园建在一处是上边定下的，要怪就怪你家伙房在山上罢！今日之事俺记下了，年岁赌斗之事俺再与你计较！”
第十章 寻机
犬妖追风领着伙房小妖们又扬武扬威地扛起兽身血肉离开药园，栅栏门吱扭一声，彻底掉了下来，远处还传来比以往大了许多的号子声。
兔妖喜静不发话，狼妖便不敢多言。
今日兔妖在自家小妖面前出了丑，虽然最后放了一通狠话，面子上怎么也抹不开。
兔嘴一张一合，半天才冲郎行道：“可恨的老狗，自成妖后就与俺作对，待到炼化身躯成了管事妖兵，俺管药园，他管伙房，处处觉得整个山场妖怪们的油水都有他的一份功劳！”
郎行支支吾吾应了一声，知道这是自家兔老爷为了消解尴尬，此时却是最好不好说啥，以免触了霉头。
“为了修行，俺也是嫌小妖们笨手笨脚，侍弄药材的精细活做不来，一个小妖也未曾要，养兽点灵的活，小姐交给俺后，取心传出去不好听，也未将小妖补齐，现在只剩你这头笨狼!”
兔妖说着说着数落起郎行来，狼妖见自家未说话还得了一通数落，庆幸刚才没冒失开口。
“老爷最近要闭关，年岁将至，到时带你去洞府开开眼界，最近勤勉些，没有要紧事不要唤我！”
见兔妖重新摆起兔老爷的架子，郎行知道他要憋着劲，想着年岁的时候给伙房管事追风好看。
狼妖应下兔管事的交代，见兔妖开始闭关，便在药园晃了一圈，兔妖之前给幼兽们喂过灵药，此时郎行只需按个兽栏用一遍问心咒即可。
问心咒愈发纯熟，随着影响范围的扩大，药园所有兽栏覆盖一遍的时间也越来越短，郎行用了两日寻了一遍，没有新点灵开智的幼兽，开始琢磨起之前就打算好的寻找机缘一事来。
目前已经拥有相当于四分之一多株灵药含量的妖气，年岁将至，一株灵药是要固定下发的，正常情况下还要再等一年才能直立！
时间就是生命，片刻不能荒废，哪怕希望不大，药园后山还是要摸清楚的。
决心已下，手头活计也已干完，兔妖闭关至少十日不会出门，郎行决定最近五日都要在后山度过。出门之前，想着兔妖闭关前特地交代没有要紧事不要打扰他，狼妖也不与药园管事打招呼，从药园破了栅栏处小跑而去。
药园附近是大体熟悉的，慢慢跑着，感受着身体蕴含的充沛力量，先仔细在药园附近寻一圈。
穿越而来，虽然有时也会怀念前世的灯红酒绿，但身体里拥有的力量感是前世不曾有过的。
生活在现代都市，多久没有呼吸过真正的新鲜空气了，更不论说灵气转化为妖气后的力量感和精力充沛感。
这种力量感最后变成一种真实的满足感，如同前世充满青春活力的十四五岁长跑力竭之后，从肌肉深处又生出新的力气一样的满足感。
郎行见过成片的灵药，野外产的整株灵药虽然没有见过，但大体味道还是记得，狼类本身嗅觉就十分优秀，据说是比人类优秀四十多倍，郎行便以药园为中心，先搜索方圆一里之内的范围。
脑海中勾勒出郎行目前已经知道几处地形，黑风洞名为洞，但妖怪们口中的“洞府”指的是黑风王所辖的广阔山场，真正的黑风洞在黑风山，狼妖还未去过，黑风山顶是大将军所在，白柔儿在黑风山山腰巨树处，药园虽然在黑风山后山，但比起广阔山场，也算是黑风王势力的腹地。
郎行这个时候就开始无比怀念前世有手有笔能随时记录的好处来了，好在此时脑子也十分清楚，走过的地方基本上都能留下印象，一方面是为寻灵药，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以后如果发生争斗，处在熟悉的地形中，好歹是占了地形优势的。
满山遍野寻找灵药看上去比较枯燥，狼妖反而乐在其中，虽然还未直立行走，但经过妖气影响的肉身，不畏山间的寒风，月初食过一片灵药，不用费心捕猎，可以一心一意开拓地图。
离药园越来越远，搜寻的速度也慢慢降了下来，可能是因为狼类本能，郎行感觉仿佛广阔的山场才是自己真正的家，渴了寻一处山泉瘾痛快，不再有前世为人时喝了凉水会拉肚子的担忧。
遇到些野兔山羊之类的动物，一开始还会扑上去玩闹一番，但对于不含天地灵气的普通兽类血肉已经提不起兴趣。
只是平日里受自家兔爷管辖的缘故，养成了在野外养成了见到野兔后，如果无聊必会或吓或扑，弄晕之后一脚踢开的习惯……
晃荡两日，在离药园三里许的一处长满松树的山坡上，郎行第一次有了发现，灵药的味道若有若无，他不敢确定，但在这松坡上确实有种熟悉的味道，一边细嗅，一边用一双狼眼仔细寻找。
将所有的草地枯枝全部翻找一遍，阳光照射不到地方的残雪也被狼妖细心踩过，都没有发现，郎行还不死心，再从头一点点翻找一遍，终于在一颗松树树根之下发现了味道来源，与喂食幼兽的灵药来源很像！
松树树根之下，长着与山间常见小草类似一株植物，一圈叶子紧凑长着，约莫一尺高，看着无甚出奇之处，狼妖用嘴咬了，没有感受到灵气，但越往根处闻，那味道越发明显起来。
郎行用爪子快速将根茎周围的土掏出，挖了约有半尺深度，已经看出来应该是株人参！
等郎行将人参全部挖出来，仔细一看还有些像人体！难怪说人类得天地眷顾，天生百脉通畅，妖怪们修炼的第一步就是要化作人形，这山场人参都要照着人形生长哩！
郎行看着眼前的山参，前世他两年工资都不一定能够能买这老参。“今日俺狼妖也要尝尝老山参，可惜无酒啊！”
第一口便觉得不对劲，没有丝毫灵气入体，吃起来味道有点微苦，回味发甘，强忍着全部吃完，还是没有丝毫灵气。
郎行怀疑自己是不是闻错了，难道说常吃灵药人参片，与老山参的味道弄混了不成？
冷静下来再细细一嗅，味道还在，原来是山参的一点须根，断在土中，郎行小心挖出，吹走浮土，根须入口，一股比平时灵药片粗大五倍有余的灵气冲入腹中！
再无其他根须蕴含灵气，如果无妖发现这株人参，或许百十年后，整株人参都会受蕴含灵气根须影响而吸够灵气点灵，但现在变成了郎行腹中的一点油水。
灵气入体，郎行慢慢控制着灵气经过先天灵窍，随着灵气绕着灵窍运转一周，对这股灵气的控制也越来越轻松起来，体内没有妖脉，控制妖气在体内运转即可，待妖气被身体吸收，就不再是无根之水，而是成了炼体化形的资本。
狼妖很快从炼化灵气的状态脱离，加上之前服用过的灵药片，现在体内妖气约有十分之三、四株灵药的量。
将寻得山参灵须的位置牢牢记住，忍不住感慨：“前世别人一穿越就称王称霸，到了自己，锱铢必较，实在小气的紧……”
总归是得了好处，郎行更加卖力地在山场寻找起来，五日已过，没有新的发现，在药园对幼兽用了一遍问心咒，一如往常没有点灵成功的。
月底兔妖喜静出关，巡了一遍药园，喂过幼兽，待郎行厚着脸皮也求吃一片，兔妖笑话郎行靠这灵药片不知要攒到猴年马月才能化形，狼妖也只是笑着答道：“俺生来就食灵药片，不爱吃山间俗肉，您这一片也能解俺月许的饥饿哩！”
第十一章 兄弟
冬季里，狼妖的生活也逐渐规律起来，上半月忙药园的零散活计，或帮着伙房小妖处理无用的幼兽，或用问心咒寻心。
上次犬妖追风来过之后，伙房小妖不敢再如以往一般在药园打闹，总要拜托狼妖将幼兽驱赶到离药园不远的一处空地上。
有求于人，伙房小妖们的态度也好上不少，普通小妖表示亲近的方式让人哭笑不得，伙房小妖大多表示，下次让狼妖参与到他们每日的肉搏中来。
肉搏……，前世这个词已经变成了让人想入非非的一个词……
药园和伙房的两位管事不对付，小妖们该干的活还得继续，怕进入药园让兔老爷想起之前的不愉快，牛妖做主，屠宰之时的散碎灵肉灵血狼妖也能分一杯羹。
幼兽散碎本就不多，郎行分得两口血开开荤，就口感而然，绝不美味，前世被各种食材养刁的胃虽然变成狼胃，但记忆犹在，实在不能理解其他小妖吧唧半天嘴的乐趣。
“伙房小妖们都这般没有见识，也不知这有没有前世常见的调味料，能不能在妖怪洞里做出点好美味”郎行暗暗想到。
肉少灵气聊胜于无，估计只有牛妖等带头的小妖能靠散碎灵肉积攒些灵气。
忙活完屠宰分割的活，两个小妖为了一点下水开始闹起来，其他两个小妖一个抱胸，一个趴在地上，看着热闹。
牛妖唤住郎行，带了几份亲热，在腰间的兽皮上抹了抹残存的兽血道：“来往好几次，小狼妖可有起了姓名耶？”
“俺大号郎行，还没问过哥哥名号。”
“你这名一般，没有甚气势，喊出去不就是一只狼在跑哩。”郎行估计没法跟牛妖解释次郎非彼狼，没有说话。
“俺叫号拉不回！”牛妖憨憨一笑，明显在等郎行夸上两句。
“好名字……”狼妖憋了片刻，有感于自己词语的匮乏，只能赞上一声好。
打架的两个小妖分出了胜负，瘦点那个看不出本相的名字，瞧着像豺狗成妖，瘦点的乌青着眼，分了一小半，壮点的乐呵呵地分了一大半。
打闹过后，小妖并不记仇，都是直肠子的，肉搏一番跟人类逗两句嘴，调侃一番差不多的意味。
“郎行兄弟，俺看你也是实在的妖，待你能直立行走，可与俺们结成兄弟！”
牛妖拉不回接着道“俺有结拜兄弟八个！联拜兄弟有……有几十个”
“多谢哥哥，俺直立不远哩，结拜小弟知晓，这联拜兄弟是甚讲究？”牛妖主动亲近，狼妖也很高兴。
只是郎行不想将在药园点灵的情况透漏，也只说离直立不远。
穿越以来，常接触的几个妖怪，头鸡爱吹牛，较轻浮；妖兵喜静练静字功，虽有些克制跳脱本性，但不是弑杀的，本性不坏；牛妖拉不回相对稳重些，瞧着手臂身躯都化形完全，只有后脚还是显眼的大牛蹄子。
“联拜兄弟也算兄弟哩！俺与你狼妖结为兄弟，你如与猪妖结为兄弟，俺与猪妖就是联拜兄弟耶”牛妖解释道。
结拜兄弟八个，联拜兄弟几十，合着要是小妖们兄弟套兄弟，满山小妖都是你家亲戚哩！
“咱们洞府小妖有三种出身，一是妖王妖将们的后代们，此类小妖数量最少，也多不与俺们亲近。”
“二是洞府三位妖将老爷用灵药加上一点本源妖气点灵来的，此类小妖数量较第一类多些，但毕竟妖将爷爷们的本源妖气可不是随便乱用哩，多赏给了本家，所以其他山头谷地还好，黑风山中多树妖、蛇妖、猴妖。”
“三嘛，就如你我一般，老天爷赏口饭吃，机缘好的吃些灵药灵兽，点灵开智，开智之兽严禁妖将以下打杀，小妖妖兵们将开智之兽引入山场还能得半株灵药的赏哩！”
给狼妖解释完洞府小妖们的来源，牛妖本意是想告诉郎行，都是山场野生的，需要多亲近些。
牛妖接着道“咱们山场野生的，多是光棍一个，侥幸成妖已经不容易，做兽时的兽爹兽娘兄弟姐妹少有能一同成妖的，时间日久，野生出身的小妖们多喜欢结拜兄弟，总剩过自己一个耶！”
牛妖感叹完小妖们生活不易，招呼歇够了的其他小妖，一如往常闹哄哄抬着灵肉往伙房赶去，郎行已经应下了牛妖的结拜邀请，也回到药园中去。
下半月则基本无事，兔妖常规闭关，郎行上次听伙房小妖抱怨过，年岁将近，一年辛劳下来，小妖们都等着年岁发赏，除了伙房小妖任务愈发繁重，需要准备宴席外，其他管事妖兵们大多放松了小妖们的约束。
郎行继续在药园附近寻机缘，已经慢慢摸索到方圆十里左右的范围，超过十里的范围，妖怪们的痕迹逐渐少了起来，山高林密，野兽繁多。
狼妖尚未直立，四足着地时身高约有半丈有余，妖怪们口中的一丈约等于前世三米左右，前胸和四足的白毛颜色颜色变淡，看着不如以前扎眼，奔走在山林之间，等闲兽群也不敢接近。
寻药的时光是枯燥的，但能让狼妖心态平静下来，清空平日里杂七杂八的想法，专心熟悉周围的一草一木，这种专注的状态很近似于郎行读高中的时候。
狼妖寻到过山参灵须，知道寻灵药除非有特殊的法门或者天赋神通，否则只能靠运气。
“自家现在有什么法子能对寻点机缘有作用”郎行开始琢磨，想了一遍，尝试着改变问心咒的用法。
问心咒既然能够寻找已经点灵开智的兽类，何不用问心咒分辨一下自己遇到的兽类，如果好运遇到开智的，引入洞府还能得赏！
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以往用时都是冲着围栏的幼兽，如今在野外遇到的兽群一惊就散，哪有念咒的时间，先天灵窍法术增幅可以缩短小妖戏念咒时间，但需要精血，不值当。
郎行反思一番，成妖之后反而对自身这狼躯开发不够，吃兽奶时还知道在狼窝锻炼身体，现如今只顾着靠吃灵药，捕猎技巧忘得一干二净。
接下来遇到的兽群，郎行不再抱着嬉闹的心态，反而如同山林中寻常的猛兽一般隐藏、潜行，等行到兽群附近默念问心咒，最后再突然出现。
几次练习之后，效果确实好了很多，兽群不会惊散，普通兽类受问心咒影响只会两眼无神，呆住不动。
开始郎行对着所有的遇到兽群都要用上一遍问心咒，结果发现消耗太大，经过一番摸索，狼妖终于发现了问心咒在寻机缘上的正确用法。
第十二章 遇斗
经过几日探索，郎行遇到一处山间溪流汇聚而成的水泊，此处每日野兽最多，食草的鹿羊，食肉的虎豹都会来此处水泊饮水。
郎行降低问心咒使用时的妖气含量，转而尽量增加其影响范围，虽然对兽类的影响效果差上很多，但效力弱化版的问心咒能够使水泊附近的所有兽类呆滞片刻。
此时兽群中如果有点灵开智的，必定表现的与普通兽类不同，狼妖只需瞪大眼睛，找出在咒语影响下反应不同的即可。
此法属于郎行对于问心咒这一小妖戏开发出的新用法，本质上咒语的所有程序都没有发生变化，但是在这种情形下好用无比。
其实小妖、妖兵们毕竟都没有接受过系统教育，最缺少的就是诸如归纳类比、发散思维等等思考方式，因而很多事情上显得有些愚笨。
不是智商不够，而是脑子里没有那根弦，想不到而已！
穿越第一年冬末，黑风洞三位将军齐聚黑风山山顶，开始准备年岁庆典。洞府传统，此时不禁止小妖在黑风山闲逛，多数山场的小妖们都成群赶来凑热闹。
山雀立在巨虎之上，后面跟着松鼠、野兔等等怪异组合，郎行近日里已经见了不少，一片喜气洋洋其乐融融的场景。
狼妖不往山上跑，打算趁着最后的时间再去野外寻些机缘，做人时万家灯火见了不少，山场再怎么折腾也就千余妖怪……
再说自家兔妖还没有出关，狼妖一项重要的活计就是担当兔妖喜静的坐骑，自然不能先往山上凑，兔妖已经交代过，让郎行在庆典前一天到草屋前等他，郎行估算还能再去野外跑一趟。
这趟出发，先跑到上次发现山参灵须的地方，经过一段时间，郎行当初挖掘的痕迹已经不太明显，更看不出此处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压下探究灵药生成原因的念头，接着朝着群兽饮水的水泊赶去。
一如往常，降低速度，俯下身子，压低脚步声，一步一步摸到水泊附近的一片草丛中。
一阵低沉的咒语声传来，正在水泊附近饮水的兽群就像按下了视频暂停键，全部呆滞不动。
一头低头饮水的羚羊呆滞后站立不稳，栽进水泊，溅起一大片水花，其他野猪、狐狸、猞猁、猕猴被水声惊醒，甩甩脑袋，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水泊又热闹起来。
伏在草丛之中的郎行长舒一口气，还是没有发现特殊的情况。没有发现才是常态，郎行也不失望。
正当郎行准备继续扩大搜索范围之时，从水泊后面一串黑影一闪而过，郎行赶紧收敛气息，兽群之中仿佛投下了一颗炸弹，饮水动物或跳或跑，朝着远离黑影闪过的方向逃去。
片刻之后，水泊边上只剩下了一只脑浆迸裂的野猪躺在原地，郎行此时更是压低了呼吸声。
一只吊睛白额老虎从水泊后面林地里慢悠悠的走出来，老虎高不到半丈，从头到尾长约丈许，看上去不像常见的虎类膘肥体壮，反而有些老态龙钟，仔细一瞧，皮毛都有些松弛，瘦且老。
郎行瞧不出瘦虎奇特之处，只觉得瘦虎刚才扑食的速度非常快，耐着心看瘦虎一口咬断野猪的脖子，爪子拨了两下野猪脑袋，吮吸起脑浆来。
郎行此时才反应过来瘦虎有些不对劲，看它捕猎轻松的样子，不像缺少食物的，不该如此瘦弱才对，难道是有病在身？
瘦虎吮吸完脑浆，一爪子将剩下的脑壳丢到水泊之中，用嘴叼着野猪剩余的部分，拖着往来处慢慢走去。
郎行耐住性子，打算等瘦虎快要走出视野时再动身，却见瘦虎刚动了两步，那边林子里树叶一阵晃动，一头壮硕的棕熊像一辆重型越野车一般直直撞在了瘦虎身上。
瘦虎体轻，如同被撞到的老年人，飞出去两丈远，嘴边的野猪也被撞飞到一边。
棕熊人立而起，足有一丈高，就要再扑一次，将瘦虎压死，瘦虎一个翻身，惊险得避开了棕熊。
棕熊扑了一个空，嘶吼一声，两只小眼睛眯起来，狠狠地盯着瘦虎。
瘦虎如同懒驴打滚避开熊扑，喘着粗气，一时也不敢背对棕熊朝远处逃去，怕漏出破绽被棕熊找到。
“病虎，俺……俺知道你……能听懂俺说话，第……第二次遇上你了，别想再跑！”棕熊先是低吼一声，紧接着用妖言威胁起瘦虎来。
小妖！未直立的小妖，棕熊高大健硕，能够人立，但还不是直立行走，妖言虽然不熟练，但明显是开了智的！
这是郎行第一次在野外见到未直立的开智妖，山场的小妖化形参差不齐，但大多都是直立后炼化了手臂的。
瘦虎不答话，喘了一会粗气，缓过来了刚才被撞的一口气，慢慢向后退去，棕熊再次人立而起，肩背高高隆起，就要撞过去，瘦虎猛地朝一边虎跃而去，在空中扭腰，翘起的尾巴如同出洞的毒蛇，狠狠地朝棕熊又大又圆的脑袋抽去。
棕熊收住前扑的架势，刚才前撞原来是虚晃一枪，早防着瘦虎这一招，前臂从向前扑变为横扫，速度极快，横扫过程中前臂的前爪爪前猛地伸长一截，几乎和前臂等长的爪尖不算锋利，但挥舞之间鼓鼓带风！
瘦虎在空中扭腰摆尾之后再难借力变动方向，被爪尖扫到腹部，皮开肉绽，肠子都差点流出来。落到一边，不再动弹，开始呜咽起来。
“俺……将你吃了，好处大哩！”
棕熊见瘦虎没有反抗之力，准备享用一番血肉，毕竟是开智的，此时也不大意，再次用力一拍，瘦虎的喷住一口血来，肠子流了一地，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棕熊此时才放心的靠近瘦虎，准备直接一口咬断瘦虎脖子，瘦虎动弹幅度小了起来，待熊口大张之时，瘦虎前爪猛地一挥，爪尖正好扫到棕熊的小眼睛。
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棕熊痛苦的一声嚎叫，瘦虎偏头，避开熊嘴，慢慢朝前爬去，棕熊虽然视线一时受阻，还是凭借感觉双臂乱拍，再次拍中瘦虎，瘦虎借着这股力道反而朝一处山坡滚去。
棕熊扫到一团模糊的黑影朝山坡混去，担心煮熟的鸭子飞了，迈开双腿就要再一次发动熊撞攻击！
第十三章 食虎
就在棕熊再次发动熊撞攻击之时，耳边传来一阵模糊的妖言，那声音就像小虫子一般朝脑子里钻去，又好像被狠狠地被敲了一棒，眼冒金星，天旋地转，只想用爪子将脑壳撬开才好，冲撞方向偏了一截，撞在一颗树上，抱头挣扎起来。
等到头疼渐轻，挤掉眼泪，朝刚才的方向扫去，哪有瘦虎的影子！
棕熊不死心，寻着瘦虎留下的血迹追到坡边，坡不陡，只是杂草丛生，瘦虎的血迹也看不见了，棕熊一狠心，对着血迹最后的方向，也从山坡滚下。
此时，瘦虎最初扑杀野猪水泊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一头皮毛暗淡，瘦骨嶙峋的老虎躺在草里，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一头胸前白毛的巨狼看着瘦虎，那巨狼正是郎行。
棕熊朝瘦虎咬去之时，郎行就开始念咒，第一次对着野外小妖释放，哪怕面对是跟自己一样还未直立行走的，也不敢大意，意识触动脑海之中先天灵窍旁的问心咒印记，全身一阵抽搐，先天灵窍此时就像藏在体内贪吃的恶鬼，吸收过妖气的部分血肉精华化作一股热流，流入意识之海中的问心咒印记。
法术增幅作用下加强版问心咒朝着棕熊释放！
这次问心咒结尾郎行念的是震慑，效果与问心不同，只是粗暴打击对方的意识，经过增幅之后效果立显。
瘦虎临死之前的反抗一击，正好扫到棕熊眼睛，正巧同问心咒效果形成合力。
在棕熊冲撞方向偏了之后，郎行强忍着身体中的空虚感，从后方窜出，张口咬住瘦虎的脊背。
瘦虎体弱，郎行最近又天天在山场奔跑，拖着瘦虎尚不吃力，先是跑到山坡边上，造成瘦虎滚下山坡的假象，再强行提起一口气，咬住瘦虎受伤的腹部，狼口如同止血钳一样，叼起瘦虎，尽量避免血迹流出，顺着刚才棕熊一路冲撞的混迹，反道而行。
“可能够听懂俺说话耶？”郎行张口道，语气里也透着虚弱，瘦虎半眯着眼，还是沉默以对。
“俺与棕熊不同哩，不想宰杀了你，你坚持一下，俺带你回洞府可好？”郎行不知道棕熊是否是洞府入编的小妖，瞧着对瘦虎狠劲，有些不像。
黑风山附近地界，开智之兽大多或被小妖引入山门，或自行拜山。郎行毕竟时抢了棕熊的手头肉，全程根本没让棕熊瞧见跟脚。
瘦虎只要能活下来，郎行便不打算杀掉他，引入洞府可得半株灵药，光明正大且风险不高，自家对其有活命之恩，以后未尝不是助力。
“俺……不入洞府”瘦虎呼哧呼哧喘着气，血沫子有些多，说话之间很是费劲。
“果然是点灵开智的！”郎行问道“坚持到洞府，妖兵管事们未必没有法子救你。”
“俺已经活过近五十次草木荣枯了，因为食了什么灵果脑袋清楚起来，俺都已经记不清楚了”或许是回光返照，瘦虎说话清晰起来。
“俺本家也有上黑风山的，可惜开智时俺本就是快老掉了牙的老虎，本家也曾引俺上山，俺拒绝了，洞府赏俺几株灵药，俺也成不了妖兵，长不了寿命，做了一辈子山君，老了被呼来喝去的差事俺干不来……”
“天地待俺不孬，让俺懂得许多做兽时不懂的道理，到头来，俺最喜欢的还是做兽时没有多余杂念，捕食后巡视领地的日子，与其上山追求已经无望的久活，还不如在山林中任俺虎啸。”瘦虎喘口气，有些吃力起来，接着道：
“当然是活的越久越好，俺听闻炼成什么丹后，可得五百个春秋，俺如果年轻时便开智，怎么也要搏一搏，可惜年老了脑子才清楚，久活比不过俺喜欢的日子，这种日子还想再来……再来一……”
“你喜欢的日子或许叫自由罢”
看着已经断气的瘦虎，郎行默默低下了头，很多洞府的小妖或许还不如一辈子在山林间生活的瘦虎活得明白。
年老开智的虎妖第一次让郎行开始思考，对于妖怪们而言，长生与自由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前世时有首歌唱道“我真的还想先天再借五百年！”今世五百年不用向天借，修到妖王，一颗妖丹吞入腹，五百年寿命可得！
狼妖感受着身体中的虚弱感，冥冥之中自有感应，成妖之前普通狼类可得活十几年，开智后服食过灵药，应有二三十年寿命。
对于之前曾学过妖类修炼两法，郎行有了新的认知，修法可晋级，从妖兵到妖将再到妖王，需要靠修法一路修行上去。
修法得长生，炼法护自由！
炼法是护道之法，没有神通、法术、丹药等等，靠修法禁不起修行路上的风雨，常说修炼，修炼两字含义今日才初有领悟。
郎行对虎妖默哀片刻，收拾心情，才开始盘点起收获，除了心生一番感悟，瘦虎留下的妖躯是最大财富，开智之兽的妖躯，最少也抵得过一株灵药！
面对瘦虎硕大的妖躯，对之前见兔妖用过的“腹中袋”妖术，郎行更加羡慕，瘦虎身躯不小，没有储物之法，时间越久精华流逝越多。
默念一声对不住，狼妖先用利齿抛开瘦虎的胸膛，取出兽心一口吞下。
爽！没有腥味，回味发甜，入口化作一股有别于灵药的灵气冲入腹中，狼身之前因为使用法术增幅丢失的血肉精华瞬间补回，每一个细胞都好像在欢呼雀跃，都在呼唤着要更多！
先天灵窍一震动，这股灵气绕行一圈，容易控制后在周身运转，体型仿佛有一瞬间增大的趋势。
郎行不愿本相过于巨化，努力控制着这种冲动，使劲压实肉身。
无力感不再，郎行将零散的血肉寻着吃了，叼起剩余的血肉加速奔跑，回到了之前发现山参灵须的地方。
天色渐暗，松树林之间出现片片月光，郎行加快进食速度，大口大口吞食着虎肉，灵心最易吸收，灵肉先进入胃袋，先天灵窍加速转化全力运转，虽然不能全部将灵气化为妖气，但总归能让胃袋空出剩余位置，继续吞食。
月色下，只有一头狼妖吞食血肉的咀嚼声伴着松林中的虫鸣飘荡着……
一夜的吞食之后，大部分血肉精华都已经入腹，郎行感觉有些虚补不受，剩下虎头未动，终究是个可怜的妖，郎行没有再下口，重新抛开之前挖山参的土，将虎头埋入之中，也算是谢过瘦虎的进补。
第十四章 年前
处理完虎妖剩下的妖躯，一半虎皮已经破烂不堪，加之年老无光，卖相全无，胜在是受过灵气影响的，与凡物多少有些区别，想着总比寻常虎皮合用一些，也在松树林寻了一个树洞藏好，准备直立之后做个围裙。
当年孙大圣取经时常穿的可不就是虎皮裙！
虎妖血肉蕴含灵气约有一株灵药的量，郎行没有着急返回药园，在野外又游荡几日，一是怕棕熊找到自己没有注意到的痕迹追来，二是抓紧时间多运转几次先天灵窍，避免灵气虚浮，被兔妖看出什么。
郎行占了先天灵窍的便宜，寻常小妖要食这么多血肉非撑死不可，血肉蕴含的灵气也不可能很快运转自如。
赶在年岁前三日，郎行返回药园，如今算上虎妖的油水，年岁时一株灵药赏下，狼妖直立就在眼前，耐着性子忍了两日，兔妖出关，骑在郎行背上，往黑风山山顶赶去。
寻常妖兵爱收些禽鸟类的小妖们，寄希望于能够拖着飞行，但妖兵本相轻则数百斤，重些的千斤都不足为奇，除了极特殊金雕、飞鹏小妖，其它常见鸟类成妖，少有能驮着妖兵们飞行的。
兔妖不爱动，偶尔去山腰巨树处与晃儿厮混也不便骑着狼妖，郎行倒是少了很多跑腿的活计。
兔子骑着狼一路狂奔的场景如果在前世绝对让人惊掉眼镜，但在通往黑风山山顶的路上，却是没有吸引一点眼球。
越往上走，同行的妖怪们渐多起来，被来往妖怪们踩出的道路上，本相小一些的蛙妖一蹦一跳，抬头就可能看到巨熊在他头上迈过……
青蟒游走，吐着芯子，直立后没有腿，还不如化成本相走的快些……猿猴在路两旁的树枝上跳跃着前进，偶尔有爱闹的猴妖从树上跳到相熟的小妖身上，如同骑马般咋呼几声……
千妖汇聚，各有神异，千奇百怪，好不热闹！
郎行头一次见这么多小妖，不住的瞧瞧在这个，瞅瞅那个，兔妖早已见怪不怪，道路拥挤，郎行提出可以从树林中穿过，兔妖半眯着眼，老神在在地道：“黑风山上不是咱们后山药园，不要乱跑，谁知道你在林里撒泡尿会不会呲着哪位妖兵的窝！”
想着自家撒尿后，昆虫成妖的妖兵由本相化作人形，兽头上湿漉漉骚兴的样子，狼妖果断打消了抄近路的念头。
路上无事，速度不快，兔妖喜静对狼妖念叨起年岁相关的事情来。
“相传上古时，天地造化钟灵，虽然生灵较少，但个个可得长生，神魔居于凡间，争斗不休，不知多少岁月后，祖龙出世，祖龙睁眼一次造成了人间春夏秋冬四季轮换，祖龙之眼名曰岁，故而四季轮换一次，唤为一岁。当世还有一种神奇的宝贝，非活物非死物，据说是祖龙眼泪所化，唤作太岁，服之长生不老！”
讲完岁字来源，兔妖接着道“龙族大兴不知多少时间，但繁衍日多，上古大神创造的人类开始兴起，逐渐兴盛起来，建邦立国，修仙练气，一直到现在。人族传说，造人大神有一追随灵神，唤作年，年神为了帮助上古大神完成一项神迹，神死道消，年神身死之日正好是冬春交替的日子，这便是年”
讲完年岁的来源，狼妖听着总有些熟悉，简直是前世各种传说的魔改版，郎行赞道：“兔爷懂得好多哩！”
兔妖笑着摸摸嘴唇道：“妖妖口口相传罢了，俺也不知真假”在黑风山上兔妖也不把自家唤作老爷了。
其实老爷最初专指妖将，后来慢慢的小妖们也常称呼管事妖兵为老爷。兔妖开始讲起年岁之时黑风山的规矩。
“年岁时，不光妖王爷爷会到场，妖将老爷们更是会拿出赏头，让各自麾下妖怪们肉搏助兴，年岁肉搏与平时玩闹不同，斗的越激烈，代表明年的收成越好，有本事的妖兵们往往都会表现一番”
“年年如此？”狼妖搭话道
“年年如此，今年又与往年不同，还有别家洞府妖过来观礼”狼妖第一次听说其他妖怪的事情，疑问一声“别家妖怪？”
“据说青丘山的一位积年妖将要来。”狼妖请兔妖详细讲讲，兔妖收起腿，在郎行脖子间调整了一下坐姿，盘起腿，还真有些打坐的味道。
“青丘山妖王是六尾狐王，与咱黑风王交好，两家以金水河为，咱家在河东，他家在河西，妖王们的事情俺也知晓的不多，咱家再往东除了这片山场，就是人类地界”。
“人类世界光景如何耶”郎行化身好奇宝宝，继续朝兔妖问道。
“人类世界甚么光景你不清楚？”兔妖反问狼妖
“兔爷说笑来，俺那时在梦里啥都不懂，只对那好玩的好吃的着迷了，再说醒来日子越久，梦中事务记得越少哩”狼妖解释一番，以后自家与普通小妖区别之处，不好解释的都往神人入梦上推，总要把自家人魂及先天灵窍之事死死藏好。
“你这笨狼，好吃好玩的耍头也得多多献上！”兔妖笑骂道，“人类世界俺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靠近咱家洞府这边有一小国，国中修行的人都汇聚在青城观”
“咱们药园的活与这青城观也有一番渊源哩……”兔妖压低声音，郎行知道他是说先天百灵丹要凌虚子炼制的事，此时却不好再问，止住话头，继续往山顶赶去。
一路闲聊，日头渐晚时，隐隐看到山顶点起许多火把，火把也不知道是用过什么妖术祭炼过的，竟然自动漂浮在半空中，红彤彤的照亮了半年天。
这是一处大场地，非常平整，分明是土地，却如同前世水泥地面一般干净，场地后面是一处巨大的山洞，高约四五十丈，也不知道是天然形成还是妖王的手段。
洞府附近刻着三个大字，类似于篆体字，郎行并不认识，应该是黑风洞三字，狼妖将三字形状大体记下。兔妖跳下，一只萤火虫儿主动飞来，引着兔妖和狼妖朝场地里面走去。
顺着萤火虫引路，穿过一圈圈妖怪们围坐的篝火，来到场地中间靠里的地方，此处篝火较少，离其他篝火堆也有些距离，兔妖让郎行留在一处篝火处，自个背着手往里走了。
此处篝火围坐着十几个小妖，大多化形出手臂和胸膛，仔细一瞧坐在东方一角的正是熟妖——头鸡！
第十五章 开场
狼妖与黄鼠狼妖头鸡是相识的，郎行之所以能够进入黑风洞，与头鸡也有一番渊源，头鸡偶尔会寻些兽崽送到药房，只不过如今随着点灵兽心数量渐多，常见的兽类都已取完，药园中幼兽需要山场中少见的兽类，因此头鸡来的次数也不多。
“你这幅模样与俺之前降服过的一头笨狼很像哩！”头鸡见郎行独自留在了篝火处，朝兔妖打个招呼，很是自来熟地招呼道。
“不知俺这本家现在在何处？”见头鸡没有认出自己一年前还是被他带上山的幼崽，还以为郎行是自药园点灵后，走了狗屎运没有被取心的小妖。郎行便开始打听起自家这位前“狼王”来。
时间虽然过去不久，但同窝的“大抢、二瘦”等狼崽点灵成功的一个没有，妖与兽终究是两类，只是不知跟自家有些渊源的巨狼现在何处。
“巡山呢！刚开智的小妖还在学规矩哩，如你这般聪明的可是少见。”
郎行在头鸡旁边找到一空坐定，看着篝火上用树枝串起来的肉滴落几滴油脂，落在下面燃起的篝火上噼啪作响。
其他围坐的小妖纷纷打个招呼，除了面目狰狞的、獠牙外翻的、满头疙瘩的兽头各不相同外，言谈间都透着一股欢喜。
闲聊片刻，才清楚场地后面一大块区域盘坐着的都是各处来的小妖，郎行所在位置附近的篝火围坐的都是妖王亲随小妖，亲随小妖们主要归妖王近前的管事妖兵管辖。
小妖们盯着烤肉，嬉笑打骂，不时就有两只小妖斗两句嘴肉搏一番，整个场地乱哄哄的，郎行扫过周围的几处篝火，如自己这般未直立的只有极少数，他也不爱与其他小妖搭话，默默运转经过先天灵窍练过的妖气。
妖气淬体，既然冥冥之中让自己变成狼妖，这身狼躯是一切的根源，吞食过瘦虎的血肉精华后，妖气充沛，郎行更是苦修。
别看这满山或多或少化形的！在俺这般岁数时，恐怕还都不知妖是何物哩！
头鸡向郎行吹嘘几次自家打服了哪家小妖，见郎行只是简单搭话，没多大兴趣，便专心对着另一边一只鼬妖喋喋不休。
月色渐浓时，小妖们吃的满嘴流油，食过血肉精华的郎行只尝了一口就悄悄吐了，其他小妖见郎行不吃以为他成妖日短，不敢与积年小妖争抢，鄙视两眼就不再管他。
瞧着那只满头疙瘩的蟾蜍妖鄙视的样子，郎行暗道：“俺此时将瘦虎的零碎血肉给你，只怕你这癞蛤蟆立马就得叫俺爷爷！”
出生起便只食用灵药，血肉只吞食过富含妖气的血肉精华，此时如有人类修士看到郎行，只怕会赞一声“先天通透，不染凡气，不知哪家仙府门前的灵兽混在一群邋遢妖中！”
食些普通野兽的肉类只能满足口腹之欲，狼妖担心食用之后会残存杂质，因此变成狼妖以来尽量少食这些肉类。
月亮升到正中，满山火把开始逐渐升起，地面微微震动，小妖们嬉闹声也小了下来。
“哗！哗哗！……”
树叶晃动的声音越来越响，郎行不知发生什么变故，暗暗屏气凝神，看其他小妖虽然都朝四周树林望去，但并不惊慌，狼妖才稍微松口气。
随着树叶晃动，四周林地处各有一颗原本平平无奇的树木急速生长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粗长高，长到七八丈左右，树枝开始延伸，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如同活物一般！
片刻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形成一个由树木自然长成的平台，平台由数不清数量的树枝组成，树枝平台大体稳固之后，树叶晃动的声音频率更是加快，平台开始生出枝蔓，从高处垂下，结成绳梯。
树叶晃动声音渐小，小妖们都张大嘴巴盯着平台不动，只见东方平台上树叶自行脱离树枝，并不飘落，反而向上翻起，逐渐变大，最终纷飞着聚拢起来，一阵扭动之后化作穿着一身青色衣袍的中年男子，升入空中！
狼妖眼尖，刚才纷飞的树叶与年前自家入编时包裹毛发的树叶有些类似。此时场中小妖们如同打了鸡血，一个个山呼“大将军！大将军……”
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在半空中朝全场小妖摆摆手，张口道：“孩儿们，可吃饱耶！”
下面顿时响起杂七杂八各色声音“吃饱哩！”“没吃饱！”“刚才就你吃的最多，还敢在擎天爷爷面前说没吃饱！”“你放屁……”
狼妖强忍着笑，这种场合下，大将军这句开场白和小妖们的回答果然够妖的！
这就如同前世，在阖家欢乐的春晚舞台上，央视主持人正儿八经上台之后，用一口方言：“都喝好了没？”
画风清奇！
狼妖强烈怀疑黑风洞让树类成妖的大将军出来应付小妖，就是大将军树叶分身面无表情的缘故……
大将军擎天应是习惯了应付这种场面的，仿佛没听见下面小妖们的各色回答，继续道“大王在洞府里与我们三个还有众多妖兵们畅饮，也没忘了尔等孩儿们！”
“大王有令，敞开库房，今年山场产的灵药，在场小妖一人一株！”
下面小妖欢声雷动，一年辛苦，可不就是为了这一日的犒赏！郎行也暗自激动，看样子洞府没有小气到将自家这刚入编的小妖排除在外。
就在郎行以为灵药会在年岁庆典结束之后，再由妖兵向各小妖发下时，大将军擎天的树叶化身一挥手，呼啦啦一群乌鸦从林中飞起，略一瞧过，数量怕不是有近千只。
鸦群绕着大将军环飞一圈，各自分散开来，冷白色月光和火把发出的红色火光融合成奇特的淡红色光芒，照在鸦群身上，一片片阴影在场地迅速划过。
十几只乌鸦朝着郎行这边飞来，等到跟前，才发现乌鸦头顶一圈淡淡的白毛，浑身散发出一股邪气，乌鸦飞过，将爪子中一株人参灵药正好落在狼妖跟前！
“大将军座前的魂鸦！”
“除了年岁这一天，平时俺可不想见着这群杀才”、“今日俺怎么瞧他们这么顺眼哩！”
广场上每个小妖身前都有一株灵药，化形较多的积年小妖们兴奋劲还淡一些，刚化成出手臂，甚至刚直立行走的，顿时开始嗷呜起来。
广场上群魔乱舞，因整株灵药小妖们不能很快炼化，一般都是慢慢进服，所以没有小妖当场进服灵药。好在灵药不像血肉精华不易保存，若精心保存，药效可以数年不失。
狼妖还未脱离兽形，储物不便，总不能时刻叼着人参。
好在经过先天灵窍炼化后，妖气控制起来如臂使指，对躯体控制能力大为增强，他又是坚持不吃凡物的，胃袋中空空如也，受兔妖用过的腹中袋法术启发，将人参吞入腹中，妖气隔绝，小事物也能勉强储存一下。
第十六章 赌斗
“你这笨狼怕不是傻的！快吐出来！直接吞下肚就不怕爆体而亡么？”
附近小妖见狼妖一口把人参吞下，有幸灾乐祸等着看乐子的，也有好心小妖提醒狼妖道。
狼妖呲牙笑道：“俺这胃袋有些特殊，可以存点小东西哩！”其他小妖大多把灵药塞入腰间的围着的破兽皮中，听到狼妖说自家胃袋特殊，也有表示羡慕他以后存物方便的。
其实运用妖气将胃袋控制并不难学，只是小妖们普遍不爱动脑，哪怕见过有妖兵用过腹中袋神通，也只是单纯羡慕而已，并不会如郎行这般举一反三。
兔妖的腹中袋可以取用自如，内部空间极大，狼妖这般连小妖戏都称不上。
待下面小妖们乱哄哄声音小些了，大将军擎天在高声道:“孩儿们一年辛苦，大王都记着呢，小的们来年更要勤勉才行！”
年岁时直接发放灵药，未通过妖兵，估计也是为了让满山小妖记着黑风王的好，毕竟小妖们虽并无多少神通，但谁也说不准今天这满山小妖百多年后有无成就妖将者。
大将军发完赏后，树叶一阵变化纷飞，重新在黑风洞门口显出形来，小妖们的目光也随之转移到高达四五十丈的黑风洞口。
一阵黑风扫过，满山火把都被吹的忽明忽暗，等黑风渐消，洞口上方立着一位黑脸壮汉，脚蹬乌黑皮靴，全身披挂，膀大腰圆，身后枣色披风猎猎作响。
好似人间阵前万人敌猛将一般！
正是这千里山场之主，黑风洞黑风王！
黑汉稍下方左右各立着一位妖将，左侧是一位少见的女妖，一身宫装白裙，神色冷清，眉心一点朱红印记，悬空立在黑风王身后，一黑一白，十分惹眼。
右侧是那位一副精瘦青年人模样，也是一副将军打扮，腰间挂着一个葫芦酒壶，懒懒散散地对着宫装女妖挤眉弄眼。
洞府中百八十位妖兵分成四五队，恭敬站在洞口下方，比广场上的小妖们可有秩序多了。
刚才在洞府里饮酒作乐的妖王、妖将、妖兵们出现在广场，氛围再次掀起一阵**。
“小的们！”黑风王一马当先，立在空中，明明说话声音不大，此时一声招呼如同在耳边响起，场面顿时为之一静。
“今年恰逢我出关，已经连续三五个年头未曾与孩儿们一同贺年了！”黑风王朝着满山小妖们讲道“修炼不易，孩儿们今日都放开了作乐罢！”
“酒足饭饱还差些热闹，孩儿们可有乐意肉搏助兴的！”黑风王对着下方妖兵小妖们说完，又朝身边道，“女娇妹子，正巧让你瞧瞧黑风山好儿郎们耶”
待黑风王说完，广场小妖们才发现黑风王旁边还有一位女妖，刚才明明是一直在那，又好像才忽然出现。
被黑风王唤作女娇的女妖眼尾上扬，眼角卧蚕处有一点美人痣，犹如脸带泪光，身着青色衣袍，周身分明一点肌肤未漏，但顾盼之间自有一股秋波传出，包括下方妖兵在内，满山妖怪们全都呆傻的望着空中的女妖。
郎行只觉得这女子极为美丽，但前世在网上见过各色美女，也不觉得其美到了让人一见钟情的地步，篝火周围围坐的其他小妖可没有狼妖这般见识，头鸡整个都痴了一般，眼神迷离，一直喃喃着“仙女……俺娘亲来，仙女啊……”
黑风王身后的另一名女性妖将轻哼一声，却如同春日惊雷在山场上空响起，众妖们才从迷离之感状态清醒过来，再抬头看去，那女娇随仍是极美，但又有了雾里看花般模糊感。
“当不起大王一声妹子，正巧让奴家开开眼，我们青丘山可没大王这黑风山热闹，年岁时也冷冷清清呢”
原来此女正是上山路上兔妖喜静说过的青丘山狐妖。
“妹子结丹就在眼前，说不得下个年岁俺就要到青丘山为妹子贺喜哩！一声妹子如何称不得。”
黑风王与青丘山来客在上方寒暄，早有管事妖兵出列在广场上呼喝起来，此时郎行也见到兔妖走到亲随小妖的篝火处。
“肉搏助兴马上就要开始，一堆篝火要有两三个上场，有自愿上场的没？”兔妖问道，亲随小妖此时一反常态，没有郎行想象中争先恐后，踊跃上前的样子。
“兔爷，今日肉搏又不是俺们平时玩乐，可不敢再上场。”
有胆大的小妖低声说道，听着周围小妖七嘴八舌得说了一通，狼妖才明白这肉搏助兴的第一场程序。
年岁肉搏，与人类中某些部落上刀山下火海表演类似，第一场由着满山小妖自愿参与，不管人数，也无规则，群斗肉搏，越激烈越好，如同养蛊。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有参与过小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经年下来，自愿参与的哪有许多，只能由各管事妖兵或许诺或威胁，鼓动小妖们参与。
“一群蠢材！在大将军化作的高台上怕甚，顶多是开肠破肚，断手断脚，历年里小妖真死在了这一场有几个，自有大将军用妙法救治。”兔妖先是许下并无性命之忧的底线，接着道：
“坚持到最后百妖者，许学一种小妖戏，洞府千余小妖，最后上场的也就三五百，如何不敢上场？”
小妖们年年听得都是这幅说词，积年的都知道，但第一场激烈程度还在兔妖说的断手断脚之上，那年都有几个倒霉鬼死掉，哪怕不死，一身伤总归是实打实痛的要命。
再说小妖戏比起灵药来，对小妖们吸引力下降了许多，小妖才开智，学起小妖戏感觉极难，学成几率并不高。
见小妖们还是埋头装傻，兔妖就要开始强行摊派，来回扫了两圈，狼妖只觉得兔妖在自家身上眼光停留最久。
自家归他管辖，药园小妖一直不全，兔妖强行摊派不把俺排在第一个恐怕难以服众！郎行心思百转，利弊在心头快速划过。
既无性命之忧，又有机会学一种小妖戏，哪怕吃些皮肉之苦，这买卖也做得！变成狼妖，对别人狠，对自己更得狠！
自家有先天灵窍，小妖戏更能发挥作用，如此才能在小妖们中间立足！
“兔爷，俺愿意上场！”
第十七章 狠狼
周围小妖听到狼妖自告奋勇，都觉得哪怕狼妖说话应答十分流利，但毕竟是新开智，没见识，怕是今年肉搏台上要添上一只狼魂喽。
兔妖喜静很是高兴，裂开兔唇道：“不亏是跟着俺哩，真是一头好小妖！”
郎行听了兔妖的夸奖，暗想，要不是看你会强制摊派俺上场，俺决心还下不这么快哩。
兔妖再问一遍有无小妖自愿上场，并许诺以后药园方便新收小妖时，会优先选择今天主动上场的小妖。
小妖中有机灵的，可能觉得在药园干活能多得些灵药，一头化了手臂的犀牛妖也报了名。
每个管事妖兵安排二三个小妖上场，其他篝火处也都选出人选，大将军发完赏后不再说话，精瘦的年轻妖将应是三将军，纵身一跳，竟在空中划出几道残影，闪到广场正中，张口道：“第一场，小妖群斗，做兽时敢咬敢拼，成妖了也别丢了本，闹起来耶！”
三将军宣布开始，自有妖兵在洞府前布置好酒席，黑风王等入席饮酒观赏。
犀牛妖头顶独角走在前，狼妖跟在其后，其他篝火处选出的小妖们也朝东方平台，或走或跑或跳着而去，十几只猴妖顺着平台垂下的藤蔓上场，相互之间并不立马开斗，而是占据了平台一角。
参斗的小妖多是化出手臂的，陆续攀爬而上，有会飞的小妖直接飞上平台，在空中盘旋，立马感受到在平台上飞行格外费劲，应是将军们不愿飞行小妖在空中占便宜，做了限制。
狼妖口爪并用，顺着树梯爬上平台，两三百头小妖们相互睁大兽眼，都想先在气势上胜过一筹。
三将军取下腰间酒葫芦，饮一口酒，吹个响哨，小妖群斗开打！
猴妖一帮率先发力，并不散开，纵横跳跃，有用枪的、用棒的、用刀的，十个里面倒是有八个拿着兵器，附近零散小妖很快就有经受不住从平台掉下的，如同破布袋一般落在地上。
只怕摔的这一下造成的伤势更重些。
郎行很清楚自家目的不是大杀四方，且目前自己也无这般能力。他发挥出自己本相灵活的优势，上得平台就在边缘处寻了一处位置，且离猴妖、蛇妖等同类小妖相聚的地方较远。
虽然边缘处容易掉出平台，但能避免前后夹击的困境。此时，一只野猪妖瞧着郎行本相不大，像是好欺负的，举起碗大的拳头就朝狼妖头部打来！
狼妖听得脑后风声，使一招懒驴打滚，轻松避开，这招还是受了之前瘦虎启发，难看一些，胜在好用。
避开猪妖拳头，又入虎口之下！一头虎妖瞧见郎行滚来，张大虎口，朝狼妖脖子上咬去，郎行用力已老，只能避开致命位置，前腿已被咬住！
痛！虎牙入体，钻心疼痛立马传来。
郎行深吸一口气，激起一股凶劲，反口猛咬，以伤换伤！
那边猪妖收势不住，与旁边一头熊妖撞在一起，两个笨重的你一拳我一掌开始交锋。
虎妖见比自己瘦小许多的狼妖还敢还口，仗着自家体型优势，赌狼妖比自己更坚持不住，并不松口，用力咬住，就要把狼妖前腿扯下！
郎行在药园时就开始用妖气炼化这口獠牙，当初是为了逃出围栏，此时正好发挥作用，虽然力道比不上虎妖，但獠牙锋利，以超出虎妖预料的深度刺入其肩部。
虎狼僵持不下，狼行也不管自家前腿被咬住，发疯一般用后爪蹬住虎妖，整个妖躯挂在虎妖一侧。
不疯魔不成活！前世与人相处笑脸相迎，为博一个好生活，今世变成狼妖，更要博个精彩！
想要扯掉前腿，给你就是！
咔哧！
狼妖转换方向，用尽全身力气朝虎妖身下腹部探去，虎妖自身向上扯住狼妖前腿，与其向下力道相冲，前腿立断，白骨刺穿皮肉，暴露在空气中。
成败在此一举，狼妖以主动扯断前腿为代价，咬出第二口！
虎妖腹部薄弱处仿佛被利刃扯开一道口子，虎血奔涌而出！
“呜嗷……”狼妖长嚎，虎妖吃痛，嗷呜一声张开咬住郎行前腿的虎口，感受到力量从体内飞速流逝，踉跄两步，难以置信的看着狼妖……
为什么，明明我比他更强，为什么败的是我……
前腿只剩一点皮肉连在身上，狼妖行动大受影响，平台上空大将军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这番虎狼斗，手指微动，平台抽出一段树枝，快速伸长，将虎妖团团包住，应是保护了起来。
郎行猛吸几口凉气，血勇之下，疼痛都消减了几分。
俺狼妖可以背后偷袭，熊口夺食，今日也可以正面搏杀，夺你性命！
仿佛前世人魂的原始兽性被激发，与狼妖躯体本能完美结合，先天灵窍喷口一口热气，妖气加速运转，伤势虽然恐怖，但还能坚持。
虎狼相斗分出胜负之时，平台上一小半妖怪们已经被击下平台，许多树叶如蚕蛹一般包裹住受伤的兽类，平台上兽血斑斑，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腥甜味道。
血迹渗入树枝，树叶好似都在兴奋晃动。
广场下小妖们多是不敢上场的，此时看着兴奋非常，加油助威，群魔乱舞一般。
黑风洞前，狐妖女娇不知道对黑风王说了句什么，黑风王指着平台，牛饮一杯酒，看样子也甚是满意。
平台之上，猪妖化出本相，快丈许的獠牙在前，使出一股蛮劲，将牛妖撞飞出去，正好压在一条巨蟒之上，巨蟒扭动，死死困住牛妖。
野猪瞧见郎行竟然还坚持在平台之上，猛蹬几下后蹄，就要朝狼妖冲来，郎行见状，倒也不慌乱，飞速默念起问心咒来。
震慑！
猪妖跑到一半，受问心咒影响，眼神呆滞片刻，力道不减，但方向已乱，朝着平台中央的猴群一头扎去。
那群猴妖此时还剩六七个，其中一个正被一头巨象一鼻子抽飞，背对猪妖，好巧不巧，屁股正对猪妖獠牙……
周围无论猴妖、蛇妖，还是各类飞禽走兽，此时都听得猴妖一声巨大哀鸣，全都菊花一紧，小半个广场的节奏为之一乱！
小妖肉搏要么保持化形，用兵器占些便宜，本相厉害的，如场中央巨象妖，则化出本相，用身躯相斗。
猴妖哀鸣一声后，三将军不知时喝酒上头还是感同身后，脸色发红，拿出酒葫芦又饮一口，并不咽下，而是朝着平台猛地一喷，酒如薄雾，笼罩住平台。
郎行吸几下酒雾，只觉得通体舒畅，前腿在酒雾之中也不再出血，反而开始发痒。
三将军的酒绝对是好东西，只是吸入酒雾，妖躯都觉得凝实几分！
前腿受伤的血肉精华损失补回一些，要是有这酒，配合先天灵窍法术增幅……
三将军大喝一声停止，场上剩下的百余小妖才茫然放下兵器，或盘腿打坐，或舔着伤口，平台上也到处抽枝发芽，树叶蚕茧将剩余的小妖们包裹住。
狼妖盯着树叶包裹住的前腿，只觉得一阵清醇妖气从前腿涌入，断骨重生，枝条类似夹板，矫正断骨方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
第十八章 畅笑
小妖肉搏结束后，郎行等坚持到最后的小妖伤势已好，享受了一番树枝自动送下平台的待遇。
郎行装出几分虚弱，其实在平台之上时，郎行并未使用法术增幅过的问心咒，刚吞食过虎妖血肉精华，如果全力释放，怕周围三丈之内小妖都要受影响，众目睽睽之下太扎眼了些。
得了好处就低调一些吧！
兔妖主动向前，掏出两片灵药喂给狼妖，只觉得自家脸上有光，其他小妖瞧过狼妖在平台之上的表现，都收起之前的轻视，头鸡还专门挪了挪位置，让狼行趴着更舒服一些。
朝同场小妖道过谢，只是口称运道好些，兔妖喜静告诉郎行年岁之后可传他一次小妖戏，接着又慰问一番，亲热劲几乎比的过献上腾云床之时！
兔妖没在篝火多停留，转身返回洞口妖兵酒宴处，管事妖兵们围坐在长桌长椅上，有伙房小妖们呈上的酒肉菜果，比小妖们席地而坐，或趴或盘更斯文一些。
平台之上树叶翻新，小妖们争斗的痕迹恢复如初。等三将军回到酒席，只瞧见二将军升入空中，常听说二将军是管巡山的，没想到是个女妖！
兽类时母兽普遍比雄兽力弱，山间偶然食灵药后也不一定能成长到开智，因此山间小妖多是雄性，少数雌小妖上山之后，多被各管事妖兵，甚至三位将军纳为妖姬，小妖们难得见女妖出没。
怪不得山场里牛妖等爱广结兄弟……
经过大将军赏药、三将军主持小妖群斗后，二将军从酒席飞出，并未多言，直接宣布妖兵演武准备开始。
妖兵比斗与小妖群斗有所不同，小妖群斗在黑风山年岁上类似于开场舞，烘托氛围的效果更强一些。
广场上小妖们兴致勃勃望向空中，连篝火上的肉都不吃了，只等好戏开场。郎行也是瞪大眼睛，打算抓住这难得机会长长见识。
有小妖开始聊起妖兵演武规则，三位将军麾下各出两名管事妖兵，妖王亲随中也有两位妖兵上阵，但亲随妖兵多属于药园、妖姬、内库、掌狱等管事妖兵，类似于后勤保障部门，历年来输多赢少。
“还以为所谓妖王亲随是妖王直属战力，原来是管后勤滴……”郎行暗道，想起头鸡、兔妖、晃儿等接触过的妖怪们，确实不像战力高强的样子。
妖王宴席前走出七名妖兵后，中间亲随席位前又站出一个略显瘦小的身影，正是兔妖喜静，郎行周围的小妖们议论纷纷，不知这位兔老爷今日抽的什么风，要参加演武。
加上药园管事兔妖，八名妖兵正好东西南北四处平台各有两位站定，妖兵们大都手持各种兵刃，有个别妖气精深的，兽首也炼化了一部分，似人非人。
郎行等亲随小妖自然更关注兔妖战况，兔妖上阵之前特意跪在大将军身前，恭敬地不知说了什么，大将军微微颔首，兔妖才欢喜地蹦上平台。
西方平台之上，正是之前与兔妖闹过的犬妖追风，大将军麾其他管事妖兵，有好事的，大声调笑道：
“快看狗咬兔子喽！”
此时没有立刻开打，四方平台上各长出一面树墙，将对战的妖兵分开。
妖王洞府门口升起一处木台，之前郎行入编时曾见过，看不出本相的那位库房管事妖兵站在木台之上，摆出十个大筐，筐上各歪七扭八写着几个字，筐前各摆着一个木制小人，仔细瞧去，正是场上八位妖兵的模样。
台上的库房妖兵掐了个决，声音在全场传递起来：“赌斗马上开始！赌谁赢就将灵药、兵器等放入相应妖兵筐中喽！”
一年一次，官方设赌！
规则倒也简单，看好谁就押谁赢，所有押胜者的妖怪最后平分押败者的赌资，结束之后自有库房居中结算。
妖怪们其实无甚娱乐手段，当前三位将军各自投了一点灵物放入代表各自麾下妖兵的筐中，大将军同时在兔妖盘口上也投入了灵物。
妖王自是居中饮酒作乐，看着手下妖怪们踊跃参赌。小妖们个个精穷，但赌性大的不少，个别小妖还有拿出大将军刚刚赏过的灵药去参赌的。
待小妖妖兵们乱哄哄的押完宝，黑风王一挥手，二将军轻点秀颌，与大将军对了一个眼神，轻喝道：“树墙撤后，各凭手段，开斗！”
四方平台上，树墙犹如活物，缩小撤去，管事妖兵们开始捉对厮杀！
东方平台上蛇妖与猴妖斗的旗鼓相当，猴妖明显以**见长，不断快速移动，试图从各方向快速欺身，突入蛇妖身前，蛇妖手持一柄灵蛇剑，念咒唤出一枚冰锥在周身飞舞，不断阻拦猴妖进攻。
其他几处平台上，管事妖兵也是各显神通。犬妖明显也是走近战路线的，妖躯身高体壮，手臂上怪模怪样的套了一双护臂，不断舞动双臂，左右横扫，兔妖虽然练得是静字功，但那是修法，炼法上还是以各种咒语为主。
他化出本相灰兔，虽然每次避开犬妖攻击都险之又险，但总体尚能应对，在辗转腾挪之间，还不断念咒掐诀，念完的第一个咒儿正是郎行熟悉无比的问心咒！
问心咒在妖兵境界属于正经妖术，由妖脉发源妖气，威力倍增！犬妖只能停下攻势，双手捂头，试图降低问心咒的影响。
毕竟是与兔妖同境界的，问心咒对犬妖来说还算不上难以忍受，片刻之后稍微适应头部不适，又朝兔妖攻来，待行到兔妖近前，头部巨口突然张开，一只犬首虚影飞出变大，冲向兔妖。
兔妖此时唤出数颗巨石朝妖怪追风砸去，巨石与犬首虚影相遇，却像什么都没有砸中一般，犬妖也不躲避，一力降十会，双臂前伸迎上前去，直接击飞巨石！
兔妖反应稍慢一头，被犬兽虚影咬住，顿时手忙脚乱，口中念咒大受影响，犬妖得势不饶人，再次欺身而上，就要发动致命一击！
在场中观战小妖们都以为兔妖败势已定时，兔妖掏出一柄短铲，挡在身前，犬妖已至身前，一臂伸出，试图用护臂架住短铲，另一臂继续横扫，就要击中兔妖兔头！
兔妖被击中，头部后仰朝后飞去，两颗门牙也被打掉，但手中短铲用力一挥，铲尖漏出寸许光芒，借助被击飞力道狠狠划向犬妖双臂，犬妖护臂微一阻挡后，犹如利刃割纸，双臂离断，鲜血狂喷！
犬妖受此重伤，惨嚎不止，已无力攻击，兔妖本相使出一招矫兔蹬鹰，一脚蹬在犬妖头上，犬妖被击下平台，兔胜犬输！
明眼妖怪都能看出，兔妖是仗了兵器锋利才能赢下此战，押了犬妖追风胜的妖怪们纷纷咋呼着胜之不武。
兔妖却站在平台之上，环顾四周，裂开兔唇张口大笑，虽然门牙被打断，笑声有些漏风破音，但笑的畅快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