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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旅行卫星     家里有门通洪荒txt下载     家里有门通洪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二章活像一只觅食的饿猫

    我听从好的要求。

    “打开它,它是你从小到这里的信物。”

    小衣服上有张皱巴巴绸缎布条,上书血字:“农历,七月十四,零点时辰,母纳氏,名纳兰,莲子心内苦,离儿腹内酸。泣别爱女。”(名子一角被撕,全名未名)

    “我为什么从来不知道这回事?”我问。

    “因为主子要我把你抚养长大,但是不允许的你的身份爆光,但是我一进鬼迷心窍呀,报应来了。”

    我急了,我一直认为我是被娘亲抛弃了孩子,我从不道我的娘亲曾这么用心良苦布局着我的未来,她知不知道我受了多少苦呀,我粗着声问:“我的娘亲到底是谁!”

    忽然一声巨大雷声响彻云霄,雷闪照得跟白天一样,这间屋子里亮得能把一根针从地板上拣起来,我确实吓得要命,怕房子被雷击中一样。闪电光映进窗户的时候,好像把院长嬷嬷给惊醒了,她居然能从床上坐起来大声叫喊,叫了一声又叫第二声:“主子!主子!老奴来了!”

    她没有任何征兆,倒下,死去。

    我像石化似的站在那里,向着院长嬷嬷瞠目而视,我把脸埋在在自己的手中。主子是谁?我的娘亲是什么人,院长嬷嬷临死前一直在喊她。

    第二天她的遗体已入殓,阿香号啕大哭,田氏早已不知所踪。鼠一和二狗子胆小不敢看。那里躺着院长嬷嬷的遗体,曾经那样健壮,充满生机,如今却动了不动了,冰冷的眼皮已经盖住了那无情的目光,面容仍然是冷酷的表情。

    对我来说,她曾是我的苦难来源,所以我没有任何痛苦,但是她的死让我感到忧愁——时间就像吞噬自己的尾巴的一条大蛇,我们身在其中,永不知何谓始,何谓终。

    虽然她跟我敌对18年,她至少收养了我们——中国人习惯为死人说好话,这是我能为她想到最好一句话,故我也尽力给她一个风光。

    鬼哥和猪头三在小树林里做了一副薄皮棺材,这真是做给死人的,鬼哥看起来倒是有些悲伤得有力无气,牛八和小马六给挖了一下深坑,他们把白色的院长嬷嬷连板抬放进棺材里,看着那个白色的躯体。

    白色的躯体已经成了黑色的泥土丘。阿五驴把一个木牌钉了下去:院长嬷嬷之墓。油四鸡不知从哪里搞把冥纸,迎风一撒,他还撒不好,他一撒实在是寒碜得让我们觉得像一场闹剧。

    像所有的葬礼一样,刻板、单薄、冰冷。死人入土,每个活着的人来考虑生的希望,牛八得到院长嬷嬷最多的好处,他蹲在旁边,一声不吭,玩儿命地挠自己的头发,挠得头皮屑满天飞舞。

    活人的日子还要继续。

    今年的冬天,特别寒冷也特别漫长。这些日子几乎天天都在下雪,留在森林中的食草动物难寻踪影,层层积雪掩盖了它们的气味,也掩盖了它们的足迹。老鼠、穴兔、青蛙等小动物,也都钻进了深深地地洞,不再轻易露面,也就是说我们的主要来源已断。

    窗外,借着冉冉升起的月亮的微光,可以看到伸展在我面前的孤儿院,田氏跑了,阿香也要走了,田地荒芜,已快要断粮。这就是路的尽头,这里只有十个少年,他们全都拽着我裤子的救援之手。在这路的尽头,要什么没什么,而我,猫九九,才18岁,我能有多大的作为?

    难道就没有一点儿办法避开这个死胡同?

    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坚持两个月的冰天雪地,两个月后才冰雪消融,也就是说我们必须撑过这两个月,但现实是我们也许撑不过两个星期!

    我们经历了清贫的生活,饥肠辘辘的日子没有把我们压垮。厄运也许曾断其头,但从未夺其志,我们不要哭丧着脸,我们要顽强奋斗。我的血脉中在愤张,我从小到大经历了命运最残酷打击,我要牵住命运的的牛鼻子。孤儿院是我的命运,我的战场就在这里,我必须战而胜之。

    我开始被这一群王八蛋推荐着掌管这间破旧不堪的孤儿院,真正的无法无天的生活。现在的孤儿院的一切都是我说了算,我天性中所有恃强凌弱的本能全都表现出来了。不是说我不友爱,倒是说我已经吓坏了,也少了自信,才那么盛气凌人。

    回头的路是没有了,只能往前走。

    再也没有正常的生活,孤儿院观看上去满目荒凉、杂草丛生,田间的松苗已开始发芽,宅院内一派废驰颓败、杂乱无章景象。满目疮痍的家乡,濒于饿死的绝境。

    最可怕的是饥荒终于引发明抢,烧伤掠夺和致命的瘟疫漫延全村。流民和饿狗饿猫无家可归,饥寒交迫,恃强凌弱,弱者则等更弱者死去以便吃掉它们。而乌鸦则不断盘旋在村上天空,它们矫捷的身影不祥地点缀着冬日的天幕。

    我没有想到粮荒来得如此惨烈,也没有想到粮食没了,后果很严重。从白天到晚上,没有一粒粮食,大伙生生的饿了一天。我开始粗声大气的提问,斩钉截铁地发号施令,也许我的黑眼睛透出一种严峻的冰冷,阿五驴在小声耳语小马六:“我从没有见过猫大的眼睛如此凶。”小马六回复他:“昨天我跟她说了一声不行,立刻就被她引来一场风暴。”

    我知道最近我那双浓黑的眉毛在我的鼻梁上面勾成一个尖角时,大伙几乎会明显打哆嗦来,生气时跟匪徒无异,跟一头野猫一样凶猛。当我发作的时候,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全然不顾别人感受。遇到这种时候,满屋子都笼罩着阴云,小马六和阿五驴早早外出打猎,即使没有捕到任何东西都要呆得很晚才愿意回院里;二狗子和鼠一像一只老鼠那样,急急忙忙砍柴后躲进自己房里,图个太平。油四鸡和猪头三在厨房里躲;牛八干脆躺在床上装病。只有鬼哥泰然忍受着我的脾气,他信任我,他跟随着我多年才训练出这功夫。

    我知道现处于非常时期,如果像平常顺顺当当的时候,我当然希望在院里能走到哪儿都能哼着小曲儿,可是现在不行呀,十个空腹的不吃不喝三就要出人命的。我并不存心要发这样的脾气,而且我确实也在想和大伙一起共渡难关,因为我们毕竟共同生活了18年,不过他们确实也经常用各种不同方式弄得我忍无可忍,终于发作出来。

    “从明天开始,鼠一负责照家,二狗子负责打柴,其他所有人都给我出门去找食,回来后大家一起分配粮食一起吃。”

    第一个靠反的是牛八和阿五驴,他俩怂得又是吃惊又是可怜。

    “猫大,外面很乱的,遇到坏人如何办?现在全是匪徒在外面,我不敢去呀。”

    从我的形象一定是一个魔鬼拿着一把烧红的钳子咄咄逼人地瞪着他,我知道我的样子一定比院长嬷嬷更可恶。但是没有办法,我们眼前要活下去熬到春天,到时春暖花开,此时,我们眼前需要的是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你俩都得去找食,要不然就从这里滚蛋出去,这里不养白食。”

    泪珠在受到伤害的牛八眼眶里颤动:“滚,猫大,你叫我们滚哪儿去?”

    “我不知道,我管不着。但是,谁要是不愿在孤儿院里做事,可以投靠到匪徒,也可以邻边村子找,到山上挖,到水里抓鱼,就是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大家都听好了,我只说一次!”

    牛八只得低下头来,垂下眼帘,加快步伐回房间。

    到了晚上,大家都翻来覆去睡不着。

    猪头三在瞌睡中悲苦地说:“我浑身没劲,头也晕。”

    小马六从被窝里坐起来:“猪头三,你烦不烦,才一天就饿死鬼,要不,你把我吃得了。”

    阿五驴一脸气虚:“我真想咬猪头三一口,咬你屁股也行,谁不咬谁是孙子。”

    油四鸡无限往:“如果那少爷在就好了。”

    小马六一个激灵:“对,对,那少一定会救我们的。”

    孤儿院的一群无根无本的破落户终于为一致对外家空前团结起来,我肩膀实不胜负担---鼠一、二狗子、猪头三、油四鸡、阿五驴、小马六、龟凤七,甚至牛八、鬼哥,他们都用天真信赖的目光仰望着我,围着我转指望从我身上得到鼓起勇气,得到保护;倘若他们是一群狗,他们一定会把嘴和鼻子搁在我腿上,呜咽地叫着请求抚摩它们的脑袋。把我挺直的腰板和粗暴语言视为生存的勇气和精力的象征,其实,勇气我根本没有,我也是怕死,只是他们一声声“猫姐,猫大”让我暂时不得以充了个大头。

    在这路的尽头,要什么没有什么,而我,猫九九,才18岁,在这乱世当中,又能有多大的作为?现在我变得苍白,消瘦,使我一双丹凤眼显得特别大,活像一只觅食的饿猫。

第四十三章我们就不会再挨饿

    我望着他们,我谈不到有多么爱他们,因为我没有办法去爱任何一个弱者,但他们是我共同存活了18年的朋友,是孤儿院的一部分,不,我猫九要存活,一定要存活下去,不管用什么方法。

    已到达食不果腹的境地,为了搜索一点吃的,院里主力鬼哥往往走得很远,有几次整夜都不回院里。我们都知道他翻山越岭,出去寻吃的,有时运气好的能猎回一只兔子;有时则是几只地瓜或是几个野果;有时扒雪掘洞,累得要死,也只能逮到三两只老鼠。他为了我及身后这帮怂蛋,鬼哥真是付出很多。

    所有的人都消瘦得肩胛骨支撑着,个个皮包骨瘦。

    小马六和阿五驴也加入寻食大战,如果路旁有鸡棚无人看管,他俩就很容易溜进去。但是这个年头,鸡比凤凰还要珍贵,家家都护得紧,只要敢靠近鸡舍十米,村民手里拿着铁具气势汹汹地从屋里出来,闹不好再让村民暴打一顿,他俩便聪明立刻转身就逃窜。

    在不久的晚上,大家都睡了,小马六背扛着阿五驴回来,呼天抢地的阵势。我从房间出来,阿五驴怯懦地给我看一条被棍子打伤的腿,眼神流露出剧烈的痛楚。

    “猫姐,我们溜过油店老板家猪棚时让我发觉,鸡呀。”

    我眼睛里噙着泪花,这帮王八蛋即蠢又懒,能让他们拿生命去冒险也是算他们有团结一致念头。

    大伙都围在一起,哭丧着脸。

    “猫姐,我们是不是要饿死,我一年到头都没有长高。”油四鸡哭哭啼啼。

    “闭嘴!不会饿死的。但是我总有一天能弄到钱,总有办法的。”我注视着大家,“总有一天,等来年春天,我们种菜种瓜,会养鸡猪,会有很多的粮食,我们就不会再挨饿,我们把多粮食拿出去买,我们会有好多好多的钱,到那时我们再也不地挨饿受冻,我们的家也不会越变越好,我们人人穿好衣,天天吃鸡脚,天天五花肉汤,吃一碗,扔一碗,痛快!”

    大家一阵又兴奋,眼睛出现梦游般的神情。鬼哥依然优郁地凝视着我,那确实是一个无形和奢望的目标,我和他的目光相遇,他见是我眼睛里燃起愤怒的火焰,显然他在怀疑我的能力和运气,他迅速低首垂目望着自己的手,窘不堪言。

    虽然这所孤儿院给我们大家存留太多痛苦的回忆,但是却又我们长大的地方,即便穷山恶水、穷困潦倒、穷极无聊,却是我们的根。

    连日冬雨,屋里阴冷潮湿,从昨日开始,地瓜已经告馨,鬼哥的打猎活动又一无所获,一伙人紧张而又饥肠辘辘的脸,无声地向我要吃;开始吃些已经**或是还没有成熟的白萝卜,每个人都上吓下泻。偏偏阿五驴的腿没有及时就医,高烧不断,正是雪上加霜。

    最最致命的是外地窜入本村的土匪。他们攻击着村民,田地被纵火,不服的村民被割断喉咙,被剁成肉酱,种种传言让村里人忧心忡忡。

    今日孤儿院吃的只剩一篮野菜,我们拥挤在院中坯泥旁坐着,不大的空地,高高低低明明暗暗地坐着,这算是我们的集结。

    小马六首先给了我咧开一个海阔天空到铺天盖地笑容:“猫九,这样,你看行不行,我们一群人一起到上海找那少爷,他对你一向格外开恩,你是我们老大,老大啊!”

    猪头三一脸涎笑望着我,阿五驴加入涎笑阵营,后面是一群,我面对着9张没心没脑大猪头笑容。

    我的脚尖和巴掌同时分别招呼上去赏给小马六,剑拔弩张,双手叉腰,一只脚架在石坎上:“我疯了才去找他,太极阴阳,八卦乾坤,天大地大,自有活路,缺什么得自己要,开了这口就得自己去挣!什么叫宁当鸡头,不当凤尾。闯出一个属于我们的远大前程!爱谁谁去,大门趟开着呢!”

    大家一脸着迷的目光望着远方,仿佛我所谓的远大前程即是一个油闷闷的大猪脚,口水配合着吧哒吧哒往下流。

    “上海远在天边,要翻好多的山路才到。听说村大爷说,遍地银子,但也听说容易被人杀。”牛八惊恐而小心地问我,又带了很多向往。

    我瞧了他一眼,“你不会操菜刀呀,拳头能硬过菜刀吗?”我在笑,那种笑并不全然是对牛八的耻笑,我和其他人一样兴奋。

    我抛处一个问题:“到了上海,找不到人,你们打算如何活下去?”

    小马六一拍脑门:“有啦,有啦,我们这群人中最弱小是鼠一,让他穿得像叫花子似的,我们来个买儿买女怎么样?猫九会写字,我找张纸来,上面写“生活所迫,忍痛买儿,鼠一的脑袋一插个草标,沿街叫卖,我们只需要在树根下一坐,装出一副饥寒交迫的样子就行了。”

    鼠一大呼冤屈:“买你差不多,你够精明,装个病就借口溜出来得;一个饼干就给你给买了,十头牛都拉不回你。”

    阿五驴也摇头:“馊主意,小马六的形像太过于猥琐,你往哪儿一站,两眼就滴滴溜溜乱转,一副做坏事的形象,活像拉皮条。”

    小马六抄起扫把要打阿五驴,阿五驴忙用锅盖招架;鼠一也加入讨伐小马六混战,油四鸡一旁蠢蠢欲动,计算胜方才好加入;大家似乎忘了饥肠辘辘,在院里又打闹起来。

    我决定一桶冷水淋下大家:“随你们大便,反正我是决不去上海的,我就在此地当山大王。”我心想“一场粮荒休想把我压垮台,我能熬过去”

    “猫九,上海有那少爷在,有人罩着呢。”油四鸡尽力说服,玲珑八面。

    “我在此摞下话,谁那么着急想去,尽管去,我帮你打包,不留你。”我生硬的回他。

    我心想“正在少一张吃饭的嘴”

    油四鸡立马秒变马仔:“猫九,离开你,我们会吓破胆的。”

    不服输的龟凤开是院里唯一敢跟我公开叫板的角色,常常爱闹得全院人鸡犬不宁,以我眼里,我无法理解她为什么她这么狂爱那绵堂,简直是个自私透顶的怪胎,成天发牢骚,处处闹别扭,那种性格只能称为十足的顽固不化。

    她现在又开始唠唠叨叨、又哭又闹,动不动又叫嚣:“我格格之躯,我受够了,拿钱给我去上海。”

    听到这话,我就给她一个许下已久的耳光,出手之重竞掴得龟凤七尽着嗓子的最高音发出没命的尖叫,与其说是因为疼痛,不如说是害怕我,她开始像泥鳅一样扭动身体,企图挣脱我的掣肘。

    “闭嘴,你明明知道我最讨厌哭哭啼啼的人,再过一年,这些地里到处都会长成粮食和新鲜花生,蔬菜,你不会饿死。”

    我放开龟凤七肩膀,她废然倒在地上小声抽泣,牢骚才有所收敛,至少在我面前是这样。

    大伙有一会儿工夫鸦雀无声。我受不了在现在死气沉沉,我揪住龟凤七,把她从地上提起来,同时招呼小马六几个,使劲把她往厨房那儿一推:“把炉子生起来,生锅,把全部能吃的全煮了,我和二狗子、牛八现去找吃的,阿五驴由小马六照顾,油四鸡配合龟凤七,等鬼哥和我们回来后,有你们众孙子吃的!老子叫猫不死!”

    是的,任何人都不能迫使让我和我的王八蛋们背井离乡去仰仗义别人的施舍,我要把这片地支撑下去,纵使我把这里每一个人的背都累得腰断也在所不措。

    我和二狗子及牛八出发了,我准备到周边的村上看看,我从凉亭的钩子拿过铁路帽子,我绰起一只用橡树皮编的大篮子,背起猎户用的弓箭,从后台阶上下去,二狗子和牛八跟在我身后。

    死神在我们这个村上游荡,在火辣辣的阳光灼烤下,每一片熟悉的田野和树丛都是静悄悄的,这种非尘世的沉寂不断把恐怖注入我的内心。我们一路没有见到过一个活人,连活的牲口也没见过。横在路旁的尽是死人、死鸡、死猪,已经腐烂膨胀,身上沾满了苍蝇,周围了无生气。这种劫后的荒凉令人怵目惊心的程序度是我过去所见所闻所不能比拟定的。

    “现在我不再想它。现在我受不了。我以后再想。”我出声自言自语,同时把目光移开。

    为了寻找菜园子,我们三个步履艰难地环绕废墟兜了一圈,经过厨房、鸡棚和的残迹。牛八和二狗子细细棍子查勘,但一无所获。

    他们转到菜园子,那果园居然有大白菜因为无人浇水而枯萎,却还活着;茄子虽然枯黄,但可以吃。然而此刻我们实在太饿了,我们连相到交谈都费力气,交换眼神后干脆都摊坐在菜园子里,用一双哆嗦的手抠到泥土中去把菜挖出来。

    我发现了短短一个小白萝卜,饥肠之下不得下正是一个带辣味的萝卜。我几乎等不及把萝卜在自己的裙子上擦拭去泥巴,一口就咬下了半个,囫囵吞枣吞下去。

第四十四章已全新开始——我决不回首!

    这萝卜又老又硬,我空了许久、怒为中烧的胃立即翻江倒海,口腔麻木的成苦咸。我只得在硬骨头似的泥土地里趴下,有气无力地开始呕吐。

    从小屋里隐隐传来腐肉的味道,越发使我恶心难忍,我索性不去遏制这种感觉,继续翻肠倒吐地吐,只见小屋和树木在我周围飞快地旋转起来。我一动不动地趴着,不知经过多久时间,脸埋在泥土中,背脊承受着冰天雪地的侵袭,全身僵得一动不动。

    我趴在地上,无力击退回忆和愁绪纷纷至沓来的围攻,它们像一群秃鹫在她头上盘旋,等着享受一具死尸。她再也没有力气说:“院里一大片烂摊子,统统放到以后再考虑——等我受得了时候再说。”

    我虚脱转着看,二狗子和牛八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二狗子趴在泥土里,头几乎埋进泥土里,我听到一种猪吃食才能发出的急促的声音,脸色介乎铁青和惨白之间,估计他在思索着是否要把来之易的吐出来。但显然不是,他刚才在泥土里挖出了还在蠕动的蚯蚓,他已饥不择食吞下肚,结果是他吐出了清水,他哭着叫:“猫大,我吃了条蚯蚓!我要死啦!”

    牛八显然已被腐烂的红苕噎得嗓子变了,猛一瞪眼,开始一个接一个一个地打嗝。

    我凝视着这一片荒无人烟,瞻望前景,一片黑暗,凶多吉少。当我站起来,我的把头高高地昂,命运,从来都是跟我做鬼脸,命运让我哭,我偏要笑!现在这种情况至少比从小受虐不知好多少倍,那时都打不垮我,现在更是休想如此!我已拿定主义,勾勒好自己的生活蓝图。

    回头路是没有的,我只能往前走。

    我猫九九不会让自己眼睛里带着凄苦的表情展望未来 ,更不会让自己再忍受别人主宰我的命运。过往种种,已烟消云散,今日种种,已全新开始——我决不回首!

    我心里大声呐喊:老天爷给我作证,一场灾难休想把我整垮台。我要挺住,等我熬过这一关,我决不再忍饥挨饿。也决不再让王八蛋们挨饿。哪怕我得去偷,去杀人——请老天爷给我作证,我无论如何不再忍饥挨饿!

    二狗子慢慢地一些还活着的枯萎大白菜装时篮子里,今晚孤儿院可以吃饱一顿了,至少不会再挨饿。

    饥肠辘辘又刺激着我的胃,我沿着朝另一个小屋走去,二狗子和牛八提着蓝子跟随我之后。

    天快要黑了,我们仨不能孤零零地在这荒野里露宿,这就意味着死亡。

    一颗尖头的石子戳破了我的脚上的泡,疼得我直叫唤,二狗子关心的问我:“猫大,我们回去吧,再走可能会遇到鬼。”

    “二狗子,你再叫,我叫你先变成一个鬼,”我说着,一瘸一捌地从地上爬上来,我根本没有心思跟他辩论。

    我们来到一座空院子前,我们透过愈来愈浓的的暮霭从两行树中间望子去,到处都是暗沉沉的,无论是正屋还是棚子里,都看不到一点灯光,我在黑暗中尽自己的目力查勘,终于发现这是一所民宅,院墙上挂着几个怪胎般稻草人,也许是主人家避难临走前用来避邪之用吧,反正两个黑洞洞的眼睛像盲人呆滞不动的眼珠子。

    “有人吗!”我使用全部力气喊道,“有人吗!”

    吓得魂不附体的二狗子急忙把我抓住,我回头一看,见他的两颗眼珠子直往上翻。

    “别叫了,猫大,不要再喊了,”他悄悄地说,声音在发抖。“天知道应声回答的会是什么!”

    “啊——”牛八适时发出一声低音尖叫,我们仨顿时周身长起鸡皮疙瘩,我忖道:“我的天,二狗子说得对,什么都可能从那儿冒出来。”

    我为何要做这种事,还不如饥死在孤儿院算了。

    我的神经有如绷紧的弦,当空屋里突然发出响声的时候,那根弦险些断裂。二狗子尖声大叫,一下子趴在地上,牛八则捂住眼睛一个劲儿哆嗦,吓得连喊也喊不出来。稍后,屋里再次传来笨重的啼子声,接着是一声低沉而凄凉的吼叫往我们耳朵里直冲,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清新的空气中弥漫长开来。

    我克制恐慌平静心情来听声音的来源。

    我的嗓音已由于惊慌而变得沙哑,猜测道:“好像是动物叫声。”

    “那是鬼,”二狗子抽泣着,一边仍趴在地上神经质地扭动着。牛八空出另一支手抓住我的胳膊悄悄地说:“我们还是别进去了,我宁愿饿死也不愿被鬼吓死。”

    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牛八说出这番话来,我听了后勃然大怒,把牛八抓住我的手甩掉。

    “别疯疯癫癫,二狗子,你把我们都吓死了。”我粗着哑音吼他,用脚踢了一下他撅起的屁股,我们实在饥肠辘辘,现因恐慌而变得十分脆弱,以致于不能容许别人的脆弱表现。

    我说:“跟我一起进行瞧好了,蠢东西,再不起来你就一个人留在这里好了。”

    二狗子哭丧着脸抬起头,牛八也睁开眼睛往外瞧,他俩怂蛋一样跟在我身后一起屋内,果然看见是条受了伤的狼,他的前后两脚明显血淋淋伤口正被一个巨大的铁钩给勾住了,它显然是掉进了屋主人设计专门用来嵌狐狸之类的铁钩里,显然受了重伤,不但后肢站不起来,还开始吐血。

    虽然它动弹不得,但不影响力它正疵牙裂齿,蓝幽幽的目光盯着我们,它狼眼鼓突,血从口腔时喷涌而出,把它面前的一大片白雪都染红了。

    它发出一声凄凉而悠长的长嗥,“呕——呦——”尾音拖得很长很长,还有颤音和间隙很短的顿音。

    我不由打了一个寒噤,裹紧了衣服,但是仍感到那种似乎从冰缝里渗出的寒冷声音,穿透棉衣,穿透肌肤,从头顶穿过脊背,一直灌到尾骨。

    二狗子和牛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急速架起我就跑出院外,他俩以最快的速度扑腾上树,龟缩树上讨论:

    “它是不是受伤被铁钳勾住了?”

    “狼会咬人,我们快点走吧。”

    “蠢蛋,没见它被钩住了吗,我们得把它带走,”我立即迅速作出决定,“这样我们就不会被饿死了,阿五驴需要吃肉才能够补身体。”

    “我们怎么能把狼带走呢,猫大,我们不能够制服它,虽然受了重伤,但是我们打不过它呀。”牛八说。

    二狗子连忙附合:“我见了狼就心里就会发毛,猫大,我跟狼从没有打过交道,我宁愿被饿死也不要被咬死呀。”

    牛八补充:“天要黑了,黑暗中的狼最凶。”

    “都给我下来。”我挪动僵身的身躯从树下窜下来,每一个动作都引起我肌肉疼痛。见了狼“发毛”的不光是二狗子、牛八两个人,我也是向来怕这种凶暴狼的,它正心怀叵测的盯着我们。但现在不是向这类芝麻绿豆的恐惧心屈服的时候,因为真正世大的恐惧如黑云压城厚厚地积聚在我们的头顶上空,要变天了,我们必须尽快赶回院里。

    假如不是饿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们不可能去招惹狼的啊!

    酷爱黑暗的狼,到了黑夜,全身的全命力活力必然迸发;酷爱战斗的狼,到了黑夜,全身嗜血的冲动必须发泄。

    但是,我们得活!

    二狗子和牛八拼命转动眼珠子,先彼此瞧着,又瞧瞧我毫无表情的脸,再瞅一下屋内已如困兽正哞哞衷叫野狼。看起来两者之中我的危险较小,所以他俩牢牢抓住树桩,在原处不动。

    “都是废物!下来!要不我把你们拖下来!那时候可别怨我,我会把你们两个全撂下不管,让你们俩个在这里摸黑,快!”我饿得没有力气发火,自己端起菜刀,从柴房拾起一根约长10米的木棍,用刀把木棍一头修成尖角形状,直径进入屋内。

    屋外俩人忍不住呜咽啜泣,仿佛他俩一下树来,狼就会向他们伸出魔爪来把他们吃掉。他俩兄弟慢慢滑下树,牛八拽起二狗子的手在他身边小跑,不断抽噎。对于这两个被吓慌的人来说,我心中没有怜悯,只有厌烦,为什么不叫鬼哥一起来呢,这两个怂蛋完全帮不忙,一点用处也没有,老是要别人操心,老是碍手碍脚。

    他俩从地上拾起石头,趋利避害跟随我几小步,保持警惕,随时准备再度叛变。

    屋内的狼显然是受了重伤,它还在呼吸,胸脯一起一伏,喉咙里发出咕嘟咕嘟含混不清的声音。

    我让这两个胆怂鬼和我围绕着狼,保持着三角阵形,我们三个分别用不同的木棍远距离的打击着狼的脑壳,但狼是如此的凶残,即便身陷入困境依然爆发出惊人的求生**。它不停的左右晃动着身体,张牙舞爪的上窜下跳,铁链哗哗声响,挣得铁链响个不停,不断向我们冲扑撕咬,恨不得冲断链子,显然它已然动怒!

第四十五章此地已不能久留

    我们的攻击根本无力对它形成致命令一击。我们三个倒是被狼耍得团团转。

    我喘着气坐在地上说:“牛八,快,到厨房里把所有的锋利的刀、斧头、火都给我找来。二狗子你去搬些柴火来,我要边砍它边烧了它,我不相信我制服不了它这头畜生!我就在这里清炖了它。”

    现在我们是占胜优势的,狼最怕火了,有了火,它至少不敢逼得太近。

    我还拥有三样武器,一个是火,一个是箭,一个尖木棒。

    狼又开始高声嗥起,我也扯着脖子跟它对吼,牛八和二狗子也加入了跟它对吼,每个人对持一把火,我们在用声音压制它,用火光战术压制着它。我们与它都在虚张声势,暂时没有强攻的意图。

    “快,天要黑了,我们必须马上杀了它!”我杀气腾腾的吼。

    最后狼身中我们众多近距离飞刀中奄奄一息,我用尖棍子一下子刺进它的肚子,猛攻它的脑壳,鲜红的血和白色的*汩汩而出。它仍不死,喘着气死死半闭着眼睛望着我,生命体征越来越弱,我提着刀也喘着气:“成仁去吧,我们需要你救命。”

    狼被这越来越旺的堆火给震慑住,失去了刚才的威猛。那一双蓝幽幽的目光,也渐渐地暗淡下来,它趴卧在地上像等待最后死神来临。

    狼最终流血过多死亡,非我们能制服的。

    我从屋里找到一些绳子,把狼的四蹄系紧了后用一根粗扁担套起,尽我不听使唤的手指所能达到限度竭力缚牢。然后,我起身,突然,一阵昏天黑地的晕眩向我袭来,旋得我左摇右晃的,二狗子赶紧扶住我,以免摔倒。

    “猫猫,你休息下,我们来。”二狗子禁不住又热泪盈眶,天知道,他怎么这么爱哭,见狼也哭,狼死了也哭。

    “闭嘴,我受不了,拿出男子汉的样子来,别哭了,要不,我就过来揍你!”我的疲惫不堪的说,即然我得到这条狼,我一定要让大家不要挨饿,除了这条狼,如今我的这个世界上简直一无所有。

    我们三个人轮流的扛着,狼实在太重了,只好让牛八把院里其它人叫来,大家轮流一起扛回院里。

    终于,我们有一个星期不用再挨饿。可是,即使狼肉吃完,以后又怎么样呢?日子还得过下去,还得有东西填肚子。

    能坚持一天是一天吧,冬天很快过去,春天就来了。

    一个星期过后,我们已吃完狼肉,其实也不算吃完,狼肉太硬,肉酸,根本无法吃太多。我们挖来的野菜也已空,但是肆虐暴风雪连续下了四天四夜,我们每个人都饿得恨不能吃泥土充饥。鬼哥顶风冒雪外出狩猎,无奈风雪迷漫,所有的猎物都不知躲藏到哪儿去了。我们辛劳了大半日,身体都快冻僵了,却连一只老鼠也没有找到。

    再找不到食物来源,我们就死于饥饿!

    二日,大雾,厚重的雾气把十几米外都屏障了。

    即使我们吵吵闹闹,眼下的生活还是要继续存活,人人都忙起来,力图使生活多少恢复点儿昔日的旧观。每一双手都得有事做。

    我、鬼哥、牛八、猪头三、小马六、阿五驴、油四鸡6人开始一天的外出寻食;龟凤七负责给菜园子松泥施肥,准备撒些菜粒子;二狗子负责设下逮田鼠的陷阱一天得去察看三次,放在河边的钓线也得换铒;鼠一负责紧闭大门,防流民乱闯, 守家护院还有柴火要劈。

    在雾中一起避开流民上山打猎,运气太差,猎野兔1只,野菜一兜,地瓜几只,在这个惨境中也算是大丰收了。到了黄昏,我们扛着猎物从山下回来。

    小马六一马当先,朝着大门喊:“你爷爷回来啦,众孙子快快来接架呀!”,大门没有有紧闭,一路的血迹沿着大门进入内屋。里面传来枪声和惨叫声,立刻让我们打了一个寒啉。

    院内情况异常,我和鬼哥迅速交换了眼神,鬼哥马上领着我们到孤儿院旁小树林的小山坡上,小山坡枝丛足够遮掩我们,同时也能一观看院内部分情况。

    枪声很近,是老式步枪单发射击。我们清晰地听见鬼哥咬牙切齿的声音,那样的声音如同能把牙齿咬碎,极其愤怒。

    院内大约有五个捂着黑头巾的匪帮,观看不出他们样子,也许他们也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真实面目。

    胆小如鼠的鼠一被呆挂在树上,浑身是血,哆哆嗦嗦,在不停的抽泣,为首的黑头领用抢顶着他的头,“其它的人呢,有一个猫九的人去哪儿了,说出来,饶你不死。”

    吓破胆的鼠一言听计从,活像一保落入罗网的兔子,抖得不像话,“猫姐,她避难去了。”

    鼠一已了无生气,像只飘落纸风筝挂在树上。

    下一秒,鼠一终于死于“怦”一声枪下,临死前,我发现他巧妙从黑匪头身上撸了一样东西,死死紧握在手里。

    我觉得手上掐生疼,猪头三掐着我的手,他的指已经甲掐进我的肉里。

    猪头三脸色爆青:“他娘的。鼠一!”

    阿五驴开始号叫:“打呀!”

    小马六抱住了他,牛八捂住他的嘴,油四鸡把他脑袋摁进了泥里,他一边啃着泥,一边还在在说打呀打呀,因为他的表现看起来不光会冲出树林,还会冲下悬崖揍那帮来路不明的匪徒。猪头三疯狂抹着眼泪和鼻涕,我这些狐朋狗友们沉重,愤懑同时又是胆战心惊冲破他们的脑门。

    我干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与此同时,不知从何处一同样是黑衣装束人窜进院里,带着大刀与匪徒们一阵厮杀,黑色的躯体和黑色躯体扭在一起,很快后进来的一群人占上风,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后进的黑衣衣快速离开,仅仅五分钟光景的事情。

    与此同时,我身边的鬼哥冲出去,像一头会辗碎一切的犀牛,从这样的坡度上冲下去的速度快得让枝条在他身上抽出血道,一棵营养不良的树苗被他撞成两段。

    第二个是我,当我抓起一块尖石跃起时,一根弹起的枝条狠狠抽在我的腿伤上,我痛得一下跪了下来。第三个是猪头三,即使像一头不得要领的笨大猩猩,几乎路走来被树根绊倒,有碍勇往直前的观瞻;第四个则是身后的三位兄弟。

    当我们终于连滚带爬地下山旅程中到达院里,院里那一场厮杀已是尾声,后进黑衣人已骑马狂奔而去,仿佛那一瞬间发生的打斗是一场梦。

    鬼哥飞奔进院内,急忙已没有生命体征鼠一从树下放下来,猪头三继续他鼻涕眼泪工程、小马六坐在地上,用一把湿树叶轻轻擦拭鼠一的脸,阿五驴跪在那里大声叨念,牛八一脸茫茫然和呆滞,阿五驴低头咬着唇,众人百态。

    我拼命地调匀自己的呼吸,“为什么,是谁做的?绝对是有准备的,不像是一般的抢劫越货。”

    猪头三在草地上发现一只绣花鞋和一滩血液,瘫坐在地上,后忽然怪叫:“呀,龟凤七的,她也不见了,我的妈呀!”

    果真,她也是负责留守看院的人,现在不见人,留有一滩血液,不详的的念头让大家面面相觑。

    祸不单行。

    离开这里,非走不可了。有人要你今日死,就不会让你们明日活。

    鬼哥从二狗子手里拿出他临死前从匪徒身上偷偷拿下的东西---一个微章,上面清楚的写着三片叶。

    这是他留给我们唯一的线索。

    我们把鼠一安葬在他们这辈子一直生活在孤儿院。

    我们决定等龟凤七下个晚上,明晨一早就离开。

    入夜,大家聚集一起,我慎重地跟大家讲:“此地已不能久留,外面的世界我们都不知道有多大,现在兵荒马乱,存活不容易。如果大家在路上走散了,别要心急,我们最终的到达目的是上海,一方寻找另一方,沿途沿街沿角,我们都做标记,画三只花朵,说明有人已在此地停下等你,或你继续跟着三只花朵一直走。”

    凌晨子时,雾气越来越重。

    为了好照应,我们全部聚集一间房屋睡觉。

    阴沉的夜色里,几个黑衣人提着尖刀潜入孤儿院,一把锁将我们房间反锁住。

    我和鬼哥都被上锁的声音惊醒,受惊的兄弟们都受惊瞪出一双双充满恐怖的眼睛。

    小马六迅速起身,走到房门,用力推房,果然一动不动,腿一软跪在地上,压低声音转头向我,“哎呀,我们被锁住!谁锁我们!”

    阿五驴踢他,“你又偷人家鸡摸人家狗呀?”

    小马六嗫嚅着道:“这架势......偷牛偷金也不至于啊。”

    大家如惊弓之鸟,急得团团转,猪头三永远不想真变成待宰猪,他上前大力拍打房门:“开门,你猪爷爷在里面!”

    我们都通过门缝虚眼眯看,在我们有限的视野里,外边仍是大雾:院子里,几名黑衣人,手举火把,把院内照个通亮,为首黑衣人头目冷若冰霜发出指令:“放火烧死里面样所人!”

    小马六急道:“兄弟!大哥!上帝!我们只是孤儿,连鸡都没有偷过,咋得要我们命,是不是搞错了?走错地了?”

第四十六章整个人剑藏着凶狠的气质

    黑衣人显然不想回答小马六的话,连个屁都不放人嗅。黑衣人迅速将房子四周的门道和窗扇泼上煤油,一把火点着,只见一道道细长江火苗正沿着地板向我们窜来,干燥的松木地板吮吸着明火,火舌般加大,熊熊的火焰很快吞噬了我们的房间,烟雾弥漫着房间。

    油四鸡和阿五驴开始呼天抢地,猪头三拼命踹着屋子大门,一边踹一边高喊:“呛死人啦,有人点火啦!不想变烤猪呀!”

    猪头三用蛮力踢开门一角,微微能探出半个身头,气喘吁吁喊朝黑衣人:“大哥,你们搞错地了,我们是孤儿。”

    “唰,唰,唰”三支冷箭直直飞射过来,幸好是雾大烟大,偏高的箭头几乎报销一头猪,猪头三的表情像是死了。我们全都以最快的速度闪回屋内,都聪明藏在衣柜后拐角处,大家已没得选择,我强挤到小马六前面,鬼哥也挤了来,我们三个看来是第一批死的。

    然后安静下来,我们屏着气息,都在呆呆地等着这房子坍塌,哭不哭分不清,因为烟雾已经彻底弥漫长了这间房子,牛八们在那儿又呕吐又咳嗽又流泪地把自己整治得够呛。

    小马六捅了捅我,弱弱说:“猫九,我们会不会死?”

    油四鸡悲天悯人:“成烧肉了。”

    阿五驴探出头:“早知道,嬷嬷们不要钉死那窗。”

    小马六回头骂:“生得比驴还笨,哪有窗?你用眼睛瞪出来一个窗?还不如带变仙飞出去。”

    阿五驴辩道:“天地良心,有窗”,他同时指了指已经模糊掉的窗框。

    “闭嘴!”我喝止了他们死到临头的辩论。

    死一般寂静。

    大家突然猛醒过来!有窗!

    这所谓的后窗其实早之前已被嬷嬷用石头封死,并用粗木棍加固定,为的是防止我们逃跑。现在这扇窗子又被厚厚的爬山虎绿植隐蔽住,从外面观看不出曾是一扇窗。

    火越来越猛,房屋的一角已经开始坍塌,浓浓烟灰呛得大伙不停的咳嗽,眼泪直淌,撩起衣服掩住鼻子,火球像喷水一般狂飙火舌。眼前的大火逼得我们无路可退。

    二狗子吓出魔怔,他下辈子真该投胎做蝴蝶或是花朵之类,他死死的抓住我裤腿,一双惊魂未定眼神向我寻求保护,不停的发抖。

    我也拼命用一只手扇开浓烟,眯着眼睛劲向黑暗中张望,我忽然猛得想起那绵堂临走前赌博输给我的100银元,顿时乱了方寸。

    忽然,我旋转身体,像一条猎狗一动不动地面朝我房间方向,瞪出一双充满恐怖的眼睛。

    “我的钱!我把它放在石砖缝隙里,我要拿回来!”我脑里掠过这样疯狂的念头。

    “我得想个办法,”我一遍又一遍对自己说,“我一定得想个办法。”

    “如果我不定下神来,”我又想,“我会像一只给沸水烫着的猫那样没命的叫起来。”

    慌忙间,我甩掉死死抓住着自己的二狗子,把他猛推到墙上,自己加入推动唯一逃身之路,咂窗。

    危局时刻,我目测二狗子眼睛闭着,脸上呈现出一种凝滞的木偶,我一巴掌拍在往人群中死钻的的小马六头上,“快去叫醒他!”小马六使劲掐二狗子的胳膊,揪住他的双肩抖了几下,用尽全力喊他,二狗忽然不再发抖,但是从他脚下,渐渐浸出一摊水渍——他吓尿了!

    烟雾已经彻底弥漫了这个房间,每个人都在咳着流泪。

    鬼哥沉默寡言去砸窗,拿木棍咂不开索性拿肩膀撞,我们观看着他的徒劳无功,因为他从门上被弹了回来。

    小马六劝阻:“弄不开,嬷嬷们封闭死了。我试过。”

    牛八丧气,“弄开也没有行,出去也被砍死。”

    但是鬼哥发了邪劲,他又猛撞了一次,又被弹了回来,他的肩膀上已经明显地肿了一块。他操起木棍,对着石窗砰砰地两个抡回,再撞,再被弹回来。

    “快闪开,你猪爷爷来也!你他妈给我开不开。”猪头三人来疯,发狠了,真是疯子自有疯了的招,他一头扑了过去,那千刀杀的窗板居然直直地地倒下,“砰!”的一声,连窗框枢都被他撞脱了。猪头三扎出去,昏头转向坐在地上,一脸懵晕,我们都听到来自窗头碎裂的声音。

    牛八忽然清醒了似的打了个突,然后像泥鳅一样毫不犹豫地窜出,同时带跑了绝大部分人的忠厚,他的身后跟着小马六、油四鸡、猪头一伙从后窗仓皇窜出,熏得黑不溜湫的上衣在他们身上如同张开的乌鸦翅膀,一堆被英惧控制左右的王八蛋正顾头不顾腚窜进树林。

    我声嘶力竭地叫:“分开跑!小马六,带上二狗子,猪头三,还有二狗子!妈的,跟你们一伙还不如跟老鼠认亲.....”

    一点用都没有,在敌人威吓和火光冲天中他们毫不犹豫跑向小树林里,牛八回望了我一眼,继续冲向他的安全之路,也就是说我刚才叫喊他全都听到,只是他完全放弃了思考。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魂飞魄散的他们怂蛋得根本没有勇气停留一秒,我的最后一次号叫也变成了嘟噎:“......你们.”

    这帮王八怂蛋头也不回就跑,以少有的果断窜进树林里,即使黑衣人开始从发现了这个后窗,开始包围。

    最后是我和鬼哥,及木偶二狗子,他一把抱起二狗子,从窗子跳了出去,鬼哥身上已经全身起火,在地上打滚灭火,我立马从地板上抓起一条破被子帮助鬼哥扑火。

    鬼哥刚出一瞬间,大火顿时将小屋烧毁,与此同时,整个孤儿院也变成了火海。

    我冲着背着二狗子鬼哥声嘶力竭喊:“快去树林,小马六他们全吓倒成软头蛋,我一会就到。”

    鬼哥急得眼红,拼命摇头不许我去。我愤怒地看着他,鬼哥畏缩一下,但他的手仍死拽着我。

    “放手!再不放手,一刀两断!”我眼神充满了恶魔,知道威胁鬼哥弱点,他总怕我像狗一样丢掉他。

    “我三分钟后到小树林里!”我猛甩掉他的手,头也不回冲向我的房间。

    幸好是雾天,雾茫茫的晚上,更容易隐藏。

    我猫着身子,弓着背,把刚才破被子全浸入桶中,先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冲进浓烟滚滚我住的房间里,随手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在一时间内仿佛无穷长的时间内,我呛个不停,身体左右摇晃,努力打开地砖上放着的钱,地砖得滚烫,我不顾一切的挖掘,我刚用湿被子扑打一道道火焰。可是只要我继续挖不到两秒,火焰便在四周迅速复燃。有几次都把我的衣服烧着了,我只得用手去拍,我的一头长发也给烤焦了,那股让人作作呕的焦味,然后火焰不断从四周窜起,像无数条火蛇蜿蜒腾跃,我已尽疲力尽,装钱的地方已完全置于火海中,钱没有戏!

    正在这个关键时刻,门忽然开了,闯进来的气流把火势扇得更猛更旺。门砰的一声又关上,几乎成了瞎子的我在浓烟的旋涡中见到一个高大黑影在用脚踩灭火焰,还拿着一个黑糊糊、沉甸甸的不知什么东西四处扑打。

    我吓得失魂落魄,火焰已经烧着了整个楼房底屋,心里乱成一团麻,充满了惊慌。当烟从又从门底缝里卷进来时,我向后退,眼泪沿着脸颊直往下流。一切都快要完了,我再也见到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我也再也见不到那才油渣、白薇,还有坏家伙那绵堂......

    “猫九九!”有人在喊着。

    我是在幻想中,一定是的。我不能不这样想,我在倾听他的声音,我是多么迫切希望听到呼唤声啊。

    “猫九九!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我听到一个的声音。

    我从门框给有限视界中瞥见一个影影绰绰的影子,影子朝我这边坚定的走来,富有弹性的阔步,动作有点作像野人的味道,黑眼睛闪光着执着的火花,整个人剑藏着凶狠的气质。我头晕沉沉,无法确定眼前此人是敌是友。

    他把我抢在在怀里,跪下在过道。我一定全是梦里,我心里琢磨着。我看见房里家具都在燃烧,滚滚浓烟,听见那人的心在胸腔里激烈火地博动着,感觉到他的手臂紧紧地抱住我。他开始下楼,背挨着墙壁,躲开噼啪作响的火焰。

    我咳嗽着,他也咳嗽着,当他半跪到开着的门边时,烧着的墙开始朝我们倾斜,在歪倒,在在破裂,墙轰隆一声坍塌下来了。他抱着我正好撞出了门,冲到了门外,下了台阶,横过房子,抱着我脱离了浓烟烈火。

    我忽然感到肩上猛抽一下,我就失去知觉,好像醉入一股浓烟和黑暗的旋风。

    我混浊的眼睛终于清亮了的时候,已经躺在小树林的石头上,脑袋适舒地枕着某个男子的大腿,他的脑壳似曾相识,看了看簇拥在我身周的王八蛋们,又望了望雾霾天空,转头望着相识脑壳,就是烧成灰也认识---那绵堂,他脸也熏黑了,他的身上血痕,与其说是疲倦不如说是疲惫不堪,一双眼睛玩世不恭闪闪发光,笑容叼在嘴上。

第四十七章我勇敢的小姑娘

    我望着已陷入雄雄火焰的孤儿院,一股凶猛的金黄色火光似乎要把天空烧焦,照得黑夜通明。想到陷入火海100大钞,心如刀割!我立刻发狂似地挣扎着想站起来。

    但是他一把给我按住,只听见到调侃的声音在说:

    “躺着别动,你的模样像个黑人,什么东西值得你不顾一切。”

    真的是他!是——是那绵堂!

    “这——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那绵堂说。

    “刚才是猛抽我一下吗?遇到你,我总是不会好运,你来这里做什么?黑衣人是不是找你寻仇的?为什么偏偏这个时间出现?我的钱呀!”我喃喃的诉控他,即使虚弱得像一只猫。

    “真正的葛朗台,爱钱如命。刚才如果不是你背上着了火,再不打你,你一定会一直挖地上,变成一只烤猫。”他没有回我的话。

    我试图着坐起来,同时发出痛苦的*。尽管他俊到天边,然而躺在地上毕竟远远谈不到舒服,而且是谈不上好感的朋友大脚上。“他们为什么要烧死我们,孤儿院也烧光了,所有东西,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真不明白,你开心什么?”

    “你总不至于被吓破了胆子吧?”他装做大为吃惊的样子。

    “我才不怕呢!”我做出一副刚强的样子,说了句假话。

    他笑得像一条狗。我恨不得把他从高楼倒推直去,我已没有力气。

    他的手臂抱着我,我斜靠边在他的身上,闭上眼睛,头依偎在他的肩膀上,孤儿院正在烧为平地,那绵堂的手臂紧紧搂着我,假如这全是个梦,这个梦不够完美。

    前晚,那绵堂入睡前,电话铃声突然响起,话筒里传来神秘而又坚定的声音:“猫九有事,迟了,必死”。

    这一则未经确定的消息,他火速开着小车一路从上海到交我们村上,平常先火车换乘再到马车,走路需要三天时间,他硬是挤出一天时间,小车快到村口边就报销了。

    于是他狂奔而来。

    多年以后,他无意才告诉我,他忘不了今夜路狂奔的情景。今天夜里,他没有任何照明工具,跌跌撞撞地跑着。他一次次地跌倒,又一次次爬起继续狂奔。黑暗中,他脚下一绊,一头栽进一条深沟,整个身体翻腾着下落,一直落到沟底,他又挣扎着爬上来。他的脑海一片空白中,他不知道今夜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能发什么如何办?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尽快赶到孤儿院见到我,确保我的安全。

    当他赶到孤儿院时,整个院火光冲天,他脸上被划道道血痕,衣服被扯得到稀烂,他一瘸一拐地冲进来。

    当然,他现在不会告诉我。

    我们一伙人狼狈地停留在相对暂时安全处。匪帮随时就能过来。

    半晌,我问他:“你来这里做什以?上海也在闹粮荒吗?城里人来到我们这混吃吗?你也瞧到,没用。”

    他答:“我好奇心所驱使,你们最近过得如何。”

    我没有想再跟他纠缠此事,因为他在左顾言它。

    我现在靠在旁边的树下,望着二狗子:他现在一个人蹲在我们旁边的小树旁,好像一只关在笼子里的惊惶的野兔,吓得目瞪口呆,紧抱着树杆,大拇指含在嘴里,嘴唇在哆嗦,显然他是被面前这混乱的景象给吓坏了。

    我用恶毒的眼光望着牛八一伙,失望得都不想跟他们说一句话,牛八用一种知道做错了事的哀怜的眼神望着我,我真是受不了这枚娘炮,小马六们也低着头缩成一团,他们现在很想亡羊补牢,他负责背起二狗子,“猫九,我们轮流负责背二狗子。”

    于是这帮坏人围着二狗子手忙脚乱地救治,掐人中,掐耳根。阿五驴拿衣服在一旁扇凉风,被鬼哥一把掌抽开,然后鬼哥望着二狗子,言简意赅望我:“得冶”。

    我发了狠话:“你们把二狗子弄丢了。”

    现在孤儿院的天空是一片可怕的血红色,大团大团的涡状黑烟盘旋升起,形成汹涌的云浪在火焰上空翻腾,烟雾蔓延到整个小树林。而我们所有人全瘫在这里等着我或是那绵堂一个办法。

    那绵常显然很尊重现在我这个浑身直哆嗦的地头蛇,我听到他暗暗吃笑,自尊心被刺痛我的我瞪他一眼,他不紧不慢的说:“你现在想去什么地方呢?目前这里是不能再长留,你不能往上海方向走,也不能往东方向走,更不能往西南方向走,全国即将深陷入战乱,目前只有一条相对比较和平的方向,先到山上避一下,然转苏北方向。那么,你到底想去哪儿呢?”

    “我要去上海。”我没有听得懂什么,在我18年的封闭的世界里,我只道孤儿院和上海这个地名,不过,那绵堂一问及此事,我马上知道我自己要去地方,心里很清楚了,此地不能再停留,我想去找白薇,我的好朋友,她在上海。

    “你这个小笨蛋!”那绵堂语调干脆,口气粗暴。“上海这条路不能走,上海现被英法美日资本国家,战争一触即发,且黑帮林立,你这么任性,江湖三刀六洞。你不能去上海,即使你到达那里,你们存活不去下,乘乘,现在家国沦陷,听话,现在先上山避下风头,等我排好来接你们。我不会让你去上海的,这这是在发疯。”

    “你是玉皇大帝、太上老君,是什么都行,说什么我都听,只要让我们马上离开这里!”我用拳头捶打他的确胸膛,并且一再狂叫,长时期的神经紧张终于把我压垮,充满惊恐和歇斯底里的眼泪像决堤防一样顺着脸哗哗直流,在他的面前,我总是容易把他当做出气筒子,虽然他强势和富有。

    小马六们装傻充愣的观看着我们,以为我刚才是天才表演,其实,我现在软弱得比二狗子都不如。

    “好啦,好啦,别哭了,”那绵堂温柔的说,他拖着长腔的声音在我听来分明是放肆的讥笑,“别哭了,不管去哪儿,先离开这里,我勇敢的小姑娘。”

    我们一伙人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他只得自行其是。

    那绵堂检查了下我的伤,果断的说:“必须马上离开,一群人目标太大,必分开走,在村头桥汇合。”

    “不行。”“放屁。”“扯蛋。”“这哪儿成?”“不中”,这种否定的话在一秒内窜出来,来自牛八,来自小马六,来自阿五驴,来自猪头三,来所有的人。谁曾被这样生动的否定过吗,堂堂大少爷那绵堂呆了一秒,我笑了,因为他终被群嘲。

    这是那绵堂想到是如何化整为零,减少敌人追杀。但是他没有搞清楚,我们孤儿院十个人虽爱互看不顺眼,但是总未分开过,也从未出去远门,现在哑巴牵引瞎子,叫白瞎。谁也不敢离开谁,我们把自己人当成捆绳上的蚂蚱,一绳索打包全部。

    他看了看我们,说,“那就马上走,没时间了。”火光和雾气映在他那张平和和恬淡的脸。

    烟和雾融合在一起,我们所有人都被烟雾吞噬着。每个人都只能看清离自己最近的几个人,现远的人成为要随雾气发散一样的鬼影,再远则成为虚无。我只看得过身边的那绵堂、身边的鬼哥,猪头三在我前边,再远的阿五驴成为鬼影,再远的油四鸡毛也不见。

    我们行动力最不协调的猪头三从坡坎上被树根绊了下去,在哎哟喂的痛苦叫上消失于我们的视线。我们目瞪口呆一拥而上,猪头三一脸不爽的的从灌丛上出来,边吐草边吐泥。

    追击的子弹从林子里射来,他们像被牧羊犬咬到的羊群一样追着我们窜进树林。

    那几个匪徒浓密小树林大雾在困扰他们,藤条缠住了脚下,在枝叶上碰出了响动,诸如此类,他们的身影终于呈现为模糊的影子,开始缓慢地向我们移动,并同时不客气的附上枪火力扫射过来。一发追踵而来的子弹几乎打掉小马六的脚,小马六受到惊吓窜到树后,我们准备再度仓皇逃离。

    那绵常牵着我,大家跟在他屁股后面继续这场亡命的长跑,大雾却我们没有困扰,因为我们从小在此树林混,地盘熟悉。困扰我们的是体虚二狗子他们跑得哇哇狂吐,还有来自匪徒,他们仿佛训练有素,即便在狭窄的羊肠小径仍坚持着三角队形,他们想围着水桶一样把我们困死在树林里,然后圈起来杀。

    另几个匪徒也终于在我们近距离,通过他们踩着发出碎步声来经验分析,雾太大,我们看不见他们就像他们也看不见我们一样。庆幸在这样的鬼天气里,他们的枪无法准确瞄准,失去大展拳脚,但是通过盲射也能起来桐吓我们作用。

    匪陡在自由自在咳嗽,我们在控制轻轻咳嗽,阿五驴控制不住猛咳嗽一下,我冲身后的阿五驴狠狠地挥着手,小马六们配合全力捂住自己人的嘴,猪头三正死死捂住阿五驴的嘴,阿五驴一脸闯祸了的表情看着我。

第四十八章报应定会终归其位

    真真是闯事精,阿五驴刚咳嗽完不远的的枪声就响了,轰轰几个短射点,我们全部以最快的速度全部俯身在地,偏高的火线几乎把牛八给报销了,小马六的表情像死了一样。

    阿五驴辩解:“天地良心......”

    油四鸡回头骂:“生得比驴还笨,一会儿你向匪徒叫天地良心。”

    “闭嘴!”我喝止了他们死到临头的辩证。那绵堂紧牵着我的手,我又拿脚去踢他,“你妈你,大少爷,我不是豆腐渣,你抓着我,我没办法动。”

    他没有放开我的手,这家伙忽然毫无先兆地停下来,在这慌乱中,加上灌木小径中首尾失应,以致小马六们在他和他身后撞成一团。

    我愠怒地看着他,“至少少给个口令通知一下呀!”

    他一挥手,命令:“全部趴下,小心点儿,十几个神枪手枪瞄着,谁出事,今生也不用下山啦。”

    我们一窝蜂趴倒在地,那绵堂带领我们正在爬的路是条我们平常上山砍柴都不愿走的上行路,一个滚滑的人经常就要带倒另外一个。

    那绵堂像一个巨大的爬行动物一样在泥土、石头和灌林中拱动,并且让我们保持同样的姿势,现在的我们真像丧失知觉将头拱土地蚯蚓,完全是本能的在朝记忆方向爬行。很快,我们能听到巨大的水流声,那我们来说太熟悉了,来自我们村的江水,再进步两步我们唯一可能行就摔下悬崖一路滚进江水。

    我轻声叫他:“大少爷,再往前爬,我们全得到东海龙王庙报到,死局啦。”

    势越来越危局,浓雾的匪徒鬼影闪闪暗暗的出现在我们周围,范围圈子在进一步缩小,步步逼近,偶尔还能听到他们近距离的粗野呼吸声。

    这个局面实为尴尬:退,会遇到逼近的匪徒;进,会下一步到悬崖下摔得粉身碎骨。

    那绵堂轻声道:“抓紧了。”

    我们都愕然望着他,我们都要不知道他说的抓紧是什么东西。

    看起来这个家伙早有准备,他牵着我滑下而不是跳下那道能摔断人每一根骨头的陡坡,下行米后他抓住了锋利如刀的树根和草,小马六们也迅速开始学习这种不要命的把戏,用任何方法把自己紧紧固定在陡坡上,没等我们喘息,那绵堂就鬼叫:“快跑,敌人来呀。”

    我们又一阵愕然望着这个疯子出地那门的牌。

    收到明确音讯的匪徒急冲到悬崖边,为时已晚,我挥着菜刀,那绵堂用枪,鬼哥用砍刀,小马六们用木棍对着他们从一个近似仰射的角度猛攻,他们慌乱一团,很难用俯身的动作对我们进行反攻,终于,铜墙铁壁的匪徒失去了还手之力。一部分匪徒在我们攻打滑进悬崖,我们能听到他们的躯体在山石上的撞击声,最终消失无影无踪。甚至几个开小差倒霉蛋匪徒在烟雾中没有观看清楚地形直接从我们中间摔跟头下去一路到底。

    剩下的匪徒在头领的口令下往回撒。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我们爬上来,大家有种劫后余生的喘着粗气。

    那货基本不不给我们把气喘均的机会,他弯下腰拉住我的手腕,扶着我站起来我,后弯下腰给我把鞋带系上,他把鞋带在脚脖子后绕一圈系住,系好还猛踹书我一脚,“自已要学了,哪像女孩子,别指望有人教你。”我还有点头昏,“走,走,这里不安全。”

    我们暂时摆脱我匪徒的纠缠,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就此放弃以我们。

    但是回头的路已然被匪徒封死了,前面的路是个可怕的陷阱——距二十米高的陡坡!虽然没有刚才杀匪那个悬崖可怕,足以让我们心惊胆寒。但是如果我们按照常规从山腰绕下山谷,这样就会遇到封路的匪徒,进入茂密的山谷里才是摆脱他们唯一机会。等天亮清明时分,等他们重新结集人马,我们已晚矣!

    争取时间,争取这极其宝贵稍纵即逝的机会——就是在争命!

    那绵堂左右打量了一下地形,问我:“要生还是死?”

    “生!”

    “活!”

    “我不想死!”

    等小马六们做作了肯定的答案后,不到一分钟他们又想放弃选了,一副要哭的表情。因为那绵堂盯着大家,故作很轻松的说:“我们还有一条可选,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抄近路进山谷,直接从这陡坡上滑下。”

    鬼哥说:“这样做当然风险很大。首先,十多米高的陡坡,不可能让我们找到合适的落脚点一步一步滑下去,况且,光滑的悬崖也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落脚点,就算找到合适的落脚点。

    其次,从十多米高的陡坡滑下去,绝对不是一件好玩儿的事,如果遇到隐藏在雪地里的石头被让你痛不欲生;假如滑到沟里,轻则折腰重则断腿,重则一命结束;运气好的话一路无阻,但是容易被裹起成球形引发冻僵。”

    毫不夸张的坟,直接从陡坡滑下来,就是一场九死一生的赌局!

    为了活下去,我们只能赌一把,与十米高的陡坡赌一把,与可能粉身碎骨赌一把,与命运赌一把!

    后面开始有零星的枪声!小马六们你望我,我望你,没有人敢向前一步,就差点给那绵堂给跪下来了。

    但那绵堂牵着我站在陡坡边也仅仅犹豫了两秒钟,便心一横、眼一闭,他扶紧我的腰一跃而下,第二的鬼哥牵着二狗子紧跟着,随后是一帮小马六和阿五驴、猪头三、牛八、油四鸡。

    我觉得尖锐的风在耳边呼啸,脑袋一阵眩晕。我睁大着眼睛,努力保持幸存清醒,也就短短的两三秒时间,我们但跌落到积雪里。我们被一股猛烈的惯性带着,沿着雪坡往山谷里翻滚。我们拼命挥动着双手,指望着能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一根树枝或一团草根什么的,但积雪太深,别说树枝了,就连杂草也抓不到。

    我们就像坐在滑梯上,以最快的速度向山谷里滑行。一连串碰撞下,山上的积雪就像一条湍急的河流倾泻而下!

    我们就像坐在剧烈颠倒的轮船上,恶心反胃,浑身乏力,此时一种失重的感觉,脑袋眩晕,身体僵硬得像没有知觉的木头,身体都不听使唤。

    终于到地山谷,我们伏在地上拼急喘息着。因为匪帮一心猎杀主力不会走这种山羊摔断脚的鬼路。

    那绵堂停下来,张望着峰峦之上的孤儿院冒着滚滚浓烟。

    我们终于暂时摆脱了眼前的危局,逃脱升天!

    我们不敢走马路,只能艰难地在山间穿行,林中小径崎岖坎坷,一伙人走走停停,实在在没有力气只能趴在下。猪头三捂着咕咕叫直叫的肚子,虚弱地像一只病猪:“我要饿死了。”

    其实我们已一天一夜没有停下脚步,大家都非常疲劳,恍惚不安。现在的我们真正行进在荒无人烟中,山路比我们走过的任何一地都更加坎坷了。

    我们中间最强烈火的抱怨来自猪头三悲悲哀哀的声音,“猫九,我饿了。”借胆他也不敢跟那绵堂说,他只好向我咕嘟。

    “我累了!”我大声冲着那绵堂吼。

    “你永远当不了拓荒者,我的勇敢的姑娘去哪儿了?”那绵堂奚落我说。

    “我没有那奢望,不要变成饿死鬼就成。”这种抗议有点文不对题,并且立即被他反驳了回来:“天怕地不怕的猫九呢,要是每一次疲倦我们就停下来休息民,我们永远走不出这个座山,我们就真的成了鬼。”

    “大少爷,说真正的,我累极了。”

    “再走一会,”他居然能温柔地说,“不走太久我们就休息。”

    小马六们,包括鬼哥一迷在旁观看好戏,仿佛我跟那绵堂是他们眼中的父母,要爱相杀,神神密密的偷笑。

    我懒得理上他们厘清这层关系。我叹口气,继续往前走去。小道蜿蜒伸向茂密的丛林的深处,有时甚至于完全消失,简直不能称之为小道。尽管那绵堂告诉我们走过这座山就能到县城,县城有火车,能把我们送走。

    命运这鬼东西又让16的我开始颠沛流离,我的生活又一次经历了突然的转折,现在唯一重要的是逃生,我要开始我的新生活,我不能让那绵堂控制我的生活,一有机会,我想要谋划自己想要的新生活,自由的生活。

    眼前,我必须紧跟那绵堂以摆脱这个荒野。那绵堂是最好的同行者,一路上他不似纨绔子弟,给我讲了了多的故事,边听边走,也走了十几里路。

    “这里真美,是吗?”他轻轻地对我说。

    “大自然一切都是美的。”我偶尔附和着他,不会一直对着弹。

    “这里一切,都会回到原来的样子。”

    我打断他:“本就这是样子。”

    “中华大地,一国家之大,今日帝国列强得势,我华大好河山已日渐被侵略。余生坚信,天下大道,终会为好了而通畅,苍天有眼,报应定会终归其位。”

第四十九章你不会喜欢喜欢我们猫九吧

    “我们的?”

    “它将再次属于我们人民,法国人,英国人,美国人,日本人,所有血腥的政客连同他们的条约契约,他们的一切,都随同他们滚回他们老家去。”那绵堂沉默不语好一会儿,眼睛里一种深思想的神情。当他看到我的脸色时,便又大咧咧玩世不恭笑了起来。

    “我听不懂“我心想,“我都没有踏出村里过,乱七八糟”

    “啊,得啦得啦,别吓成那样子,我会保护你。”他又多此一举补充:“你们”。小马六他们又露出便密般的笑容。

    天不早,大约下午五点,我们就到达准备过夜的一块空地。空地旁,一条瀑布正从最高处跌落,空地三面为森林环抱,是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

    我们一伙在溪流里喝完水,我站在瀑布附近,望着这飞龙般的银河。那绵堂走到我的身边。

    “喜欢吗?”

    “看上去是块很好的宿营地,差不多忘记昨晚那一场火灾。再也不回不去了。”我略有伤感回答他。

    “想洗个澡吗?你的脸脏像真像脏猫”他用一种愉快、柔和的含糊望着我,“头发也蓬乱了,衣服更是皱得像泡菜。”

    “我想吃些东西,我真的饿了。”

    “这河里有鱼很多,还要野菜、野鸡,一会儿让鬼哥、牛八打去打一些,我要洗一下,全是灰。”

    突然,我感到他把手放到我的肩上,他用力将我一推,我大叫一声,身子一个踉跄,扑通一声掉进了瀑布下面的水池里,全身立即湿透。我挣扎起来,瀑布水流又把我推倒,他部在离我不远向尺远的地方,放声大笑,我恼羞成怒,但是终于站来,我走出水池,衣服**地贴在身上,头积习难改一绺绺的全粘在头上。

    我恨恨地盯着他。

    “你觉得很好玩?”

    “你像一只落水的猫。”

    我伸出手。“过来,拉我一下。”

    当他觉得我生气了,过来用力抓住我的手,我用力一拉,他吃惊地睁大眼睛,手脚张开,掉进了水里。现在轮到我大声嘲笑他了,他被呛得直咳嗽。接着,我们像孩子似的水里互相摔啊甩啊。

    我猛一伸手,如同要给那绵堂一个耳光,但我把他从水抄起他的满脸,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摁进水里。摁进水里,再拔出来 ,再摁进去——小马六想把帮那绵堂,可是小马六发现我的举动介乎嬉戏和当头棒喝之间,至少精壮如豹子的那绵堂没有要还手的举动,“我让你变东海三太子,喝个够。”我淘米似的把他一颗头往水下按抄,他几乎不反抗,“我让你洗个舒服。”

    那绵堂最后一次从水时拔出来时,抹着脸,大口地喘着气居然戏谑说着:“猫猫开心了吧。”

    我们部在瀑布下,他上岸前快速吻了我一下,我抄起水向他波去,他哈哈大笑离开。

    等我洗澡时,那绵堂驱敢所有人独留我一个在水池,我还是很感激他这个男女有别的体谅。太阳很快晒干了我们身上的衣服。

    我们的晚餐是由鬼哥和小马六们共同捕鱼,鬼哥用砍刀砍下几根粗树枝,砍下削尖一端,做成鱼叉样子,高举着手中的叉,眼睛直盯着水中,不一会儿,他们迅速将叉插下去,水花四溅,他们高兴地大喊起来。

    “有鱼吃啦!”小马六兴奋的感。

    阿五驴把炎烧了起来;油四鸡已把鱼头去掉,正在剔鳞;牛八用树枝做成长柄叉把鱼翻动着;那绵堂负责手枕着头,仰天躺在草地上那副模样,浓眉重垂,活像个好吃懒散但又是充满性感雄性动物,他用那昏昏欲睡的眼睛望着我,好像在期待要在这草地上,从容地长时间和我呆着,但是我感觉我们全是他的场工,我真想把水泼到他的脸上,但我没有那样做,因为在这样环境中,显然他知道如何找到出口。

    “准备好了吗?”他懒洋洋地问。

    “准备好了。”我干脆地回他。

    “象你这样的女人会使男人发狂----如果他让你驱使的话,他将是一个傻瓜”他说。

    “我想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吧,大少爷?”小马六喜欢打听绯闻。

    “恩,是有那么一些,真是讨厌的很。”

    阿五驴一脸的神秘,大喇叭:”你不会喜欢喜欢我们猫九吧?”

    “我根本不会。”我否认说。

    他看上去放心了。“我不想把事情弄麻烦。”他说。

    对于多数女人来说,要爱上那绵堂实在太容易,他体魄迷人,高高大大的,真象雄性狮子,性感迷人,有一种特殊的魅力,粗犷,富有男子气,却又同时温文尔雅。

    于是,我们开始坐围一起吃鱼,鱼肉色香味浓。飘香四溢,刺激着我们。没碗没筷子,大我们抓起就吃,他没有要求我洗手用筷子之类,好像还是很开心的我这样张牙舞爪的吃像吃饱喝足,意犹未尽啧啧嘴。我的食欲始终旺盛不衰,因为我只要一想到从小饥肠辘辘,恨不得一口气把所有的美食都舍进肚子。

    那绵堂满脸嫌弃的用湿毛巾细细擦我的脏手,说我恶习不改,要洗掉犯罪证据,莫得给丢他人:“瞧你这个德行,每次吃饭都像以后再也吃不着似的。”

    第二天一早,我们准备继续赶路时。

    那绵堂抬起头神秘地望着我,我奇怪地感到,他的这此神秘的打算与我有着某种关联,他显然无意涉及详尽,我也不打算执傲不问他。

    “你见过枪吗?你要学打枪吗?”

    “从来没有摸过枪,我的菜刀,够了。”

    “你要练习下枪,说不定到了你以后能用得上。”他有点,“也话到了某了城市,现在太乱,有枪防身总是好的,再者,一个老大没有枪如何成,你很快就能学会。”他激将我。

    那绵堂从腰间抽出一把枪,告诉我如何上子弹和位弦。我紧张得要命,担心枪会在我的手里面爆炸。那绵堂站到我的后面,转来转去,帮我端好枪,我往后靠着他,我的手臂有些打颤,他的脸几乎贴着我的脸,当他帮我把手臂固定抬高时,我还能触觉到他绷紧的肌体。

    “就这样,明白吗?把手举起来,放松点,猫九,枪不是老虎,好啦,对好瞄准的准星,一,二.,三,扣动板机,射击”。

    我端着枪,转过身来向着他:“等等,我不明白什么叫准星?”

    他的脸一下变得惨白,惊险睁着眼睛。然后他大号一声把我一把扑倒在地,我一紧张就无意间扣动扳机,“怦”一声巨响,枪声震耳欲聋,抢托的座力几乎把我掀翻,要不是那绵堂从前面把我紧紧抱住,我一不定会摔得七荤八素。

    他刚才的慌乱是因为我把枪口正对准着他,我情不自禁哈哈大笑。那绵堂气得一声叹息,因为他刚才才从铁路鬼门关过一趟。

    “美女,你会把我脑袋搬家的!”

    “好主意。”我快乐回他,终于能在这一局扳回,从昨天开始到今天,我一直处于被他压制的境地。

    我把枪口再次对着他,“大少爷,你身体还压着我。”

    他再显玩世不恭本色,用手轻轻移开枪口“正合你意。”

    小马六惊喜:“这波操作真666。”阿五驴和油四鸡也有点亢奋,“嗒嗒嗒”“咚咚咚”的口头模似扫射和“嘘——轰隆“这样模拟轰炸在他们中间层出不穷,他们实在为我跟那绵堂吵架感到开心。

    我和那绵常同时同动作转向小马六们:“滚!”

    他又一次站在我的后面,看着一根树上的叶子。

    “看到前面的树了吗?”那绵堂一纠正我的手势一边跟我讲解:“打掉那根树技,对着它打,准星就是把你要射击的东西与它摆在一条直线上,要记得把准星对准它,不要再问我什么叫扳机,就是你刚才差点打掉我的脑壳的地方。”

    “我刚才真想一枪把你毙了。”我继续开心侃他。

    “我真想把你扼死。”他故作扼紧我的脖子,轻轻地,有种被纵容我的放弃,痒得我哈哈大笑。

    那绵堂吸取教训,他紧紧扶着我的腰以防我再次转身。我的手端久发疼,紧张倒不存大,于是,我又开始认真瞄准,决心让他看看我并不是个白痴,是一群王八蛋的老大。我的手指轻劝地扣住板机,沉住气,一勾,枪声又一次震耳欲聋,一团刺鼻的浓烟,冲力还是几乎把我掀翻,那绵堂紧紧的从后面抱住我。

    “打中没?”

    “怕是没,打到溪流了,一定是你想吃鱼。”他又奚落我。

    “我不练了,我有菜刀就够创江湖了,我又不是要去打战,我不学了,”我反驳他。

    “兵荒马乱的年代,我不可能时时护着你们。”他雷鸣般地吼。

    “谁要你护,昨天晚上,如果不是你把我打晕,我的钱一定会找到;还有,那些匪徒,说不定就是我的仇敌。”我决定无理到底。

    “你以为我们现在安全了吗,匪徒已咬着我们一路,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他又雷吼。

第五十章不打不亲不是爱!

    我们眼睛互相瞪着,怒气冲冲,两眼冒火花,一触即发。

    我们两个一个比一个狰狞,互相瞪着。我该立刻就掐死他。了不起的是我的同伙们,他们仍然能厚着脸皮在扮演傻子和哑巴,没有任何一个人帮我,包括鬼哥,他居然也在认真的擦拭他宝贝砍刀。

    我叫:“鬼哥!”

    我们中间最为我为尊的鬼哥拿出一个狂奔而来为我助阵打架的架势。

    牛八拉着他衣角小声地嘀咕:“鬼哥?”

    “啊?”鬼哥明白过来啥意思时便泄了气。因为我和那绵堂时堂像两小口吵架,他们习惯成自然。

    我不得不承认,那绵堂比我在这群人中更有扮相领导的能力,身后这帮彻底成了他的死忠。

    那绵堂看起来快要爆炸了,但是他压制着,最后他成功了,他先投降,笑着用手轻轻打下自己的嘴。我笑了,两个人一起大笑起来,我们从昨天经历到现在,还有什么能不化解恩仇的呢。

    在他的威胁利诱下,我又练习了半小时才放过我,但我一次没有打中,全打偏了,他居然也不再生气,“迟早变成一个神枪手。”

    入夜,我们一起围在火堆边睡觉,我独睡在一棵树下,十米处的左右距离分别睡着鬼哥和那绵堂,他们一左一右保护着我,我心理还是很感激。

    半夜,我又做了梦。

    我发现鬼哥和那绵堂一前一后回来,那绵堂脚上居然受伤了。

    每个人都穿得最简单的服装,只有我还保留着裙子。我把自己的裙子撩起来,这是我最后一件完好的衣裳。我到树林处解开裙子的衬裙,这是我花一个星期才缝制成的这条的衬裙。现在我毫不犹豫地抓起裙边就扯,还放嘴里咬,直至料子裂开一道口子,给撕下长长的一条。我拼命的咬,狠命的咬,最后衬裙带在我手中变成许多条带子,我把这些条子递给那绵堂,帮他包裹着伤口。

    我口气温柔地说:“谢谢你帮助了我们,我帮你包裹伤口。”

    那绵堂的眼睛调皮地闪着光芒。

    “这话听起起来甜蜜而充满女人味道,猫猫。不像你平时那么强横霸道。恩,只消恰当对待你,就可以使你变成一个依赖男人的的女人。”

    我双眉一皱,火气又上来了。

    “这一回我非把你剁了,我不帮你包扎伤口了,为什么要尽量对你客气,你这个人就是这样。”

    他一把拉我坐下,咧着嘴朝她逗弄地嬉笑:“我只要你扎伤口,要不随着它流血。”我只好一边帮他包扎,一边也忍不住朝他抿嘴一笑。

    是的,他这个人很粗暴,也很狡猾,跟他打交道很危险,而且你永远也说不准,你在管毫无警惕的时候交到他手里的一把钝武器可能变成一柄极锋利的尖刀来。然而,无论怎么说,他总是让人兴奋。

    我没有成为神枪手在小马六们的羡慕下,他把枪给了我,我把枪别在腰间和最亲爱的菜刀相临。

    我们仍继续没完没了拼命赶路,追兵确实咬着我们不放,树林间偶尔传来的兽类和飞鸟足以把我们吓得鸡飞狗跳。那绵堂安排他和小马六、阿五驴做排头兵,即是先我们走十米,即排头兵就是拿脑壳撞枪子儿的先锋,小马六和阿五驴得知这种待遇后马上露出倒霉蛋的表情。

    我们是麻木了也是累了饿了,二狗子走得慢些,牛八和猪头三、油四鸡调过来轮流背着他。

    我很是奇怪,那绵堂这位堂堂大少爷,比得上鬼哥这种山里人更懂山道,分乱的山路,除非经过特殊训练的眼睛外,实在难以分辨,他类人居然在这种山道不会迷失方向,在毫无任何刻印的情况下,他也毫不迟疑地向森林深处走去,总是找到出口。

    休息的时间越来越少,大家累得像狗。

    “还有多远?”我大声问那绵堂。

    “还有一点点远,再过半小时我们休息。”那绵堂瞥了我一眼。

    “鬼可相信你,两个小时前你就说不远了。”我提醒他,这已是他第三次次还差一点点的。他的耳朵好的要命,三步两步倒回我的身边:“你又在抱怨吗?”

    “我听到树林中的口哨声,我觉得不像一般鸟叫,大少爷,我一定要知道事情的真像,你在瞒着我。”

    “没有事,你今天早上心情很不好。”

    我看着那家伙装傻充愣,他不仅一直在嘲笑我的七情六欲,还连带嘲笑我的智力和智慧。

    我故意把话说得明明白白,拉动一下仇恨:“你怎样能理解我的心情?我发现所有都知道事情,你却编造个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的鬼话,把我当成笨蛋;你以为我们这群人褴褛、破败、衰弱,濒临绝境,背着破烂和穿着破烂,你就看不起我们。”

    那绵堂不为所动,又乐了一回:“现在不赶路,如果现在被匪陡撞上你们能打一仗吗?个个手无缚力,嘲他们吐口水有用吗?”

    他这方面算是把我堵得死死的,但我仍狐疑地看着他,“为什么你和匪徒同时出现?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那绵堂容置辩地看我,静静地,严肃地,看得我将目光转开,“猫猫,我们不吵了,好吗?我快要打你了,我通常不打女人,但是你老惹我生气。”

    “你打!”我伸出脑壳,“我脖子上扛的这玩意儿就叫脑袋,伸给你你敢拍吗?”

    那绵堂暧昧抚摸下我的脑壳,摸着我的脸:“笑笑,笑了。”

    我连忙绷掉脸上半几乎有点儿灿烂的笑容:“王八才笑!”我一脸关心的把住他的肩膀,一膝盖顶上他的肚子,然后放开他,这表示我很愤怒。

    他没有生气,佝偻着。

    但是没有影响他们一伙围观,小马六嘻嘻地乐、猪头三哈哈地乐、牛八咝咝地乐、油四鸡嘿嘿地乐——阿五驴冲过来,开心哇哇大叫:“不得了!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亲不是爱!”

    今天树林里跟平时一样充满着不同寻常声响,我们曾经摆脱了这奇怪声音有两天之久,但是它现在又追来了,让我们窃窃和惶惑不安。每一次鸟叫,每一次灌木丛发出声响,我们都吓得一惊。小马六们盲目崇拜让他们失去判断能力,只会茫然地束手无策站在那绵堂和我的身边。

    那绵堂神情不再是懒洋洋,也不象平时那样谈笑了,他状态有些神色紧张,不时四周环顾,不断地回头向后看,眼睛里显出阴郁和严厉。他一声不吭,紧紧地靠着我走,不象平时那样走在我的前面。

    大约走到下午,那绵堂终于说停下来休息半小时,然后便用漫不经心的对我们大家说今天不走山路,走一条更容易到达的捷径。我们急急忙忙在小溪里喝水。

    “是不是有人在跟踪我们?”我不想再跟他废话太多。

    “暂时还没有发现有人跟着我们,不过——我发现了他们跟踪的记号,红绳子。”那绵堂犹豫了,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掩饰一切。他望着我镇静的样子,直愣愣的眼睛。他终于下定决心往下说了,声音很温柔。

    “我得向你开诚布公了,猫猫,我断定那帮匪徒已发现我们的踪迹,可能是前方探路的,人数一两个,他不敢对抗我们所有人,只好留下记号等他的同伙前来,且——我怀疑他们同伙离此地不远。”

    “所以——你的伤?”

    他望着我,皱着眉头。对不对我说实话呢,他仍在考虑。他叹了一口气,但仍不吭声。

    “你们杀死了他吗?”我继续问他,“我不是小孩子,我有权知道。”

    “我们把他杀了,我的伤就是这么来的。”他声音有些疲惫。

    他像我描达了昨天晚上惊心动魄一幕:“我和鬼哥见他在我们睡觉的附近,我听到他溜进我们营地,他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几乎把我骗过,像一只阴影似的站在那里,一定是高手。我故意睡着了,躺着一动不动,看着他走进,我拿起枪,准备必要时给他一枪。”

    “然后呢,他进来了吗?”

    “他踩到了我睡前放置的木棍,然后鬼哥醒了,鬼哥冲动的上去,那人一转身窜进树林,鬼哥被他引进了树林,我尾随而他们。”

    “把我们丢在这里,”我抱怨他,“你说是高手,你们俩要是被杀了呢?冒险太愚蠢了,为什么不叫我呢?我也能帮助你们的。”

    “到了树林,那人已和鬼哥在地上扭打了起来,拚合地撕打着,他把鬼哥的手腕猛地按倒在一块石头上,用刀想要剌伤他,”那绵堂接着说,打断了我的话。“这个时候天要亮了,我虽然拿着枪,但我不敢开枪,怕惊动他的同伙。我跟他交手,才知道他是江湖中十三太保之一的黑灰白无常。”

    “然后呢,鬼哥受内伤,我猛扑了过去。他很强劲,他把我的手腕猛咂在一块石头上,按得那么重,他用力抽出刀刺伤了我的手,我用力将他翻倒,用自己的刀把他掷去,他受了伤,窜走了,我没有办法杀他。”

第五十一章我的脸贴在他的胸前

    “所以,他一定会跟他的同伙汇合,一定会再杀了我们。”我分析道。

    “是,我很痛。”他伸出手向我诉苦,我帮他认真包裹起来。

    “这就是我们不走山路的的原因?”我边问他

    他点头。“他们也许会形成半环形伏击圈套我们,我们不能再走正常的路,走大路他们会一直咬着我们不放,被咬住就难过走出这座山;要走另一条猎路,前面有个山洞,我们天黑前能赶到,涧上有索桥,过了索桥,我们再把索桥割断,他们再咬不住我们,我们就安全了。”

    我有点起疑:“山洞?索桥?我们没金没银,他们还派十三太保之一酒鬼来捕杀我们,我几斤几两?我们这好像是去西天的路。”

    “走啦走啦。”说完,他开步,牵着我,一群人又尾随他跑。

    我们继续上路,在森林中穿行,森林里阴暗,周围全是密密的树林,只有很少的阳光从头顶上的浓密枝叶筛泻下来。我们一直跟他在树林里绕来绕去,我们早就迷失了方向。森林阴森得可怕。

    太阳落山了,我们从没有这样拼命地赶路,这么急,这么久,整整近10个小时,大家都没有到东西,我饿得打抖,那绵堂仍依旧赶赶赶。

    那绵堂终于开口:“还剩下几里路,我们暂停休息下,喝下水,喘口气。”他在昏暗中望着我,看到我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笑子,笑得那么友善,那么温情,一点不再像半天前那个慎重的样子。

    “我们现在走出来了。”他说,“我们可能躲过了他们,他们一定在原道上寻找我们。”

    “我们真的安全了吗?”

    “我们明天就过索桥,一过索桥就到县里,坐上火车就能离开,他们不会敢在为群人以我们进行明杀。今天晚上连为也不能升,在洞里也不能,吃些果类补充一下,晚上我们好好睡一大觉。”

    “他们追杀我们的理由?”

    “你问他们。”那绵堂一句话就能反驳我成功,他又成功的有他惯常的闪烁其词和顾左右言他阻断我。

    这一天累极了,危险已经过去了,大家累得四仰八躺。小马六们抓紧一切时间晕睡在草地上,鬼哥去四周侦察情况。我懒得动,依偎在树桩下静养,沉思着,觉得轻松了,就在前面那绵堂正在在小溪边做清洁工作,他总在任何情况下保持洁癖。

    忽然一道阴影在动,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像梦魇一样望着眼前的一切:一个人像阴影在那儿又一动不动,,他高大而强有力。他在接着又开始移动,慢慢向正在洗脸的那绵堂移动。小溪的水流声掩护阴影移动的声音。

    忽然他加速度,腰间抽出一把枪!眼睁睁地看着一支手枪对着那绵堂的太阳穴!那绵堂洗脸动作顿时停顿了。

    我惊慌失措得说不出话来,瞬间发现我的血液好像都被截流,使不出力气。我心里叫喊着,但发不出声音来,突然,我想起我的手时枪,我举起来,对准那个阴影,勾动了板机,那阴影跌跌撞撞回望我一眼,露出一张平静之极又疯狂之极的脸!移动几步。阴影想要继续开枪,但是那绵堂显然不给他这个机会了,那绵堂发出不知道是喜悦还是愤怒的怪叫,虽看不见,但他一把将那支差点要他老命的枪抢了过来,然后用枪柄一次次地猛砸阴影。阴影死了。

    小马六们莫名望着我们发飙的大少爷。没有人去帮他,去帮一个暴发力惊人的家伙纯属多余,哪怕他受伤了。

    他丢下枪,走向吓出魂的我走来,我还保持举枪的姿态,打着颤抖,我杀人了!他双手抱住我,我有种免死狐悲伤感。他紧紧的抱着我,估计他也吓得出神经病。

    “猫猫,好枪法,你救了我,你不会要我以身相许吧。”他在缓解我的紧张。

    “他躲在树下,我,我,我喊不出话来——”

    “我们不能再耽误了,走,即然他能来这里面,其它的同伙也不会太远,他们会听到枪声,走,马上。”

    “那绵堂,他想要杀死你,他已举起了枪——”我还在紧张得梦中一般,浑身颤栗。

    “好,好,好,乘乘,你呆会再跟我说,她吗?”他一把把我杠起,“鬼哥,快,领着大家继续往前走。”

    大家继续赶路,我们跌跌撞撞很快又消失在树林中,约两个小时后,终于见到那绵常所说的那个小山洞。

    山洞真的像一个狗洞口一般大小,我们全是一个排一个挤了进去,缩进洞中,其实还逄富裕,能挤个十来人没有问题。我们现在就完全被黑暗吞噬了,洞里的空气潮湿而阴冷,地面像海绵似的软绵绵。小马六们天生不知死活,全因环境太黑灯瞎火,整一鸡窝瞎子,大伙都在黑暗摸索着。

    油四鸡轻轻嘘一声,于是他开始摸着对方的脸,无意踩到阿五驴,阿五驴骂道:“你妈拉个巴子!黑得像娘肚子似的。”

    非善类立即跳起来,感觉着推掇阿五驴,结果是小马六:“你妈拉个巴子!你推老子。”

    他们仨就像三个泼妇一样互相推掇着,混乱在群殴,相互大骂着:“你妈拉个体巴子”,“那是我的鼻子眼”、“你摸到我的屁股。”直到猪头三、牛八瞧不过眼才把他们仨拉开。

    “全都给我滚犊子!不想活再大声点引来匪徒!”我吼他们,他们悻悻闭嘴,表情是快乐的,他们在用他们的快乐方式自我排压。我们是这样贫的开始,也会从这样贫结束吗?

    “鬼哥——这么黑。”我喊鬼哥,不想再给那绵堂添麻烦,虽然我救了他,他也救我们。

    “我在你身边。”鬼哥妥妥的一个守护神,总让我心安。

    一只大手赂我摸索过来,把我拉着并靠在他身上,是那绵堂。我的脸贴在他的胸前,温暖而安定。

    “我真得感谢你刚才像无畏的姑娘救了我的命。”他说。

    “我没有想要去杀人,我吓慌了,吓得说不出话来,然后我不知道为什么就举起了枪,朝他打去——”我回想刚才那惊愕一幕,仍颤抖。

    “谢天谢地,乘乘,我教会了你打枪。”

    “他们还能找到我们吗?”

    “找不到的,我要离开这一会儿,你能保证不让你的同伙们吓唬倒吗?”

    “你不会再回出去吧?不行,你受伤了,不能出去,求你。”我小声的说。

    “怕是得去一下,”他安慰我,“我们刚留下一些很明显的踪迹,我得去把它弄掉,他们抓不到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我跟你去,鬼哥在这里足够能保证他们了。”

    “你在担心我吗?乘乘?我不会这么轻易让他们找到,放心吧。”我感到他暖意的情绪。

    “我不让你去!”我拉着他,我不愿在这个危险时期失去任何一个伙伴,即使他常常取笑我,但他从来是有分寸,我们有这种共患难的友谊之意。

    “听着,猫猫,如果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当然不会有事,听我说,万一我回不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如果匪徒发现了你,在鬼哥也帮不了你的时候,在发现你之前你就用这把枪结果自己,只剩下一颗子弹了,只有一次机会,懂吗?”那绵堂抓住我的手,把一个又冷又重的东西放在我手上,那是枪。同时耳语一番给鬼哥。

    “滚回来!”我低吼。

    但是那绵堂果断的走了,我们一伙人都呆在漆黑中,都感到恐怖,因为整个洞子至少有上百只蝙蝠在上面,我还能见到它们眼睛在闪光。我从没有这样的感到孤独无依,我们都像是被遗忘的孩子。

    他为什么要提醒我用手枪?他们会抓住他,杀死他吗?然后他们再来我们,我能用这支手枪在他们发现我之后,我有勇气把枪口对准自己的脑袋,用仅剩下的一颗子弹勾动扳机吗?我不知道,一切是都是未知数。

    大伙都不安动着。至少一小时过后,他还是没有回来。洞口泄进来的光变成了银色,外面一定是月圆之夜。

    在很远远的地方,我都听到布谷鸟的叫声,随即另一边也传来布谷鸟的叫声,接着又听到第三声,我们都知道,那是匪徒的相互联络的信号,他们已快要近在眼前。他们会发现那绵堂吗?我从不相信命,但此刻我为他请求老天保护他。

    我小声念念有词“耶稣、三清、如来佛、真主、观音,降龙伏虎、关圣大帝、齐天大圣,五百阿罗、土地公公、茅厕婆婆,保护那绵堂,保护大家平平安安。”

    忽然间,洞内窜进一个人影,那绵堂轻声“是我。”

    我们终于放了轻松。

    那绵堂伸手找我,他背靠着岩石,把我拉到他的依偎在他的胸前。他轻轻地搂着我,哄孩子似的安慰我。我像找到亲人一样感动不已,过了一会儿,我不再颤抖,安静下来,因为领略他的力量,他的温暖。他抚摸着我的脸,触到了眼泪。

第五十二章我在这儿要跟你分手了

    “晕,你哭鼻子了——刚才你祷告什么?”他那拖着长腔的声音在我听来分明是放肆的讥笑。

    “我们都担心你,要是没有你,我们真不知道要如何办!。”我紧握他的胳膊,轻轻说道。

    “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明天离开你找不到索桥,一辈子留在山洞里当猴子。”我故意没心没肺。

    他爽朗低声笑起,“还饿吗?”过了一会,他低头问我。

    “我吓得没有心思想饿了。”

    “你一天没有吃了。”他轻声地说。

    我感到他在摸索,他抓住我的手,把一个圆形东西放在我的手里。当我用手指抓紧的时候,我才知道那是苹果。

    “你不要命啦,你是去游乐场所吗?”我很吃惊。

    “在外面找到了。”那绵堂语气很是随意,他没有告诉我这个苹果如何得到,但是我知道,要避开匪徒并采摘这个苹果,仅是一个而是不是很多个,说明他不得已放弃别的苹果采摘,鬼都知道危险系数有多高。

    我咬了一口,也递给他咬一口,我然后把剩下的苹果传给每个人一口,每个人都必须有定份定量的食品才能存活下去。

    二狗子的呆滞状仍没有消失,阿五驴把苹果放到他嘴里,他现在的神志跟个婴儿差不了多少,他一触苹果就开始无意试只大口吃起。

    油四鸡哑然很久,以这种方式表过他的不蠢笨:“和正常人差不多,能抢食了。”

    阿五驴瞪着他,冲上去把油四鸡拉起来。油四鸡以为要打架,惊喜交集拉出一个打架的架子,结果是阿五驴冲上去抱住油四鸡:“二狗子要好了吗?”并在他的额头上结结实实亲了一嘴。油四鸡怪叫回嘴行凶者。

    我淡然望着他们几近歇斯底里的胡闹,给二狗子喂苹果。

    那绵堂吃吃一笑:“猫猫,你是一个倔强的泼辣妹,有胆量,有志气。我真有点对你另眼相看。”

    “我们明天能离开这里,是吗?”

    我们两同时停下来,洞外有隐秘的脚步声。树叶沙沙作响,他忽然把一只手捂住我的嘴,轻轻地,但却是果断地。脚步声停下来,停在离洞口不远处的地方。

    我们一瞬间所有屏住呼吸。苹果还在二狗子嘴里,他自觉的一动不动保持张嘴姿态。

    所有人都开始做出生死反击,我们全都挤到洞口旁:为首鬼哥砍刀挥在半空,表情严肃,当他有打算把谁往死里揍时就会是这副表情;那绵常左手一支枪直直对着洞口,空出的右手我拉到身后,以至我拿着的菜刀只好有损高雅紧贴他后背,如果真发生打斗,我真的担心菜刀混乱中会亲吻到他屁股,他回头用戏谑表情看了我一眼。我收回了刀,差点有半公分就捅进他的屁股,但我毫不歉疚,因为谁叫他拉我在他的身后;猪头三做好扑人姿态;阿五驴蹲踞着展开他的裤腰带,像是六扇门里的狗子;油四鸡准备用口咬人;牛八脸蹙得像苦瓜,手抓一把泥土,准备给来来者一个“仙子散花”;二狗子被安排窝在某个不易被打到的旮旯里。

    芸芸众生,丛生百态, 此时无声,齐刷刷瞪着洞口。我们都像一群扑食动物的标本一样蓄势待发,就像一群雕。

    一声声布谷鸟叫起,不远另一处也传来了布谷鸟回声,一会儿,传来更多的脚步声,我们听到匪徒相互交谈,声音虽然很低,但是我们却也能清楚听到。接着,谈话声停止,他们开始离开,开始在四周搜查。

    我的心脏好象要停止跳动,我靠着岩石上,尽力克制着一种魔鬼似的紧揪住我的恐惧。那绵堂紧抱着我,我闭上眼睛,祈祷齐天大圣让这帮匪陡尽快离开这里。

    小马六站着哆嗦,他的裤腰带也在哆嗦,他越来越抖,抖得不像话。过一会儿,小马六忽然不抖了,但是从他破落的裤子下面渐渐浸出一摊水渍——他也吓尿了。

    外面脚步声这么近,山洞外边的树枝摇晃着,发出清脆的沙沙声。一个人影和他的凶器一块儿在洞口晃荡,我们几乎能听到他的吸气声。紧接着,他们寻找无果后离去。

    “我以为他们发现了我们。”

    “他们没有发现我们踪影,他们到另一处寻找了。”

    “我真是怕。”

    “猫猫,我不会让他们逮住你的。”他的语调洋溢着一种不怀好意的柔情。

    入夜,大伙都睡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我们每个人都尽量让自己的武器离自己近一些。

    鼾声如雷,一群人的鼾声夹在一起实在是件很奇妙的事情,有高腔,有低音,回旋的,咏叹的,欢呼的,如泣如诉的。从进入孤儿院那一时刻起到出孤儿院,我们就时进入疯人的世界,疯子们累了倒地就睡,我们却又疯得又清醒,心安理得、诚实、天真、睡着。

    我和那绵堂并肩靠坐在冰硬的石地上,长谈了一会。等我睡着后,那绵堂把我抱在怀里,再坐在地上,就像抱着婴儿一样抱着我。

    由夜到晨,我微微扭动着身子,幽然醒来。一睁开眼,首先看见的是那绵堂眼帘黑黑。我心满意足地笑了,伸了伸懒腰后又轻声喊痛,“我觉得全身酸痛,”我皱眉抱怨,“而且饿死了。”

    “坚持不懈者,你的名子叫勇敢的女子。”那绵堂低声说道,“起来,猫猫,你快把我的腿坐断了。”

    匪陡再也没有出现过。此情此景,如果我们在这里遇到,而见着时必是一定要发生一场血战,我们必败无疑。

    我们走了山洞,继续朝那绵堂说好的索桥走,但天未遂人愿,索桥已在望,索桥的四周寂静的让人不平常,观看来他们并没有放弃对我们的搜索。很快四周就响起了口哨声,显然,匪徒们发现了我们的踪影,小马六们都惊惶成了空白成表情,血战已开始。

    所谓的索桥就是我们眼前,江水在索桥下面轰鸣。这座简易的桥危乎地立于湍急的江水之中,它仅仅由一条通江水两岸绳索和粗藤纠结而成,古朴蛮荒得像是从这莽林中长出来的,你可理解为一条简陋的粗绳索,固定绳索的方法就是在树干上围绕几圈,然后打了一个死结。也就是说,只要有人砍掉绳索,即索桥消失。但是我们身后就很快就要有一场血战。

    那绵堂指着一这条索桥简短的说:“这就是通往县城的路,快走。他们要追上来了。”

    我们到得太迟了,尾随而来的三名匪徒和鬼哥已成胶关状态,其中一名已向天空弹放*,我们所有人望着从天而降的彩色烟雾,这是匪徒向他们同伙发现的强烈信号!

    我们和匪陡分开的唯一办法是死到最后一个人,现在双方都争抢粗绳的拥有权。幸好他们没有枪,要不,我们全都得死。

    三名匪徒也很有个性,身穿长褂衫,一灰一白一黑,冷酷无情,一样一样,三个孪生兄弟,像三个没有感情的活标本,手持长剑,一招一势感觉到心意相同,行如流水。

    他们仨人好像跟那绵堂认识,抱拳:“想不到那少爷在此,请不要打扰到我们,借过。”

    那绵堂:“十三太保,一夫当道!格格浪子、教头快刀、学生少爷、眼镜烟嘴,黑白无常熊虎豹,长枪难逃!名震江湖十三太保乃武艺非凡厮杀江湖中的侠客之士,想不到十三太保之一黑灰白无常三兄弟也要做杀人越货的勾当,不怕江湖人耻笑吗?”

    白无常:“有钱就是娘,只要那少爷交出这些人,我可当做什么事没有发生过。”

    那绵堂不给他们继续废话,连连出招,招招连杀,逼得黑灰白无常退几步。鬼哥也加入他们混战。

    我很惶急,也就是说现在要全部安全撒离已是不可能了,必须留下人死守绳索的固守处,如果有幸打败所有人,则是可以全部撤走。但是目前局势有些胶和,他们的后援已快赶到,不远处已传来零星的枪声。

    他让小马六们先上索桥,一个排一个到对岸。最后剩下鬼哥和我及他。

    这时候一个人匪徒趁乱想要砍掉绳索,鬼哥立马一手挥着砍刀被他逼退,我奋勇当先猛扑上去,差点被匪陡顶了回来,我狂怒地想要一拳轰上去,被身后那绵堂拉开走,他随着的一脚踢向匪徒,匪陡立马成了捂着小腹的虾米。

    他毫不客气地一把抓住我拖着走到一旁。

    “你确定你的要去方向了了吗?”然后,他转向我,一字一顿慢慢地问:“猫猫,你不能去上海,你要往北走,懂得吗?不要做失去理智的蠢事,你到了陕北,找一个何大药店,找到店老板,就说是我托你来购药,他会收留你,我会去找你们的。”

    “你是说,你找我们——?”

    “对,我找你们。”他的语气相当生硬。

    “可是,那绵堂——你——你难道不跟我们去了?”

    “是,我在这儿要跟你分手了。”

第五十三章短促而坚定地吻我的脸

    “匪徒不会放过你的,一起走。你可别这样吓我,小心我把你掐死!我们过桥吧。”我拉着他一起向索桥。现在那绵堂咧嘴笑了,他的眼睛又闪起一惯有的玩世不恭,“这几个匪陡我应付得了,你们走了后就不会让我的压力,这是唯一摆脱他们的办法,记得往北走,不要去上海,我去找你。”

    我茫然四顾,看着小马六们惊魂未定的表情,最后又看看那绵堂,莫非他神经错乱了?是不是我听错了?我抓住他的胳膊,只觉得惊恐的眼泪不停的流,我吼他:“你不能留下我们,你瞧瞧,一子吓呆了的二狗子,四个低能阿五驴、油四鸡、小马六、猪头三,一个也许会饿死在半道的猪头三,一个缚手无力的牛八,一个伤受伤的鬼哥,让我——猫九九——单枪匹马带着他们到新世界陕北,我17年足不出户,无依无靠,走投无路,你觉我得行吗!”

    “乘乘,你怎么会走投无路?任何一个像你这样自私而又果断的女人决不会走投无路的,哪怕这个世界砸个稀巴烂,你也活下来的,要是男人遇到你,倒是他们要倒霉了,走!”

    “你是在开玩笑!我们时间够,你走了索桥,大家各走各都行。”

    “我不是在开玩笑,你让我伤我心了,你竟把我舍身精神当成一句戏言,是你表达我的时候来,你要对我说:宝贝,我等你凯歌荣归。你要好好想想,你该怎样送一名勇士带着甜蜜的记忆走向死亡。”他忽然放声大笑,笑得那样响亮,那么放荡不羁。

    他大手搭着我的肩,急切地把我拉近,短促而坚定地吻我的脸,然后放开我。

    那绵堂拍拍鬼哥的肩膀,随后,他以一对三大打出手。鬼哥扛起我快速通过索桥跑向彼岸。显然黑灰白无常不是那绵堂手,但是那绵堂也并不想杀死他们,只是逼他们不都近身。

    小马六小眼瞪成了豹眼,挥手,冲着那绵堂大号:“那少爷,一起走呀!”他身后的每一个人,猪头三、牛八、阿五驴、油四鸡,甚至呆若木鸡的二狗子都涕泪滂沱发作,可怜巴巴。

    那绵堂边打边用我的菜刀用边砍断另一头索桥,这真是彻底——被砍断的索桥哗一声就像凋零的飞筝快速滑落湍急水中,立刻被冲下去了,打个转就不见了,牵在彼岸的绳像一条若隐若现的死蛇。这时候的他表现出来是一个拥有豹子般体力的精悍男子。

    很久以前,那时我才六岁,有一次从树上掉下来,趴在地上动不了。我至今仍能回忆起在一口气缓过来以前那片刻间要命的感觉。此时,我望着拼杀中的那绵堂,和当年的那种感觉如出一辙,气顺不过平,脑袋昏昏沉沉,而且恶心想吐。

    在我们离开那瞬间,那绵堂果断而凶悍摆脱掉黑白灰无常,后援也快赶即,但是路已断,他向我们挥挥手,也转身隐蔽到浓密树林,最重要他也活下来了,叫我们这些心里没底的看了心里变熨贴。这样好,这样就好。

    就这样,莫名其妙而来的那绵堂,也莫名其妙用这种方式跟我们告别。

    在我们安全的消失在索桥后。那绵堂最终被几十个黑衣人用大网网住,动弹不行。为首的黑衣人将刀对准那绵堂,异堂凶狠:“他们要去哪里?”

    那绵堂终于露出笑容:“我的亲爱德叔,他们全都自由了。”

    我们一伙人破破烂烂拼拼凑凑终于从山林中走出,终于来到了那绵堂所的说的县城,我们爬在荒草上,终于看到一条通往天往的火车轨道,铁皮火皮着实吓到我们这一伙从未见过世面的村民。看着一个庞然大影子,火车怪物冒着巨大烟雾,听着发出巨大“咔嗦咔——咔嗦咔——”像一个超极大的怪蛇向我们驰来。

    时醒时呆的二狗子惊恐地大叫:“坏人来了!坏人来了!”

    他猛然扑向我们,很结实的猛扑,我们被扑得连滚带爬地摔在地上,让我们显得更加混乱。火车停了下来,四周都有安保人员,罕见还有一些拿枪的人在保证安全。

    小马六一巴掌拍在往人群死钻的二狗子头上,“醒醒,瓜娃子,那叫铁车!”

    阿五驴兴奋地直蹦,“我们坐铁车,铁车不知比牛车舒服不?咔咔咔咔。”

    牛八被他斩钉截铁的语气说得拿不定主意,但还是决定纠正一下,“叫火车,比牛车快点,和马车差不多。”

    油四鸡亢奋得不行,“我们要上去吗?屁股搁哪儿?得有抓手的地方吧?”

    猪头三惊恐而小心的问我,又有带着向往:“坐这车会不会呕吐?”

    小马六很江湖,有顿语表达他的博学:“一般吐两次就好。”

    看着这帮家伙好像开心的样子,鬼哥一句冷水从头淋下:“没钱买票!”

    牛八很不自信地嗫嚅在我耳语:“猫九你看——”

    我们压低着身体都顺着他的指的方向看过去:大约有50米处的一道围栏旁,挤满了大量的难民,难民像潮水一般堆积一起,正试图努力在冲破围栏冲向火车,围栏另一个正被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大兵用枪指着。

    “都给我回去!退回去!”大兵们挥舞着枪瞪着血红的眼睛声嘶力竭,“火车不是难民收容所,没有票不能上车,非法上车者杀无赦!”大兵砰砰地往他们头上开了两枪,“退一步,格杀无论!”

    难民们虽然却步,口中的哀求不绝于耳。

    难民丛中,有一位衣冠军楚楚,带着眼镜男子正挺身而出,指挥众人:“大家不要乱。”

    我对大家小声做出决定:“看来这帮难民很难控制住,迟早拦不住,今天晚上有不少人要扒火车,对我们是机会,趁乱到难民丛中,一起挤进去,慢上就上不去了。”

    鬼哥有些犹豫:“那少不让我们去上海,说是危险。”

    我一拍言堂:“千路万路,见山劈山,遇水搭桥,见鬼杀鬼,路是闯出来的,我们到时再按约定的地点找他就行。不可能错失这离开这大好机会。走不走随你们。”

    我抬脚就走,不出意外,后面跟着一串,来自牛八、猪头三、小马六、阿五驴、油四鸡扶着二狗子一伙强忍欢笑,还是对鬼哥强作悲伤,这让他们的表情有点儿很难堪的扭曲。鬼哥望着我们这帮牛鬼蛇神们,点儿都没辙,一声叹息跟来。

    我们趁乱混进难民当中。

    火车又开始冒烟,意味着火车又要开动了。难民顿时又暗潮涌动。

    根本没有票购买!官官勾结,鱼肉百姓,有本事跟日本人英国人横去,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难民中间突然有人喝问。

    或许是受这一嗓子的鼓动,难民潮突然涌动起来,越过围栏奋力拼向火车一方。

    “敬酒不吃吃罚酒,排头兵上弹!”当官的大兵大叫,并砰砰两声洞穿了刚才积极呐喊的难民。我们轰的一下散了两步,我们看着这个眼前濒死的百姓,这具挨枪的百姓没有了凭依,也就直挺挺摔在地上了,血从其大脑浸出。

    刚才指挥的眼镜男挥手大呼:“杀人偿命,血债血还!”蓦然,他借助一个难民的肩,踩着难民的肩膀飞速前奔,整个人就像飞起来一样!

    我们看见他直奔大兵,手执武器钢爪,三爪两脚下就把大兵摞倒,然后打开围栏,高声喊:“大家快点,火车就要开了,大家要有秩序井然,不然就一个都走不掉!”

    我小声嘀咕:“好身手!又帅!眼镜男叫什么?”

    身边冲撞的难民,也给我一个科普的数据:“他是英雄呀,叫吴眼镜。”

    被刺激过度的老百姓像打了鸡血一样再度奋力向前冲,大兵准备继续对着难民开枪制压,但是难惟阻止潮涌过来难民,来不及开枪的大兵也惜命,收拾起枪支窜走。

    火车喷着蒸汽,缓缓要开动了。众难民不顾一切地向火车上爬去,吴眼镜还在试图指挥他们一个个排队上车,“不要挤,慢慢上。”

    鬼哥拉着我们穿过人群,挑一个最好攀爬的地方将难民都挤开,小马六费力翻上火车,趴到火车边缘伸出手,随后鬼哥将二狗子举上自己头顶上火车,小马六挤兑难民主,一边拉着二狗子,一边大叫:“挤什么挤,这儿有呆若木鸡的小孩呢,别挤别挤,别挤。”

    鬼哥、阿五驴、油四鸡及我互相支持拽着火车扶手,吃力地向上爬,整个人翻到车上已经没有力气。汽笛轰鸣,火车缓缓驶动,没有爬上火车的难民都泄气地坐软轨上,看着火车轰隆隆地离开。眼镜男终于也扶着一个老妇难民上车,他也累得跌倒在火车上。

    估计这火车是运货的,连窗门没有几个,堆满了煤炭,而且主了尽可能的装人,它已经被折掉了包括座椅在内的各种火车设备,让我们就像罐头一样挤在一起,贴着彼此的皮肤。

    我流着汗,很近距离的小马六直直地瞪着我,后尖叫:“哎呀,牛八刚才肚子痛去拉屎,他还没有上车!”

第五十四章江湖山高水远

    我们齐刷刷冲到门口,扒着脑壳往下看:火车下,牛八边哭丧着脸边正锲而不舍地追着火车:“快拉我上去,喂,快呀!”

    “快点!”我用尽全力将力气将手伸给牛八,牛八跑着抓我的手,但是每一次差一点,两个手根本无法拉到一起。

    火车越来越快,筋疲力尽的牛八很难在再跟上,终于怅然地站在原地。阿五驴急得快哭了,眼镜男嗖一声跳车,跑到牛八身边,拉着他猛跑,像是老鹰抓小鸡的架式。有眼镜男的助力,牛八勉强能跟上火车节奏。小马六、阿五驴急得伸手去拉,而是更向前一些,猪头三的身体快要前倾:“抓住呀,我们必须一起走!”

    眼镜男提一口气,纵身一跃,终于紧紧抓住猪头手,三人翻滚在煤堆里,都露出的笑容。眼镜男看着我们小马六和牛八相拥而泣,就安静地坐到另一旁,将脸埋到衣领,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车外。

    全伙整齐了,现在正对着猪头三苍白的脸,他大汗流浃背:“小马六,我们要开始呕吐了吗?”现在似乎呕吐会是我们征程中最可怕的事情。在火车轰轰的蒸汽中,猪头三开始呕吐,他冲到车门口,外露脑壳出门,一瞬间就吐得翻江倒海。阿五驴和油四鸡拼命地捶他背。

    猪头三边吐边号:“我不去了,我要下车!”

    实在望不过眼的眼镜男说:“这位小兄弟,火车平稳得很,不存在呕吐,除非你吃坏了肚子。”

    猪头三从迅速缩回脑壳,“啊?”当他发现一车的难民用难以置信望着他时,他的呕吐也奇迹般地立刻停上了。他和小马六挤到窗口边,眼嘴及鼻被玻璃窗压得快要齐平,像足了快乐而愤懑的小丑,呆呆望着沿途风景,他立刻轻松和快活起来,就跟坐马车一样嘛,比马车快哟。”

    油四鸡在振振臂高呼,快乐的大号:“肥肠肥肠,上海我来了!”

    阿五驴也在快乐扮鬼脸:“白米饭白米饭,上海我也来了!”

    牛八这儿矜持得像姑娘家,忸忸怩怩,“上海,上海,我喜欢你。”

    唯有鬼哥一脸忠厚,因为他年纪最大,也是最实际务实。但此时他忠厚的脸上现一丝狡黠:因为那绵堂分开前一晚悄悄拿了些钱给他,让他日后暂保大家日常生计,但此时他不会告诉大家,怕大家瓜分挥霍一空,这钱目前最重要是给二狗子治病所用,这是他俩的秘密。这个秘密被狡猾的同伙所怀疑,并想要证实。

    油四鸡粘着鬼哥分散其精力,阿五驴趁势对鬼哥衣口袋上下其手,结果被鬼哥用砍刀手柄给揍了,鬼哥心好,可不妨碍其手狠。

    油四鸡舔着自己的手,好像口水可惟目痛,“鬼哥,你可千万不要临时跑路,到上海,你欠我一个肉包子。”

    阿五驴同意,“是啊,是阿,你要藏好哟,我也要肉包子。”

    小马六附和:“鬼哥是那种贪财忘利的人吗?每个人都要有肉包子。”

    牛八用他的的方式表示了质疑:“不会的,鬼哥会安排这肥差美差的。”

    鬼哥并不打算跟他们这帮杂牌王八蛋推倒,闷出一句屁话:“如果有钱也是给二狗子治病。”

    我们都沉默。鬼哥从钱掌管钱起就是给二狗子准备治病的,说出来也是最明智的,正因如此我们沉默。

    我一拍言堂说:“管它有没有钱,我们有手有脚自已挣钱,再吵,全都给我滚回去。”

    我走向眼镜男,向他握拳道谢,扮成很江湖的气派:“英雄,谢谢你刚救了我们兄弟,大恩不言谢,江湖山

    高水远,终会有报答时。”

    眼镜男笑笑:“国难当头,大家因相互帮助,不客气。”

    套路总是一步步来的,“这车要开往哪?”

    旁边的大叔代他答:“说是要走上海呢!”

    从未出过远门的我有迷茫:“上海是哪?大叔,这车会不会路过苏北呀?”

    我的话未问完,大叔立即像遇到瘟疫避了我一下,我更困惑,苏北咋的拉?大叔低头问我:“兄弟,你去苏北做什么,那里去不了,是红军的的地方,有红色字眼,现在当局要杀人的。”

    “多谢大叔,我也是道听途说那天气好。”我的脸上只差写着“惊吓”两字

    “小兄弟,你们去上海寻亲吗”

    “我们去上海闯荡一番事业,在哪家做事最好?”

    “小兄弟,上海现在最牛是三大亨的三鑫公司和大八股党沈森山为首,他们包罗了所有的赌场生意。但是却是有命拿,却不一定有命享受,早晚得一个个挨枪子给崩了。劝你们一句,莫要混江湖,还是老老实实做事吧。”

    “那上海是不是穷人吃好穿好?”小马六伺机挤了过来。

    大叔点了点小马六的脑门,一脸愤愤不平,“哎哟喂,小兄弟,上海穷人饿要饿死,富人照样每天吃喝玩乐跳舞“蓬恰恰”,受苦挨枪子的都是华界的穷中国人!”

    我迟疑了一下,想起嬷嬷曾教导过我青帮〈十大帮规〉中第**十条,我换句方法问:“青帮不是必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仁义礼智信吗?”

    大叔哈哈仰头大笑:“盗世欺名,拉帮结派,趋炎附势,小兄弟,水深呢。”

    眼镜男默默不语望着我们一对一答,若有所思。

    火车开启的第一天,我观察着四周,企图想寻的所谓青帮中人好图个方便,王嬷嬷曾教导我初闯江湖,初到一陌生地界,可用暗语锁定。我把目标锁定在鸡鸭同笼中的鹤---眼镜男,因为他太过于特立独行,即便是这个破火车上也难掩其气语轩昂。我若无其事的坐在其旁边,边观望着风景,边用“三老四少”手礼向他打招呼:左手拇指和食指相接,剩下三指谓“三老”;用右手拇指收掌心所谓“四少”,边配上口语:“请问老大哪一个座宝山?是否家里人?”

    眼镜男用慢慢地,慢慢地,不慌不忙一笑置之:“姑娘,脸红什么?”

    有戏!我压内心兴奋,对暗号:“精神焕发!”

    “怎么又黄了?他一语平疏。

    继续有戏!“防冷涂的蜡!”我庆幸早年被王嬷嬷虐待有效果了。

    他淡泊问:“姑娘,你从哪儿学来的?”

    我一脸江湖气,拼命想要挤出眼泪:“终于找到家人啦。”

    “我只是清贫医生,这套江湖口语曾听朋友说过,我不是你们青帮人,我是中国人,别无它。”

    “别呀,我们不会搞你饭钱,只是我们到了上海,也好有个安身立命之地。”

    “但凡走到何处,都是为了活,有的人喜欢拿起武器,有的人想和别人不一样,有的人是混口饭,有的人怕自己太弱,有的人怕被千夫所指,所有人都怕,只好学会了喜欢杀戮,唯有少了勇敢和正义。行得正,做得端,会活下去的。你喜欢做什么?”

    我安静下来,多秒有点难堪,因为他所描述的像是自己前18年前的样子。

    “不知道,我们一直很浑浑浊浊,但,我想要一个远大前程,为我,为我的同伴们。”

    “所以,你们到上海?”吴眼镜问。

    我点了点头。

    “英雄如何称呼?”

    “吴医生,吴右任。”

    “流民,猫九九”。

    第二天列车停在小站上,车厢忽然涌进五六个穿便衣持枪的警察来,迅速堵住两边出入口,从一侧起开始检查旅客行李。顿时翻箱倒包声、大喊小叫声此起彼伏。小马六们一脸困惑,一旁的大叔小声耳语:“估计又在查找**,这帮人一定是在执行紧急任务。小心别惹毛了他们。”

    另一老百娃也在小声附合:“这党那党的,不去打外国人,倒霉都是我们老百姓。”

    一位女学生不大不小声从邻座响起:“放下我的包,谁也不许动!”

    急促嘈杂的脚步声聚了过来,我正在观看窗外景致,闻声惊诫回头,见便衣警察已经拥堵了过道。猪头三探头想要看个究竟,竟有*捅了过来:老实点,不许起哄!

    牛八伸手去拉他,口中念道:“什么世道,不要多事。”

    马上有骂声过来,十分蛮横:“猪头!少废话!”

    我愠怒起身,鬼哥拉着我,制止我的冲动。猪头三一脸愤愤然。

    那边学生和特务争执已经白日化。女学生死死抱住皮箱,警察越觉得有很大的问题,拉扯中女学生脸上挨了一掌,箱子被扔上过道,咔咔拉动枪栓的声音在车厢四处响起,车厢顿静。警察地用力撬开箱里翻起来,抛出来竟全是些书籍衣服。一个戴礼帽穿短大衣的中年男人迈着大步走了过来,一边听着手下的报告,一边斜眼女学生:“小娘们儿这么狂!搜查她的身!”

    女学生愤怒地捂了半边脸:“你们——”

    警察喝:“有什么我们军统不敢?戡乱时期,公然与警察作对就是*分子,杀了你都够资格!”

    警察头目一把揪过女学生,撕开外衣,揪下大衣上别着的校徽:“哼!还是个学生*!”

第五十五章正定格望着这花花大世界

    周围的旅客都敢怒不敢言,女学生带着哭腔骂道:“流氓!”

    警察头目恼羞成怒,举掌要打,被一双有力的手截住:“等等!”

    吴右任刚说完这一句,*就从后面砸过来,他听得风声,口中继续:有话好说嘛!单手向后一握一拉,那警察头目枪已脱手,捂着手腕大叫起来。吴医生回头用手逐个指了警察一遍,口中仍很客气:诸位请别动!

    吴右任又转向那警察头目:“借一步说话。”

    警察头目见他镇定自若,知道定有来历。一转眼珠,并见旅客都在怒目相向,心知刚才也做得过分了些,便随吴右任走到车厢一侧,问道:“老弟哪里高就?有什么事吗?”

    吴右任故意低压声音介绍道:“刚才那位是霍老板门陡家眷,侬懂呀——,霍老板好——”

    一口一个霍老板,叫得那警察头目气焰,神情立刻恭敬:“不知霍老板门陡在此,失敬失敬。我们奉命搜查苏北*分子,例行公事,例行公事!”

    吴右任指指那边地上的箱子:“即然已经搜查过了,就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了。到我们这边了,叫你们好好让各位兄弟例行公事吧。”

    警察头目连声道:“不必了不必了!回头问候霍先生!”一招手,车厢内的警察走了干干净净。

    女学生感谢吴右任,吴右任笑了笑,也蹲在地上帮助她收拾皮箱,那个倔强的女学生已然破涕为笑,根本没有把刚才的风波当一回事一样,完事后吴右任就回到自己的座位。

    这时,小马六突然一捅我,警觉道:“哎,有点邪门,刚才那个女学生的包被吴医生调包过的。我觉得他俩是认识的。”

    鬼哥呵斥:“马小六,不准多事!”

    我好奇挤身过来:“吴医生,你好威风,霍老板真是你老板吗?对你前倨后恭,欺软怕硬,我们跟你混呗。”

    吴右任哑然失笑,:“这你也信?”

    火车已经行驶了两天两夜,我们也饿了两天两夜,除了睡就剩睡,仿佛对外面的世界毫不情知。不知从何而起,也不知从何而终,越过的城市到处是饥荒后的饿殍遍地的惨境。

    一些还有生命迹象的难民用最后一口气追赶火车,不停地有人用尽全力攀附上来,又掉下去。

    半夜,吴医生从煤堆里慢慢站起来,走到火车边缘准备跳车,抬头正看到我们蜷缩在一角沉沉睡去,他弯腰将自己人大衣盖在我的身上。

    他从火车跳下来,很快从人群中消失。

    第三日清晨,火车终于缓缓驶进上海站,站台上的喇叭广播传来娇柔的女声,反复不停地播放:“上海站到了!请您收拾好行李安全下车!上海站到了!上海欢迎您!”

    我一脚踢醒还在梦中的小马六和阿五驴,“起来起来。”

    小马六的眼睛睁开一道缝,呆若木鸡望着站台牌子,他只挑了一个认识的字,半天挤“上”,阿五驴也努力拼凑另一个字“母”,两个兴奋得相拥:“猫九,上母到了,是上母!”

    我同时赏他俩两掌五指山:“笨猪,是上海!”

    引得猪头三一旁嘀咕:“猪不笨,笨的是马和驴。”

    我们一伙望着来往的人群,每个人都步履匆匆,时尚摩登,而我们破破烂烂如丛林中跑出来的野人。我们有此茫然,有些胆怯。

    我们的眼前正是一半是贫民窟,一半是销金窟的大上海。

    我像梦游一般,脸上看不出激动和沸腾,但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有多少人在沸腾,身后的伙伴们都在积极咽口水,并声音急促。好吃懒做的小马六一定在吞咽口水:“原来这就是上海!”,猪头三也忙着吞咽口水:“这比俺们村好上百倍!”牛八的脸现在一定是通红。

    我们的面前,是一个狷狂的大时代。在这个冒险家的乐园里,让一个个时代的逐梦者,臣服于她的石榴裙下。

    崇拜、倾心、慑服。

    上海,我们真的来了。

    站台上着很满翘首以待的人,身后更是有鼓乐队奏,像是庆祝某人归来。火车站口打着巨大的横幅:中国最年轻的刑侦博士宋达载誉归国,这是为了迎接宋督察儿子归来。

    我们一伙人在喧嚣的火车站停滞不前凑个热闹。

    另一辆火车轰隆隆行驶而来,缓缓停住,一身白色西装的宋达从火车下来,众人目光马上被他儒雅的面容所吸引。

    宋达走过来,给他的父亲、母亲一个紧紧的拥抱:“谢谢您们,谢谢您们对无限纵容,让我能在美国西点军校到最先进的兵法作战,做自己想做的人,能回国报效国家!”

    宋达的母亲抹着眼泪走上来,“达仔儿,你可想死我和你爹的!”

    宋达的父亲宋禄是不显山露水的主,他骄傲的搂过妻儿:“你很优秀,给我们宋家长脸了。”

    现场记者的镁光灯齐刷刷的地对准这个场面猛拍,宋达走到讲席台,像支会走路的枪,刚硬。一个记者提问:“宋先生,请问这次您学成回国,是否有心进入军界大展拳脚呢?是否会继承你父亲淞沪驻军部下?”

    宋达认真的回答:“我的袍泽弟兄弟们,我是宋达,三十岁,奉天人。曾投笔从戎,参加过北伐,我平生最敬的武人是岳飞,最敬的文人是屈原。如果和屈原同一时代,绝不去投汩罗江。我要能够学以致用,跨马扬刀、马马草裹尸,报效国家。”

    一片惊叹声中,听众望着宋达健硕的身材,报以群情振奋的呼声。

    小马六在震慑中回过神来,叹道:“我的妈耶,真牛!说话不用打草稿。”

    另一个记忽然发问,像个学生:“现在学生上街游行越来越多,越来越像赤色分子鼓吹,如果您将来负责警局工作,如何看待学生游行事件?”

    宋达愣了一下,现场的气氛有些变。宋禄的反应像是触及了一个该触犯的禁忌,宋禄以*反发达,一直高居人前,现任凇沪军督长。但估计在现场有宋禄敌方,至秒不想让他过太开心。

    宋禄急忙走上去,拍拍儿子的肩膀:“国民政府现在更需要高端的研究人员,宋达还没有回国,南京司法院的聘书已经寄到家了。”

    不想让父亲着急的宋达,望着父亲斑白的头发,他正视提问记者:“书生不可以没有,是男人做过跨马扬刀、马马草裹尸的英雄梦。但是空谈误国。”

    记者继续发问:“没打过交道?”

    “国外游历的时候,见过他们的游行和口号。”

    宋达坦坦荡荡,记者不再提问。宋禄松了一口气,显然,他不想让人的儿子过早标上立场,可随风云变化而换化角色。

    另外记者提问:“宋先生,都说您放荡不羁,没有想到却遵循父辈的教诲指点。”

    宋达崇敬地看着父亲:“我父辈是我所见到的每一流人物,我为什么不尊重他的明智和经验呢。”

    一位外国记者继续尖锐提问:“也就是说,如果你上任凇沪军教官一职后,会不会继续发扬光与三鑫公司合作,我国贩卖鸦片和吗啡是非法的,有中国官方的监管。但据江湖传闻,运载大量毒口的船只就在淞沪护军使署的领地开驳上站,不必受任何人检查,就可以用汽车运往租界。为避人眼目,每当鸦片和吗啡车辆经过街道时,在你们淞沪军控制下,都关闭路灯。你们就是他们‘通行证’有这种传闻吗?”

    宋达急言:“江湖传闻如何可信?我父辈举头三尺有神明,忠义国家。”

    宋禄一脸从容:“首先,谢谢这位国际友人的提醒,传闻即是传闻,不足以取信。我们淞沪军是守法军队,国急是我军之急,国危是我军之危!”

    记者连接张罗:“宋先生,和宋督察长照张相片吧,父子皆是上海风云人物,真是虎六无犬子,打虎父子兵!”

    宋禄话刚落音,记者报以热烈的掌声,镁光灯再次闪烁。宋达微笑着和宋禄靠在一起,两个人的身影落在相底片上。

    而一同落在照片上左角我,无意中拍到我脸上放射光华,正定格望着这花花大世界。

    初到上海,人生地不熟悉,首当第一件就是管吃,唯一不用本钱的事情就是乞丐。出了火车站,我们真的一无所有,从当乞丐开始吧。

    大街上走来一支奇形怪状的讨饭队伍,这个支队伍引起小局部的市民好奇,旁边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在大上海,就算是乞丐也不会算我们这样行乞,本来没什么奇怪的,但我们这支队伍却很引人注目,因为乞丐本身这个行当是在乞讨的时候进究小声哀求,绝不喧哗,可是我们这支队伍却是叽叽喳喳,很是热闹。市民不明白,讨饭吃怎么可以如此气壮如气,就像谁要该我们一样的。

    小马六和油四鸡不用装扮就比乞丐更像乞丐,他俩腰里扎着草绳,一手端着破碗,一手拿着从不知从哪里撸来一根头粗尾细的镐把充当‘打狗棍’,根本不是一般乞丐使用的那种细细的枣木棍,他的棍子看着就很吓人。他们的身后是由我、牛八、猪头三、二狗子、鬼哥夹杂在其间。

第五十六章不要哭丧着脸着啦

    本来鬼可不让我做,但我觉得好玩:“鬼哥,这不是屈辱感,这是一种游戏,我们要在游戏中发现新的乐趣,不要哭丧着脸着啦。”

    我坐在台级上关合着眼对大家说:“大家都散散,分头行动,别在一起聚着。小马六和油四鸡一路,当个要饭的又这么快乐的样子吗?你是让人同情的。牛八你别这事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这像是讨饭的样子吗?整个报复寻仇的样子。猪头三你别涎笑了,你也不是要饭的形象,哪有乞丐吃得这么胖的,整个就是走散的老财地主的儿子,要装呆滞些才像。阿五驴你倒是可以牵着二狗子去,上面写着‘生活所迫,忍痛卖儿’,给二狗子脑袋上插个草标,当街拍卖,你只需要往墙根儿一坐,装出一副饥寒交迫的样子就行了。”

    二狗子大概听清了我的说的话竟信心为真,破口大哭。

    阿五驴哄:“别哭,别哭,猫大说笑的,我们去吃东西哈。”二狗子才转哭为笑,一条鼻涕掉得很长。

    我想了一下,接着补充:“大家尽量吃肚子后,再扛回来一口袋子。”

    大家都默认我的权威,讨饭队伍散走开了。

    戏精小马六一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左脚成功的走路时拖成‘s’形,还不望肩头一耸一耸,嘣得那叫一个欢实,一张脏污而快乐的脸,灵活得就像只在巷口里活了一世的独脚老鼠,嘴里还大声念叨着:“ 梳了鱼啊,月牙肉啊,剩饭剩菜来一口啊。”

    油四鸡一旁帮腔,双手擎破碗,涎着笑:“大爷大娘们,大叔大婶们,大哥大姐们,可怜可怜惜我们吧,我们已经2天没吃饭了,快扛不住了,给口吃的吧......”

    市民像躲避瘟疫一样四散躲开,油四鸡举着破碗穷追不舍,连牛八和阿五驴都看不过眼,这简直是起哄架子,哪里是讨饭?

    牛八批评道:“油四鸡,你穷追不舍人家姑娘家做什么?瞧把人家吓的,你是要饭不是抢人呢?”

    油四鸡坏笑:“这你就不懂了,城里的姑娘家都读过书,心眼好,看我可怜说不守还把钱包掏出来了。”

    我笑骂道:“你给我注意安全,闹不好饭没有要着,倒是让人给你当流氓揍,我可不管。”

    小马六和油四鸡面对面的坏笑。

    猪头三对围观的人群双手抱拳:“大爷太太们,大爷大娘们,我们初到此地,讨饭谋生,请乡亲们多多包涵,有钱您就捧个钱场,没钱您就捧个人场......”

    他的情绪听起来很真诚,但演戏本来就是胖子的分内事。

    我笑他:“猪头三,你这路子不对,这他妈哪儿是要饭的?这是庙宇买大力丸的。”

    我向牛八招手:“你先来做个榜样。”

    牛八吓得快窒息了:“我,我不行的,我没这个本事。”

    我对他说:“你一直很对兄弟很好。这是欣赏。”

    “......我......没一件事做像样的。”

    “你尽了你的本份。”

    牛八一下子像是哭了,然后又橡是打了激素,脖子都像公鸡一样昂了起来,他又想起抹了抹他的头发,而打到上海来后他几乎没有管过他的头发了。他站在一处临街的石阶上的时候差点把我给撞上,还好我顺利地把他扶上台阶上。他身子扭怩着,身子快拧得像麻绳一样,真是十八辈子没有过的光荣。“我......唱什么好呢?”他问。

    连鬼哥都快瞧不下去了:“我们是卖唱乞讨,又不是搞唱歌会。”

    那牛八绝听不进去,他觉得骄傲、安慰,已是九条牛拉不回:“我就自编自唱吧。”

    我*:“老天爷。”

    牛八已经开始唱了,没得救,刚开始还做表情,后来都不用做了,真的很真凄迷。还能是什么歌呢?

    “啊~啊~,我的家哟......”

    我表情古怪地瞧着牛八,真的有些后悔。

    观众发出呵呵呵嘘笑声,牛八愣在那儿一脸大祸临头的表情,看起来还真是内心苦闷。

    继续工作吧,兄弟。

    小马六在那儿拔胸脯亮相,油四鸡武教头式的戳那儿站着,棍子的红布在脑袋上展得似旗,一二三四五地数,阿五驴像类人猿或猿人类一样在大翻筋斗。

    油四鸡大如号地说:“有没有人敢像这样能翻的?”

    小马六接话:“没有啦 !再有我把棍子吞啦!”

    阿五驴摔了嘴啃泥,喘着气说:“......翻......翻不动啦。”

    猪头三、小马六一起捂了他的嘴,小声急切嘱咐:“再翻,再翻。”

    “好!”看热闹的人群中传来起哄叫好声。

    “再来一次。”

    我拱拱对手道:“哪位先生给点儿吃的,胜子没有食,唱不动啦。”

    一个中年男子扔过两个烧饼:“接着来。”

    牛八接过烧饼,分成四份,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份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有人喊:“快点儿吃。”

    牛八被噎得直翻白眼:“就.....完......”

    小马六边啃烧饼边撑着口袋向人群乞讨,人群纷纷散开。他愤怒地追逐着人群,嘴里不干不交净地骂着:“才他妈听完戏看完表演就想跑,你们上海人不都是有钱人吗,怎么老想占便宜,跟村里大老娘似的,想白蹲戏得怎么着?都他妈的给人站着,一群没良心的东西。”

    上海也不是个个有钱,没钱占大多数。市民没有见过这么模的要饭的,看小马六的意思,不给就要揍人,上海的乞丐帮也没这么不讲理的。况且他的镐把‘打狗棍’举起,群众纷纷跑起来,小马六紧紧跟着一个中年男子,那个男子最后竟撒开腿就跑起来,边跑边回头咕噜:“原来是不是真拐腿,假的。”小马六越想越气,他认定这位男子是个舍命不舍财的小气鬼,真想用棍子打他一下,他一鼓作气把中年男子追几百米才回来。

    小马六骂骂咧咧地返回原地,见猪头三正嬉皮笑脸地向一个15岁左右小姑娘凑过去,那小姑娘大惊,连忙躲开,猪头三锲而不舍地追逐着。

    那小姑娘窜进一间房子,猪头三追到院里门口,向里张望。

    一个男子拎着铁器气势汹汹地从院子里迎出来,猪头三立刻转身就往回窜,那男子掐着腰,破口大骂。

    我们乐得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猪头三臊眉眼地返回来,胖子呼哧哧的声音像是猪喘气,他哭丧着脸说:“他老爹真凶,还以为我是流氓。我本来以为模样好心也好,谁知心也不好,一点同情心也没有,见个要饭的,不给也就算了,还指使她老爹抄铁器出来揍我。”

    小马六乐得直不起腰:“谁知道你是要饭还是调戏姑娘呢,连我也得瞧出来了,难怪人家老爹跟你急呢。”

    猪头三反驳:“倒赖我的形象不好,你刚上两眼贼头贼脑,一副老奸诈的样子,我就怎么要不着吃的呢,都是你这形象搞砸的。”

    小马六抄起打狗棍要揍猪头三,猪头三忙用打手招架,两个似乎忘了饥肠辘辘,在大街让打闹起来。

    牛八也是一脸哭丧着脸回来:“我才知道到上海要饭也不这么容易的事情,刚才我去了一个饭馆,想捡拾点顾客吃剩下下的食物,谁知被店小二放狗赶了出来。最气人的是,这个人也是够省的,他们的碗干干净净的,简直不用着洗了。”

    我长叹一声:“看来上海不是遍地黄金,城里的人不好糊弄,得想点儿别的辙。”

    阿五驴和二狗子及油四鸡本想到饭馆凑个机会,早已饿得两眼发花。恰好街对面是个肉店,一个肉案板摆在店门口,上方还挂着几块腊肉。那腊肉很诱人,瘦肉部分是紫红色的,肥肉部分是腊黄色的,还往下滴油。两个扎油布的围裙的店小二在肉案后面聊天。

    阿五驴、二狗子和油四鸡看腊肉便两眼发直,他们已然饿得两眼发光。

    此时,他们仨望着那块腊肉便产生的幻觉,他们似乎看见那块腊肉上向他们微笑走来,竟探过街这头,香气迎来,他们仿佛整个人都在拥抱着腊肉,腊肉色着他们的魂儿,于是他们仨便对那块腊肉产生了某种依恋。

    阿五驴目不转晴地凝视着那块腊肉,嘴里喃喃道:“腊肉穿肠过,神仙也跳墙。旁边那块腊肉最大,得有十斤吧,够我们吃的一餐的了。”

    油四鸡了一脸口水滴答:“你弹跳有问题吗?”

    阿五驴目测助跑的的角度和距离说:“没问题,跟我们上树摘苹果一个理。”

    二狗子哭哭啼啼:“二狗子要吃饭。”

    油四鸡下了决心对二狗子说:“好二狗子,你现在把街对面猫大那里去,叫他们一起过来,有吃的。”

    二狗子信以为真,就跑到我们这边来。

    等二狗子走后,油四鸡下了决心:“你摘下来就跑,我给你断后。”

    阿五驴说:“看我的。”阿五驴开始助跑,他斜着穿守小巷,速度越来越快,转眼就冲到肉案前,纵身蹿起,一个摘苹果的动作,那块最大的腊肉被成功摘到手里,阿五驴提着腊肉拼命地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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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间,叶昂打开了家里的一扇门,一个跟头栽进了洪荒世界!洪荒大地很大,在大佬遍地走,大罗不如狗的洪荒世界,叶昂凭借着一道保命的门,活得很滋润!书友群:600365276家里有门通洪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家里有门通洪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家里有门通洪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