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英雄联盟之逐风而行TXT下载英雄联盟之逐风而行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英雄联盟之逐风而行全文阅读

作者:没有泪的夜晚     英雄联盟之逐风而行txt下载     英雄联盟之逐风而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六十六章 帝国传承

    “带下去。”一场存在于两个七八岁孩童之间的战斗,结局却异常的凄惨,

    作为失败一方的孩子,惨兮兮的躺在寒冷坚硬的地上,抱着被木刀生生剜去了一半血肉、露出森森白骨的大腿不断的呻吟着,大腿的撕裂处,舀舀鲜血喷涌而出,在地上积蓄出了一个小小的血坑;

    而作为胜利者的孩子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在刚刚的战斗中,他从开始到最后一刻之前都是被压着打的那一方,在他的身上,一眼便可以看到不下数十处被抓伤咬伤砍伤的痕迹,伤口处殷红的血痕在火光的照耀下亦是狰狞可怖;

    或许对于两个孩子而言,这场战斗并没有胜者,有的只有运气稍好的那一个,在死亡的威胁面前激发出了身体内的潜能,最后于侥幸中反败为胜。

    这样的战斗,让在远处旁观的尤里安既痛心又无奈。

    但对于周围士兵而言,一切却好像早已司空见惯一般,在这些穿着重甲的士兵眼中能看到平静、漠然甚至变态一般的兴奋,却唯独看不到任何的怜悯。

    而作为山谷营地最高长官的中队百夫长,对于发生在眼前的血腥亦是没有任何的表态,轻轻一颔首,便有士兵从一旁走出,将胜利者的孩子带到了一旁的营地中治疗,

    可对于失败的孩子,另一个走上前的士兵却好像对待一条死道格一般提起了他的一条腿,全然不顾这个孩子的任何感受,

    任由殷红的鲜血在孩子剧烈的挣扎中淋湿了地面,倒拖着将他一路带到了战斗场地一旁的空地旁,像丢垃圾一般随手抛在了地上,

    这一幕的残忍刺痛了在远处尤里安的双眼,

    “他们...怎么能这样!???”望着做完这一切回到队伍中,与一旁人低笑侃了两句的士兵,

    尤里安脸上的表情先是愕然,随即便感到了无与伦比的怒火。

    战斗?

    可以,

    在诺克萨斯有一句众所皆知的话————

    “只有经历过鲜血与生死的士兵才是真正的战士。”

    在非生即死的战场上,你的对手不会因为你的迟疑而等待,也不会因为你的仁慈而留手,只有不做任何犹豫的‘杀死一切拦在前方的敌人’,你才能活下来,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

    或许,你可以认为这样的观念是残忍残酷甚至令人作呕的,但你却必须要承认,这是诺克萨斯越变越强,从一个洛克隆德平原上的小部落,向北一举定鼎不朽堡垒的‘秘籍’,是无数先辈用鲜血与生命书下的‘真理’,

    这样的观念,在帝国千年的衍化中早已是深深刻入了人心,所以,即使是深恶这一切的尤里安,在面对山谷里两个孩子以命搏命的战斗时,

    心中仍旧会犹豫是否要出面制止的原因所在,

    自己出手能做什么呢?

    中止一场战斗?救下二十几个孩子?这样的好心或许能收获这些孩童的感激,可却未必能收获好报,甚至或许都无法得到这些孩子父母亲的认同。

    可刚才发生的事情却不同了,

    对于诺克萨斯传习了千年的‘真理’,尤里安可以犹豫,可以厌恶,也可以在心中思考如何能改变,

    但对于像刚才那个士兵那样的冷漠与粗暴,尤里安心中有的就只有怒火了。

    尤里安还记得自己当初参军时候的事情,那时的他年仅十二,在周围同龄的孩子们中,他瘦小又多病,在各项训练中成绩经常是倒数第一,为此不知受到过多少的嘲笑与讥讽,

    可在嘲笑讥讽过后,队伍的小队长与中队长教官却会牺牲自己空闲下的时间,监督着他将没有完成的训练完成,并在他练的伤痕累累的时候为他送去药膏。

    那些存留在脑海里的故事,时至今日都被尤里安铭记着、感激着。

    在纷乱之世走上披甲执锐的道路,便是走上了一条荣耀与死亡并存的独行路,如果不想少条胳膊断条腿,或是干脆的将性命丢在一片不知名的土地上,那么你能做的也就只有在平日多流汗,才能战斗时少流血。

    那些新兵营的教官们,虽然表面上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虽说许多时候会脾气暴躁的对队伍里的新兵们讥讽谩骂,

    可被骂的人在走上战场后,却都对教官们有着最深沉的感激。

    曾有人告诉尤里安,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传承’,

    在一个好战的帝国中,铁血与纪律可以让他保持不败,可真正让它强大的,却是连结了铁与血的那一份无言的温情,

    正是它,让戈矛铁甲变得不再冰冷,也让一个兵团有了自己的灵魂。

    可现在...

    “怎么...可以......?”看着山谷下发生的一幕幕,尤里安感觉到了出离的愤怒。

    作为帝国有着最悠久历史的兵团,作为大统领亲属的部队,第一兵团从上到下理应是帝国意志的凝聚,毫无意外的成为百万士兵、千万臣民百姓的楷模,

    在此之前,尤里安一直这样认为,甚至在他的心里,所有的部队所有的士兵或许都应有像新兵营教官那样的‘传承’

    可先是埃德利的残暴,如今又有了眼下的残酷冷漠,这些都让尤里安感觉到自己的坚持在被践踏,信仰在被玷污。

    而这一切,在一个看起来无比平凡的男孩走到场地中的时候,渐渐到达了顶峰。

    就在这个男孩走到场地中央的时候,尤里安胸口衣襟处传来了一阵骚动,安静了很久的小松鼠突然变得焦躁了起来,

    虽然听从着尤里安的话自始至终没有出声,可它的翻动却告诉尤里安一个信息————

    “这个孩子,就是你的主人么?”轻轻抬手按在了胸口处,安抚有些焦躁的小家伙的同时也在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

    遵从自己的心,

    尤里安感觉自己有必要像在不朽堡垒时那般,给山谷下这些肆意妄为的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甚至在必要的时候...”

    手指搭在腰间,尤里安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冰冷的寒芒。

第九百六十八章 圣物

    “输了?”用了足足四秒钟的时间,从回忆里回过神的卢卡斯才看清了场中,

    但赢的那位竟然不是一开始就使用出了魔法力量的孩子,而是作为他对手的另一个,

    这让他略微的有些意外,

    魔法的地位在符文之地几乎人人皆知,即使是一个孩子,拥有魔法后也能挥动十几斤重的大剑砍翻一个两米多高的铁甲大汉,

    一个实力强大的法师,更是有轻而易举移山倒海、焚海煮天之力,之余一个帝国,那便是力抵万军的‘最终兵器’,

    这也是为何诺克萨斯在发现了那个拥有‘数百年未现之天赋’的孩子后便断然下令,不惜一切代价的为她搜罗素材以助其尽快成长。

    然而让他没想到,一场在卢卡斯眼里没有丝毫悬念的战斗最终获胜的人却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甚至输的那个孩子除去魔法外还有着年龄上的优势。

    这让卢卡斯目光不由得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副手,又看向了躺在冰冷地面上嘴角流着血丝的那个孩子,

    虽然被木刀指着脖子,虽然身上脸上满是划伤、擦伤的痕迹,但他的目光却有着一股令卢卡斯动容的平静————不似诺克萨斯人的平静。

    ‘是那个地方的孩子么?’心中闪过这样的恍然,卢卡斯在几个手下看来的目光中轻轻摆了摆手,心中无言的叹息一声————

    “无所谓胜负了,反正最后你们都要...”

    胜利者的孩子被先一步带走,失败者的孩子也被提着腿拖到了一旁,和那些失败者们‘堆’在了一块儿,

    在这场战斗结束后,所有孩子的战斗便都已经结束了,而卢卡斯的任务却才刚刚完成了一半,而剩下的一半——————

    瞥了眼那些‘失败者’,卢卡斯在那些孩子的脸上看到了痛苦、挣扎与对自身未来的迷茫,

    这样的茫然很容易便可以让人心生同情,卢卡斯也自不例外,

    但为了帝国的未来,他必须要狠下心来,完成他的工作。

    “对,为了帝国。”心中念念一句,卢卡斯转头看向了身后,

    那里有着山谷营地中唯一的帐篷,帐篷里的人,便是卢卡斯任务的‘另一半’————废魔使,

    一个在诺克萨斯帝国诞生仅有几年光景,却令所有身具魔法之人都感到畏惧的职业。

    “战斗已经悉数结束,请大人主持接下来的事宜。”面向营帐,卢卡斯朗声道,

    随着他的声音,营地内的所有士兵皆是不约而同的挺直了身子面向亮着昏暗火光的营地。

    在数十双目光的千呼万唤下,营地的帘子终于被掀开,随后,一个男人从帐篷中走了出来,

    他的全身都笼罩在了宽大的灰黑色魔法长袍中,手中拄着一根镶嵌了月蓝色宝石的法杖,这似乎都证明了他诺克萨斯魔法师身份,

    但他的法袍上却并没有帝国法师团标配的团徽绣印,再加上完全罩住了面庞的白底深蓝色面具,

    一出现,便让整个山谷的温度骤降了几分。

    “做的不错,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带着几分苍老的声音响起,面具后的眼睛平静的扫了一眼山谷中的所有人,最后落在了卢卡斯带着几分恭谨的脸上,

    微微点了点头,开口对他的工作作出了表扬。

    “一切为了帝国。”面对这个老法师的夸赞,卢卡斯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外露,平静的回应一句后,便站在了老法师的身侧,跟着他一路来到了那些失败者的面前,

    “桀桀桀...”法杖轻轻点地,发出一道沉闷的声音,众星捧月的老法师站定了脚步,

    打量着眼前这一个个目光中泛着惊慌与不安的孩子,流出嘴角的笑声里带着几分让人不舒服的阴森,只是碍于身份的差距,即使是卢卡斯,在老法师的面前也保持了最大的恭敬。

    “就从这个孩子开始吧!”目光巡视一周后,老法师微微动脚,踢了踢脚边离得最近的一个孩子,随着他的声音,两个士兵旋即上前一手一个拎起这个孩子的胳膊,

    被擎住的孩子身子悬空,双脚无力的踢踏着,不安的眼神中堆满了惊慌与恐惧的泪花,颤抖的嘴角微微张开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一旁士兵伸来的大手死死捂住,只能发出几声徒劳的呜咽,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老法师探手,从腰间中摸出了一个漂亮的玉瓶,在手中微一拨弄,就倒出了一粒圆圆的灰白色药丸,

    看着这枚躺在掌中的药丸,老法师眼底有着难以言说的变态兴奋,

    ‘好东西,好东西!’心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自从在帝国的秘密社团驻地从一位地位尊贵的女士手中接过这个东西后,老法师那原本干枯的新便像冬去春来一般焕发了新的生机,

    在他眼中这枚从西方那个国家寻来的药丸,是真正的瑰宝,是代表着在魔法道路上无尽可能性的圣物。

    在得到之后,老法师曾不止一次心中萌生过独自占有的贪念,

    只可惜他再贪婪却也不敢违抗那位赐予他圣物的女士,甚至在心底深处有着对那位女士最深的畏惧,

    所以他只能不断的压抑着、忍耐着自己的贪欲,尽心尽力的完成女士交代的任务,以祈求在任务完成之后那位女士能看在自己辛苦的表现下赐予自己一枚,

    即使只是米粒大小的一枚,也足以让老法师心中满足了!

    看着手中的药丸许久,老法师终于还是压下了心中起伏的波潮,上前一步,将药丸朝着面前孩子的口中喂了过去,

    一点一点,缓缓接近,看着那个孩子愈发挣扎的恐惧面庞,老法师面具下的嘴角就不自觉扬的更高————他喜欢看这样的场面,

    看着一个年轻的灵魂在不断的挣扎中绝望沉沦,这会让他疲老的心感到如同高超般的满足。

    在过去的一年中,他已经无数次‘欣赏’过这样美丽的画作了,

    而这一次————

    “停手吧!”

    随着一道突如其来的冷声在头顶上方炸响,老法师只感觉眼前一花手腕一痛,

    下一秒,药丸便脱手滚落在了地上。

第九百七十三章 怀疑

    “女士。”

    从老法师这里听到这样一个称呼,尤里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在诺克萨斯,女士这样的称呼可不是随便可以用的,它多是对于一些地位、身份尊贵的人的敬称,

    就比如锐雯最崇拜的帝国第三兵团克莱尔女士,她以其卓绝的战功与兵团统帅的身份闻名于世,曾得到达克威尔大统领阁下亲口说出的‘诺克萨斯第一女士’的称呼,因而在帝国内有着绝高的声望,任何人见到她都要尊称一句‘女士’;

    再比如就是尤里安的‘大恩人’苍白女士,出身于帝国最高法师团‘奥法之拳’,尤里安虽不知晓其具体的身份位置,但仅凭着奥法之拳这个名字,称呼一声女士也没有半点僭越;

    再之后,就是一些出身尊贵的贵族后裔,就比如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基西拉家族,在上一代男家主亡故后,上位的便是一位名唤‘伊莉丝’的女士;

    虽是女性,但却嫁给了扎阿范家族的勃尔霍特,在勃尔霍特‘意外’身亡后,伊莉丝合纵连横将两家的资源势力握于掌中,即使是在贵族世家的小圈子中,也是地位极高的女士。

    老法师口中的‘女士’,是一句敬称,又或者当真是那些地位尊贵的女性中的一位?

    若只是敬称那便还好,但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就未免有些麻烦了,

    作为亲身去往过德玛西亚又成功返回的间谍,亲自接触过禁魔石并阅读过杜朗大师留下的书籍的尤里安比任何人都清楚禁魔石的神奇与对诺克萨斯的威胁,

    那尊名为加里奥的巨型雕像,在绿齿峰战役时曾令奥法之拳一个精英法师小队团灭,继而导致了诺克萨斯大败,维拉尔将军战死;

    那时的尤里安虽然因为卡特琳娜的缘故没有直面禁魔石,但仅是从数十里外的高坡远观,也能清楚感受到禁魔石像举手投足间那骇然的威势。

    即使是现在的尤里安比之绿齿峰战役时实力早已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面对这样一个体型庞大、力大无穷又能吸收魔法能量的‘大家伙’,也会感觉到棘手,更遑论是普通的诺克萨斯士兵与兵团了。

    正是因为知晓加里奥的强大,所以尤里安才更清楚对于偏安西锤的德玛西亚王国禁魔石究竟有多么重要,

    它的存在,无异于是王国的定海神针,

    正是因为有了它的威胁,诺克萨斯才中止了对德玛西亚的征服战争,甚至被迫放弃了从诺克默奇到德雷坎中间数百里的大片土地,用以作为两国间的缓冲地带;

    也正是因为加里奥与禁魔石的存在,诺克萨斯人才会疯狂的在数年间不间断的派出间谍,

    在远渡重洋参与艾欧尼亚战争前,尤里安就曾听闻帝国有谋取禁魔石的意图,但直到尤里安失踪前,除了尤里安那次外,其他的计划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甚至为此损失了数位战争石匠————

    要知道,战争石匠作为诺克萨斯的战争‘先驱者’,比尤里安那半吊子水准的间谍可是要有经验的多,

    他们在世界各地执行的都是最为凶险也是收获最大的任务,因此各个都拥有丰富的资历与自保经验,可即使如此仍旧一无所获,也足以说明德玛西亚人也不都是诺克萨斯人口中的‘蠢蛋’了。

    在坐船前往艾欧尼亚前,尤里安还曾感叹过,当初自己在德玛西亚时若是多点心思弄个几块禁魔石来,想来也就不会再有这后续的诸多事情了;

    要知道他可是有一次绝佳机会的,在那个无人的夜晚,他与那个如光一般的女孩曾直面过德玛西亚的废魔使,

    但那时的他脑中想的却只是保护女孩不受伤害,而临行前帝国交给他的也只是探明加里奥与禁魔石真相的任务,

    也因此一直到返回诺克萨斯前,他仍旧没有对禁魔石动过心思。

    他也一度以为帝国再也无法从德玛西亚那边夺取到禁魔石来。

    嘉文皇子————哦不,现在应该是国王嘉文四世,

    那个尤里安曾与之共事的男人,尤里安很清楚他的魅力与魄力,

    在老国王嘉文三世遇刺身亡后德玛西亚国内动荡不断,初登王座的嘉文四世不会不知道禁魔石对于德玛西亚的意义,一定会倾尽全力的保护禁魔石不让其流入诺克萨斯,

    但从现在看来,终日防贼终究是敌不过贼的日夜惦记,

    诺克萨斯的密谋终究还是获得了成功,从德玛西亚搞来了禁魔石。

    老法师手中的禁魔石,尤里安绝不相信是帝国仅有的一块,也更不相信他会是这块石头的主人。

    但将禁魔石用到有魔法天赋的孩子身上...

    一想到这件事,尤里安就不自觉的又想起了那个天真而善良的女孩,她每每提起禁魔石与废魔使时的惊惶总会让尤里安心疼不已,

    之前尤里安总以为,废魔与禁魔的事情只会发生在那个对魔法人人喊打的王国里,却没曾想有一日它竟然也会发生在自己的国家中,

    想起卢卡斯等人面对这些孩子时候的冷漠,尤里安就知道这样的事情一定不是第一次发生,

    在这之前,不知有多少本应该为国羽翼的男孩女孩毁在这一颗小小的石头上了呢?

    尤里安不知道,也得不到一个真正的数字,

    老法师死了,高喊着口号在狂笑中死去,看着邪恶之徒落到如此的下场,尤里安本应该感到高兴的,

    可不知为何他却不太相信老法师真的就这么‘刚烈’的像一个诺克萨斯人一般死掉,

    仔细回忆着从尤里安出现到老法师死亡这段时间的经历,尤里安很确信自己在对方的眼中不止一次的看到过对死亡的恐惧,

    在这一点上,老法师远没有山谷中躺了满地的第一兵团士兵表现的平静,但这却是一个普通人最正常不过的表现,

    一个对死亡抱有深深恐惧的人,还会如此轻易的就结束自己的生命么?

    尤里安不信。

第九百七十四章 特殊的孩子,以‘天使’为名

    但不管信不信,这一刻的老法师,在尤里安的感知中都已经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没有了生气,

    在用了几种方式测验过后,尤里安也只能将这分怀疑压在了心底,转而站起身走向了孩子们那边,

    作为被秘密培养的‘素材’,来到这片山谷参与决斗测验的孩子总共有二十个,在经过两两分组对决后,作为胜利者的十个孩子已经在一队士兵的护送下先行离开了营地,

    而失败的孩子们则被聚在了营地中,若是没有意外,他们的结果将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被拿着禁魔石的老法师当做素材一个个‘收集’————

    说是搜集,但事实上行使的却是‘废魔’之事,这一点尤里安心中很清楚,

    毕竟他曾在德玛西亚待过不短的一段时间,亲身亲地的接触到过德玛西亚的废魔使,也借着米力西尔家族嫡系子弟的身份搜集过不少有关的情报,

    在情报中,那些被废魔使找上的人,不论年轻大小几乎没有例外的都变成一个废人,身子一落千丈不说,精神与记忆也被完全抽走,最终沦为完全没有感情和理智的傀儡,

    或许正是因为在德玛西亚有这样多的传言,那个像光一样耀眼的女孩才会如此的惧怕废魔使,甚至不惜到逃离家族庄园的地步,

    也许那一夜如果没有尤里安的出现,那两个废魔使就将成功的把女孩捕获并完成废魔,从此尤里安心中少了一束光,德玛西亚也将少一个花一样美丽的女孩;

    也正是有了那样的经历,在见到老法师手中的禁魔石时,尤里安才会如此的愤怒,

    禁魔石,它对于老法师亦或是卢卡斯这些执行任务的士兵而言,或许不过是向更高权位攀登的阶梯,

    但对于这些只有七八岁年纪的孩子而言,它却是吞噬光芒的黑暗深渊,

    若是尤里安没有恰逢其会,那么这些被废了魔的孩子下场如何几乎不想便知。

    当然,对于知晓禁魔石真正真相的尤里安而言,对于禁魔石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好恶,

    禁魔石只是一块石头,

    充其量不过是有一些奇特的能力,而重要的却是使用它的人,

    德玛西亚人将禁魔石铸成雕像,巨型的雕像加里奥便在数百上千年的战争中庇护了德玛西亚,

    而诺克萨斯人现在将他用作废魔仪式,它便成为了孩子们心中的恐惧,尤里安眼中的邪恶————邪恶的不是禁魔石,

    而是老法师与他口中提到的‘女士’等这样的诺克萨斯人。

    目光斜斜一扫,魔法的能量透穿双目直射而出,将一个从尤里安身后偷偷爬起来,向他靠近

    并企图发动攻击的士兵重重击倒在了地上,

    无视了对方被洞穿大腿后栽倒在地上的痛苦呻吟声,尤里安眼神冰冷的环视了一周,在他强大的实力与压迫下,四周蠢蠢欲动的士兵瞬间便都安静了下来,

    诺克萨斯士兵是很英勇,在战场上经常各个是悍不畏死的猛士,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心中就不会有畏惧存在,

    十年军旅,尤里安在服役的时间上或许比不上这些加入了第一兵团的士兵来的长久,但他这一路走来,所面对的敌人却大多都是各地各方的强手,

    一次次的交锋,一次次的险死还生,尤其是在与恕瑞玛的天神战士们血战过后,尤里安已经积累起了属于自己的威压,

    这种混合着威严与杀气的无形之物,对一些普通人而言或许只会感觉到浑身发冷,但对于同样久历战争与生死的第一兵团士兵而言,却是比架在脖颈上的刀锋还要更让他们感觉到恐惧的东西!

    尤里安虽未发一语,但那如海浪般冲击着诺克萨斯士兵们心灵的威压却在无声的警告着山谷中的所有人:“别动,否则,会死。”

    真的会死的!

    解决了这些魑魅魍魉,尤里安环顾一周后目光终于落在了一旁站着的孩子身上,沉默了片刻,轻声问道:

    “你的名字?”

    “加布里埃尔。”

    “很不错的名字,你...也很不错。”

    加布里埃尔,在符文之地的传说中是一位古老天使的名字,有着这个名字的加布里埃尔,似乎真的像一个天使一样,

    在尤里安与老法师、卢卡斯等人战斗的时候,

    加布里埃尔并没有像其他的孩子那般缩着脑袋或好奇或恐惧或崇拜的看,

    作为被尤里安提点出来的人,年龄不大的他却像一个成年人般蹲在了孩子们的身边,用从一旁营地中翻找出的药膏与纱布耐心的为他们做着处理与包扎,

    虽然碍于材料与时间的问题,加布里埃尔只能做些最简单的事,但尤里安却能看出这个男孩身上细致而认真的一面,并且从那熟悉的手法看,他似乎也并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

    “有趣。”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头,

    一个性子十分安静的孩子,怎么看也不是一个会经常与其他人打斗,并从中锻炼出一手娴熟上药包扎手艺的人,他...

    他经历了什么?他为何与其他的孩子完全不同,甚至有些格格不入?

    “你似乎...并不害怕我,也...”转头扫了眼周围的士兵,尤里安继续问道:“也并不担心你的命运?你很确定我不会输?”

    “嗯。”加布里埃尔的话很少,面对尤里安时也始终不卑不亢,没有碰见救命恩人的谦卑也不会让人感到有任何一点的倨傲,

    这样的特质完全不像一个诺克萨斯,反倒更像是海岸对面千岛之国的子民。

    念头一闪而过,尤里安饶有兴致的探手按在了加布里埃尔的肩头,随着一道温流涌入,低沉的声音在加布里埃尔的耳畔响起:“为何?”

    “我从这些大人们身上听到了你的故事,一双灰色的眼睛,就在最近这两天里。”静静感受着温暖的生命能量从肩膀涌入心脏,又从心脏流遍全身,

    感受着身上伤势迅速的好转,即使是像个小大人一般的加布里埃尔,也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睛,惬意的张了张嘴,吐出一道淡淡的气流。

    而那只由尘土凝化的松鼠也适时的从加布里埃尔的头顶探出了脑袋,‘吱吱’叫着为他的话提供佐证。

    “原来如此。”张开感知,静静感受着生命的能量流遍面前孩子全身,将一处处伤势修复至完好后,尤里安轻轻探手,让小松鼠跃上了他的手掌,

    托着在掌心中来回打滚儿的小家伙,尤里安再次问道:

    “那么,你能否告诉我,在你与这些伙伴们的身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么?”

第九百七十六章 救命的‘稻草’

    水蓝色的光芒冲天而起,化作薄暮屏障试图拦下飞射而来的匕首,

    从假死中复活过来的老法师,为了这一击,可谓是拼上了全部的力气,

    对于实力远超于他的尤里安,老法师自知无望战胜的情况下只能假作自杀以用‘假死’来蒙混过关————这是他最擅长的魔法,

    在战争连年不休的诺克萨斯,他一个实力平平的普通法师之所以能一直活着混到花甲之年,靠的便是一手从一处古代遗迹里学来的保命魔法,

    而‘假死’计划一直到刚刚,老法师还在心中暗暗自喜着敌人的自大,

    身为一个诺克萨斯人,对待敌人竟是如此的大意疏忽,一个小小的自杀计俩就骗过了对方,

    老法师自然不会知道尤里安的坚持,即使知道了,或许也只会在心中讥讽。

    而在暗喜之余,他也在心中谋划好了脱身以后的事情以及报复的计划。

    要知道,对于帝国而言,禁魔石的重要性非同一般,德玛西亚绿齿峰一役是诺克萨斯无敌兵团近二十年来吃的最大的一场败仗,

    数个百战精锐兵团覆灭不说,连维拉尔等一众帝国老牌贵族将军也一并战死在异国之地,

    一直到那场大战后的数年,诺克萨斯人都如惊弓之鸟一般不敢越过哀伤之门,只能在暗地中谋划着一切。

    而为了这一块小小的禁魔石,帝国更是不知付出了多少代价,

    女士在将禁魔石交于他手时,曾三番五次提起过它的重要性,那不只是帝国一雪前耻的重要物什,更是女士打造帝国‘最锋锐之武器’的核心,

    丢了石头,

    老法师自知就算活着回去面见女士,他的下场也注定是个死,

    但他依旧要回去却是为了自己的子女儿孙,至少,若能将‘毁掉禁魔石与强闯大地牢的暴徒是同一人’的消息传递回去,

    兴许女士能看在自己这一年多来任劳任怨的面子上放过自己的家人。

    ‘为了家人!’这一刻,老法师爆发出了极强的战斗力,

    身体中留存不多的魔能如泄洪的大江一般疯狂涌出,

    蓝色的魔法光辉迅速压过了篝火,照亮了山谷的每一处角落,庞大的魔能如旋涡般聚集而来,天空中刮起了狂风,

    尖啸之音让山谷中的人恍若来到了幽魂遍地的冥界。

    这一刻,任谁都看得出老法师拼命了,

    在符文之地的土地上,任何拥有魔法的人都不能被小觑,

    一位法师,即使是老法师这样已过花甲,灵魂与躯体临近枯竭的法师,一旦用燃烧生命的方式来搏命,

    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化身为从天而降的‘神明’,推山倒柱扫平所有的敌人。

    但可惜的是,老法师遇上的是尤里安。

    比起高山,他的腰腿要更加强壮;比起玉柱,他的脊柱要更加挺立!

    “哧——”在发现老法师拼命的一瞬间,尤里安双眼便泛起了灰色的薄雾,

    刹那间空间之力便爆发出来,数不清的黑色裂纹出现在了狂风笼罩的山谷中,穿梭在元素交织的天空下,宛若一条条游鲨,

    瞬间便撕碎了老法师铸就的魔法屏障,

    “不————!”这一幕深深刺激到了老法师的心,

    作为一个诺克萨斯普通人家出生的孩子,老法师是无比幸运的————

    在那个达克威尔大统领统帅下、四面征讨无往不胜的年代里,他得到了魔法的眷顾,拥有了其他小伙伴们无法拥有的魔法天赋,使得自己连同双亲与兄弟姐妹一起得到了帝国的重点‘关照’,

    一直到今天老法师都还记得那一天,

    日照当空,阳光明媚,

    只有七八岁年纪的他被两队士兵带上了去往魔法学院的马车,

    在父母兄弟的殷殷目光中,在周围小伙伴羡慕的目光里,老法师曾以为自己是世界意志的宠儿,是天选之子!他也曾发誓要努力将自己的天赋回报给这个帝国。

    只不过,在那间魔法学院里,他却见到了许许多多同样有着魔法天赋的孩子,

    他们有着与他一般大的年龄,同样是刚刚离开了家,同样是迎着无数或期待或羡慕的目光驾马乘车而来,

    他们的脸上,还留着与老法师一样的兴奋、骄傲与热情。

    只是,相比于他们,老法师却太...‘弱’了。

    或许对于一个人而言,最幸运的莫过于在平凡人中鹤立鸡群、一枝独秀;

    而最痛苦的,却是当你从平凡人中脱颖而出时,却发现头顶之上还有着数不清的人,他们用你曾经看向其他人的目光看着你,

    而你,却变成了平凡中的那一个。

    努力,失败,更加努力,依旧失败。

    在数十载的漫长人生中,老法师或许在表面上已经接受了这样的命运,接受自己得到魔法眷顾却又并不被它偏爱的事实。

    所以在后面的人生里,他可以淡然的接受自己的平凡,平静的看着一个又一个比他小二十岁、三十岁的后辈成为他的上司。

    但一个人真的可以完完全全接受自己的平凡,不挣扎也不抵抗么?

    在之前,老法师以为是的,

    但当他奋起全部的力气让属于自己的生命之花完全绽放时,老法师才发现并非如此。

    原来,

    在他的心里也会有着对平凡的不甘与渴望,

    他的灵魂,即使布满了腐朽与邪恶的裂痕,却仍旧会为魔法盛放的光华而悸动、而落泪、而哭泣。

    一直到这一刻,他才突然发现,原来这具老朽的躯壳里,还藏有庞大的潜力,

    只不过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打击中,它们被逐渐遗忘了。

    灰色的光辉刺破了水蓝色的幕布,将眼前的天地染得一片灰茫茫,

    看着那道愈发靠近的黑色匕首,老法师心中既有无力的绝望,又有遗憾的不甘,

    如果当初的我更努力一些,也许今日的我就会更强;

    如果当初的我在放弃之前再多坚持一点,也许今日就不会被敌人轻易的击穿屏障,落得个将死的地步吧?

    “不!我还有最后的手段!”蓦地,老法师睁大了眼睛,在死生交汇的瞬间,他突然想到什么,拼命的将手探向了怀中,

    在匕首即将刺进眉心的前一秒,他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女士,女士救我——!!!”

    出现在他手中的,是一具手掌大小的淡金色锁链,

    在灰色与蓝色交织的世界中,它是那么的耀眼。

第九百七十七章 隔空对战

    “女士救我!”老法师倾尽全力喊出了这句话,同一时间,尤里安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感觉到了危险!

    就在那淡金色锁链出现的一瞬间,伴随着老法师的呼喊,锁链爆发出了夺目的光芒,

    光芒是如此的耀眼,压过的元素交织的斑斓,压过了山谷的篝火与天空的明月,在这一刻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唯一光芒,

    而也是这光芒闪耀的时刻,一股虽不甚强却充满了诡异与危险气息的波动传入了尤里安的感知,

    “这是...”瞪大眼睛,尤里安被金色锁链上的气息震撼了,

    虽然不过是一截巴掌大小的锁链,可其中却拥有着他最熟悉的属于空间法则的力量,

    锁链脱离了老法师的掌控,冲上了天空,在一个呼吸间便从最初的巴掌大小一跃成了小山般庞大,

    飘浮在头顶的天空中,就好似随时都会坠落下的流星,给了山谷中所有人强烈的窒息感,七八岁大的孩子已经开始嘤嘤哭泣,而第一兵团的战士们也满脸苍白,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在场众多人中,或许也只有老法师与尤里安,还保持着最基本的理智。

    当然,对于老法师而言,那是绝境下看到生机的狂喜,

    而尤里安,却是震撼之余的冷静。

    飞射的匕首被出现的锁链拦住,其上覆着的空间之力被锁链上的力量磨尽,无力的一头扎在冻硬的地面,被魔法的力量切割成两段。

    而尤里安却来不及为匕首心疼,眼中光芒爆闪,左手一横,一柄燃烧着灰焰的大剑便出现在了掌心之中,

    通体晶莹的剑身宛若晶玉雕琢的艺术品,可剑刃中蕴含的庞大力量,却是连一点不通魔法的人也能清楚感知到的震撼灵魂的恐惧。

    单手持剑,面向前方,尤里安一脸肃穆,

    他没想到原本十拿九稳的杀招却突然出了变故,他更没想到那个老法师口中的女士有如此骇

    人的实力,

    一段锁链的威势就如此的恐怖,若是真人出面,那岂不是————!?

    她是谁?

    一瞬间脑海中闪过了数个名字,但却都因为情报不足而无法确认。

    直面飘浮半空的金色锁链时,尤里安脸上满是谨慎与认真,

    要知道,就在几天前大闹不朽堡垒时,他还对帝国的‘精锐们’抱有淡淡的轻蔑,但看到锁链的这一刻,他才知道是自己太无知小觑了天下人。

    诺克萨斯千年帝国,千年的征伐不知有多少的底蕴和底牌隐藏于表面的浮华之下。

    对于这个帝国的了解,尤里安知道的只是冰山露出的一个小角,可仅是这揭开的冰山一角,就足以让尤里安为自己的自大而深深的羞愧了。

    只不过谨慎归谨慎,羞愧归羞愧,

    对于金色的锁链,尤里安却没有任何的害怕,

    那位没有露面的女士与他同样是玩弄空间的魔法师,但尤里安比她却多了一个足以压倒天平的砝码,那便是世界符文,

    作为世界意志的载体,一枚完整的世界符文拥有让一个平凡之人直面神的力量,而尤里安手中的这枚符文,虽说因为阿卡丽的缘故被分去了半数的力量,

    但其中蕴含的力量依旧是恐怖无比的,

    即使是如今的尤里安,真正能够发挥出的也不过是其中的二三成,

    “那么,就让我看一看‘女士’您的实力吧!”

    对于那位未曾谋面的女士,尤里安在尊敬对方实力的同时,却也升起了要压过对方的意志。

    ‘利用禁魔石,对七八岁的孩童下手’。

    尤里安不知道女士做的这一切是帝国的指使还是贪婪与邪恶操控下的个人行为,又或是有其他的缘由,

    只是不论原因为何,女士的所作所为都已经触及到了尤里安的底线。

    军籍被注销之后,尤里安无法再向往日那般,向上级汇报情况得到任务调令,而后光明正大的对女士实施调查,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可以漠视女士那枉顾性命的邪恶作为,

    正邪不两立,

    即使无法以士兵的身份为国报效,他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片土地。

    而他现在就要面对女士————一个没有露面便让尤里安感觉到了压力的敌人。

    手握大剑,尤里安面色如水,

    山谷中呼啸的狂风吹动了一头灰白乱发,根根飞舞宛若旗帜飘扬,

    在老法师略带紧张的目光下、在山谷中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中,尤里安那以魔能之力凝铸的大剑向着金色锁链挥了下去,

    一道灰色的光华透穿剑刃飞射而出,如电光一般,携着穿金破石的恐怖力量撞上了锁链,

    刹那间,光芒爆闪,让所有直视着光芒闪耀中心的人都痛苦的闭上了双眼,眼角流下了血泪。

    金色的光辉与灰色的光华碰撞交织,两股各属不同的空间之力就好似两具磨盘一般相互绞在了一起,

    原本一具的金色锁链在刹那间宛若抽枝的柳树一般探出了链条千万,

    环环紧扣的锁链横亘在空中,好似一个个张开的大口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而作为不速之客的剑光,却是一位冷静的剑客,在互相消磨的僵持中始终保持着沉着与耐心,

    灰光与金光,就像那东风与西风,

    互相吹卷博弈,却都无法在顷刻之间将对方压倒。

    两股魔能在半空中不断碰撞,山谷却因此遭了殃,

    冻土大地裂开沟壑,四面山石岩壁层层崩断,巨石滚滚而下,引得惊呼声不断。

    到了这个时候,纵使有尤里安的警告在前,谷中也仍旧乱了起来,

    士兵们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受伤重些的去搀扶那些动弹不了的,而受伤轻的便去捡那散落了一地的盾牌与刀剑,

    三两结阵,抵抗着巨石的冲击。

    而让人惊讶的是,那些作为失败者的孩子,在这种人人自危的时候,竟然也没有被彻底抛弃,相反,之前还对其满脸漠然的士兵竟主动将孩子们保护在了中间,

    并以孩子们为中心,结下了层层战阵,来保护他们的安全。

    在这样的团结下,滚落的巨石被一一拦了下来,随着周围山峰的尽数崩塌,山谷中已是乱石遍野,

    而尤里安与‘女士’的战斗,灰色剑气与金色锁链的战斗也渐渐分出了胜负。

第九百八十六章 忆往昔

    “咔嗒”。

    随着一声轻轻的扣响,厚实的木门被芮尔轻轻带上。

    感受着这一瞬间眼底光线由明转暗的变幻,芮尔的心情也好似这变幻的光影一般有了刹那的恍惚。

    微微踉跄了一步向前,芮尔探手抓住了一步远外的木栏,

    木栏前是空无一人的回旋走廊,

    望着那螺旋向下的木质扶梯,芮尔缓缓扣紧了手指,感受着一颗心从高空坠落的失重感。

    “怎么...可以这样!?”

    微垂着脑袋沉默了许久,一声低语才从芮尔那有些颤抖的嘴唇间吐出,旋即又消失在了空气中。

    而耳畔响起的,却是母亲不久之前的话语————

    ‘那个艾欧尼亚的小子我昨日便已着人将他调去别处了,负责带他走的人就是卢卡斯,若无意外的话,你和那个叫加布里埃尔的小子这辈子也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芮尔还记得说出这句话时的母亲,脸上有着半点不加掩饰的冷漠,那份冷漠或许不是针对于她,但却让她手与脚止不住的发凉。

    ‘我骄傲的女儿,我最爱的女儿,你要时刻谨记着你的身份。你体内流着的是诺克萨斯贵族崇高的血,是那消失数百年又再度出现的,曾经无敌于天下的纵铁术的力量!’

    ‘拥有这样力量的你,注定要成为高高在上的主宰。与你交往的,必定也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即使如此,你仍旧是他们中间最耀眼的那一个。’

    ‘你是帝国的希望,更是家族唯一复兴的希望!你必须要强大起来,变得比任何人都要强!至于友情或是别的什么......你不需要它们,诺克萨斯人从来不需要那种情感!’

    面对母亲再一次说起那数年间无数次说起过的话语,

    抓着木栏的芮尔感到一阵莫名的眩晕,以至于要用双手抓住木栏的方式才能稳住自己的身体。

    那种感觉好似窒息,好似有一根无形的套索束在了脖颈之上,以爱与责任的名义一点一点渐渐拉紧,让她纵使将头颅高高昂到天上也仍旧无法呼吸。

    “太紧了...太紧了!”

    有那么一瞬间,芮尔想要爆发,

    想要不顾一切的站起身,用尽身上全部的力气挥手打断母亲的慷慨陈词,面对这个生育养育了她的女人大声的发出自己的声音,

    可当她的眼睛对上了母亲那充满期望的目光时,积蓄在体内的力量又宛若东逝的流水一般悄悄溜走了————她,不敢。

    纵使刚才那一刻,芮尔心中有千般痛苦、万般不满,但至少有一点芮尔无比清楚,那就是母亲对她的爱。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芮尔这个女儿知道母亲这些年对她的付出,也没有比她清楚母亲对她的期待中究竟包含着怎样艰难而痛苦的回忆————

    芮尔人生的前六年,都是在一间窄小的低檐屋中度过的,那段日子,或许是她一生中最难忘记的一段时光。

    芮尔的父亲是帝国在役士兵,

    在诺克萨斯当兵,虽说会有不错的钱饷供给家庭,

    但帝国拥有百万带甲,如此庞大的军队规模仅是维持最基本的运转就要消耗庞大的人力与资源,再将钱饷发放到士兵身上,

    即使以帝国的体量,仍旧会时不时出现断档。

    这种事情,若是放在寻常战事稀松时还好,前线日夜不断的征服战争会将世界各地的资源源源不断的输送回不朽堡垒;

    可若是战事严峻,帝国往往就无法面面俱到,这就意味着,远在后方的普通士兵家庭就要挨饿,尤其是芮尔————

    或许是因为体内流淌着纵铁术力量的缘故,芮尔打小一出生就比别的孩子要壮实许多,生长速度也要远远超出同龄。

    这意味着,芮尔每日要花费比寻常一个三口士兵之家更多的粮食与饷金,

    往往足够一家三口一季的口粮钱币,到了芮尔家这里却是一二月甚至更短便要见底。

    为了能多挣一些钱币,她的父亲不得不常年呆在前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近三百天都不在家中,一家的重担也因此全部落在了母亲汉娜的身上。

    为了养活这个家,母亲在省吃俭用花着丈夫每季寄来的钱币的同时还要打几份散工,

    许多时候往往天还不亮,芮尔便已能看到母亲摸着黑下床忙碌,而到夜深以后,才能悄悄摸上床。

    这样的日子是艰苦的!

    尤其当芮尔慢慢长大一些,能自己下地奔跑,随着陡然增大的饭量,家里的日子便渐渐过的更苦了。

    为了能让女儿吃饱饭,家里渐渐开始变卖一些家产,原本足以三口之家舒适度活的小院,也被迫租出去了一大部分,

    两母女居住的小屋,自打芮尔出生以后,许多年都未曾再添置过什么物什了,

    相反的,随着年岁日久,许多地方都出现了破损老旧,

    这种情况在炎炎夏日还好,可到了冬夜,北地刮来的冷风便会顺着缝隙从四面八方灌进屋中,让人难以入眠。

    到这种时候,

    母亲会一边轻哼着哄睡的歌谣一边紧紧抱着芮尔,用自己身上仅有的热量让女儿可以安稳入睡,而自己却被漫漫长夜冻得手脚生疮,彻夜难眠。

    这样的日子,是最消磨人的。

    在芮尔很小的时候,母亲汉娜还会一边借着昏黄的油灯做工,一边笑着为芮尔讲起家族先祖们的辉煌故事,每每提起纵铁术时,眼睛都会异常的明亮,目光中充满希冀。

    说到兴起时还会打趣芮尔几句,说她像小猪一样能吃,说不定是因为继承了失传数百年的伟大力量,还总说家族的未来就寄托在女儿的身上。

    可说着说着又会突然伤感的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喃喃一句:“若是真的这样就好了...”

    而那时候的芮尔还听不懂‘伟大力量’、‘未来’什么的,

    她在意的只是母亲说她像头小猪,每每母亲这般说,她总少不得要在床上打几个滚儿耍耍无赖,然后在母亲温柔又无奈的眼神中,悄悄顺走桌旁摆着的那块发硬了的酥饼;

    那段日子很短却又很长,那些话与那些记忆也总是时常回荡在芮尔的脑海中。

    可等芮尔长大到五六岁时,母亲却不再讲那些故事了。每日从天亮到天黑,母亲的行踪总是紧凑而忙碌,在母亲的口中,芮尔再也听不到那些有趣的‘英雄故事’了,取而代之的是日复一日的叹息声,和那逐渐泛上双眼的麻木与深邃的绝望。

    或许正是因为吃够了穷的苦,

    当曾经的无心之言变成现实,当芮尔体内的纵铁术之力在她人生六岁的那一年悄然觉醒的那一刻,

    激动到止不住落泪的母亲便在摇身一变成为魔法学院校长的那一刻拥着芮尔发下了最大的誓言————

    “女儿,我最爱的女儿,我一定,一定要让你成为这个世界的最强者!”

    现在再回想起当初,芮尔仿佛还忆起母亲那双明亮的眼睛,

    可现在,眼神依旧明亮,可那眼中的光芒却不再单纯。

    “变了...母亲变了,我...也变了。”

第九百九十章 出现的人

    血色之剑突兀的出现在了房间中,那巨大的刃身宛若厚重的盾牌一般牢牢的横在了芮尔身前,为她挡下了全部的攻击,

    周围的人只能透过那猩红的血光看到一双宛若明灯一般的金红双瞳,那眼中闪烁的是火一样炙热的光华,

    “死吧渣滓!”

    话音出口的下一秒,血色之剑突兀的炸开,

    血色的剑身在这一瞬间蓦然化作千万盛放的梨花,

    无法防御、无法阻挡、无法躲闪!

    刹那间,千万朵飘絮便射向了房间的四面八方,柔软的液体在芮尔纵铁术的改化下化身为千万柄铁血的刀锋,在一瞬间便将所有向她冲来的人连同手中的武器一起透穿,

    霎时间,比之前响亮数倍的惨叫声便在房间内响彻起来,

    十几个男人的惨叫声汇聚成音波的横流冲上屋顶,在血色的刀锋洪流间,不通魔法的普通人们瞬间便毙了性命,也只有那有着队长身份的持刀男人,靠着拼尽全力魔能为自己构筑的一道防御屏障侥幸躲过了一劫,

    却也只能顶着一脸惊骇欲绝的神情颤栗的缩在房间的角落,聆听着戛然而止的乐章。

    “是...是你!”

    这一刻,男人终于想起了伫立在眼前披着血色与金红色火焰霞衣的女孩是为何人,

    作为秘密基地的一名小队长,男人在这间隐秘而封闭的地下房间里劳作数年全部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秘社,为了眼前的这个女孩的成长,

    可他还没来得及见证化身女战神的女孩在沙场上大杀四方的无敌英姿,却先一步见到了宛若修罗一般的恐怖狱场,

    而最可笑的是他的手中,还紧紧攥着一枚本要在不久之后递送给女孩的灰白色石块。

    这一刻,莫大的恐惧穿透了男人的心,

    让他一个年近三十的壮汉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战战兢兢缩在布满疮痍的房间角落里,手脚好像不听使唤一般,不论怎样驱使都无法动弹半分,

    刹那间,男人醒悟了,

    这一切正是面前女孩的手笔,

    让他无法动弹的,正是流淌于女孩血液中的力量————纵铁术的力量,

    那股力量能将所有与金属有关的东西化作杀人的武器,

    刀锋长矛自不用说,而蕴含着铁之力量的血液当然也不会例外!

    刹那间,洞悉了一切的男人陷入了更深层次的绝望,

    望着面前几米外的女孩,在元素的视界中,女孩身上有一道冲天的玄色光芒,

    那光芒透传了金石,遍布于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也如同傀儡的提线一般钳住了他的身体,

    在纵铁术的光芒下,男人感受到一阵阵不断上涌的窒息与无力,

    那是纵铁术的力量正在控制他的血流,

    也许只再要几秒钟,他就要像这个房间其他人一样,随着体内血流的暴走失控暴毙横死,化作一团杂着血与肉的齑粉散落于大地,而灵魂也将就此往生。

    在生命最重要的时刻,男人做出了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

    “嗬...”用尽全力动了动嘴唇,

    虽然在地下呆着的数年间男人并未与芮尔有过哪怕一次的见面,但他也不会不清楚融合了秘社‘印记魔法’与数百年未曾再现的纵铁术之力的‘完美武器’究竟拥有着怎样的强大力量;

    那是摧山倒岳的力量,更是足以颠覆整个诺克萨斯的伟力,

    毫无疑问的说,在那个未曾见过的‘一号’神秘消失后,‘二号’实验体就是整个秘社野心的最大产物!

    但————武器终究是武器,

    在它真正从鞘具中走出,展露锋芒之前,它不是无敌的!

    ‘对,它不是无敌的!’刹那间,求生的本能便战胜了理智,让深处绝境中的男人想到了此时此刻唯一能够救他一命的‘办法’,

    那个‘办法’,此刻就握在他的手中。

    “禁魔石...”

    用弱不可闻的声音缓缓吐出了三个断续的音符,这一刻男人想到了停留在掌心中的那块灰白色的石头,

    它刚刚完成了最后的印记魔法,吸收了这间房间内七八个孩子最精华的天赋与力量,

    若是能用出它的力量,那一定可以...一定可以!

    想到这里,男人的眼中便有了名为希望的光火,

    ‘对,她不知道禁魔石的作用,只要我能用出禁魔石的力量,她一定会...一定会!’

    望着迈开步伐一步一步向他缓缓走来的女孩,男人心跳突然变得猛烈了起来,在短短不到半个呼吸的时间里,剧烈的心跳声便已像战鼓一般胸腔中隆隆作响,

    艰涩的吞了口唾沫,

    看着靠近的女孩,看着她手中血色的枪头一点一点向着他的心脏逼近,

    男人艰难的抬起了左手,

    那模样,似乎是要用肉掌去对抗吸收了铁元素而逐渐变得凝实的骑枪一般,着实让芮尔感到可笑不已。

    但她并没有因为对手的挣扎就停下向前刺出的手,

    在亲眼看到了房间中的惨剧后,芮尔就已经决定了不会放过这间房间中的任何一人,

    这个地下房间为什么会存在芮尔没有半分兴趣去了解,

    而发生在眼前的恐怖实验又有怎样的目的与阴谋芮尔更是懒得去理会;

    她心中此刻唯一的想法就只有杀死这最后的一人,然后重新返回阁楼上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给母亲,至于之后母亲与那些导师教员们会如何作为,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缓缓推动血色骑枪,随着尖锐的枪头偏了偏角度错开了横阻在面前的手,似乎眼前这个男人的命运已经注定,

    可就在枪尖即将刺进对方胸膛的前一秒,芮尔竟突兀的在男人脸上看到了一抹怪异的表情,

    一时间不好的预感浮现在了心头,在这预感的敦促下她不自觉的便加快了向前推出的骑枪,

    可在骑枪没入眼前男人胸膛的一瞬间,男人突然笑了,

    而芮尔却脸色骤然一变,

    因为就在这一刻,她惊愕的发觉原本被纵铁术控制住了全身血流的男人竟然挣开了锁链,

    并将右手扬起到了嘴边,

    芮尔的视线清楚看到对方掌心中握着一枚灰白色的石头,

    那块石头与之前放在第七名男孩胸膛处的石头一模一样,

    而不一样的,却是此刻石头给她带来的威胁————

    “嗬嗬...最强的武器啊...”

    在一阵尖锐的好似夜枭啼鸣的笑声中,男人将那块灰白色石头朝着自己破裂的胸膛处按了过去,

    那一瞬间不知为何,芮尔心中生出了浓浓的危机感,

    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却如此的真切真实,

    以至于让芮尔的脸色一变再变,手中的血色骑枪也不自觉的加大的力度,要赶在男人将石头塞进胸膛前将他斩杀。

    可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却突兀的在房间里响起,

    “你话太多了!”

第九百九十四章 我需要一个解释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伴随着深埋入左心房间的石块宛若高温熔岩一般发散出灼热的温度,在痛苦与挣扎中的芮尔感觉到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全新的力量正在顺着那块石头与心脏连接的部位向着身体涌入,

    在短短不到数个呼吸的时间里,那带着热沸的液体就已经在她全身上下流转了一圈,

    待到再次回归心脏时,奇异的感觉浮现了,

    那种感觉,在一瞬间将全部的痛楚摒弃,让芮尔宛若置身于温泉之中,又好似在一瞬间重新回到了母亲温暖的怀抱里,

    那种感觉让她留恋,可更让她流连忘返的却是在那流遍了全身的温流在这一刻的爆发————

    是爆发,却不是突兀如火山的迸发,而是…

    宛若生命再造的重塑!

    那一瞬间,芮尔感觉自己好似置身于了高天之上,

    虽然身体依旧不受控制,可她却如同神明一般能清楚感知到全身上下哪怕最细枝末节的地方,

    这一刻,它们在颂唱、在欢呼,

    欢呼着新的力量的涌入,如同最虔诚的信众那般,不断地呼喊着‘力量’、‘力量’,那正是刚才那一刻芮尔在面对神秘女士时心中最迫切的祈望,

    而这一刻便已得到了实现————

    “新的力量…”在无人可以听到的灵魂领域里,芮尔失神的喃喃着这样的话语,

    她感觉到了新力量的涌入,随着时间的流淌,正一点一点融进她的血液与肉体间,一点一点从陌生到熟悉,直至如臂使指一般,完完全全成为可以被她肆意使用的力量。

    而那股力量,正是不久之前才与他交过手的、此刻还静静躺在不远处已经被血污与汗渍染浸的白床单上的男孩,

    “原来是这样!”轻声喃喃,这已是芮尔第三次说出同样的话语,然而这一次,短短五个字却好像从牙缝间挤出来得一般,带着咬牙切齿的愤怒,

    她明白了,她全明白了!

    原来,那些所谓的力量,并非是如同母亲汉娜说的那般属于她,属于家传纵铁术的惊人奇迹,而是属于别的人,

    属于那些被她战胜、然后消失,再也不见的人。

    回忆着周遭的环境,芮尔眼前仿佛浮现出了这样的画面————

    那些被她战胜的孩子被一个个穿着铁甲拿着寒铁利器的士兵带到了无人知晓的地方,在那里等待他们的不是,而是冥火地狱,是痛苦与死亡折磨的地方,

    在那里,他们就像眼下这般躺在空寂的房间内,周身打满绷带动也动弹不得,而等待他们的,是那一个个穿着白色大褂的男人,推着摆满金属器具的小车的靠近,

    然后,在巨大的痛苦与悲愤中被剖开胸膛,生生将自己那被父亲兄妹们寄予了无限期望的强大天赋抽出,化作一枚不足手掌大小的夺萃符印,而后无情的注入给另一个人————一个早早便被拟定下,要成为帝国最锋锐的武器的人。

    这一刻,巨大的怒火充满了芮尔的心,

    随着力量一点一点的不断涌入,芮尔的身体一步步恢复了最初的鼎盛,甚至在那新的力量的加持下,她变得更强,比之前三倍、五倍的强!

    “这便是你们的目的吗!?”

    尽管仍旧无法动弹,可芮尔心中的怒火却已经挣脱了肉体,冲上了云霄,

    在那具陷入了深坑的身体外,伴随着如同迸发岩浆一般狂暴的魔能在体内涌动,恐怖的气劲透穿了身躯,向着四面八方肆意的展现着自己的怒火,

    这份怒火,是被期满的愤怒,也是夹杂着巨大痛苦的无奈,

    它崩碎了巨石,割裂了地面与天顶,在宛若十二级飓风的狂躁中,周遭的血液被引动,在芮尔的身体外盘踞,化作了血红的羽翼与铠甲将她牢牢包裹了起来,

    随着羽翼的一次不经意的扇动,如暴雨梨花般的金属片便向着四面八方飞射了出去,他们击穿了墙体,凿碎了支撑房间的立柱,

    引发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动荡。

    “啊!!”

    “地震了!”

    那一瞬间,芮尔听到了无数或尖叫或惊慌的声音,也听到到了那些被她怒火撕碎割裂的巨石重重砸向她的声音,

    只是,在她冲天的怒火下,那些石块连靠近她也做不到,便已经被切碎成了千百万段,

    化作齑粉状的灰与砂向着地面洒落,

    在这样如同地狱降临的恐怖场景下,芮尔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

    那一刹,她如同沉睡千年复活的天神一般挣脱了一切的束缚纵跃而起,一双足有十米长的血色羽翼随意一扇动,便将本就破碎的天顶完全削了去,

    那一刻,一束温暖的光穿过了重重阻隔照进了这或许有数十数百年没有见过阳光的地下,

    轻轻的落在了芮尔的脸上,

    迎着骄阳,芮尔看到了无数数不清的面孔,

    他们围在天顶的周围,或坐或立或趴,将惊恐的目光投向了芮尔,

    然而芮尔却完完全全的无视了他们,一双被赤红色染透的眼眸环顾着周围,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可结果让芮尔失望了,

    “那个女人…她…”

    她不见了。

    任凭芮尔如何的找寻,哪怕将感知扩张到最大,也只能看到洒满了墙壁与地面的斑斑血迹,闻着那充斥了芮尔与其他人血液的腥腻气息。

    那个女人消失了,消失的很彻底,

    就好像阳光下的泡沫一般,无声的出现,又无息的离开,

    在这间房子中,芮尔甚至找不到一丝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让芮尔在某一个瞬间甚至产生了她从未出现过的幻觉。

    可眼睛看到的东西却做不了假,

    不论是周围那一幕幕不忍目睹的惨象,还是挤满在周围,惊惧看着她也看着这周围一切的同学与教员,

    他们的目光做不了假,芮尔的记忆与流淌在血液里新生的力量也做不了假,还有————

    “轰——”

    在众目睽睽之下,芮尔突然挥出了一拳,

    充溢着魔能的金红光影脱离了手掌撞上了右侧的墙壁,在碎石与尘沙扬起的轰鸣声中,

    芮尔如刀子般冰冷的目光横着扫了过去,

    那一刻,在头顶上方一齐响起的阵阵抽吸声中,芮尔再次出离愤怒了————

    “我需要一个解释!母亲!”

第九百九十九章 汉娜之死

    “结束了……!”

    随着天空中最后一颗‘火流星’坠落到地面,缓缓放下高举手臂的芮尔轻声喃喃着。

    而随着的她的话音声起,长长的骑枪脱离了右手的掌控落在地上,极重的分量让骑枪在刚刚被蹂躏过的地面上重重砸出了一个大坑,

    灰尘溅起,携着小颗粒的尘雾在卷动的风中脱离地面的束缚,像落雨一般扑簌簌的拍打着芮尔身上黑色的甲胄,发出叮铃叮铃的声响。

    环顾四周,芮尔的目光微微有些失神,

    刚刚愤怒之下的强力一击近乎用出了她全部的力量,

    在好似末日降临般的火焰流星的摧袭下,

    昔日楼宇林立的山中学院,如今已是遍地的废墟,楼台大片大片倒塌,积压的断瓦垒起了小山包,大地上布满了熔炎烧灼后的痕迹。

    而在一个时辰前还充满了生机的学院,如今已是一片无人的绝域,

    天空中大片的阴霾遮蔽了天日,厚实的积云在空中翻滚搅动,

    遥远的地方,成片的乌鸦在盘旋鸣叫,却迟迟不敢踏足这片生命的禁区。

    整座学院此时此刻,或许也只有芮尔目光所及之地尚有一座完好之处,而那却是独属于学院院长她的母亲汉娜的阁楼。

    “接下来,就是你了,我的母亲…”

    望着阁楼沉默良久,芮尔缓缓转过了身子,向着阁楼所在迈出了步伐————

    “咔,咔。”

    脚步迈出、又落下,厚实的金属靴底落在了地面,碾碎了几片断瓦,在地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坑印,

    随着芮尔身体微微前倾,在纵铁术力量的操控下被熔铸成坚实一块的黑色铁甲上缓缓亮起了赤红的光芒,

    那些光一道道交错纵横,逐级亮起,随着光线明暗的变换,玄色的金属重铠上出现了道道裂痕,

    半个呼吸之后,伴随着脚步交替的变换,一块金属的甲片脱离了芮尔微摆的手臂,在一声闷响中重重砸在了地面,溅起了灰尘。

    而在闷响声后,又是一片重量足有数公斤重的铁片从芮尔的身上脱落,

    紧接着,就好似吹响了战斗的号角一般,芮尔每向前一步,都会有几块沉重的铁片脱离了魔力的束缚落在地上,

    到站在阁楼的台阶下时,芮尔的身上已经再无半片甲片,

    只有一件单衣,以及一双小麦色的健康手臂。

    “母亲…”

    阁楼的大门是敞开的,

    芮尔一眼便看到了那被自己亲手熔出的大坑,此时已经被废墟瓦砾完全掩埋,

    但只要看着它,芮尔就会不自觉想起了那充满了黑暗污秽的密室,继而忍不住的攥紧拳头。

    地下密室的经历前前后后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可对芮尔的打击却异常的大。

    在这天之前,芮尔还是一个专注又单纯的女孩,专注的为着母亲期许的目标而努力,单纯的期盼着那份努力能给亲近的人带来更好的明天,

    可现在,只要一闭上双眼,芮尔的眼前就会自动浮现出一双又一双空洞洞的眼神,

    他们就好像阴天夜晚的星斗一般,暗淡却又无法被忽视,

    看着他们,芮尔就感觉自己在向黑暗的深渊处堕落,

    每多看一眼,芮尔就会多煎熬一分,也会更加的憎恨与愤怒。

    那个女人…或者说那些人————那个神秘组织的人,

    他们精心编制了一张大网将她困住,

    若不是这一次的意外发生,也许芮尔穷尽一生也无法发现自己被困的现实,

    她就好像一只凶狠的野兽,在饲主精心的照顾下拥有了最好的环境与食物,在无风无浪的环境里,她可以尽情的磨利自己的爪牙,骄傲的为着自己心中的光明未来努力;

    只是未来再光明,野兽也只是野兽,

    今日困锁她的是一道无形的网,明天束缚她的就会是一条坚实的锁链,未来还会变成镣铐、鞍镫,

    直到有一天,她将心甘情愿的被蒙上双眼套上缰绳,完完全全的进化成一个爪利牙尖的恶兽,供那些人与组织驱驰。

    “那是狗、是马,是畜生!却不是…人。”

    低低的呢喃声起,

    一想起那样的未来,芮尔心中后怕着也在庆幸着,庆幸自己发现了这里的秘密,

    也庆幸着自己,还没有完全被磨去锐利。

    “只是母亲…”

    ‘在这件事情上,你又参与了多少呢?’

    仰头望着孤独矗立的阁楼,芮尔轻轻甩头甩去了心中复杂难名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脚下发力纵身跃上了阁楼。

    “轰——”如同流星一般,芮尔的身形跃过了阁楼外的石栏,落在了阁楼顶楼的露台上,

    只是,没等她用目光去寻找母亲的身影,入鼻处传来的刺激的味道便先一步让她变了颜色————

    “嗯——血腥味?”

    眼角一抽,芮尔的目光迅速转动,锁定在了阁楼露台的角落,

    在那里,一滩鲜艳的红色刺痛了芮尔的眼睛,

    而那倒在大滩嫣红上的纤瘦身影,更是让芮尔情绪变得无可抑制的激动了起来,

    “母亲?母亲!”

    发疯似的向前冲去,发疯似的甩着大步撞飞了挡在身前的石桌石椅,

    看着那个安静的倚靠在墙角的身影,芮尔在一瞬间双眼变得通红无比,

    “母亲!母亲!”

    呼唤声起,一声促过一声,一声厉过一声,两声过后,芮尔的那金红的眼眸里已经泪如泉涌。

    脸色惨白,神情惊惶,

    这个不久前还在露台上惬意喝茶的女校长此刻已经没有了呼吸,

    在她的胸前,有一道小臂粗细的血口,此刻还在舀舀流着鲜血,

    在看到那血口的一瞬间,芮尔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人插了一箭似的,

    痛,痛到无法呼吸。

    “谁!是谁!?究竟是谁————!!!”

    凄厉的质问声响彻露台,

    芮尔抱起母亲汉娜的身躯大声的质问着,尖锐的声音回荡在露台上,却久久得不到回音。

    这一刻,芮尔已经忘记了上楼前的百般纠结,也忘记了鼓起勇气要与母亲对质的怒火;

    望着怀中的那张脸,芮尔看到了一双空洞洞不愿瞑目的眼睛。

    那一刻,她出离愤怒了,

    而也是在这一刻,另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露台上,望着双眼通红的女孩,陷入了沉默。

    “…”

第一千章 千万不该

    “是谁!?”

    寂静的露台上,抱着母亲哭泣的芮尔突然感知到了身后传来的些微异样,伴随着一声厉喝,她回过头,便在露台白色的石栏上看到了一个一袭黑衣的身影,

    正站立在那里沉默的俯瞰着她。

    那个男人穿着一身以黑色与红色为底色调的皮甲绒衣,甲衣与绒衣上有着看似被火焰烧灼出的焦质破洞,

    这熟悉的风格,只一眼芮尔便让芮尔想到了学院中的那些教员们的穿着。

    下意识的,

    虽然在学院中从未见过这张脸,但本能的,芮尔便将他当成了学院教员中的一员,

    而这个身份,在昨天乃至今早早些时间里,都是芮尔会报以微笑甚至是带着些许尊敬的目标,

    但此时此刻,他却意味着敌人,甚至是————仇人。

    “是你么?”一句带着些许莫名的话语脱口而出,随着一股宛若即将迸发的火山一般巍峨炽烈的能量波动燥热了空气,

    站在白色石栏上看清了露台上一切的尤里安不自觉的眉头微微一跳,他意识到面前的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年纪的女孩似乎就是酿成身后这偌大学院中恐怖惨案的主使,

    但似乎,对方好像误会了些什么?

    张了张口,尤里安本能的想要问一些什么,但面前的女孩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呵…”

    深情的看了一眼怀中的汉娜,轻轻的将她冰凉的躯体重新靠回了墙边,芮尔缓缓的探手为母亲合上了双眼,在一声深沉的、带着莫名意味的低笑中,女孩缓缓的从地上站起,

    那一刻,尤里安明显感觉到了那股扑面而来的燥热之气,就在面前女孩那娇小的身躯之中,

    那一头金色的短发,随着女孩身躯缓缓站起,无风自动的飘扬了起来,那模样若是在漆黑的深夜,便是足以照耀方圆一里的火炬,

    而放到眼前,尤里安却能感觉到一股充斥着愤怒与压抑的能量在涌动,

    “没想到,我也会有失手的一天。”缓缓转过身仰起头,站起身的女孩直直的望着站在露台石栏上的男人,

    目光粗略一扫,便扫见了男人身上的血迹,尤其是额角处那里,那道仍旧在舀着血丝的浅浅疤痕,让女孩心底的愤怒迅速的增长着。

    露台外,天空阴沉沉的,

    厚厚的积云压在了山谷上方,那模样,若非亲眼看到的人,绝不会相信此刻是上午,是一天之中光景最好的时间,

    “没有死在刚才的攻击下,你…不错。”

    眉峰缓蹙,天色愈发暗淡,可尤里安却能清楚看到面前女孩眼中那缓缓凝聚的金红色的光,

    “我从未在这个学院中见过你,不过想来你也与阁楼地下那些污秽的东西逃不开。”

    “那些…那些我可以不管,我都可以不管…”

    “可你千不该…千不该万不该,不该……”

    “不该对我的母亲下手!”

    脚下的白色石栏崩出裂口,无数碎石滚落————地,震了!

    不!

    那不是地震,而是魔法的力量!

    灰色的光芒浮上了双瞳,让尤里安平静的脸上泛起了一抹震惊,

    好大的规模,好强的魔法波动!

    在元素视界中,面前的女孩身体内好似有一个恐怖的能量源,像锻炼钢铁的熔炉一般,

    而在尤里安眼中,女孩身上散发的那堪称恐怖的能量波动却不是一座熔炉,而是————足足一千座!

    这么庞大的能量,

    出现在一个十二三岁年纪的女孩身上,足以让尤里安震惊不已。

    只不过,震惊归震惊,尤里安的心灵却没有被面前的女孩影响到半分,

    相反的,

    在一路循着生气来到阁楼的路上,他看到了无数凄惨的画面,

    有些画面,甚至让他这个从军十年有余的汉子都不忍直视,

    在来的路上,尤里安就在心中构想过,究竟是怎样一个怪物,才能以这样恐怖的手段,在很短的时间内以威力强大的流星火雨生生覆灭了一座规模堪称庞大的魔法学院,并且几乎无人生还。

    尤其是在亲自经历了昨夜的风波后,额角处残留的魔法痕迹让尤里安心中早已做好了面对无数围攻奋力死战的准备,

    可没想到来到阁楼上,他看到的却是一个年轻的少女留着眼泪,望向自己的目光里满载着愤怒与仇恨的火光,

    这一切在让尤里安感到莫名的同时,也意识到了一场战斗或许已经无法避免。

    “嗡——!”两道金红色的光芒亮起,

    在略显昏暗的天色下,亮起的光芒就好像两轮太阳一般,在一瞬间便照亮了阁楼,

    而在这轰然响起的嗡鸣声中,尤里安感受到了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直向着自己冲了过来。

    也好…也好…

    心中无声的叹息,

    虽然莫名奇妙的被仇视让尤里安感觉到了误会的气息,但他来此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找到酿出惨案的‘凶手’,

    最初尤里安以为会是昨夜那群突然出现并袭击他的女人,而现在,目标虽然换成了一个年龄不大的女孩,但他却不会因此小看对方,更不会有半分手软!

    “!”

    目光如炬,

    在战斗开始的刹那间,尤里安便以将各式的纷扰尽数抛弃在了脑后,

    充沛的魔能从身体内涌出,一瞬间便隔绝了燥热不堪的空气,而涌上双瞳的灰色光华也让他看清了对手女孩的攻击————

    那是一种他没见过的方式,

    在攻击发起的一瞬间,尤里安便看到了一条血色的瀑流,

    从淌着鲜血的地板上冲天而起,

    在瞬息刹那间便在面前女孩的全身上下形成了一件全覆式的血色战铠,带着浓浓诺克萨斯风格的战铠栩栩如生,流淌着血色的光芒,活灵活现的却好似真实存在的一般,

    其中蕴含的恐怖能量让尤里安丝毫不会去怀疑其强大的防护力,

    而战铠的出现,却只是一个开始,在挥洒漫天的血色光影中,摆出冲锋姿态的女孩探出了手,

    那些余下的血光便好似听到了号角的士兵一般向着女孩的手掌蜂拥而去,

    一瞬间,一柄足有两米长短的血色骑枪便出现在了芮尔掌中,

    下一刻,金发飞扬,骑枪刺出,

    恐怖的风压形成,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震慑心灵的怒喝————

    “你,还我母亲的命来!”

第一千零四章 像战士一样死去

    结…结束了!

    当拳头被抓牢的那一刻,芮尔便感觉到了不妙,而透过拳掌连接处传递过来的力量,则是让她感受到了源自两人之间的巨大差距————

    “原…原来…”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抖手臂,却击散了芮尔身上最后积蓄起的力量,

    跪倒在敌人的面前,女孩一颗心飞速的向着深渊坠跌,

    接下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呢?

    是拷问是侮辱?还是…被简单直接的杀死,就像自己的母亲那般?

    想到依旧躺在高塔阁楼冰冷墙边的母亲,芮尔不甘心的挣扎了起来,可残酷的现实很快便击碎了她的抵抗…

    “我…我已经使不出一点儿力气了,这个男人真的…真的好强!”艰难的抬起头,近距离的与战胜自己的人对视一眼,芮尔落寞的垂下头,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就在一个时辰前,她还是学院的王牌,战无不胜的女神,

    而一个时辰后,她就不得不接受先后两次失败,那个神秘出现的女人,与眼前这个战胜了自己的男人,

    她们都给芮尔留下了刻骨的记忆。

    不同的是,

    地下密室中遇见的那个女人给芮尔的是神秘的强大,而面前的男人留给芮尔的,却是直截了当的强势————

    回想刚才那段看似激烈无比的交锋,

    凭借着纵铁术与掌控岩浆的力量,自己始终占据着场面上的优势,

    可当沉下心来再去回忆时,芮尔才陡然惊醒那些声势浩大的攻击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对这个男人造成过什么像样的伤害,

    从始至终拼上全力的就只有自己,而这个男人————

    或许从未用出过自己真正的实力!

    承受着体内一股一股如波涛般袭涌的力量,芮尔死死的咬住了唇角,无力的接受了积蓄的力量被一次又一次击溃的现实,

    缓缓低下了头颅————“你杀了我罢!”

    技不如人,无可奈何。

    作为一名战士,芮尔已经做好了用最后的骄傲来迎接死亡的准备,这曾是她幻想并期待过的画面,只不过没想到会发生的如此之快————在她还只有十二三岁的年纪。

    或许是因为体内流淌着贵族血液的缘故,

    在芮尔年纪尚小的时候,便很喜欢母亲讲述的那些英雄们的故事

    曾不止一次的,芮尔幻想过自己穿着铠甲骑跨战马,挺着骑枪向敌人发起冲锋战至死亡的画面,

    在符文之地的世界里,这是千万年来属于一个男人最高的荣耀,却成为了芮尔一个女孩心中最爱的浪漫。

    既然失败的结局已经发生,既然死亡的到来不可避免,

    那么至少…她要像自己崇拜的那些英雄一样,挺直脊梁,昂起头慷慨的迎接死亡。

    努力的挣扎着用最后的一丝力气将头颅昂起面向天空,甩脱了沾在脸颊的一缕金发,望着天空中翻滚的乌云,芮尔抿住嘴角缓缓合上了双眼,静静的等待着。

    而她这般模样,却给了尤里安莫大的悸动。

    ‘像个战士一样死去…么?’

    从女孩决绝脸庞上读出这样的祈愿的尤里安,尤里安忍不住的僵立在了原地。

    作为一个军武家庭的子嗣,尤里安小时候自然也没少听父亲母亲讲起英雄的故事,

    而此时此刻昂着头露出脖颈的女孩,多像故事结尾那些慷慨英雄们的最后时刻啊!

    这个女孩是想用同样的方式来告诉我,虽然她的身体已经无能为力,但她的心却永远不会屈服么?

    一瞬间尤里安心中涌起了莫大的敬意,可那些敬意却没有让他握刀的手变软,反而更加坚定的搭在了女孩的肩膀处,缓缓扼住了那截裸露的雪白脖颈————他没有忘记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

    虽然最初他只是为了寻找男孩加布里埃尔口中的一个女孩,但现在,他却早已将那件事忘记在了脑后,而这一切的根源却是因为眼前的女孩。

    这个女孩有多强?

    或许此刻没有人会比尤里安更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

    不论是遍布岩浆的大地还是满载哀嚎的学院,都毫无疑问的证明的了芮尔的可怕,

    而且最关键的是,她才十二岁,还远未到达一个人的巅峰时期。

    如此年纪便有如此恐怖的破坏力,尤里安简直不敢想象若是到了二十岁、三十岁,她又会变得何其强大。

    对于脚下的帝国,那将是比皮城海克斯炸弹还要不安定一万倍的存在!

    感受着手掌掌心间细腻温润的触感,尤里安心中微微有些复杂,

    若是在以往,对于女孩这般对帝国有着很大危险的人,他第一选择是将其带去帝国大牢,再不济也会是将对方带在身边,时刻监视;而不会选择就地扼杀这样冷血的举动。

    只不过现在,他却没有办法选择前面两种方式。

    月末就是阿卡丽母亲梅目的处刑日,他要赶回不朽堡垒与阿卡丽汇合,而在丢失了军籍又大闹了不朽堡垒后,尤里安想要进入不朽堡垒唯一的方式便只有悄悄的潜入,而在这种情况下带着一个不安定的存在无疑是在自己心脏处绑上了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

    在这种状况下,尤里安唯一的选择也就只有遵照对方的意愿,给予她一个战士应有的结局。

    手指缓缓用劲,看着女孩芮尔因为窒息而变得痛苦的脸庞,尤里安心中默默道了声‘对不起’就要发力扭断对方的脖颈,可偏偏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却从远处传来————

    “请手下留情!”

第一千零八章 漫长的等待

    “可以谈谈么?”

    就在话音出口的瞬间,芮尔心中突兀的泛起一阵感觉————似乎,风静了。

    只是一转眼,她便又反应过来静下来的似乎不只是风,

    还有头顶随风而摆的枝桠,脚边沙沙作响的灌木丛,甚至就连昏黄的火光,似乎都随着她这句平常的话语脱口而出而停止了摇曳。

    好安静啊…这个世界。

    安静的不真实,安静到芮尔心中莫来有的泛起一阵阵的恐惧。

    但芮尔却没有因为这份恐惧而停下仰望头顶的目光,

    那金红色的眼眸穿过了枝桠,依旧一动不动的望着树梢上的某处。

    她知道,她此时此刻所感知到的一切,其归根溯源都是来自那个男人,那个叫做尤里安的男人。

    ‘他真的是退伍士兵么?’

    ‘诺克萨斯怎么会放这种人离开军队!?’

    没来由的,芮尔心中泛起这般嘀咕,

    作为和对方亲自交手并完整存活下来的人,可能没有多少人比芮尔能更加清楚认知到这个男人的可怕,

    从见到对方的那一刻起,

    便始终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负压在芮尔的心头,

    沉默少语的表情,

    充满冷酷气息的灰色眼瞳,与象征诺克萨斯的黑红色装束,

    一切在魔法学院课堂上了解到的关于诺克萨斯的特质,芮尔似乎从能在这个男人的身上看到,并升起一丝由衷的敬畏。

    而反观秘密学院中的那些顶着教员名号传说是帝国最精锐兵团的老兵,即使双方的穿着打扮没有太大的区别,可给予芮尔的感官却是天与地的差别。

    对于这样的男人,芮尔收起了自己的狂傲,压下了心底的火焰,屏住呼吸静静的在树下等待。

    对于这个男人,她愿意等待,也必须等待!

    她需要一个无人打扰和对方直接对话的机会,需要一个————彻底被‘原谅’的机会。

    ‘原谅。’呵呵。

    一个有些可笑的词汇,芮尔从不认为自己是邪恶的,

    她本不过是一个破落贵族家族的落魄后裔,

    虽然徘徊在困苦生活的边缘,却也能挣扎渡活,

    而神秘的魔法学院虽然给了她拥有力量主宰命运的机会,却无可饶恕的夺走了她母亲的性命,

    甚至就连那看似努力得到的机会,

    也是用一个个无辜生命堆叠成的。

    杀掉那些人,芮尔不会感觉到纠缠于内心的困扰,

    反而若是不杀,于她而言才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可有时候现实总是充斥着玩笑,

    当自认正义执行的她,遇上了能将她压下的一股更强大的‘正义’时,即使她是芮尔,是那些恶人口中能够兴盛帝国的最强武器,

    也不得不低下她高傲的头颅————

    “我不能死!”

    至少现在不能!

    轻轻咬了咬唇角,芮尔在无声的等待中惴惴不安。

    她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是什么,更不知道自己的期待能否等来曙光的降临。

    但不论如何,至少————

    在找到那个女人之前,在亲自手刃害死母亲的凶手之前,在彻底铲除那个邪恶至极的神秘组织之前,

    她都不能死。非但不能死,还要好好的活着,好好的变强——直到变成最强的那天!

    女孩很清楚,

    虽然晚餐前的篝火旁,在加布里埃尔的帮助下,男人似乎已经原谅了自己,

    可亲历过险恶的她却不会单纯的相信一切就这么简单。

    芮尔不会忘记她与尤里安见面时两人恶语相向的场景,更不会忘记大战之时对方流露出的不加掩饰的杀意,

    那是切切实实要将她置于死地的杀念!

    世界上真的有上一秒还生死相向,下一秒就握手言谈毫无芥蒂的人存在么?

    就是有,芮尔也决不相信会是这个叫尤里安的人!

    对于诺克萨斯的士兵,芮尔可谓是深有了解,毕竟从五六岁起,她每日每天都会与他们打交道,

    虽然因为身为校长的母亲与自己那特殊的血脉实力让她始终得到的是来自那些精英教员们的夸赞与讨好,

    可终有千日做贼却没有千日防贼,诺克萨斯士兵那糅合了嗜血残暴与冷漠的本性,总会在有意无意的交谈间暴露,而后被她察觉。

    自己的这一身实力,

    虽然比起尤里安而言或许远有不如,但对于帝国千万万普罗大众而言,却是宛若神明一样,

    放过这样‘危险’的自己,并任由恣意成长…

    “可能么?”

    芮尔不相信,

    所以,在等到加布里埃尔睡着之后,芮尔悄悄离开了软榻,吹着冷风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然而,在女孩以为自己很快就能等来回应的时候,树梢上却迟迟没有任何的声音传来,甚至哪怕是…最细弱的呼吸声。

    他不在这里么?

    ‘不,不可能!’

    这样的想法在心中仅仅升起一瞬间就被芮尔否定,

    抬头望着树梢,虽然不管芮尔如何瞪大眼睛寻找都没有看到男人的身影,

    可芮尔的感觉却告诉她,

    那个男人就藏身在她身前的这棵大树后,在那稀疏杂乱的枝桠间,被一缕斑驳洒落的月霞隐藏。

    芮尔需要做的就是等待,静静的等待着对方给予的答复。

    如果有回应,那么或许一切还有得机会,可如果没有,那…

    又是一缕轻风拂过,带着初冬的微凉略过裸露的脖颈,

    纵使体内有炙热的岩浆翻涌,可芮尔依旧忍不住打了个颤,一颗心随着久久等不到的应答而下沉,跌向了无尽的深渊。

    “果然…么。”

    一抹失落滑落,芮尔娇小的脸蛋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苦涩,

    对方是诺克萨斯人,还是毫无疑问的精锐,

    虽然不知对方为何会脱离军队,但既是诺克萨斯的士兵,

    就没道理原谅她这样一个犯下了‘滔天’罪行的人。

    之前的平静与原谅,在此刻的芮尔眼中,似乎更像是一种短暂达成的妥协,

    目的为何暂时不清楚,

    但或许再过几天,或许就在今夜之后,等待自己的就将是那黑暗深渊一般的未来,

    如果如她所想,那么此刻此时,或将是她最后一次看到那挂在天边的皎月。

    默默的收回了望月的眼神,挪动了一下等待得有些僵硬的身体,

    心情复杂的女孩准备回去营帐那边,

    向最好的朋友,也向自己的人生道一句再见,

    可就在她低头转身的瞬间,耳边却突兀响起了一道细弱蚊蝇的声音:“随我来。”

    那一瞬间芮尔猛地停住了将将迈开的步伐,金色的中短发在急促的甩动间掠过鬓角,露出了一张满载着惊喜的脸庞,

    那一颗,她感觉到逐渐冰冷的心再一次有了热量。

第一千零一十章 我要盯着你

    有一瞬间,风好像静了。

    月影透过厚密的枝桠,落在泉水叮咚间,琳琅的清辉又发生了反射,照亮了金发下的一小片容颜,

    看着那满是认真的脸庞,尤里安莫名的感觉到了一个名为‘荒唐’的情绪在心中作怪,

    “你说…你要让我做你的师父!?”他忍不住的挑起了眉头,灰色的眼瞳中带着几分怪异,

    “嗯,请您教我!”微微仰起头,迎着自上落下的目光,芮尔的眼中充满了期盼的光彩,

    “您很强,比我在学院中见过的任何教员、导师都要强大的太多。而我…”

    “早在三年前,那些杂碎就已经教不了我什么了。”

    “如果只是成为母亲口中的一把武器,那么以我现在的力量,早已是万千利器中最强的那一柄。可…可这还远远不够!”

    轻轻抬起了手掌,感受着掌心肌肤下那奔行在隐现血管中的炙热血液,芮尔沉默了片刻,缓缓攥紧了拳头低声开口:

    “那个女人,她害死了我的母亲,她才是酿成那一切的罪魁祸首!”

    “我要杀了她,我一定要亲手杀了她!”

    猛然抬起头,当着尤里安的目光,芮尔的眼中满满的都是不加掩饰的憎恨,那种眼神,尤里安曾在过去见过无数次,

    可却没有一次让他像现在这般感觉到一股漆黑的深沉————

    ‘也许,如果没有碰见自己的话,她会带着这股深沉的憎恨活着,一直到堕入地狱的那一天吧?’

    没来由的尤里安脑中浮现出了这样的念头,而这个念头也让他微微有些失神,

    而就在他失神的当儿,面前女孩那声音低沉的讲述却还在继续:

    “我在的那座学院,每年都会招纳许许多多的孩子,又有许多的孩子离开————在与我进行1v1的交手之后离开。”

    再一次攥紧了拳头,尤里安感觉得到,面前女孩身上的气息开始变得危险起来,那好似将崩火山一般恐怖而爆裂的气息,让他忍不住动了动手指,却没有抽出那柄就在手指边缘不到两寸距离处的匕首,

    目光暗沉,继续倾听着芮尔的述说。

    “说来,有些可笑,呵…”没来由的,芮尔脸上露出了些许嘲弄:“一直到昨天以前,我都天真的以为那些再也没有见过的人,他们只是单纯的离开了学院加入了军队,去为那个喊了不止一万遍的‘帝国的荣耀’而奋斗。”

    “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早就已经死了…”

    “没有死在冲锋的战场,却死在了自家同胞的手术刀下。”

    “而那些力量……”缓缓将手掌搭载胸口,随着一滴清泪滑落,在尤里安骤然缩紧的瞳孔中,女孩的身体好似摔在地上的瓷娃娃一般乍现出道道裂纹,

    “滴答…滴答…”一滴金色的岩浆透穿了手臂的肌肤,顺着垂落在左侧的手掌指尖流淌,而后滴落在了静静的溪水中,

    骤然腾起的烟雾伴随着‘嗤嗤’的声响一瞬间打破了夜的平静,也照亮了尤里安的双瞳。

    呈现在他面前的,是怎样的一副画面!?

    一滴一滴,数不清的金色岩浆从女孩的肌肤纹理下淌出,只一瞬间便毁去了女孩全身的衣物,

    暴露出了大片赤果的躯体,

    可在那一瞬间吸引尤里安的却不是所谓的山与渊的沟壑,而是————

    “这些杂种…!”一句乱骂不可抑制的在脑中响起,

    这一瞬间映入灰色双瞳的,是那数不尽的魔法刻印,

    它们像是灰尘一般附着在芮尔娇瘦的身躯上,杂乱而细密的陈列,从肩膀到胸口,从后背到腹臀,

    在那些刻印上,尤里安感受到了千百种翻涌的力量,

    风、火、水、雷,

    任何可以想到的力量,尤里安都能在芮尔的身上感受到,

    这些魔法刻印相互排斥,却又保持着诡异的平衡,千百道刻印一起,共同构成了芮尔————一个年仅十二,却连尤里安都感到不可思议的恐怖怪物。

    “如您所见。”目睹着面前男人那从平静到震惊,再到含怒的变化,原本单膝跪在地上的女孩缓缓站起了身,向着尤里安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一道金红色的火纹烙印就落在那右手的手背上,那正是女孩刚刚使用的名为熔岩的力量。

    “那些力量化作了一枚枚魔法刻印,最后统统烙在了我的身上。”缓缓低下头,看着手背处这枚精致的火纹,

    当芮尔再度抬起头的时候,她的目光已经变得坚决了起来:

    “我…要为他们报仇,我要杀掉那个女人,还要亲手捣毁那些充斥着罪恶的学院,在这之前,所有拦在我面前的,都会是我的敌人!”

    看了眼尤里安,“即使是您,您可以杀死我的肉体,将我抛诸到绝望的冥渊中沉沦。但是,我依旧会从深渊中爬出来,再用全部的力量,拖着那些杂碎去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一席话语,芮尔说的掷地有声,配合着她身上不断亮起又熄灭的符文烙印,尤里安感受到了来自这个十二岁女孩的决心,

    这一刻,他陷入了沉默。

    若是几年前,以尤里安的性子,即使不考虑面前女孩对于帝国,对于生活在土地上的人的危害,仅凭这一席话,就足以让他坚定出手的决心;

    可在经历过那么多的风雨后,尤里安早就明白,好坏善恶是非对错的论断,要远比认知要更加复杂。

    缓缓伸出左手,迎着女孩的目光将它一点一点落在了那金色的头顶上,感受着一股冲入掌心的炙热温度,

    那一刻,他突然下定了决心。

    “你…可以呆在我的身边。”只是一句话,在生死危机边缘走了一遭的女孩便感觉到了一股莫大的惊喜,

    可没等她将喜悦摆上面孔,男人的声音就伴随着陡然攥紧的五指一起,传入了她的耳中:“但却有个要求。”

    “不得不说,你的猜测很准确————至少在今天,我确实无法说服自己对你下手。但你又足够的危险,危险到无法让我将你放任不管。”

    手掌穿过金色的中短发,一股淡淡的力量自那掌心间涌出,落到了女孩的身上。

    随着力量的喷涌,女孩体内那狂暴不羁的力量就好似遇见了猫的耗子一般以惊人的速度沉静了下来,那种迅速,让芮尔在感受到无力的同时,眼中又涌起了几分期待。

    “我不会收你为徒。”尤里安自然看到了女孩眼中的期待,但他不久后要做的事情却注定了他不能有任何牵绊。

    缓缓绷紧肌肉,手臂涌起的力量让芮尔不由自主的被牵引着向前,迎上了尤里安的脸,

    那一刻,她看到了那双自黑夜中亮起的眼瞳,

    那双如同碎玻璃一般布满裂纹的诡异瞳孔,也感受到了来自心中本能泛起的恐惧————

    “我要盯着你。如果有一刻,你的心产生了动摇,那么我会毫不犹豫的将你处死。”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回归在即

    “嗖——”

    “嗖嗖————”

    数到破空声响起

    拖着长焰尾的魔法光华耀亮了清晨的山谷,突然出现在了远方的战场上,改写了原本一面倒的局面,也让怒气冲天的女孩脸上多了几分尴尬的模样,

    “呃…”彼时的芮尔刚刚站起身,小半个身子刚刚莫过山岩,便看见各色足有十数道的魔法斑斓加入到了战场中并迅速代替游骑兵们接管了战斗。

    那些陡然出现的身影与着黑色玫瑰的女法师们有着近乎相同的装束,

    不同的是他们都隶属于诺克萨斯帝国,

    有了他们的加入,原本形势岌岌可危的游骑兵们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在各色魔法的对轰与来自帝国法师的质问声中,

    做无畏冲锋的战士在援军到来的第一时间便改变了方略,

    他们迅速的架起了躺在地上的战友,以三三小队的阵型迅速的撤退,前后不过二十秒,参加战斗的游骑兵团就已经全部撤了下来,退到了战场边缘,

    一部分体力困乏的开始救助战友,另一部分尚有战力的则相互结阵吊在了战场不远处。

    修行者的战斗还是交给修行者来(法师)比较好,

    作为帝国百里挑一的精英,游骑兵们虽然成分精锐,但却依旧没有打破修行实力的天堑,达到大统领亲卫雷瑟卫队又或是尤里安曾经加入过的血色精锐的那般实力。

    有了这道沟壑,再多的勇气对于这些‘普通人’而言也只是在流血牺牲的战功簿多记上一笔罢了。

    对于这一状况,尤里安不是看不出来,事实上在芮尔跃跃欲试等待的时候,他也在默默纠结着,

    作为曾经的帝国士兵,对于陷入危难的同胞战友,不论是遵循帝国士兵条例亦或是心中的道义,他都有十成理由出手拦住那几个‘身份不明’的女法师;

    但作为同样‘身份不明’的人,他的出手却无疑会给本就焦头烂额的自己带来更多更大的麻烦,

    救?还是不救?

    尤里安看到了愤怒的女孩,但出现在感知之中属于法师们的气息却替他做出了决定。

    片刻的凝滞,让芮尔微微有些尴尬,

    一边远处的战场,有了帝国法师们的介入,一面倒的形势得到了平衡。魔法的对轰虽然同样凶险异常,但身骄肉贵的法师本就是所有修行者职业中底牌最多的存在,在人数几乎一倍的情况下,反而逆转了攻守将那几个白袍女法师的攻击压制了下来;

    而另一边,在说出那句‘我们走’以后,尤里安的脚步便再没有任何的留恋,短短不过半分钟,他的身影已经从山壁快要走到山脚,眼看着再等一会儿就要撤离离开了,

    这种时候,若不是还有芮尔最好的朋友加布里埃尔好心的等在不远处,那尴尬的女孩真有些不知该怎么做了,

    望着一旁男孩带着些许责怪的眼神,

    几乎没有片刻犹豫的,

    刚刚还一脸怒气冲冲的女孩脸色便来了个360°的大扭转,

    摸了摸散乱的金色中短发,芮尔‘哈哈’笑了笑,小跑着追上了好友的身影,

    “加布里,你是不是早就感知到了。”轻轻揽上了好友的手臂,芮尔一边瞥了眼远处默默放慢脚步的背影,一边轻声的询问了起来,

    刚刚在尤里安说出撤退之后,自己的好友便没有犹豫的起身跟了上去,留下了傻乎乎的自己,

    这两人的相遇,比起自己前后不过早了小半天时间,若不是提前感知到,芮尔才不会相信两人如此熟识呢!

    “没有哦。”听到女孩的询问,被扯着快步疾走的男孩有些无奈的看了眼耳根红红的女孩,偷偷笑了笑,低声开口道:

    “虽然在感知上我也有自信,但是比起芮尔你来说,还是有很长的距离哦。”

    “是这样的嘛,哈…哈哈…”听到加布里的话,耳根的红晕悄无声息的蔓延开来,让芮尔的小脸都不自觉的红了起来。女孩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一边将加布里的胳膊揽的更紧了一些。

    感受到身边之人的尴尬情绪,加布里埃尔悄悄瞥了眼快速接近的身影,轻声道:

    “其实那些帝国法师出现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过小芮尔却是因为看见了仇敌情绪太过于激动才一时没有觉察到而已。”

    “那当然了!”有了好友的台阶,芮尔立刻就借坡下驴,一扫尴尬情绪自信满满拍了拍胸口,声音也重新大了起来。

    “不过,虽然事出有因,但是如果芮尔不能学会像尤里安先生那般时刻保持冷静心态的话,来日若是遇见害死你的母亲的仇人一定会吃亏的!”

    “我想尤里安先生也是这么想的!”

    “是吗?”看了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尤里安,芮尔张了张嘴,脸色再次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当然,尤里安先生是个好人,他与我见过的所有诺克萨斯人都不一样!”前面的话或许有着各种的心思,但是说出这句话的加布里埃尔却是十分认真,

    作为一个天赋者,

    虽然加布里埃尔没有芮尔那种毁灭天地的实力,但出身千岛之国的他却也有芮尔不拥有的感知力量,

    在魔法学院中,他见过太多的诺克萨斯人,也见过包括自己同胞在内许多来自世界各地的人,

    但尤里安给他的感觉都是无比特殊的,

    在这个男人身上,他感受到了与所有人都与众不同的强大,也同样感受到了足以背负这份强大的心。

    所以他才会在对方给予他自由之后,却选择跟随在对方身边,

    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最好的朋友,而是在男孩的心中,他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不过刚刚的芮尔表现的很差哦,以后还是不要…”

    “不会啦不会啦,哈,哈哈…”揉了揉金发,芮尔的话既是对好友的关心的回应,也同时是对面前两人的承诺。

    毕竟这同行的两人,一个是她最好的朋友,而另一个…

    清晨的雾霭还未散去,

    身后的山谷中厮杀的呐喊声震天撼地,而一大两小身影却在说笑打闹中缓缓消逝在了林间谷地,

    而沉默了一个早晨的尤里安,望着远处的天边,开始思念起了远在不朽堡垒的人。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9708/ 第一时间欣赏英雄联盟之逐风而行最新章节! 作者:没有泪的夜晚所写的《英雄联盟之逐风而行》为转载作品,英雄联盟之逐风而行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英雄联盟之逐风而行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英雄联盟之逐风而行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英雄联盟之逐风而行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英雄联盟之逐风而行介绍:
泰隆的半个师弟,卡特琳娜的男朋友,锐雯的竹马青梅,以及…令符文之地所有女人又爱又恨的男人英雄联盟之逐风而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英雄联盟之逐风而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英雄联盟之逐风而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