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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没有泪的夜晚     英雄联盟之逐风而行txt下载     英雄联盟之逐风而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 梦与渴求

    “小辛德拉,照顾一下妈妈。你们就站在这里别动,如果有人向你们靠近,你就放声喊出来,老爹一定会听到、也一定能赶过来,知道了吗?”

    “知、道、啦!”听着父女俩稚嫩的一问一答,锐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她总在想,今天晚上的所有事情,是不是她的一次不好的噩梦,

    可一边是捂着眼睛却漏出指缝脸蛋红红的女儿,一面是迈开了步伐健步如飞的丈夫,这种噩梦,锐雯宁愿不要。

    这还是自己的丈夫么?

    这还是几十年来一直需要自己保护的男人吗?

    为了他,自己放弃了梦想、放弃了天赋,十指尽是阳春水,一心只有一家愁,

    锐雯自认,她比任何人甚至是尤里安自己都要熟悉了解他,

    可是看着他行去的背影锐雯却怎么也不敢再认,

    “他为什么突然变得陌生了?”

    锐雯在心中问着自己,那么强势、又那么霸道,可是出乎意料的却不令她厌恶,非但如此,她还有些喜欢和迷恋这样的感觉——尤其是当他吻着自己的时候。

    轻摸着脸颊,唇齿相依的感觉仿佛还没散去,那种滋味,锐雯已经有许多年未曾体会了,可再一触碰,却好像与深渊共舞,只想不断的沉沦再沉沦。

    努力的定了定心神,锐雯心中有无限多的话和疑问想要解答,但她更加清楚眼下的困境,

    来自德玛西亚人的进攻才刚刚开始,那两个德玛西亚骑兵,锐雯不清楚尤里安是如何解决掉的,但是却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契机——一个全家人安全脱离的契机,如果尤里安没有离开的话。

    这么多年来,锐雯虽然一直做着整个家的主,可是对于尤里安,她却从来不会拒绝,既然自己的丈夫要去,那么就算前面等待着的是万丈悬崖,她也愿意和他一起跳下去,只是,不能带上他们的女儿。

    左右看了看,锐雯立刻决定要先将女儿带去后院的稻谷房藏好,然后再去追尤里安。

    只是,她的想法还未付诸于实践,就出人意料的被制止了。

    “妈妈。”稚嫩的声音响起,锐雯低头,就见小辛德拉拽住了她的手臂,让她无法移动脚步,

    “老爹说了,不能,乱跑。”

    辛德拉说话时总是一顿一顿,可这一次说话时脸上的表情却是从没有见过的认真。

    锐雯用了些力气却出奇的没有拽动女儿,这令她大为震惊,却只以为是自己太过劳累,连拽住女儿的力气都没有了。

    深吸了一口气,锐雯半蹲下了身子,柔声开口道:“小辛德拉,你要乖乖的听话哦!妈妈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们做个游戏,就捉迷藏好不好?你就像之前那样躲藏好,妈妈来找你。没有听到妈妈声音的话,一定不要出来!如果你做的好,妈妈到时候就奖励一顿你最爱吃的大餐,好不好?”

    锐雯本以为,说出辛德拉最喜欢的东西和最喜爱的游戏一定是十拿九稳的,可令她没想到的是,美食与游戏这次却不能动摇女儿分毫:“不!老爹说过了不能乱跑的。”

    这一句话,辛德拉突然就说的很是流利,完全没有了之前磕磕绊绊的模样,瞪着一双大眼睛,有那么一个瞬间,锐雯只感觉是在面对另外一个人。

    可下一个眨眼过后,看到的依旧是自己最宝贝的女儿,这令她忍不住的狠狠揉了揉脸,

    她感觉自己有些迷湖,或许是遭受了太多惊吓,变得癔症了,不然怎么会同时怀疑多年的丈夫与女儿变成了其他人呢?

    “小辛德拉要听妈妈的话,老爹现在很危险,我们也很危险!站在这里,就会被那些凶恶的大坏人看到,如果他们过来了,会怎么样

    呀?会杀掉妈妈再杀掉你,到时候,你就不能吃到你最喜欢的吃的,穿你最爱穿的衣服了,你怕不怕呀?”

    “不怕!”

    “老爹说了,只要我喊出来,他就会来的。老爹最厉害的人,他很厉害...特别特别厉害的!”

    辛德拉瞪着大眼睛,认真的模样令锐雯一阵无语,她从来都不知道女儿竟然如此的听丈夫的话,

    平日里,虽然她对女儿的爱自忖不比丈夫少,可同时兼顾农事与家务的情况下,女儿都是尤里安在陪着玩耍和教导,

    她在更多的时候总是扮演着一个严格母亲的形象,尤其是当她板起脸,即便是尤里安都会做出一副噤声的模样来。

    这一次,为了劝好女儿,她毫不犹豫的这样做了:“听话,辛德拉!不然妈妈就要揍你的屁股了!你可是最怕疼的哦?”

    板起脸,冷下声,锐雯满意的看到了女儿下意识捂住屁股的举动,那满是瑟缩的模样仿佛真的在回味着挨打的过程,可锐雯从来都是只是说却没有真的做过,

    毕竟女儿比起其他人家的孩子来有一些天生的缺陷,

    对于小辛德拉,她爱和怜惜都来不及,自然不舍得真的下手,看到女儿害怕了,锐雯就趁热打铁抱住了女儿的腰肢,将她搂在了臂弯,

    十来岁的年纪虽然不小了,但是锐雯依旧坚持着站起了身,口中念叨着安抚的话,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挪动脚步,就听到了辛德拉的声音:

    “妈妈你看!”女儿稚嫩的声音响起,令锐雯心中一惊,她只道是丈夫出了事,心中正一团乱麻,可当目光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看去时,她却突然愣住了。

    德玛西亚人在今天夜里发动袭击,或许是有迹可循的,

    不论是不久前特里威尔城被围困,还是那个从城里一路逃窜来乡下的法师,似乎都说明了德玛西亚人这一次的举动并非是装腔作势。

    也是在几天前,村长就召开了会议说明了心中的猜想,

    在那之后,就有人拖家带口的去了别处逃难,而留下来的人则自发的聚在了一起,组成了保卫村子的力量。

    他们之所以不愿意走,或许就像锐雯与尤里安这般,卷恋着故土,卷恋着这片生活了几十年的土地。

    这里,有着他们、以及父母长辈们留下的痕迹,

    对于许多人而言,与其逃走,不如死战!

    在那天后,留下的各家各户便抽调出了男丁,

    而尤里安这边,则是因为其身体羸弱远近皆知,才没有被征调去加入村子的护卫队,也因此没有站到对抗德玛西亚人的第一线。

    在今晚的夜袭刚开始,锐雯就看到了那些平日在村子里五大三粗、干活一个顶两个她的壮汉子们,被德玛西亚的骑兵像捉小鸡仔一样轻松的杀死,

    在看到那一幕后,她就清楚,抵抗是没有意义的,

    若非被那两个德玛西亚人盯上,她一定毫不犹豫的带着全家一起跑掉。在家人的安危面前,锐雯恨不能自己更自私一些,

    她希望村里的那些人能多抵抗一会儿,又希望德玛西亚人杀的慢一些,

    因为这样她才能有更多的时间带着家人逃跑,

    可是不管她怎么想,甚至是做梦,她都不会想到,眼下发生在不远处的,会是那样一副令她终生难忘的画面————

    “你是什么人?!”一个被砍掉了半条大腿的德玛西亚士兵用颤抖的声音问着,而在他的身边,一个小队的德玛西亚士兵在眨了个眼的刹那就全部化作了血肉齑粉,漫天的血雾腾起,浓郁的腥气令他忍不住的呕吐,可是他更恐惧的却是面前的这个男人,

    他的身形很是瘦削,腰背句偻,

    手臂纤细,头发看起来早已是一片灰白,整个一个病秧子小老头的模样,

    可就是这般模样的一个人,却空着手在刹那间屠死了一整队装备精良士兵,这种落差怎能不让人疯狂?

    “我?一个小老头而已。”

    谁信你是个小老头!

    小老头能有这样的力量么!

    士兵觉得自己一定是出门前没有看天气,不然怎么会选了这么晦气的一个日子,碰上了这么晦气的一个人,

    不只是他,就连在不远处望着这里的锐雯,在听到尤里安的话后,都只感觉到了无语。

    “嗯...如果硬要说的话,另一个我应该是帝国的将军吧?”

    这才是你的真实身份吧!

    士兵在心中狂吼,而另一边的锐雯却在心中无语,

    帝国的将军?尤里安还没有放弃那个梦想吗?

    回想当初,他曾经说过自己要当上帝国的将军,风风光光把父母接到不朽堡垒,再把自己迎进门,

    锐雯一直以为,那不过是一个孩子还未长大时候的梦,曾经床帏之间也曾拿出来调侃过,

    却不想今天又再一次听到,

    只是,这一次锐雯却突然不敢怀疑了。

    因为,那个背影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的像,像她曾经去特里威尔赶集时远远瞥见的某个将军一般威风。

    除了没有一身华贵的全身甲、没有遮风的大氅外,一身布衣的尤里安甚至在气势上还要更胜许多筹!

    “没事,你已经是我心中的将军了!尤里安。”心中喃喃着这样的话,锐雯决定了,若今天晚上能够安然度过,那么下一次她就在睡觉的时候再和他说一遍。

    而在锐雯因为脑海中的这莫名想法而突兀的有些羞涩时,尤里安已经再一次动手了。

    “似真亦似幻,世间真的有这样神奇的事物么?还是这一切真的发生过,只不过承受一切的是另一个我?”

    尤里安有想过,如果经历今晚这一切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他”,那将是怎样的画面?

    也许,侮辱锐雯的法师会得手,入侵村子的德玛西亚人也会得手,

    “他”只能在无力与痛苦之中见证一切直到死亡。

    这样想来,也许那年那日的那个决定,是自己一生之中最重要的决定。

    因为,他有了主宰自我的力量。

    “喝!”尽管早已经不需要这般,可是尤里安知道此刻注视着自己的人是谁,他不想在她面前丢面子,

    他也不想让牺牲了那么多的她,没有最后一个可以梦到的美好。

    所以他宁愿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大声的喊叫,发出在其他人看来好似冥界魔音的鬼嚎,

    “刹!”战争,来的快,结束的也快,

    当你知晓一切、明晰自我的时候,那么梦便只是梦而已。

    一袭青衣,不染滴血。

    尤里安就好像他来时那样,一步步的沿着原来的路折返,

    在他的身后,堆满了德玛西亚人的尸首,三十二具,正好三支小队,

    尤里安一步步的走着,身后与身旁,是从未见过这般景象的人们投来的或惊愕或崇拜的目光,

    他全不在意,踩着草鞋的脚一步步的踏过泥泞,原本挺直的腰杆,在众多的视线中慢慢弯下、句偻,脚步也多了点蹒跚,

    在那一个瞬间,他好像又变回了最初的那个自己一样,

    只是,却再也没有人胆敢小觑他,因为他是所有人的英雄,更是锐雯心中的英雄。

    “尤里安!”第一次的,锐雯不管不顾的扑了过来,她心中有着说不完的话

    ,道不完的热情想要倾吐,

    最后便通通化成了吻,就好像他亲吻过她一般,

    锐雯狠狠的吻上了尤里安的唇角,那疯狂的模样,好似在苦行深狱里关了一千年的怨女般,

    充斥着无所顾忌的赤裸。

    “别这样......怪有些难为情的。”不久前还霸道的就像将军一般的尤里安,这一秒却好像与锐雯调换了身份,

    在女人的拥抱与热情中,羞涩的宛若孩童————他们从未这样过,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另一个世界,

    他无数次的幻想过,最终却只拥有一声叹息。

    而这一刻的相拥、相吻,就像是心中渴求了很久很久的梦,当它到来的时候,已经分不清是喜悦还是惶恐,

    只是,如果能拥有这样的梦,那么即便是再苦一点、梦的再久一点,或许也是值得的吧?

    “毕竟,这是我渴求的,也是你渴求的多年的,不是吗?”

    轻轻的将不知为何就突然哭了起来的“大女孩”揽在了怀中,用轻柔的抚摸与体温温暖着对方的心跳,

    尤里安知道她心中的苦,就像曾经的他可望而不可求的那般,

    而这一次,渴求的却不只有他,还有那个站在几米外偷偷看着一切的女孩。

    “跟我走吧?”

    星月轮转,时空错现,美丽的泡沫总有被戳破的时候,人也总会有必须要面对的现实,

    只是,不管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我都有不想你再哭泣的理由。

    一万个。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 父与女

    有些人,

    一生见过无数次、想过无数次也慕求过无数次,可她依旧与你相隔两端,不近不远。

    而有些人,只需要一眼,就已经足够订许一生。

    这一刻或许就是。

    是梦是幻是泡影还是真实,尤里安已经不愿去追考了,

    名为达尔耶·阿希拉的水池,留下的是属于另一世界的幻梦还是这一世界恰好避过的狂想也不想理会,

    只是,尤里安却无法放弃眼前,

    当空僻的山野农田褪尽衰败的苦寒,当繁星点缀的夜空下,虬缠树根里的清澈水泉中,苏醒来一个梦一样的女孩,用她那比星耀更加明亮的眼眸望着时,尤里安不知怎么,就道出了这句话————带着希望与恳求。

    “跟我走吧。”

    嘴角轻扬,双眼微眯,这已经是他能摆出来的最和善的笑脸了,

    在那个“梦”里,他曾是对方的父亲,可以亲切的呼唤她的名字“小辛德拉”,可在这里他们却是陌生与陌生,尤里安并不陌生拒绝,却极端害怕被拒绝:

    “你会愿意吗,还是...?”

    “应该会吧?毕竟你也曾那样渴望着被爱着的滋味,”

    “你我虽然只是初见,可时光却给了我们十年、二十年的岁月,在那个世界我没有给到的、做好的一切,在这个世界里我希望将它们统统给予,以爱的名义,赌上性命的方式。”

    目光,或许是有力量的,

    就好像这一刻尤里安的眼神,

    在几米见方的幻梦池里,尤里安看见女孩身上穿的依旧是梦里的那件小衫,却多了几分洗白的破旧、打上了凉薄的补块,

    袖子更是一长一短,在不经意间,将一小截白嫩的手臂露在池面,伴随着手指轻轻拨漾着池水,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划到了男人的心里。

    “老、爹。”稚嫩的声音,好似越过了梦与现实的间隔,即轻又柔还带着怯怯,却让尤里安心中一喜,

    他没有说话,而女孩也没有,可她的手却自然而然的伸出,就像梦里曾经无数次发生过的那般一样;

    而回应她的,同样是一双手臂,只不过这一次它们是那样的有力,有力到只是拥着就能感觉到道不尽的安全感。

    “哗啦,哗啦。”池水翻动,浸润的衣衫打湿了尤里安的罩袍,他却全不在意的将它取下又翻起,反过来将女孩的上半身连同一双***在外的纤细长腿一起牢牢裹住,然后翠绿的生命光华亮起,

    如暖阳一般蒸干了水雾。

    十来岁的女孩,在尤里安魁梧的身躯下像个布娃娃一般,尤里安只用一只手就能环住她的腰肢,而另一只手,则是扯过了罩袍的一角抓住,尽管如今已是盛夏,可初为“人父”的尤里安,却担忧的不想心爱的“女孩”吹到哪怕一点点微凉,

    而怀抱里的女孩,似乎也在做着同样的担忧。

    “不要抛下我。”她的目光,在不足二十厘米的距离上仰望着尤里安的脸庞,

    这张脸很年轻!尽管它的主人用绷紧的面孔与尽量的沉默来试图营造一些大龄人的沉稳,可面对自己时不自觉露出的笑容却破坏了这一切,

    让冷峻与严肃之下的一丝朝阳般的英气显露,而辛德拉也一下子记住了它。不只是因为他的话语她的过去,而是因为她已经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将他当成了自己最最最亲近的人。

    好几次,辛德拉看着这脸颊,都忍不住想要偷偷亲上一口——就像梦里那样,却又被现实中初出相遇的一丝隔阂阻碍,

    在尽显的温柔与沉默的胡思乱想间,一点一点变成了不安,手不自觉的就攥住了男人的衣角,身子也忍不住

    的想要贴的更紧更近一些,因为只有这样心底的惶恐才不会扩散蔓延。

    “不要抛下我好么?”辛德拉的声音很是沙哑,这或许是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开过口说话了,但这却不妨碍尤里安听出那声音中的惶急、看到那眼中毫不加掩饰的乞求,

    某一个瞬间,尤里安在心底也露出了笑:原来不只是他在害怕,她、也是同样。

    “不会,永远不会。”主动的,尤里安拨开了女孩额前的碎发,而后靠近在光洁的额头上许下了庄重的誓言:“我会像爱自己一样、永远的爱护着你。”

    而得到这样的誓言还有那象征誓言成立的吻,辛德拉才彻底放下了心来,闭上双眸,

    沉睡了很多年的她如今一点也不困,可是在罩袍与手臂组成的温暖里,她却忍不住的打起了呵欠,而伴随着呵欠的,还有眼角不自觉流下的泪水,悄悄的浸润了衣衫。

    “我,也会爱着你,还有,保护你!”

    ......

    风儿撩拨衣角,星星照亮晚梦,

    美好的事情总是只能待在美好里,而现实却大多风沙漫天,从名为幻梦的池水间走出,虽然只是一步的距离,却存在着梦与现实的伟岸鸿沟,

    当尤里安穿过了树洞,一缕带着血腥味道的风便扑入了他的鼻间。

    而这,尤里安知道,是红刀留给他的讯号。

    萨玛利杀人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哪怕是血腥的气息,而气味暴露只能说明任务已经完成,而尤里安张开感知的大网感觉到的也正是如此,

    斐洛尔山巅,千年寺庙,数百位僧侣祭祀,在红刀的刀刃下无一生还,甚至连惊醒的声音都发不出。

    尤里安真不知道,这对于他们而言究竟是幸福还是最大的不幸。

    “这是谁?”一袭红衣,长刀滴血不染,有的时候,尤里安喜欢红刀的就是这点,在他心中,这个人像极了当初的泰隆,他们有着相同的少言寡语、执行力出色,却又有着迥异的不同。

    “我女儿!”

    尤里安的回答简单又明了,声音很轻,似乎是怕吵醒了怀中睡着的人儿,

    这一幕着实令红刀平湖似的心灵产生了不小的波澜:

    “一个二十三岁的***,突然蹦出了一个十来岁的女儿,还是个艾欧尼亚人,这合理么!?!?!?”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 绝对不会

    神庙里的战斗结束了。

    很快,而且一点也并不突兀。

    穿过大海的风越过高高的院墙,将带着血与海风气息的味道送入鼻腔,这种味道,尤里安在数不清的年头里体味过无数次,以至于寻常时分早已是没有了感觉。

    只是,他不在意,并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和他一般。

    “很难闻吗?”收起眺望远方的目光,感受着怀中呼吸在须臾片刻间的急促与不安,尤里安伸手,扯了扯罩袍宽大的衣角,低头望着那开口处的一双从方才开始就没有离开过的一双眼睛,露出了有些歉意的眼神:“真是很抱歉,红刀虽然很努力了,但是一些事情依旧无法避免,所以就只能尽快结束这一切了...”

    迈开大步,尤里安没有在意身后红刀略微有些无语的目光,一个纵身便从院墙上跃下,向着山崖下跌落,

    呼啸的风吹过了耳畔,吹的衣衫猎猎,急速的降落带来的失重感足够令一个普通的人血脉偾张,可在尤里安刻意的保护下,怀中的女孩却半点也感受不到紧张,她娇小的身躯软软的靠着那宽阔的胸膛,感受着一肤间隔之地下的血脉流淌,听着耳畔细细簌簌的轻语,那一瞬间仿佛令她回到了十几年前的婴儿时期,

    那种温暖与安心,从手掌紧贴的心口处漫朔,沿着手臂流便全身,使她不自觉的便闭上了双眸————她一点也不困,

    幻梦池将她困锁了无数岁月,她也在亦睡亦醒的梦里沉沦了无数个年头,那对于任何一个艾欧尼亚人而言,都或许是一个最美的梦,可对辛德拉而言,却是一间牢笼,

    锁住了她的身躯,更锁住了那如野草一般肆意的野望。

    她,累了。

    累的什么也不愿意去想,累的想要将一切都放心的交给将她拥住的这个被她称为了‘老爹’的人——尽管他们只是第一次见面,

    以一个艾欧尼亚人的身份,她经历了两个诺克萨斯人,两个被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唾弃的入侵者那可悲的幻想过却又不敢奢望的梦,

    可是那是梦又何尝不是一段人生?一段辛德拉也渴望过的人生,

    在艾欧尼亚,她是艾欧尼亚的女儿,却没有体会到母亲的温暖,

    这片土地生养了她,可她的孩子却轻蔑着另一个孩子,将她推到人群的角落,孤独的站着,看着其他人欢乐、悲喜与忧愁。

    可幻梦池却将她渴望过却没有得到的东西用另一种方式给了她,尤里安老爹,锐雯妈妈,

    尽管无数年的梦与醒让辛德拉早已知道这一切的虚与真,可是她却依旧甘心情愿沉醉在梦里,像极了贪嘴的小孩,一遍又一遍的索要,不管这落入嘴里的糖是否是糖衣夹杂着苦涩的酒心。

    而现在,梦醒了。

    辛德拉突然惊奇的发现,原来那些她曾经以为的虚妄,并非是单纯的梦,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个叫做尤里安的人,他从遥远的彼方来到了斐洛尔,带着笑容,他挺身而出的时候样子是那样的帅气,他的胸膛也可以那样温暖,比做过了一百次、一万次的梦还要令人安心。

    安心到只要呆在他的身边,就可以忘记所有的过去、所有的不快,

    只是...老爹有了,那妈妈,又在哪里呢?

    ......

    风儿,带来了深梦的呓语呢喃,让纵情狂风里的尤里安露出了情不自禁的笑脸,心中的阴霾也随着这愈渐深沉的呼吸而变得平和,

    原本那流淌于心底,近乎无法忍受的毁灭欲望,也在这一秒消散,

    幻梦池。

    尤里安对它有着深深的恨。

    他很确信,在过去的某一个时间点上,它有过除却辛德拉与自己外的另一个到访者,

    在这里,那位到访者留下了属于它的梦,那同样是尤里安的梦,只不过却是在十年前,

    他曾经幻想过如今却深埋在心底最深处不愿说起的东西,在那汪池水里被无情的翻找开来,像曝光于阳光下的黑暗,被无情的照耀与嘲笑。

    有过那么一个瞬间,令他迫切的想要将它毁灭,从树根、到树干、再到池里的每一滴水,都要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毁掉!

    只有那样,才能稍稍缓解掉他心中的痛苦。

    不过现在,他却突然又没有了那种想法,甚至在方才的时间里,他反思起了自己那突如其来的暴虐,就像那些曾经做过的却错了的事情一般。

    ‘如果......’

    ‘只是如果......’

    ‘有那么一个机会,可以让你回到十年前,回到那个山川农田环绕的农场,将一切重新开始,你,会愿意吗?’

    隐约之间,仿佛有这样一个声音从不知何处的地方响起,带着一丝惴惴。

    可得到的回答却是从心底响起的毫不犹豫:“不会。”迎着铺面的狂风,为了坚定这一份决绝,尤里安甚至又用声音重重的重复了一遍“绝、对、不、会。”

    就像...时间真的无法回到从前,二十三岁的尤里安也再无法回到过去,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时间与地方,做一个单纯的‘人’,

    他或许可以毫不犹豫的放弃手中拥有的一切,可是,若是要让他连灵魂也一并放弃,那是无论如何也万万不能的!

    “所以,就在那里吧!你就等在那里吧!”

    “等着我,等着看!”

    “唳——————!”魔法的讯号升上了天际,灰色的光芒照亮了半片天空,将夜晚照的透亮,

    虽然没有了熊熊燃烧的火焰助兴,会令这一切没那么完美,可是那滔天的烈火却自一颗心的心底燃烧,欲要将那万万顷海水与大地吞没。

    “轰————”似是为了应和,在独属于尤里安的魔法光辉亮起后的半分钟后,真正炙烈的火光便从另一处的地面升起,

    数不尽的火焰钻破了土壤,吞噬了城堡与生命,

    从夜晚烧到天明,一直到诺克萨斯人的军队坐着渡船登上斐洛尔,他们看到的,是千疮百孔的城墙与近乎死寂一般的堡垒。

    斐洛尔,沦陷!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 答禄湾困局

    斐洛尔沦陷的事情,对于艾欧尼亚而言,眼下只是大疾下的一块小藓,尽管它独特的地理环境对于艾欧尼亚而言十分的重要,

    可是,重要的东西如果丢了一个又一个,那么也就变得相对没有那么主要了。

    自打数年前,达克威尔发动了这场战争后,诺克萨斯人靠着碾压般的海军,已经无数次发起过如斐洛尔这般模式的入侵战了,除却纳沃利南海岸重点经营的那片海岸外,诺克萨斯人的船队几乎行驶遍了艾欧尼亚的每一处海滩,其间施展的足以被称为‘暴行’的军事行动更是多不胜数,

    这一点,或许如今身为反抗军领袖与精神象征的艾瑞莉娅最有发言权,毕竟她曾经亲眼看着父母亲族死于诺克萨斯人之手,家乡尚赞更是被大火付之一炬。

    每一个见到过艾瑞莉娅的人,都会情不自禁的称赞这个比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要小的女孩有着令他们仰望的坚强,

    可是却没有人会注意到那蹙起的眉头里隐藏着的浓郁不化的情感。就如这一刻在普雷西典圣城里得知了斐洛尔沦陷后的女孩的表情一般。

    “消息确认了么?”静静的读完了羊皮纸上的最后一个字,确认没有任何遗漏以后,艾瑞莉娅平静的问道,

    跟在一旁的下属立刻就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是的,艾瑞莉娅,诺克萨斯人采用了突袭的战术,从内部攻破了菲洛尔的防线,根据幸存士兵的讲述,那是几个如同恶魔一般的人,几乎是在灰色的光芒与红色的火焰亮起的瞬间,城墙就好似被一双大手摇晃过,他们连站立都无法做到,更别说形成任何有效的反抗了。”

    “灰色的光与红色的火焰......”默默咀嚼了一下这两个被重点提起的词,不知为何,艾瑞莉娅心中突然涌现出了一抹不安:“有办法确认那些人的身份吗?”

    “很抱歉,御使红色火焰的人无法确定,而灰色的那个...根据易大师的猜测,应该是,是诺克萨斯最近新晋升的一位将军,我们的人在诺克萨斯发回的情报报告,他于一月前带了一支人向艾欧尼亚而来,测算时间,应该就是最近。”

    “他的名字?”似乎捕捉到了重点,艾瑞莉娅突然回头,那张在外人面前从来只有坚毅的面容,突兀的有些失态。

    “尤里安。”手下的话,让艾瑞莉娅瞬间失神了起来,“是他...果然是他......他消失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来了......呵呵,呵呵。”

    微微勾起嘴角,脸上的表情愤与恨中夹杂着一些难明的复杂,这样的艾瑞莉娅,是手下从未见过的,..

    他不知道‘尤里安’这个名字对于艾瑞莉娅的意义,但是却也从易大师提起这个名字时的严肃窥见了些许,“是很厉害的敌人?”

    “是大敌。”须臾便再次整理好了表情的艾瑞莉娅开口纠正着手下的错误,脸色十分认真的重复道:“是需要打起十五分精神来对待的人。凯明,请召集易他们,我要和他们商讨这件事!”

    ......

    艾瑞莉娅等人的会议商讨了什么,除了反抗军的几位高层之外,便再无人知晓,只是,身在战场的人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一些欲尽不尽不可说的变化,

    “艾欧尼亚人的攻势,似乎变得更猛了!”答禄湾,艾欧尼亚的一处浅水湾,放到偌大的艾欧尼亚地图上全然不起眼,如今却成了诺克萨斯远征军最重要的据点,在不大的海滩上,不止有一座三连堡,更是拥挤了数万诺克萨斯士兵,他们在高高的城墙后构筑了一道道防线,

    而城外,则是日夜不断进攻的艾欧尼亚人。

    城堡地下的一间密室,一身大氅的杜廓尔看着手中的伤往报告,眼神有些凶厉。“最近半月的伤往,比起上月有了明显的增加,这些艾欧尼亚人,一贯不都是讲着珍惜伙伴的吗?为什么突然之间进攻就变得这么疯狂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六米见方的地下室,站着远征军近一半的高层,如果尤里安此刻在场,一定能认出其中的一些,就比如此刻开口的这位:

    “这并不是件好事,最近几天,艾欧尼亚人一改往日的作风,我手下的人已经不止一次捉到试图趁着夜色潜入的艾欧尼亚人了,这些人可是贡献了不小伤亡数字。”

    艾弥斯坦,曾经巴鲁鄂战区的负责人,在被一位少年剑圣杀溃散了军队后,她和手下的士兵便被调来了纳沃利战区,在杜廓尔的麾下也效命了不短的时间,现在就是她的人负责着海岸城墙的夜间防备。

    听到她的开口,一旁如老僧入定的几位将军也分分开口:“这些艾欧尼亚人最近不知发了什么疯,别说你的人了,我的人每晚也能抓到不少从海上方向靠近的人,他们的脑袋都快能装满一整条船了!”

    “就是就是!我的人也是......”几个将军七嘴八舌的叨叨着,发泄着心中的愤懑,

    在符文之地这片土地,论起单人的素质,诺克萨斯人几乎是倒数,艾欧尼亚潜入的士兵伤亡巨大,诺克萨斯的损失更是他们的数倍,

    那些趁夜而来的艾欧尼亚人,几乎各个都抱着必死的念头,一旦被发现完全没有任何要逃跑的想法,反而是奋力拼杀,

    在这种状况下要杀死一个艾欧尼亚人,往往要付出十余个伤亡数字,这种交换,令见惯了胜利的诺克萨斯将军们无法忍受,尤其是入夏以来,他们被围困在答禄湾这片地方,陆上的交通被敌人截断,

    海上的舰船也因为吃水的原因无法直接开到岸边,

    这导致了往来运送的物资无可避免的要经历一块几百米长的泥沼地,艾欧尼亚人就在这片泥沼里阻击往来运送物资的士兵,

    在更远的海面,也有悍不畏死的艾欧尼亚浪人乘着小船往来袭击,这般攻势,令诺克萨斯人损失巨大。

    再兼上帝国新旧政权交替,杜廓尔与新上位的那位关系紧张,往来之下,使得远征军进入了自登岛以来最危险的困局。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 暗里风波

    而就在杜廓尔为远征军眼下的局面焦心的时候,肩负着使命先一步登上艾欧尼亚后、本应该马不停蹄前去答禄湾与杜廓尔会面的尤里安,在芮尔等人疑惑的目光里突然一改之前的紧迫,放慢了自己的步伐,

    没有按照先前的约定启程,反而是先等来了‘血色之刃’,而后带着装备精良的战团、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中,大方的进驻了城堡,甚至还出现在了永固堡垒工事的城头,与守御城堡的军官们视察起了城墙的防御。

    作为帝国方面派遣到艾欧尼亚的如今位置最高的人,尤里安毫无疑问的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身边落后半步跟着的,是一位杜廓尔之前任命的中年将官,与尤里安同级。

    虽然是同级,但是一个是达克威尔时期任命的老人,一个则是新刚崛起的将军,孰重孰轻不言自明,更何况眼下的远征军局面困顿,将军自然而然的就将自己放在了低人一等的位置上,随着尤里安以及尤里安带来的芮尔、红刀等人,将军笑脸盈盈的为众人讲述着,半点没有在意尤里安脸上的心不在焉。

    “瓦卢斯将军”从城内到城墙,又从城墙的一端到另一端,视察完一圈后的尤里安终于停住了脚步回头道:“感谢您的讲解,可以看得出,尽管如今状况不容乐观,可是远征军有您这样杰出的将军领导,艾欧尼亚人想要取胜依旧是遥遥无期的事。”

    “尤里安将军您谬赞了!”有道是花花轿子人抬人,得到了尤里安的褒奖,瓦卢斯喜不自胜的恭维道:“在您面前我怎么敢称‘杰出’?您可是当今帝国声望最卓著的将军,在暴君被推翻以后,即便是远在这里的我都知晓了您为帝国这么多年来的付出。您这样的人是帝国的柱石,只有您才配称的上是‘杰出’!”

    一番夸赞,不管尤里安有没有脸红,一旁跟着的几个人倒是尽皆都有些无语。

    远征军作为帝国如今在外征战的规模最庞大的一支军队,其数量即便是经历了‘挺立之战’以及后面几年陆续的消耗,如今依旧有近十万人,而这些兵力除却杜廓尔带走的那些,留在纳沃利南岸新建立的这个,如今被称为‘诺克希尼亚’的地方的军队依旧有两万人之多。

    身为这两万人的指挥官,如此甚至有些讨好的‘舔’另一个将军,怎么说都会让人看清。

    就是这短短的片刻间,尤里安的目光就捕捉到了瓦卢斯麾下将官们变幻的表情,不过他却并不在意,反而坦荡的接受了这些夸赞。

    而这一切的根由,则是因为对面的这位,是‘自己人’。

    嘴角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想着这其中的沟绕,尤里安心中有些古怪:

    诺克希尼亚,自诺克萨斯人登陆艾欧尼亚以来就在重点建设的地方,其永固的堡垒东西绵延上千米,城堡与城墙,皆采用了帝国战争石匠们的最高科技,部分地段甚至可以些许抵御魔法的光辉,

    这般重要的地方,起初是帝国为了征服了千岛之国后,积纳和输送物资而建造的,在挺立之战后则变成了诺克萨斯人楔进艾欧尼亚土地最坚固的一颗钢钉。

    这样的地方,其指挥官本应该是对统帅最为忠诚的人。可是谁能想到还在年初时不朽堡垒方面就收到了‘变节’的文书呢?

    要知道,那会儿的帝国可是充满了动荡,即便是尤里安也不知道新兴的政权能否稳住脚跟,可面前这位就敢提前下注,这样的胆魄,令尤里安怎么也不敢将对方当成是阿谀奉承的无能之辈,

    言语之间反到多了一丝敬佩。这在旁人看来,像极了两个人之前的互相吹捧,反倒是打消了众人心中不少的猜疑,而瓦卢斯接下来的邀请,更是让这些诺克萨斯出身的人们脸上多了一些兴奋。“将军乘船远道而来风尘仆仆,我知晓您军务繁忙,但是仍旧斗胆想要请您抽出些许时间,我在城堡中为您和您的部下们备好了艾欧尼亚风味的晚宴。宴会后还有一场精心准备的角斗,一定能让您和您的部下们满意。”

    “竞技场是按照帝都清算竞技场的模样建造的,角斗也沿袭了帝国人最爱的惯常,绝对是原汁原味哦!”

    “哦?我记得...帝国似乎不允许在艾欧尼亚...建立角斗场?”看到对方发出邀请,尤里安没有当即应下,却是问道。

    “可这里是‘诺克希尼亚’,是帝国的土地,是——‘诺克萨斯人的地方’。”

    瓦卢斯略带深意的回答,令尤里安眉头微挑,心中很是满意,他知晓这个名字的含义,名字中的‘尼亚’,意为‘...居住的地方。’瓦卢斯用这样的答案,一方面是在告诉身边人这里已经不再属于艾欧尼亚,尤其是在帝国的军队陆续将要到来的时刻;

    而另一方面,则是暗中向帝国表了忠心,比起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前海军上将、如今的远征军统帅,瓦卢斯更清楚帝国对于远征军的意义。所以这或许才是这位本应该绝对忠诚的将军,给出的‘忠诚’罢!

    “我喜欢这个回答,说起来,尽管往来艾欧尼亚许多回,可是我还从未品尝过艾欧尼亚人的食物呢!顺带的,也让我看一看,诺克希尼亚的角斗大赛与帝都的有什么不同吧!请带路。”

    “请!”

    ......

    在一众将官与士兵的跟随下,一行人下了城墙向着城中远去。

    明媚的烈阳顶在头上,在海风的吹拂下将丝丝热浪播撒,

    这样的光景、这样的光景,有人在辛苦的劳作、有人在忙碌的奔走、有人在血与泥水的沼泽中搏命,有人则为困局烦忧,

    而有的人,则打着宴会的由头,悄悄商讨着足以决定前面那些人命运的事。

    从诺克萨斯,到诺克希尼亚,再到答禄湾,艾欧尼亚的祥和在战火的蹂躏下早已破碎,留给这片土地的明天,不知是辉煌的闪耀、遮天的黑幕还是另一个黎明?

第一千二百八十章 大小心思

    “不论看了多少次,还是帝国的角斗更令人血脉偾张啊!”

    诺克萨斯清算竞技场,建筑于高墙深垒之下,看不见天日却在数千盏明灯的照耀下宛若白昼一般。

    它,早在诺克萨斯人几年前第一次来到纳沃利的土地上,竖起围墙,筑上代表征服的‘诺克斯托拉’后,便在当时的指挥官的要求下偷偷建造了起来————之所以说是偷,

    因为诺克萨斯并不允许在帝国以外的领土建造它们,不过,这一限制在瓦卢斯将军风趣的回应和尤里安的默许中,终于得到了放松,

    所以,今天的竞技场,较之以往要更加的热闹,无数的士兵、官员以及部分得到许可生活在这里的人从竞技场的四角涌入了看台,一眼望去,你甚至可以在这里看到一部分艾欧尼亚人的身影,这着实令人有些意想不到,

    尤其是眼下站在竞技场中央,迎接着数千上万道欢呼声的两位角斗士,其中一人是个诺克萨斯人,而另一个则是——尤里安微微皱眉,还没开口,坐在看台第二排,尤里安与瓦卢斯身后的芮尔就悄摸声的说道:“是你的同伴哦?”

    芮尔的话自然不是对尤里安说的,而是对搭着尤里安的‘车’坐到了看台中心区前三排这个天好位置的卡兰说的,

    在那夜斐洛尔岛的扫荡结束后,虽然尤里安承诺过会推这个瓦斯塔亚为斐洛尔总督,不过一切自然不会这般轻易,

    先不说投诚的人忠诚度的问题,又或是那夜‘一不小心’稍微过火了一些,被芮尔毁掉了将近一半如今正在翻修重建的城墙,单只说帝国正式授权的任命状,想要度过守望者海就没有那么快,

    又何况,诺克萨斯在艾欧尼亚地区眼下名义上的统领还是杜廓尔。所以,卡兰便没有留在自己的家乡,而是跟着芮尔一行与尤里安会和来到了诺克希尼亚,

    眼下被人打趣,卡兰的脸色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以他的视力自然不会看不清那相去不过几十米开外的瓦斯塔亚‘同族’,场中的那位虽说与卡兰并非出自同一族,但是在诺克萨斯这样的外人眼中对他们是分不太清的,索性将他们统统归于了一类——一群长着毛发、充斥着野蛮不驯的怪物。

    卡兰没有开口出声,一旁听到的瓦卢斯却是向尤里安介绍了起来:“没错,尤里安将军。在艾欧尼亚,在不动用一些手段的前提下,想要活捉到一个瓦斯塔亚,难度可是极大的!场中的那个,可是牺牲了足足一个大队的士兵性命!”

    “他和他的同伴,之前曾偷袭了远征军驻崴里的一处营地,这些家伙,血脉里流淌的力量对于我们的普通士兵而言确实是难以对抗的,若非当时恰逢有法师之手的法师在,恐怕牺牲的数字还要再翻上一番......哦对了,那夜的英雄法师,今天恰好也在,如今他已是诺克希尼亚的战争顾问了,萨兰其先生,尤里安先生您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当然。”顺着瓦卢斯的视线,尤里安看到了一个眯着眼睛满脸和善的中年法师,他就坐在瓦卢斯后面,与尤里安之间相距不过半米,见尤里安转头,他优雅的从法师袍下伸出了手、与尤里安握在了一起,同时道:“尤里安将军的大名在如今的帝国已是家喻户晓,您个人的实力更是足以得到任何法师的尊敬,能与您同座,是鄙人的荣幸。”

    “我也是。”相对于萨兰其的热情,尤里安的话就少了许多。早在他与瓦卢斯初见面的时候,他就注意过这个人,对于法师之手,几次或暗或明的交到打下来他也是相当熟悉,

    对方虽然口中说着对他的尊敬,可是形态举止之间却依旧是吊着一分法师们惯有的矜持,相反的,对于一路跟在他身旁,眼下就坐在他旁边的辛德拉,尤里安感觉到这位法师的目光已经不止一次的扫过。

    每一次看来,眼中都充满了惊讶与狂热,那种目光,也令小辛德拉几乎将大半个自己都塞到了尤里安的怀中,似乎只有那宽大的氅袍,才能掩盖不适。

    对于此,尤里安虽然心中不快,但是却也没有爆发,因为他知晓其中的原因。

    ‘我们的小辛德拉,还是一个魔法天才呢!’

    轻拥着女孩瘦小又柔软的身躯,尤里安回忆起自己当初在神庙中与对方初次见面时,眼中的惊讶比起萨兰其想来也是不遑多让,

    他十二岁步入军旅,十一年来走南闯北,也算见识过不少天纵之资的英杰,可是不论是谁、甚至即便算上自己,若是对比起小辛德拉,那么也统统要丢掉‘天才’的名号。

    小辛德拉是真正的天才!

    这是尤里安那夜后第一次以魔法手段为女孩温养身体时心中的感叹。在此之前,他几乎从未见过一个人能拥有如此禀异的魔法天赋,她对于魔法,有着天然的亲和力,能够轻易的将之玩弄于手心,

    而她的体内,即便是从未踏上过修炼的道路,仅只是靠艾欧尼亚人之于魔能之土的本能,也依旧藏纳了足以媲美顶级法师的能量。

    这份能量呆在她的体内,时而安静时而又有些狂暴,就好似女孩那波澜起伏的过去。可是却是从未有过任何一丁点的隐藏。

    即便是一个完全不通魔法的人,都能在看到小辛德拉的第一时间,从对方眼中看到魔法光辉的灿烂,

    更别说萨兰其这样修行多年的大法师了。

    你能拒绝冬日夜晚烛光透出的微热,可是你能拒绝白日头顶骄阳带来的暖吗?

    尤里安心想,这位大法师眼下的心思估计就是这样了。

    人生往往难得见到一个真正的天才,这么多年,除却辛德拉外,也就是西面王国里那个像小太阳的一样明媚的女孩给过尤里安这样的感觉了,即便是他自己,又或是一旁的芮尔,与之相比也当不起‘天才’这样的名头。

    对于这样的一块璞玉,见到了就没有不想占有的道理,不论是收作徒弟精心培养,还是纳为妻子传承血脉,又或是结为亲家,都是一件在百年后足以排‘头香’的大事儿。

    几天来,尤里安已经不止一次感叹过,难道真的是魔能之土天才辈出?不然以小辛德拉这样超群的天赋,为何会在斐洛尔那样的小地方名不见经传,

    尤里安相信,此刻若是将辛德拉带去不朽堡垒,也不消多做些什么,只要去那奥法之拳、法师之手什么的地方门前转悠上一圈,那么‘不惜一切代价’这样的事情,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发生!

    心中偷笑两声,尤里安表面上半点不动声色,尽管他早已看到了萨兰其的举动,也知晓在来到竞技场的路上对方就动用了昂贵的魔法传讯之法将消息送往了大洋彼岸,可是他依旧淡定异常,

    这不仅是因为他如今的身份已经贵为帝国的将军,更是因为比起那些有的没的身份,他更自信自己的力量足够掌控一切的局面,

    所以,面对萨兰其或明或暗的注视,又或是来自对方想要私下约谈的‘暗号’,尤里安都全当没有看到,心中甚至满是不屑:

    “我的‘女儿’,只能托付于同样天才的人来培养,怎么可能交给你们呢?”尤里安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思在面对辛德拉的时候有了一些不自觉的改变。

    在心中他对于萨兰其以及法师之手是颇有些看不上眼的。对方在诺克萨斯虽然也是有着悠久历史的老牌组织,可是,对于不够一只手揍的人,尤里安怎么也不能、更不会放心。

    而在他心中,也早已经为小辛德拉选好了未来的导师————没错,说起天才,诺克萨斯也并非是完全没有的!而那个人,不论是其身份、与尤里安本人的关系,还是在魔法上的造诣,都是绝对够格的,

    只要尤里安不想辛德拉的魔法天赋被白白浪费,那么‘乐芙兰’就一定是那个最好的选择。

    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后,对于萨兰其的视线,尤里安就更加懒得在意了。

    如此一来,反倒是注意力不自觉的被竞技场中即将开始的角斗吸引,

    听着主持人洪亮的声音,听着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激涨的欢呼,尤里安看到那个瓦斯塔亚人愤怒的眼神,不过更多的、目光却被作为他对手的诺克萨斯人吸引,

    当然,这一切并非是因为那个诺克萨斯人有多么多么特别,而是因为一旁瓦卢斯的话:“尤里安将军,年龄几何?”

    “二十三。”

    “可有婚配?”

    “......”尤里安无语瞥了身旁的瓦卢斯一眼,在他发迹后,整个诺克萨斯人都知晓了他与杜克卡奥家‘大小姐’的爱情过往,对方既然有智慧在很早以前就与杜廓尔分道扬镳,那么没有道理不知道他与卡特琳娜的事,可依旧这般问询,就让尤里安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了。

    “嘿嘿、嘿嘿......”看到尤里安的眼神,瓦卢斯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过他很聪明的假做不知,伸手指了指远处看台的一角,顺着他的手,尤里安看到了一个白头发的女人,看到她的第一眼,尤里安就忍不禁的轻声道:“瓦斯塔亚?”

    前脚,瓦卢斯还在诉说着瓦斯塔亚人有多么的难以捕捉,后脚在竞技场就见到了第二...哦不,第三个?

    而且,看起来,对方似乎没有像场中的那个瓦斯塔亚一般,戴上厚重的镣铐,相反的,尽管在她身边尤里安看到了诺克萨斯士兵的身影,但是那些士兵却没有像限制场中那位一般限制她,反倒是站位隐隐有保护的意味?

    “她是谁?”尤里安眼睁睁看着白头发的瓦斯塔亚女人轻盈的几个跃动来到了场边,与那个即将上场的诺克萨斯角斗士轻轻拥抱了一下。

    他们的相拥,令竞技场中的气氛又升高了一个台阶,

    无数的诺克萨斯人在欢呼,在疯狂的嘶吼,只是他们口中眼中希望看到的那些更暴力的画面,却没有发生,

    女瓦斯塔亚与男角斗士一触即分,而后便重新回到了看台的角落,重新眺望着比赛。

    见到这一幕,尤里安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瓦斯塔亚在诺克萨斯可是十分重要的,他们天生就拥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魔法亲和力与肉身天赋,一个成年的瓦斯塔亚,即便是不经修炼只靠着天赋也足以超越百分之七十的法师,

    而只要稍微修炼一番,就很容易像卡兰一般,拥有远超于常人的战斗力量。这也是为何瓦卢斯说为了捉这么一个瓦斯塔亚,他付出了足一个大队的诺克萨斯士兵的性命。

    这样一个足以媲美黄金珍宝一样的种族,在之前的诺克萨斯甚至隐约有取代龙蜥成为诺克萨斯贵族新宠的架势,

    要知道,龙蜥虽然有着部分龙的血脉,可是却是智商低下的种族。而瓦斯塔亚,不论是天资血脉,还是样貌容颜,大多都够到了贵族们的兴奋点,尤其是他们还有着龙蜥没有的能够开口说话的能力,这就更让提升了他们的价值。

    在达克威尔被推翻以前,即便是在像杜克卡奥家族这样的顶级权贵家中都难以见到瓦斯塔亚的身影(当然也是因为他们都不在意这个),尤里安也就是在之后清算那些帝都贵族城堡的时候才看到了一些,人数也不过寥寥几位,还都是男性。

    而眼下的这位却是一个女瓦斯塔亚,她的容貌,即便是卡兰那样的糙汉看到了也在暗中吞了吞口水,更别说身上还有一种柔柔的气质。

    尤里安并不是不相信诺克萨斯人不能与瓦斯塔亚产生爱情,也不是不相信爱情主角的其中一位会是个角斗士,只是有些不相信瓦卢斯,不相信一些贵族的节操而已。

    他觉得,如果没有缘由,那些人不会放任一个美丽的瓦斯塔亚随意在诺克萨斯人的地盘晃悠的。

    闷棍一定如影随形!

    “将军觉得她如何?”

    “嗯。”即便是对情欲之事尚未入行、尤里安也无法昧心的说假话,更何况,那个瓦斯塔亚确实是美丽非凡。

    “如果将军有意,一会儿角斗结束了,我将她带去于您的住所......如何?”似乎是有所顾虑一般,瓦卢斯压低了声音。可他的话,依旧令尤里安面色微沉,眼神扫向了瓦卢斯,

    可面对颇有些凛冽的目光,瓦卢斯却依旧好似没有觉察一般,依旧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这令尤里安颇有些意外,便同样压低了声音问道:“她有......”

    尤里安想问,她是不是有些不能言说的背景,只不过当着一众人的面,他担心内隐没有直接问出,

    可瓦卢斯却是似乎知晓尤里安没有说出的那些话是什么一般,贵气的紫色袍子下的手轻轻搭在座椅的扶手上点了点,手指又向上弯了弯。尤里安就不自觉的心中一凛,没有说话,却是承应了下来。

    对方的动作,给了他两个讯息,

    一个,自然是如他在意的一般,眼下并非是说话的好时候,有什么诉求,都可以等竞技角斗结束后、瓦卢斯登门的时候再说。这是两人之前早已相互应承过的,只不过瓦卢斯找了个‘送礼’的由头而已;

    而另一方面,尤里安也从瓦卢斯的手势里得到了对方的身份讯息。

    ‘角斗士与瓦斯塔亚’、‘诺克萨斯与艾欧尼亚人’之间的爱情,呵!

    听着耳畔自两人轻拥后便响彻角斗场的声音,尤里安觉得这一切像极了儿时听到的那些话本,当成故事来听,确实一个赛一个美丽,可是真正落到实处,又有几个如他与卡特琳娜之间那般真切美好呢?

    心中微微叹息,对于这些美好的事情,尤里安虽然言语上鄙弃,可是心中却未尝没有希望这一切是真实的想法,

    如果,这世间上的每一个故事都如它描述的那般美好又真实,那么这个世界一定不会是眼下这般怨祸构连,饥馑频仍,他的梦想也不会至今只留在他的梦中。

    而现实中的人们,比起角斗士与瓦斯塔亚的爱情,似乎更偏爱‘杜克卡奥将军与红灯女’这样的范本,

    着实令尤里安叹息。

    收回心思,在数千上万人的齐声呐喊中,角斗场的比赛正式开始了,一面是身强体壮的瓦斯塔亚,一面是矮了他不止一头的诺克萨斯角斗士,尽管对方带上了束具,尽管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希望看到帝国能在这种地方也展现他的‘荣耀与辉煌’,

    可是在角斗开始的第一时间,诺克萨斯角斗士依旧落在了下风,

    他经验丰富,手中拿着一柄造型奇特好似鞭子一般的软剑——这种武器,尤里安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心中略有些好奇的看着鞭子在角斗士的手中宛若毒蛇一般,时而灵活飘逸、时而又迅疾如风,

    落在男瓦斯塔亚身上,每一下都能带出一个不小的血口子。

    可是身体的差距却是肉眼可见的。

    尽管带着厚重的铁镣行动不便,尽管被俘的折磨与打击令其心灰意冷,可是男瓦斯塔亚挥出的拳头,依旧是角斗士无法对抗的存在,

    这一点,即便是场中的一些不懂战斗的普通人也能看出,他们尽管在欢呼,在疯狂的为‘自家人’加油,可是角斗士被击退栽倒的画面,依旧令他们疯狂,

    这便是诺克萨斯人口中的角斗!

    这样的画面,尤里安儿时听话本的时候也曾期待过,可是真正看过后却怎么也无法沉入其中,

    他觉得自己有些古怪,明明他的血管里也流淌着纯正的诺克萨斯血脉,

    可是他却对角斗、即便是像德莱文那样的角斗表演也全然无感,

    所以,能令所有人,包括一旁的瓦卢斯、以及身后的芮尔都兴奋的角斗,却只是让尤里安感到无聊。

    他有些迫切的想要结束这场不管怎么看起来都应该是一面倒的角斗,完全不想知道角斗士面对强大敌人究竟能否翻盘,也不对一旁瓦卢斯口中念叨的什么‘普榄是角斗场最优秀的角斗士,他一定能翻盘’之类的话抱有期待。

    索性,令尤里安欣慰的是,身边还是有和他一样的,对这场角斗感到无聊的人在。

    “呵————”在嘈杂与熙攘中,尤里安捕捉到了呵欠的声音,低头一看,一旁的小辛德拉正揉着眼睛,颇有些百无聊赖。

    “累了吗?还是不喜欢这样的角斗”尤里安轻声的问着,辛德拉听到抬起头,稚嫩的小脸上有着一抹无趣,还有一抹令尤里安摸不着头脑的不满,

    女孩没有回答尤里安的发问,也半点没有看场中的角斗。却是将原本拢着放在膝上的手穿过了尤里安的腋下与肋间,将身子连同脑袋一起轻轻的靠在了他的胸膛,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看到这一幕,尤里安不自觉的轻笑了笑,扯住风衣的侧摆盖住了女孩的半边身子,伸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再坚持一会会儿,很快就会结束的。顺便说一句,我也感觉角斗很无聊!嗯,非常无聊!”

    “呼呼!”

    尽管眼下是夏天,角斗场的气氛也是热烈,可是在场的其他人与尤里安两人之间仿佛隔了一面厚障壁一般,那些热闹的欢呼不能引起女孩一丁点的注意,可尤里安一句不怎么好笑的话却让埋着脑袋的女孩忍不住的捂嘴笑个不停,

    好一会儿停下了笑声的女孩抬起头,尤里安注意到她脸都红了,这让他有些怀疑,难道自己真的说了什么好笑到不行的话?回想了一下,尤里安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可是被他看着的女孩却好像夏天的天气一般,上一秒还是晴空下一秒就落了雨。

    明明上一刻还挂着笑的小嘴,这一秒却高高的撅起、好像要挂油瓶了一般,攥着尤里安胸前的衣襟,女孩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突然问道:

    “我是不是要有一个新妈妈了?”

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 总督的礼物

    “这样,是不是有些过于享受了呢?”

    清晨的风,从深深的海洋深处飘洋过海,来到你的窗前,撩起帘摆,撷去了茶杯中的一缕热气。

    “呼——”闻着沁鼻的香气,感受着清晨的风掠过一袭单衣下硬实的胸膛,听着远处浪花拍击崖岸的声音,不远处,还有一位魅力超群的女士轻哼着不知名的律调,手拿着镶玉的喷壶专注的照顾着架子上的花卉。有那么一瞬间,尤里安几乎要被这种奢侈到‘简单"的生活俘获。

    还好,清晨带来的不是一夜血脉偾张的后遗症,至少到现在为止,他,都是清醒的。

    一口饮尽茶水,尤里安放下了茶盏,方一起身,黑色的甲胄便自如的跃上了身遮蔽了或许被偷瞧了好几眼的古铜色的肌肤。

    起身站在窗前,双手按在光滑的窗台上,尤里安脑中不自觉的便回想起了昨夜。

    “真是...荒唐!”

    这是尤里安对角斗表演落幕后,对帝国角斗士战败没有感到失望却反倒更加疯狂的诺克萨斯人的评价。

    他不喜欢这种角斗表演————一开始他就这么告诉过自己,

    只是碍于身份、地位,以及所处的环境,他还是强打着精神看完了角斗,然后,便迫不及待的走在兴致勃勃的瓦卢斯前,来到了预先准备好的安静房间。

    这是诺克希尼亚城下的一间罕有人知晓的密室,

    在那里,尤里安与这位帝国的‘自己人"开始了一段不怎么简单也不怎么简短的会话,一面,是他将千里之外不朽堡垒的意志传达,一面是他静听这位‘总督"对初生之土如今局面的分析。

    在深入浅出的对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尤里安离开了密室,在瓦卢斯的亲信的引领下来到了一处石墙山堡中,

    这座靠海的石墙山堡的文契,在尤里安登上艾欧尼亚土地的第一秒,就被瓦卢斯总督以个人名义递了过来,名义上,这是战争期间血色之刃在诺克希尼亚的‘指挥部",可事实上,除了尤里安的‘乖女儿"辛德拉之外,哪怕是芮尔,都没有选择住在这里,

    所以,理所应当的,当尤里安进入那属于自己的房间时,那里本应该只有一个人。

    可是,事情却在这里有了微妙的改变————因为他听到了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

    那呼吸声,平缓,温和,却在窗旁风铃娃娃掀起裙角的刹那有了一丝慌乱,

    而后,又在黑色的斗篷掠过窗纱的瞬间恢复了平静。

    一同恢复的,还有由明转暗逐渐适应了一切的灰色眼睛。

    借着那一道从外面射来的月光,尤里安看到了宽敞大床上微微隆起的曲线。

    “是你。”仅凭借着一缕探出被外的白色头发,尤里安便轻易的认出了那个霸占了他的床位让他怀疑自己是否走错房间的人——的女人是谁,

    而伴随着落下的话音,缓缓探出的一双剪水的眸子则是让尤里安原本有些皱着的眉头恢复了平展。

    毕竟,没人会对一位毫无威胁的、美丽的瓦斯塔亚女士心生怨怼——这似乎是她们种族天生的奇异,

    更别说,这位瓦斯塔亚即便是见过锐雯、卡特琳娜乃至乐芙兰这般诸多绝色的尤里安也无法否认她的魅力——美丽中带着温柔的气息,安静中还夹杂着一缕道不清的浅蓝色忧愁。

    只是凭着微微露出的肩头,尤里安便知道,那位总督为何会在他急于开口道别时会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了。

    他认为我急着离开是忙着去接收‘礼物"了吗?!

    尤里安心中有些无语,但是又能理解瓦斯塔亚对于诺克萨斯人

    的巨大吸引,

    尤其是眼前床上躺着的这位,那不经意间露出的白嫩嫩的肩,让他不自觉想起不久前不朽堡垒静修期间看过的某些历史书籍,那里面某些堕落的王国,就有过这种送礼送的‘赤果"的事情发生。

    如果换个时间,换个地点...(emm还是干脆换个人吧),也许没人能够把持住这种要命的诱惑,即便是历史书里还记载过许多因此丧命的人的故事,怕是丧命的人也会甘愿活过来再来一次。

    只是,尤里安终究是有着属于自己的坚持。尤其是他挺过了太多的诱惑依旧孑然一身,他渴望的不是放纵般的发泄,而是灵与欲的双生。所以,他只是轻巧的转个了身,又恰到好处的将随手丢出去的斗篷丢在了床上之人的脸上,

    而后他便感觉整个房间内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正常了。

    “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尤里安开口道:“给你十分钟,我们有事情要谈。”说罢,他便出了房间。

    而不多不少正好十分钟后,他重新推开门后,等待他的,则是坐在床边倚着床栏、穿戴的整整齐齐的女人。

    尤里安信步坐到了靠窗的沙发上,目光在女人的脸上微微巡视了一番,而后开口道:“你似乎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你似乎,并没有任何一点的拒绝?”

    “这不像瓦斯塔亚,至少不像我见过的瓦斯塔亚人。”

    看着将发丝挽到一侧,微低着头、素手轻轻捋着的女人,尤里安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在这片初生之土上,尤里安好歹也是见过不少瓦斯塔亚人的,他们固然有着对于自己族裔们那般如母亲一般的温柔,可面对身为敌人的诺克萨斯人,却是哪怕是女人与孩童,都会展现出可怕的疯狂,

    可在眼前的女人身上,尤里安却没看到哪怕一丁点他熟悉的影子,

    这让他一度有些怀疑瓦卢斯是不是骗了他,可是对方身上那毫不掩藏的专属于瓦斯塔亚人的绒羽,却是做不得假的证物,证明着她的身份。

    这就不由得令尤里安好奇了,究竟是为何,眼前的女人对于包括自己在内的诺克萨斯人没有丝毫的敌视,

    又究竟是为何,哪怕是被当作礼物赤果果的送来,她也依旧没有任何的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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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 一个瓦斯塔亚女人的故事

    “尊敬的先生...”

    在灼灼如火焰般璀璨的目光的注视下,沉默的女人终于动了动嘴唇,只是她的话刚一出口,就被尤里安打断:

    “你可以叫我尤里安,当然,我应该叫你...嗯...我并没有从瓦卢斯那里知晓你的名字,不过从现在开始,我想叫你纱。这是我突然想到的一个名字。”尤里安微微后仰,靠在了柔软的沙发上,身子微微歪着,撑在扶手上的手臂也同时撑住了脸颊的半边。这种姿势,让他莫名的看起来有一些威严,就好像那些坐在王座上的人一般,他们之间差的,也许就只是一顶镶着权与力的宝冠,

    只是,对面的女人明显不知晓这些,她只是有些畏惧,畏惧的不是望着他的人的姿势,而是一些更深入的东西。

    就比如在她那双明蓝色的眼眸里,在另一个寻常人无法进入的层面里看到的,一层被反复折叠压抑堆积着的光芒,

    女人确认,那是她见识过无数次却又无比陌生的,因为它是那样的强大,乃至......伟岸。这让她惶恐,乃至于毫不犹豫的抛下了一切包括尊严,只想小心的不去触怒对方。

    但是现在看来,对方似乎是一个比较好说话的人?

    女人不知道,也不敢知道,她只知道,不论之前她有个怎样好听又温柔的名字,现在她就叫‘纱"了,好在这个名字并不难听,听着也很正常,也不像许多被诺克萨斯人俘获豢养的人那般——在诺克希尼亚的这段时间,她可是没少听过那些悲惨的称呼,

    带着下流的轻蔑与毫不掩饰的侮辱,像极了他们即将遭逢的晦暗的人生。

    而纱,也在短暂的情绪调整后,终于开口讲述起了一些事情。

    而这些事,也印证了尤里安的些许猜想,

    就比如,纱本是一位生活在艾欧尼亚群山之间无忧无虑的瓦斯塔亚,她美丽又开朗,与现在完全不同,赢得了无数同族的仰慕,

    但就像尚赞的大火烧灭了一个赞家女孩起舞的心,战争的火焰也烧毁了纱平稳的生活,

    族人一个个战死,她也在诺克萨斯人不计代价的围堵下被俘,成为了珍贵而罕有的礼物。

    这样的礼物,自然不是普通的诺克萨斯人可以享用的,在纱的印象中,她在被俘的第一时间便被打上了魔法的封印,操作这一切的是一位胸口配着幽蓝色拳头标记的法师,

    而后她像是货物一般被蒙上了双眼,褪下了被鲜血浸润的衣衫,在豪华到奢侈的浴房里沐浴,被超过二十个轻衫柔衣的诺克萨斯女佣服侍着,擦去了身体里里外外的每一点污垢,理顺了每一丝毛发,

    在一阵漫长到煎熬的折磨后,她被轻柔的丝被包裹着,就像昨天夜间那般送到了一个巨大的城堡里,在那里,她完成了从抗拒挣扎到放弃的全部过程,

    占有她的,是一位诺克萨斯的大人物,纱只见过他的脸,却一直都不知晓他的姓名,

    只是她知道,那真的是一位大人物,至少她见过的每一个人都对他充满了尊敬,

    哪怕是将她送来这里的人,在他面前也匍匐着像是一条乞食的狗。

    而后,她便在城堡的深墙高院里,度过了一段寂寞而又安静的时光,

    大人物自然没有像她一样用不完的时光,他总是匆匆的来到,又匆匆的离去,无数次的见面里,他甚至连与她聊上几句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像一开始那般对她做些什么了。

    只是她依旧因此怀了孕,并且生下了一个瓦斯塔亚与人类的混血儿,

    纱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是同时兼怀着痛苦与惊喜的,

    她恨着他的出身,却爱着那与她血脉相连的小生命。

    在漫长

    的某一刻里,她曾经为此决心放弃过心中的仇恨,试图安安静静的去当一个女佣们口中的金丝雀儿————拥有着无与伦比的美丽、而代价却不过是牺牲一下飞翔的欲望。

    只是,那个让她燃起了一瞬间希冀的男人,却亲手扑灭了这段火苗,

    在得知她产下了子嗣后,男人只匆匆来看了一面,而后便面色凝重的离开,而后再也没有来过,

    而纱的生活,也从最开始的安稳被打破————她,被强迫迫着离开了城堡,与她那还在哺乳中的孩子一起搬到了诺克希尼亚城中,

    那里,对比城堡的生活自然是天差地别,

    纱不仅需要考虑如何照看儿子,也需要为一口饭食努力,同时还需要提防着来自四面八方充满贪婪与欲望的眼睛,

    最关键的是,她还莫名其妙的知晓了丈夫的名字,

    ‘格拉蒂亚特",

    一个在诺克希尼亚小有声名的人,

    只是他的声名,并非是来自无与伦比的权位,而是来自诺克萨斯人兴建的角斗场——他是一位来自海对岸诺克萨斯的角斗士,

    他来到诺克希尼亚仅只有几个月,但是却赢得了不少胜利。

    纱不知道那位大人物的想法,但是却知道,她那天后身上便多了一段传奇的故事,

    ‘诺克萨斯角斗士与艾欧尼亚瓦斯塔亚女人的纯美爱情",这样的话本在数不清的吟游诗人的传送下,变得有模有样,许多不明真相的人信了,但是更多的却是高压之下黑暗阴影里流传的蜚语流言,

    有人说,低贱的角斗士配不上瓦斯塔亚女人这样的无价之宝;有人说,她是被大人物包养的泄欲之物;

    有的人跑到她面前,说要开价将她买下,也有人暗地里想要将她直接掳走;

    那些人之后怎么样了,纱不知道,只是她知道,她的生活从那天以及更遥远的那天开始,就已经变得支离破碎了,

    面前的男人会不会是漂泊浪船的最后一站?纱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只是她希望,即便是她因此背负上来自全世界的恶意,可她的孩子,那个刚刚学会走路没多久的孩子,她希望他能健康、安全的长大。

    这样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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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 礼物

    “......”听完纱的讲述,尤里安沉默了。

    只是,他的沉默并非是出于对女人的同情——哪怕他心中确有着这样的感情,

    但是心中的理性却让他优先分析起女人口中的那个男人的身份。

    首先自然可以排除那个被拉来顶缸的角斗士,

    这并不是尤里安小觑对方,也不是他忘记了在自己身上也发生过同样的事情,只不过身份颠倒了过来。

    而是他知道,在诺克希尼亚这样战争的前沿城市里,一个渡海来赚钱的角斗士,是怎么也不足以保下一位珍贵的瓦斯塔亚女人平安到现在的。

    尤里安相信,他不过是那位大人物拉来顶缸的人。

    对方或许都没有见过他这位名义上的妻子,也许可能见过了,但是绝对不敢因此生出哪怕一星半点的想法。

    最聪明的做法,就是顶着这个名字对除开比赛以外的一切事情都敬而远之————

    那位角斗士也确实是这样做的,所以在这座城市的竞技场里,他赚足了胜利与金钱,

    而那些生出了不该有心思的觊觎之人,他们的下场,尤里安只消看一眼暗中守护在女人身边的那些护卫,就知道结果了。

    只是,那位大人物是谁?

    斯维因?

    尤里安瞬间便否决了这个看起来最有可能的名字,

    这位如今王座之上的大统领有着近乎完美的条件,纱口中的行事风格也与他极度接近,

    可是尤里安知晓斯维因是怎样之人,也相信一个爱上了国家的人是不会轻易犯下这样错误的,

    难道是,某一位奋战在艾欧尼亚的诺克萨斯将军?尤里安脑中迅速闪过几个名字,并同时划过了从情报处得知的有关于他们的信息,在经过逐个分析比对后又迅速的否决了

    那么,留给他可供猜测的人就很少很少了。

    深吸一口气,对面床边的纱自然不会知晓尤里安这一刻的心中所想,

    也不会知晓尤里安脑中在浮出一个名字的同一时间,还在心中亲切的问候了一下送给他这份礼物的瓦卢斯,这位将军兼诺克希尼亚总督阁下,虽然远见与谋略都值得尤里安赞赏,但是却不是一个愚忠的笨蛋————也是,笨蛋又怎么会有魄力做到那么早就梭哈底牌了呢?

    而且瓦卢斯做的这一切,即便是深究,也并无任何问题,而且他比其他人更加的聪明,因为他在尤里安来之前就猜到了帝国的想法:

    这份礼物,在向帝国示好的同时,也展现了自己的能力——即他有足够的智慧理解帝国对于目前仍旧存在在这里的远征军们的想法,这件事情上,尤里安还是问过了乐芙兰才敢确定。

    而最后,则是将缠绕在瓦卢斯自己身上的矛盾,巧妙的转圜到了尤里安身上,

    毕竟,这世间绝大多数的普通人都无法忍受属于自己的私有物被夺走的愤怒,更何况对方是真正意义上位高权重的大人物。

    说到这,对于这个名字也就无从掩藏了————杜廓尔。前帝国海军上将,现今的诺克萨斯远征军统帅。

    尤里安很确信是他,也有足够的理由坚定自己的判断。哪怕是没有白天角斗表演上瓦卢斯暗中比出的那个手势。

    可确定了人选并非是事情的结束,恰相反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杜廓尔,即便是帝国内部对他已经有了定论,可只要一刻这个定论还没有广告天下,那么他就依旧是帝国内权威无双的几个人之一,

    尤里安心中不爽瓦卢斯的也正是这一点,这个老狐狸,在帝国派遣尤里安来的时候,或许就已经明了并开始计算起了这一切,

    他将属于杜廓尔的私

    有送给了尤里安,向帝国表达了忠心;尤里安接下了这份礼物就意味着接受了对方的示好,同时也意味着承认了不朽堡垒方面与杜廓尔之间的矛盾无法调和,

    一切正如瓦卢斯判断。

    这一刻,尤里安有些后悔自己的冒失,如此不加思索便接过了对方的礼物,

    当时,他只当一切都是对方的一次简单的示好,这在他自诺克萨斯声名赫赫后已是变成了常事,那些不朽堡垒的贵族们在明里暗里做的事比起瓦卢斯可疯狂太多,不仅是明面上宴会与婚约的邀请,

    在暗地里,尤里安甚至好几次在帝国赐予他的城堡的房间里看到那些大人物们最宠爱的女儿,

    她们就像今天的纱一样出现在他的床上,那样的画面哪怕是出现一次都足够他尴尬了,

    可那些大人物们却将姿态摆的足够的低,那些女孩们任君采撷的模样和被训斥后泫然欲泣的花容,都让尤里安有些气无处可发的愤懑————一直到他彻底搬回了杜克卡奥古堡后,情况才得到了遏止。

    可哪怕是这样,他也对送礼的事情丧失了应有的警惕。

    尤其是,瓦斯塔亚虽然珍贵,可是他在扫荡帝都贵族的时候却也见过一些,

    甚至是瓦斯塔亚女人,他也见过那么一位。只是随着扫荡结束,那位去向何处他没有什么关注。

    不过话归正题,既然礼物的事情无可避免,尤里安在斟酌考虑后便决定顺水推舟,就此看一看‘远征军统帅"阁下的反应。

    “你......”沉默良久,尤里安方一开口,便让纱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紧咬着嘴唇、一双明蓝色的眼眸一眨不眨盯着尤里安的脸庞,一副好似等待宣判的模样,

    “不朽堡垒与诺克希尼亚,你更喜欢哪里?”尤里安问了一个似乎有些没头没脑的问题,但是纱却瞬间明白了话中的蕴意,

    “我...”纱试探着想要开口说什么,但是在尤里安深沉的面容下却还是乖乖说出了他希望听到的答案:“我希望留在诺克希尼亚,大人。我的孩子还在这里。”

    不仅给出的了答案,还同时将把柄也一并交了上来,这样识趣的姑娘,即便是再无情的人也难以说出什么不满的话来。

    “好,那你便留在这里。这座城堡是血色之刃的驻地,但是地方太大,就需要一个人时常为我打扫——当然,我的房间除外,我不喜欢有人奇怪的出现在我的房间、我的床上。”

    轻轻挥了挥手,坐在床上的纱突然感觉束缚着自己身体的枷锁崩断了,瓦斯塔亚人的天赋魔法力量如潮水般涌起,让纱想要不自觉的起舞、飞翔。

    可是她还是聪明的忍住了,跪坐在床上,老实的等着眼前男人

    的安排。

    “你是瓦斯塔亚人,在打扫方面我想你应该有独特的技巧,我的要求可是很严苛的,每三天......不,每个礼拜,你都要打扫这里的每一个角落一次。在此之外,我对你的要求就只有不能离开这座城。”

    “同时,我给你足够多选择的机会,你可以住在这里,也可以在城中的任一地方选择一个住所;可以选择远离所有人,也可以选择继续以那个角斗士的妻子身份生活。当然,如果你觉得不爽,你甚至可以去诺克希尼亚总督府,当着那个总督和他妻子以及所有人的面说你真正的丈夫是他,他就是那个混蛋。”

    说到这儿不知为何尤里安突然心中有些恶意的想要看到那个老狐狸暴怒却无奈的模样,那一定很有趣。

    尤里安笑了笑,而对面的纱也不自觉的掩着嘴角笑了起来,

    她自然是不敢这样做的,哪怕尤里安希望她做,可是纱知晓自己和孩子能安稳的生活在诺克希尼亚这么久也

    没有遭遇风浪是靠了谁的帮忙。

    只是,笑容之后,尤里安的话却好似令地上的生灵身上生出了一双翅膀,让它可以第一次飞翔,第一次俯瞰大地。

    名为‘喜悦"的情感在失去了不知多少年后终于又一次出现在了纱的心中,

    尤里安的每一句、每一个字,纱都听的清清楚楚,也记得明明白白,哪怕她到现在为止也只是知道对方的一个名字,可是尤里安的声音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力量,让她相信对方说的一切。

    “这是自由么?”好似沙漠中渴出了幻觉的人发现眼前的绿洲是真的,那种狂躁的欣喜难以抑制的出现在纱的脸上,也随着她不自觉轻启的嘴角喃喃流出,

    “更正,是有限制的自由。”尤里安的补充并没有让纱难过,恰相反,漫长的有些煎熬的时光里突然出现一缕阳光,她只会感觉那是神明的赐予,

    “谢谢,谢谢您,尤里安先生!”从这一刻起,纱决定感激的将这个名字深刻的烙印在自己的心上,可是,对使自己落到如今地步的敌人的人心生感激难道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么?

    尤里安有些无语,却也能理解这种心情。他本就对对方没有什么念想,留下对方也只是希望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对方能安安静静的呆着,别给自己找事。所以他很快便又补充了起来:

    “我给了你足够的宽厚与信任,自然是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毕竟从某种程度来说,你确实是很珍贵的宝物,对我,也对帝国而言。所以,如果你让我失望了......那么,你会体会到比失去一切更加痛苦的未来。”

    冰冷的话如冰刀一般冻结了徘徊在心头的愉悦,让刚觉得自己从樊笼里解脱的纱重新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礼物,

    既是礼物,就要有身为礼物的自觉。

    “尤其是送礼的人,我想没有人会愿意看到自己的礼物被轻慢的对待,所以,做好准备,换身漂亮的衣服。至少在诺克希尼亚的这段时间,你还需要随我做些必要的事情。”

    必要的事情?

    纱眨了眨眼睛,可是尤里安却没有再和她继续说下去了。起身离开房间,无需他交代什么,自然会有经过帝国专门训练过的女佣们为礼物包上合适的外衣,系上华贵的丝带,然后去到聚光灯汇集的地方。

    而尤里安现在要做的,是等待夜幕来临。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些时间:“小辛德拉,昨晚,睡得如何?”

    纤瘦的身子,盘曲着窝在宽厚松软的沙发里,迎着晨间的风,娇软的身躯轻轻的倚靠着,身后是女佣熟练的拿着软木梳轻柔的在银白色的发丝间舞动,

    尤里安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祥和的景象,

    听到渴望的声音响起,沙发上的身影陡然转头,面上的惊喜在与尤里安对视的第一秒不掩饰的流露出来,却又在下一秒、下下一秒变为鼓起的小脸、翘的高高的嘴角、转了回去的小脑袋,以及刻意到有些明显的‘哼"声,

    小家伙生气了,看到这一幕,尤里安的嘴角不自觉的就翘了起来,

    走上前去,轻轻一摆手,女佣就恭顺的行礼,而后离开房间掩上了门,

    而接过了木梳的尤里安也自然而然的接替了女佣的活儿,继续着未完的事情。

    有些粗糙的大手不肖完全张开,就足以笼罩女孩的脑袋了,可是那双手却呈现出了丝毫不亚于女佣经过专业培训手法的动作,甚至,还多了一丝对方没有的爱意与温柔,

    只是几下,便让心中有些气闷的女孩没了脾气,乖巧的换了个姿势,熟练的将小脑袋埋在了身后男人的胸口,深深的吸上一口气,然后毫不客气的张开了一

    嘴虎牙。

    “嘶——”小女孩的气力自然不能对诺克萨斯的英雄造成什么伤害,可是尤里安还是配合的送上了抽痛的声音,甚至伴随着女孩有些心疼的抬头仰望,连脸上的表情都呈现的纤毫毕现,

    只是,翘起的嘴角却出卖了他,也让聪明的女孩找到了破绽,一瞬间,心疼的表情就变成了急中带气的娇蛮,愤怒的小拳头如雨点般砸落,轻松的笑脸,伴随着越过了窗扉的笑声与打闹,

    让诺克希尼亚的早晨,多了一对真正开心的人,

    笑声传扬了很远、很远,从白天到黑夜,从日升到日落,一直到被打扮的好像精致瓷娃娃一样的女孩牵着男人的手,和另一位同样打扮好似公主一般的女人一起出现在一场又一场晚宴之上,

    轻松的故事才在这一刻重新回到了它的导轨上————

    艾欧尼亚,答禄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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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联盟之逐风而行介绍:
泰隆的半个师弟,卡特琳娜的男朋友,锐雯的竹马青梅,以及…令符文之地所有女人又爱又恨的男人英雄联盟之逐风而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英雄联盟之逐风而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英雄联盟之逐风而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