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9章 最后一搏
于四是千恩万谢的收下了郑长生的宝钞。
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些在底层的狱卒。
在锦衣卫的诏獄里要想过的舒服,还真得全靠他们。
这些人打点好了,可真少遭罪。
这些人要是打点不好,收拾起人来,能把人折腾死。
郑长生打点好后跟吕太公告别:“太公您放心,我一定想办法尽快的救你们出去。”
吕太公眼含热泪,激动的哽咽起来。
这就是他当初极力反对的孙女婿,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是他替自己家出头。
忏愧吗?是的。
内疚吗?有点。
郑长生跟吕婉容大婚这么久,孩子都满地跑了,他们也没有多少来往。
关键还是他的门当户对的思想在作怪。
总感觉郑家配不上他们书香门第、江南文人领袖之家。
可是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那些平时来往的高官、大儒,在他们家没出事之前,一个个都对他奉若神明;可是一旦出事了,一个个的唯恐避之不及。
这就是人性。
关键时刻还得看自己人啊。
吕老太爷独自神伤,自不必提。
单说郑长生,他也没再见毛骧。
直接打马如飞直奔皇城。
他要面见老朱,吕家的事情也只有他能够一言而决,别人根本就插不上话。
老朱能答应他赦免吕家吗?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这事情太大了,以老朱对胡惟庸的心结来说,凡是牵扯到的没有一个是有好下场的。
在他没有回来之前,数万人,人头滚滚、血流成河的就是前车之鉴。
那些人也不可谓不位高权重,也不可谓不风光显赫。
可是老朱一道谕旨下来,尸首分离何其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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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护宫城的侍卫,谁不认识永和伯爵郑长生啊。
是以,他直接策马扬鞭,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皇极殿前。
之前,郑长生为人很是低调,老朱虽然赐他紫禁城骑马的待遇。
可是他从来没有使用过这项特权,不过今天他破例了。
时间紧迫,他要第一时间见到老朱。
他多耽搁一分钟,吕家人在诏獄里就多遭罪一分钟。
心急如焚之下,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皇极殿前,翻身下马。
他迈步刚走上台阶,就被侍卫拦下来了:“对不住郑伯爷,皇上不在皇极殿。而且,皇上交代下来了,如果见到您的话,让小的告诉您一声。
皇上让您老实在家呆着,没有旨意不得觐见。”
我考,老朱玩真的啊!?
郑长生脑瓜子都嗡嗡的响,这可麻烦了。
看来老朱是早有预防啊!
连面都不见,这是铁了心的要把吕家连锅端了。
郑长生想往大殿里闯,可是他刚迈步,十几个侍卫,呼啦一下就挡在了台阶之上。
为首的那侍卫叫李大通,郑长生认识他。
“郑伯爷,您可不要让小的们为难!”
李大通看来是接到的是老朱的死命令,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见到面的。
郑长生无奈的看了看李大通:“好吧,我不为难你们。”
说着,一撩长袍跪倒在御阶前,口中大声的喊道:“臣,郑长生求见皇上,皇上不见微臣,臣就跪死在这里。”
郑长生现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家是不能回了,救不出来吕家,他怎么面对婉儿?
吕婉容梨花带雨悲痛欲绝的模样,不时的浮现在他的眼前。
妻子伤心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况且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容不得耽搁。
老朱的御笔一挥,当即就是斩立决。
耽搁了的话,谕旨一旦发出,再说什么都晚了。
老朱让他回家待着,他能待的住吗?
与其垂头丧气的回家面对婉儿悲痛的样子,还不如面对老朱的疾风鄹雨,哪怕老朱把他咔嚓了,他也认了。
总之他要尽最后的努力,说不定还有一丝的希望。
不做最后的一搏,总归是心不安的。
十冬腊月的天气,郑长生就跪在冰凉生硬的御阶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是皇极殿的门关的严严实实的,老朱丝毫没有要见他的意思。
不要以为长跪很容易,在这么冰凉棒硬的地上跪着,可不是那么容易坚持下来的。
刚开始还好,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郑长生的身子都麻木了,双腿也渐渐的失去了知觉。
他耳边是呼啸的寒风,眼前金星乱冒,他有点支撑不住了。
可是他知道,现在他不能放弃,不能前功尽弃。
吕氏一家人的性命,命悬一线,就靠着他了,他要是放弃了,什么都完了。
他现在是咬着牙硬撑着没有倒下,他不能倒,他倒下了,吕家也就倒下了。
这个信念一直在支撑着他......
皇极殿里的大铜鼎中炭火烧的整个大殿里都温暖如春。
老朱背着手,在大殿里不停的踱步。
大太监王德用一直在偷眼观察着皇上,他不断的擦着额头的冷汗,连拿拂尘的手都在颤抖。
他在为郑长生担心,他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埋怨郑长生:“我的傻伯爷哎,皇上没有牵连到你们家,这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你可倒好,不但不避嫌,反而傻不愣登的硬往皇上的刀口上撞。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哦?”
老朱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冷冷的瞄了一眼王德用:“那臭小子跪多久了?”
王德用被老朱的那一眼刺的心里一哆嗦,差点没跪咯。
他不敢怠慢,慌忙回道:“皇上,郑伯爷跪了足有两个时辰了。您看是不是,让他进来呢?”
“大胆,咱用的着你教?滚出去,到慎刑司自领受三十鞭子。”
王德用心里直咧嘴啊:“娘哎,这下皇上可真是生气了。
我的郑伯爷啊,哥们我已经尽力了,可是力有不逮,那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王德用躬身退出皇极殿去慎刑司领受鞭刑自不必说。
大殿里老朱有些狂躁,额头的青筋暴跳,手握成拳头状,狠狠的砸在了龙书案上。
震的砚台里的朱砂红墨飞溅而出,沾染了放在桌面上的奏疏。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侍卫禀报:“启禀皇上,锦衣卫副使毛骧觐见。”
老朱稳定了一下心神,看了一眼摆放在龙书案上的请斩吕氏的奏疏,恍惚了一下。
不过随即,他冷冷的道:“叫他进来!”
第0890章 命悬一线
毛骧进来的时候看到郑长生跪在御阶下面了。
看到郑长生脸色惨白,都有点要支撑不住的样子,他心里从来没有过如此的痛快。
这感觉怎一爽字了得?
进的大殿的时候,他努力的稳定心神,可是仍是抑制不住的开心。
不自觉间嘴角的笑意露了出来。
“皇上,吕氏一案又添新证据。”
说着他从袖筒里掏出一份奏疏,双手举过头顶躬身送上。
老朱一把拿了过来,打了开来。
毛骧一直躬着身子,皇上没叫他平身,他可不敢妄动丝毫。
一份奏疏,两千多字,可是皇上似乎看个没完没了。
这都一炷香的时间了,怎么还没有反应?
毛骧的腰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了,酸麻难当,加上大殿之内炭火烧的旺盛。
他额头的汗水,滴滴答答的不停的往下掉。
呃,毛骧有点吃不消了。
自从在高丽深受重伤之后,他的身体素质就不如以前那么坚实了。
毕竟元气大伤啊,差点见了阎王爷。
他心里一遍一遍的埋怨着:“妈的,该死的小妖精三姨太,昨天晚上差点折腾死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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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骧心里直发毛啊,皇上这是怎么了?
按说皇上看到这份奏疏中提及的内容,应该立即大发雷霆之怒,提笔就批示斩立决的啊。
之前那些被翻查到的官员,无论官阶有多高,功劳有多大,只要是证据确凿,能够证明跟胡惟庸有染的,都是当庭批示的哦。
证据还是汪琦那小子提供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知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对吕家这么的恨之入骨。
好像不把吕家置于死地,他誓不罢休的样子。
按说不应该的,他爷爷寒山居士汪骏荃老爷子跟吕伯益号称南吕北汪。
这是文坛领袖级别的人物,两人的关系还是很好的,为什么这小子就非要置吕家于死地呢?
想不通啊想不通,不过这已经无关紧要了,只要能让郑长生难受,他就算是替汪琦这小子出头,被他当枪使一回又何妨?
老朱终于合上了奏疏,摔在了桌子上。
“毛骧你说,这份证据是哪里得来的?”
毛骧愣住了,怎么感觉皇上不相信这份奏疏写的内容呢?
“启禀皇上,这是寒山居士汪骏荃的孙子汪琦提供的。”
“汪琦?”
老朱皱了皱眉头:“毛骧,你可曾查证过?”
“呃,臣不敢疏忽,得到消息之后,臣就前往封存库房查证了。”
“可曾查到那尊吕家送给胡惟庸的玉佛?”
“臣在查抄胡府的清单中看到了那尊玉佛,并且在封存库房中找到了。”
“该死!”
毛骧听到老朱怒囊了一句‘该死’的时候,心里兴奋的不要不要的,哦嚯,这次可算是板上钉钉了。
吕婉容老爹这货貌似是个没脑子的货,那尊玉佛相传为汉武帝最为喜爱的一件玉器。
高约三尺三寸,遍体镶金,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要不怎么说金镶玉市无价呢。
后来流失在民间,被吕家所得。
具体是不是汉武帝曾经拥有过的,那早已经无从考证。
如果这尊玉佛当成一个古董玩物把玩的话,也无可厚非。
可是吕婉容老爹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他献给胡惟庸的时候,或许是为了彰显这尊玉佛的高贵,还吟了一首打油诗:“昔日汉武爱,今朝胡相拥。佛光普照处,满堂生锦绣。”
其实这句话的意思没那么复杂,就是为了拍马屁而已。
可是,胡惟庸谋逆大罪实锤了,并且被抄家斩首。
那么这首诗就有点意思了。
一首寻常的诗,竟然被汪琦这小子解读成了,暗示劝说胡惟庸谋反称帝的证据,并且言之凿凿的呈送到毛骧的面前。
这你说上哪里说理去?
这又能怪的了谁?要怪只能怪中华文字的博大精深,内涵丰富了。
毛骧其实一开始也没有往这方面去刻意的去想,不过他看了汪琦这小子的解读后,深以为然。
胡惟庸的坟头上的草都几尺高了,你说不是那个意思,可是谁能给你证明?
只要是能够让郑长生不好过的,毛骧都愿意去做。
是以,他再给老朱的奏疏上直接引用了汪琦这小子的解读。
生搬硬套的,生生的把这个罪名给吕家做实了。
他就不信皇上看到这里了,还会不动怒,还会不立刻下旨处决吕家。
毛骧心里得意洋洋,恐怕吕家这个谋反罪名做实,郑长生也会跟着倒霉的。
就算是皇上不杀他,但是一个消除爵位,永不录用还是少不了的。
闹不好还要下大狱呢。
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爽好不好?
毛骧如果不是在皇极殿,在老朱的面前的话,估计他此刻都能啷个里个啷的哼唱上一曲。
他支楞着耳朵,仔细的倾听老朱的呼吸。
老朱的呼吸有些急促,似乎愤怒已经无法抑制了。
他心里暗暗的道:“赶紧下旨吧皇上,咱就等着去执行呢。”
突然老朱一拍桌子:“传旨......”
毛骧浑身一震,喜上眉梢:“臣恭听皇上旨意。”
就在这个时候,皇极殿外一声惊呼:“永和伯吐血晕倒了,快,禀报皇上。”
老朱脸上的肌肉突突的跳动了几下,蹭的一下子从龙椅上就站了起来。
快步走了出去,路过毛骧身边的时候,毛骧甚至都能感觉到老朱走路带动的气流。
老朱一把拉开皇极殿的大门:“怎么了?”
“皇上,永和伯突然突出一口血晕过去了。”侍卫首领李大通急忙回道。
“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他抬进大殿,叫御医啊。”
一阵手忙脚乱,郑长生被抬进了皇极殿,平放在老朱的矮榻上。
此刻的郑长生脸色惨白,嘴角流淌着嫣红的血,胸前衣襟上都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毛骧傻眼了,这什么情况?
你早不晕晚不晕,正赶在皇上要下旨意的时候晕,这赶的也太存了吧?
他都有点怀疑这是郑长生为了拖延时间,故意为之的。
不过,随即他的这个念头就打消掉了。
郑长生此刻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嘴唇都发紫了,俨然一副进气赶不上出气的架势,这都要命悬一线了。
应该不是做假的。
不会就这么死了吧?毛骧心里暗暗的道。
第0891章 见风使舵的毛骧
郑长生还真不是装的。
十冬腊月的天气,在冰凉的地上就那么直挺挺的跪了两个多时辰。
细数一下,在高丽的时候几乎就是身不卸甲的,指挥军队反攻。
十几万人的吃喝拉撒,全部是他一人在操心。
好不容易攻陷李成桂的老巢,可是大将军沐英又带来了老朱即可归京的旨意。
连日的奔波到达北平府,可是也没怎么休息就遇到了弥勒教的事情。
再就是乘船回京师。
一路颠簸,风尘仆仆回到家中,小别胜新婚的又折腾的他不轻。
又加上太子和老朱不可调和的矛盾,使得他忧心忡忡。
现在老丈人一家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就算他的身体是铁打的也支撑不下去了,急火攻心之下,一口血喷出就人事不省。
他这一倒下,可把老朱给吓着了。
在老朱的心中,郑长生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这也是他对待吕家的事情上犹豫不决的根本原因。
自从这孩子跟他认识以来,这么多年了,从一个七岁的顽童到现在的三个孩子的爹了。
认识十几年了,这些年以来,郑长生脑子里装着的郑家先人的‘智慧’,给大明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改变。
无论从经济上还是政治上,都是前所有为的。
老朱对超越唐宗宋祖这个伟大的目标都是很有信心的。
这一切都是郑长生给他带来的。
为了一个小小的吕家,失去一个国之栋梁,这个账老朱还是能算的过来的。
老朱的脸色铁青的怒吼着御医:“救不活永和伯你们也别活了。”
十几个大国手,不断的商讨着,围绕着郑长生进行紧急救治。
“永和伯这脉象虚弱,气血逆行,心火旺盛,这是忧心思虑,过劳而至的啊。”
老朱皱着眉头:“别说那些咱听不懂的,就说能治还是不能治。能治的话赶紧动手,延误了病情,永和伯爵出了事情,全咔嚓了你们。”
呃,御医们面面相觑,一个个吓的脸色苍白。
最后为首的一名御医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让臣试试针灸刺穴,激活永和伯爵的经络,或许可以。”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啊!”
老朱急的都要跳脚骂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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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行针下来,郑长生总算是睁开眼了。
看到郑长生醒来,那十几个御医,尤其是负责行针的,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喜极而泣。
刚才皇上有多吓人,他们可算是领教了。
都说皇上噬杀,可是怎么他们也没有想到有一天祸会临到他们的头上。
永和伯要是救不回来,他们的下场就是掉脑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过,危险已经过去了。
永和伯爵醒过来了,他们的命保住了。
老朱一屁股坐在郑长生的身边,一脸关切的道:“雨浓,咱知道你很累,这一年多来你辛苦了。”
老朱想要说些嘘寒问暖的,想了一下,感觉有点太虚伪,有点放空话的意思。
仔细算来,郑长生的功劳,足以封公爵都够资格了。
开疆拓土,几乎不费一兵一卒。
跟那些东挡西杀的将领,用动辄伤亡惨重换来的功勋比起来,郑长生绝对是完胜。
可是奈何这孩子根基太浅,没什么资历,威望又不够,是担不起来的。
拔苗助长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但是不对郑长生封赏的话,又恐怕寒了郑长生的心。
又想让马儿跑,又想让马儿不吃草,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事情?
操纵人心,玩弄权术,谁也弄不过老朱。
他考虑过的事情,你就不用再想了。
要不然他能白手起家,获得这大明江山社稷?
老朱犹豫了再三,回头对太医道:“你们下去领赏去吧。”
言毕他又看了看杵在旁边跟木桩子似的毛骧:“到门外候着去,咱有话要跟雨浓讲。”
毛骧心里一阵的翻腾:“完了,这么费尽心机的搜罗证据,打击郑长生,眼看就要成功了,可是却一下子翻盘了。
恐怕经此一事之后,再想对付郑长生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无可奈何的毛骧,躬身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连头都没敢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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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骧缩了缩脖子,望着天空中飘着的鹅毛般的雪花,随着凛冽的北风漫天飞舞。
从进大殿到现在不到一个时辰,可是大雪已经把整个紫禁城都覆盖上了一层白色的盛装。
地上的积雪都盖住了御道,汉白玉栏杆上都落了一指多厚的积雪。
该死的老天爷,貌似这几年的冬日,雪下的格外的大,而且天气是一年比一年寒冷。
他所不知道的是,随着郑长生这只小蝴蝶的到来,给这个世界带来的改变太多了,而小冰河时期大大的提前,就是最显著的特征。
当然,这也只有郑长生自己才能知晓了。
毛骧的脸跟变色龙似的,红一阵,白一阵,绿一阵,紫一阵的。
这下他可算是把郑长生得罪惨了。
打死他都没有想到,郑长生在皇上的心中有着这样的地位。
他以为皇上再怎么看重郑长生,也不会连牵扯到谋反大罪都会无动于衷。
但是他错了,错的是如此的严重。
如果不是他知晓郑家的底细,也知道皇上的一举一动的话。
他真的要相信在高丽国听到的“郑长生乃大明皇帝陛下的私生子”这个谣言了。
就算是亲儿子也不过如此了吧?甚至亲生儿子也未必有这样宠信的。
太子朱标的前车之鉴可在那放着呢。
病的那么重,都卧床那么久了,皇上除了派去御医之外,连一句问候的话都没有。
毛骧思来想去,终于下定了决心甩锅出去。
他回身一招手叫过来跟在他身边的贴身锦衣卫士,附耳道:“传我的命令,立刻逮捕汪琦,这小子诬陷吕老太公一家,实在是罪大恶极。
另外,告诉郭广生,一定要善待吕家人,做好随时放人的准备。”
那名锦衣卫士愣住了,心里暗暗的纳闷:“毛大人这是玩的哪一手啊?怎么事情反转的这么快?”
毛骧看他愣在当场,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强压着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赶紧的去办,要快!”
第0892章 将相和?
毛骧吩咐手下去逮捕汪琦,准备甩锅。
要不是这小子来告密,他怎么会鬼使神差的去动吕家?
又怎么会不顾一切的跟郑长生撕逼了一把?
本以为胜券在握了,可是突然郑长生的晕倒,让毛骧心里简直是哇凉哇凉的。
老朱慌乱的神色,关切的眼神,无一不在刺激着毛骧的心。
毛骧呼出一口气,在寒冷天气的作用下,立刻就变成了白色的水雾。
他不断的搓着手取暖,脚冻的有些发麻,可是他不敢跺脚,甚至连脚步都不敢移动。
老朱的旨意明确,让他到门外候着。
可是这都候了多久了?也不见皇上有什么旨意传出来。
也不知道,皇上跟郑长生两个人在大殿里说什么呢。
他总有一种感觉,郑长生在跟皇上告他的刁状,在皇上面前说他的坏话。
他越是这么想,心里越是不安。
以至于焦躁起来,这么大冷的天儿,他的额头竟然见了汗,这就可见到他内心的碰撞有多么的激烈了。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毛骧是做了亏心事在先的。
正在他焦躁不安之际,大殿的门开了。
一名侍卫来在殿前御阶前:“毛大人,皇上有旨,传你觐见。”
呃,要见分晓了。
毛骧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毛骧走进了皇极殿。
郑长生半躺在矮榻上,身上还盖着一条绣着福禄寿喜的毯子。
毛骧心中仔细的盘算了一下,扫尾工作应该做的差不多了,没有什么把柄落在郑长生的手中。
就算是郑长生反击,在皇上面前告他的状,他也有应对的方法。
反正现在他已经派人去抓汪琦这小子了,到时候所有的都推到他身上,打不了来一个畏罪自杀,什么都解决了。
只要他能够擦干净屁股,管他汪琦死活呢。
郑长生冲毛骧微微的笑了笑,虚弱的道:“皇上,毛大人在高丽的表现真可谓是给我大明长脸的很呐!
白石城一战,打出了我大明军人的威风,打出了我大明热血男儿的风采。
高丽白石城将士无一不对毛大人的英武竖起大拇指称赞。
老天有眼的是,毛大人虽然深受重伤,但是性命无忧。
这等英武忠勇之士可堪大用啊!”
毛骧傻眼了,郑长生这是要搞什么玩意啊?
不但没有说他的坏话,反而还在皇上的面前对他极力的夸赞。
这要不是他亲耳所闻,亲眼所见的话,他简直是不敢相信。
只见老朱手捻须髯频频点头:“雨浓,你今天的述职,讲明了在高丽发生的所有事情。也给许多人请了功,就连毛骧抓了你的老丈人一家,你也不计前嫌的为他请功。
你的忠心,你的公忠体国,咱都知道了。
毛骧,还不快谢过永和伯的大义。你都这么对人家了,人家还对你以德报怨,丝毫的没有对你贬低。
我大明真是庆幸啊,有汝等这么公忠体国的臣子替咱办差,咱可以高枕无忧矣。”
呃,毛骧突然醒悟过来了。
皇上的话里有话啊,什么叫汝等?
眼下就他和郑长生两个人,再也没有外人了。
看来皇上对他也是很信任的,可以说皇上把他和郑长生当成左膀右臂的心腹之人了。
这是要他们两个将相和啊,看来之前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吕家的事情就这么翻篇了,接下来他跟郑长生握手言和之后,肯定就会放人的。
毛骧能够走到今天,那也不是白给的。
沾上毛那就变成猴,那是猴精猴精的,可以说眼睫毛都是空的,老油条一个。
老朱的话已经这么明显了,他怎么会不理解呢?
于是,毛骧满脸堆笑,脸上都要笑出花儿来了,上前躬身道:“多谢郑伯爷的提携,卑职铭记于心,在高丽您的救命之恩,卑职没齿难忘。
对于贵岳父一事,卑职也是接到了举报,这才下令抓人的。等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如果吕家跟奸相胡惟庸没有牵连,那卑职立马放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顿了一下,不过随即又说道:“不过要是真的查出吕家跟胡惟庸有勾结谋反的话,也请郑伯爷不要记恨与我。
毕竟我们都是在为皇上办差。”
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郑长生岂会不懂?
郑长生点点头:“我相信我岳父一家是清白的,想当年胡惟庸专权跋扈,有多少人为了自保不得不巴结敷衍。
但是要说这些人,都存有谋反之心,我看未必。
所以,不但但是我岳父一家,估计也有别的人的情况也是这样的。
到时候毛大人可要手下留情啊。
不能一棍子都打死,证据确凿了,那无话可说,可是要是莫须有的话,还是尽量三思而后行。”
他这番话直指毛骧的内心。
毛骧之前就是这么干的,要不然的话,怎么会一下子牵连那么多人。
数万人获罪,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老朱看的是什么,他看的就是你毛骧送上来的奏疏,大笔一挥而已。
可是你毛骧的职责重大啊,你可不能为了彰显你自己的能力,而用别人的血和人头铺路吧?
这话中的意思,郑长生相信毛骧能听明白。
至于老朱能不能明白,他就不管了。
毛骧嘿嘿一笑:“郑伯爷说的是,卑职深感职责重大,一定会小心行事的。”
老朱这个时候开口了:“毛骧啊,你回去把吕家人都放了吧。有雨浓作保,相信他们不会对咱有二心的。
倒是那个该死的举证之人,实在是居心叵测,险些害的咱酿成大错。
实在是可恶至极,传咱的口谕,即刻捉拿归案,依照大明律,按照反坐论处。”
“是,皇上,臣这就去办。”
毛骧又是一个躬身,然后悄然退出皇极殿。
老朱看着毛骧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你这孩子,用你自己的前途换吕家人的性命,值得吗?”
“多谢皇上的厚爱,臣不愿意看到亲人遭难,更不愿看到妻子痛苦。
如果能够用我的命换他们的命,我也是在所不惜的。就莫说是前途官职了。”
“混账,在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揍你。
在咱的心里,就是一百个吕家人的命也抵不住你一的一根头发丝。”
说道这里,老朱又叹了口气:“哎,算了不说了。
吕家的事情就算是翻篇了,另外,你也不要在提什么用你的功勋换吕家的事情了。
咱接下来还有大任要交给你,你可不能撂挑子。”
郑长生点了点头:“臣,谢皇上!”
第0893章 抓捕汪琦
汪家府邸位于帝都的十三街的富人区,这里所住的人非富即贵。
寒冬腊月的天气,空中又飘着鹅毛大雪。
宽阔的街道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突然十几匹快马,风驰电掣般的疾驰而来。
碗口粗的马蹄上下翻飞,所过之处,积雪飞溅的到处都是。
汪琦躺在榻上,怀里搂着一名美姬。
那女子不过十五六岁,可是着装暴露,妆容妖艳,正用皮杯度酒给他。
这厮的大手,在美姬怀里不住的掏摸着,一副色迷迷的样子。
那美姬被掏摸的脸色潮红,娇喘连连,眼中纯情流露,煞是勾人。
终于汪琦这小子按耐不住,翻身把美姬压在身下。
突然“咣当”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暴力踹开。
啊?!汪琦吓的浑身一激灵,瞬间疲软下来。
那美姬更是吓的尖叫一声,浑身发抖,瑟缩着蜷缩成一团。
郭广生冷冷一笑:“你可是汪琦?”
汪琦都要吓尿了,不过毕竟是世家公子,由初始的慌乱,很快的就稳定下心神。
“郭大人,您怒气冲冲的所为何来?我跟毛大人可是老朋友了。如果锦衣卫的官爷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的,只管吩咐即刻。”
“嗯!跟我们走一趟吧!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
汪琦心中一动:“难不成是要给吕家定案了,吕老头抵死不认,需要自己去作证?”
不过他有些为难起来,尽管他想要报复吕家,但是他可不想露面。
这毕竟于他爷爷的面子上不好看啊。
汪家和吕家这些年相交莫逆,要是爷爷知道是他在背后使坏,举报了吕家的话,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郭大人,我跟毛大人说的好好的,我不能露面的。”
郭广生嘿嘿一笑:“恐怕现在由不得你了,来人啊,带走!”
两名锦衣卫上前手中铁链子一抖,哗啦一下子就套在他的脖子上。
抹肩头拢二臂就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汪琦傻眼了:“你什么意思?我要见毛大人,我要告你们。”
郭广生抡起蒲扇般的大手,左右开弓噼里啪啦就是一顿大嘴巴子。
好家伙,这一顿煽,汪琦嘴角流血,脸肿的都快成馒头了。
“把他嘴给老子堵上。”
郭广手揉着生疼的手,愤愤的道。
屋里没有什么堵嘴的东西。
一名锦衣卫看到了倒在榻上瑟瑟发抖的美姬,嘿嘿一笑,上前一把就把那美姬的胸围子给拽下来了。
拿起胸围子塞进汪琦的嘴里。
汪琦被带走了,被锦衣卫的官老爷带走了。
这下子汪府可炸开锅了。
老管家哭天抢地的想要阻拦郭广生一行,这不是找死吗?
锦衣卫办案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胆敢拦阻者会有好下场。
不过郭广生并没有把事情做绝了,否则的话老管家就不是挨一顿那么简单的了。
孙少爷被带走,这在汪府可引起了轩然大波。
瘸着腿,鼻青脸肿的老管家:“快去通知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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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居士汪骏荃等一帮文人大儒,每日里的工作就是编纂《洪武大典》。
这份差事,可不是谁都能干的。
必须是饱读诗书的大儒名家才有资格进入。
要知道郑长生把永乐大典提前了,该换了一个名称《洪武大典》,这可是一部旷古烁今的巨著啊。
囊括了上下几千年古人的智慧,可以说这是一部大百科全书。
在没有网络搜索的年月,这部书就相当于是搜索文库了。
现代社会内事不知问度娘,外事不知问古哥。可是在古代你想查点东西那就费了劲了。
不过,《洪武大典》一出,这个问题迎刃而解。
无论是经史子集还是各类典籍还是各类杂家学说理论等等,都可以根据索引查到。
现在这项规模浩大的工程,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当中。
汪骏荃老爷子的工作就是考证前人记录内容的真伪。
一旦编写进《洪武大典》的话,那就是千秋万代的传承。
这是学术,学术就做不得假。
要给后代子孙留下真实有用的东西才行啊,所以他们的工作极其的严谨。
容不得一丝一点的错误。
考证这活儿,必须得是饱学之士,读过的书不说汗牛充栋,那怎么着也得学富五车吧?
老爷子一大早的就来到文华殿,这是《洪武大典》的总编纂室。
他按照往常一样,泡上一杯茶水坐下等老伙计吕伯益。
昨天他们还有一个议题,没有下最后的论断。
可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等的他一杯茶都冲泡的没有颜色了,依旧不见人来。
于是叫来弟子备车,他打算去吕府探望一下老伙计。
还没等他的车备好,老夫子宋濂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告诉了一个让他大惊失色的消息。
“锦衣卫一大早的把吕府给查封了,说是牵连胡惟庸谋反案。”
呃,这个消息无异于是晴天霹雳一般,炸的寒山居士汪骏荃外焦里嫩的。
这都是哪跟哪啊?打死他都不相信吕家会跟胡惟庸勾结谋反。
他当即就想去求见皇上,可是被老夫子宋濂一把就给拽住了。
“汪兄,我们还是静观其变的好。听说证据确凿,如果不是证据确凿的话,老夫早就去面君去了。
我们现在已经无可奈何了。”
“证据确凿?”寒山居士汪骏荃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自语。
“糊涂啊吕兄,你怎么能够跟胡惟庸勾结谋反呢?”
“不,你错怪吕兄了,是他的儿子跟胡惟庸勾结,吕兄是被蒙蔽在鼓里的。”
“孽子啊,没想到吕兄一世英名,毁到他的儿子手里了。”
两人长吁短叹,相视无言起来。
就这样,整个上午,他们再也没有心思去考证古籍了。
眼看着就要到中午了,外面人来报:“汪老先生,您的管家有急事要求见您。”
“叫他进来吧?”
汪骏荃犹豫了一下,随口说道。
时间不大,老管家哭天抢地,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一瘸一拐,鼻青脸肿的样子,顿时老爷子汪骏荃就大惊失色。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老太爷,不好了,锦衣卫闯进府中把孙少爷给带走了......”
第0894章 意外
寒山居士汪骏荃听闻爱孙被抓,脸色参白,手捂着胸口,额头豆大的汗珠滴了下来。
老夫子宋濂一看情况不对,迅速上前扶住老友汪骏荃掐人中,拍后背,好一通忙活。
呼......
终于老爷子汪骏荃憋在胸中的那口闷气,舒缓了过来。
他嘴唇颤抖,白胡子都在跳动着。
看样子情绪激动的已经不可自制了。
好半天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要见皇上,我要告御状,锦衣卫太无法无天了。长此以往,国将不国也!”
人或许都是自私的,老伙计吕伯益一家下大了锦衣卫的诏獄,没见他有如此的激动。
可是当他听到宝贝孙子被锦衣卫抓起来的时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且慢,汪兄,还是先查问清楚,锦衣卫为什么抓令孙。你这样贸然的去见皇上,如果是令孙的过错,你可就被动了。”
老夫子宋濂,关键时刻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现在满朝堂的人,人人自保,说是风声鹤唳都不为过。
锦衣卫最近的动作频频,动者就是抄家下诏獄。
严重一些的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都有几十个了。
锦衣卫三个字,颇有谈虎色变的意味了。
能够被锦衣卫盯上的人,没有一个是有好下场的,最便宜的也是充军发配。
这容不得半点马虎,要是不弄清楚具体怎么回事,汪骏荃就腆着老脸见皇上,反而会招致祸端。
作为老朋友,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提醒一下还是应有之义。
冷静下来的寒山居士汪骏荃,思索了片刻:“备马,去锦衣卫指挥使司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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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指挥使司的衙门前,郑长生搀扶着吕老太爷登上马车。
就在这个时候,寒山居士汪骏荃的马车到了。
老爷子汪骏荃透过车帘看到了吕伯益的背影,他想打声招呼来着,可是郑长生的那辆马车扬长而去。
额,老伙计没事了,这让他心中稍微的轻松了一些。
宋濂说的明白,吕伯益的儿子勾结胡惟庸谋反,这是证据确凿的事情。
可是现在竟然屁事都没有,完好无恙的放出来了。
那么他的孙子更不可能有事了。
想到这里,汪骏荃下了马车,迈步走上锦衣卫指挥使司衙门的台阶。
这一次看门的锦衣卫学乖了,对于不认识的、不摸底细的人,他们可不敢轻易的得罪了。
刘福贵就是前车之鉴啊,直接被永和伯爵郑长生下令给当场宰了。
他们这些人说白了,就是一些纨绔的公子哥,就是烤着家里的关系,走了毛骧的路子。
混入锦衣卫公门之内,谋个前程罢了。
现在谁不知道,京师之中最牛逼的衙门口就是锦衣卫啊。
六部衙门的扛把子见了他们锦衣卫的人,都退避三舍的。
当然,这是他们之前的想法。
可是自从出了刘福贵的事情后,这些人一个个乖的跟乖宝宝似的。
“老先生,您要找谁?”一个锦衣卫岗哨走上前问道。
这态度比之郑长生来的时候,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简直是云泥之别。
寒山居士汪骏荃心里一翻个:“传闻中锦衣卫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杀人狂魔,可是一见之下,名不副实啊。
这是好事啊,看来外界的传闻不足为信。”
老爷子汪骏荃含笑道:“老夫乃汪骏荃,有事求见你们毛大人,还劳烦通秉一声。”
伸手不打笑脸人,老爷子这么大岁数了,谦卑有礼的,锦衣卫岗哨不敢怠慢:“稍等片刻,我去通报。”
时间不大,毛骧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中。
对于汪骏荃的大名,毛骧早就有耳闻,今天这是第一次见面。
他知道连皇上对这些有名望的大儒都以礼相待,在没有什么把柄在手的情况下,他可不敢得罪这些老家伙。
他们的门生故旧遍布天下,谁知道他们的根有多深?
别看他敢动吕家,那是因为有证据在手,可是寒山居士汪骏荃又没有什么把柄落在他的手上。
连皇上都已经明旨说了处理办法,让诬告者反坐。
这也只是汪琦这小子倒霉罢了,按照大明律对诬告反坐的律令:凡诬告人笞罪者,加所诬罪二等;
流、徒、杖罪加所诬罪三等,各罪止杖一百,流三千里。
另有损害赔偿规定。
若所诬徒罪人已役,流罪人已配,虽经改正放回,验日于犯人名下追征用过路费给还;
若曾经典卖田宅者,着落犯人备价取赎;
因而致死随行有服亲属一人者,绞,将犯人财产一半,断付被诬之人(其被诬之人,致死亲属一人者,犯人虽处绞,仍令备偿路费,取赎田宅,又将财产一半断付被诬之人养赡);
至死罪所诬之人已决者,反坐以死(其被诬之人已经处决者,犯人虽坐死罪,亦令备偿路费,取赎田宅,断付财产一半,养赡其家);
未决者杖一百,流三千里,加役三年。
所以,汪琦这小子应该杖责一百,流放三千里,加役三年。
幸好是没有对吕家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否则的话汪家也彻底的完蛋了。
“汪老先生,在下毛骧,久仰大名,今日一见真乃三生有幸。”
毛骧尽管心里很是窝火,刚才郑长生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给他甩脸子,搞的他一肚子火没处发泄;但是他仍旧是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
这货的养气功夫,修炼的也算是可以了。
“毛大人,我的孙子汪琦所犯何罪,以至于锦衣卫亲自上门拿人?希望毛大人能给老夫一个交代。”
汪骏荃清高孤傲惯了,再加上从锦衣卫的岗哨到毛骧对他都礼敬有加的,他挺胸昂头牛气哄哄的当面质问起毛骧。
毛骧本来就被郑长生搞的一肚子火,正没地方发泄呢。
寒山居士汪骏荃竟然给他来这一套,他心中暗骂:“老匹夫,你以为你是谁?妈的,是个人都能在爷的面前逞英雄吗?
老子不发威,你还真不那老子当盘菜了。”
毛骧的脸色一变,阴沉了下来:“你还好意思问我,我看你还是好好的问问你的宝贝孙子吧?
吕伯益一家勾结胡惟庸谋反一案就是你孙子举报的,幸好皇上慧眼如炬识破了他的奸计。
否则的话,吕家被满门抄斩,你们汪家还有何脸面苟活在这世上?
谁人不知南吕北汪,谁人不知你们两家交好?可是你们汪家竟然出了这样的一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还是书香门第的世家子弟呢,我看所为书香门第也不过如此罢了,宵小之辈,连那街头的屠狗之辈尚且不如。”
毛骧的话不可谓不毒,这些话字字诛心啊,一字一句如同刀子一般的插在寒山居士汪骏荃的心口。
老爷子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么回事。
浑身颤抖的汪骏荃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嘴唇都突突了好半天,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毛骧说的是会是真的吗?这要是真的话,可真是丢死了八辈祖宗的人了。
“孽子,畜牲啊,禽兽不如,让老夫有何颜面再见世人?”汪骏荃的心中此刻是波涛汹涌,再也不能平静。
“我要见汪琦,我要当面询问于他。”
毛骧一招手叫过来一个锦衣卫:“带汪先生去诏獄见汪琦。”
锦衣卫的诏獄并不远,可是汪骏荃老爷子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感觉走了很长很长的路似的,才到达诏獄底层。
汪骏荃既希望见到孙子,又不希望见到孙子。
他的心情矛盾极了。
他真的不愿意相信毛骧的话,讲真,他是抱着一丝希望的,他希望毛骧错了,是被人蒙蔽了,他相信孙子不会做那么无品的事情。
“祖父救我,孙儿错了,不该胡乱诬告攀咬吕伯父。都是孙儿猪油蒙了心,救救我吧。”
这还说什么,毛骧说的是真的。
“孽障,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吕爷爷一家待我们一家如同亲人一般,你可知险些要了他们一家的命。
你让我以后有何颜面在见故人?”
汪琦这小子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的讲明了缘由。
“哎!”汪骏荃叹了口气:“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心有红颜可奈何命运不济。那也是天命所致。
你真的是好糊涂啊!你怎么能做出这么无耻的诬告之事呢?”
老爷子的头低垂了下来,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住了诏獄的铁栅栏。
汪琦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祖父,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祖父救我。”
寒山居士汪骏荃的身子,随着汪琦的哭救声,慢慢的倒了下去。
他表面很平静,看不出来任何的异样。
狱卒可吓坏了,老爷子好端端的怎么就倒下了啊!
等他上前一探鼻息,大惊失色:“不好了,汪老爷子归天了......”
随即,诏獄里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凄惨的叫声:“祖父,孙儿不孝......”
这事情来的太突然了,太意外了。
谁都没有想到,寒山居士汪骏荃老爷子就这么在诏獄里,没有一丝征兆的死了。
第0895章 鲁青山发飙
寒山居士汪骏荃死了,死的毫无征兆,死的悄无声息。
就在汪琦的面前倒了下去。
老爷子年岁大了,心脏不太好。
受不得刺激,本来在文华殿的时候,初闻孙子汪琦被抓就差点没过去。
幸亏老夫子宋濂招呼人抢救的及时。
可是在这里,没有人知道他有心悸的毛病,当然更不会有人对他进行紧急的救治。
老爷子证实了吕家的事情,竟然是他最疼爱的孙子做的。
这让汪骏荃着实不能接受。
俗话说人要脸树要皮啊,尤其是寒山居士汪骏荃这等有名望的大儒。
又急又气之下,突发心悸,魂归地府。
汪琦咣咣的以头撞牢狱的铁栅栏,他想再叫一次爷爷,他想在看爷爷最后一面,可是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了。
两名狱卒抬着老爷子飞奔离去。
饶是他撞的血流满面也是无济于事,没人在乎他的死活,也没人愿意多看他一眼。
这就是现实......
锦衣卫的医官折腾了好半天,终于无奈的摊了摊手:“毛大人,通知家人吧,已经无力回天了。”
一代大儒,就这么被孙子给气死,说出去真是讽刺。
汪琦这小子估计也没有想到,他的靠山,他的依赖,竟然会是被他自己给气死的吧?
真是害人不成反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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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长生高卧在床上,身边围绕着一大帮人。
老爷子鲁青山、小七、方进宝、郑老三、郑狗蛋。
他解释了好多遍了,真的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搞的他病重将要不治了似的。
连鲁老爷子都给惊动了,这事儿可闹大了。
这个小七啊!好端端的干嘛要劳动鲁老爷子,他那么大岁数了,腿脚又不方便。
再说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症,御医都诊治了说是急火攻心导致的。
鲁青山给郑长生的两只手都诊了脉,回头看了看小七:“无碍,我回头开个方子,你到雨花书院去,那里的药材齐全。”
小七点点头,她从小就跟老爷子学医,抓药自然是不在话下。
有了老爷子鲁青山的发话,她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笑模样。
郑长生想要起身,他不愿意在床上躺着。
他跟方进宝、郑老三、郑狗蛋三兄弟好久都没有齐聚过一次了,今天赶的真是巧,一下子全部聚齐了。
这么开心的实情,怎么着也得痛饮一番。
方进宝在雨花书院教授数学,现在已经混到七品的官身了。
尽管是一个书院教授的身份,但是这也足够方家娘俩高兴的了。
要不是郑长生把他们接到京师的话,他们估计早就死了。
家里遭逢巨变,亲戚朋友对他们畏之如虎。
在他们危及的时候,救他们母子出火海的竟然是郑长生。
就可以想象到他们家对郑长生的感激之情了。
小七去请鲁老爷子的时候,遇到了方进宝,把郑长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方进宝一听,好友吐血,什么都不管不顾了,骑马就赶过来探望。
顺路把郑老三和郑狗蛋这两个锦衣卫指挥所的所长也都叫上,搞的跟要和郑长生告别了似的。
刚才老爷子鲁青山诊脉的时候,他们三个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
四个人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他们三个的前程,都是郑长生给安排的。
他们对郑长生的那份感情,根本就不是外人所能感受到的。
鲁青山老爷子是看着他们几个成长起来的,在他们的面前,老爷子就是长辈,从来不顾忌什么。
他们正兴高采烈呢,鲁青山瞪了一眼:“瞎叫唤什么,都给老夫安静点。
方进宝你滚回去教书去,那么多学子等待你,你感觉这么做合适吗?
还有你么两个小兔崽子,生哥儿给你们谋了出身,一所之长了都,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你们身上都负着皇恩浩荡,都负着无数人的期望,职责所在,容不得懈怠。
从现在起,三息的时间,从老夫的面前消失,哪来的滚回哪里去。”
呃,老爷子鲁青山突然发飙。
搞的众人是措手不及。
郑长生陪着笑挠了挠脑门:“师父,您看,我们也好久未见了。”
“住嘴,你们赶紧的,不然就别怪老夫手中的拐杖不认识你们。”
方进宝躬身道:“谢鲁先生教诲,那生哥儿,我们就先走了。能够看到你无事,我也就放心了,有时间了,等你身体调养好了,咱们兄弟在聚。”
说着拉了一下郑老三和郑狗蛋。
这个节骨眼上,惹老爷子生气着实不是明智之举。
老爷子手里的拐杖可是藤条做的,老爷子可是真敢打他们的。
郑狗蛋嘿嘿一笑:“您老爷子说了算,小的们就先告退了。”
郑老三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老爷子眼珠子一瞪,他又把嘴巴闭上了。
三人退出房间,郑长生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有些伤感。
也不知道老爷子是不是吃错了药了,怎么突然之间就发飙。
再说了,他们三个人又不是外人,自己的身体又没有什么大碍,兄弟们好不容易聚齐了一次,怎么着也得尽一下地主之谊吧。
鲁青山这个时候才提起笔,刷刷点点写了一张方子,交给小七道:“去我房间取最后的一味药,你识得的。”
小七接过方子看了一眼,手都抖了起来:“师父,少爷他?”
“闭嘴!去取药吧!”
老爷子的口气不容半点商量。
小七都要哭了,郑长生直接都懵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他是相信老爷子的医术的,要说在这个世界上的医术,他只佩服鲁青山老爷子。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身体真的是出了问题了。
刚才老爷子把方进宝、郑老三、郑狗蛋给撵走,他还有点想不通,可是现在他好像明白了。
恐怕自己的身体真的没有那么简单。
“小七,擦掉你的眼泪,正常一点,莫要让外人看出你的异常。速去速回,路上莫要耽搁。”
“嗯,知道了师父!”小七擦干了眼角的泪水,转身走了出去......
“师父,我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鲁青山眉头紧锁:“你最近都吃什么了?”
第0896章 诡异之毒
老爷子鲁青山的话,可把郑长生吓的不轻。
“师父是何意?难道是我中毒了不成吗?”
“把‘吗’字去掉。
你小子,亏你还是我的学生,这么多年老夫交给你的东西,你难道都抛到脑袋后面去了吗?
真是废物点心一个,不过真是苍天有眼啊。
如果不是你在这么寒冷的天气下,长跪在皇极殿前或许还引发不了毒性发作。
幸亏是发现的早,要是毒素侵入了骨髓,就算是老夫也无会天之力。”
郑长生都傻眼了,中毒了?
他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时候,怎么中的毒?
在家里吃饭自然是不用担心,沿途回来的时候做的是海船。
所有吃食,都是午牛在操办,这也不会有问题。
难道是在北平府的时候?
朱小四家里自然也不会有问题,羊汤馆也不会,那就只有一个地方可疑,就是嘉福寺。
他的脑子嗡了一声,弥勒教干的。
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郑长生再也无法平静了,他都中了毒,那不是意味着朱小四也难逃一劫?
“弥勒教?”老爷子鲁青山喃喃自语:“那不能耽搁了,得赶紧给四皇子去信,告知他这件事,另外把解毒药给他送去一些。”
“嗯,要快,这事情我来安排,走军驿八百里加急。”
老爷子鲁青山点点头:“嗯!”
小七去取药还未回来,郑长生此刻心里是急的如烈火焚烧一般。
“师父,我所中的毒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连御医都没有诊断出来?”百无聊赖的等待之余,郑长生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
“御医?御医是个什么水平。寻常的病症或许可以,可是这是西域奇毒乌头子。
无色无味,而且是发作缓慢。
如果不是当年为师在元军中待过,也是不了解这种毒的。
蒙古有个将军叫乌巴托,他曾经率领军队远征过西域诸国,带回来这种毒药。
我有幸得到一些,研究了一下,才会有解毒之方法。
你就庆幸吧,幸亏是发作的早,不然深入骨髓、心脉,就算是我有解药,能救了你的命,那也得留下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
“发作时头痛欲裂,脾气暴躁,如果不控制的话,发疯的可能也是有的。”
我考,这么狠毒?郑长生心中惊魂未定。
该死的弥勒教,老子跟你们没完......
幸亏是老爷子发现了自己中毒,要不然的话真就栽到弥勒教宵小之徒的手中了。
看来,自己的医术真的是不过关啊。
郑长生有些忏愧的道:“弟子知错了,以后一定要好好的跟师父潜心学习医术。”
“你可拉倒吧,你想学,老夫还未必想教你呢。
再说了,你潜心学习医术了,皇上会干吗?
你的前途不在医术之上,老夫可不想被皇上记恨上。
要是皇上知道我夺了他的心腹宠臣去学医,置国家大事不顾,他能生吃了我你信不?”
老爷子鲁青山笑着开了个玩笑。
郑长生嘿嘿一笑:“师父言重了,哪能呢?弟子学医也是报国啊!”
“你就安慰我吧,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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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长生也是好久没有跟鲁老爷子这么愉快的相处了。
他不由得想起小的时候,那个时候还在郑家村。
老爷子执拗固执的住在四面漏风的破茅草屋里,请他到家里来住他还不乐意。
最后还是大个子给他强制性的弄过来的。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十几年了,可是这一切又都仿佛是在昨天。
哎,真是让人感慨啊。
老爷子鲁青山都七八十岁了,这在古代绝对是长寿的典范。
人均三四十岁的时代,一个七八十岁的耄耋老人,绝对是凤毛麟角的了。
“师父,我看您老还是留在府上吧,一个人在雨花书院,虽说有人照顾,但是也不是长久之计。
弟子现在三房妻子,三个子女,让他们孝敬您,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岂不美哉?”
正说着呢,小丫头若楠屁颠屁颠的跑了进来:“爹爹快起来,人家要玩骑大马。”
奶声奶气的小丫头可爱极了。
她第一次见鲁青山,忽闪着两只大眼睛,盯着老爷子鲁青山的白胡子看个不停。
“你是若楠丫头吧?”鲁青山沟壑纵横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是呀,老爷爷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猜?”老爷子童心大起。
若楠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郑长生:“肯定是爹爹告诉你的,对不对?”
“嗯,小鬼灵精!来到爷爷这里来。”鲁青山冲小丫头招了招手。
小丫头若楠看了看郑长生,又看了看鲁青山,她有些犹豫。
“丫头,到爷爷这来,爷爷送你一个礼物。”
鲁青山慈祥的面容,开心的笑容,终于打动了小丫头,她向着鲁青山迈动了小短腿。
一个小白兔造型的香囊出现在鲁青山的手上。
“哇!好可爱的小白兔,若楠能和它玩吗?”小丫头渴望的眼神,伸出又缩回去的动作,惹的鲁青山老爷子一阵哈哈大笑。
“来爷爷给你戴脖子里,记住了,除了洗澡的时候取下,其他时候就一直带着。
这里面有爷爷配置的药材,提神醒脑,强身健体,驱除蛇虫鼠蚁都不在话下,尤其是夏天的时候,蚊子闻到都退避三舍。”
小丫头欢喜的点点头:“人家最讨厌蚊子了,叮咬一口,痒痒的难受。这下好了,在也不怕蚊子了。”
看着闺女欢呼雀跃,郑长生:“谢谢师父了!”
“都是一家人,谢什么。我这里还有两个香囊,三个孩子一个都不能少了。”说着,老爷子从怀里拿出另外两个小白兔,递给郑长生道:“算是我给孩子们的一点心意吧。希望这药香囊能够保护他们平安健康的成长。”
老爷子鲁青山来到府上给儿子看病,李秀英自然是欢喜的。
治病的事情她帮不上忙,可是准备点可口的吃食,还是轻松随意的。
“鲁老爷子牙口不好,肉要炖的烂糊一些,要做到入口即化;
还有,排骨汤要炖的时间久一些,入味一些;
鱼要用黄河的大鲤鱼红烧一下,大米用上好的精米,可不敢马虎了。”
一道道命令吩咐下去,整个永和伯爵府的后厨都忙碌了起来......
第0897章 养病
万物总是相生相克的,一个事物总有另一个事物可以降伏它,就像卤水可以把黄豆胶体溶液凝集成豆腐脑,进而制作成豆腐的道理一样。
小丫头在家里被郑家人宠爱的不像样子,尤其是郑长生这个宠女狂魔。
在外面统领千军万马,挥斥方遒的一个大人物,可是在家里趴在地上给闺女当马骑,这谁能想象的到?
当然这跟郑长生是现代人的思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但是老爷子鲁青山就不一样了。
封建思想的教化伴随了他一辈子,师道尊严,父为子纲,孝义为先,男尊女卑,等这些早已经浸入他的骨髓。
小丫头若楠上来就要跟郑长生玩骑大马,这对于老爷子鲁青山来说是极为不可取的。
不过,他作为一个外人,不好直接说什么。
可是作为郑长生的长辈,他把郑长生当成自己最亲近的人,他还是忍不住要点一下郑长生。
“你这孩子,宠溺孩子也要有个度。传出去堂堂的永和伯爵,当今陛下面前的宠臣,竟然做有损圣人教化的事情。
将来位列三班,庙堂奏对之时,恐要被朝臣耻笑,对你名声大大的不利啊。”
郑长生点头赔笑道:“弟子的错,师父教训的是。”
对于老爷子古板的性子,郑长生知道无论说什么也是改变不了他的思维的。
可也不能惹老爷子生气,他只得小心的陪着不是。
小丫头似乎听懂了老爷子的意思,顿时老实了起来。
她怯懦的偷眼看着仙风道骨的老爷子,有些怕怕的样子。
郑长生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禁暗暗的好笑。
这丫头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偏偏对鲁老爷子畏之如虎呢?
不过,这样也好,小孩子总得有个怕头,要是没个人能震的住,还真不好调教了。
自己是宠爱闺女有点过头了的,这不是老爷子一个人说,母亲和婉儿也不止一次的抱怨过他。
“若楠快叫鲁爷爷!”郑长生笑道。
小丫头若楠看了看鲁青山一脸严肃的样子,走到老爷子跟前仰起头弱弱的:“鲁爷爷好!”
鲁青山手捻须髯点点头:“嗯,孺子可教也!”
小丫头大眼睛盯着鲁青山看了一会儿,突然道:“我爹爹说白胡子老爷爷有七个可爱的葫芦娃,你能把他们带来跟我玩吗?”
鲁青山一脸懵逼的看了看郑长生,表示很费解,他搞不懂何为葫芦娃。
郑长生嘿嘿一笑,尴尬极了:“你这丫头,故事里的事情怎么能当真呢。”
小丫头很失望点点头:“哦!”
原来是故事啊,鲁青山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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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终于取回来了药材,按照鲁青山的指示,三碗水煎成一碗给郑长生服下。
她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这么伤心过了,上一次还是郑长生替皇上挡下那致命一击的时候。
差点就要了郑长生的性命,那个时候,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在她的心里,郑长生就是她的一切,没了郑长生她也不要活了。
自小被母亲抛弃,独自一人流浪街头。
那中孤单、绝望是常人根本无法体会到的。
幸好有了郑长生,使她脱离了苦海。
现在鲁神仙诊断是中了乌头子的慢性毒素,一旦发作讲无可救药。
这怎能让她不忧心?
“师父,少爷喝了这些药,会无碍吗?”
“嗯,幸好时日尚浅,毒素未入心脉、骨髓,放心吧,调理一段时间排除毒素就会好的。”
鲁老爷子知道小七心里在乎郑长生的程度,毕竟他是看着两个人长大的。
有了鲁青山的保证,小七终于是稍微的舒缓了一口气。
小丫头若楠此刻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她知道爹爹生病了。
因为她熟悉草药的味道,以前她也生病过。
草药汤子好苦好苦的,她还记得喝了药奶奶给她吃了一大勺糖霜才缓解口中的苦味。
“二娘,爹爹病了,喝了苦药,要吃糖霜的,我去拿。”
郑长生一把拽住小丫头的手:“爹爹不苦......”
是的,郑长生一点都没感觉到苦,闺女知道心疼他了,他的心都被闺女融化了,比蜜糖都要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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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鲁青山被请到伯爵府正堂用餐,小七作为弟子在一边伺候着。
鲁青山看着一桌子飘着香味的菜肴,满意的点点头。
好久没有这么大快朵颐过了,也就是在郑家他才有这种待遇。
人老了,牙口不好,可是每道菜都炖的松软稀烂的,入口即化。
他用餐暂且不说,但说郑长生。
他提笔写下一封书信,连同药材一并放入箱子里。
密封好之后,盖上密押。
然后叫过来午牛:“你跑一趟军驿馆,让他们务必亲手把这个箱子交给四皇子殿下,告诉他们,走八百里加急,若是耽误了,让他们提头来见。”
午牛从郑长生的眼神中能感觉出箱子的重要性。
“请郑伯爷放心,卑职必不辱使命。”
安排完这些,郑长生又提笔给老朱上了一封奏疏,言明事情的发展经过。
弥勒教灭而不死,要提防死灰复燃,是他这封奏疏的主要内容。
各地的锦衣卫不能松懈,继续追索弥勒教余孽。
不过他也知道这件事情将会是一个长期而复杂的过程。
之前弥勒教行事高调,连老朱都敢刺杀。
可是现在躲入地下,秘密的串联,这可不好摆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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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床养病并不是一个让人愉快的事情,尤其是能走能动的,却不得不静养。
他要是敢下床走动,母亲李秀英那一关都过不了,就更不用说小七、婉儿和格云朵了。
尤其是小七,就寸步不离的守在床前。
吃喝拉撒只需要他一句话,小七伺候的滴水不漏。
李秀英在府里下了严令,不得大声喧哗,以免打扰到郑长生。
这个命令很忠实的执行了下来。
就连窜天猴一般的小丫头若楠,也被吕婉容看的死死的,生恐怕搅扰了郑长生养病。
乌头子的毒还真不是盖的。
没发作之前,一切都好好的。
可是一旦催动了之后,就在经络血脉运行,幸亏有了鲁青山老爷子的解毒药。
饶是这样,郑长生也没好过到哪里去,偶尔的头疼是免不了的,毕竟排除毒素没有那么快。
不发作的时候,没事儿人样。
但是一旦发作,头疼欲裂,两耳轰鸣,浑身冒冷汗,能把被子都打湿。
小七是真的怕了,她紧紧的搂着郑长生头。
她的心在痛,痛的几乎无法呼吸,她很想替郑长生承受这种痛苦可是却不得。
她能感觉得出来郑长生在极力的忍耐,默默的她流下了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过去了。
此刻的郑长生浑身大汗淋漓,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小七,不要告诉母亲,也不要告诉婉儿和朵朵,我不想她们担心。”
小七强忍着泪水,使劲的点点头:“嗯!”
就这样半个月过去后,随着毒素一点一点的排出,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少,也越来越轻。
“妈的,这乌头子的毒果然非同凡响。看来解药要常备啊!要是中招了,还有个缓解的机会,否则一旦发作就是个死。”
这半个月,郑长生被折磨的可不轻。
随着他身体的逐渐好转,时间已经来到了年底。
这一日,郑长生手里牵着闺女在院子里正散步。
小丫头若楠小嘴儿吧吧的:“爹爹,人家想买炮仗,可是娘亲和祖母都不让,你能给我买吗?”
郑长生哑然。
都说过大年的时候,闺女要花,小子要炮。
可是他的宝贝闺女偏生就了一副男孩子的脾气,竟然叫嚷着要炮仗。
好吧,好吧,只要孩子喜欢就行,郑长生呵呵一笑:“好,爹爹给你买。”
“哦,买炮仗咯!”小丫头若楠兴奋的都要蹦起来了。
就在郑长生打算带着闺女出府的时候,猛然间一抬头,看到了一个身影,他不禁呆呆了愣了起来......
第0898章 大个子回来了
“生哥儿,我回来了。怎么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大个子呀!”
大个子郑根硕这货的大嗓门响彻在郑长生的耳边。
我去,还真是这厮。
郑长生都有点不敢认他了。
现在的大个子身材魁梧雄壮,而且胡子拉碴的,肌肤被晒得黝黑发亮。
如果不开口的话谁能想到会是他?
大个子的这一嗓子,把小丫头若楠吓得不轻,一眨眼的功夫,她哧溜一下,钻到郑长生身后去了。
两只小手紧紧的拉着郑长生的衣襟,偷偷的露出小脑袋观望着。
面前这个黑不溜秋的跟画里的钟馗似的大家伙,可真吓人呀!
郑长生上前伸出拳头在大个子的胸口捣了一下,惊喜的道:“大个子,还真的是你。”
“嘿嘿,可不咋滴!我都想死你了。”
大个子说着上前一把抱住了郑长生,跟抱小孩似的。
若楠看这个庞然大物搂住了爹爹,她傻眼了。
郑长生被这家伙强有力的胳膊抱的有点喘不过来气,他挣扎着想要挣脱这家伙的束缚。
小丫头若楠愤怒了,她上前挥动小粉拳使出吃奶的劲儿砸在大个子的腿上:“坏人,快放开我爹爹。”
大个子跟郑长生久别重逢,心中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都有点难以自制了。
突然感觉有人砸自己的腿,这感觉跟挠痒痒似的,而且听着小丫头的小奶音,他方才注意到若楠。
他不自觉的松开了手臂,郑长生这才从这厮的臂膀里解放。
大个子蹲下身子,咧开大嘴,嘿嘿一笑:“这是大小姐吧生哥儿?”
郑长生点点头:“嗯,我的大丫头。”
大个子伸出双手一下子把小丫头举起在空中,然后放到自己的脖子里。
就跟小时候驮着郑长生一样。
小丫头若楠可吓坏了,人在半空中张牙舞爪的狼狈极了。
惹的郑长生哈哈大笑。
“若楠,不怕,他是爹爹的好朋友,爹爹小时候都骑在他脖子里上学堂呢。”
呃,小丫头听爹爹如此的说,终于不再害怕,平静了下来,也不在挣扎了。
她是第一次见大个子,而且也是第一次见如此高大威猛的如同黑铁塔一般的人。
在此之前,他可从没见过如此吓人的人。
当她得知大个子对她没有恶意,而且很喜欢她以后。
小丫头顿时欢喜起来,心里洋洋得意:“哼,允炆哥哥就没有这么厉害的人,以后就骑着大个子去允炆哥哥家里。
他肯定羡慕人家。”
小孩子的心思还真是难以捉摸啊!
要是大个子知道小丫头是如此的想法,不知他会是一种什么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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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个子回来了,那舅父李秀峰自然也应该回来了的,还有章欢不知道有没有回来?
郑长生心里一瞬间想了好多。
外祖母思念儿子,整夜的夜不安眠,吃不香睡不好的。
这下子好了,舅舅回来了,一家人也算是大团圆了。
看来今年的这个年家里要热闹起来了。
“李小牛,快套车,去雨花特区的宅子里,把我外祖母接过来,顺便通知一下方进宝和郑老三、郑狗蛋他们,让他们务必今天来家里吃饭。
就跟他们说我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管家李小牛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随着大个子的回归,永和伯爵府热闹起来了。
郑家的客厅之内,大个子看到坐在首座的李秀英,紧走几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憨憨的声音在大厅内回荡着:“大个子给婶婶磕头了。”
咣咣的磕头声,把格云朵倒是吓了一跳。
郑家人也就她没有见过大个子了。
她都有点傻眼了,一个黑铁塔般的糙汉子,推金山倒玉柱的见到婆婆倒头就拜,而且声若洪钟的震的耳朵都吱吱的响。
小七看格云朵吃惊的样子,捂着嘴咯咯的偷着乐。
吕婉容抿着嘴也笑的很开心。
小丫头若楠看大个子给祖母磕头,她也凑热闹。
跑到李秀英的身边,跪在了李秀英的脚下,学着大个子的样子给祖母磕头。
随着她的加入,逗得李秀英笑弯了腰。
良久,李秀英捂着笑的生疼的肚子:“大个子起来吧,快起来,你这孩子,还真是一根筋,哪有这样磕头的。”
大个子揉了揉脑袋,浑然没事儿人似的。
“俺媳妇说了,见了婶婶一定要给您磕几个响头,不然不足以表达对您的感激。”
“噗呲!”郑长生再也忍不住了。
大个子扭头看了看郑长生,嘿嘿的笑了一下,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舅老爷回来没?”李秀英一边把宝贝孙女拉起来搂在怀里,一边问到。
“回婶婶的话,舅老爷在后面,他要把船上的货物托付给商行,就让我先回来报信,他说了,一定赶在年节前头回来。”
李秀英点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今年可以过个好年咯!”
小丫头若楠,拍着小手:“过好年咯,过好年咯!”
逗得大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郑长生笑道:“大个子,在海上历练的可以了吧?在南洋有没有见到什么稀罕的,讲来给大家听听。”
大个子激动了:“生哥儿,你可不知道,在大海上我可是遭老鼻子罪了。
一开始晕船,吐的站都站不稳。
不过现在,我能赤着脚在甲板上迎着风浪也没事。
舅老爷都夸奖我呢,说我是海上蛟龙。”
说到这,大个子这厮有些羞赧的笑了。
他话锋一转:“说起来稀罕的玩意儿,南洋还真是多。你们谁见过香蕉是怎么长出来的?”
郑长生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厮卖关子。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一声不响的盯着他看,等他接着往下讲。
这厮看众人的表情,有些洋洋得意:“婶儿,给你说,香蕉竟然是树上长出来的。”
“是嘛?那还真是稀罕着呢。”
大个子嘿嘿一笑:“谁说不是呢,在大明香蕉金贵着呢。可是在南洋吕宋岛上,遍地都是,吃都吃不完。
我第一次见的时候,都不敢相信。
后来,舅老爷让人采摘了些,让我可劲吃。吃的我三天没拉下来屎......”
哈哈......咯咯......
永和伯爵府的大堂内,想起一片欢声笑语......
这个时候,大个子一拍脑袋,仿佛恍然大悟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生哥儿,这是章姑娘给你写的,说是让我亲手交给你。”
章欢的信?
郑长生终于收起笑容,伸手接了过来......
第0899章 奇闻异事
信的内容很简单,开篇几句简单的问候。
就如同正常的家信,姐姐问候弟弟以及家人一样。
不过有一句话,郑长生看后,心中一阵狂喜。
“姐带家人在吕宋岛已经站住脚,正在按照你给的海图,探索大洋。”
郑长生对章欢真是佩服死了,一个女子,带领一帮人探索世界。
现在什么哥伦布,什么麦哲伦都他妈的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章欢倒是成了这个时空里,探索世界的第一人。
郑长生看信,其他人则继续围绕着大个子好奇的问个不休。
就连小丫头若楠都羡慕的看着大个子:“你能带我去吃香蕉吗?人家好久都没吃了,以前还是允炆哥哥给我吃过。”
大个子拍着胸口:“只要你爹同意,我就带你去吃个够。”
小丫头若楠,流着口水看向了老爹郑长生。
郑长生苦笑一声,心中郁闷不已:“这丫头还真是个小吃货呢。”
这东西生长在热带,中国南部也是香蕉原产地之一,有二千年以上的栽培历史。
早在战国时期《庄子》(公元前369年后)和屈原(公元前343~277年)的《九歌》已载有香蕉作纺织用。
汉武帝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破南越建扶荔宫,以植所得奇花异木,有甘蕉二本(一作十二本)。可知在公元前一百多年,广东己有香蕉栽培。
中国汉代就栽培香蕉,那时称为“甘蕉”。
据说,汉武帝起扶荔宫时,收集天下奇花异木时,其中就有香蕉。
晋人稽含记述香蕉说:“剩其子上皮,色黄白,味似葡萄,甜而脆,亦疗肌。”
宋代陆佃所著《埤雅》云:“蕉不落叶,一叶舒则一叶蕉,故谓之蕉。”
香蕉现在可是稀罕物,由于运输不易,现在放到京师绝对是奢赐品。
郑长生看着一脸期待的闺女:“以后爹爹带你去,守着香蕉树,让你吃个够。”
“真的?爹爹不许骗人喔!”
“嗯,我们拉钩!”
终于把小丫头这一关糊弄过去了。
不然的话,闹将起来,还真不好搞。
这十冬腊月的天,上哪弄去?
虽说皇宫里应该有,但是总不至于跟老朱讨要吧?
显得也太没成色了,为了一口吃的劳动皇帝陛下,怎么说都有点过分的。
小七笑吟吟的追问大个子:“吕宋岛还有什么稀罕的,一并说来听听。
让大家都过过瘾,长长见识。”
小七和大个子小时候就相识,两人情同兄妹,相比较吕婉容和格云朵,自是没有隔阂,说话比较随意。
“小七,我给你说,这次少爷让我跟舅姥爷下南洋,可真是大开眼界。
你可不知道,吕宋岛上的土著,说一口叽里咕噜的鸟语,还一个个晒的黑不溜秋的,就跟我一样。”
说到这,大个子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笑:“不过,我是为了行事方便,舅姥爷让我光着身子在海滩上晒的。”
李秀英好奇的道:“鸟语?什么鸟语?”
“婶婶,你可不知道,他们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什么。”
小七随口问道:“那语言都不通,你们怎么交流?”
大个子得意洋洋的道:“没见识了吧?
要知道在吕宋岛,咱们大明人才是贵族,那些土著都是奴隶,谁跟他们交流啊!
我跟着舅姥爷谈生意,见面的都是汉人。
所以说,在吕宋咱们汉人才是爷!”
说到这里,大个子眉飞色舞的,好像他也是爷了似的。
“还有,章姑娘还真是厉害,跟着舅姥爷的船队带了不少人过去。
就是现在,还时不时的随船运人去吕宋。
在章姑娘没去吕宋以前,吕宋三大势力,跟舅姥爷谈生意把价格抬的很高。
舅姥爷秉持着和气生财的原则,没少吃亏。
可是章姑娘去了之后,不知道她怎么搞的,吕宋岛三大势力一夜之间全换了人。
新头领对舅姥爷礼敬有加,公平交易,也不在坐地起价了。
你说奇怪不?有一次我在大街上,看到过之前三大势力的一个首领,他的腿没了,眼睛也瞎了,就靠着两只手在地上爬着要饭吃。
我问章姑娘怎么回事,章姑娘说她也不知道。
不过我总感觉她笑的有点阴,她应该是知道的,就是不告诉我。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肯定和她有关系。”
郑长生心中暗暗苦笑不已。
诚然大个子的猜测绝对是正确的。
章欢本就是土匪窝里长大的,她的那帮手下,都是她老爹章天泽留给她的。
当初筹建锦衣卫的时候,章欢把名单给他看过。
这些人哪一个都是一方豪强。
为了不引起老朱的忌惮,他把名单修改了一下。
正是考虑到这些人在大明是个不稳定的因素,另外为了给章欢找挑战性的事情做。
他才把鼓动章欢带着这些人向海外扩张。
这些人到了吕宋岛,那要不翻天覆地就见鬼了。
尤其是章欢的性子,跟她呲牙,要是不掰掉,那就不是章欢了。
漫说是当地的几个势力首脑,就是国王她也敢薅下几根胡子。
话说现在吕宋应该还没有国王吧?
他记得历史所载,明永乐三年的时候,三保太监郑和统率巨型舰队至吕宋。
即奉永乐帝诏书委任晋江华侨领袖许柴佬为吕宋总督,统揽该国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大权,在任达二十年。
在此期间许柴佬不遗余力地弘扬中华民族文化,施行孔儒礼仁之治,传播闽南农渔工商先进技术,大兴造船、纺织、制陶、种茶诸业,为吕宋国社会稳定、经贸发展、文艺繁荣作出卓越贡献。
在许柴佬以前,貌似并没有统一的国王。
现在章欢带着一帮凶神恶煞的手下,盘踞吕宋岛。
她要是不把岛上面的势力都摆弄顺溜了,绝对不会在信里说已经在吕宋站稳脚跟了。
这个女魔王啊!她到哪里,哪里就得翻天覆地。
要说吕宋岛上,之前的那三大势力首领换人,跟她没关系,打死郑长生也不相信。
不过也好,把吕宋摆弄顺溜了,作为探索大洋的基地,以后也是自己的一个退身之地……
第0900章 李宁儿相邀
大个子说的是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嘴角都冒白沫子了。
也不知道这货,怎么这么好的谈性。
之前这货可是一个跺三脚都跺不出来一个闷屁的家伙。
环境和历练真的是能改变一个人的。
郑长生不禁感慨。
李小牛媳妇都来张望三回了,可是看大家围绕着大个子有说有笑,其乐融融的,就没敢打搅。
郑长生虽然看到李氏了,也知道,她此刻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但是难得母亲高兴,听大个子讲域外风情,听的入迷。
他也就没叫暂停,而是冲李氏摆摆手,让她再等等。
直到李小牛赶着马车把老太太从雨花特区郑家宅院接过来,才算是告一段落。
郑长生的老舅李秀峰,率领船队不能经常伺候在身边,老太太想念儿子都有点魔怔了。
这次听说儿子要回来了,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李秀英搀扶着母亲在大厅里入座,接受众人的跪拜。
就小丫头若楠起劲。
她跑到老太太面前,学着大人的样子撅着屁股磕头,还口中念念有词:“恭祝老祖长命百岁!”
搞的大家忍不住的笑意绵绵。
四代同堂,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
老太太脸上都笑出了花儿,这种开心的场面可真是久违了。
就在大家入座,饭菜上齐,准备动筷子的时候。
管家李小牛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夫人,外面有个高丽国来的人,他说他叫李道宪,要求见少爷。”
李秀英没有多想,儿子毕竟是从高丽国刚回来没多久。
再说了儿子可是作为大明皇帝陛下的全权特使出使高丽的。
现在高丽国来人求见,说不定就是为了公事。
她看了看郑长生:“儿子,有事你就先忙。
国事为先。”
郑长生脑子嗡嗡的响,李道宪来了,李宁儿还会远吗?
这段时间一直在排身体所中之乌头子毒,怎么把她给忘了啊!
老朱说的明白,李宁儿带着儿子从高丽不远千里来朝见大明天子。
这只不过是个借口罢了,真正的目的还不是为了来见自己?
可是他现在没敢把李宁儿的事情给母亲讲呢。
这可如何是好?
赶在年节时间来,单看李宁儿挑选的日子,就够郑长生头大的了。
现在有又让她哥哥找上门来,这用意已经不言自明了,这是要跟他一起过年的节奏。
李秀英没有在乎这些事情,可是吕婉容却发现了夫君神情的不自然。
女人的第六感真的是很敏锐的。
她隐隐约约的感觉哪里不对头,可是又说不上来。
总之,她心里已经留意上了。
郑长生走到老太太身边:“外婆,我出去一下,就让母亲陪您用餐好了。”
老太太的牙齿都要掉光了,抿着嘴笑了笑:“去吧,忙你的。我老太婆有几个孙媳妇几个重外孙陪着就可以了。”
郑长生躬身退出。
永和铂爵府的大门外,停着一辆马车,李道宪就站在马车旁。
大冷的天,这货缩着脖子,不时的跺着脚,看样子冻的不轻。
来郑府,他遵照妹妹李宁儿的指示,没有表明身份。
以私人的身份来求见郑长生。
他搞不明白,为什么妹妹身为一国之皇太后,外甥又是一国之皇帝,干嘛要纡尊降贵的,这么低调的上赶着求见郑长生。
之前他还相信在高丽的传言,都说郑长生是大明皇帝陛下的私生子。
可是来到大明之后,他就弄清楚了,这只不过是知道传言罢了。
在高丽的时候,郑长生代表着大明皇帝陛下,身份特殊,以上国使节对待,这并无不可。
可是现在的郑长生已经交掉了手中的差事,他已经不是代表大明皇帝陛下的特使了,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伯爵罢了。
要说在大明帝都,漫说是伯爵了,就是侯爵,扔一块砖头,都不知能砸中几个呢。
伯爵更是一抓一大把。
话说妹妹有必要这么礼遇郑长生吗?
还要自己亲自登门,派车来接他。
自己可是高丽国堂堂的国舅爷,是高丽内阁四辅臣之一。
虽然不管多少朝堂之事,但是身份在那摆着呢。
总之,这趟差事,他感觉有点不那么心甘情愿,感觉有点窝火。
可是这是妹妹亲口吩咐下来的事情,他又不得不遵命行事。
是以,他看到郑长生从府门出来,就没动。
本来都够憋屈的了,要是在上赶着给郑长生行礼,那不更憋屈?
郑长生看他没动,而且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心中不禁尴尬起来,莫非这货知道了自己和他妹妹李宁儿的事情?
搞了人家妹妹,还种下种子开花结果了,还瞒着人家,这是有点理亏的。
郑长生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这不是李国舅吗?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李道宪哼了一声,没搭理郑长生。
郑长生不免尴尬,陪着笑道:“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快府里有请。”
李道宪拱了拱手:“贵府,在下就不进了。
我是奉命来接永和伯爵大人的。”
我靠,李宁儿这是要玩哪一套?
要知道这里可是大明帝都,一切都在老朱的眼皮子底下监控着呢。
虽然老朱已经提前通知过他了,也默许自己跟李宁儿相见。
倒是郑长生总感觉还是得主动的先通知一下老朱的好。
在老朱面前备个案,总是要安全一些的。
郑长生犹豫了一下。
他犹豫的样子没有逃过李道宪的眼睛。
这厮阴阳怪气的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道:“怎么?永和伯爵的架子这么大吗?我高丽国皇太后娘娘和皇上都邀请不动你吗?
难不成还要在下磕头问安之后,你才起驾吗?”
李小牛就站在郑长生身边,他闻听是高丽国皇太后和皇上来请郑长生的。
都有点傻眼了:“天呐!少爷还真是要一步登天了,连高丽国的皇太后娘娘和皇上都亲自派人来邀请,这面子可大了去了。”
郑长生真想发火来着,可是想到李宁儿母子,就强行把火气往下压了压。
“好吧,那我就走一趟!”
说到这里,他回身对李小牛道:“给家里说一下,我去去就回。”
李小牛激动的脸红脖子粗的,少爷这拿大拿的也太没边了吧?
人家高丽国在小,可是身份尊贵啊!
皇太后和皇上相邀,怎么看少爷还老大不乐意似的呢?……
第0901章 又见李宁儿
李秀英听着李小牛绘声绘色的讲述,心中的欢喜更甚。
“臭小子还真是出息了,连外国的皇太后和皇上都要请他。”
于是李秀英非常自豪的挺直了胸膛,下意思的看了看三个如花似玉,娇艳如花的儿媳妇。
似乎在说:“你们的男人出息的很勒,可是在怎么出息,那也是老娘生出来滴!”
不光是李秀英自己高兴,老太太和小七、婉儿、朵朵都兴奋不已。
她们没有一个多想的,毕竟谁她们谁也不会想到高丽国的皇太后,会是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
小七突然抽冷子问了一句:“高丽国的皇太后?皇帝的老娘,岂不是个七老八十的妇人?她见夫君要做什么?怕不是高丽的皇帝皇帝陛下要见吧?”
众人纷纷点头,以为小七所言对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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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长生一路上跟李道宪一句话都没有。
他对李道宪这厮的嘴脸有些反感。
没想到这货来到大明之后眼界还高了,貌似对自己这个大明伯爵还看不上眼了似的。
这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说话都酸不拉几的,貌似一个深闺怨妇。
真是日了个狗了,郑长生很想一拳头下去,把这货的鼻梁骨给捶断。
然后在恶狠狠的指着他的脸问:“你牛什么牛?......”
高丽使团一行被单独安排在了礼部侍仪司的驿馆内。
由礼部尚书指派了三名礼部堂官照料。
这规格不可谓不大。
毕竟李宁儿一行,可是大明开国以来第一个藩属国的国主、国母一同来朝见大明天朝上国的皇帝陛下。
一切的礼仪规制还从未有过,这可忙活坏了一帮礼部的官员们。
最后议定仪同皇子,报与老朱,获准。
大明和高丽份属宗主国和藩属国,就如同父与子一般的关系。
虽然有了接待的仪制,照例遵行,可是也够礼部官员忙活的了。
高丽一行上千人,吃喝拉撒一应消费全部是从大明国库开支,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不过,让礼部官员们高兴的是,户部尚书方克勤这一次没有跟他们打嘴仗,不在扣扣搜搜的。
一次性的拨付库银十万两用以接待费用。
其实方克勤真不想这么痛快来着,
他上了奏疏,据理力争,想为大明国库节省一点开支,可是老朱直接御笔批复:“立刻拨付,不得延误。”
十万两雪花白银啊!说实在的他真心疼。
他执掌户部两三年的光景,亲眼目睹了国库从之前的入不敷出,到府库充盈的全过程。
作为一个国家的大管家,每一笔银子入库、出库,他都小心翼翼,不敢懈怠。
虽然心疼银子,但是他也知道,高丽国母、国主同来朝见天朝上国的皇帝陛下,这是开先河之举。
足以载入史册了的。
皇上高兴,多花点银子也无可厚非。
但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皇上明明看到了他在奏疏中说的,还一意孤行?
明明就用不了那么多银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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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长生的马车是直接驶入高丽使节团下榻的驿馆的大院里。
负责警卫的将军竟然是白石城的守将李信。
看来李宁儿还是很听自己的建议的,在白石城一战过后,李信进入了郑长生的视线。
他在给李宁儿的书信中提到了李信,说他是一个忠勇无双的将才。
看李信的官服就知道,他升官了,最低也是个二品武将职。
郑长生下了马车,李信恭恭敬敬的给郑长生见礼:“李信见过郑伯爷,多谢您在皇太后面前美言,才有我的现在。
李信此生没齿不忘,郑伯爷的提携。”
郑长生搀扶起李信微笑着道:“李将军言重了,不是我的提携,是太后和皇上的厚爱,你要尽忠职守,守护好太后和皇上,这才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李信躬身:“是,李信铭记于心。”
他们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让刚下马车的李道宪很不高兴。
他很生气,非常的生气。
之前他搞不明白,也想不清楚,为什么妹妹没有把宫城禁卫统领的职位,给他推荐的人,现在看来一切都是郑长生搞的鬼。
这让他气的眼珠子都起了血丝。
妹妹对他这个亲哥哥的看重程度,竟然不及一个外人。
他所推荐的人,所任命的人,在平定李成桂叛乱之后,全部得到了纠正。
不是撤职,就是调离。
使得他丢尽了人,以前那么多攀附他的人,现在好像对他都退避三舍了似的。
这肯定又是郑长生干的。
气鼓鼓的李道宪,此刻都要发疯了。
他都恨不得吃郑长生的肉,喝郑长生的血。
饶是这样也不解心头之恨。他迈步想要跟上郑长生,可是过来两名侍卫拦住了他:“国舅爷,太后吩咐你的任务完成了,会房休息去吧。”
李道宪愣了一下,随即气呼呼的转身离开......
在李信的引带之下,穿房过院,七扭八拐的,绕了一大圈子,才终于来到了李宁儿的房间门外。
李信轻轻的敲了敲门:“太后娘娘郑伯爷到了!”
房间里传出慵懒的声音:“知道了,让他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李宁儿的贴身宫女走了出来:“见过郑伯爷,太后娘娘在等你叙话,请进吧!”
郑长生点点头,迈步走了进去。
他刚一进去,小宫女把门关上了。
“李将军辛苦了,让侍卫们远一些境界,娘娘要跟郑伯爷商议国事。
太后娘娘口谕要你要打起精神,严加巡防,以防泄密。”
李信躬身道:“是!谨遵娘娘口谕。”
他一招手叫过来一名侍卫:“传本将军的命令,境界范围扩大五十步,任何人等不得接近皇上寝宫范围。
违者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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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长生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人,啥情况啊这是?
明明听到李宁儿慵懒的声音发自这里,可是为毛没人捏?
就在这时,锦帐一撩,一袭粉红色内衣,披散着发髻的李宁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我去,真你妈惹火。
郑长生的鼻血差点没流出来......
李宁儿一下子扑进郑长生的怀里,吐气如兰的道:“大明人还真是会享受,这纱衣穿在身上如若无物,舒服的很呢。
你看如何?”
第0902章 李信的信心
不知过了多久,郑长生嗓子里低吼一声,终于云消雾散。
李宁儿浑身大汗淋漓,瘫软在床上。
跟一开始的频频叫阵,已经判若两人。
“你个小冤家!”李宁儿言罢,轻启朱唇,“啊呜”一口咬在了郑长生的肩头。
疼的郑长生一咬牙:“你做什么?”
李宁儿并不理会他,只死死地咬住不松开。
终于见血了。
愤怒的郑长生一把推开李宁儿,他都被咬懵圈了。
这女人怎么属疯狗啊,刚才还婉转承欢,你侬我侬情意绵绵呢,一转眼就下如此的狠手,哦不,是狠口。
这咬的血糊刺啦的,恐怕就算是好了,也得留下疤痕。
李宁儿突然嘤嘤的哭了起来,张开玉臂使劲的抱紧了眼前的人儿。
郑长生能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滚烫的眼泪一滴滴的落在他的胸前。
郑长生刚起来的火气,油然消失。
他这一刻突然明白了李宁儿的用意。
她要自己记住她,或许此生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离开国土来大明。
以后再想相见,就难如登天了......
郑长生搂着她的香肩,不知怎么安慰她才好。
良久,李宁儿终于止住了哭声:“郑郎,你说我们此生还有再相见的机会吗?”
郑长生久久的没有开口,他也不知道,他总不能用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来忽悠这女人吧。
毕竟,李宁儿对他真的是一往而情深。
“或许吧,我有时间会去看你的。”
李宁儿:“我知道你在骗我,不过我还是很开心。我会等你践行诺言的一天。”
“什么时候离京?”
“见过大明皇帝之后。”
“礼部安排的何时觐见?”
“三日后的大朝会!”
“嗯,其实我大明皇上人很好的,很慈祥的一个老人。你尽管放心大胆的去,一切按照议程进行就可以。
他应该不会刁难你!”
“你怎知他不会刁难人家。”
“他可是天朝上国英明神武的大皇帝陛下,你们孤儿寡母的弱小藩属之国,你用脚指头想他也不会欺负于你们啊。
再说了,你可是带了一个好头。
以后别的藩属之国要想真正的臣服,恐怕国主不亲自拜见大明皇帝陛下是不可能了。在想跟之前似的,随便派个使臣,带些土特产意思一下,就能换取大明皇帝的巨额赏赐是不可能了。”
“是嘛?没想到人家还有这作用。那这么说人家也是为大明做贡献咯。”
郑长生搂紧了李宁儿:“你说呢.....”
“呜......又来?不行,奴家讨饶了好不好......”
又是一阵行风布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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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卫统领李信手按着腰刀,踩在积雪的石板路上,咯吱咯吱的作响。
皇太后跟郑伯爷商讨国之秘要,这怎么能马虎?
郑伯爷肯定是代表天朝上国,大明皇帝陛下来先行沟通一下的。
三日后的大朝会,大明皇帝陛下要会见皇太后和皇上。
这等庄严的时刻,没有想到我李信还有幸成为历史的见证者。
他心中充满了自豪和骄傲。
本来他已经心灰意冷,打算终老在白石城了,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使得他的心凉透了。
可是,郑长生一封书信写给皇太后,他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朝廷一纸文书,调他入了朝堂,加封二品武威将军,统领五万京师卫戍部队,还同时兼任禁军统领。
皇太后把她自身和年幼的皇上的安危都交付到他的手上了,这是多么大的信任啊。
他要是不尽忠职守,不守护好皇上和太后的安全,他自己的良心那一关都过不了,就别说什么职责所在,君臣大义了。
冒着严寒,忍受着凛冽的寒风侵袭,身穿铁甲的李信巡视完所有的岗哨。
他很满意的点点头,真不愧是大明锦衣卫训练出来的禁军。
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子啊!
一个个如笔直的标枪一般林立着,虎目如电的扫视着目之所及处,警惕性已经提到极致了。
他深深的为担任这只禁军的统领而感到骄傲。
巡视完了岗哨,他重新回到皇帝寝宫处。
太后的小宫女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守护着。
这让李信倍感激动,说是大明的永和伯爵觐见高丽皇帝,其实还不是太后在主持大局。
一个女人,柔弱的肩膀生生扛起了高丽数百万人民的福祉,这真的不容易哦。
真是难为了太后娘娘了。
这都多久了,还在商谈。
太后肯定在为高丽国的民生福祉据理力争。
高丽国小力弱,比不得大明幅员辽阔、地大物博,实力雄厚。
要想给高丽百姓谋福祉,少不得要跟大明虚与委蛇妥协让步。
太后太不容易了!李信心中暗暗的想着。
不过他相信太后肯定会最后胜出的,也不知他哪来的自信。
就他认为必定要胜出的高丽至高无上的太后娘娘,此刻正雌伏在郑长生的胯下,连连讨饶不已。
郑长生养病了半个多月,半点女色都没近。
血气方刚的年纪,补药又吃了一大堆,今天算是在李宁儿的身上很好的体现了一番,男人的雄风。
风歇雨住后,郑长生小憩了一会儿,起身穿戴整齐。
在李宁儿的粉颊上啵的一声,香了一口:“我要走了,你们母子多保重吧!我虽然以后不一定能亲自去看望你们,但是我会帮你们的。
高丽的天下,有我在,永远也变不了天。”
李宁儿喘息了几口,眼波流转间,娇媚动人的道:“你个狠心的,这就要走?你就不想看看儿子,你就不想让儿子见见祖母,你就不想让儿子认祖归宗?”
郑长生的脑袋嗡了一声,我去,他不得不承认李宁儿的话,直击他的心脏。
他何尝不想这样呢?
可是他和李宁儿的这件事情,属于两国之间的绝密中的绝密。
他们的关系绝对是不能公之于众的,否则的话,绝对会引起朝堂哗然,那些封建礼教的卫道士、守护者们,肯定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的。
因为他的这种行为,已经严重的侵犯了卫道士们心中的底线了的。
这就是大逆不道,这就是祸乱纲常,秽乱深宫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啊,尽管他秽乱的是大明藩属国高丽的深宫。
那也是这些封建礼教卫道士们所不允许的......
第0903章 女官白贤玉的晋身之道
李宁儿看郑长生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笑意:“小样,还治不了你了咋地?”
她知道孩子才是郑长生的绝对致命弱点,果然,只简单几句话,郑长生就患得患失起来。
“如意,让女官把祖儿抱来。”李宁儿起身,边穿衣服边发号施令。
等她收拾利索,李宁儿的贴身宫女如意的声音响起:“娘娘,白女官到。”
郑长生心中一阵激动:“儿子来了?白女官是谁?没听说高丽皇宫设置这个职位啊,难道是自己走了之后新设置的?”
门一开,一高丽宫装妙龄女子怀里抱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郑继祖。
看样子小家伙还在睡梦之中。
郑长生突然间傻眼了:“白贤玉,怎么是她?她怎么成了李宁儿的宫廷女官了呀。”
也是老朱召唤的急,根本就来不及安排什么。
想必,这一切都是李宁儿一手操持的。
她知道白贤玉的底细,也应该明白自己跟白贤玉的关系。
给白贤玉如此的关照,安排进宫,照顾儿子,提拔成女官,这都开了先河了。
要知道高丽的封建礼教思想更严重,一个清风馆出来的女子,身份如此的低贱,想要召入宫中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也不知道李宁儿用了什么方法做到的。
白贤玉看到郑长生眼里闪过一抹惊喜的光芒,不过随即又暗淡了下去:“奴婢见过娘娘,见过永和伯爵大人。”
李宁儿走到她的身边,接过尚在睡梦中的郑继祖晃了晃,把小家伙给弄醒。
睁开朦胧的睡眼,四处打量着。
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搞的李宁儿措手不及。
好一通哄,可是小家伙似乎不领情似的,不管李宁儿怎么努力,就是止不住哭声。
白贤玉躬身上前:“娘娘,还是奴婢来吧。”
李宁儿无奈,只得把小家伙交给白贤玉。
说来也真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刚到白贤玉手里,小家伙立刻就止住了哭声。
睁大了两只水灵灵的眼睛,张开小手臂搂住了白贤玉的脖子。
小孩子很单纯,没成年人那么多的心机手段。
他们往往只对自己熟悉的人,对自己好的人有这样的依赖感。
郑长生心中不由的一动,看来自己走后,李宁儿也没怎么管过孩子,一切都交给白贤玉带了。
不然的话,不会这么依赖白贤玉。
甚至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如白贤玉在他幼小的心灵中的地位。
可是,话说这李宁儿连儿子都照管的少了,她整天忙什么呢?
郑长生有些茫然了,他感觉有点看不透李宁儿这个女人了。
李宁儿看郑长生脸上似乎印着大写的迷惘,抿嘴一笑:“怎么?不认识白女官了还是不认识儿子了?”
郑长生收回纷乱的思绪,李宁儿既然敢当着白贤玉的面说儿子的事情,那么很显然白贤玉现在是知道她们母子和自己的关系的。
郑长生微微一笑,没有接李宁儿的话茬。
径直朝着白贤玉走去。
白贤玉看郑长生向她走来,眼里流露出有些慌张的样子,不过只有一瞬间,她就又恢复如常。
郑长生伸手接过儿子郑继祖,不到一岁的小家伙肉呼呼、粉嫩嫩的,入手的分量可不轻,怎么着也有二十斤重。
抱着营养过剩的小家伙,郑长生心中的感情很是复杂。
小家伙好奇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郑长生。
或许真的是父子天性吧,小家伙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说些什么。
不过,可以看出他对郑长生似乎并不陌生,而且很开心的样子。
这让李宁儿有点吃味,酸不拉几的道:“你个小没良心的,见了爹老子就忘了娘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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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长生在高丽使团驻地,呆的时间可不算短。
来的时候是白天,走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
冬日的白天总是那么短暂,好像什么还没来得及做呢,天就黑下来了。
宫中女官白贤玉代替娘娘送别永和伯爵,这一幕落入了李信的眼里。
白女官曾经是永和伯爵的佣人,高丽籍贯的女子,据说出身不是很好,可是太后娘娘依然是提拔重用了她。
在高丽宫廷里,现在白贤玉可是炙手可热、红极一时的人物。
太后李宁儿跟外臣联络,上传下达都要经过她的手。
可不要小看了这个女官的位置,白贤玉现在在太后身边是无可取代的。
个中原因,恐怕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反正他是知道情由的。
调来担任宫廷禁卫统领的第一天,他在夜间巡查深宫的时候,路过白贤玉房间,凭着出色的听觉,隐约间竟然听到了让人血脉喷张的女子呻吟声音。
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有人秽乱深宫,当他准备抓捕的时候,却发现了太后的贴身宫女如意守在门前。
吓得他哧溜一下就窜了。
躲在附近的假山后面,李信整个脑袋都是懵懵的。
白贤玉从小就在清风馆长大,自然是接受过如何让男人欢愉的培训的,可是没有想到,让女人欢愉她竟然也是精通的。
太后李宁儿从白贤玉房间出来的时候,脚步有些虚浮,差点摔倒,这一幕他看了个结结实实。
是以,无论白贤玉在高丽宫廷如何受重用,他都是可以理解的。
太后年轻守寡,而且年纪轻轻,自然也是需要愉悦的,要说蓄养面首什么的,依着李宁儿的性子是不会做出来的。
但是一个能让她欢愉的女人,绝对是不可小觑的。
从那一次之后,李信每每看到白贤玉都毕恭毕敬的。
惹得他手下的一些人对李信都颇有微词,当有人问及他身为二品将军,为何对一个小小的宫廷女官那么尊敬时。
他只是微微一笑,随便遮掩过去。
这事情只有他知道,他可不当长舌妇,这等宫廷秘辛怎么能随便让外人知道呢?
甚至,他有意无意的给太后和白贤玉的事情打掩护。
每当他发现太后去白贤玉房间的时候,他立刻把左近的侍卫调离开,并且亲自守护周围百步之内不许人接近。
有人靠着文治武功获得朝廷赏识,有人靠着裙带关系获得提拔,也有人靠着家财万贯,银钱开道取得功名。
可是一个女人,紧紧靠着‘手艺’,愣是巾帼不让须眉,成为高丽宫廷首屈一指的女官,这就不得不让人感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