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 好奇
“……小姑娘，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啊。”
公交车司机转动着方向盘，一边笑呵呵着出声问道，
“我去找我妈妈，我妈妈在那边。”
小女孩趴着车窗边，感兴趣着看着车窗外，又转过头，脆生生应着司机的话。
“……你妈妈在那边工作啊。小姑娘真懂事，还知道去看妈妈。我儿子你这么大的时候，还皮着呢，整天和小区里其他小娃娃胡闹，哪顾得上想我啊。”
公交车司机驾驶着车，笑呵呵着出声说道，
“好久都没看到我妈妈了，所以去看看。”
脆生生着，小女孩点了点头，应道，又再座位上动了动，再坐得稳了些。
“真好啊……”
公交车司机笑呵呵着，说了句，紧随着，又不禁出声问道，
“诶，小姑娘怎么没和你爸爸一起啊。”
“……爸爸很忙的，这会儿还在忙着工作呢，他很辛苦的。我知道路，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好了。”
小女孩坐在座椅上，脆生生着，出声说道。
“真好……”
笑着，公交车司机应了声，
“那小姑娘，等到了地方，我叫你吧。”
“好，谢谢叔叔。”
“……不谢，不谢……”
小女孩脆生生着应着，公交车司机笑呵呵着说着，再转动着方向盘，
公交车再转过个弯，沿着道路，继续往前驶去。
小女孩再转过了身，将头贴在车窗玻璃上，睁着眼睛，望着车窗外。
……
廉歌转过视线，看了眼身侧坐着的小女孩，也没多说什么，再转回目光，透过车窗，望着车窗外，道路旁，掠过的行人，建筑，城市。
“……大哥哥，你看那边在修房子呢，修得好高啊。”
似乎对廉歌很亲近，小女孩趴在车窗上，朝着外望着，不时又出声，对廉歌说着她看到的东西，
“嗯，修得挺高的。”
看了眼这对车窗外，城市里什么都好奇的小女孩，廉歌顿了顿目光，微微笑着，应了声。
“……那边那是在修个标志性建筑，从去年就开始修了。小姑娘有些时候没来过这边了吧。”
司机也笑呵呵着，出声接话道，
“嗯！”
小女孩没转过头，重重点了点头，应了声，脑袋贴在车窗上，转动着视线，跟着那正建造着的建筑，望着，
“那么高，等修起来了，一定很好看，很壮观吧……”
望着那正在建造着的建筑，小女孩睁着眼睛，有些期待着，说着，
“……说是明年就能建好。小姑娘明年可以等它建好了，再过来看看。”
司机笑呵呵着，再应道，
“明年啊……”
小女孩转着头，望着那栋建筑，小声着说着，
干净的眼底有些不舍，
只是公交车还是从那旁侧掠了过去，那栋正在建造中的建筑，在车后渐远。
“不用等建好，建造的过程也很壮观。”
再看了眼仰着头，朝着车后望着的小女孩，廉歌出声说了句。
“嗯，大哥哥说得对，现在也很壮观呢。”
小女孩重重点了点头，脆生生应了声，再直着身子朝着那望了望，又赶紧着转过了头，
“我不能再一直看着那儿了，不然路上其他的东西就错过了。”
说着，小女孩在将头贴在了车窗上，好奇着，近乎贪婪着，看着公交车一路掠过的车窗外景象，
“……小姑娘真有意思。”
旁边，司机闻声，不禁笑呵呵着出声说了句，
廉歌微微笑了笑，看了眼小女孩，再看向了车窗外，形形色色的行人，城市。
……
“……大哥哥，你看那儿有个游乐园，上回我跟着我爸爸去的时候，还想坐那个过山车呢……嘻嘻，我爸爸真胆小，他不敢坐……”
“……那边有个超市啊，好多人啊……”
就如之前一样，小女孩叽叽喳喳着，就如同个小麻雀般说着，
本就空荡荡的公交车里，小女孩的声音回荡着，
仅有的寥寥几个乘客，也不觉得小女孩吵，反而听着小女孩的话语声，不禁会心笑着，不时也出声应着小女孩的话，
小女孩的话语声混杂着几个乘客不时搭话的声音响着，公交车朝着城边上，沿着道路，缓缓行驶着。
……
“……诶，那是个公园吗，好热闹啊，还有好多卖小吃的。”
“……诶，那有个湖……”
公交车驶过个公园边，小女孩贴在车窗上，好奇着望着，眼里有些惊喜着说着，
紧接着，小女孩又转过了身，看向了廉歌，
“大哥哥，你有去过南粤省，那你去过海边吗？”
小女孩睁着干净的眼睛，出声问道，
“去过。”
看着小女孩，廉歌微微笑着应道，
“那海是不是很大……是不是很漂亮啊。”
带着些期待，还有些向往，小女孩干净的眼底还带着些紧张，出声问道，
“是很漂亮。”
廉歌看着小女孩，笑着应了句。
“……我就知道肯定很漂亮，我在手机上看到过呢，可美了，天特别蓝，水特别清，一眼望过去，海好大好大，都看不到头呢……”
小女孩望着，睁着眼睛，眼底带着些期待，又有些出神，似乎就看着那幅画面，
听着小女孩的话，几个车上的乘客，放下了各自手上的东西，会心的笑了笑，转过头，朝着车窗外远处望了望。
“……我爸爸之前还跟我说，要带我去海边上看海呢。”
说了句，小女孩脸上笑着，眼底还带着些期待，紧随着，又再座椅动了动，再往后坐稳了些，又转过头，如之前一样，望向了车窗外。
……
“……铜山路到了，有需要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下一站……”
而就在这时候，公交车又到了一站，缓缓停下，两侧车门打开，下去了些人后，前侧车门又上来些人，
“……你说他在医院住了那么久，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白花钱。”
前侧车门，走上来一对中年妇女，夫妇中的女人正一边走，一边同旁边男人说着，男人虽然沉默着没接话，脸上神情却没什么变化，似乎也认同女人的话，
“你大哥说得倒是好听，说什么砸锅卖铁都要给你爸治病，他倒是拿钱出来啊。说些没用的……要早知道啊，当初还不如听我的，都那么大岁数了，还送去医院做什么，直接从医院带回来，他还能让他两个儿子少受点醉。”
女人抱怨着，说着，
夫妇走到了车厢里，隔着廉歌位置稍后面些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下好了，人没了。你爸攒得那点钱，都花去一大半，真是一点都没给你们兄弟两留。”
“好了，人都没了，就别说这些了。”男人轻飘飘着说了句，脸上却没有多少怪罪女人的样子，
“……嘿，有什么不能说得，这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千古的道理，你爸活这么大岁数了，这都不懂？”
理直气壮着，女人仰着脖子，说着。
第五百四十二章 恶人有天收
“……我看你爸这么大岁数也是活回去的，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当初就让他别去医院了，你大哥在旁边一拱火，他就要去了，非得要去医院待着。”
似乎觉得自己占理，女人没有一点避讳，大声着说着，似乎要车上人听听。
车上人听着，相继转过了头，转过视线，看着那嚷嚷着，说着的女人，不禁皱起了眉，
“……去医院待着那不要钱啊，他自己都那么大岁数了，得了那病，还治什么啊治，自己心里就没点数……要按我说得，他活那么大岁数，差不多也够了，还去什么医院啊，这不是糟蹋钱，拖累你们两弟兄吗。还不如按我说得，就待在家里，吃点好的就算了，还能给你们兄弟落下来点钱……”
似乎车里朝她投去目光让她有些得意，女人仰着脖子，继续大声说着，似乎生怕别人听不到。
……
廉歌身侧，那女孩在听到那话语声的同时，不禁浑身颤抖了下，
紧随着，目光从车窗外收了回来，眼底有些暗淡，缓缓转回了头，垂着头，有些沉默着，
廉歌看了样情绪有些低沉下来的小女孩，转过视线，看了眼车厢后侧，那对还嚷嚷着的夫妇。
廉歌肩上，正眼馋着车窗外掠过一个摊位上小吃的小白鼠，倏然浑身一僵，紧随着缓缓转过了头，看向了廉歌，
它好像感觉到，廉歌似乎生气了。
……
“……医院那是什么地方啊，那就是个销金窟，你爸非得进去糟蹋钱，说他，他还不听……呵，现在你看……还不是就像当初我说得……”
似乎在得意，女人浑然不在乎公交车上投来皱眉的视线，仍然大声说着，
“……算了，他花得也是他自己的钱，也没让我们出钱。”
男人摇了摇头，出声说道。
“……算了，那哪能算了啊……要我说啊，也就是你爸这会儿没了，幸好你爸这会儿就没了，不然你看，别说现在剩那点，到时候，你大哥说不得还得让我们再出钱，就前天晚上，你爸那都要死了，医院都还在让去缴费，说之前欠了费，让补上，昨天把你爸弄回家的时候都还在想要……我呸，他们也好意思，把人都治死了还好意思要钱……非得让老娘过去闹闹，老娘这过去一闹，他们还不是屁都不敢出一声，提都没敢再提……”
得意着，女人仰着脖子，说着，
车上，一众乘客望着那对夫妇，愈加皱眉，
廉歌身侧，小女孩听着那对夫妇的话语声，不禁愈加埋下了头，不再像之前一样欢快，而是沉默着，抿着嘴。
廉歌再看了眼小女孩的模样，听着那对夫妇的话，转过视线，再看着那对夫妇，眼神里平静着。
肩上小白鼠没再看窗外的不时掠过的小吃摊，也转过了脑袋，看着那对夫妇。
……
“……嘿，也是你爸没得快，要是再拖上两天，指不准你爸一醒过来，就要去把那钱给交了……到时候，真是一分钱都不给你兄弟两留下来。”
女人仍然大声说着，似乎有些高兴，有些得意，还觉得自己理直气壮，
“……你说你爸都活这么大岁数了，还光想着自己，你们两兄弟可是你爸亲儿子啊，愣是一分钱没想着给你兄弟两留，就想着全糟蹋在医院里……你说要有那钱，都能给你儿子又付个首付了……他倒好，全给糟蹋在医院……”
抱怨着，女人再继续说着，
“……我爸那儿，剩下的钱还有多少？”
男人动了动眼睛，有些关心着问道，
“……剩下多少，剩下个屁啊剩下……你爸死了不用烧，不用埋啊，买墓地不要钱，到时候花下来，指不定还要从办丧宴收来的红包钱里抽……你说你爸是不是，当初要听我的多好……”
“……剩下那点钱的事情，你没给老大屋里讲吧。”
男人皱起了眉头，出声问道，
“……嘿，没，老娘什么人啊……要让你大哥再知道，那岂不是这点钱还得给他分一下。”
女人再得意起来，
“……那到时候葬礼的钱，你就跟老大屋里说，一人出一半。”
男人皱起的眉毛再舒展了开，出声说道，
“……嘿，也就是你爸这回死得早，幸好现在这会儿就死了，不然这点钱都别像剩下……”
似乎有些高兴，女人愈加不忌讳的出声说道。
“……呲……”
就在这对夫妇说话的时候，突然，公交车被一脚刹死，在路边停了下来，
“你们两给滚下去，这辆车不载你们两个。”
公交车司机从司机位站了起来，满脸怒容着冲着那对夫妇骂道，
那女人先是脖子一缩，紧随着，便也站起了身，嚷嚷起来，
“……凭什么不让老娘坐，这公交车什么人都能坐，老娘凭什么不能坐，老娘想坐就坐。”
“对，什么人都能坐，但畜生不能坐。你们两畜生给老子滚下去。”
公交车司机怒声再骂道，同时往前走了几步，
女人见状，不禁往后退了两步，紧随着，又有些声色内荏地嚷嚷起来，
“……你怎么说话的呢，敢骂老娘，信不信老娘投诉你，让你这饭碗都没了。”
“投诉吧，你今天就是告到天王老子那儿，老子都不让你坐老子的车，给老子滚下去！”
公交车司机怒声骂着，
“……你个司机怎么说话的……”
那男人也跟着站了起来，冲着公交车司机说道，
“……滚下去！”
“……滚下去！玛德，和这种人坐在一辆公交车上，老子都觉得恶心，滚下去！”
“……对，滚下去，滚下去！”
公交车上几个听着这对夫妇之前话的乘客，也跟着出声朝着这对夫妇骂道，
“……这是你们家的车啊，啊？老娘就坐这儿……”
“……还有你个开车的，你就是个开车的，老娘等会儿就去投诉你！”
女人愈加声色内荏，冲着车里所有乘客嚷嚷着，
几个乘客不禁愈加愤怒，从座椅上起身，走了出来，
“……怎么，你们还敢动手……有卵蛋的你们就推老娘一下，老娘就让你们今天……”
仍然叫嚣着，这对夫妇却在往着门口缩，
“滚下去……滚下去……”
走到走廊位置的几个乘客才朝着那女人喊了两声，
那声色内荏的女人，和着那男人，立刻便慌张着从车后门跑了下去，
“……咚……”
“……哎呦，摔死老娘了，哪个畜生玩意儿敢推我，摔死人了，摔死人了……”
刚跑下公交车，那女人便拽着那男人一起，两人一跤摔在了地上，头重重磕在地上，
女人嚷嚷着，嚎着，
车上无人管他，公交车司机再关上了门，公交车再继续沿着路向前跑去，
那女人嚷嚷着，从地上爬起来，还想追公交车撒泼，只是刚迈出一步，又再次载在地上。
“……他娘的，真是恶人有天收。”
公交车上，一个乘客看着，不禁笑着出声说道。
第五百四十三章 我是不是很坏啊
“……就没见过这种畜生，听说那话我都觉得恶心。”
“……也不觉丧良心，说起来还理直气壮的……要我儿子这德行，老子抽起皮带打死她……”
公交车沿着道路，继续朝着城边方向缓缓驶去。
车内乘客，不禁说着先前那对夫妇，还有些义愤难平，有些空荡的公交车内，话语声混杂，显得有些热闹，
廉歌身侧，经过那对夫妇的事情，小女孩没了之前的欢快，情绪似乎有些低沉，低着头，沉默着。
转过视线，廉歌看了眼小女孩，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等待着。
……
“……大哥哥。”
小女孩再抬起了头，看向了廉歌，手上摆弄着自己的手指，手指被捏得，攥得有些发白，
“……是不是，亲人去世了，大家都会像那对叔叔阿姨一样……高兴啊。”
望着廉歌，小女孩有些苍白的脸上显得紧张，干净的眼底又流露出些期待，
“大多数人的亲人去世了，他们都会难过。”
看着小女孩，廉歌语气尽量温和着，出声应道，
“……难过啊……我不想让大家难过，难过很难受的……可是我又不想大家高兴……我是不是很坏啊。”
小女孩攥着自己的手指，眼底先是流露出些光彩，紧随着又暗淡下去，缓缓低下了头，将自己手指攥得发白，声音渐低的说着，
“你不坏，你比大多数人都善良。”
看着小女孩，廉歌微微笑了笑，再出声说道，
“……真得吗？”小女孩再抬起头，眼里迸发出些光彩，紧张着出声问道，
“真的。”
看着小女孩，廉歌再应了声。
“……嘻嘻……”
小女孩有些开心着笑了起来，
紧随着，小女孩又转过头，将头贴在了车窗上，如之前一样，好奇着，望着车窗外掠过的景象，似乎对什么都感觉到新奇。
……
“……大哥哥，你看那边，那好像是学校诶，好多人啊，是到放学的时候了吧。”
“……那里有条街，好热闹啊，好多卖东西。”
“……那边是挺热闹的，小姑娘，不过最热闹的，还是那边，那边过去有条街，比这边，更热闹，临着街，都是些店铺，餐馆……”
小女孩再如之前一样，叽叽喳喳如只入林的小麻雀，好奇着张望着车窗外，不时出声说着她看到的东西，
不时，公交车上的司机，几个乘客，也笑呵呵着应一声。
……
“……小姑娘看着真可爱，奶奶这还有两牙柚子，你拿去吃吧。”
就坐在身后几排的个老太太笑呵呵着，从布袋兜里，拿出两牙还没剥开的柚子，递给了小女孩，
“……谢谢奶奶。”
“……不谢，不谢。”
小女孩看着那柚子，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脆生生着冲着老太太道了声谢，惹得老太太笑呵呵着摆了摆手后，
小女孩又拿着那两牙柚子，转过了身，捧着，递给了廉歌，
“……大哥哥，给你吃。”
睁着干净的眼睛，小女孩伸着手，说着，
“谢谢大哥哥你陪我讲话。”
看了眼这小女孩，廉歌笑了笑，伸手接过了那两牙柚子，
“我们一人一半吧。”
“好！”
“……这小姑娘啊，真懂事……”
车里话语声不时响着，随着话语声，公交车渐渐朝着城边行驶着。
……
“……说起来小姑娘你学校今天是放假啊？”
公交车沿着道路渐往前，远处城市边上的几座山丘渐近，道路旁的街道上也渐冷清了许多，
又驶过一个站台，公交车司机一边转动着方向盘，一边笑呵呵着同小女孩搭话道。
“……嗯……嗯！”
正将头贴在车窗上，望着车外的小女孩，转回了脑袋，先是犹豫着应了声，紧随着重重点了点头，再应了声，
闻声，公交车司机笑着，
“……小姑娘，你要去的地方，就快到了，就是下一站了，别坐过了地方啊。”
“……知道了，谢谢叔叔。”
正要再转过头，继续贴在车窗上，望着窗外的小女孩，再重重点了点头，脆生生说道，
“……不谢，不谢。”
公交车司机笑呵呵着，应着。
小女孩又再赶紧转过头，将头贴在车窗上，近乎有些贪婪的，眨着眼睛，望着车外掠过的一幕幕景象。
廉歌转过视线，再看了眼这小女孩，收回目光，再透过车窗，看了眼远处高楼耸立着的城市，近处不时掠过，道路旁的行人。
……
“……呲……”
“小姑娘，就是这儿了，下车吧，要我帮你给你妈妈打个电话，让她来接你吗。”
“……不用了，谢谢叔叔。”
“……呲……”
“……下一站，临仙山前站……”
公交车再在个站牌前停下，小女孩朝着公交车司机和廉歌摆了摆手后，便从公交车后门下了车。
看了眼那小女孩，再看了眼手里还捏着的柚子皮，廉歌也站起身，后车门走下了车。
……
“……冰糖葫芦……”
“……苹果，冰糖雪梨……新鲜上市的水果，降价了……”
下车的地方是个路口，路过的行人车辆熙熙攘攘，一些流动摊贩，就停在路口边，叫卖声，
声音混杂着，显得有些嘈杂，热闹，
小女孩下了车后，朝着左右张望了下，便走到了人行道前，似乎准备过了马路，继续朝前走，
廉歌看了眼小女孩，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小女孩身侧，
“……咦，大哥哥，你也是在这儿下车啊。”
正好奇着，张望着四周的小女孩看到了廉歌，有些惊喜着出声说道，
“对，”
看着小女孩，廉歌微微笑了笑，应了声。
“……嗯……”
小女孩转动着脑袋，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紧随着，又被旁边不远处吸引了目光，
站住了脚，朝着那处望着，
廉歌肩上，小白鼠也转动着脑袋，看到了那处，顿住了眼珠，立着前肢，朝着那处望着，眼馋着，
转过视线，廉歌看了眼那处，
那处，摆着个小摊位，摊位上摆着个小机器，小机器上敞开着个口，不断将些白糖加热再甩成丝，
摊位后的摊主，正拿着两根签，缠绕着那些糖丝，一圈圈裹着，
“……棉花糖，又甜又软的棉花糖。”
摊主手上一边忙活着，不时一边出声吆喝着，
“……小姑娘，要不要来一根啊。”
笑呵呵着，摊主朝着小女孩招呼着，
小女孩咽了咽口水，紧随着，又摇了摇头，赶紧转回了头，只是，又有些忍不住的，不时往回看。
看了眼小女孩，再看了眼肩上立着前肢，眼珠一动不动，眼馋着的小白鼠，廉歌微微笑了笑，
往前再挪了两步，走到了摊位前，
“来两根棉花糖吧。”
“……好嘞，您稍等。”
第五百四十四章 山上
“拿着吧，就当是谢谢你之前给我的那牙柚子。”
买了两根棉花糖，廉歌重新走回了小女孩跟前，递了根给她。
“……谢谢大哥哥。”
小女孩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过来。
似乎对廉歌很信任，接过后，小女孩拿着棉花糖便吃了口。
眯起了眼睛，小女孩吃着棉花糖有些开心，笑着，脆生生说道。
“真好吃，好久都没吃过了。”
廉歌看了眼小女孩，微微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
顺手将剩下根棉花糖，递到了肩上，立着前肢，眼珠已经跟着棉花糖转动着的小白鼠跟前，
小白鼠紧跟着便伸出前肢，从棉花糖上扯下一大块，捧着，往嘴里塞着。
……
“……大哥哥，你也去那边啊。”
人行道对面，绿灯亮起，小女孩拿着棉花糖，便朝着马路对面走去，
廉歌也挪开脚步，往马路对面走着。
小女孩转过了脑袋，一边走着，一边有些好奇着望着廉歌，出声问道。
没转过头，也没应声，廉歌望了眼远处，顺着道路再往前，不远处，便是这座城市边上的一座山丘。
“你要去的地方应该还要再过一站，怎么提前下车。”
望着那座带着些绿意的山丘，廉歌语气平静着出声说道，
“……诶，大哥哥你怎么知道，我要去临仙山啊。”
小女孩转过脑袋，望着廉歌，有些好奇着出声问道，
紧随着，又回答了廉歌的问题，
“因为，要是我直接告诉公交车上的司机叔叔我去临仙山的话，他会奇怪的。”
认真的，小女孩出声说道。
“所以，你上车的时候，也特意往回走了一站。”
走过了人行道，廉歌转过视线，看着小女孩微微笑着，再说了句。
“……对啊……大哥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小女孩先是点了点头，紧随着望着廉歌，有些好奇着问道。
“看出来的。”
转回了视线，语气平静着，再应了声，天眼之下，廉歌望着不远处那座山丘的气象，
“……那大哥哥你还知道什么啊。”
小女孩望着廉歌，好奇着，再出声问道，
“还知道你刚才没撒谎，你的确是来看你妈妈的。”
望着远处那座山丘，廉歌语气平静着，再应了声。
“……嗯……”
小女孩转回了头，情绪有些低沉着点了点头，又抬起头，望着不远处那座山丘，
“……我妈妈就在那座山上。”
……
说了句后，小女孩情绪低沉了会儿，又再抬起了头，一边好奇着张望着四周，往前走着，一边拿着根棉花糖吃着。
廉歌走在小女孩身侧，也没再说什么，望着沿途的人，不远处的山。
脚下，公路朝着那座山丘，渐渐往上，化为坡道，
沿途的一家家店铺里，摆着些花圈，堆着些纸钱寿衣，卖着丧葬用品的渐多，
往着山上去的行人，大多也沉默着，情绪有些低沉，
“……噼里啪啦……”
“……大哥哥，人要是死了会怎么样啊。”
一辆放着挂鞭炮，撒着些黄纸钱的车从路边驶过，
小女孩往着那辆车，转过头，看着廉歌，不禁出声问道，
看着小女孩的气象，廉歌停顿了下，
“……能不能看到已经去世的人啊。”
小女孩紧跟着，又有些紧张着再出声问道，
“能。”
看着小女孩，廉歌微微笑了笑，应了声。
“……真得吗？”
小女孩眼底迸发出些光彩，似乎有些惊喜，
紧随着，那点光彩又渐渐褪去，缓缓低下了头，
“……那是不是，还活着的人就看不到去世的人了……那是不是会很难过……”
声音有些低着，小女孩问着，又再渐渐沉默下来。
廉歌看着小女孩，没回答。
“……对不起，大哥哥……我不该跟你说这个的……爸爸说，跟大人们讲这个，大人们会不高兴的。”
小女孩又再抬起头，望着廉歌出声问道，
“没事。”
……
“……妈，妈……”
往前走着，又再掠过几间店铺，廉歌和这小女孩走到了这座山前，
山脚沿着山坡往上，还有条道路，只是从各处来的车辆，都在这山脚处，停了下来。
之前那点了挂鞭炮，撒着黄纸钱的车里，一个中年妇女穿着身素色衣裳，从那车上下了来，哭得有些撕心裂肺，喘不过气来，捧着骨灰盒的男人端着骨灰，沉默着，车上一行人，朝着山上走去。
山脚下，路边，小女孩顿住了脚，站着，朝着那行人望着，抿着嘴，
望着那行人走远，小女孩又沉默了会儿，又抬起头，看向了山上，
望着山上，小女孩眼底流露出些害怕的神色，
不知是穿得太单薄还是其他，在阵阵从山脚拂过，带着些寒意的山风下，小女孩有些瘦弱的身体有些微微发颤，
“……大哥哥……”
转过了头，小女孩声音有些发颤，眼底有些紧张地望着廉歌，出声问道，
“……大哥哥，你能陪我去山上吗？”
转过视线，廉歌看了眼小女孩，
看了眼小女孩脸上的害怕，眼底的紧张，哀求，
“可以。”
点了点头，廉歌应了下来，
“谢谢大哥哥，那大哥哥我们上山吧。”
有些高兴，小女孩脆生生着说着，
再看了眼小女孩，廉歌顺着路，往着这山上看了眼，
山坡往上，从山腰开始，除了些绿植灌木便是一堆堆隆起的坟包，
这是块山上的墓地。
……
顺着道路，小女孩继续往着山上走着，
廉歌也挪着脚步，走在女孩身侧，
似乎有廉歌在，小女孩脸上没了害怕，拿着还没吃完的棉花糖，一边往山上走着，一边往四侧张望着，
沿途，不时能听到些混杂着哭声的话语声，看到红着眼眶的行人。
或是刚下葬亲人撕心裂肺的哭喊，或是来看望清风带着哭腔的叙说。
或是正从山上下来，或是才从山脚往上。
“……大哥哥，这边……”
小女孩领着路，走着，
一路，廉歌和小女孩走到了山腰的位置，
“……就是那边了，大哥哥，就是那儿……”
离开了从山脚往山顶的公路，顺着盘绕着山丘的小道，掠过了一块块墓碑，
小女孩停住了脚，指着不远处的个坟包，墓碑，出声说道。
转过视线，廉歌朝着那处看了眼，
如这山上其他坟包没什么区别，一块地上，隆起个土包，土包前立着块石刻的墓碑。
墓碑前，还站着个男人，男人正望着那墓碑，似乎有些出神，
小女孩也看到了墓碑前站着的那男人，眼底迸发出些光彩，跑了起来，小跑着，跑了过去，
“……爸爸，爸爸……”
小女孩喊着，扑到了那男人身前，
那男人闻声，赶紧转过了身，恰好接住了小女孩，
“……爸爸，你怎么在这儿啊。”
第五百四十五章 人定胜天
“……因为爸爸就知道我的女儿会到这儿来啊。”
男人穿着有些发皱的衣服，脚上踩着皮鞋，头发有打理过，却难掩脸上的疲色，眼珠里带着些血丝，眼眶还微微有些泛红，
伸手抱住了扑过来的女儿，脸上勉强挤出些笑容，笑着，对着自己女儿出声说道，
“……想妈妈了？”
蹲下身，男人转过头看了看那墓碑，再看着自己女儿，挤出着些笑容，出声问道，
“嗯。”
小女孩点头。
“……所以就自己从医院里跑出来了？”
“嗯！”
小女孩再点头，
“还骗护士姐姐说你想吃馄饨，骗了护士姐姐出去给你买。”
“嗯……”
小女孩再点头，紧随着，又转过脑袋，望了望旁边的墓碑，又渐渐低下头，
“……爸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撒谎骗护士姐姐的……我就是好久，好久都没来看妈妈了，我攒了好多好多话，想跟妈妈说……”
低着头，小女孩声音渐低着说着，
男人看着自己女儿，眼眶再红了些，伸手再搂住了自己女儿，
“……是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只顾着忙，都没陪你，也没陪你过来看看妈妈……”
“……没事儿的，爸爸……我知道你要挣钱，然后攒钱给我手术呢……你和医生叔叔说得话，我都听到了……我就想看看外边，想看看妈妈……”
小女孩伸着小手轻轻拍着男人的后背，
男人眼眶愈加红，搂紧了自己女儿，用自己的脸贴着自己女儿的头发，手轻轻拂拭着，什么话也没讲。
“……对了，爸爸，我在来的路上看到好多地方，看到好多人呢……有公交车上的司机叔叔，还有位奶奶还给了我两牙柚子吃呢……”
小女孩松开自己父亲，
男人也将自己小女孩松开了些，
小女孩有些欢快着说着，男人听着，脸上浮现出些笑容，
“……还有这位大哥哥呢，大哥哥一路陪着我过来的，要不然我还害怕不敢上来呢。”
小女孩转过身，跑到了廉歌跟前，又再对着她父亲说道。
“……谢谢你了，小伙子。”
男人站起身，对着廉歌道谢着说了句，又再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女儿，
“她有段时间没出来过了，一路上，应该很烦人吧。”
“……才没有呢。公交车上的司机叔叔都说我懂事，还有那位老奶奶……”
小女孩在一旁脆生生地出声抗议道。
转过视线，廉歌看了眼这小女孩，再转回目光，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挺可爱的。”
“没烦到你就好。”
男人转过身，再看着自己女儿，蹲下身，
“……不是说攒了好多话想和妈妈讲吗，那去跟妈妈说吧。妈妈看到你来看她了，肯定很高兴。”
挤出些笑容，男人对着自己女儿出声说道，
“……嗯！那我去和妈妈说话了。”
小女孩重重点了点头，有些欢快着，跑到了那墓碑前。
……
“她患了病？”
转过视线，廉歌看了眼那小女孩，再语气平静着出声说道，
“是啊。”
男人望着自己女儿，重新再站起了身，出声应道，
“已经在医院住了有段时间了……是脑癌。”
“她自己也知道？”
语气平静着，廉歌再出声说道，
“她知道。”
望着自己女儿，男人脸上浮现出些笑容，
“……她太机灵了，我瞒不住她……”
说着，男人脸上笑容又渐渐褪去，有些沉默，望着自己女儿。
……
“……妈妈，我来看你了……我都好久好久没到这里来看妈妈你了，妈妈你肯定想我了吧。”
站在墓碑前，小女孩仅比墓碑高出一点，望着墓碑，小女孩脆生生着说着，
“……嗯……我都想妈妈了，妈妈肯定想我了……”
无人回应小女孩的声音，小女孩的话语声再这墓碑前响着，
说着，小女孩又吸了吸鼻子，紧随着，又再像刚才那样，有些欢快着，继续说了下去，
“……妈妈你看，我的头发，这头发是我自己扎起来的呢……”
低着头，将垂着后背的马尾辫拉到了身前，小女孩对着墓碑，笑着说道，
“……我现在已经会自己扎头发了……今天出来的时候太着急了，不然我还能扎的更好的……”
“……以前都是妈妈你帮我扎头发，现在我自己也会扎了……所以想让妈妈你看看……”
“……妈妈你看，我现在头发都长到这里了，以前妈妈你给我梳头发的时候，它还在这里呢……就是在医院的时候，它老掉……最近医院的护士姐姐说……要把我的头发全剃掉了……”
“……没事儿的，妈妈，头发剃了还会再长的……就是再长到这么长，还要好久好久……所以我就从医院里偷偷跑出来了，想剪头发之前给妈妈你看看……嘻嘻……”
……
“……最近医生准备给她进行手术了。”
男人望着墓碑前站着的女儿，先是露出些笑容，紧随着，笑容褪去，又再沉默了下，
“……手术的成功率很低……但不能再拖下去了，只能进行手术。”
……
“……妈妈，你放心吧，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姐姐都对我特别好呢，护士姐姐经常买东西给我吃……就是好多东西我都吃不了，不过没事的……还有好多我喜欢吃的东西能吃呢，好多呢……”
“……妈妈你不要怪爸爸……爸爸这么久没带我来看你，都是因为我不能离开医院，而且爸爸还要挣钱，挣很多钱给我手术呢……”
“……爸爸以前还想骗我呢，可是爸爸都不会撒谎……我见过妈妈生病时候的样子呢……”
“……以前病房里有个爷爷，对我特别好呢……就是后来他出院了，病房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小女孩说着，再墓碑前蹲了下来，
男人听着自己女儿的话，望着自己的女儿，眼眶愈加红，
转过了身，深吸了口气，眼泪还是从眼眶里滚落了出来。
“……那老爷子去世了……她母亲当初，也是患了癌症去世的。”
喃喃着，似乎在同廉歌讲，又像是在对自己说，男人张着嘴，说了句，眼泪愈加有些止不住，
“……对了，妈妈，来的路上我看到那边在修房子呢，修好高好高的房子，司机叔叔说，等到明年，那栋房子就修好了……”
小女孩说着话，再靠近了些墓碑，贴着墓碑，小声着说道，
“……来的时候，遇到位大哥哥，大哥哥说，人要是死了的话，就会看到同样死了的人……能看到妈妈……想想就没那么害怕了呢……
……嘻嘻……”
看着那小女孩，廉歌再顿了下目光，转过了视线，转过了身，望向了这山下，
“人定胜天。”
微微仰头，廉歌望着头顶的天空，出声说了句，
“……人定胜天，人定胜天……”
男人听着，也望着远处，呢喃了句，
“借你吉言，小伙子，谢谢你……”
再看了眼这男人，也没多说什么，廉歌伸出手，从兜里摸出了手机。
第五百四十六章 医者仁心
“你知道顾院士吗？”
廉歌摸出了手机，拿着手机，转过视线看着这男人，语气平静着说了句，
“顾院士……”
男人先是有些疑惑，转过头，看向了廉歌，重复了句，紧随着，似乎又反应过来，
“……你是说顾院士，那位协和的顾院士？”
看着廉歌拿着的手机，隐隐猜到些，男人变得有些激动，有些紧张地望着廉歌，再出声问道。
廉歌看着这男人，点了点头，
“我是他学生，我给你个电话，你抽空联系他吧。就说电话是我给你的，我叫廉歌。”
语气平静着，廉歌按开了手机，打开了通信录，找到了顾汉国的电话，
“……谢谢，谢谢……”
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男人没去怀疑，一边感激着，一遍遍说着，一边手微微颤着，有些慌乱着兜里摸着手机，
手机落在地上，男人又慌忙着，捡了起来，
“……麻烦您念一下号码……”
男人弯下了腰，捧着手机，有些紧张着，再出声说道。
……
“……谢谢，谢谢您……”
将顾汉国的电话给了这男人，廉歌收起了手机。
男人弯着腰，一遍遍朝着廉歌感激着说道，
“……廉先生，一会儿下了山，您先别走，我请您吃饭吧。”
“吃饭就不用了。你带着你女儿回医院吧。”
廉歌再看了眼那还蹲在墓碑前，对着自己母亲叙说着什么的小女孩，微微摇了摇头，转过了视线，再看向了山下远处，
“……那……廉先生，这是我的电话，您什么时候再从我们这儿过的时候，一定给我打电话，我再好好谢谢您。”
回过头，男人看了看自己女儿后，点了点头，再伸出手，从兜里摸出张名片，双手递给了廉歌，
看了眼这男人，伸手接过了名片揣进兜里，廉歌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
“……给这位哥哥说再见，说谢谢哥哥……”
“……哥哥再见，谢谢哥哥。”
再看了眼这朝着他挥手的小女孩，和感激着的男人，
对着这小女孩微微笑了笑，廉歌转过了身，往着山下走去。
身后，那小女孩和她父亲渐行渐远，小女孩和她父亲的话语声也渐渐远去，
“……桐桐过两天就会手术……医生说她手术成功率不高……幸好，幸好今天桐桐出来遇到了贵人……有顾院士给桐桐动手术，桐桐肯定没事的，肯定没事的……”
“……我知道你一定会保佑桐桐的……等桐桐手术过后，我再带她过来看你……”
“……爸爸，你跟妈妈说什么了啊？”
“……这是爸爸跟妈妈的秘密……”
“……哦……爸爸，你是不是哭了啊。”
“……没，爸爸就是高兴……”
听着身后，那随着清风渐远的话语声，廉歌沿着下山的公路，往着山脚走着。
……
走下了山脚，廉歌挪动着脚步，一路掠过一条条街道，一家家店铺，一个个行人，
看着，听着，走着。
一路，看着形形色色，或喜或悲，或愁或乐的行人，听着混杂着的话语声，
廉歌再走进了这座城市。
走过个广场前，廉歌停下了脚步，随意找了根广场边的木长凳坐了下来，
看着从广场走过，熙熙攘攘的行人，听着掠过行人，一些摊贩的话语声，
从上午，到中午，从中午再到下午，
廉歌看着，听着，
肩上的小白鼠也趴了下来，安静着，不时望望廉歌，不时又张望着不远处摊位上的小吃，却始终没出声。
广场上，路过的行人从渐少到渐多，又从渐多到渐少，
头顶天空中的太阳，从朝阳往上攀升，过了正当空后，又化为夕阳，朝着西面斜去。
“……小伙子，我看你在这儿看了这么久，看什么呢。”
化为夕阳的太阳拉长着广场上行人的影子，广场人又再渐多了起来，一个拿着扫帚，提着撮箕，打扫着自己摊位前几片落叶的老人恰好从廉歌身侧过，望了望廉歌看的方向，又再看了看廉歌，出声问了句，
闻声，廉歌转过了视线，再望了望那广场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微微笑了笑，
“看看这人世间啊。”
说了句，廉歌感受下体内的法力，坐了一天，有所悟，法力又再提升了不少。
“人世间啊……”
老人直起了佝偻着的腰，有些浑浊的视线再打量了眼远处，念叨了句，目光恍惚了下，
转回头，老人提着扫帚，撮箕，又再走远了。
廉歌脸上笑容渐渐又再褪去，转过视线，再看向广场上，熙熙攘攘的行人，
……
“……嗡嗡，嗡嗡嗡……”
就在这时候，廉歌兜里的手机再响了起来，
摸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廉歌微微笑了笑，接通了视频电话，
“……廉歌，我奉你师母的命，来问问你有没有按时吃饭。”
视频电话那头，是在客厅里，
顾小影，顾汉国，顾母三个人都在，
顾汉国坐在旁边，桌上泡着杯茶，帮忙折着菜，
顾母正解着放在桌上的塑料袋子，从袋子里往外拿着些菜，
顾小影拿着手机，对着电话这头，出声说道，
“……瞎说什么呢。”
顾母将袋子里颗白菜拿了出来，放到个筲箕里，转过头，没好气地对着顾小影说了句，
又再转过头，看向了视频电话这头，
“……小歌，还在外边吗，你那边也快到傍晚时候了吧，今晚上找到落脚的地方了吗？”
看着视频电话那头，忙活着的顾小影一家，廉歌微微笑了笑，
“一会儿去随便找个酒店住就行了。”
视频电话那头，顾母点了点头，又再笑着，出声说道，
“……小歌，今天腊八节了。家里这会儿正准备坐点腊八饭，你一会儿要不也找个店，吃点腊八饭吧，过过节。”
腊八了啊……
闻声，廉歌转过了视线，再看了眼那广场上，熙熙攘攘的行人，
“知道了，师母。”
廉歌转回视线，应了声。
“……廉歌，你好像情绪有点低沉啊。”
电话那头，顾小影看着廉歌，出声说道。
“……小歌，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旁边折着菜的顾汉国望着视频电话这头，出声问了句，
“是遇到些事情。”
廉歌看着视频电话那头，微微点了点头，
“之前在公交车上，遇到个小女孩……”
话语声响着，廉歌简单叙说了下那小女孩的事情。
……
“……我学了半辈子医，在医院待了半辈子……生老病死的事情我在医院也看过不少了，遇到小孩身上……还是让人格外难受。”
视频电话那头，听完，顾小影一家沉默了会儿，顾汉国抬起头，摇了摇头，出声说了句，
“还能再联系上那对父女吗，我过去看看。”
“我把老师你的电话给他了。”
闻声，廉歌微微笑了笑，出声说道，
“那等他们打电话，我过来看看吧。”
顾汉国点了点头，应了声，没再多说什么。
第五百四十七章 奇怪的病人
“……顾小影，帮我把桌上那袋子提过来。”
顾母走到厨房门口，手里还端着个筲箕，筲箕装着刚洗净的些蔬菜，朝着客厅里的顾小影招呼了声，
“爸……”
顾小影趴在旁边沙发上，头撑在沙发背上，嚎了一声。
顾汉国闻声，没好气地看了眼顾小影，还是放下手里折着的菜，将摆在客厅桌上袋子东西递了过去，
顾母伸手接过，进了厨房再忙活起来，
顾汉国坐回桌旁，将先前折的菜拿在手里，又转过头，看向了视频电话这头的廉歌，
“……小歌，最近医院遇到个有些奇怪的病人，你看你这会儿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帮我看看。”
沉默了下，顾汉国出声朝着视频这头的廉歌出声说道，
“……奇怪的病人？”
一旁，趴着的顾小影坐了起来，有些感兴趣，好奇着看向她爸。
顾汉国瞥了顾小影一眼，没说话，还是看向视频电话这头的廉歌，
“老师你说说情况吧。”
微微笑了笑，廉歌转过视线，看向视频电话那头的顾汉国，应了句。
“……那病人畏寒发热，昏迷，意识模糊，最重要的是，他怕光，送来医院已经有些时候，能做的检查都已经做过，能用的医疗手段都已经用过。开始时候，接诊的医生还怀疑是不是狂犬症，但……”
顾汉国说着，摇了摇头，
“……现在那病人还是处于意识模糊的状态，我想着，既然医学方面发挥不了作用，看从小歌你的方向，能不能找到问题所在。”
说完话，顾汉国望向了视频电话这头的廉歌，
“怕光？”
顿了下，廉歌语气平静着，再出声说了句。
“对，怕光。准确来讲，是他对阳光不喜……虽然他处于意识模糊的状态，但身体还是对光线敏感，很明显能看出，他对光线不喜。”
顾汉国点了点头，出声再解释道。
转过视线，廉歌看了眼热闹着的广场上，收回目光，再看向视频电话那头的顾汉国，
“能麻烦老师你带我过去看看病人吗？”
“行。我这就开车过去。”
顾汉国闻声，没犹豫，将手上的菜放下，便站起了身，
“……我也要去！”
旁边，顾小影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出声说道，
顾汉国撇了她一眼，便拿起了顾小影放在桌上的手机，转过身，便准备往外走，
刚挪了一步，又顿住了脚，回过头看向了顾小影，
“你把茶几上的车钥匙拿上吧。”
说了句，顾汉国再转过了身，走到了客厅门口，一边换着鞋子，一边取下了挂在旁边的外套，
一旁，顾小影紧跟着也拿起了茶几上的车钥匙，紧跟了过来，
“……这再过会儿就要吃饭，你们这是又去哪啊。”
顾母听到动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问了句，
“去趟医院，前几天那病人，我让小歌过去帮忙看看。”
“怕光的那个？”
“对。”
顾母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那晚上还回来吃饭吗？”
“能回来就回来。”
“那我看一会儿天黑了你们还没回来，就装点给你们送过去。”
“行。”
简短着说了几句，顾汉国换好了鞋子，套上了外套，带着顾小影，拉开客厅门走了出去，
顾母再回了厨房，继续忙活起来。
……
“……小影，你去开车，我再跟小歌讲讲病人的详细情况。”
视频电话那头，顾汉国拿着还在视频通话中的手机，坐到了后排，对着顾小影招呼了声，
顾小影拿着手里的钥匙，看了看，好像明白她爸为什么同意她跟着来了，有些生无可恋地打开了驾驶座车门，坐了进去。
……
“……那病人是前几天送过来的，被一个外卖小哥发现，昏倒在家里。”
视频电话那头，顾小影开着车，朝着医院驶去，
顾汉国拿着手机，坐在后排，同廉歌说着病人的情况。
视频电话这头，看着视频电话那头的顾汉国，廉歌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听着。
“……患者被送到医院急诊科过后，接诊的医生对他进行了详细的检查，都没有找到病因。检查结果除了患者有些过于虚弱，以及一些小疾病以外，并没有找到致使他现在症状的病因。
好在，患者情况比较稳定，医院就将他暂时收治观察，看他能不能自主苏醒。不过这么几天过去，患者仍然是处于意识迷糊状态，甚至能明确感觉到，病情在持续恶化，患者再变得越来越虚弱……而这几天，该做的检查都已经做过，仍然没办法找到病因……我们也想办法进行过一些对症治疗，但都无济于事。”
说着，顾汉国停顿了下，看了看前面驾驶座开车的顾小影，再转过头，看向视频电话这头的廉歌，稍微靠近了点，继续说道，
“……另外，患者除了畏寒发热，怕光，逐渐虚弱这些症状之外，还有个明显的症状……患者下体长时间处于充血状态。”
“……爸，我也是学医的。”
前侧驾驶位，开着车的顾小影幽幽出声说了句，
顾汉国抬起头，瞥了眼顾小影，没说话，转过头，再看向了视频电话这头的廉歌，
视频电话这头，
听着顾汉国的叙说，廉歌不禁微微笑了笑，
“充血？”
“对，长时间充血。为了避免其下体因为长时间充血坏死，我们还对患者进行了抽血，缓解其症状。”
顾汉国点了点头，再出声解释道。
闻声，廉歌再微微笑了笑，脸上浮现出些笑容，
“小歌，你是不是想到什么？”
顾汉国见状，出声再询问道。
“是有些猜测。还是先到医院，看看病人确认下再说吧。”
廉歌笑着，出声应了句。
顾汉国闻言点了点头，重新坐直了身子，没再追问。
……
一路顾小影驾驶着车，顾汉国不时同廉歌说几句，一行人到了医院。
从车上下来，顾汉国便带着还在视频通话状态的手机朝着住院楼直接走去，好奇着的顾小影也在后面紧跟着。
“……这就是那患者所在的病房。”
到了间重症监护病房门口，顾汉国对着视频电话这头的廉歌出声说了句，
转过视线，廉歌看了眼视频电话那头，
视频电话那头，重症监护室门边，
坐着对五十岁上下的夫妇，面容有些憔悴，见到顾汉国，又赶紧站起了身，
一个护士恰好从门前走廊走过，朝着顾汉国打了声招呼后，又似乎朝着那重症监护室里看了看，又紧跟着收回了目光，加快了脚步，
“……那患者症状实在是有些诡异，医院的医生和护士虽然说不上都害怕，但难免还是心底有些发毛。”
视频电话那头，顾汉国出声解释了句，又看向那对夫妇，
“这是患者的父母，前几天收到消息，连夜赶过来的。”
“……顾院长，我儿子他……有办法了吗？”
面容有些憔悴的夫妇，身子有些佝偻，夫妇里的中年妇女手抬着，又不知道放在哪，望着顾汉国，脸上带着紧张，眼底又流露着些期待，张了张嘴，出声问道，
一旁，男人同样紧张，带着血丝的眼底混杂着期待，哀求，
“我请了位专家过来，让他帮忙看看。”
顾汉国点了点头，出声说道。
“……谢谢，谢谢……”
虽然还没做什么，但夫妇依旧是千恩万谢着，感激着，一遍遍说着。
第五百四十八章 宁采臣
“……你们两位就在病房外面稍等一会儿，如果有什么情况，我出来会给你们讲。”
视频电话那头，重症监护室门口，顾汉国语气温和着，对着患者的父母出声说道，
停顿了下，顾汉国又看了看这对夫妇有些憔悴的面容，再多说了句，
“你们呢，也适当休息下。我知道你们担心自己孩子，不过自己身体呢，还是得顾及下，别到时候孩子好了，你们又倒了，他还得反过来照顾你们。”
“……谢谢顾院长，谢谢，谢谢……”
夫妇点着头，感激着，道着谢，
顾汉国再看了看，推开了重症监护室的门，走了进去，
顾小影跟着，也偷偷溜了进去，关上了门。
……
“……小歌，这就是那患者……”
顾汉国拿着还在视频通话中的手机，对准了病房里的病床，
“……因为这患者畏光，我们担心对光线的敏感会刺激到他，让患者病情加快恶化，所以就没开窗帘。小歌你看要不要再给你多开盏灯。”
“不用了。”
视频电话这头，坐在广场边的长椅上，转过视线，廉歌看了眼视频电话那头，
视频电话那头的病房里，遮光窗帘紧闭着，没漏出多少缝隙，光线被挡在窗外，
整个病房只亮着盏不算明亮的灯，显得有些昏暗。
病房正中间，摆着张病床，病床两边，是生命体征监测设备，正发出着些代表着生命的滴答声，另一头连在病床上的病人身上。
借着那病房里有些昏暗的光线，廉歌看了眼视频电话那头的病人，
病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平躺在病床上，
脸上面色难看，干黄枯瘦，
整个脸颊的轮廓显得有些嶙峋，
额头上浸着些汗珠。
眼眶周围一圈深黑发乌的眼圈，整个眼眶似乎都有些向下凹陷，
紧闭着的眼皮下，眼珠正在不停转动，
苍白干裂的嘴唇也在不停颤动，似乎呢喃着什么，一些模糊隐约的声音不时从其嘴里发出，
而就在这难看的面色上，这年轻男人的嘴角还被已经枯瘦的面部肌肉扯动，拉扯出些弧度，像是在笑，
干黄的脸上，也透着些诡异的红润。
再往下，这年轻男人从被子里伸出的手，也如同脸上一样枯瘦，有些干枯的皮肤下，便是凸起的血管。
不时，年轻男人的手便似乎无意识地攥紧了病床上的被子，浑身上下，也似乎因为寒冷，不停发颤。
“……前几天，这患者刚送到医院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虚弱，只是过了这么几天，就已经虚弱成现在这样子。如果再不止住这种趋势的话，恐怕要不了多久……”
视频电话那头，顾汉国也看着病床上的病人，说了句，再摇了摇头，
视频电话这头，廉歌再看了眼这年轻男人虚弱，形容枯槁的面容，脸上不禁浮现出些笑容，笑了起来，
“……小歌，你是不是已经看出来这病因了？”
顾汉国见状，先是有些奇怪，又再出声问道，
一旁，顾小影望了望那病床上的患者，也好奇着朝着视频电话这头的廉歌。
“老师，你知道宁采臣吗？”
脸上再浮现出些笑容，廉歌出声应道。
“你是说……”
顾汉国闻声，转过了头，望着那病床上的患者，反应过来，脸色不禁也变得也有些怪异，
“他畏寒发热，怕光，是因为他阳虚，同时身上阴气过重，久久不散。至于他为什么阴气过重，则是因为他和鬼物有长时间的亲密接触，包括宁采臣……这也是他另一个明显症状的原因，恐怕他现在还做着些梦。”
看着视频电话那头，廉歌微微笑着再说了句。
视频电话那头，顾汉国看着病床上的患者，面容不禁愈加有些怪异，不过，紧随着，脸上神情又渐渐褪去，
顿了下，顾汉国再转过头，对着视频电话这头的廉歌，出声问道，
“那他现在这么下去，恐怕……”
“会死。”
廉歌脸上笑容褪去，转过视线，再看了眼视频电话那头的患者，应了句。
“那有什么办法，能救治吗？”顾汉国赶紧出声再问道。
“有。”
廉歌点了点头，出声应道，
“虽然他身体已经很虚弱，阴气缠身，但终究还没到油枯灯尽的时候，驱除缠身的阴气，再调养段时间，就能恢复。”
说着话，廉歌看了眼视频电话那头，停顿了下，
“老师，你那儿太阳落山了吗？”
“你等等，我看看。”
顾汉国应了句，赶紧走到了病房窗户边，将窗帘拉了些缝隙，朝外看了眼，
“应该还有会儿太阳才会落山。”
“那把他推到太阳底下晒一会儿吧，他就会醒。”
廉歌语气平静着，出声说了句，
“行。”
顾汉国点了点头，应了下来，便伸手按了下病房里的呼叫铃。
……
“……哗啦……”
叫了几个人，推了个轮椅过来，几个护士医生搭手帮忙将那已经很虚弱的患者挪到了轮椅上，推到了病房窗户跟前。
一个护士扯开了窗帘，即将日落的夕阳正好从这面，透过窗，往着病房里挥洒着下些阳光，照在这患者身上，
还处在昏迷，意识模糊中的患者，闭着眼睛便朝着旁侧侧过了头，侧过了身，挣扎着，似乎是在躲避照在身上的阳光，
顾汉国站在一旁看着患者的变化，顾小影拿着手机，也有些好奇着站在一旁，
敞开着的病房门口，患者的父母站在门口，踌躇着，想走进病房，又不敢打扰到医生，只是站在门口，紧张着望着病房里的医生，自己的儿子。
视频电话这头，
廉歌看了眼视频电话那头患者的变化，转回目光，静静等待着。
视频电话那头，
那轮椅上，阳光下，那患者挣扎着，躲避着照在其身上的阳光，脸上先是露出些痛苦的神色，嘴里发出些含糊的声音，模样有些骇人，
紧随着，挣扎着的动作渐渐放缓，顿住了动作，脸上痛苦渐渐褪去，模糊着的声音渐渐平息，患者睁开眼睛。
年轻男人眼里带着些茫然，缓缓转动着头，看着身侧，似乎身体的虚弱被渐渐感觉到，年轻男人脸上又流露出些痛苦，
“……这里是医院，你已经昏迷了五天，你被外卖员发现昏倒在屋里，送了过来。”
顾汉国看着患者清醒，走上了前，出声对着年轻男人解释了句，
又顿了下，顾汉国凑近了些，声音低了些，出声再问道，
“那姑娘漂亮吗？”
先是有些茫然，紧接着，听着顾汉国后半句话，年轻男人又是想到了什么，枯黄干瘦的脸上露出些‘羞涩’的表情，
“漂亮……”
有些‘羞涩’着，年轻男人缓缓低下头，声音渐低着，出声应道。
第五百四十九章 敲门声
“娃……”
敞开着的病房门口，见到自己孩子醒了，夫妇中的妇人往前挪了半步，紧随着又顿住了脚，只是望着自己的孩子唤了声，中年男人在一旁，攥着搓着自己满是茧的手，紧张着看着，
闻声，年轻男人缓缓再抬起了头，望着自己父母憔悴苍白的面容和担心的目光，年轻男人脸上的‘羞涩’褪去，又转头望了望自己枯瘦的手臂，眼底流露出些愧疚，有些不敢看自己父母，再缓缓低下了头。
“家属可以进来了，进来吧。”
顾汉国再看了看这年轻男人，让到了一边，回身对着病房门口的家属说了声，
“……谢谢，谢谢……”
感激着，道着谢，夫妇两人慌忙着从病房门口走了进来，走到了年轻男人坐着的轮椅边，
“娃，感觉怎么样，难受吗？”
伸手握住了自己孩子枯瘦，似乎仅剩下层皮和骨头的手，夫妇中的妇人眼底带着心疼，望着自己儿子，
“……医生，医生……我孩子他……”
又转过头，望着顾汉国，妇人紧张地出声问道，
“醒了就好了，之后再修养段时间，将身体修养回来，就好了。”
顾汉国语气温和着，对着这对夫妇出声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
妇人脸上紧张的神色缓和了些，松了口气，
“……娃，饿么，想吃点什么东西吗？”
又转过头，妇人望着自己孩子，出声再问道，
“妈……”
年轻男人缓缓抬起头，有些艰难地转动着头，望着自己母亲，自己父亲，
“……爸，”
“对不起……”
眼里流露着愧疚，年轻男人望着自己的父母，出声说道。
“……傻孩子，说什么呢，有啥对不起的，人醒了就好，人醒了就好……”
旁边夫妇中的中年男人将手放在了自己孩子肩上，笑着，出声说道，
“爸……”
年轻男人眼眶有些泛红，看着自己父亲再唤了声，语气带着些哭腔，
“……傻孩子，你爸说得对，有啥对不起的，你醒了就好了……”
妇人握着自己孩子的手，另只手再摸了摸自己孩子的头发，也笑着出声应道。
……
“……病人才刚醒，需要多休息，家属就先出去吧。”
又等这对夫妇同自己孩子说了会儿话，顾汉国再走上前，出声再说道，
“……好，好……”
夫妇两人连忙应着，又回过头看着自己孩子，
“……那娃，你就好好在病房里休息，我和你爸就在屋外边……你有什么想吃的没有，妈等会儿去给你买。”
说着话，妇人又转过头，望向了顾汉国，
“病人现在身体还很虚弱，这两天就先吃点流食，喝点粥这类的，等过两天身体恢复些了，再吃其他的。”
顾汉国见状，对着这对夫妇出声说道，
“……谢谢，谢谢顾院长……”
妇人佝着腰，对着顾汉国又道了几声谢，再转回头，看向自己孩子，
“……那娃，我们就听医生的，先喝点粥，过会儿妈就给你买碗粥过来……你就在这儿好好休息，妈和爸就先出去了……”
“……妈，你和爸也去休息吧……我没事儿……”
望着自己母亲，年轻男人不禁再出声说道，
“……没事儿，没事儿……我和你爸轮着休息就是了……”
笑着应着，妇人转过了身，和着中年男人一起走出了病房里。
……
“……那顾院长，我们也先过去了。”
“……你们去忙吧。”
望着病人的父母走出了病房，几个过来帮忙的护士再看了看那年轻男人，也跟着走出了病房，顺手重新虚掩上了病房门，
病房里，再重新安静了下来。
看着几人离开，顾汉国转回头，看了看那年轻男人，再转回身，看向了旁边顾小影拿着的，还处于视频通话状态的手机，看向视频电话头这头的廉歌。
视频通话这头，
听着视频电话那头病房里再安静下来，廉歌转过视线，看了眼视频电话那头的顾汉国，再将目光转向了那还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人，
“你应该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吧。”
语气平静着，廉歌出声说了句。
视频电话那头，
年轻男人闻声，缓缓转过了头，看了看旁边的顾汉国，才将视线转了过来，
“……之前本来不知道，现在好像大概知道了……”
年轻男人扯动嘴角，勉强露出点笑容。又缓缓低下头，想望向自己枯瘦的手臂，紧随着又有些痛苦的止住了动作，
“……我好像是撞邪了。”
费劲着，年轻男人有些虚弱着，张了张嘴，出声再说了句。
“能和我讲讲吗。”
视频电话这头，再看了眼视频电话那头的年轻男人，廉歌收回了目光，语气平静着，出声说道。
“……可以……就是大师您救了我吧……谢谢。”
视频电话那头，病房里，年轻男人有些艰难着应了句，再有些感激着，对着廉歌道谢道。
“……大概是一个多月前，我换了份工作，”
又沉默了下，年轻男人望着还在通话中的手机屏幕，有些费力着，出声说了起来，
旁边，顾汉国接过了顾小影手里的手机，帮忙拿着，听着。
顾小影站到一旁，也听着。
视频电话这头，廉歌看了眼年轻男人，转过了目光，静静听着其的叙说。
……
“……新工作隔着先前租住的地方有些远，我只能就近重新找个房子。”
年轻男人停顿了下，费力着继续说了下去，
“……花了几天，找到了现在住的这地方。”
“……在个有些偏的地方，是个老小区……”
“……因为要工作，所以去看房子那天，是在晚上去的，等到了那小区，我就发现，那小区里住得人很少，就只有那么几户人家里亮着灯，上楼在楼道上遇到的，还只有个老人……我还问那中介来着，他跟我讲，是那地方偏，又是个老小区，所有住得人才少。
我听了中介的话，就没再当回事……也是因为那偏，住得人少，所以房租才便宜……我去看了那房子，觉得不错，就在那租住了下来。”
“……搬进去的头两天，都没出什么事情，就是觉得，那小区里，住得人的确是很少，早上我出门的时候，晚上回去的时候，在楼道上，小区里都碰不到什么人……一到夜里的时候，那地方又有些偏，除了有时候刮风，能听到刮风的声音，其他什么别得动静都听不到……”
说着话，年轻男人又停顿了下，才又有些费力着，继续说了下去，
“……那天，是我搬到那边过后，我头回休假……前一天晚上睡得有些晚，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我还在睡觉的时候，突然像是听到什么脚步声，再然后，就听到了敲门声……”
第五百五十章 难消美人恩
“……听到有敲门声，我就醒过来了，从床上爬起来，就去了客厅开门……”
年轻男人坐在轮椅上，有些费力着出声说着，又再停顿了下，张了张嘴，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视频电话这头，
廉歌转过视线，看了眼视频电话那头的年轻男人，
“在那之前，你还遇到了什么事。”
语气平静着，廉歌出声说了句。
“……在那之前……”
年轻男人说着，缓缓低下头，有些枯黄的脸上多了些血色，眼神有些出神，似乎回忆着什么，
紧随着，又似乎看到自己形容枯槁的手臂，眼底再黯淡下来，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里有个女人，穿着红色长裙，长得好像很漂亮……然后我和她……一整夜，梦里都在……第二天我听到敲门声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都还很累……”
说着话，年轻男人又再停顿了下，才继续说了下去，
“……那天早上，我听到敲门声，就爬起来去开门……在卧室里的时候，那敲门声好像还一直在响，等走到客厅的时候，那敲门声一下子就好像就安静了……当时我好像也没注意，只想看看门外是谁，然后就接着回去睡觉……”
说着，年轻男人再停顿了下，
“……我拉开门，就看到客厅门外站着个女人，大概二十多岁，穿着红色的裙子，长得很漂亮……那时候，我不知道是睡迷糊了，还是怎么，也不觉得她和梦里那个女人像，也不觉得奇怪……
……我问她是谁，她笑着，脸上还有点红，额头上还有点汗珠，跟我说，她是我对门的邻居，知道我是新搬过来的，过来打声招呼。她和我说话的时候，隔得很近，我好像还能闻到身上有股味道……好像很香……
……我跟她就站在门口，说了几句话，知道了她名字，也跟她讲了我的名字……说了几句过后，她还站在门口没离开……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也不想她走……我问她，还有什么事情吗？
她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着，跟我讲，她早上出门的时候忘带了钥匙，现在进不去屋……我听到她这么讲，就赶紧说，让她要不进来坐坐……”
男人说着，停顿了下，有些费力着，继续说了下去，
“……她虽然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但多劝了几句过后，她还是进了屋。”
“……进了屋过后，我顺手关上了客厅门，我们两坐在客厅沙发上说话……开始的时候，我们两就只是说些平常的事情，坐着也比较远……她跟我说这周围几户邻居的些情况，我就那么应两句……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越说越深，她开始说她的家庭，说她的家事，我开始讲我的工作，生活……然后我们两就越坐越近……
我止不住的跟她抱怨工作上些事情，我感觉我说什么，她都能理解我，她都能体贴我，有时候她明明什么都没讲，我都觉得她好像理解了我……”
“……不知道那么说了多久，她也不知道是因为屋里热还是因为其他，额头上总是缀着些汗珠……她就问我，能不能借用下我这边的浴室，让她洗个澡……我想也没想，就直接同意了……
然后，她就进了浴室，浴室里的水声就响了起来，我坐在客厅里，脑子里止不住的想很多东西，怎么也止不住……”
“……再然后，她就从浴室里出来了……没穿衣服……”
“……就像是和梦里一样，我变得迷迷糊糊，就那么迷迷糊糊着，不知道怎么，我就和她滚到了床上……”
男人说着，渐再沉默下来，
视频电话这头，
廉歌听着这年轻男人的叙说，转过视线，看了眼这年轻男人，收回目光，也没多说什么。
……
“……等到我再好像有些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时候。”
“……她已经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得……然后，我就又再睡了过去，好像很累……”
“……等到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又是阵敲门声，我去开门……就看到她又站在客厅门口，还是穿着那身长裙……这次，进屋过后，就直接去了卧室……”
“……那一天，我都没去上班，连饭也是到晚上，她离开了过后，我才觉得饿吃了……”
“……那时候，好像迷迷糊糊的，感觉什么都不重要，只要我能和她在一起就好。”
年轻男人沉默了会儿，看了看自己枯瘦的手臂，又再继续说了下去，
“……那过后，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我就待在那屋里，等着她来……她总是在我睡醒的时候就来敲门，像是知道我什么时候醒，然后在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又会离开……那时候，她一走我感觉就浑身都很累，可是和她在一块的时候，就一点都感觉不到……”
“……那天，她走了过后，我感觉很饿，很累，好像浑身都没力气……我拿出手机，点了个外卖，然后……就眼前发黑……再然后，就一直迷迷糊糊着，像是在做梦，梦里好像还又有再梦到她……再醒过来，就是现在这会儿了……”
“……现在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谢谢，谢谢您……要不是您，我就……”
年轻男人说着，再望向视频通话这头的廉歌，感激着，道着谢。
视频电话这头，廉歌转过视线，再看了眼这年轻男人，
“还记得那女人叫什么名字吗？”
语气平静着，廉歌出声说了句。
“记得……她叫凝霜……”
年轻男人停顿了下，出声应道。
“能跟我说说，你住哪吗？”
“……住在东南街玉山巷……”
年轻男人出声应道。
视频通话这头，
廉歌转过视线，再看了眼视频通话那头的年轻男人，没再说什么，
转过目光，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顾汉国，
“老师，可能还要麻烦你，带着手机，再去一趟那地方。”
“行。”
顾汉国闻声，没怎么犹豫，便点头应了下来，
“我也要去。”
旁边，顾小影再紧跟着出声说道，
顾汉国瞥了她一眼，伸手将车钥匙再递给了顾小影，
转过身，再按了下病房里呼叫铃，
“小伙子，色是刮骨刀……好好休息吧。”
再对着这年轻男人说了句，顾汉国拿着还在视频通话中的手机，转身朝着病房外走了出去，顾小影也紧跟着，走出了病房。
……
“……谢谢，谢谢顾院长……”
病房外，等顾汉国和顾小影走出病房，病房门边的病人父母，那对夫妇赶紧站起了身，感激着对着顾汉国说道，
“……顾院长您这会儿赶过来给我家娃看病，还没吃晚饭吧……今天是腊八节，我刚才去楼下买了份腊八粥，也不值几个钱……顾院长您别嫌弃，吃点垫垫肚子吧。”
夫妇中的男人从身后凳子，端起盒打包好的粥，递了过来，眼底期待着，出声说道。
看着这对夫妇，顾汉国脸上露出些笑容，没拒绝，收了这碗粥。
第五百五十一章 恐怕不是第一个吧
“……廉歌，人能和鬼直接接触吗？”
视频电话那头，
顾汉国和顾小影两人离开了医院，开着车，朝着那男人之前所说的位置驶去。
车里，顾小影还是坐在驾驶位开着车，顾汉国坐在后排，帮忙拿着还在通话中的手机，
有些好奇着，顾小影出声问了句，
顾汉国闻声，也转过头，看向了手机屏幕。
视频电话这头，
从不远处行人熙熙攘攘，愈加热闹的广场上转回视线，廉歌看了眼视频电话那头，
“正常情况下正常人不能，不过如果阳虚阴盛，被阴气缠身，阳气弱了，有可能能和鬼直接接触，不过，之前那病人，也不一定和鬼有直接的身体接触。”
语气平静着，廉歌简单解释了句，
“……小歌你是讲，在遇到那姑娘之前，他做得那个梦……或者之后那近一个月的时间，和那姑娘发生的身体接触，都是患者在鬼怪影响下的幻觉？”
顾汉国坐正了身体，出声接过了话，再问了句，
“对。”
微微笑了笑，廉歌看着视频电话那头，点了点头，再应了声。
闻言，顾汉国看着视频电话这头，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紧随着，又再沉默了下，顾汉国再抬起了头，
“……说起来，还是我们害了他，要不是我们将那房间窗帘拉了上，挡了光，指不定他早就好了。”
有些感慨，又有些歉疚，顾汉国再出声说道。
“要不是他被送到医院，老师你们给他进行了支持治疗，没让他身体垮了，彻底油尽灯枯，他早就死了。”
微微笑着，廉歌看着视频那头的顾汉国，出声说了句。
“……谢谢了，小歌。”
顾汉国闻言，再点了点头，不知是谢谢廉歌救了病人，还是其他说了句，
视频电话这头，廉歌微微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
“……应该就是这儿了。”
“……小影别忘了给你妈打个电话，让她别去医院给我们送饭了，免得白跑一趟。”
一路说着些话，花费了些时间，一行人到了之前那年轻男人所说那小区所在的巷子外，
顾汉国从后门下了车，回身对着刚下车的顾小影说了句，便拿着还在视频通话中的手机，走进了这进不了车的巷子里，
顾小影也赶紧，紧跟了上来。
这是个偏僻的巷子，巷子里没有几盏路灯，显得有些昏暗，也没几个人过，显得很是冷清，安静，只有顾汉国和顾小影两人的脚步声，在这巷子里回荡，
踩着这坑洼的地面，往着巷子里再走了阵，
顾汉国和顾小影相继停下了脚步，巷子边，出现个小区。
顾汉国转过了手机，将手机对准了这小区。
视频电话这头，
廉歌借着视频通话的画面，看了眼视频电话那头。
此刻，视频电话那头，
夕阳早已日落，夜幕笼罩下，看不到多少灯光，
这是个仅有几层楼高的老旧小区，小区门敞开着，门边也没人看守。
往着小区里，昏黑一片，仅有靠近着小区门边，还亮着盏昏黄的灯，
小区几栋楼上，也仅有几户人家还亮着灯，其余一户户的屋子，都淹没在夜色里，
阵阵冷风拂过，轻轻晃动着那敞开着的，生锈的铁门，发出些刺耳的声音。
“小歌，要进去吗？”
视频电话那头，顾汉国将手机转了回来，再看了看那小区里，出声问了句，
又转过头，看向了身侧的顾小影，
“小影，你就待在这小区门口等会儿吧。”
“好。”
顾小影闻言，点了点头。
“不用上去了。”
视频电话这头，廉歌转过了视线，出声说了句，
“老师，你找个地方，把这手机放下。再和小影，往旁边稍微退点就行。”
“那行，那我就把这手机放到这铁门边上吧。”
视频电话那头，顾汉国闻声，点了点头，往前再走了几步，走到了那铁门跟前，将手机放了下来，便往后退了开，重新退回到了巷子里，稍远处，
顾小影也紧跟着，退到了旁边。
看着视频通话画面里，顾汉国的身影走远消失，
听着那铁门刺耳的声音，廉歌顺手从兜里摸出了地府制式通讯器，也拿在手上，
“附近可有鬼差，劳烦。”
语气平静着，廉歌对着电话那头出声说了句。
……
“……卑职见过天师，卑职是此辖区内鬼差，天师前来，未能远迎，还望恕罪。”
紧随着，地府通讯器里传出道话语声，
视频电话那头，已经退到了一边巷子里的顾小影，顾汉国与此同时，似乎感觉到股彻骨寒意，身体有些发寒。
“不用多礼了。”语气平静着，廉歌出声说了句，
“谢过天师。”
鬼差恭敬着的话语声再从地府通讯器里传出，
“敢问天师有何吩咐。”
“劳烦帮我个忙。”
闻声，廉歌看了眼没什么变化的视频电话那头，转过了视线，
“你现在所处位置附近，应该有个红衣女鬼，劳烦将她带过来。”
“卑职遵命，还请天师稍等。”
地府通讯器里，再响起鬼差恭敬的话语声，紧随着，又安静下来。
……
“……禀告天师，奉天师之命，亡魂祁凌霜已带到。”
没多久，地府通讯器里，再响起鬼差恭敬的话语声，
紧随着，又安静片刻过后，又再响起个女人的声音，
“……大师，天师……天师饶命，天师饶命啊……”
有些慌乱着女声响起，
视频电话那头，
那老小区门口，鬼差擒着个穿着红衣长裙的女人，女人有些慌张着，朝着鬼差身前哀求着，
“……天师饶命啊，我不是故意想害人的，我就是，我就是……我不是故意想害人的啊，天师，天师饶命啊……”
“看来你自己也知道，是为什么抓你。”
视频电话这头，廉歌语气平静着，再出声说了句，
“能和我说说吗，为什么不去投胎。”
“……天师，天师，我不是故意想不去投胎的，我不是故意想害人的，我就是，我就是……有执念，有执念放不下……”
视频电话那头，女人头发有些散乱，脸上带着些红润，额头上还带着些汗珠，始终未落下，慌乱着，说着，
“……我不是故意想害陈大哥的，我就是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他……我有些忍不住，我已经很小心了……我不想害他的，天师……天师饶命啊。”
“喜欢他，刚见第一面就喜欢上了？”
电话这头，听着通讯器里传出的话语声，廉歌不禁笑了起来，
“……我和陈大哥是一见钟情……我看到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我知道，他也是的，我能看出来，他眼里有我……”
电话那头，女人说着，眼底还流露着些‘羞涩’。
“……我和他讲我的生活，喜好，他给我讲他的工作，烦心事，他知道我的心意，我理解他的烦恼……”
“你在这儿多久了？”
听着这女鬼的话，廉歌不禁再笑了笑，出声说了句。
“……有一年多了……”
“那他恐怕不是你第一个一见钟情的人吧。”
不禁笑着，廉歌出声说了句。
第五百五十二章 好笑的事情
“……天师，我和陈大哥是真心的……”
电话那头，女人被鬼差擒着，朝着身前，再出声说道，
“……陈大哥和之前那些狼心狗肺的男人都不一样，他们都只是在这儿待很短段时间，就把我抛弃在这儿，独自离开，就只有陈大哥，就只有他，一直在这儿，一直没走，只有他，一直陪着我。”
女人挣扎着，诉说着，哀求着，
“……我不是想故意害他的，我已经很小心了……我小心着，能不碰到他就不碰到他，能离他远点的时候，我就离着远远的，怕我身上的阴气伤害到他，我就只是想让他，陪着我，陪着我久一点……可是他那么看着我的时候，我什么也拒绝不了他……”
“……求天师饶命，求天师不要抓我走，我想在这儿等他，等他回来，再看看他……”
听着地府通讯器里传出的话语声，廉歌脸上笑容渐渐褪去，看了眼视频电话那头，没什么变化的画面，转过了目光，
“你有没有想过，他对你的真心，其实是受到你身上阴气的影响。”
“……不会，不会的……不会的……陈大哥和之前那些人不一样……不一样……”
电话那头，女人闻声，似乎比之前更加慌乱，摇着头，重复着，一遍遍说着，
“……之前那些人受到阴气的影响还是跑了，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但陈大哥没有，他没有扔下我，他一直陪着我，他不一样……所以他不是，对吧……”
抬着头，女人头发散乱着，脸上紧张着，眼底似乎还带着些哀求，带着些期望，女人说着，似乎是为了说服自己。
电话这头，
听着地府通讯器里传出的话语声，廉歌没回答，只是语气平静着，再出声说了句，
“人鬼共存，终归害人害己。即便你不想害他，他早晚也会因为阴气缠身，阳过虚，身体油枯灯尽而亡。”
电话那头，
女人听着廉歌的话，缓缓低下了头，之前眼底仅剩下的点光彩也渐渐黯淡下去，沉默着。
电话那头，
坐在长椅上，听着电话那头安静下来，廉歌也没多说什么，转过视线，看着熙熙攘攘，热闹着的广场上，静静等待着。
……
“……天师，您有见过他吗……他怎么样了……他有提起过我吗，他……”
沉默了会儿，女人再缓缓抬起头，眼底流露出些希冀，紧张着，望着身前，出声问道，
“他有提起过你。”
转过视线，停顿了下，廉歌回答了句，
“……谢谢天师。”
似乎这句话已经足够让这女人高兴，她脸上浮现出笑容，欢喜着，眼底多了些泪水，噙着，没滚落下来。
“还记得你是怎么死的吗，能和我讲讲吗？”
闻声，廉歌停顿了下，再转过了目光，看着不远处热闹着的广场上，出声说了句。
“记得。”
女人闻声，应了声，又再沉默下来。
……
“……我是被我丈夫打死的，就在这楼上。”
沉默了下，女人出声说了起来，
“……以前的时候，我就住在这楼上，住在陈大哥现在住得房子的对门。”
“……我和我丈夫是在刚从学校出来那会认识的。认识没多久，他跟我讲，他喜欢我。”
女人抬起头，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小区，
“……那会儿，我还不怎么喜欢他，就拒绝了他。不过他被拒绝后，却没有放弃，仍然在追求我。”
“……慢慢地，时间久了，我对他也慢慢也有了感情，就那么，我们就在了一起。”
“……在一起过后两年，我们感情慢慢升温，我怀孕了……”
说着话，女人缓缓再转回了头，再沉默了下，
“……他很高兴，盘算着未来的生活，说着对孩子的畅想……怀孕三个月左右的时候，我跟着他回了家，开始的时候，他母亲对我很热情，对我很好，很关心……在她那儿的时候，时不时就给我炖汤补身体，对我照顾的很细致……我想喝水的时候，她就会帮我倒水，我一想起身，她就连忙过来搀着我……
……虽然怀着孕很累，但那会儿我还是很高兴，因为他们对我表现的很关心……”
“……后来才知道，那不是对我的……”
女人说着，停顿了下，脸上笑了起来，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其他，
“……孩子四个月的时候，肚子快大了，我和他匆匆办了个婚礼，结了婚……怀孕五个月的时候，我意外流产了……”
“……那过后，他妈的态度就像是变脸一样，突然就变了……我从医院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只有护士，他不在，平日里围着我打转的他妈也不在……那时候，我也是傻，我还想着，他妈是因为孩子没了难受，才没来医院，他是在外地出差，还没赶回来……”
“……只在医院待了两天，我就从医院回了他家……就是那楼上……”
“……回去过后，他在外工作不在家，就我和他妈两个人住在那屋子里……从医院回去过后，没了口渴时候的水，没了平时炖得汤，更没往日里的关心……他妈看着我，就像是跟看到仇人一样，脸冷着，好像是我做错了什么，平日里要么就不和我说话，一张嘴就阴阳怪气的……”
“……那会儿，我也是傻，他们那么对我，我还真像是感觉是自己做错了一样……他妈怎么冷言冷语对我，我都那么忍了……”
说着，女人再停顿了下，脸上笑了起来，紧随着，笑容又骤然褪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次怀孕耗尽了运气，那过后几年，我都没能再怀孕。”
“……他妈对着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看着我就像是看个下不了蛋的鸡，像是恨上了我……他对我的态度也是越来越冷，开始是经常出差不回来，到后来，他妈去世了过后，有整整两年都没从外面回来过，我甚至连他在哪都不知道……要不是床头跟前还放着张他的照片，我恐怕都能忘记他长什么模样……”
“……也是那两年，我遇到了他，他就住在陈大哥现在住得地方……我经常出门的时候遇到他，一来二去的，就慢慢熟了……”
“……我以为他和我丈夫不一样，和其他男人不一样，他很温柔，很体贴，很关心我……结果……他就是想跟我上床……”
“……嗬嗬……那时候我也是傻，我还真跟他滚到了床上去……”
“……我那丈夫说得对，我还真就是个荡妇，就是个破鞋……”
笑着，女人似乎眼泪都快笑出来，
“……那天，我那隔了两年再回来，我和他在床上，我丈夫要打他，他一把把我推了过去，然后就那么跑了……”
“……就那么，我那丈夫打死了我。”
女人笑着，一缕怨气从魂体上滋生，紧随着，又散去，
“……他说得对，我就是个荡妇，不然我怎么能变成现在这样……”
女人笑着，似乎说着很好笑的事情。
第五百五十三章 足够
电话那头，
带着些寒意的风吹着生锈斑驳的铁门嘎吱作响，掩藏在夜色中，巷子里些早已关门店铺上，已经褪色脱落的横幅，招牌，也在张牙舞爪，发出些猎猎声。
似乎女人身上的长裙也在带着寒意的风里，轻轻被扰动着，
女人站着，脸上笑着，似乎笑得眼泪都快出来。
紧随着，女人脸上笑容褪去，脸上神色又变得慌张起来，有些紧张着，朝着前侧哀求着，
“……天师，我不是有意想害陈大哥，天师开恩，能不能放过我，不要抓我，让我能够在这里等陈大哥回来……”
慌张着，女人朝着身前，哀求着，
“……求天师开恩，求天师开恩……不要抓我，我就在这儿等陈大哥回来，我哪也不去……”
如泣如诉般哀求着，女人头发散乱着，身子朝前扑着，似乎想跪在地上哀求。
“你身边的是地府鬼差。”
电话这头，听着地府通讯器里传出的，女人那有些慌张的哀求声，廉歌停顿了下，才转过了视线，出声说了句，
闻声，电话那头，女人的哀求声渐渐平息，眼底的希冀渐渐褪去，
紧随着，又回头望向了擒住她的鬼差，
“……鬼差大哥，能不能不带我下去，我还不想下去，我想在这里等他，等陈大哥回来……求求你，鬼差大哥，不要带我下去……鬼差大哥……”
“……我就在这儿等他，我什么也不会做的，我不会害人的……求求你，让我在这里等他吧……”
慌张着，哀求着，女人对着擒住她的鬼差一遍遍说着，
鬼差看着这女人，有些沉默着，没讲话，
“人鬼终究难共存。你身上阴气太重了。你再和他待在一起，要不了多久，他就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电话这头，廉歌转过视线，看着不远处，愈加热闹的广场，再出声说了句。
电话那头，
女人闻声，渐渐再止住了声音，停下了哀求，眼底的希冀渐渐黯淡，缓缓垂下头，沉默下来。
电话这头，
廉歌收回目光，看了眼身前远处，再停顿了下，才再出声说了句，
“不过，再离开之前，你可以再去见他一面。”
闻声，电话那头，女人猛然再抬起了头，眼底迸发出些神采，
“真的吗……谢谢天师，谢谢天师……能再见他一面就足够了，谢谢天师，谢天师开恩……”
女人脸上浮现出笑容，眼里噙着泪水，感激着，一遍遍朝着身前说着。
电话这头，
廉歌闻声，没转过视线，望着远处，也没再多说什么。
“……那天师，卑职就先带她过去了。”
“劳烦了。”
廉歌点了点头，说了句。
紧随着，地府通讯器再安静下来。
电话那头，鬼差伸手擒住了女人的肩膀，往后退了几步，紧随着，带着女人骤然消失在这巷子里。
电话这头，
廉歌坐在长凳上，望着热闹着的广场上，听着随着清风萦绕在耳边的嘈杂话语声，顺手将地府通讯器再重新收了起来。
……
“……廉歌，廉歌……好了吗？”
“……廉歌，廉歌……”
视频电话那头，顾小影的声音渐渐靠近，
“……刚才那会儿突然冷得刺骨，这会儿又不那么冷了，应该是好了吧……”
已经走到那放在生锈铁门边的手机近前，顾小影又再出声说了句，
“好了，把手机拿起来吧。”
视频电话这头，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廉歌转过视线，微微笑了笑，出声说了句，
“……怎么样了啊，有见到那女鬼吗？”
紧随着，视频电话那头，顾小影将地上的手机重新拿了起来，对着视频电话这头的廉歌，有些好奇着，出声问道，
“见到了。”
微微笑着，廉歌出声应了句。
“……小歌，那姑娘是被……”
视频电话那头，顾汉国也走到了近前，出现在视频电话画面里，
“已经被带下去了。”
廉歌出声再应了声，
顾汉国闻言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廉歌，那个女鬼为什么会……她是那种……嗯，就是那种鬼吗？”
饶有兴致的，顾小影出声再出声问道，
“……小姑娘家家的，问些什么呢……”
顾汉国在一旁没好气着，出声说了句，但紧随着，也转过视线，看向了视频电话这头的廉歌，
“是那种鬼。算是个不知该说可怜，还是可悲的个人……”
先是笑着应了句，笑容再渐渐褪去了，廉歌简单说了些那女人的事情，
电话那头，顾汉国和顾小影两人一边听着，一边朝着巷子外走着，渐渐有些沉默。
……
“……谢谢鬼差大哥，谢谢鬼差大哥……”
鬼差带着女人，出现在医院病房，女人先是转过身，朝着鬼差感激着道谢，又再转过了头，看向了病床上那年轻男人，
鬼差闻声，看了看女人，什么话也没讲，但却松开了擒住女人肩膀的手，往旁边让开了几步。
女人再朝着鬼差投来感激的目光，又再转过身，望向了病床上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此刻坐在病床上，靠在病床床头，望着床尾方向，目光有些恍惚，似乎出神着，想着什么，不时又转过视线，看着自己如枯槁的手臂，沉默着。
女人看着这年轻男人，眼里噙着些泪水，有些痴痴着望着，
“陈大哥……”
喊了声，女人不禁朝着病床边再挪动了几步，紧随着，又似乎警醒过来，赶紧顿住了脚，只是远远着，隔着段距离，望着病床上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依旧出神着，望着床尾的方向，
似乎想到什么，年轻男人脸上露出些笑容，
“……陈大哥。”
女人望着年轻男人，眼里噙着泪水，脸上也浮现出些笑容，
紧随着，年轻男人又再缓缓低下了头，看着自己枯瘦的手臂，如柴般的身体，脸上的笑容又渐渐褪去。
女人还是望着，痴痴着望着年轻男人，就这么隔着远远着，抬起了手，似乎想要拂拭下年轻男人，只是手抬起，又再停顿了住。
就这么，女人站在病房边，痴痴着，望着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望着床尾，始终出神着，
许久，窗外的夜色再深了些，
女人收回了手，收回了痴痴着的目光，转回了身，
“……谢谢鬼差大哥。鬼差大哥带我下去吧。”
看着鬼差，女人感激着，再出声说了句，
“你如果想待可以再待一会儿。”
鬼差看了看女人，只是出声说了句，
“……不用了，已经够了。”
女人摇了摇头，出声说道，只是说话间，还是不禁转过头，望向病床上的年轻男人，
而就在这时候，病床上的年轻男人，终于转过了头，望向了女人这边，
“……足够了。”
眼神似乎交汇着，女人脸上浮现出些笑容，转过了身。
鬼差看了看女人，没再出声，伸手擒住了女人肩膀，紧随着，带着女人，骤然消失在病房里。
第五百五十四章 小倩
“……那男人也是个人渣，就现在这模样，两年连家都不沾，还好意思当初死皮赖脸的追求别人……当初追求别人的时候，怎么不讲‘我们家必须让你生孩子，你要生不出来孩子那就不是我们家人’这种话呢……”
回去的车上，顾汉国开着车，顾小影坐在后排，有些义愤填膺的出声说着，
“……不过，既然都那样了，她怎么不和那男人离婚呢……”
说着，顾小影又有些疑惑，
电话这头，廉歌听着顾小影的话，转过了视线，没回答。
电话那头，顾汉国开着车，转过视线，朝着旁侧望了望，再看向了车前，
“……我刚出来工作那会儿，在一个医院里实习，有个病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习惯性流产，病因不明确，没有太好的治疗手段。三年内，怀孕五次，五次全部流产，我在医院见到她的时候，她第六次怀孕，一个人来做产检。医生其实已经不建议她怀孕，她的主治医生还在之前跟我们讲起过这事儿，有些生气，说她婆家人不是东西，逼着她怀孕。和我同期的一个医生，也在那次遇见了那姑娘，就忍不住也问她，都这样了，怎么不和她丈夫离婚……
……那姑娘没提起她娘家吧？”
顾汉国开着车，出声说着。
闻声，顾小影有些明白了，也有些沉默下来。
电话两头，随之，有些安静。
……
“……诶，爸，要是以后我嫁给廉歌了，廉歌欺负我，你会帮我吧。”
视频电话那头，没再继续那话题，顾小影抬起头，对着开着车的顾汉国出声问道，
“……小歌哪会欺负你，你少欺负点小歌就不错了。”
顾汉国没回头，出声应道，
“爸！”
顾小影不禁有些无力地嚎了声，
“……果然，女婿是亲女婿，女儿就不知道是是不是亲女儿了……”
哼哼唧唧着，顾小影不禁再在一旁念叨了句，
电话两头，廉歌和顾汉国相继笑了起来。
……
“……廉歌，你隔着这么远，这份别人感谢你的腊八粥，我就帮你吃了啊。”
岔开了话题了，电话那头气氛轻松了些，顾小影从旁边拿起了之前那对夫妇拿给顾汉国的那碗腊八粥，出声说道，
“吃吧。”
微微笑着，看着视频电话那头的顾小影，廉歌出声说了句。
“……小歌啊，差不多你也去找个地方吃晚饭吧……这天气冷了，吃口热的，总归是要舒服点。”
“一会儿我随便找个地方吃饭就行。”
应着话，廉歌转过视线，看了眼肩上立着前肢，眼馋着视频那头，顾小影手里端着那碗粥的小白鼠，再微微笑了笑。
坐在长椅上，同电话那头顾小影，顾汉国不时说句话，
不远处广场上，行人熙熙攘攘，摊贩渐渐聚集，
夜色渐深，一盏盏灯火渐渐亮起，
灯下，渐渐热闹。
……
又再同视频电话那头的顾小影顾汉国说了会儿话，等到顾小影顾汉国两人到了家，
廉歌结束了和顾小影的通话。
随意着，收起了手机。
再从长椅上站起身，廉歌转过身，再望了眼不远处，热闹着的广场上，
或是带着孩子的一家子，或是依偎着的情侣，或是相伴着的老人，
或是从广场上匆匆穿过，或是在些摊位前停留，或是说着些白日里的事，散着步，
点点灯火照亮着的广场上，
小吃摊位上升腾着热气，萦绕着香味，忙活着的摊贩不时叫卖着，招呼着停下脚的行人，
熙熙攘攘的行人，也在灯下哈着白气，互相说着些话，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给孩子买串吧……”
“……炒面炒粉，炒饭烧烤……”
话语声，叫卖声，混杂着，热闹着。
“……吱吱，吱吱吱……”
小白鼠也转动着脑袋，张望着四周，看着那一个个小吃摊位叫卖了几声，
转过视线，廉歌看了眼小白鼠，微微笑了笑，
再挪动脚步，走开了身后的长凳，朝着不远处，广场边，一个小吃摊位走了过去。
……
“……小哥，今天吃点什么，炒饭炒面，烧烤烤串，炒菜，今天腊八节，还有腊八粥。”
摊位前，摆着几张小桌，木凳，摊位后，摊主掌着铁锅，翻炒着锅里的菜，转过身，出声招呼声廉歌，
“……炒个回锅肉，再来份腊八粥吧。”
走近到这摊位前，廉歌出声应了句。
“好嘞，您先坐会儿，我这炒好了，就给您端过来。”
一边忙活着，摊主一边再应道。
转过了身，廉歌随意找了个摊位前的位置坐了下来，转过视线，看着这沿着广场边，一个个热闹着的摊位，听着随着清风在耳边响起的话语声，
肩上的小白鼠，也立着前肢，转动着脑袋，张望着四周。
……
“……小哥，这是您要的腊八粥，刚出锅，还热着呢，你先吃着垫垫肚子，暖和暖和，您要的菜，马上就给你炒好端上来。”
摊主忙活着，快步从摊位后走出来，端了大碗腊八粥，放到了廉歌身前，又重新走了回去，再忙活起来，
端起粥，廉歌拿着筷子，喝了口。
“……吱吱，吱吱吱……”
肩上，小白鼠眼馋着盯着，眼珠一动不动的望着粥，
拿着筷子，夹了筷子腊八粥里的肉，递给了小白鼠，廉歌继续喝着粥，听着身侧的喧嚣，热闹。
……
“……小哥，这是您要的回锅肉……”
摊主再端了盘菜放到了身前的桌上，重新走了开。
廉歌夹了筷子回锅肉，递给了已经眼馋着的小白鼠，继续吃着菜，喝着粥，看着身体，热闹着的摊位上，形形色色的食客，广场边，过路的行人。
“……贫道说了，贫道法力低微，实在是无能为力……救不了，你把手给我撒开……”
“……大师，你救救她，你救救我家小倩吧……”
就在这时候，一阵嘈杂的声音从旁边不远处响起，
刚治好个‘宁采臣’，又来个‘小倩’？
廉歌转过了视线，看向了旁侧广场边的街道旁，
街道旁，一个道士正一手拿着块布，一手使劲拨开着旁侧两人的手，
旁侧两人是对夫妇，约莫四五十来岁，正紧紧攥着这老道士的衣服，苦苦哀求着，
三个人在路边拉扯着，引得周围几个摊位上的食客相继转过了头，望着那边看，
“……救，救个屁啊救，老子都说了，救不了，救不了。你们女儿都死了，已经死了！”
老道士似乎有些气急败坏，狠狠拨开着两人拉扯的手，
“……大师，我女儿没死啊，她没死啊，大师你救救她，救救小倩吧。”
“……玛德，两个疯子……把手给我撒开，给贫道把手撒开……”
第五百五十五章 疯子
“……撒手！撒手！”
街道旁，老道士冲着夫妇喊着，手一边使劲扳开着两人攥着他身上道袍的手，
夫妇两人紧紧攥着，不愿意松开，又不敢使劲拉扯，只能一边攥着，一边被缀着跟着老道士一点点往前挪，一边冲着老道士苦苦哀求，
“……大师，求求你，大师，你救救她，你救救我女儿吧，”
眼眶红着，夫妇中的女人紧张着，着急着对着老道士哀求着，
“……大师您之前说能救小倩的，您说能救她的……大师，你救救她，救救她吧……我们有钱，我们有钱，大师您要多少都行，你救救她吧……”
女人一只手仍旧紧紧攥着老道士的道袍，另一只手在身上衣服兜里，慌乱着摸索着，往外掏着些钱，哀求着，
“……你听不懂，之前老子骗你们的，是为了骗你们钱……你们女儿已经死了，死了！救不了，救不了！”
“……撒手，撒手！给我把手撒开。”
老道士扯着衣服，有些气急败坏地冲着夫妇喊着，似乎见两人还不放手，老道士眼睛有些红了，伸过紧攥着块布的另一只手，冲着夫妇两人攥着他衣服的手，不断砸着。
“……大师，求求您，求求您救救她吧，只有大师您能救她了……”
仿佛没听到老道士的话，任由老道士伸手将他们的手背砸得通红，夫妇仍旧紧紧攥着老道士的衣服，眼眶红着，眼里噙着泪水，一遍遍哀求着，
“……玛德，两个疯子……”
老道士再骂了句，将身上道袍直接拉扯着，脱了下来，朝着远处跑远了。
“……大师，大师……”
手里攥着老道士身上扯下来的道袍，夫妇两人朝着跑远的老道士有些撕心裂肺地喊着，眼里有些绝望。
看着老道士跑远，消失在远处，攥着那道袍，夫妇两人有些失魂落魄的跪倒在了街边地上，仿佛失去了浑身力气。
……
“……大姐，你家孩子要是生病怎么了，还是送医院吧……这些道士，治不了病的。”
旁边摊位上，吃着饭的个食客，望着路边上的夫妇两人，有些不忍心，不禁出声说道，
“……是啊，要是有什么，赶紧送医院啊……到时候别真耽搁了……”
“……对，去医院啊……”
旁边几个食客也帮着出声搭腔道。
而跪倒在街边地上的夫妇两人，却像是没听到般，沉默着，互相搀扶着，重新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件道袍落在了地上，几张之前女人从兜里掏出的钱也落在了地上，夫妇两人垂着头，沉默着，沿着街道边，往着远处渐渐走远，
“……大姐，你钱掉在地上了……”
摊位上有食客喊了声，两人依旧如像是没听到般，只是往前走着。
……
“……吱吱，吱吱吱。”
摊位上，廉歌转过视线，再看了眼走远这对夫妇，
天眼之下，看了眼这对夫妇流转的气象，
顿了顿目光，转回了视线，廉歌没出声说什么。
朝着那侧转过脑袋，张望着的小白鼠也转回了脑袋，只是眼馋着望着桌上那盘回锅肉，叫了两声。
夹了筷子回锅肉递给了小白鼠，端着那碗粥，廉歌继续喝着粥，吃着饭。
小白鼠也捧着回锅肉，继续战斗着，
而身侧，四下，一张张摊位前的食客，则是不禁讨论着，说着先前的事情，
“……也不知道那是怎么了，那哭得，求得，看得我都心软……”
“……看那老道士那模样，钱都不赚了，怕不是什么小事……”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看着实在是……恐怕是自家闺女害大病了吧。”
“……算了，咱也不知道事情原委，就不说了吧……就是看着实在是可怜……”
“……嘿，那两口已经不是头回来这儿了，前一两天的时候，也是在这儿附近，也是在求那道士……”
旁边个卖着小吃的摊主出声搭了声腔，一张张摊位上更热闹了些。
……
“……小哥吃好了？一共是三十六块，这是找您的零。”
吃着菜，喝了那碗粥，廉歌重新站起了身，从兜里掏了张钞票，递给了摊主，
从摊位后走出，给旁边张桌上的食客上了碟菜的摊主，回身笑呵呵着招呼了声，接过了钱，找了零，
将零钱随意揣进兜里，廉歌转过视线，再看了眼那不远处的街道边，
先前看到那一幕些食客已经走了些，一张张摊位前，已经没人再说起先前那夫妇的事情，
只是落在街道边的道袍，和道袍上散落着的几张钞票，仍然还没人捡起，留在原地，
“……哎，造孽啊……”
找了零钱的摊主，也朝着那处望了眼，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转过身，接着再忙活起来，
廉歌看了眼地上的道袍，转过视线，看了眼摊主，也没多说什么，
转回了身，随意选了个方向，继续往前走去。
……
“……烤串烧烤，炒菜炒饭……”
“……炒粉炒面……”
夜幕下，盏盏灯光照着街道边一个个摊位，路边一家家店铺，
一家家摊位上的白炽灯光，一家家店铺里溢出的灯火，汇聚着，照亮了整条街道，
灯火下，小吃摊的烧烤炉上，锅里，碗里，升腾着热气，
人群熙熙攘攘，也哈着些天气冷了的雾气，话语声混杂着。
看着这广场边街道上的热闹，听着身侧的话语声，廉歌随意走着，
再穿过了人群，走到了广场上。
有些开阔的广场上，反而显得有些安静，
没几个叫卖的摊贩，只有些带着寒意不时拂过广场边绿荫的清风，和些在这寒风下，快步穿过这有些无遮无挡的行人，
“……爸，我想烧烤。”
“……回家吧，你妈在家等着呢……你昨天不是说想吃饺子吗，你妈今天在屋里给你包了饺子……”
“……真得吗，那爸爸走快点吧……”
裹在厚厚的衣裳里，一对父子从广场上匆匆走过。
“……闺女昨天来电话说，让我们过去玩几天……”
“……算了吧，没事儿跑她那去做什么，给她添麻烦……”
穿着有些臃肿衣服的老两口沿着广场边的绿荫下，说着话，散着步。
听着随着这带着些寒意的清风在耳边响起的话语声，廉歌不急不缓地挪着脚步。
……
“……大师，大师……”
就在这时候，一道喊声再在广场上响起。
廉歌微微顿足，转过视线，朝着那侧看了眼，
是之前那对夫妇。
广场边的些绿荫外，一个身上还披着件黄色道袍的老道士正收拾着身前的摊位，也同旁边个同行随意说着话，
那对夫妇注意到了那收拾着摊位的老道士，眼里流露出些光彩，急匆匆着朝着老道士一边喊着，一边跑了过去，
老道士闻声，转过头望了望，赶紧裹起了摊位上的东西，拿着东西就往远处跑，
“……这就是那两个疯子？他奶奶的，今天出门真是没看黄历，晦气……”
旁边同行也跟着跑远了，嘴里还骂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