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感慨
他杀机滔天道。
“现在，你去死吧！”
话语落下，他的身影已然消失，这一刻，唯有冰冷刺骨的杀机笼罩四野八荒，让人血液都要凝固了般。
“黑洞！”
然而，就在北冥身影消失的刹那，一道冷若寒霜般的声音响彻天地间，空气顿然凝固。
伴着这道声音的传出，一道黑色幽深的洞口出现在孟浩然的身后，冰冷枯寂的气息弥漫开来，透露着岁月的沧桑，仿佛可以吞纳万物。
“魔龙出渊！”
与此同时，在感受到这口黑洞传出的危险气机下，另一道急切的声音传来，伴着一条黑色的魔龙挣脱而出，浑身包裹着黑色的魔焰，煞气滔天，仿佛刚刚至地狱而来，咆哮天地间，虚空都在坍塌。
“吞天纳地！”
冰冷的话语，不带一丝情感，震颤天地。黑色幽深的洞口在这一刻突然疯狂的旋转了起来，一股可以吞噬万物的气机席卷山河大地，笼罩宇宙八荒，让人忍不住颤抖。
“不……”
一道绝望的嘶吼回荡在天地间，黑色的魔龙身躯一阵扭曲，魔焰黯淡，渐渐被黑色的洞渊吞噬。
“魔龙，给我爆！”
在黑色的魔龙即将被吞噬的瞬间，嘶哑的咆哮声传来，伴着一声天崩地彻的轰鸣，黑色的魔龙爆炸开来，天塌地陷。
轰！
山河震动，虚空湮灭，剧烈的轰鸣声后，一切归于沉寂，唯有满目的疮疫见证着刚刚的惨烈。
“孟浩然，你要是死了，即便是地狱我也要把你找回来！”“孟浩然，你要是死了，即便是地狱我也会把你拉回来的！”
南宫血面色苍白如纸，紧紧盯着被光芒充斥的世界，喃喃自语道。
只是，在这片天地间，除了无尽的光芒与恐怖滔天的气机弥漫外，一切都不可见了，山河还在颤抖，大地还在摇晃，整个世界都仿佛末日降临了般，天崩地裂。
“孟师兄！”
无悠白衣飘飞，注视着场中的情形，隐隐有着一抹担忧浮现，嘴角更是有血丝在蔓延，低声喃喃。
“嘭！”
在光芒散尽的刹那，模糊中看见一道身影至虚空中跌落了下来，如同一片落叶般，没有依托，萧瑟而凄凉，栽倒在了地面上，惊起滔天的轰鸣。
“你这家伙，我就知道没这么容易死的！”
一道魁梧的身影如同闪电般电射而去，瞬间便是来到了从天空中跌落的身影旁，在看清这道身影的模样后，眼中隐隐有热泪在滚动，没好气道。
“咳咳，南宫，你这家伙都还活着，我怎么好意思先走一步了！”
孟浩然艰难的睁开眸子，视线都是有些模糊了，每一次开口都伴着大口大口的血液在淌落，瞬间便是染红了他身下的大地，让人看起来触目惊心。
“你这家伙………”
见到孟浩然还有力气开玩笑，南宫血也是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这家伙不知道刚刚大伙有多担心他嘛，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不过，那颗提着的心却也是放了下来，至少现在看来这个家伙没有什么大碍了吧。
“还真是命硬了！”
“孟师兄，你没有什么大碍了吧！”
“孟师兄……”
在南宫血将孟浩然扶起来的时候，儒道一门的众人也是纷纷围了上去，皆是关心的问道。在众人之外，一道瘦削的身影孤独而立，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被众人围着的孟浩然，神色颇有些落寞，道。
“每个人的路都是不同的，也许，我永远做不到他这一步，可以让所有的儒道门生认同，但是，只要这一生中还有那么几个人愿意为你舍身忘死，这一生，便值了吧！”
这一刻，有那么几道身影翩若惊鸿般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深刻而清晰，每一道都带着记忆的温度，温柔着岁月。
“我期待与你们的再相见了，也许不会太久了！”
………
夜，笼罩大地，寒风呼啸，奏响夜的乐章！
清冷的月辉洒落，如丝如缕，仿佛为大地披上了一层银纱，将整个世界衬托的如梦亦如幻。
在这清冷的月辉里，一群人围着一堆篝火而坐，火光透亮，映照出一副副年轻的脸庞，那脸庞上带着笑意，挥之不去，仿佛在述说着一段岁月青葱。
“哧哧………”
篝火堆上架着一只体型庞大的巨兽，此刻正烤的金黄透亮，金黄色的油脂一滴滴滑落而下，溅在篝火堆里，发出哧哧的声响，不禁让人食指大动。
“来，为我们的大难不死干杯！”
一群人抱着一个酒坛，对着虚空碰撞了一下，然后仰着脖子猛烈的灌了一口酒，顿时，一股辛辣之意在肠胃中蔓延，宛如一道烈焰在胸中燃烧，让人血液都在。
“好酒！”
“好酒！”
“……”
“这次，要不是陈余师弟来的及时，恐怕……”
南宫血抹了一把嘴上的酒渍，便是将目光停在了众人中的青衣身影上，话语坚定不疑道。
“所以，大恩不言谢，他日只要陈余师弟用的到我南宫血的地方，势必舍命相陪！”
“来，这一杯，敬陈余师弟！”
“敬陈余师弟！”
一群人举着酒坛，对着陈余示意了一下，再次灌了一口烈酒，这一口酒下去，不少人都开始有些晕乎乎的了，甚至已经有些人不胜酒力，在那边打起鼾来，实在是让人有些无言了。原本众人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看不到生的希望，却不曾想柳暗花明，绝处逢生，这种前后的心情落差，不是每个人都能很好的控制，所以，难得的放纵何尝不是一种放松心情的方式了。
“这些家伙……”
南宫血看着倒了一片，鼾声如雷，人世不知的儒道众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一路走来，几经生死，一直不曾松懈过，更何况这次被三方人马围困数日，更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即便是你我都有些力不从心了，何况是他们！”
孟浩然站在南宫血的身旁，面色仍旧有些苍白，看着不省人事的儒道众人，不免感慨道。
“算了，不管这些家伙了！”
南宫血踢了踢脚下不省人事的家伙，只是，不曾有半分反应，只得无奈作罢。
“来，陈余师弟，我们继续！”
“好。”
第三百五十二章沉重
陈余已然一坛酒下肚，舌头都是有些打结了，闻言再次抱起一坛酒，拍开泥封，狠狠的灌了一大口，顿时，全身的血液都似火焰在燃烧般，热血。“陈余师弟，儒道学院一别，足有十数年了吧！”
几口烈酒下肚，南宫血双眼也似，唏嘘感慨道。
“是啊，十数年弹指间而过，时间，终归是让人无可奈何的！”
陈余摇了摇头，仿佛要将那股不断上涌的酒意驱散，只是，那酒意就像是埋在心中的心事，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剪不断，理还乱。
“还记得儒道学院大比时，你才不过三重天境，不过，那时，我便知你定非池中物，只是没有想到才不过十数年而已，你就已经一飞冲天了，让我都是有些看不透了！”
南宫血颇有些怨念，不岔道。
“想我英俊不凡，天纵神武，上天怎么就不眷顾我了！太没天理了！”
“南宫，你说这样的话，没觉得脸红吗？”
孟浩然也是一身的酒气，苍白的脸色因酒意上涌而有些红润，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平时沉默寡言的他竟也话多了起来。
“不过，陈余师弟如今的实力恐怕是我都要忌惮三分了！想来，这一路走来经历了不少艰辛吧！”
“这个世界的法则本就是弱肉强食，再多的艰辛也不过是为了生存，有时候，为了活着，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陈余的声音突然就变得虚无缥缈起来，仿佛梦呓般低语。
“生与死，也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南宫血与孟浩然对视一眼，仿佛可以看见彼此眼中的震撼与惊叹，究竟是怎样的经历，可以让人将生与死说的这般轻易。
这一路走来，他们也算是几经生死，历尽了诸般磨难，有好几次，若非同门舍命相救，恐怕他们早已陨落了，即便如此，他们仍旧对死亡心存敬畏，每次提及都有些心有余悸，或许，他们并不惧怕死亡，但是，却无法做到这般轻言生死！可以想象的到，这些年，他一定是经历了太多的生与死，要不然，何以将生死说的这般轻易，宛如家常便饭般，只是他们不知，一个人究竟背负着什么样的决心，才能在一次又一次的生与死中活了下来，那是他们无法想象的。
暮然回首，他们依稀可以看见那道瘦削的身影，以及那张还未被岁月雕琢过的稚嫩面孔，青葱而单纯。
那一年，他初入儒道，名声不显！
那一年，他一战惊天，名噪一时！
那一年，他血洒战台，如日中天！
至今，他们仍旧记得那道在夕阳里渐行渐远的身影，像极了北漠荒原上受伤的孤狼，悲壮而凄凉………
只是，再回首，岁月已老，曾经的年少，现在的少年，时间无声，早已在那张稚嫩的面孔上写满了故事，或悲或喜………
“原来，岁月早已在不经意间改变了太多太多………”“当当……”
阵阵钟鸣，如同天鼓在擂动，震颤山河，撼动九天，响彻整个东皇殿，一时间，群雄侧目。
“这是……东皇钟的声音……”
“奈何一叹，千里忘川，十里黄泉，彼岸花开，苦等了数千载，这一天，终于来了吗？”
在一片有些迷蒙的小世界中，一道挺拔如松的身影牢牢伫立，双眼遥望远方，透露着万古不化的柔情，仿佛可以跨越空间壁垒而去，看见那一道风华绝代的身影。
“彼岸花，也只有这东皇殿中才有了吧！”
男子收回目光，双眼中柔情尽数隐去，透露着绝世锋芒，一瞬间而已，他的气质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人心惊胆颤，他大袖随意一挥，一道空间裂缝便是出现在他的眼前，迈步而入。
“惜水，我会让你再想起前世，即便是会忘了我！”
………
“东皇钟，看来，通往彼岸的道路将要开启了！”
南宫血侧耳仔细倾听，钟声浩荡，宛若惊雷，让人心神皆震，原本还有些醉意的双眸瞬间一片清明。
“彼岸？这是个什么地方？”
一身青衣的陈余，摇了摇头，将那份还没来得及散去的酒意抛开，脑海瞬间便是通透了，微皱着眉头说道。
“所谓的彼岸，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在一处秘境中得见一卷骨书，上面仅有寥寥数语，却记载着一则惊天大秘！”
南宫血说道这里，眉头都是皱了起来，颇有些凝重。
“渡忘川，踏黄泉，达彼岸，超脱世间！”
“什么意思？”
闻言，陈余也是皱起了眉头，神色凝重，这几句话太过玄奥了，每一个字都透露着神秘，不禁让人浮想联翩，难道这世间真的有人可以超脱而去吗？
“字面意思大概是说，渡过一个叫做忘川的湖畔，继而踏上一条名为黄泉的道路，再抵达一个名为彼岸的地方，最终方能超脱而去，凌驾世间！”
南宫血的声音有些嘶哑，兀自不敢相信骨书上文字的记载，然而，那些文字无比的古老，每一个都带着岁月沧桑，让人如临远古，过目难忘，只是，这世间真的存在所谓的彼岸，可以让人超脱而去吗？
时光更跌，岁月老去，沧海桑田，万物腐朽，终不见一人超脱，凌驾世间，只余无尽的传说，流传万古，为那不朽不灭的希望笼上一层虚无缥缈的笔墨。
即便是无尽岁月中的仙神魔，号称不死不灭，也都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成为不可考究的荒诞，这世间，究竟还有何人可以超脱，这是一道萦绕万古的谜底，也许，唯有看破了岁月方才能够找到答案。
“如果这世间真的存在所谓的彼岸，可以让人超脱而去，那么，古来那么多惊才绝艳之辈为何会黯然神伤，随着一个时代的结束而落幕！”孟浩然目露迷茫，未来的路太过艰辛了，看不到希望，也许，终究要败给岁月，匆匆百年，从此，山河永寂！
“也许，所谓的超脱不过是前人留给后人最美好的期许罢了………”
一时间，整个世界都沉默了下来，这是一个无比沉重的话题，压的世人喘不过气来，修士所修，不过是与天争命罢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开
只是，最后的最后，谁也逃脱不了慢慢老去的结局。
这是宿命，谁也摆脱不了的宿命，从踏上这条路开始，就已经注定，这就是修士的路，只能向前，义无反顾也好，被逼无奈也罢，他们没有退路，因那退路唯有死亡！
“也许，它真的不复存在，但至少那是我们曾经的梦想，现在是，将来也会是，要不然，我们所修的道又有什么意义了？”
陈余的眸子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而后，斩钉截铁的说道。
“吾道当逆，世间的一切都无法阻挡我前进的脚步，终有一天，我会站在这世界的巅峰，拨开层层谜雾，看尽一切！”
噹！噹！
钟声在响了七七四十九之后，终于彻底的平息了下来，然而，整个东皇殿却是在此时宣沸震天。
无数的身影抬头仰望苍穹，目中是无法掩饰的火热与战意，伴随着最后一道钟声的响彻，他们也是知道，东皇殿中最后的造化之地终是开启了，只是，那必然是极端的惨烈，因为，唯有屈指可数的几人，方才能够在这场争锋中脱颖而出，最终踏上彼岸，那里，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传说，可以让人获得永生，只是，究竟如何，谁也无从知晓。
“走吧！就让我们从现在开始一层层揭开这神秘的面纱吧，看看所谓的彼岸，所谓的超脱究竟如何………”
陈余眺望远方，目光深邃，隐隐透露着一抹不屈与倔强，不管未来的路有多曲折，多艰难，他都会坚定的走下去，终有一天，这世界对他来说将不会再有秘密。
“走……”
一群人在钟声停止的瞬间便是电射而去，眨眼间就消失在天地尽头，只留给夕阳一道唯美的背影。
远远望去，可以见到在那天地的尽头，一道古老的石门屹立，透露着万古沧桑，仿佛至亘古之前便是存在，此时，这道石门缓缓开启，如同打开了一段尘封的岁月，这岁月如风，吹乱了草木春秋，吹皱了。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谎言……”
一道苍老的叹息至古老的石门中传来，带着一丝不甘，带着一丝悔恨，带着一丝苦涩，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畔，让人不禁悲从心来。
…………
在东皇钟响彻的刹那，无数道天梯从东皇殿上垂落而下，降落在大地之上。
“东皇殿，终于是彻底开启了吗？”
“东皇殿，我来了！”
“哈哈，我的帝皇之路，终于要在这东皇殿中拉开序幕了！”
在东皇殿之下，无数道身影纷纷腾空而起，望着从天而降的天梯，眼中有着炙热滚烫的光芒在涌动，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燃烧殆尽，而后，无数的身影登上天梯，争先恐后的向着东皇殿攀爬而去。
这一刻，东皇殿，终于算是彻底开启了，皇图霸业，谁主沉浮？诸天万界，谁与争锋？“原来，这一切都是谎言，只是，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古老沧桑的话语回旋在天地间，透露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悲伤与遗憾，不禁让人心生悲戚，只是，那声音时而清晰，时而恍惚，仿佛跨越极端久远的岁月而来。
这一刻，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无言的悲伤，这种悲，宛如一道秋风吹过，染了枫叶，落了寒梅！
也许有一天，当你终于发现英雄迟暮的时候，你却再也回不去了，因为，岁月已经老了……
也许有一天，当你终于察觉父母不再唠叨的时候，你却再也听不到了，因为，父母已经走了……
也许有一天，当你终于找到这世间最美的爱情的时候，你却再也得不到了，因为，她已经转身了……
原来，这世间最大的悲伤，不是悲伤本身，而是遗憾，因为，一旦错过了，也许真的就是一辈子！
“为什么我会落泪了？”
一名年轻的修士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痕，双眼无神的望着天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感觉像是失去了什么？”
一名中年男子在听到这声叹息的时候，神情呆滞的望着天宇，失魂落魄的重复着一句无人问津的话语。
“大哥，如果我足够强大了，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陈余脸颊上有泪痕划过，流进嘴角，带着淡淡的苦涩，这种苦蔓延进心里，却是泛着一种撕心裂肺的疼，让人生不如死，但是，他的眼神却越发的坚定了。
“不过，我再也不会让这种遗憾发生了，因为，我会变得很强很强，强到这世界都颤栗的程度。”
“奈何一叹只问心，再回首时已百年身……”
一道挺拔如松的身影漫步在一座古老斑驳的石桥上，步履坚定，一步步走向远方，慢慢消失了身影，唯有那洒脱爽朗的声音悠悠而来。
“如果所谓的永生只是这般，不要也罢………”
…………………
伴随着那道叹息渐行渐远，众人方才如梦方醒，只是，在醒过来的瞬间，一个个竟是有种生寒的感觉，刚刚那一刻他们竟然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带入了对过往的遗憾中，情不自禁的悲伤落泪，实在是太过可怕了。
“这地方处处透露着诡异，怎么感觉心里直发毛了……”
司徒长空感觉一股凉气直逼后脑勺，不禁缩了缩脖子，颇有些心虚的说道。“司徒兄，这地方确实有点阴气森森的，让人血液都是要凝固了！”
陈余无奈，看着啧啧称奇的南宫血，眼神不禁有些飘忽起来，想到两人第一次相见的场景，也是这般的如出一辙，心里没来由的想着，原来，岁月时光变了，有些人，有些事，是一辈子都不会变的！
这样想的时候，本来有些抑郁的心情却是无端的好了起来，就连这晦暗的世界仿佛也变的明亮了几分。
“走吧！就让我们看看这道门户之后究竟隐藏着什么吧？”
说到正事，几道身影不禁神色肃穆了几分，然后，再次迈开步伐冲天而去，在急速前行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后，一道巨大的门户横亘在天地间，通体散发出一股岁月沧桑的气息，让人如临万古。在看到这座通天达地的门户后。
第三百五十四章声音
所有人都被震撼的无以复加，心情波涛汹涌久久无法平静。
此时，有无数道身影从这片小世界的各个角落赶来，飞蛾扑火般冲进这道门户中，宛如一枚枚细小的石子被投入海水中，不见丝毫的涟漪，仿佛这道门户可以吞噬一切，让人心生不安。
“我怎么隐隐听到了波涛汹涌的声音，好像有一片浩瀚的海洋在奔腾……”
“不是海，那是一条堪比瀚海的河流，其名忘川！”
“传说中的彼岸就在那条河流的对面，只是，多少年来，无数人都只能望洋兴叹，因为，在那条河流的上方有一座桥，其名奈何！”
“奈何？忘川？彼岸？看来不只有我们知道这些消息啊！”
陈余摇了摇头，颇有些惋惜的说道。
“当然，这东皇殿不知道开启了多少次，要是其他人不知道这些消息那才是真的奇怪了！”
南宫血撇了撇嘴说道。
“也对！”
陈余耸了耸肩，不置可否道。
在这般交谈中，一群人也是踏入这道门户中，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然后，视野便再次开阔起来。
这是一片有些灰暗的世界，一眼望不到边际，耳边是汹涌不绝的波涛声，惊天动地，放眼望去，整个世界只有一片海洋，或者说，是一条河流，一条贯穿天地尽头的河流。
在那条河流上，有一座桥，一座横跨整个河流的桥。然而，这一切都不是让众人震惊的地方，最让人震惊的是，在那座灰暗古朴的石桥上，存在着无数的身影，这些身影如同行尸走肉般前行着，只是，这座桥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他们就这般走着，走着，直至永远……
“见鬼了，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石桥上的情景，南宫血感觉心脏不争气的跳动着，血液都要凝固了，失声喃喃道。
这一刻，不要说是南宫血，就算是陈余，也都感觉到身体一阵发冷，有种生寒的感觉，只因这种场景太过骇人听闻了。
“你们发现了没有，在这座石桥上有着不同衣着的人，也就是说，一旦踏上了这座桥，若是不能到达对岸，就有可能永远的留在上面了！”
孟浩然瞳孔收缩，神色肃然道。
看着面前这座古朴无华的石桥，一时间众人皆是沉默了下来，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谁也说不好上面有什么，但是，石桥上行尸走肉般的身影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一旦做了选择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因为，在这座石桥的桥头处立着一块石碑，上面用鲜红的血液写着一段话，一段让人望而却步的话。
“奈何一叹只问心，再回首时已百年身……”“奈何一叹只问心，再回首时已百年身！”
在这座古朴无华的石桥上立着一块石碑，碑体高约三丈，长约两尺，上面用红色的血液书写着两行字迹，每一个字都透露着一股魔性，仿佛还可以看见有血液在流动，让人望而生畏。
看着石碑上的字迹，这一刻，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一旦踏上这座充满了诡异氛围的石桥，也许，就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了。要么一往无前，踏着这座石桥横渡忘川，要么永远的留在这座石桥上，成为这座石桥上行尸走肉中得一员，日复日，年复年，不知年月，不见天日！
望着这座石桥上数之不尽的人影，他们的心情越发的沉重了，从古至今，不知有多少人踏上了这座石桥，却最终又有几人能够横渡忘川，得见彼岸了。
“我不知道这座石桥上会有什么，接下来又会有怎样的凶险，我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横渡这片忘川，或许，我会成为这座桥上的一份子，永恒的下来，但我知道，若是就此退却了，这一生，我的道将无法圆满，那么，终有一天，我会老去，彻底的腐朽。”
陈余望着这座充满诡异的石桥，平复了下心境，坚定的说道。
“既然如此，又何必在乎能够在这座石桥走多远，或者是走多久了！”
说完，陈余便是迈开了脚步，朝着这座古朴无华的石桥走去，大义凛然，义无反顾。
“我也要走了！”
孟浩然看着陈余渐渐消失的身影，回头看了一眼这些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同门师兄弟们，语露怅然的说道。
“这一生，我们会遇到无数次的选择，或生或死，或前进或后退，或犹豫或坚定，不管我们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只要认定了就一路走下去吧！”
说完这些话，孟浩然转身向着石桥走去，有不舍，但更多的是决绝，也许，这一个转身，就代表着再也不能相见了吧！
只是，他不会后悔，因为，在他的心里，没有什么比追求天地大道更重要，哪怕是生死！
“东方，我们也走吧！”
司徒长空看着眼前古朴的石桥，目光中充满了别样的情绪，看来这就是老头子口中的奈何桥了，只是不知道这传说中的奈何桥能否奈何的了他了。
“各位道兄，彼岸再见了！”
东方苍雄走出人群，对着众人微微点头致意，然后，跟上司徒长空的步伐，向着古朴的石桥走去。
“我们也该出发了，这条路即便再艰难，终归是要走上一遭的，要不然，岂不白白浪费了这大好的时机，坠了我儒道圣院的名头………”
南宫血目光深沉，但却有着一股坚不可摧的决心，有些路，早晚是要走的，有些事，终归是要做的，视死如归，青春无悔！
“走！”
………
在陈余踏足这座古朴的石桥的瞬间，眼前的所有人影徒然消失，目光所及，只余一片苍茫。这是一片苍茫的世界，天空灰暗无边，没有繁星，没有日月，仿佛只剩永恒的孤寂，万古长存。“信我者，得永生……”
就在这世界仿佛要陷入万古永寂的时候，一道不含一丝情感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无边无际的力，让人不由自主的，直至永恒。
“只要你选择信奉我，伟大的我，无所不能的我，便可以获得无数人求之不得的永生，永无止境的生命，多么令人神往啊！”
这道充满力的声音，继续道。
第三百五十五章脚步
“信奉我吧，信奉我吧……”
“不，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人能够与世长存，更没有所谓的永生……”
原本快要就此的陈余，神色间突然露出些许挣扎之色，在他的心间，妖冶男子曾经的话语宛如晴天霹雳般响彻，其父何等惊才绝艳，横扫诸天万界无敌手，如今却也消失在漫漫时间长河中，那么，这世间真的有永生吗？
曾几何时，他也如同无数修行者般坚定不移的相信着，只要不断的修行，终有一天便会获得永生，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经历了太多的故事，太多的生死，太多的不可思议，这些，都冷酷无比的告诉他一个不愿相信的事实，永生，也许是真的不存在的！
只是，如果所谓的修道，修的不是永生，那么，修的又是什么了？
这一刻，陈余的思绪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以及迷茫，那是对于未来的迷茫，那是对于自己心中所求的迷茫。
“这是我的国度，伟大的我，无所不能的我的国度，在这里……”
不带丝毫情感的话语幽幽而来，伴随着无数的画面浮现，映照的整个苍茫世界都绚烂了几分。
“只要信奉我，便可获得永生！”
这声音久久回荡着，永恒的回荡着，仿佛不会消散。
“我选择信奉……”
“我选择信奉……”
“我选择信奉……”
…………
…………
在这片奇异的国度里，无数道身影跪拜在地面上，无比虔诚的许下承诺，只为求一场永生。
在他们许下承诺的刹那，一道无比繁复的烙印便是出现在他们额头上，也就是在这一刻，不管世间如何变换，时间怎样轮转，他们便再也没有改变过，仿佛真的获得了永生。
“这就是永生吗？”
在这片奇异的国度里，陈余看到几道依稀有些熟悉的身影，那是他在石桥上所看到的，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身影。
“原来，这就是永生！”
在陈余的双目中，有着两行清泪滑落。
“如果获得永生的代价是失去自己，那么，这样的永生又有什么意义了，不要也罢！”
这一刻，陈余紧闭的眸子有了轻微的颤抖，仿佛就要从沉睡中醒来，面部的挣扎更加剧烈了。
“信奉我，除了获得无限的生命外，还可以满足你所有的要求，你要知道，在我的国度里，我是无所不能的，难道……”
充满的声音在陈余的耳畔响起，一石激起千层浪，让他坚如磐石的心境波澜起伏，只因，那是他内心，藏着他最痛也是最珍贵的心事。
“你不想让你死去的大哥死而复生吗？”
“只要你选择信奉我，伟大的我，无所不能的我，那么，不仅你将获得永生，你那死去的大哥也会活过来，你的人生将再也没有遗憾！”
“信奉我吧………”
这一瞬间，无数的画面闪过他的脑海，那是他与北冥海相知相识的岁月，短暂却那般的美好，因为，他终于又多了一位亲人。只是，上天总看不惯人世间的美好，于是，一切都结束那般短暂而仓促。
“大哥，其实我是一个没人要的孤儿……”
“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心中最羡慕的就是那些有父母，有兄弟姐妹的孩子，因为，一家人在一起真的很温暖了！”
“不过，还好我有了一位不苟言笑的叔叔，一个放荡不羁的师父，现在，我又多了一个天资卓越的大哥！”
“这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了！”
陈余的双目中不断有泪珠滚落，悲凉而绝望打在地面上，泛起了层层苦涩。
“如果真的可以让大哥复活，我不在乎究竟能不能永生，只是，活在一场别人编织的梦里，这样的我，大哥也会失望的吧！”
陈余睁开了双眼，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泪痕，眼里的悲伤还在弥漫，只是，他的目光却更为的坚定。
在他睁开眼的刹那，一切的虚幻都不复存在了，只有一座石桥出现在他的脚下，通向未知的彼岸。
他一步步向前走去，没有回头，即便那身后是永生！这座石桥很长，很长，仿佛永远走不到终点，那是因为它建在一条河流之上，一条贯穿天地的河流，其名忘川！
陈余走在这座石桥上，四周是波涛起伏，汹涌翻滚的浪花，这浪花拍打着石桥，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仿佛九天上的雷霆在谪落，让人望而生畏。
这一路走来，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因为这里感知不到任何岁月的流逝，仿佛一瞬便是永恒，但他知道那必然是一段极为漫长的时光，因为他曾经看到过那条河流，那条横跨天地的河流，当然，他更看到了那座建在那条河流之上的石桥，而如今，他正走在那座石桥上。
他不知道，在他之前踏上这座石桥的人去了哪里，他更不知道，儒道学院的同门最终有多少人选择踏上了这座石桥，但是到现在为止，他一个人也没有见到，不管是在他之前还是之后。
如果他们在同一座石桥上，那么为何还没有相遇了？
他想不到答案，便不再去想，但他相信就这么一直走下去，终会相遇。
这是一段注定孤独却又无比漫长的旅程，整个世界，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没有对手，只有自己，一座石桥，一条路，一个人，一个地老天荒。
在走了很久很久，久到连他自己都快忘记时间的时候，他停了下来，他的视线里仍旧是那座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石桥，他的四周仍旧是汹涌澎湃的浪花，这一切，与他踏上这座石桥时看到的景色如出一辙，仿佛至始至终没有变过，亦或者说他看似在向前走，其实，他一直都在原地踏步。
“这座石桥好像是叫做奈何！”
想到这里，陈余的瞳孔一阵收缩，喃喃自语道。
“只是，若这座桥真的让人无可奈何，那么，所谓的彼岸不就失去意义了吗？也许，所有的答案就在前方………”奈何一叹只问心，再回首时已百年身！
一回首便是百年，想到这里，陈余的眸子再次变得坚定起来，既然不能回头，那么只能前行了。
于是，他再次迈开了脚步。这一走。
第三百五十六章可怕
又是不知几何岁月！
终于，在他走了很久，很久，久到连他自己都快忘记岁月的时候，他又一次的停了下来。
第一次，他感觉到了疲倦，很累很累，仿佛每走一步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重愈万钧，所以，他不得不停了下来。
因为，他需要休息。
只是，当他看到忘川中映出的身影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呆立当场，这究竟是怎样一副面孔，竟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此时此刻，在忘川中倒映着一道身影，那是一道无比苍老的身影，身体佝偻，白发苍茫，皱纹如山，暮气沉沉，浑身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死气。
“这真的是我吗？”
陈余伸手抚过面颊，沟壑万重，让他一时有些不敢相信。
“究竟过去了多久？”
陈余浑浊的双目中有泪水在淌落，内心一片悲伤，大哥的仇还没有来得及报，忘语叔叔以及师傅的恩情也还没有来得及还，难道，就这样老死在这里了吗？
不，不能就这样老死在这里，我要活着，一定要活着，陈余在内心嘶声力竭的呐喊。
只是，前路一片苍茫，看不到任何希望，这一生，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了，还要再坚持吗？
这条路，真的对吗？
也许，回首来路将成为行尸走肉，活在别人编制的梦里，但至少活着，那些人，那些事，都还在，不是吗？
即使是一场梦，我也想那梦里有你们………
……
在一片昏暗的空间中，有三道身影盘膝而坐，在他们的身前，仿佛有一道时间长河在流淌，映照出无数的画面。
“东皇，这些年，眼睁睁看着无数天骄都死在了这条路上，即便我之道心坚如盘石，稳若泰山，也不禁有些不忍，他们毕竟还太年轻，这条路对于他们而言终归太过残酷了！”
黑暗中，一道声音响起，隐隐有些不忍道。
“仙主，未来只会更残酷！”
一道修长的身影笼罩在混沌中，看不清面容，却给人一种压破万古青天的感觉，他的声音很冷，但有着无边的威严。
“可是……”
黑暗中的声音再次响起。
“如果不是你当年太过仁慈，仙界何至于如此！”
混沌中的身影冷声道。
“哎………”
一声叹息，仿佛道出了万古愁肠。
“好了！东皇，你不要再说仙主了，看到诸天万界无数年轻一辈前赴后继走上这条不归路，我何尝忍心了。”
一道笼罩在七色光芒中的身影，温和的说道。透过七色光芒，隐隐可以看到一道。
“人王，若非你悲天悯人，人界何至于成为封魔之地。”
混沌中的身影冷声道，丝毫不留情面。
“东皇，你倒是冷酷无情，只是，如今的妖界又是如何了？”七色光中的女子，争锋相对道。
“哼！”
混沌中的身影冷哼一声便不再言语。昏暗的世界再次沉默了下来，久久无言。
“只是，不知道甘愿轮回，九世而不醒的六道之主又在何方了？”
……
在东皇殿中，奈何桥上，原本准备迈动脚步转身的陈余，脑海中暮然闪过一副画面，那是四十九根魔柱上烙印的画面，在那幅画面里同样有一道苍老的身影，如他一般，只是，那道苍老的身影正极力迈动沉重如山般的步伐，向着眼前的夕阳里走去。
一步，一步，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迈动了多少步，终于，他来到了夕阳里，看到那片与记忆里一模一样的夕阳。
然后，他笑了，在这微笑里，在那夕阳中，他一点点回复了青春，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成为了青年。
“往前一步涅槃新生，退后一步万劫不复……”
这一刹那，陈余仿佛醍醐灌顶般眀悟了很多东西，这一路走来，如同人生漫漫，终归只能与寂寞相伴，与岁月为伍，只有经得住寂寞，忍的了孤独的人，才能在修道之路上走的更远。
然后，他再也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步步向前走去。只是，这一走，他便再也没有停下来过，因为，这一次，他是真的忘记了岁月，忘记了所有。
终于，在他走了不知道多久之后，他走到了这座石桥的尽头，只是，在那座石桥的尽头仍是一望无际的波涛，那是忘川…
原来，所谓的奈何，不是没有人能够走过这座石桥，而是，这条忘川太过浩瀚了，即便是这座不知道长达多少万里的石桥也只能望洋兴叹，徒叹奈何……“原来，这才是奈何桥的来由，只是，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渡过这条忘川了？”
陈余走到了这座石桥的尽头，方才从那种物我两忘的境界中退却出来，看着身前仍旧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河流，不禁沉默了下来。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在陈余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道狂放不羁的歌声悠悠然从忘川之上传来，如泣亦如诉，透露着万古不化的相思，让人肝肠寸断。
“这是……”
原本陷入沉思的陈余，在听到歌声的刹那，猛然抬起头来，眸若冷电，绽放着寒光，冷冷的注视着忘川之上。
此时此刻，在那忘川之上，烟雾缭绕中，若隐若现间可以见到一页扁舟徐徐而来，任凭忘川之上波涛汹涌，海浪滔天，仍旧稳如泰山。
仔细看去，可以看到那页扁舟中有一道身影横卧，时不时饮一口烈酒，显得醉意朦胧，豪放不羁的歌声正是从他的口中传出。
“天将崩兮，地裂兮，君若不负妾不离，海将枯兮，石烂兮，君若不离卿不负，山无棱，天地合，不敢与君绝………”
这一刻，伴随着这道歌声的传来，陈余仿佛看到了天崩地裂，海枯石烂的画面，在这些画面中，始终有一对男女，相依相偎，不离不弃……
“小友，既然相见便是缘分，何不上来一叙。”
在陈余还沉浸在那道歌声凄美的意境中的时候，一道洒脱的笑声便是落在了他的耳朵里，让他如梦初醒，只是，在他醒转过来的时候，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人太过可怕了，只是凭着一道歌声，便是差点让他心神失守，陷入那种奇异的幻境中。
“打扰前辈。”
第三百五十七章不便
“恐怕多有不便吧！”
在这一望无垠的忘川之上，突然出现这样的一页扁舟，实在是有些诡异，只是面对舟中人的邀请，他又不能直接拒绝，只得硬着头皮说道。
“哎，现在的年轻人都这般的心思深沉吗？”
舟中人叹了口气说道。
“要不是横渡忘川确实要花费点时间，有个人陪着至少不会那么无聊，老夫才懒得搭理你这个小家伙了！”
话语落下，只见他大袖一挥，一道五彩光芒便是落在了陈余的身上，不待陈余有丝毫的反抗，便是来到了扁舟中。
刚一落在了扁舟中，滔天的酒气便是扑面而来，只是那酒气并不令人作呕，反而有种沁人心脾的香味，让人。“晚辈要去忘川彼岸，不知前辈这是要去何处了，如果……”
陈余压制心中的骇然，硬着头皮说道。
“前辈不是很顺路的话，不如将晚辈放在半途就可以了！”
“好啊！只是这里除了这一望无垠的忘川外，再也没有别物了，你确定，要我将你放在半途中！”
舟中人义正言辞道，只是，嘴角的笑意却是一闪即逝。
“这……”
看着眼前一望无垠的忘川，听着舟中人的话语，陈余的脸色瞬间便是黑了下来，这要是真把他丢在半途中，还不葬身忘川啊，想到这里，陈余心中不禁暗骂道，这是上了贼船了啊。
“这一路，前尘漫漫，前辈一人自是无聊至极，还是让晚辈留下来陪着聊聊天吧！”
“这是你自愿留下来的吧！老夫可从来不强求人的？你要是不愿意，老夫立刻将你丢在这忘川中。”
舟中人一脸严肃道。
“晚辈自愿，心甘情愿！”
陈余只觉得一脑门子的黑线，心中有十万只马奔腾而过。
“好了，小家伙，这一路还长着了，不用这么紧张，不过老夫现在感觉酒意上涌，困意如潮，看来是要好好睡上一觉了，你就自己慢慢欣赏这吧！”
舟中人声音朦朦胧胧有些含糊不清，仿佛真的是有些醉意了。
“最后，老夫再提醒你一句，这一路上，有些东西可以看，可以听，可有些东西不仅看不得，还听不得，你小子可给我记好了，要不然打扰了老夫的好梦，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只见他话语落下，舟中便鼾声如雷，即便是四周波涛汹涌，海浪击天的声响，都是一时间被盖了过去。
“这……”
看着舟中男子说睡便睡，瞬间便是鼾声四起，宛如万马奔腾，陈余不禁目瞪口呆，有些无奈的想到，难道这就是前辈高人的风范。
“只是，这鼾声也未免有些太过惊世骇俗了吧，想来这世间没有几个人能够受得了，所以，这位前辈定是孤独惯了，脾气怪了些也无可厚非……”
听着舟中越来越响的鼾声，陈余只觉得耳膜轰鸣，头昏脑胀，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不禁小声嘀咕道。
“小子，你要是再在那边嘀嘀咕咕，唧唧歪歪，像只苍蝇一样嗡嗡的响个不停，老夫不介意现在就把你丢到这忘川里……”
鼾声乍停，一道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响彻在陈余的耳边，仿佛万千雷霆在他耳边炸响，震的他脑袋一片嗡鸣不止。
“见鬼了，睡着了都能听的到，你这是睡了了还是睡了了，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能不吓我吗？”
陈余，然后，立马摆出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只是，心里却是有些不岔的骂道。
如雷的鼾声再次回荡在这叶扁舟中，如冬雷阵阵，如夏雨，经久不息。
时间缓慢的流逝着，在那鼾声里，在那流水中，不咸不淡，不温不火。
再美的景致，看的久了，也会有失去趣味的一天，何况是这一望无垠，永恒不变的忘川，除了单调的水色，再无其他，看的久了，更是让人觉得乏味。
此时此刻的陈余，便是如此，这一路行舟，眼之所望，目之所及，皆为水色，实在是觉得枯燥无味。
原本作为一名修道者，这种情绪是不该出现的，毕竟，修道无常识，岁月无甲子，一坐可能便是几个春秋，只是，在这忘川之上，仿佛有着一股神秘得力量在流转，竟是让人无法修行，即便是真元都半分动用不了，也就是说，现在的他，就只是一个手有缚鸡之力的凡人而已。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即便是凡人，不能修行，也是可以睡觉的，只是，在这忘川上，每当他想要闭眼睡觉的时候，耳边总有无数的声音在回响，仿佛万千厉鬼在嘶吼，让人心烦意乱。
“这忘川何时才能是尽头啊！”
这一路上，陈余不知道是第几次发出这样的感慨了，每当这时候，他总是有些幽怨的看着不远处醉生梦死，鼾声如雷的中年男子，第一次，他觉得原来可以睡觉是这般的美好。
只是，每次发完这样的感慨后，对于眼前这个脾气古怪的中年男子，心中就越发的好奇与敬畏了。
“真是个神秘的老家伙……”
陈余小声嘀咕道，在这有着神秘力量笼罩的忘川上还可以动用自身的力量，即便耳边有着万千鬼魂在呐喊嘶吼，也能睡的如此安稳，除了神秘，他真的找不到其他的词来形容了。
……
时间匆匆而逝，眨眼就是半年光景。
“这个老酒鬼怎么还没睡醒啊，已经半年的时间了，这也太能睡了吧！不是说好的聊聊天嘛！”
陈余百无聊奈的抓着头皮，颇有怨念道。
“时光蹉跎，百世轮转，忘不了当年，你许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经百次劫，历万重难，忘不掉当年，我说的海枯石烂，此情不移……”
在陈余暗自抱怨的时候，一声声女子的歌声传来，如泣如诉，仿佛海岸礁石上的一条美人鱼，在诉说着一段凄美婉转的爱情故事，悲伤而。
陈余寻声望去，只见一道曼妙背影，身披白纱，背负三千青丝，站在忘川之上。
“小兄弟，你说友情与爱情究竟哪个更重要了？”
女子转过身来，露出一张绝世容颜，只是，此时此刻，在那张绝世容颜上正有两行清泪在淌落，让人心碎。
“我不知道……”
第三百五十八章誓约
在看到女子的瞬间，陈余仿佛失去了魂魄般，喃喃自语道。
“不知道吗？”
女子轻声呢喃，双目中出现了一丝茫然，复又恢复如初，声音冷的如同九月的寒风般，冰冷而刺骨。
“只是，男人的话永远都是不可信的！”
“你说过，时光不老，我们不散，多么美好的誓约，那曾是我一生中最美的幻想，只是……”
“现在我才知道，时光终有一天会老的，原来，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不该听的不要听，不该看的不要看，现在好了吧，被这忘川之灵缠上了吧！”
舟中中年男子从睡梦中醒来，眸光如电，看着渐行渐远的女子身影，对着仿佛失去了魂魄般的陈余，没好气的说道。
“看来，不得不活动活动筋骨了！”
……
帝城！
这是一座无比宏伟，且巍峨的城池，它建立在星空之中，以漫天星辰为基，以诸多碎星为石，横跨亿万里之遥，构建而成，远远望去，岁月沧桑起伏，滔天凶威弥漫，仿佛一头远古巨凶在蛰伏，气势惊天。
这一日，一对青年男女踏天而来，男的一身青衣，英姿勃发，气宇轩昂，女的一身白裙，温柔如水，倾城绝艳。
“倾城，待我踏遍诸天万界，败尽天下敌，便陪你在此城终老，可好？”
一身青衣的青年男子，眼神睥睨，俯瞰着整座城池，豪情万丈，复又转身盯着身畔的白衣女子，柔情似水道。
“好！”
白衣女子闻言，浅浅一笑，轻轻点了点臻首道。这一刹那，星空黯淡，万物失色，唯有那白衣女子的笑容洒满了整片星空，成为了这片星空里的永恒。
“白帝，帝城之主，生而命魂，百岁由人而天，千载便已知命，为当世少有的大修士者，也是千万年来难得一见的旷世奇才，因其生而白头，故成名后冠以白帝之名！”
年轻男女漫步星空，向着帝城而去，在这段过程里，白衣女子向着身边的青衣男子解说道。
“倾城，这次你终于给为夫找了一个不错的对手了！”
青衣男子眼中战意凌霄，看着身畔的白衣丽人，颇有些豪气干云道。
“是吗？只要到时候某人别而逃就行了！”
白衣女子捂着嘴偷笑，很是不给面子的揭穿了某人的老底。
“倾城，你这样揭为夫的底真的好吗？”
青衣男子笑盈盈的看着女子说道。
“啐！”
白衣女子闻。
“哈哈……”
青衣男子见此，像是得胜而归的大将军般，长笑而去。
……
帝城内，一座古朴的小酒肆中，青衣男子与白衣女子相对而坐，有些破旧的木桌上摆着几碟小菜，色香味俱全，看着很是可口。
此时此际，正值隆冬时节，桌上的碳炉里正温着一壶黄酒，切了几片姜丝，加上几颗青梅，随着时间的推移，浓郁酒香开始飘散在整个酒肆里，闻上几口，仿佛整个冬日都不那么寒冷了。
“倾城，这黄酒还没有温热，为夫现在去那白帝宫走上一趟，酒温后便会回来，你这个可不许偷喝！”
青衣男子站起身道。
“青衣，你要是回来晚了，这壶青梅黄酒可就都是我的了！”
白衣女子大眼弯弯，调皮道。
“放心，我可不会便宜了你这个！”
那一年，没有人知道，一名身穿青衣的男子只身前往白帝宫，与成名已久的白帝一战，胜负未知。
那一年，同样没有人知道，一名身着白衣的女子，站在酒肆里，迎着漫天风雪，翘首看着白帝宫的方向，桌上的青梅黄酒，换了一壶又一壶。
“姑娘，这黄酒已经换了第十壶了，还要再换吗？”
酒肆里的小二，是一个苦命人，人长得还算清秀，只是，攒了大半生的积蓄，还不够娶上一个婆娘，看着站在酒肆里，迎着风雪翘首以盼的绝色女子，顿时就有些心疼，心想，这是哪个杀千刀的也太不知道疼惜女人了，活该孤苦伶仃一辈子，只是，看着桌上换了一壶又一壶的青梅黄酒，他更心疼，要知道，这一壶青梅黄酒足够他娶上一房婆姨，衣食无忧的过完下半辈子了。
“换！”
白衣女子依旧面朝风雪，头也不回的说道，声音坚定，不容置疑。
“这……”
面容还算清秀的小二，闻言面部都是有些抽搐，但是，他只能一脸肉疼的将碳炉里的酒壶取下，换上一壶新的青梅子酒。
“姑娘，你等的人也许不会来了，风雪这么大，还是早点回去吧！”
看着在风雪中遗世独立的白衣身影，店小二还是没有忍住内心的悸动，劝说道。
“他会回来的！”
白衣女子依旧头也不回，坚定道。
酒肆里的苦命小二见她说的坚定，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越发心疼那几壶上好青梅子黄酒了。
风雪越发的凄寒了，像是要把整个白帝城都淹没了般，青梅子酒在碳炉子里发出噗噗的声响，浓郁的酒香飘出去很远很远，仿佛要把人肚子里的酒虫子都勾出来般。
“姑娘，这酒还用再换吗？”
酒肆里的小二看着再次煮沸了的青梅子酒，破有些肉疼，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道。
“……”
在白衣女子准备说话的时候，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在风雪里，他的身影被漫天的风雪覆盖着，看着很是萧索，一步一蹒跚的背着风雪而来，慢慢走向了这家酒肆。
“对不起，倾城，我回来晚了！”
背着风雪而来的男子，看着酒肆门口迎着漫天风雪而立的白衣女子，挤出一个微笑，道。
“青衣，你看，桌上的青梅黄酒才刚刚热了！”
白衣女子指着桌上刚刚冒出热气的酒壶，微微一笑道。这一刻，漫天风雪为幕，青年男女为景，成一世风情！
仙界，帝都！
“倾城，听说这帝都中有一种花，名为往生，花开七色，美丽无双，一会等我把仙主打成猪头，一定亲手为你摘一朵来！”
青年男子看着身旁的女子，颇有些感慨的说道。
“这世间，能配上这朵花的人，也只有你了吧！”
帝都，时值盛夏，一座以桃花而出名的林园中，桃花满园，开至荼。
“倾城，当园里。”
第三百五十九章酒
“桃花谢了再开的时候，我便回来了！”
青衣男子转身，满树桃花坠落，如影随形，白衣女子站在满树桃花里，人面桃花相映成趣。
那一年，没有人知道，一名青衣男子只身前往皇宫，与大圆满境界的仙界之主一战，身死未卜。
那一年，同样没有人知道，一名白衣女子，站在帝都最高的观星台上，眺望皇宫的方向，等败了一季又一季桃花。
时隔数月，一道青衣染血的身影出现在观星楼下，面色苍白如雪，声音都是带着些许颤抖。
“倾城，仙主那老家伙不愧是大圆满境的强者，我不敌他，不过，只需百年的时光，他便再也不是我的对手了，所以，往生花你可能还要再等个百年时光了……”
“只要不是一辈子，我都愿意等！”
女子擦去脸上的泪痕，笑魇如花道。刹那间，满树桃花开放，一对青年男女隔着满眼桃花相望，一眼万年。
时光更跌，岁月变迁！
他们一起去过了很多地方，认识了很多人，他也战败了一个又一个对手，她也等了他一年又一年。这一年，天地大乱，诸天万界，血流成河，烽烟四起。时年，所有强者登天而去，再也没有归来。
从此，举世皆寂。
在寻遍诸天万界，再也找不到一今对手后，早已从青年变为中年的青衣男子，望着诺大的世界，举世皆茫茫，竟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这世间，竟再也找不出一今对手了，仙主，人王，你们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吗？”
青衣中年男子站在星空下，望着天边那条拾阶而上的天梯，久久不语，直至过了很久很久以后，他方才收回目光。
“倾城，这一路走来，你陪我颠簸了大半生的时光，只是，从始至终，你都没有抱怨过，但我知道，这样的生活，你早就累了、倦了！”
两鬓已然有些斑白的中年男子转过身来，双手抚摸着身前白衣女子的脸颊，目光中满是疼惜，温柔道。
“这一生，我从来没有失信于人，唯独对你，我失信了太多次，这一次，我再也不会失信了！”
“剩下的人生，让我陪你简简单单，平平静静的走完，可好？”
“好！”
白衣女子，浅浅一笑，轻轻点了点臻首道。只是，那双秋水般的眸子中却是有着两颗泪珠在滚落。
这一笑，一如当年，让万物失色，让星空黯淡，只是，这笑容中多了一份眼泪，那是多年等待终于花开的幸福。
“倾城，很多年前，我曾说，当我踏遍诸天万界，败尽天下敌，便陪你去帝城终老，现在，我终于可以兑现承诺了！”
“嗯！”
漫天星空下，一对中年男女，踏着万千星辉而去，飘渺出尘，宛如神仙眷侣。帝城！
又是一年隆冬时节，风雪吹了又落，不知几多繁华。
在城外百里的地方，有一处简单的院落，院子里有几块田地，载种着些许植物，绿油油的，充满了勃勃生机，院外种满了十里桃花，即便是如今这个凄风赛雪的时节，桃花依旧开的如火如荼。
“倾城，今天这场雪恐怕短时间内是停不了，老酒鬼上次说最近会有一坛好酒从帝都那边运过来，你看，咱们夫妻是不是应该赏个脸去光顾一下了？”
青衣依旧的男子，在决定归隐帝城的那一刻，便开始过上了凡人般的生活，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今天难得下了一场大雪，终于有了忙里偷闲的机会，想着老酒鬼上次无意间提到的好酒，肚子里的酒虫早已经开始泛滥了，不禁有些讨好的说道。
“杨青衣，少跟我来这一套，是不是你肚子里的酒虫子又犯了，想去老酒鬼那去趁酒喝了？”
已然为人妇，身子日渐丰腴，气质却越发迷人的白衣女子，闻言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双手叉腰没好气道。
“不过，这老酒鬼天天也不是个好东西，你看看，这才几年时间，你都被他教坏成什么样子了？活该他赔上一坛好酒！”
“娘子说的对，不过，我看我们还是早些去的好，要不然那一坛好酒该被老酒鬼一个人，那可就是暴殄天物了！”
青衣男子，讪讪道。
“哼！”
白衣女子冷哼一声，迈开轻盈的步子向着帝城走去。
“哎，老酒鬼说的果然没错，这女人都是骗子，成亲前温柔似水，千依百顺的，可是成亲后就成了母老虎了，刁蛮霸道，无理取闹。”
青衣男子望着前方那道，有些悲哀的想着，从前那个温柔如水的倾城，也许再也回不来了吧！
……
大雪纷飞，鹅毛般的雪花肆无忌惮的飘落，仿佛要将整座帝城淹没，一如当年，一对男女背负漫天风雪而来，风姿卓越，飘然若仙！
此时此刻，小酒肆中已是人满为患，青梅子黄酒的香气飘荡在整个酒肆中，让人心神皆醉。
“小二，老酒鬼在吗？”
背负漫天风雪而来的男女，走入古朴的小酒肆中，拍了拍了身上的落雪，向着忙碌的店小二询问道。
“老板在了，只是刚刚从帝都运来了一坛不知道尘封多少年的老酒，听说是从一座古遗址中挖出来的，这会老板估计已经忍不住肚子里的酒虫了！”
店小二看着眼前这对如神仙般的人儿，即便在很多年前就见过，近年来更是见过无数次，但他仍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依惜还记得很多年前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站在风雪里，翘首以盼，只为等一人归来，桌上的青梅子酒换了一壶又一壶。
“老酒鬼前些天就告诉我会有一坛好酒从帝都运过来，看来，这场雪来的真是时候，要不然就该错过了！”
一身青衣的男子看着外面的风雪，感叹道。
“说的也是，近来帝都的天气总让人感觉怪怪的，有时候，明明晴空万里，突然就下起了大雪，今天这雪也是的，来的一点征兆都没有！”
店小二一边收拾着桌上的碗筷酒具，一边有些莫名其妙说道。
“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能说的清了！哈哈”
青衣男子闻言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女子，打着哈哈道。
“老酒鬼这家伙可是没有。”
第三百六十章喝
“给人留酒的习惯，特别是好酒，我还是赶紧去看看吧！要不然，这趟就白来了！”
男子说罢，便是冲进了后院。
“杨青衣，你给我等着！”
女子看着拔腿就跑的男子身影，咬牙切齿道。
怪不得，近来她总是感觉哪里怪怪的，现在听到二人的对话她才终于明白，最近的天气确实太过反常了些，经常性出现明明晴空万里却突然大雪纷飞的场景。
前些年只是偶尔出现过一两次，所以她也没有太过在意，近来出现的太过频繁了些才引起她的一丝注意，只是她也没有多想，如今看来，多半是这个家伙在捣鬼了。
只是，想喝酒了，也不至于这般耗费精力来变幻天气吧，自己又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再说了，自己什么时候不让他喝过酒了，女子有些好气又好笑的想到。
在小酒肆的后面，有一座简单别致的小院，院子里种着几株寒梅，枝杆如虬龙盘踞，此时此刻，雪白的梅花正迎着风雪而绽，满院芬芳。
“老酒鬼，我来找你喝酒了！”
青衣男子走进院子，便是大声吼道。
“杨兄弟，你要是来的再晚一点，这坛好酒可就被我一个人喝光喽！”
青衣男子吼罢，一道有点沧桑的声音便是至其中一个屋子里传来，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仿佛口中正含着什么。
“老酒鬼，你要是敢一个人独吞了这坛好酒，一会儿可别怪我偷偷遛进你藏酒的地窖中，把你那几坛为数不多的好酒一口气喝干净了！”
青衣男子闻声来到屋内，就看到一个老家伙醉熏熏的躺在竹椅上，满身得酒气，醉眼朦胧，双手正抱着一个酒坛不停的向口中的灌酒，那叫一个心疼啊。
“老酒鬼，你这是暴殄天物，知道吗？”
青衣男子一把夺过酒坛子，放到耳边摇了摇，顿时，脸色就了，不禁咬牙切齿道。
“你个杀千刀的，这才多大会功夫，怎么大半坛酒就下肚了！你这是喝酒了？还是喝水呀？”
“杨青衣，你少来这套，不知道是谁说的，男人嘛，喝酒就要有个气盖，跟个娘们似的，小口小口的喝酒，那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怎么？现在你倒是心疼起酒来了？”
老酒鬼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
“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我要是一个人把这坛好酒喝完了，你就去我的地窖中把我那几坛埋藏多年得好酒给喝光喽？上次我就发现地窖中无缘无故少了一坛二千年的女儿红，你说？是不是你干的？”
老酒鬼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整个人一下子来了精神，酒劲都散了不少，从躺椅上直接跳了起来，指着青衣男子吹胡子瞪眼道。
“咕噜！咕噜！”
青衣男子抱起酒坛子猛灌了几口酒，擦了擦嘴角的酒渍，那叫一个痛快，然后，对着一旁的老酒鬼伤心道。
“老酒鬼，咱们怎么说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我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再说了，我可没有那闲工夫大半夜不睡觉，跑你那黑乎乎，鸟不拉屎的地窖中偷那个什么二千多年的女儿红，你要知道，我是最讨厌喝女儿红的，你要再这样说，朋友可就没法做了！”
“……”
老酒鬼看着眼前这个脸皮厚的堪比城墙的家伙，彻底败下阵来了，只是，心里却是想着下半辈子就靠那么几坛好酒打发时光了，要是都被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偷了去，还不生不如死，看来，那些酒放在地窖里有些不安全了。
“好酒啊！不愧是从帝都那么远的地方运过来的，这酒香，比那什么二千多年的女儿红可是强多了！”
青衣男子一边咂吧咂吧着嘴，一边颇为感慨道。老酒鬼听到青衣男子的感慨，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只是，他也懒的纠缠，因为他太了解这个家伙的秉性了，只要不是抓个现行，这个家伙是打死都不会认帐的。
于是，他索性重新躺在竹椅上，闭上眼睛装睡，来个眼不见为净。
“帝都，往生花快要开了吧！”
青衣男子摇了摇酒坛，坛子里的酒快要见底了，醉眼朦胧中，他看到一个女子穿过几株梅花而来，温柔如水。
“倾城，我说过要为你摘一朵往生花的！”
……
白衣女子踏着风雪，从院子里走来，像是从画卷中走出的仙子，白衣飘摇，风华绝代。
“这是他第几次喝醉了？”
白衣女子走进屋内，看着鼾声渐起的青衣男子，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他微微皱起的眉尖，颇有些心疼道。
“这个月的第三次了吧！”
躺在角落里的老酒鬼睁开眼睛，怅然道。
“不要问我？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又怎么会知道了？你应该知道的，不愿跟你提起的事情，任何人他都不会提起，即便是我！”
“老酒鬼，你知道吗？最近我老是有种心绪不宁的感觉，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只是，我算来算去，还是算不出来会发生什么？”
白衣女子蹙起好看的眉眼，百感交集道。
“也许，是你想太多了吧！”
大概是听出了女子心里的不安，老酒鬼出言安慰道。
“希望是我想太多了吧！”
女子轻轻抚平青衣男子皱起得眉尖，喃喃自语道。
屋外，大雪渐歇！
一阵寒风拂过，卷起一地的残梅！不知道凌乱了谁的心绪？雪花落尽的时节，万物萌生，春暖花开！
远处那座高不可攀的山峰上，依稀可见白雪皑皑，就像这世界上很多事情一样，即便过去很久很久的时光，纵然已不是那段年岁，却仍旧不会改变，难以忘怀。
比喻友情，比喻爱情！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大抵便是这个道理
两道身影并肩站在帝城最高的城墙上，眺望远山，一时间，两两无言。在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一身青衣的男子慢慢转过身来，看着那张依稀有些熟悉却早已不再青涩的面庞，不禁微微有些失神。
依稀还记得当年，一起闯荡诸天万界的日子，曾经的年少轻狂，热血永存，一笑风云动，一怒即杀人，那是何等的畅快，何等的洒脱。只是，他们还是他们，可他早已不是那个他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失信
现在的他，更喜欢这样平凡而简单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没有争斗，没有杀伐。他越来越喜欢看倾城双手叉腰嗔怒的样子，也越来越喜欢听老酒鬼有事没事说些段子，这样的生活，简单却真实。也许，他是厌烦了前半生意气用事的争强好胜了吧！
现在想想，原来，那些一点意义都没有！
“小九，他们都还好吗？”
青衣男子收回久违的思绪，转过身来继续眺望远山，平淡道。
“七姐，八哥，战死了！”
被称作小九的男子，沉默了一会说道。
原本波澜不惊的面庞突然便泪流满面，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跪倒在地面上，失声痛苦起来。
“他们都是为了救我而死的！”
原本平静的青衣男子，听到小九的回答后，骤然转过身来，声音颤抖道。
“那大哥他们了？”
“大哥他们现在被困在一处险地中，危在旦夕，七姐，八哥为了让我回来找你，才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小九擦了擦眼泪，抓着青衣男子的衣襟，声音哽咽道。
“四哥，赶紧跟我走吧！要不然，七姐跟八哥就白死了！”
青衣男子闭上了眼睛，一阵沉默，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过去的画面，他总能记起那个躲在他身后一直喊他四哥四哥我怕的孱弱小姑娘。
只是如今，再也见不到了吧！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无声的落，落了谁的的悲伤？
“三天后，我会去找你！”
青衣男子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的停留，身影慢慢消失在夕阳里，只有他的声音还久久的回荡在城墙上，坚定而自信，那般的让人心安。
“小九，你放心，我会把大哥他们救出来的！”
“四哥，我们兄弟几个真的不能再死了！”
小九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轻声自语道。那道快要消失的身影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身体明显顿了一下，只是他什么话也没有说，直至彻底消失在了天地尽头。
……
“喂！青衣，该醒醒了！”
屋外，黄昏渐至，光线昏暗不定，大雪渐小，只是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架式，白衣女子看了看天色，推了推喝醉酒的青衣男子，唤道。“嗯！”
青衣男子睁开眼，由于醉酒的原因，神情仍旧有些恍惚，梦里的情景仿佛还历历在目，让他一时间竟是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梦里还是梦外，看着近在咫尺的身影，竟有些痴了。
“怎么？看了这么多年还没有看够？”
白衣女子看着眼前的男子，没好气道。
“看不够！一辈子的时间都看不够！”
男子回过神来，直直的盯着女子，柔情似水道。
“说吧！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事情？每次做错事了都说些甜言蜜语来哄我，几十年了也不知道换，一点新意也没有！”
白衣女子翻了翻白眼，一副了然的神态看着男子说道。
“没，只是我家倾城太美了，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了！”
男子笑道。
“喂喂！你们当着半截身子已经埋进土里的老人面秀恩爱真的好吗？”
老酒鬼实在是看不下了，都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了，竟然还在别人面前秀恩爱，不知道秀恩爱死的快吗？
顿时，倾城面若桃花，娇羞无限。
“老酒鬼，你这是羡慕嫉妒恨！”青衣男子狠狠的瞪了一眼老酒鬼，拉着面若桃花的倾城便是往外走，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风雪里。
在渐行渐远的风雪里，两道身影，走着走着，便白了头！
第二日，大雪渐止，一道身影至十里桃花林种走出，身形萧索，却隐隐有种锋芒之意。
“仙主，百年之约已至，只是，你登天而去，至今未归，如今的皇都，谁人又是我的对手了！”
青衣身影微微感慨道，然后，一步迈出，顿时，流光飞逝，斗转星移，只一眨眼的时间，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漫天星空下。
“皇都，亘古不变，只是，少了你，终归还是变了，仙主！”
青衣身影一步便从遥不可及的帝城来到了皇都之中，望着眼前浩大宏伟的都城，一时间，不免有些落寂。他漫步在皇都的街道上，闲庭信步，慢慢来到皇宫前，满城的修者竟无一人能够察觉。
“七色往生花，一花开七色，往生也枉生，世间几人懂？”青衣身影再次踏出一步，一眼便看见那朵在御花园中孜然独立的花朵，七色花开，绚烂夺目，让人一阵心神摇曳。
“七色花，我给你找了个配的上你的人，今后的时光，我也许不能继续陪她了，你替我陪她可好？”青衣身影来到往生花畔，伸手摸了摸那朵小花，柔声道。
然后，他很温柔的摘下了那朵七色小花，只是，在他摘下往生花的一瞬间，苍穹色变，风云雷动，整个皇都陷入了满城风雨之中。
“看来，想要带你走，还有些小麻烦了！”青衣身影看着天穹上越演越烈的雷云，以及快要谪落的风雨，嘴唇微微翘起，轻声自语道。然后，他从容迈步三步，一步一句，每一步落下，都如言出法随。
“风停！”
“云散！”
“雨歇！”
在他迈出三步之后，满城狂风停止，重重雷云散尽，漫天风雨倒卷。
“这次离开，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吧！”青衣身影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皇都，便消失在无尽星空中。青衣身影再次出现，已然来到了十里桃花林中，望着不远处那座安静如昔的小院，神色里满是落寞。
“倾城，你知道吗？那个很多年前一直扯着我的衣角，躲在我的身后不敢见人的柔弱小姑娘如今都敢直面生死了，我又有什么理由再逃避了！”
“况且，大哥他们一行人被困在绝地之中，危在旦夕，小九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我，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去了！这几日我心急如焚，夜不能寐，唯有喝醉酒了才能不去想这些事情！”
“因为，我答应过你，会为你摘一朵往生花的！我不想再失信于你了！”青衣男子握着那朵往生花，神情一片悲伤，喃喃自语道。
“只是，我终归还是要失信于你了！”
青衣男子将往生花插在十里桃花林中，一刹那，十里。
第三百六十二章醒
桃花尽数凋残，唯有那朵七色花开的越发绚烂了。
“以后的岁月，让它代我陪着你吧！”
……
“小九，我们走吧！”青衣男子登上天梯，身影孤独而落寂，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头。所以，他也许永远不会知道，在他登上天梯离去的刹那，一道白衣丽人出现在十里桃花林中，捧着那朵七色往生花，看着他的背影，泪流满面。
“青衣，你不去该有多好！”
白衣丽人站在十里桃花林中，从晨钟到暮鼓，都没有再动一下身体，就那般痴痴的抬头望着天空，直至满头青丝变作白发。
“为了与你在一起，百年光阴里，我的修为再无寸进，只因那情字让人不舍，让人身不由己！”
“可是，原来，我们都错了！你终归放不下那一段腥风血雨的江湖情谊，而我，也终归逃脱不了那一场生来既定的宿命！”晨钟暮鼓，一夜青丝成白首！
白衣身影仰望天穹，亘古不动，仿佛要将那道渐行渐远的青色身影锁在那双秋水长眸之中，化为永恒。
只是，她知道，那道青色身影终归是再也留不住的，只因这世间有着太多两难的抉择，既然是两难，那么注定有一方是要被辜负的，如今，她便是被辜负的一方。
然而，他并不怪他，因为这世间如果还有人比他更懂他自己，那么也只有她了，她知道他的苦，也懂他的无奈，所以，她不怪他，也不恨他，她只怪这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手足不负卿！”
白衣身影盯着手中的那幅锦帕，痴痴的念着上面的话语。她仿佛看到了那袭青衣身影，在午夜梦回的时候，身形萧索，神情黯然般写下了这让人心碎的十四字话语。
原来，如他这般顶天立地，手眼通天的男子也有这般无可奈何的时候啊！
白衣女子这样想到，却不知有两行清泪至眼角滑落，跌破沧海。
……
时光变迁，谁是谁的一眼万年，岁月安然，谁又是谁的沧海桑田？
很多年前，那间原本生机勃勃的院落，如今早已破败，落满了尘埃，很多年前，那院外仿佛永远也不会凋残的十里桃花，如今也只剩下了几条稀疏的枝条，孤独的垂挂在树梢上，迎着那暗无天日的时光。
也许，这些年，唯一不变的只有那个痴情的女子吧，也唯有她还站在相同的地方，看着同一个方向。只是，这世间，除了时光，还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了，不见那原本只是齐肩的长发，如今早已铺满了庭院，一眼望去，白发三千丈，触目惊心。
“三百六十病，唯有相思苦！情之一字，终归伤人伤己！”
不知何时，一道身影来到了白衣女子的身边，伸手摸了摸女子满头的白发，满脸疼惜道。
“痴儿，如今情劫已过，还要再留恋吗？”
白衣女子闻言，原本亘古不变的身子，剧烈的抖动了一下，满脸痛苦的看着面前的身影，泪流满面道。
“师傅！我不想忘，也不愿忘！”
“这是你的劫，也是你的命！在你拜我为师的那一刻就已注定，倾城，你早该知道的不是吗？”看到白衣女子痛苦的神情，那道身影也是有些不忍，只是，有些事，从一开始便注定了，那是命运的安排，谁也无力更改。
“忘了吧！”
“师傅，我……”“即便你现在不愿意，到时候，只要你喝下了忘情水，还是会把他忘得一干二净的，只是，那时，要比你现在还要痛苦一百倍，一千倍，甚至是一万倍，而且，从此，你就真的再也记不起他了！”
“师傅，我不怕痛，也不怕苦，我只怕再也记不起他了！”
“可是，如果是你选择自己斩下的，也许将来有一天你还有机会想起他！”
“师傅，是真的吗？”
“真的！”
……
“青衣，我宁愿忘记你一时，也不愿忘记你一世！”白衣女子抬头看着天空，坚定而倔强，然后，一把七彩小剑至她的身躯中飞出，对着她自己斩了下去。
“斩情！”一道惊天动地的声音响彻云霄，顿时，风云变化，天地失色。伴着这把七彩小剑的斩下，一滴色彩斑斓的泪滴顺着她的眼角落，那里藏着她所有的回忆与过往，在穿过无数的时空之后，跌落在地面之上，化为了一片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
……
“喂，杨青衣，该醒醒了，天黑了，早点回家吧！”老酒鬼摇了摇男子的身体，将男子从睡梦中唤醒。
“嗯！老酒鬼，我跟你说，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里我是一个强大的修士，呼风唤雨，移山填海，无所不能，当然，我还有一个天下绝色的老婆……”男子，神思有些恍惚，然后仿佛突然醒悟过来了，对着一旁的老者眉飞色舞的说道。
“嗯，我知道，你梦里是不是还有我，然后，我还是开着一家小酒肆，你空闲的时候总是带着你那位天下绝色的老婆来我这趁酒喝……”老者打断男子的眉飞色舞，没好气的说道。
“啊！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听着老者的话语，男子一时间目瞪口呆，结结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废话！几十年了，你每次都做这个梦，每次梦醒了都要跟我唠叨个半天，你说我能不知道吗？”老者翻了翻白眼，无奈道。
“这样啊，可是，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了……”男子喃喃自语道，颇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出了这家小酒肆。
……
“喂，杨青衣，该醒醒了，天黑了，该回家了！”
“嗯！老酒鬼，我跟你说……”
“不用说了，我知道的，你上次和我说过的！”
“哦，原来，我和你说过了啊！好像是有点印象了！”
“喂！该醒醒了……”
“嗯，我上次和你说过了！我记得的！”
……
“喂，醒一醒！”
陈余感觉到有人在呼唤自己，只是，他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仿佛压着一座万钧重的大山一般，怎么睁也睁不开。只是，那呼唤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急促，仿佛要将他的心脏炸开了般，猛然间，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量。
第三百六十三章真实
他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入目仍是那一望无垠的忘川，入耳仍是那如雷的鼾声。一切都仿佛只是一场梦境，梦里的那些故事，那些人，在梦醒的那一刻，都只能成为过往。
“是梦吗？只是，那一切怎么会那般的真实了……”
陈余摇了摇头，那种感觉太过刻骨铭心了，仿佛真实经历过的一般，烙印在每之中，让人永生难忘。
“轰隆！”
在陈余还沉浸在回忆里的时候，突然间，整个忘川都是震动了起来，仿佛有无数条苍龙在咆哮，顿时，风起云涌，巨浪滔天。此时此刻，在无人察觉的忘川之底，正有一道沉睡了不知多少年岁的身影在缓慢苏醒，她一身的白衣，满头的白发，四肢被四条锈迹斑斑的铁链牢牢的锁在了忘川底部，满头白发飞舞间，搅起无边风云。
“这是……”
原本鼾声如雷的中年男子，猛然间睁开了眸子，那一刹那，仿佛有一道闪电至他的眼中划过，刺破了茫茫忘川，看到了忘川之底的画面。与此同时，在他看向忘川底部的瞬间，那道原本还在沉睡的身影忽然间抬起头来，竟然有所察觉般睁开了眼睛，仿佛在与他对视。
那是一双惨白的眸子，没有一丝的情感，但是，在被那双眸子盯住的刹那，即便是强如中年男子，也有种生寒的感觉，那是怎样一双眼睛，至高无上，缪视苍生。
“蝼蚁！”
锁在忘川之底的白衣身影，毫无感情的吐出两个字来，然后，无数白发疯狂生长，对着忘川之上的那叶扁舟而去。“噗哧！”中年男子赶紧收回目光，只是，即便如此，仍是如遭雷击，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来。
“见鬼了，这忘川之底到底锁着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中年男子擦了擦嘴角的血渍，一脸的凝重。
“老酒鬼，你没事吧！”看到中年男子突然间吐出一口血来，陈余忍不住担心道。
“呵！老酒鬼吗？还真是贴切了！”中年男子一边说道，一边凝重的盯着忘川。
“来了！”
“什么来了？”听到老酒鬼的话，陈余仍是一脸的不解。然后，他便是看到这一生都难以忘记的画面，无数根白色的头发至忘川之中飞出，在他们四周舞动，像极了白狐在舞动自己美丽的尾巴，那是一幅很唯美的画面，只是，那唯美之中透露而出的杀伐，让人心惊胆颤。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看着四周不断飞舞的白色发丝，每一根都仿佛利剑般，有着刺穿苍宇的力量，陈余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滴酒化万剑！”在陈余喃喃自语，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声穿金裂石般的喝声在他的耳边炸响，然后，他便是看到无数滴酒水至老酒鬼的身上飞出，无数道剑气又从每一滴酒水中飞出，再然后，他的眼中便只剩下了漫天飞舞的青色剑气。
于是，所有的白色发丝，便被隔绝在了青色的剑气之外。
那一刻，老酒鬼伟岸无边的风姿，乱了他的双眼，成为了他目中的全部，原来，强者就该这般顶天立地。
“还好，那四条不知什么材质的铁链禁锢了她大部分的力量，要不然，即便是我全力以赴也难以抵挡，这忘川之底，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了？”中年男子看着短时间难以攻破自己防御的白色发丝，悬着的心也是放了下来，沉思道。
“哗啦！哗啦……”在那忘川之底，白衣身影不断挣脱着铁链的禁锢，只是，随着她的挣扎，原本锈迹斑斑的铁链突然便是爆发出刺目的光华，无数的铭文至铁链上显现，对着白衣身影缠绕而去。
“这么多年过去，你们以为还能一如既往的禁锢我吗？”白衣身影冷冰冰的说道，声音里充满了仇恨。
“这四条锁天链，早已被我潜移默化的炼化了一部分，如今，我有足够的时间凝聚出一具分身了！”
……
“老酒鬼，这白色发丝该不会真的是人的头发吧？”陈余看着青色剑气外纵横飞舞的白色发丝，每一根发丝看似轻盈柔顺，却有着破天之威，每一击落下整个忘川都在颤动，让人心惊胆颤。
“当然！不过好在她被人用四条锁链锁在了忘川底部，修为被压制了大半，要不然你我今日恐怕在劫难逃，即便是有十条命也不够丢的！”想到那双惨白色的眸子，冰冷与死寂并存，让人感到无穷无尽的绝望，即便是强大如他，也不免心有余悸。
“这么……厉害！”陈余不敢想象，被压制了大半的修为，还能有这般惊天动地的威势，那要是全盛时期，又该是怎样的惊心动魄了。只是，这样一个人，终究还是被人锁在了这忘川之底，不知道有多少万年没有见到过天日了，那么，将她锁在这忘川底部的人又该是怎样的大恐怖了！想到这里，陈余只觉得前路一片迷茫，一片黑暗，仿佛永远也看不见希望，看不到光明。
“小子，你还年轻，这世界终归只是在你面前显露了它微乎其微的一角而已，以后，你会慢慢明白，这世界很大很大，大到你穷极一生都走不完，看不尽！”老酒鬼似是看不出了陈余眼中的迷茫，颇有感触的说道。
“只是，吾辈修士，当与人斗，当与地争，当与天搏！何惧？”
与人斗，与地争，与天搏！仅仅是听到这样的话语，陈余便感觉全身的血液被点燃了般，热血，男儿当世，不就应该如此嘛。
“人生在世，当如是！”陈余的双眼中仿佛有无尽的光明在升腾，灼热而明亮，让人不敢直视，那是年轻人的热血，那是新生的希望，那是未来的光芒。
“人生在世，当与人斗，当与地争，当与天搏，何惧？曾几何时，你也说出过这般猖狂的言辞，只是，时过境迁，你还依然这般认为吗？”一道白衣身影无声无息间出现，双眼中犹自挂着两滴泪痕，看着，喃喃着无人问津的话语。想到那双惨白色的眸子，冰冷与死寂并存，让人感到无穷无尽的绝望。
“这么……厉害！”
第三百六十四章感触
陈余不敢想象，被压制了大半的修为，还能有这般惊天动地的威势，那要是全盛时期，又该是怎样的惊心动魄了。只是，这样一个人，终究还是被人锁在了这忘川之底，不知道有多少万年没有见到过天日了，那么，将她锁在这忘川底部的人又该是怎样的大恐怖了！想到这里，陈余只觉得前路一片迷茫，一片黑暗，仿佛永远也看不见希望，看不到光明。
“小子，你还年轻，这世界终归只是在你面前显露了它微乎其微的一角而已，以后，你会慢慢明白，这世界很大很大，大到你穷极一生都走不完，看不尽！”老酒鬼似是看不出了陈余眼中的迷茫，颇有感触的说道。
“只是，吾辈修士，当与人斗，当与地争，当与天搏！何惧？”
与人斗，与地争，与天搏！仅仅是听到这样的话语，陈余便感觉全身的血液被点燃了般，热血，男儿当世，不就应该如此嘛。
“人生在世，当如是！”陈余的双眼中仿佛有无尽的光明在升腾，灼热而明亮，让人不敢直视，那是年轻人的热血，那是新生的希望，那是未来的光芒。
“人生在世，当与人斗，当与地争，当与天搏，何惧？曾几何时，你也说出过这般猖狂的言辞，只是，时过境迁，你还依然这般认为吗？”一道白衣身影无声无息间出现，双眼中犹自挂着两滴泪痕，喃喃着无人问津的话语。
…………
忘川之底。
眼中犹自挂着两滴泪痕的白衣女子，凭空出现，望着被锁天链锁住的身影，白发跌落，无边无际，眼中有着莫名的情绪在流转。
“你终于醒了！”
被锁天链锁住的女子抬起头来，那双惨白的眸子冰冷与死寂并存，没有一丝情感，看着对面的白衣女子道。
“怎么？你要阻我？”
“我不会阻你，只是，万载的岁月过去了，你还是放不下，可知，一切早已时过境迁！”
“呵呵，时过境！”
白发女子惨然一笑，浑身散发着滔天的怒焰与杀气。
“当年，他们合力把我锁在了这忘川之底，让我一个人度过了这万载暗无天日的岁月！他们就应当知道，终有一天，我会回来，让这众生都颤抖，让这天地都倾覆！他们当初没有杀死我，就该知道会有这么一个结果！”“我不会阻你，出了这里，你在外面搅出怎样的腥风血雨，我都不会管，但是，在这里，你要是敢肆意妄为的话，我不介意镇压你！”白衣女子，两眼中泪痕犹未干涸，但是说出的话语却是带着一份从容与镇定。
“你要知道，你花了万载的时光才炼化了一部分锁天链，可以凝聚出一道分身，这道分身即便可以凝聚成功也不过是天人境界，在这忘川，你要知道，即便是你全盛时期，我也是可以一战的！”
“只要你不阻我，这些蝼蚁的性命，让他们再苟活一段时间又如何！”
白发女子漠然道。
“只是，你不怕，给了我凝聚分身的机会，终有一天我脱困而出，你要被我再次吞噬吗？”
“不怕，你的道是太上忘情，无欲无求，你要是吞噬了我，你的道就再也无法圆满了！所以，你不会？”
“哼！”
白发女子闻言，冷哼一声，无数白色发丝舞动，整个忘川都是震颤了一下，碧波万顷，而后，无数白色发丝尽数从忘川之上收回，盘在忘川之底。
“你……”
看到忘川之上，碧波万顷，波涛汹涌，白衣女子黛眉微蹙，横眉冷对。
与此同时，忘川之上，一页扁舟之中，陈余与老酒鬼安稳坐在其中，看着四周如同利剑般舞动的白色发丝，心中感慨万千。
突然，整个忘川震颤了一下，只见无数白色发丝至忘川之底破水而出，掀起无边波澜，顿时，整个忘川像是要倾覆了一般。
“这是……”
看着眼前的画面，陈余只觉得，这到底是什么鬼，真的只是一个人的发丝，怎么会有这般翻江倒海，鬼神莫测之力。
然后，在整个忘川即将倾覆的时候，一道动听的女子声音响彻整个忘川，瞬间，原本碧波万顷，波涛汹涌的忘川再无波澜。
“风平！”
“浪静！”
在这声音响起的刹那，无数白色发丝尽皆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一时间，整个忘川，风平浪静。
在陈余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条黄色河流横跨天地而来，仿佛从无尽的时空中流淌而过，横亘在忘川之上。
在这条黄色河流之上，立着一块石碑，上面书写着两个血色大字，黄泉，每一个字体都仿佛流动着魔性的光辉。
“黄泉！”
突然，整个忘川像是洪荒巨兽觉醒了一般，只见，忘川之上，有人乘着一座骨船而来，船桅上挂着一面旗子，上面画着一只厉鬼的图案，阴森而恐怖，有人站在一头奇大无比的巨兽之上，负手而立，身形伟岸，如神似魔，乘风破浪而来，有人踩在一支翠竹之上，如仙临尘，踏波而来……
“啵！”
突然间有一道声音传来，响彻整个忘川，只见，在那至虚无中流淌而来的黄泉尽头，一朵无叶之花扎根虚无间，若隐若现，隐约间可以看到有三个花骨朵，此时，其中一个花骨朵正在缓缓绽放，浓郁的花香至无尽的虚无中飘荡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传闻，彼岸花一开三朵，分别代表了前世今生未来，得到彼岸花，便可以映照出自己的前世今生以及未来，让人明悟已身，一朝得道……”
“当然，也有传闻说，得到彼岸花，觉醒前世今生未来，你将不再是自己……”
“只是，这彼岸花是开启东皇殿的钥匙，想来不管如何，谁都不会放弃，相较于彼岸花未知的功能，这东皇殿才是重中之重，要知道但凡进入东皇殿的人，古往今来，无不是镇压一个时代的人杰！”
“这黄泉路上，恐怕又要多了无数条孤魂野鬼了！”
“啵！”
“啵！”
在众人感慨之际，两道声音传来，很轻，却又让每个人都听的很清晰，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声音传来。
第三百六十五章花
方向吸引过来了。
只见那虚无尽头，彼岸花剩下的两朵花骨朵依次绽放，更加浓郁的花香飘荡而来，隐约间有一种荡涤心灵的力量在缓缓流淌，至那三朵盛开的彼岸花中传递而来，让人不禁有些恍惚，仿佛有着无数的画面在脑海中回响，似前世，如来生。
“黄泉路现，彼岸花开！”“米拉乎嘿！”
在彼岸花依次递绽，神秘力量流淌而过，众人如坠轮回，仿佛一瞬间经历了前世，来生，无数画面在脑海中回放，让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让人无法分清那是现实还是梦境。
在这股神秘的力量至虚无间传递而来，立于巨兽之上的那道身影，身姿伟岸，黑发披散，在这一瞬间，他的眸子中有两道刺目的光华一闪而没，如同闪电划过。
与此同时，在他的身后，一道与天齐高的身影浮现，周身笼罩在无尽的神光之中，看不清真容，横立天地间，如同从万古走来的魔神，让人心神皆颤。
隐约间可以看到那道与天齐高的魔神身影，古老而神秘的音节吐露而出，响彻天地间。
“万般皆空，唯己身长存！”
神魔虚影缓缓消散，立身于巨兽之上的伟岸身影一步踏出，瞬间便是来到了黄泉路上，顿时，黄泉路上风起云涌，天地色变。
“咄！”
另一边，一道身影盘坐在船头，周身笼罩在一层神光中，隐约间可以看见其巍峨的身姿，如山如岳，双目更是如同深渊，深不可测，让人望而生畏。
他双手不断变换，让人眼花缭乱，结出一道奇妙的印记，顿时，一道巨大的手印至他的掌指间发出，虚空生波，泛起层层涟。
“唯吾无敌！”
他缓缓站起身来，望着那道在天地间流淌的河流，周身一阵扭曲，那道巍峨的身影便是来到了黄泉路上，顿时，整个黄泉路都仿佛颤抖了一下。
……
无数道身影，手段层出，至那股神秘力量中挣脱而出，向着那道天地间横呈的黄泉而去，一刹那，整个黄泉便是喊杀震天，征伐不断，各种术法神通交织，让人目眩神迷。
“小家伙，你这次劲敌可不少啊！接下来，我们可就是敌人了，因为，这彼岸花……”
老酒鬼站在扁舟中，一身青衣无风自动，双眼中射出湛湛神芒，风姿无双。
“我要定了！”
“我对这彼岸花可没有什么兴趣，前世也好，来生也罢，对我而言，都太过虚无缥缈了，我只信当世，我也只想珍惜好眼前的一切！”陈余，摊了摊手，看着着老酒鬼，说道。
“可以看得出来，这彼岸花对你很重要，如果不幸落在我的手中，我可以送给你，就当是你载我过这忘川的酬劳吧！”
“走吧！”
老酒鬼看了陈余一眼，说道。原本围绕在四周的青色剑气纷纷化为一滴滴酒水，重新回到了老酒鬼手中的酒壶之中，然后，他缓缓迈步，向着天空中黄泉而去，如同闲庭信步。
在这青色剑气化为酒水落入老酒鬼酒壶中一刹那，一股神秘力量横扫而过，陈余顿时如坠梦境，眼神迷离。
“前生，来世，我本是我！”
陈余只是一瞬间的恍惚，便是清醒了过来，毕竟，他曾经经历了一次次轮回，在那轮回里，他经历了太多，看到太多，也明悟了太多，如今，又怎会被前世，来生所惑。
这世间终归不存在两株相同的花朵，即便是有，也不过是，在来年叶落花开时节，另一朵花蕊在同一处，只是，开出的终归是另一个盛夏。
人生，何尝不是如此，终归是没有同一种人生，前生也好，来世也罢，即便是有，也不过是另一番风景！
“前尘种种，皆成过往云烟，来世空空，不过虚无荒诞，唯当世永存！”
陈余喃喃自语，双眼越发的明亮，整个人透露出一种飘渺出尘的气质，宛如谪仙，仿佛要乘风而去。
他一步踏出，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与自信，仿佛天地都在此时颤抖了一下，此生当逆，横扫一切敌。
黄泉路！
在陈余踏上黄泉路的瞬间，一股惨烈的气息扑面而来，隐约间可以听到喊杀震天，仿佛看见无数道身影前仆后继，悍不畏死，踏黄泉，征战九天，留下一地的血与骨。
黄泉路上，到处都是森森白骨，所谓黄泉，原来全部都是血液干涸之后的颜色，仔细看去，那黄泉竟然全部都是由血与骨铸就而成，铺就至那无尽的虚无深处，只是，这漫漫黄泉路，究竟留下了多少血与骨，究竟又是为何，那么多人前仆后继，义无反顾踏上这条路，无畏无惧，直至战至最后一滴血。
只是，不待陈余继续沉在这种惨烈的氛围中，思绪万千，一道道身影便是向他杀来，来不及多想，一道光芒闪过，银白色的长枪便是出现在了手中，对着前方虚空刺去，顿时，虚空破裂，一道道冲来的身影瞬间便是被虚空裂缝吞噬，只是，奇怪的是，没有任何血液流出，没有任何惨叫发出，只有几根森森白骨至虚无裂缝中跌落，沉入黄泉之中。
“这是……”
陈余，看着至虚无裂缝中跌落的白骨，微微蹙了蹙眉，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喘息，又有无数道身影杀来。
“残月！”
看着越来越多的身影，陈余缓缓吐出两个字，手中长枪再次刺出，一轮残月在其身后浮现，残月中隐约间有一座宫殿的轮廓，在其后仿佛还有一株参天巨木，只是太过模糊，看不真切。
只是，在这残月出现的刹那，一股若有若无的波动至陈余身上传出，顺着银白色的长枪传递，虚空生出层层波纹，波纹横扫而过，但凡被波纹波及的身影仿佛被钉在了虚空中，而后，纷纷化作白骨跌落。
“你难道不知道这些人都是黄泉路上的白骨所化，杀之不尽的吗？而且，这些人，你就算杀再多都没有用的，最后也只是白费力气……”
在陈余解决掉四周冲来的身影，看着满地坠落的白骨，再次皱起眉头的时候，一道颇有些傲慢的女子声音传来。
陈余寻声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