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两败俱伤
瘦小男子当年闯荡江湖,多少次死里逃生活过来的,久经战阵,武艺精熟,微微侧身便闪开了许道云这一剑,顺势扫出一腿。
许道云抬臂格挡,不由自主倒退两步,只感觉小臂酸麻难当,骨头隐隐作痛。
心想这家伙看着矮小瘦弱,却有如此大的力气,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他借助退势,顺势箭步冲到提着狼牙棒的恶汉身侧,冲和剑同时挥向其脖颈。
瘦小男子大吼:“闪开!”
恶汉反应也算迅速,忙后撤躲开这一剑,忽然左腿一软,整个人站立不稳,直接跌倒在地。
回头望去,之间腿弯筋脉已被切断,血喷如柱。
撕心裂肺的剧痛同时席卷而来,恶汉疼的死去活来,不断抽搐挣扎,鬼哭狼嚎。
许道云正欲一剑结果了他,缺剑瘦小男子抛出短刀刺进恶汉心窝,然后又将短刀拉回。
许道云笑道:“你倒是挺好心的,但如果你能击败我,并及时为他止血,他顶多只废一条腿。”
瘦小男子冷声道:“一个废人,留着也无用,不如给他个痛快。”
“你凭什么替他决定他的命运?”
“就凭我站着,他躺着。”
许道云认真点头:“嗯,有道理。”
忽然一支羽箭由小溪对岸射了过来,从许道云身边掠过,射向瘦小男子。
瘦小男子手中短刀一抬,羽箭登时被从中剖开,变作两截落在地上。
高泰平虽在河对岸,却能借着火光看清楚,不由吃了一惊,心想这人的人好锋利。
瘦小男子阴笑道:“小子,你那位帮手的箭术不错啊。”
“那是,他是我弓箭的启蒙师傅。”
许道云说完,侧头囔道:“师傅,他交给我了,你去解决其余贼人吧。”
小溪对岸传来高泰平的声音:“没箭啦,徒弟,要不要师傅过来搭把手啊?”
“不用啦,机会难得,交给徒儿吧。”
瘦小男子问到:“你说机会难得,是什么意思?”
许道云咧嘴一笑,剑锋点指着他,道:“当然是练剑的机会啊,我涉足江湖不久,苦练的剑法也没施展过几次。今天被我遇见了你,正好拿你来练练剑,免得生疏了。”
瘦小男子哈哈大笑,声音嘶哑,难听至极:“我范翼闯荡江湖二十多年,也是第一次遇见你这般狂妄的黄口小儿。”
说罢甩出手中短刀,亮起两道白光刺向许道云。
许道云剑法精熟,格挡招架之间游刃有余。只是范翼使两条软银线操控短刀,似两条鞭子一般挥舞,许道云虽能抵挡,却难以近身反击。
山道上不断有恶虎山寨的帮众冒着烈火冲下山,许道云与范翼相斗时左冲右突,顺手杀了十几个吓破了胆的喽啰。
范翼久攻不下,眼睁睁看着许道云砍瓜切菜般杀死朝夕相伴的弟兄,心中愈发焦躁起来,短刀挥舞的也越来越迅猛。
许道云如入无人之境,在人群中纵横往来,每每白光一闪,都会有三两个恶汉喷血倒地。
范翼一面操控短刀追赶许道云,一面吼叫道:“小子,你只会躲吗!”
许道云笑答:“以己之短攻彼之长,智者不为,我这是策略。”
说罢,使出缠龙手扣住一喽啰肩膀,卸掉其关节,然后重重一脚将他朝范翼的方向踹去。
范翼拉回短刀,深深刺进那喽啰背骨,提起运劲,竟将这个一百多斤重的汉子甩飞出去五丈远,坠入小溪,顺着湍急的溪流飘走。
咻!
砰!
便在这时,西边天空亮起一道红光,紧接着传来一声巨响。
高泰平抬头望去,自语道:“是穿云箭,君三侠他们有危险。”
范翼的目光也被夜空中的巨响和红光所吸引,却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忙回头望向身前,只听一声闷雷响起,眼前幻化出千万道剑影,最终一截闪着白光的剑刃从虚影中刺出。
“唔......”
范翼闷哼一声,只感觉心口剧痛,头重脚轻,眼中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一阵阵无力感蔓延全身,眼皮似有千斤重,这疲累的感觉前所未有。
许道云并未抽搐剑刃,凤眸直视着范翼渐渐失去神采的双目,道:“师父教我,临阵对敌,最忌分心他顾。”
范翼惨笑,忽的眼中恢复一丝清明,使出浑身解数,运转内劲将许道云震退,脱力向后倒下时双手顺势一拉软银线。
两把短刀噗噗两声刺进猝不及防的许道云后背,好在他及时运转内劲抵抗,否则他今日真就要死在这三神山脚下了。
许道云忍痛咬牙,内力一吐,将刺进后背的两柄短刀震落,望向前方。
只见范翼仰倒在地,已气绝身亡。
众贼人见许道云受伤,心道这是大好机会,纷纷举起兵刃杀了上去。
许道云被这短刀一刺,又强行外放内力,体内气息已是一团乱麻,正是最脆弱的时候。
眼看十几个恶汉已经冲到五步外,许道云咬牙后撤,左手紧握冲和剑,他可不想死在这个鬼地方,死在这些鼠辈手中。
“许道云,我们来帮你!”
黄雁遥的声音忽然传来,许道云扭头看去,只见高泰平等人已经跃过小溪,纷纷使出轻功身法掠了过来,三下五除二就将十几个想要趁人之危的喽啰杀得一干二净。
其余喽啰更是心惊胆颤,转身就逃。
有道是穷寇莫追,高泰平等人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围到了许道云身边,问道:“徒弟,怎么样了,伤的重不重啊?”
许道云惨笑一声,道:“是我轻敌大意了,吃个教训也好,免得我以后不长记性。”
黄雁遥看到他后背的衣裳已被血染红,吓得掩住小嘴,道:“许道云,你没事吧,你......你流了好多血啊。”
许道云盘腿坐在草地上,虚弱道:“方才我怕短刀有毒,强行将之震落,逼出毒血,现在身体虚弱得很,一时半会儿恐怕恢复不了了。”
高泰平道:“方才的穿云箭是君三侠他们发出的,想来定是情况危急,片刻不容耽搁,可把你一个留在这里我也不放心。”
他低头思忖片刻,忽然对黄雁遥道:“这样,雁遥小姐,不如你留下来为他疗伤,正好登武也动弹不得,需要人照顾,你看如何?”
第六十六章 治愈伤口,心猿意马
黄雁遥爽快地点头答应道:“好,你们快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好。”
高泰平等人也不拖沓,跃过小溪,在林间寻回马匹,两腿一夹,缰绳一甩,朝三神山西面疾驰而去。
黄雁遥目送他们离去,然后低头问道:“你还能走吗?我们到小溪对岸去吧,登武哥还在那呢。”
“嗯,可以走。”
许道云踉跄站起身,摇摇晃晃的来到范翼身边,在他身上一阵摸索。
黄雁遥恼:“喂,贪财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些东西!”
许道云头也不回的道:“不拿白不拿,总得让我捞点儿好处吧?”
说完不理会黄雁遥的催促,将地上几十具尸体身上可能值钱的东西收刮一空,然后才跟着怒不可遏的黄雁遥来到小溪对岸。
严登武躺在一块石头后面,问道:“道云,不要紧吧?”
许道云咬牙坐在草地上,摇头道:“疼!”
黄雁遥噗嗤一笑,忍不住扬起柳眉,勾起嘴角。
许道云看了她一眼,气道:“你还幸灾乐祸!”
黄雁遥抿嘴,干咳一声,说道:“好啦,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赶快把衣裳脱了,我给你处理伤口。”
行吧,许道云先将剑匣子放在草地上,一边解开腰带环扣一边问道:“你身上有金疮药和止血散吗?”
“有。”
黄雁遥声音微弱,语气古怪又扭捏,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严登武看在眼里,忍俊不禁,至始至终一言不发。
许道云将上衣脱下,露出匀称结实,轮廓分明的上身,咬牙道:“黄姑娘,请温柔些,我怕疼,麻烦了。”
“哦...嗯。”
黄雁遥双颊升起红晕,眼睛不断眨动,两只小手在许道云背后不知所措的比划着。
等了老半天,许道云终于忍不住问道:“黄姑娘,好了没呀,夜风很凉啊。”
“就好了,就好了。”
黄雁遥在许道云伤口撒上金疮药和止血散,取出止血布抓在左手,从背后伸到少年腰前,右手再将布头接过拉回,如此一圈一圈缠绕。
双臂环抱在少年腰上,近距离感受男子气息,尚是黄花大闺女的黄雁遥难免心跳加速,口中热气吐的愈发急促......
许道云感受着少女环抱在腰上缠绕纱布的双臂,以及轻轻贴在自己背上的娇躯,只感觉如坐针毡,心思怎么也定不下来。
他忙屏息凝神,长吐口气,默念起在许家藏无意间翻阅到的一本佛家《心经》来。
许久之后,黄雁遥贴在许道云背上,双手环着他的腰,在腹部打了一个结。
然后起身走开,望向别处,小声问道:“怎么样,感觉......好一些了吗?”
“好多了。”
许道云点头,顺手将衣裳捡起,望着上头两个被血染红的破洞道:“可惜衣服被刺破了。”
黄雁遥道:“你搜刮了那么多银子,随便去集市的绸缎庄里买几身就是了,岂不比你这衣裳好穿得多?”
“你不知道,这道袍是我师父赠我的,我舍不得扔。”
严登武睁眼道:“师父所赠之物是该好好保存,丢不得。”
“还是登武你明事理啊。”
许道云夸赞了一句。
黄雁遥转身怒视着他,见上依旧**上身,又不好意思地将头转了回去,催促道:“不是说冷吗,还不快把衣裳穿上?”
“哦,也是。”
许道云将衣裳穿好,正欲带着黄雁遥和严登武往君淮明等人处赶去。
忽的停下脚步,回望向燃着漫天大火的三神山,若有所思。
黄雁遥见他停步,问道:“看什么,怎么不走了?”
许道云抬手一指前方树林:“马在那,你们先过去吧。”
说罢转身离开。
黄雁遥忙拦住去路,问道:“你要去哪儿,干什么去?”
许道云如实回答:“我想到恶虎山寨看看,说不定能捞到些好东西。”
黄雁遥柳眉倒竖,气恼道:“你这人到底是几辈子没见过钱了,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这些身外之物做什么啊?你…你真是…真是气死本小姐了!”
“哎,黄姑娘此言差矣。恶虎山寨横行多年,不知搜罗了多少金银珍宝,我若能寻到那宝库,便可还富于民,极危救困,这是天大的功德呀。”
黄雁遥道:“那也不用这么着急吧,山上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况且火还这么大现在上山实在是太危险了。”
严登武附和道:“雁遥说得对,道云,我看不如先去找君三侠他们汇合,击退山贼,然后再上山不迟啊。”
许道云依旧摇头,忽的转身跃过小溪,冲上三神山山道。
“我等不急啦,你们先过去吧,别跟着我。”
黄雁遥气得直跺脚,冲着对岸高声叫骂道:“许道云,你个混蛋,我诅咒你什么都找不到!”
许道云奔行在山道之间,好在山道离树林有一丈远,而且此时正当春季,树木繁盛,大火虽烈,却也难以烧着,以至于没有被火灼伤。
周围温度实在太高,许道云奔行了一会儿便浑身大汗。
忽然一颗杨树被烧断,朝他倒了下来。
许道云朝前顺势一滚,险之又险地避开倒下的杨树。
又顺着山道跑了半盏茶功夫,许道云终于看见恶虎山寨的寨门了。
这寨门是用碗口粗的圆木钉成,足有三丈高。
圆木之间皆绑着铁绳,结实稳固。
寨门左右各建了一座哨塔,四丈高,也是用木头建成。
哨塔中并无岗哨把手,显然是跟着众山贼弃寨逃命去了。
许道云走入寨门,正见几个山贼慌不择路的跑来。
他掠了上去,使出缠龙手将其余几个山贼的脖子尽数扭断,只留下最后一活口,笑问道:“想活命吗?”
那山贼早已吓得屁滚尿流,连连求饶道:“想想想,求大侠饶我一命,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
许道云挥手打断道:“行了行了,回答我一个问题,即刻放你下山。”
“大侠请问。”
许道云微微俯下身,问道:“恶虎山寨搜罗的宝物金银,都藏在哪儿了?”
那山贼一怔,不敢告诉他那些东西已被三当家命人丢下南山了,忙抬点指远处一座房子舍,道:“宝物……宝物都在那里。”
第六十七章 上山寻宝,竹篮打水
许道云察言观色,分明发现他神态语气透着古怪,于是似笑非笑的追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山贼一惊,咽了口唾沫,咬牙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小的怎敢欺瞒大侠呢。”
“哦,我还是自己找吧,不麻烦你了。”
山贼心中一寒,正要拔出短刀拼死反击,却听咔嚓一声,脖子已被扭断。
短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与周围几个山贼同一下场。
许道云也在他们身上搜刮了一番,足足搜出二百多两银子。
这几个家伙逃的这么晚,一定是去哪里搜刮了一番,否则几个喽啰身上怎么可能会有二百两银子?
许道云朝方才山贼点指的那座房舍走去,有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说不定人家说的都是真的呢?
走近房舍,推开房门,却迎面射来二十多支弩箭。
许道云瞳孔骤缩,偏头躲开一支羽箭,右手折断一支,同时召出冲和剑挥舞劈砍。
这伙山贼果然狡诈狡猾,险些就着了他们的道。
许道云松了口气,从乾坤袋中取出火折吹燃,然后才踏入屋中。
果然屋内空空荡荡,就连桌椅木凳也不见一张。
许道云自语道:“看来刚才那家伙说的是真的,这里的确是宝库,只是宝物都被送走了。”
许道云借着火光,在房屋的边边角角找到一些散落的金银玉珠。
他自然照单全收,然后又沉思起来,宝库里堆积的宝物一定很多,这些贼人除非有乾坤袋,或用马车板车运送,否则不可能将这些宝物尽数带走。
只是他们逃亡要紧,带这么多金银财宝岂不累赘?
许道云想,如果是自己的话,就算带不走,也绝不会便宜了别人。
他忽然眼睛一亮,立时明白那些金银宝物都去哪儿了。
定是那伙山贼带走了一小部分,然后将绝大部分丢掉或藏起来了。
藏起来倒不至于,山寨一共就这么大,想要找到还是不难的。
而且连宝库这样的地方,他们都不设置一个机关暗道什么的,说明那些金银珠宝很有可能是被丢掉了,又或者是埋起来了。
许道云抓抓头发,有些焦躁。
如果是埋起来或者丢掉,那可就太难找了,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走出宝库,许道云又在各处庭寨逛了一圈,最终一无所获后,辨别方向下山。
好在马厩里有马,虽不及严登武赠送那匹神俊,但速度也足够快了。
只见前方山道火光冲天,许道云捂住口鼻,双脚一夹马腹。
马儿吃痛,发足狂奔。
冲过被烈火包围的山道,听闻不远处的林间下人喊马嘶,显然正在进行一场恶战。
许道云驱马疾驰,马蹄踩在倒在山道的尸体身上,微微颠簸。
许道云瞧见十五丈外的密林里正有七八十人在争斗,他脚踏马背,掠了过去。
白光一闪,几个山贼扑倒在地,献血迸射。
许道云手握长剑冲入敌群,顷刻间便结果了五个山贼的性命,剑招之凌厉,令人触目惊心。
第六十八章 穷寇莫追
高泰平藏在树上连连开弓,一眼便看见从山道冲杀入敌阵的许道云,见他剑招依旧凌厉,心想他吃了向无极一掌,应该连走路都困难才对啊,为何顷刻间便恢复如初,龙精虎猛了呢?
许道云剑法迅猛非常,如入无人之境,一帮恶虎山寨喽啰被杀的七零八落,惊恐逃开。
忽然,一个身高八尺有余的壮汉挥动一柄精钢巨斧抡向许道云后背。
许道云心中警兆大生,背后生了眼睛一般,矮身躲开斧头,顺势一剑刺向那壮汉的后心。
那壮汉武艺精熟,反应也算迅速,一击不中立马摆开架势招架。
许道云剑锋叮的一声刺在斧板上,他运气入剑,冲和剑颤动嗡鸣,只听一声嘹亮剑鸣响起,爆发出一股暗劲将壮汉震退。
壮汉倒退三步,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笑道:“好精纯的内力,你小小年纪便有此内功,真是难得啊。”
许道云冲和剑往身后一挥,剑锋从两个想要背后偷袭的喽啰的脖子划过,头也不回,随意道:“过奖了。”
那壮汉不再多言,高高跃起,使出一招力劈华山。
这一劈少说也有五六百斤重,许道云可不想硬这一招,他身子后仰,使出雁行功朝后滑开,同时右手甩出两块石头。
石头速度极快,似流星飞坠,壮汉一击落空,急忙抬起板斧格挡,却只挡住一块,而被另一块石头砸中右膝盖,单膝跪地,面露痛苦之色。
许道云笑道:“膝盖碎了吧?你已无还手之力,我也不能放过你,左右都是个死,你不如当场自刎,也不失男儿血性,如何?”
壮汉惨笑,右手从怀里掏出一柄短刀,仰天自语道:“想不到我李龙翼今天却死在了这里,爹,娘,孩儿不孝,不能再回去看你们了!”
说着手起刀落,左手却在腰间轻轻一扭。
只听咔的一声轻响,两根三寸长的铁钉从李龙翼腰间激射向许道云,速度奇快。
许道云瞳孔骤缩,李龙翼嘴角也勾起奸计得逞的奸笑,却见一道白光闪起,两根铁钉折转飞回,一根刺入他的脖颈,一根刺入他的心口。
许道云缓缓放下冲和剑,来到表情惊愕凝固的李龙翼身前,道:“你那些小动作,岂能逃过小爷的眼睛?”
李龙翼带着满脸惊愕和满心不甘的仰天倒下。
许道云在他身上一阵摸索,果然搜出不少金银,然后立马塞入乾坤袋。
混乱间,一辆马车忽从山道上疾驰下来,立马折转向北驶去。
高泰平站在树上大喊:“那一定是薛霸天的车驾,放跑了他,咱们这次可算是白费功夫啦。”
众人欲追,马儿却不知受惊逃到哪里去了,又有恶虎山寨贼人纠缠阻挠,实在分身乏术,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辆三拉马车渐渐远去。
黄雁遥身边恰好有一匹高大神骏的黑马,她二话不说,翻身上马,双腿一夹,奔出林间,急追而去。
君淮明大喊:“雁遥,快回来!”
黄雁遥却早已去远。
君淮明急道:“这丫头,薛霸天是何等人物,纵然被她追上又能如何啊,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许道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嘀咕一句“自不量力”后,飞身上马,剑身一拍马臀,冲出重围追了上去,大喊道:“君三侠,我追上去,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君淮明大喜,他知道许道云的本领,想要拿下熊霸天是不可能的,但只要能将黄雁遥平安带回就谢天谢地了。
他拱手道:“有劳少侠了,许少侠,请务必将小姐平安带回。”
“我尽力吧!”
许道云纵马疾驰,无奈这马儿脚力实在有限,他也只能干着急,总不能下马跑吧?这马儿的脚力就算再差,也跑的比他快多了。
一辆马车疾驰在管路大道上,因为下过雨的原因,车轴在泥地上留下两条车辙,泥水飞溅。
马车内,身材魁梧的薛霸天小心翼翼地扶着身边的女子,柔声问道:“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万娇倒在薛霸天怀里,脸色惨白,额头上尽是冷汗,苦笑道:“咱们这孩子可真会折腾,什么时候出生不好,偏偏选这么个时候,真是害苦了为娘啊。”
薛霸天紧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快到了,快到了,三神山离市镇不远,再坚持一会儿,我给你找来最好的产婆。”
“嗯。”
万娇轻轻点头,剧烈的疼痛让她根本笑不出来,只能咬牙忍着。
薛霸天看着爱妻这般痛苦模样,愈发焦躁不安,急道:“天豹,你把马打动些,我们尽快到镇上去。”
“是。”
王天豹不断抽动马鞭,马儿跑的虽然快了些,但颠簸的也严重。
车内万娇脸色愈发惨白难看,紧握着薛霸天的手,指甲都扣入他的掌中了。
薛霸天知道她痛苦至极,心中也是无比焦急,掀开帘子想看看到哪儿了,却见马车正行驶在一处村子的村道上。
两排村舍并列,灯火通明,来往行人也颇多,竟是个很繁盛的村子。
学霸天心想,这村子少说也有上百户人家,想来定有郎中产婆。
他忙令王天豹停下马车,然后扶着万娇下车,吩咐王天豹道:“天豹,去打听打听,立马将产婆和郎中找来,多少金银都不是问题。”
“是。”
王天豹转身去向那些好奇望来的村名们打听,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王天豹出手阔绰,问个路就有十两银子可拿,村民们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最后王天豹租下了一个老妇人的房舍,并让两个腿脚利索的村民去将村中的郎中产婆统统请来。
不消一盏茶功夫,三五个产婆和两个郎中便赶了过来。
产婆入内忙活,薛霸天同几位郎中则等在外边。
忽然村道上传来呼喊吵闹之声,薛霸天刚刚舒缓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侧头对王天豹道:“这些家伙不知死活,不知进退,害我夫人吃了这么多苦头,既然他们想死,那便成全他们吧。”
“是。”
王天豹依旧惜字如金,转身就走。
陪同在薛霸天身边的几个郎中相互对望一眼,心里皆有些发毛,心想这位大人究竟是做什么的啊?竟将杀人说得这般轻松随意。
话说黄雁遥追到村中,见马车上无人,便开始向村民们询问。
便在这时,一身黑衣的王天豹从房舍上跃下,手中勾月般的短刀直刺向黄雁遥要害。
黄雁遥拔剑抵挡,仓促之间还是被划伤了小臂,同时被一股暗劲震退五步。
她吃了一惊,心想这人好深厚的内力,此行前来众人之中,恐怕也只有君淮明能与他一争高下。
“你是薛霸天吗?”
黄雁遥开口发问,想拖延到君淮明人等的支援到来,她现在已经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冲动了。
哪知王天豹却拒不答话,身形如鬼似魅般晃动两下,逼了上来。
黄雁遥自知不敌,不敢硬屏,只好边退边挡,边挡边闪。
可王天豹的速度实在太快,攻势又猛,几个照面便让黄雁遥身上多了十几道粗浅不一的刀口。
周围村民们早就逃得远远的,生怕被牵累其中。
黄雁遥伤痕累累,脸色也愈发苍白,精致的脸颊也多了两道刀痕。
王天豹再次重来,一匕首朝她心口刺落。
黄雁遥咬牙横剑抵挡,虽然挡住了匕首,却也被王天豹一脚重重蹬在小腹,摔出去三丈远才停下,满身泥泞,狼狈不堪。
宝剑也脱手飞出,不知所踪。
黄雁遥满是污泥的手撑在泥地上,勉强坐起身来,惨然一笑,脑中回忆起爹娘的身影来,喃喃自语道:“爹,娘,女儿不孝,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王天豹站在三丈外,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右手甩出一柄飞刀,射向黄雁遥脖颈。
黄雁遥闭目待死,世界即将归于黑暗的那一刻,忽然一道白光在眼前闪起,紧接着只听叮的一声脆响,飞刀被格挡击飞,一截冷月幽光般的剑身出现在眼前。
黄雁遥抬头,看见一张嬉皮笑脸的少年面庞正望着自己笑。
她精神恍惚了一瞬,喃喃道:“许道云?”
许道云长出一口气,伸出手笑道:“呼,总算是赶上了,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君三侠还有你爹交代了。”
黄雁遥用满是污泥的手握住许道云的手掌,借力站了起来,抿了抿嘴,道:“谢谢你。”
许道云摆摆手,望向不远处一言不发的王天豹,慎重道:“先别急着谢,这家伙很难对付,我们能不能全身而退还两说呢。”
黄雁遥小声提醒道:“你小心点,他很厉害。”
“我知道。”
许道云侧头道:“一会儿我拖住他,你上马先走。”
“不行,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
许道云认真道:“听话,你现在是什么状态?留在这里反而会让我分心,你现在要做的是回去找君三侠他们,让他们尽快前来支援我才是正事,明白吗?”
黄雁遥担忧道:“可是......你一个人在这,你怎么办啊?”
许道云笑道:“放心吧,我别的本领没有,活命的本事确是一流,他一时半会儿杀不死我的。”
“那......那好吧,你千万小心呀,我马上就回来!”
黄雁遥也不啰嗦,翻身上马,奔出村子。
第六十九章 斗王天豹
王天豹当然不会任由黄雁遥去搬救兵,欲上前阻拦,却被许道云挡住去路。
“哎,你一个大老爷们,为难一个姑娘多不好啊,还是让我来陪你玩玩吧。”
王天豹忽然抬起左手,食指与拇指扣在一块,放入嘴中,吹响一声古怪嘹亮的口哨。
黄雁遥骑着马才奔出去二十丈远,那马儿听见哨声,竟嘶鸣一声,抬起前蹄,将没抓紧缰绳的黄雁遥摔在地上。
许道云吃了一惊,忙上前将黄雁遥扶起来,重新将她送上马背,可马儿无论如何就是不走。
黄雁遥只好下马。
许道云望向王天豹,笑道:“你竟会驭兽,我真不明白,你既有这样的本领,为何不去某个一官半职。却偏要到三神山落草为寇,尽干些丧尽天良的事情呢?”
村民们闻听此言,纷纷惊呼出声。
三神山总共就一伙贼人,那便是恶名远播的恶虎山寨,方圆百里的村民提之色变,无人不惧。
王天豹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当官有什么好的,不如当个贼,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黄雁遥大声道:“你是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了,可你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你们毫无底线,这就是所谓的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吗?”
王天豹不再多言,转动手中短刀,身形在原地晃动两下,似一条黑色影子般掠了上去。
许道云右手将黄雁遥挡在身后,左手冲和剑舞起几道白光,与王天豹的短刃碰撞在一块。
只听叮叮叮叮,数十声金属碰撞声响起,片刻之间,两人竟不知交手了多少招。
许道云全神贯注,一面护着黄雁遥后撤,一面抵挡王天豹的攻势。
王天豹心想,这小子不但内功深厚,剑法精湛,就连出剑的速度也这般快,真不知是哪门哪派的弟子。
许道云的双目跟着王天豹短刃移动,几乎可以做到出剑随心,否则根本没法儿在此狠招之下始终抵挡得住。
黄雁遥离得近,终于真正见识到了许道云剑法的精妙。
王天豹短刃使的出神入化,速度又极快,如鬼似魅。
可许道云总能在对方得手之际屡出奇招,化解对方攻势,而且还游刃有余,丝毫不见慌乱,足见他的剑法之高。
只见他横剑架住短刃,抬起左脚踢在王天豹手腕,逼他倒退,然后箭步前冲,一剑刺出!
这一剑似快非快,似慢非慢,就连时间仿佛都变慢了一般。
王天豹先是判断该如何抵挡,却发现这剑有古怪,待他反应过来,欲抽身躲闪时,却已来不及了。
他瞳孔骤缩,将身一拧,避开要害。
剑锋刺中王天豹臂膀,许道云暗叹可惜,剑身顺势爆发出一股暗劲将之震退。
黄雁遥表情呆滞,喃喃道:“这...这是?”
许道云头也不回的笑道:“你家的快慢十二剑。”
“你...真的早就学会了?”
“嗯。”
许道云点头,旋即不再多言,敌寇势弱,必须得乘胜追击。
他脚踏地面掠了上去,喝道:“奔雷!”
只听一声雷鸣响起,许道云化作一条蓝色电光射出,几乎是刹那间就来到了三丈外的王天豹面前,同时一剑送出。
好快。
这是王天豹心中第一个念头,紧接着他便做好了中剑身亡的觉悟,在许道云剑刃穿透心口的一瞬间,他不退反进,手中短刃狠狠刺向许道云脖颈。
许道云预知危险,偏头闪躲,却还是被刺中肩膀,四五寸长的短刃完全没入其中,鲜血登时飚射而出。
黄雁遥惊呼一声:“啊,许道云!”
王天豹欲拔出匕首来个致命一击。
许道云如何能让他得逞,探出右手扣住王天豹臂膀,使出缠龙手将他的右臂折断,继而运气入剑,将之震退,然后甩出冲和剑,喝道:“鸿飞碧落!”
只见冲和剑在王天豹脖颈上转了一圈,然后飞回许道云手中。
王天豹瞪大眼睛,脖子上多了一圈血痕。下一刻,鲜红滚烫的血液喷洒而出,他仰倒在地,断了生机。
许道云将冲和剑收回剑匣,捂着肩膀单膝跪地。
黄雁遥忙跑了上去,一看之下吃了一惊,焦急道:“哎呀,你的脸怎么这么白啊,我这有金疮药和止血布,快走,我给你包扎伤口。”
许道云虚弱道:“这...这刀刃上有毒,你快,解药可能在他身上,你去找找。”
“哦,好。”
黄雁遥急忙起身,往血泊中的王天豹走去。
许道云盘腿坐在地上,又来了一句:“顺便搜搜他身上有没有好东西。”
黄雁遥翻了个白眼,蹲在王天豹尸体旁边搜了一会儿,然后将一只绿瓶、一只红瓶、还有一只蓝瓶摆在许道云面前,焦急道:“这三个哪个是解药啊?”
许道云苦笑道:“惨了,我也不通药性啊。”
“啊,那...那现在怎么办啊?”
“先不急,我试试能不能把毒逼出来。”
许道云紧闭双目,其实他对体内的毒素并没有太过担心,毕竟他学的心法是《伏养龙息》,如果连区区一点剧毒都对付不了的话,那还算什么不传之秘啊?
黄雁遥焦急的蹲在许道云身边等待着,忽见他经络中有金光流淌,满头黑发无风自动。
金光愈发明亮,最终透体而出,形成一个金色的圆球许道云包围其中。
忽见一道绿光从他眉心钻出,继而被金光包围,最终吞没,而许道云的脸色也渐渐转好。
黄雁遥无比惊奇,这家伙到底是哪门哪派的弟子,修炼的内功也太过奇妙了,竟能这般轻松的在重伤状态下,将自身的毒素逼出,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只见金光缓缓收敛入许道云体内,他睁开凤眸,看了一眼还插在肩膀上的短刃,道:“伤口还有余毒,可能要辛苦你了。”
“你刚才不是也救了我吗,现在换我救你,咱们扯平。”
黄雁遥抽出短刀,将许道云肩膀的衣裳划开,然后开始处理伤口。
有道是熟能生巧,有了一次治疗刀伤的经验,黄雁遥再干起这些活时,便不像第一次那般笨手笨脚了。
第七十章 除恶务尽
处理好刀伤,许道云站起身来,走到王天豹尸体边蹲下,在他身上仔仔细细搜了个遍,最终搜出一叠银票,几个银锭,和一只羊脂玉般的精巧镯子。
许道云左右翻看一番,知道这东西应该挺值钱的,否则王天豹也不会带在身上。
他看了一眼满身伤痕的黄雁遥,将镯子递给了她,道:“诺,这个给你。”
“我不要。”
“拿着。”
许道云抓起她的手,将镯子强硬地塞给她,笑道:“总不能白来一趟吧,这是你的战利品,你可以当成是我送给你的。”
黄雁遥轻抿红唇,最终将手镯待在了左手。
许道云夸赞道:“嗯,真漂亮,晶莹剔透的,跟你很配啊。”
黄雁遥不由自主勾起嘴角,笑道:“好啦,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我们快去找薛霸天吧。”
许道云苦笑道:“哎,恶虎山寨中,就属薛霸天的武功最高,最难对付,而且排行老三的家伙还没出现呢。万一他们在一块,我们不是自寻死路吗?”
“我们费尽心力,为的就是将这伙贼人连根拔起,如果被薛霸天逃走,他日定又要为祸一方。到时候我们保护了此处百姓平安,却让别处无辜之人陷入水深火热啊,到头来岂非是你我的罪过?”
许道云苦笑道:“除恶务尽是吧?”
“当然。”
许道云摸着下巴,望向那架马车,疑惑道:“奇怪,他们明明不必停下的,为何却半途下了车呢?”
扛着一条锄头的汉子上前两步,畏畏缩缩道:“他......她的夫人临盆了。”
许道云恍然大悟,一拍额头:“啊,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这里是他的一个窝点呢。”
黄雁遥大喜,追问那汉子道:“大哥,那人在哪里,劳烦您带路。”
那汉子大惊,忙缩回人群,不敢露头。
许道云通情达理,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来,在手中抛了抛,笑道:“谁带我们过去,这十两银子就是谁的,不用带到面前,远远地指一下就行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方才缩回去的汉子立马壮起胆子,大踏步站了出来,拍着胸口道:“俺带你们去!”
黄雁遥跟在许道云身边,见他肩膀刀口又宽又深,忍不住问道:“一会儿一定是场恶战,你肩膀的伤没事吗?”
“不要紧,我已用将穴道封住了,血流不出来的,之后再缝合包扎一下便可。”
“我听爹爹说,薛霸天的武功极高,已经摸到先天境界的门槛了,你说咱们能对付得了他吗?”
许道云停下脚步,望向黄雁遥:“先天境界?”
黄雁遥点头:“是啊。”
许道云苦笑道:“黄姑娘,你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先天境界是什么概念你知道吗?先天境界,已经算是半只脚踏入修行大道了,几乎算是脱离凡胎**,功力更是深不可测,寻常武夫与之一比,根本就是天差地远,云泥之别,我们如何是他的敌手啊?”
虽说许道云如今也有内力转化为真气的趋势,但与真正的先天境界还是有本质上的差别的,如果动起手来,八成是连逃都逃不掉。
黄雁遥道:“你怕什么啊,他也只是触摸到先天境界的边缘而已,没有道灵丹,根本没法儿踏入先天境界。”
许道云松了口气,这才想起突破先天境界还有一样不可或缺的东西——道灵丹。
道灵丹这东西稀罕得紧,一点儿不比用来渡过天劫的元灵丹逊色,真可谓是千金难买,万金难求。
修士尚且如此,更何况寻常的江湖武夫呢?
想到这儿,许道云再次觉得有个师父指引是多么重要,如果没有方青阳,他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获得一粒道灵丹,打通应天灵脉,步入先天境界。
许道云道:“既然没有达到先天境界,那还不曾脱离寻常武夫的范畴,咱们或许能与之一战。”
两人跟着汉子在村中左拐右绕,最后那汉子指着十余丈外一座两层高的瓦房道:“就在那里。”
许道云点头,将十两银子丢给他:“行了,你走吧。”
那汉子接过银两,登时眉开眼笑,乐滋滋地走了。
许道云定睛看向那座两层高的瓦房,见屋檐下的长凳上大马金刀的坐着一个人,不怒自威。
他身高八尺有余,虎背熊腰,身形健硕却不臃肿,虽浓眉大眼,胡子拉碴,却不狰狞刺眼。
黄雁遥小声道:“这应该就是薛霸天了。”
两人正欲躲藏起来,伺机而动,薛霸天平淡的声音传来,“别躲了,出来吧。”
许道云吃了一惊,心想着薛霸天好生敏锐,隔着这么远都能察觉到自己,这般耳力与观察力,实在是非同小可。
或许这就是每一个刀口舔血的人,都具备的本领吧,能够预知危险,趋吉避凶。
既然被发现了,那也就没有继续鬼鬼祟祟下去的必要了。
许道云二人一跃而出,站到熊霸天对面五丈远的位置。
黄雁遥“呛”地一声拔剑出鞘,剑锋直指薛霸天,娇喝道:“薛霸天,你率领恶虎山寨帮众杀人放火,奸-淫辱掠,害了不知多少人家破人亡,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
薛霸天身边的几个郎中闻言,眼中皆露出惊惧之色,看向薛霸天时,双腿已经开始微微发抖,不断后退远离他。
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这位出手阔绰的老爷居然就是臭名昭著,恶名远扬的恶虎山寨大当家。
恶虎山寨的名头在他们这一片可谓是如雷贯耳,闻之变色,甚至能让婴孩止住啼哭。
因为在这里,恶虎山寨只手遮天,就如同主宰他们命运的神灵一般。
这些村民不知听过多少次恶虎山寨横行霸道,为非作歹的传闻,对之极为畏惧,恨不得离得远远儿的才好。
现如今,这令人闻风丧胆的恶虎山寨大当家突然就出现在面前,这些个郎中自然吓得肝胆俱裂,脸色唰一下就白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薛霸天没有理会几个郎中,而是抬头望向黄雁遥和许道云,最终将目光停留在许道云身上,道:“凭这丫头的本事,根本不是天豹的对手,是你杀了他?”
第七十一章 五虎断门刀
许道云谦逊道:“侥幸胜了半招,不足挂齿。”
薛霸天道:“呼吸均匀,内功深厚,像你这般年纪,能有如此修为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许道云拱手行礼:“大当家过奖了,晚辈愧不敢当。”
黄雁遥用力拍了许道云一下,瞪眼道:“喂,你啰啰嗦嗦的废什么话呀,跟这等恶贼有什么话可说的,你我联手,先将他拿下再说!”
说着就要冲杀上去,却被许道云一把拉住。
黄雁遥甩开他的手,急道:“干什么呀?”
许道云看向面无表情的薛霸天,道:“你不是他的对手,我去就行,你在一边看着。”
黄雁遥摇头道:“不行,薛霸天武功极高,你一个人实在太危险了,我们联手的话,相互也能有个照应不是?”
薛霸天的声音忽然传来:“姑娘,这位少侠说的不错,你还是站在一边看着的好。若你非要逞强,不但帮不了他,还会拖累他的。”
“你!”
黄雁遥大怒,握着剑的手都在颤抖,满面通红,显然自尊心受到了严重打击。
许道云小声安慰道:“好了,你都伤成什么样了,先在一旁上些金疮药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黄雁遥心中虽然一万个不甘心,但她明白薛霸天的话没有错,许道云又给了台阶下。
她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点头道:“好吧,你去吧,不过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
许道云拍拍她肩膀,来到薛霸天对面三丈处站定,问道:“大当家,不知是赤手空拳的比,还是各持兵刃的比,又或是既分高下,也分生死?”
薛霸天将刀抱在怀里,笑道:“何必这么拼命呢,咱们交交手,探探对方深浅便是。”
“既如此,薛当家,看剑!”
许道云不再废话,踏地前冲的同时,一道白光从背后的剑匣掠出,化作一柄冷月般的长剑落在他手中,刺了过去。
薛霸天微微一讶,旋即脸上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侧头避开蕴含剑锋,尚未出鞘的刀往将之架开,一脚蹬向许道云腹部。
许道云强行扭转剑势,同样侧身躲开这一脚,冲和剑顺势后扫,朝薛霸天脖颈划去。
薛霸天刀鞘往前一推,恰到好处的架在了许道云这一剑最薄弱的位置,然后提气运劲,发出一股巨力将他震退三步。
许道云勉强站定身子,心中着实吃惊不小。
薛霸天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很多,这般内功,当真已经有了转化为真气的趋势,而且沉淀已久,根本不是他这种连初窥门径都算不上的半吊子能够对付的。
薛霸天眯起虎目,惊问道:“你究竟是哪门哪派的弟子,年纪轻轻便已初窥先天境界门径?”
一旁的黄雁遥瞠目结舌,微张着小嘴望向背着剑匣的少年,不可思议的喃喃自语道:“这......这怎么可能,他居然已经触摸先天境界了吗?”
她一直只当许道云是个很有天赋,来历神秘的剑客,仅此而已。
绝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和自己一般年纪的少年居然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这其中的差别宛如天悬地隔,再一次刷新了她对许道云的认知。
不过这样一来,这个少年身上的迷雾似乎越来越多,他的身份来历也越发神秘,让人有种忍不住想要探究他的**和冲动。
许道云摇头道:“恕晚辈不能回答当家的话,下山时师父再三叮嘱,不可向外人提起半点有关师门的消息,否则就算远在万里之外,他也有本事把我捉回去。”
薛霸天道:“看来你有个了不起的师门啊。”
许道云问:“你使的是什么刀法?”
“五虎断门刀。”
薛霸天如实回答。
许道云再问:“可否让我见识一下?”
薛霸天侧头看了一眼房门紧闭的屋舍,听着里头妻子撕心裂肺的喊叫,他努力让自己起伏的心情平复下来。
深吸一口气,抬眼望想许道云,点头道:“可以。”
说着缓缓抽刀出鞘,这是一柄直背斩虎短,古朴武器,刀刃颇为厚重,怕是得有三四十斤重。
刀长四尺三寸有余,刀柄细长,刀身并无纹刻,看着平平无奇。
薛霸天抛下刀鞘,双手齐握刀柄,左脚前踏向,刀刃划破空气,横劈向许道云腰侧。
尖锐的风声让人头皮发麻,这一刀气势十足,直接将那几个退到远处的郎中吓瘫在地上。
这一刀势大力沉,许道云不敢硬接,矮身闪避开来,正欲回剑反击。
却见薛霸天强行止住攻势,转削为劈,当头落下。
许道云想不到他的刀居然这么快,忙横剑格挡。
只听当的一声,许道云虽然挡住致命一击,缺也被其中蕴含的暗劲震伤,闷哼一声。
他顾不得这许多,忙运气入剑,将薛霸天的斩虎刀震开,紧接着就地一滚,站起身来,只感觉胸闷气短,喉咙发甜,竟已是受了内伤。
黄雁遥担忧道:“你没事吧?”
许道云摆手,对薛霸天道:“不愧是五虎断门刀,好重的力道啊。”
薛霸天单手持刀,问道:“还撑得住吗?”
许道云冲和剑一抬,咧嘴道:“我别的本事没有,挨打却是一流,请当家的继续赐教吧。”
薛霸天仰头大笑:“哈哈哈,好好好,有意思,既如此,看刀!”
话语落下,薛霸天掠了上去,一刀斜劈而下。
许道云闪身躲开,找准时机,出剑反攻。
薛霸天挡住许道云两剑,忽然脚踏地面,咆哮一声。
一股气浪以他为原点,朝四面八方吐出,登时碎屑飞滚,飞沙走石。
许道云也被这股气浪逼退五步,急忙运功抵挡,弯曲双腿,喝道:“奔雷!”
只见听一声雷鸣响起,许道云化作一条蓝色雷光,往气浪中央的薛霸天冲去。
薛霸天双手一推,气浪登时似海潮般开始翻滚。
许道云化作的雷光眨眼便冲入其中,却似泥牛入海,无声无息,没有溅起一滴水花。
黄雁遥瞪大双眸,惊呼出声:“许道云!”
第七十二章 黄奎算计薛霸天
她正欲拔剑冲进气浪风暴中,却听“砰”的一声闷响,两条人影从气浪风暴中倒飞而出,正是薛霸天和许道云。
气浪眨眼消散无形,桌椅木凳四分五裂,落叶碎石四处皆是,一片狼藉。
许道云蹬蹬后退,最后撞到一辆板车方才停下,看他脸色白的像纸,显然受伤颇重。
黄雁遥忙上前搀扶住他,连声问道:“怎么样,没事吧,要不要紧啊?”
许道云闭口不答,努力调整动荡的内息,好一会儿才吐出口血,苦笑道:“难怪你爹说他难对付,当真是难对付的很啊。若不是我刚才出掌够快,被他一拳结结实实打中的话,恐怕我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黄雁遥再去看薛霸天,登时又吃了一惊,只见薛霸天靠在一堆草垛上,脸色涨红,太阳穴上青筋凸起,左手一直捂着胸口,显然也是受伤不轻。
薛霸天的厉害她是亲眼见识过的,想不到许道云居然能跟他拼个两败俱伤,真是不可思议。
黄雁遥看看近乎强弩之末的许道云,又看了看好不到哪里去的薛霸天,思虑再三,最终说道:“要不我们先走吧?”
许道云正欲答话,忽然心中警兆大生,一把将黄雁遥推倒在地,自己也顺势一滚,两支银杆弩箭几乎是贴着两人的头皮擦了过去。
许道云冲薛霸天大吼:“快躲!”
然后拽住还有些发懵的黄雁遥衣衫,一同滚到板车后边,急道:“别傻呆着。”
薛霸天反应也算迅速,斩虎刀一挥,将两支弩箭击飞,脸色阴郁,冷声道:“藏头缩尾。黄奎,你就不敢正大光明的站出来吗?”
躲在板车后的许道云剑眉一挑,小声道:“黄奎不是恶虎山寨的三把手吗,为何暗算薛霸天呢?”
黄雁遥道:“定是反目成仇了,这样正好,让他们自相残杀。”
许道云苦笑道:“你想的可真简单,我觉得啊,这次恐怕是我们被人给耍了。”
“为什么啊?”
许道云解释道:“那家伙想除掉薛霸天,但怕他武功太高,不敢轻易下手。我们的到来,正好给了黄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机会,他就是想等我们杀得两败俱伤的时候,将我们一举歼灭。”
黄雁遥握紧秀拳,怒道:“这些人,玩弄心机,连自己人都算计,实在是太可恨了。”
许道云道:“那黄奎定是早就不甘屈居于熊霸天之下,但又不敢轻举妄动,我们此番围攻恶虎山寨,却给了他这么个机会。哎......他们若能上下一心,共抵外敌,也不至于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黄雁遥拍了他一下,气恼道:“你还替他们说话,这些人各个都死不足惜,他们内斗便内斗吧,与我们有何干系啊?”
许道云苦笑道:“斩草除根,恐怕他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
黄雁遥急道:“啊,那我们快跑吧。”
“跑不了啦,你仔细看看,四周不知道多少把弓弩对着咱们呢,敌暗我明,谈何容易啊。”
“那怎么办啊?”
“等死咯。”
黄雁遥又拍了他一下,瞪眼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给我认真点!”
“嘶......”
许道云捂着肩膀倒吸一口凉气
黄雁遥面露惭愧之色,声如蚊讷道:“对...对不起,碰到你伤口了。”
“没事儿,反正也是你替我包扎的。”
“我们现在到底怎么办啊?”
“先静观其变吧,毕竟黄奎的第一目标是薛霸天,一会儿或许有机会可以冲出重围,又或者等君三侠他们赶来,到那时危机自解。”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薛霸天的话语落下,暗处走出三个人来,为首那人一素衣长衫,带着黑色软帽,一副文人打扮。
面皮白净,身量颇高,正是黄奎。
他“啪”的一声摊开折扇,笑道:“大当家真是警觉的很,黄奎佩服。”
薛霸天冷哼道:“少在这里装腔作势,黄奎,我在看出你的狼子野心了,我熊霸天把三把手的位置给你,数年来,可曾亏待过你!”
“不曾亏待。”
薛霸天冷笑,“明白了,白眼儿狼,养不熟的。”
黄奎笑道:“大当家,你既知道我的狼子野心,当初就该早些除了我。拖延至今,你自己死那是咎由自取,却连累夫人和她腹中的孩子也跟着你一块陪葬。”
薛霸天仰头大笑,“哈哈哈,好个奸贼,颠倒是非,来来来,我今天不把你狗头剁下来,我就不姓薛!”
说罢掠了出去,一刀劈向黄奎脑袋。
薛霸天虽受伤不轻,但速度仍然快到了极致,几乎眨眼就来到黄奎身前。
黄奎也吃了一惊,忙抽身后退,身边两个类似护卫的壮汉迎了上去,一左一右夹击薛霸天。
黄奎胜在智谋出众,是恶虎山寨的智囊,但他的武功却平平无奇,并不出众。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不敢对薛霸天下手的原因,毕竟打铁还需自身硬嘛。
若计谋稍有差错,他根本逃不过薛霸天的五虎断门刀,可以说是谨慎,当然也可以说是怕死。
只见两个汉子前后夹击薛霸天,他们一个使利爪一个使铁棍,一个快一个慢,一个轻一个重。联起手来似心意相通,合作无间,及有默契。
薛霸天落入下风,束手束脚,只能被动格挡,完全没法儿反击。
屋内万娇的哭喊的也愈发大声,产婆们七嘴八舌的声音混杂在一块,听着就让人烦躁。
终于,薛霸天在这等强猛的攻势下,因牵挂爱妻而分了神,被其中一个汉子的铁棍砸中后背,向前扑去。
另一个汉子双臂一伸,六根尖锐的利爪刺进薛霸天胸膛,却被他死死抓住,再难刺进分毫。
那汉子嘴角勾起弧度,一脚踹在薛霸天胸口,顺势抽出利爪。
薛霸天仰倒在地,发懵间,只见一条银色铁棍在眼中急速放大,砸了下来。
这一下若被砸中,定是个脑-浆迸裂的下场,毋庸置疑。
薛霸天想要躲闪,却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铁棍落下。
他最后将视线投向产房,眼中满是不舍和悲伤......
第七十三章 袭杀黄奎
黄奎嘴角勾起弧度,正要朗笑出声,却见一道白光一闪而过,他大惊失色,吼道:“快躲!”
却为时已晚。
一柄冷月幽光般的长剑直射而出,拖着一条长长的光尾,瞬息跨越五丈距离,刺进那个砸落铁棍的恶汉脖颈,剑刃一转,一颗人头滚落在地,血溅满天。
冲和剑在原地飞旋两圈,然后飞回到板车后的许道云手中。
他长出口气,咧嘴笑道:“呼,赶上了。”
众人皆被这一幕震得失神,薛霸天最先反应过来,他握紧斩虎刀,就地一扫,将另一个提着两杆铁锤的汉子双腿斩断,顺势又劈出一刀,将之腰斩,肠子肚子流得满地皆是。
黄奎也回过神,他又惊又怒,怨毒的看了许道云一眼,抽身后撤,嘶吼道:“给我放箭,一个不留!”
忽然四周响起密密麻麻的弓弦声,不知多少银杆弩箭从暗处射出。
那几个郎中不会半点武艺,当场中箭倒地,气绝身亡。
许道云紧闭双眸,刹那间再睁开,眼中金光若隐若现,已经是进入了‘凝心’状态,能够清楚瞧见这些银杆弩箭的轨迹。
他将黄雁遥往身后一推,喝道:“你躲好。”
然后挥舞冲和剑,在叮叮当当的脆响声中,几十支银杆弩箭落在地面。
反光薛霸天,他身受重伤,又在正中央,没有障碍物可以躲藏,虽说也是眼疾手快,却还是被一支银杆弩箭射中左腿,险些踉跄倒地。
许道云欲上前相助,可却自身难保,有心无力。
再者说了,他一旦离开这里,黄雁遥必定遭殃,怎么说也是相处了二十多日的朋友,当然不能弃之不顾。
薛霸天忙躲到草垛后,挥刀格挡另外三面射来的弩箭。
黄奎见久攻不下,愈发焦躁起来,忽然他目光投向紧闭的产房,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抬手点指产房,大吼道:“向那间屋子放箭!”
一时间,弓弦紧绷的声音此起彼伏,让人不由自主的提心吊胆,不寒而栗。
薛霸天忽然从草垛后冲了出来,拦在产房前,怒吼道:“黄奎,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
许道云冲着他吼道:“快躲开!”
咻咻咻咻。
几十支弩箭从四面八方,似倾盆大雨般射了过去,薛霸天双目血红,一步不退,挥舞起斩虎刀。
可银杆弩箭实在太多,又连绵不绝,薛霸天身中十数箭,却依旧强撑着守在产房前,没有倒下。
黄奎仰天发出猖狂的笑声:“哈哈哈,薛霸天啊薛霸天,枉你一代英豪,最终却甘愿为一个女人赔上性命,你觉得我会放过她们吗?”
薛霸天口鼻喷血,张口就有血水冲喉咙里冲出,所以他根本没法儿开口说话,只能凶狠的瞪着黑暗中无比张狂的黄奎。
“夫人貌美如花,我还真舍不得杀了她,不如将她擒下,闷的时候让她唱歌跳舞的伺候我,岂不美哉啊?”
“断云!”
忽然一声低喝传出。
紧接着一道白光从天而落,黄奎刺耳的笑声戛然而止,继而响起几道闷声,他身边的几个弓弩手尽数倒地。
许道云冲和剑斜指地面,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倒进血泊里,一脸惊惧的黄奎,语气淡漠道:“你就是话太多,才会阴沟里翻船的。”
黄奎眼中满是不甘和恐惧,他明明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了,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上千个日夜,眼看就要美梦成真,但这一切却在顷刻间破灭。
虽然他不甘心,却没有再站起来的力气了。
许道云手起剑落,结果了黄奎性命。
忽然几十支弩箭从暗处射了过来,许道云一面冲掠一边挥剑格挡,眨眼就靠近了那些个弓弩手,白光闪起,尽数斩杀。
原本一面倒的局势,顷刻间便被逆转。
黄雁遥呆愣当场,许久才反应过来,从板车后钻出,四顾一圈,喃喃道:“好......好快的剑。”
许道云又干起了老本行,在这些山贼身上一阵摸索,最后来到黄奎的尸体前,从他怀里掏出一大叠银票和几十片金叶,还有一个用绸缎包起来的事物。
他解开绸缎,发现里头是一个签筒和一支金签。
签筒通体赤红,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制成,上宽下窄,表面刻着古怪纹路,不知是什么意思。
许道云拿起那支金签,这金签颇有份量,正反面分别刻了“地,火”两字,同样是不明其意。
许道云不通奇门遁甲,阴阳五行之术,当然不明白这签筒和金签有何作用。
他挠挠头,顺手将签筒和金签收入乾坤袋。
就在此时,产房内忽然传出婴孩啼哭的声音,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产婆们出来报喜,却白外面的狼藉吓得心惊胆战,哪里还敢多呆啊,惊呼着一哄而散。
薛霸天回头往产房中望去,却无力上前,眼前就要住撑不住倒下,许道云却上前扶住了他,带着他走进产房。
黄雁遥齿咬下唇,最终还是没有跟进去。
许道云将薛霸天送到万娇床边,然后自觉地走出屋子,问黄雁遥道:“你学过奇门八卦,阴阳五行吗?”
黄雁遥摇头,反问道:“没学过,怎么突然问这个?”
“哦,没什么,只是有些感兴趣,如果你学过的话,正好可以引导我入门。”
“我不会,如果你想入门的话,还是要找个师傅指引你,我虽没学过奇门遁甲,但也知道其中门道极为复杂,蕴含万物的奥妙和规律,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学成的。”
“啊,这么难啊,我还以为只要自己多看书就能学成呢。”
黄雁遥翻了个白眼:“你想的太简单了,奇门0也是百家中的一个法门,而且是最复杂的几个法门之一,如果你真想学的话,可以去众妙玄门中学。”
这个名字许道云已经听过好几次了,他抿了抿嘴,问道:“众妙玄门,我记得李姑娘说过,明年冬至开始征选弟子是吗?”
黄雁遥点头,问道:“是啊,你要去吗?”
许道云思忖片刻,答道:“应该会去的吧,如果我在此之前学会了奇门五行之术的话,那我可能就不会去了。”
“哦。”
黄雁遥点点头,没有说话。
第七十四章 夫妻情深,阴阳相隔
又过了一会儿,屋内忽然传出一个女子带着哭腔的惊呼声:“当家的!”
许道云与黄雁遥对视一眼,一齐冲进房中,一进去就瞧见薛霸天趴在床榻边,已然气绝身亡。
襁褓中,婴孩的啼哭声愈发凄厉,似乎也被这悲痛的气氛感染。
不过也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一出生就失去父亲,这样的身世的确值得悲痛。
那女子也哭成了一个泪人,想要下榻去推薛霸天,手一滑,滚下床榻,晕倒过去。
许道云忙上前将她扶上床,盖好被子,侧头看向浑身插满银杆弩箭的薛霸天,叹了口气,喃喃道:“因果循环,果报自受,只因你作恶多端,最终这恶果还是报应在了你自己身上,好好忏悔吧,来世做个好人。”
孩子哭的越来越凶,许道云于心不忍,将之抱在怀里,朝她露出一个笑容。
谁知那孩子竟止住了啼哭,眼角长着一颗黑痣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许道云,还以微笑。
黄雁遥喜道:“哎呀,真是神奇。许道云,莫非这孩子前世与你有缘,方才哭的还那般凶猛,怎么看见你便不哭了呢?”
许道云轻轻掀开襁褓一角,笑道:“是个姑娘,或许你猜得不错,我前世可能真的与她有所瓜葛,说不定还是一对神仙眷侣呢。”
黄雁遥大怒,一把夺过孩子,怒视许道云,责骂道:“好你个无耻之徒,男女有别,你...你怎么乱看她的身子,简直...简直禽兽不如!”
许道云苦笑道:“黄姑娘,你看她才多大年纪啊,就算我喜欢老牛吃嫩草,那也得等到十年八年之后吧?”
“歪理,总之你就是不能看。”
“行,不看就不看吧,接下来该怎么办啊,恶虎山寨的贼头死了,那这贼婆娘要不要一并收拾了?”
黄雁遥眼眸一瞪:“喂,你这家伙还是不是人,有没有良心啊?你杀了她,那这个孩子不就无父无母,如何能活啊?”
许道云随意道:“这好办,你把她带回浣花剑庄,你爹财大势大,养活这么个小女娃绰绰有余。”
黄雁遥推了他一下,气道:“祸不及家人,我觉得薛霸天纵然有错,他也已经弥补了自己的过错,我们还是不要牵连他的妻子和这无辜的孩子吧,她们已经够可怜的了。”
“黄姑娘果然菩萨心肠啊,也罢,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何异议啊?”
许道云说着又看向薛霸天,叹气道:“唉,他虽罪大恶极,却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黄雁遥点头附和道:“是啊,凭他的本事,完全可以突出重围,独自逃生。可他最终还是死守在产房前,用自己的性命保住妻女的性命,就这点而言,还是很让人敬佩的。”
许道云道:“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呢,也不见君三侠过来,他们现在一定急坏了,要不你回去告知他们一声吧。”
黄雁遥问:“那你呢?”
许道云道:“我就在这里,等她醒来。”
黄雁遥低头思忖片刻,旋即点头道:“那好吧,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说罢,将怀里额婴孩交给许道云,转身跑出房屋。
许道云将孩子放在万娇身边,探手把住她手腕,闭目感受她体内情况,片刻之后松了口气,自语道:“好在只是悲痛过度,气急攻心。”
他提气运功,一掌拍在万娇头顶,内劲透体而入,穿过百会穴。
万娇发出一声嘤咛,睫毛轻轻颤动,然后睁开眼来。
许道云拉来一条木椅坐下,说道:“薛霸天已死,我们不愿牵累无辜,你带着孩子离开吧。”
万娇怔怔望着薛霸天的尸身,忍不住泪如雨下,捂住嘴哽咽出声,肩膀轻轻颤抖,眼泪顺着手背滴落,伤心欲绝。
许道云提起木桌上的茶壶,自斟自饮一口,又道:“无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你心中若怨恨难平,也不要迁怒别人,只管来找我报仇便是,我随时恭候。”
万娇摇头,哽咽道:“因果报应,我无话可说,还是霸天的是黄奎,现今他已被你杀死,大仇已然得报,我还能去怨恨谁呢?我现在只想带着孩子,安度余生,再不牵扯这些是是非非了,免得我们造下的恶果,将来报应在她身上。”
许道云点头:“这样也好,隐姓埋名,安度余生,省得那些仇家以后寻上门来。”
万娇道:“恶虎山寨这些年搜罗的金银珠宝全都丢下三神山南面了,你尽可去取。”
许道云剑眉一挑,问道:“为什么告诉我?”
万娇道:“你为我报了杀夫之仇,又不牵累我们母女俩,此恩此情,理当报答。”
“多谢。”
许道云起身便走,忽然又回头道:“如果刚才那姑娘回来,你告诉她不用等我了。”
说罢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屋内登时静默下来,万娇看着薛霸天逐渐冰凉的尸身,又忍不住哭泣起来。
许道云来到村道,跃上马背,双腿一夹,朝三神山方向疾驰而去。
接近三神山时,忽闻前方马蹄声大作,许道云忙调转马头,奔入右侧林间躲藏,待这伙人远去之后,才牵着马慢悠悠地走出来。
望着后方飞扬的尘土,他喃喃自语道:“你们也不是缺钱的人,那些金银珠宝的俗气之物想来你们也不稀罕,就由我替你们代收了吧。”
说着翻身上马,继续往三神山方向奔去。
奔不多时,只见前方火光冲天,原来是山火蔓延到了山脚下,大火过于凶猛,拦住去路。
纵然许道云有人为财死的决心,但马儿却吓破了胆,怎么驱赶也不上前。
被逼无奈,许道云只好骑马越过小溪,然后跃下马背,闭目提气,迎着大火冲上三神山。
大火虽猛,但许道云奔行的速度更快,只半盏茶功夫就看到了恶虎山寨寨门。
他辨别方向,径朝南面赶去。
三神山南面是一处断崖,往后是一片起伏险峻的山脉,岩壁陡峭的几乎垂直,连猿猴都无法攀援。
许道云轻功虽得方青阳真传,但毕竟火候未到,根本没法儿应付这样的悬崖峭壁,只好另想它法。
第七十五章 崖壁怪鹰
许道云一侧头,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颗老槐树,盘根错节,底盘极粗。
他眼珠一转,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他在恶虎山寨各处搜寻来几捆麻绳,打成死结,一头绑在槐树上,另一头扔下悬崖。
然后在自己身上也挂了一捆绳子,接着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麻绳,跃了下去。
崖底漆黑一片,无法视物。
许道云单手握住麻绳,另一只手从乾坤袋中取出火折吹燃,正要继续往下,忽然一股劲风几乎是贴着鼻尖划过,将他手中的火折打落。
许道云大惊,欲用脚勾住火折,忽然心中警兆大生,脚踏墙面,拎着绳子荡了开来。
轰!
紧接着,方才所在的位置传出一声巨响,土石飞射,如同被人用千斤锤重重砸了一下似的。
白光一闪,许道云唤出冲和剑,可崖下实在过于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声辨位。
他顾不得这许多,忙运转伏养龙息,进入凝心状态。
登时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被尽数驱散,甚至能看见在周围盘旋飞舞的蚊虫。
许道云左右四顾,却始终没找到那个袭击他的家伙。
他心想,还是尽快落到崖底才是,于是右手放松麻绳,脚蹬在崖壁上,迅速地荡了下去。
才荡出没多远,忽然又有一股劲风压来,几乎将许道云压得贴在崖壁上。
他强行扭转身躯,只见一头灰毛怪鹰张开利爪扑来,速度奇快无比。
许道云同时作出反应,他喝道:“奔雷!”
这一招并不是攻向怪鹰的,而是往侧面闪躲。
雷光几乎是从怪鹰的爪缝中闪掠而出,紧接着传来一声巨响,怪鹰利爪又在崖壁上留下了一个狰狞的裂口。
许道云的心忍不住怦怦乱跳,无比后怕。
若不是他进入了凝心状态,反应力和感知力大大得到提升,恐怕他这一下真得被抓个四分五裂了。
惧怕之后,一股愤怒的情绪涌上心头,许道云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哪儿来的扁毛畜牲,小爷是捣了你的窝巢还是吃了你的儿女,这样跟小爷过不去?”
那鹰扑扇着近乎一丈长的翅膀,一对锐利的鹰眼紧盯着许道云,忽然发出一声嘹亮的鹰鸣,又扑了下来。
“你还没完了!”
许道云大怒,一脚踹落崖壁上的几块石头,然后冲和剑连挥,将这些石块击向怪鹰。
怪鹰身形一顿,双翼一挥,扇出一股劲风将石块反击了回去。
许道云吃了一惊,却不曾乱了手脚,挥剑将石块尽数击碎,然后脚踏崖壁,高高荡起,剑锋朝下,对准鹰背,喝道:“断云!”
冲和剑闪起一道白光,带着许道云似流星飞坠般落了下去。
灰毛怪鹰竟举起双翼抵挡,冲和剑“当”的一声刺在其羽翼上,竟似刺在一块钢板上一般,发出金属交鸣之声。
许道云大惊,紧接着双足重重一踏,将怪鹰踏落崖底。
怪鹰急速坠落,忽的伸展双翼滑翔起来,羽翅一扇,又拔高十几丈,带着一股狂风朝许道云扑了上去。
“你他娘的!”
许道云怪叫一声,他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凝神静气,屏住呼吸,泛着金光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扑来的怪鹰。
“就是现在!”
他忽然脚蹬崖壁,高高跃起,右手松开麻绳,落在了怪鹰背上。
怪鹰止住攻势,在空中翻腾挣扎,想要把许道云甩下去。
许道云收起冲和剑,两只手紧紧抱住怪鹰脖子,无论如何也不松手。
那怪鹰无计可施,竟收拢双翼,垂直落下。
许道云脸色大变,若当真从这摔下去,非得粉身碎骨不可。
他右手揪住怪鹰后脖子的毛,左手一拳一拳抡在它脑袋上,骂道:“飞起来,你想死自己去死,小爷可不给你陪葬!”
怪鹰痛的不断啼叫,它也只是想吓唬许道云一下,不可能真的跟他同归于尽,于是又伸展双翼,拔地而起。
许道云大声道:“这样才对嘛,我跟你说啊,小爷跑到这悬崖下边来,不是来捣你窝巢的,小爷是来找那些金银财宝来了,你我进水不犯河水,恩恩怨怨就此了结,如何啊?”
那怪鹰似能听懂人言,扑扇着翅膀飞到崖壁前。
许道云心中仍有疑虑,但还是跃离鹰背,抓住麻绳。
谁知那怪鹰忽然扇动双翼远离崖壁,继而双翅一挥,上百支刀片般的羽毛似雨点射落。
“扁毛畜牲,你给小爷等着!”
许道云破口大骂,唤出冲和剑挥舞格挡,好在凝心状态并未结束,虽然是黑夜,但还是能清楚看到这些羽毛飞来的轨迹,应付起来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忽然感觉绳子一松,有一支羽毛竟将麻绳切断,许道云登时惊呼着朝崖底坠去。
那怪鹰收拢双翼,俯冲而下,想来是要将许道云的尸身叼回去享用。
失重的感觉让许道云精神无比紧绷,他瞪大双眸,分明瞧见从天俯冲而下的怪鹰,因为凝心状态的缘故,甚至能看清它每一根羽毛的纹路。
他娘的,小爷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你给占了便宜了!
许道云怒从心头起,摘下背在身上的一捆麻绳,待怪鹰逼近时,忽然出手。
绳头绕过怪鹰脖子,紧紧缠绕在一块。
许道云大喜,双臂用力一扯,借力止住坠势,身形拔高数丈,再次落在了怪鹰脖子上。
怪鹰自是奋力挣扎,却无计可施。
它心中也是万分懊悔,为什么不等许道云摔死后再下去呢?现在自己反而成了他的救命稻草,真是悔不当初啊。
许道云已经动了真怒,他痛恨被欺骗的感觉。
许道云面色严峻阴沉,召出冲和剑,运气入剑,二话不说,一剑从怪鹰后脖颈刺入,剑锋从其前脖颈穿出,登时血喷如泉涌。
怪鹰扑扇着翅膀,拼命挣扎,只是许道云似双脚生了根一般,怎么也甩脱不掉,冲和剑一下一下在它脖颈上捅着。
终于怪鹰因失血过多,失去意识,收拢双翼,坠了下去。
许道云跃离鹰背,攀在崖壁上,冲和剑刺入崖壁。
好在后边的悬崖并没有山顶那般陡峭,许道云凭借过人的轻功,使出一招“壁虎游墙”,轻而易举的就下到山脚。
第七十六章 收获颇丰,至江德坡
许道云松了口气,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他回身望去,只见三丈之外树倒草塌,那只灰毛怪鹰显然已经死透,腥臭难闻的鲜血流得满地皆是。
许道云咧嘴笑道:“早让你走你不走,现在好了吧,想走也走不掉了,来世做一只诚实的鹰吧。”
他左右四顾一番,抬脚往南面走去,忽然脚下踩到一物,低头看去,登时大喜。
脚下踩着的竟是一块黄澄澄金灿灿的金锭。
许道云忙将之捡起,接着凝心状态能够夜间视物的能力,又在地上见到许多散落的金银玉饰。
“看来那些财宝一定就被仍在这附近了。”
许道云跃上树梢,一对凤眸在四周仔细扫过,忽然目光顿住,忙从树上跃下。
只见三丈外的树下,摆着六袋圆滚滚的事物,其中一袋已然散开,金银珠宝满地皆是,有金杯玉杯,金镯玉镯,珠串翡翠,千奇百怪,应有尽有。
许道云只感觉口干舌燥,这些时日从山贼们身上手刮到的金银财宝,恐怕还不及这里的百分之一。
要知道,许道云未拜方青阳为师之前,生活有多么拮据。
鞋子坏了,漏了,没钱替换。
衣衫破了,旧了,缝缝补补还能穿。
一日三餐不见半点肉腥油光,逢年过节时,别人都在高楼饮宴欢歌,他则所在碧庭园中啃地瓜。
这样的日子简直度日如年,所以他对金钱十分渴求,因为他受够了以往的生活,现在的生活才是他真正想要的,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许道云二话不说,先将六袋金银全部收入乾坤袋,然后将散落在地的金银拾个干干净净,又在方圆十丈内仔仔细细搜寻了一番,确定没有落下任何一块金锭银锭之后,这才辨别方向,往山谷外走去。
之所以许道云抛下黄雁遥等人,独自前来寻找这批财宝,除了他自己的私心之外,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
他生怕剿灭了恶虎山寨之后,又要去剿灭什么恶狗山寨,恶龙山寨,那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赶到清平县啊?
清平县距离此处本就有一两个月的路程,此次为了恶虎山寨,已经耽误了近乎一个月的时间,他不愿再被别的事情绊住脚,所以还是尽早脱身离去的好。
出了山谷,跃下山丘,许道云回头看了一眼火光冲天的三神山,掠入林间,消失不见。
......
三日后。
一条山间驿道好不安静,往来无人。
山中鸟鸣叽喳,林荫相叠,间杂远处水声涛涛,层叶飒飒,如聆仙乐。
山道上,背着剑匣的少年望向南方天幕,身上渐有浩然气显现,他喃喃自语道:“瞧这天色,应该快要下雨了,得找个地方避避才是。”
忽听山道旁,酒铺中,一个穿着黄衫的中年***在门边,冲他招手道:“小兄弟,天色已晚,马上就要下雨,快进来躲躲吧。”
许道云欣然答应,往他那酒铺走去。
跨过门槛,走到店内,见正厅客人却也不少,匆匆一撇,估摸着至少有六七个人。
酒铺一面靠墙,另外三面都通向外边,上面是用几根竹竿和旧布搭起来的棚顶。偶尔一阵微风吹过,刮得旧布呼呼鼓动起来。
这荒野僻静之处,酒铺仍有七八人,真是难得啊。
黄衫中年人引着许道云来到角落一张空桌坐下,笑问道:“小兄弟,旅途劳累,想吃些什么酒菜充饥啊?”
许道云道:“牛羊肉各五斤,再炖一只鸡,蒸一条鱼,两碟小菜,三大碗米饭,一壶清浆。”
黄衫中年人将这些酒菜尽数记下,笑道:“小兄弟好大的胃口啊。”
许道云抽出一根筷子叼在嘴里,道:“旅途劳累嘛。”
“行,小兄弟请稍坐片刻,饭菜马上就来。”黄衫中年人转身走到伙房去吩咐了。
过不多时,酒铺老板端着木盘饭菜走来,一叠一叠稳稳当当地摆放在木桌上:“小兄弟,来,牛羊肉十斤,桃源鸡汤,清蒸鲈鱼,九转大肠,蟹黄豆腐,三大碗黄干米饭,一壶清浆,齐活儿。”
他又取来一个小炭盆摆在桌上,笑道:“天寒地冻的,这酒呀,容易凉,搁在炭上热热。”
“多谢。”
“客气。”
酒铺老板转身欲走,许道云忽然叫住了他:“等等老板,小子想向您问个路。”
酒铺老板胸有成竹的道:“小兄弟只管说,我从小在这江德坡长大,方圆百里之内,哪条路有山贼拦道,哪条路乐善好施,我都知道。”
许道云自斟自饮一杯,哈出口热气,问道:“此处往清平县,哪条路好走呢?”
“清平县?哎哟,那可远了,少说也得个把月才能走到。”
酒铺老板放下木盘,搓了搓手,继续道:“江德坡往清平县呢,陆路哪条都不好走,小兄弟,我劝你还是走水路吧。”
许道云随口问道:“为何?”
酒铺老板拉开长凳坐下,唉声叹气道:“不瞒你说,我们江德坡以往可是个清净安乐的福地啊,说是夜不闭户也不为过。但前两年撞着望泗江发大水,那些个遭了水灾的难民走投无路,上山落草当了强盗,老百姓们的太平日子也到了头咯......”
许道云不愿多管闲事,点头说道:“那看来还是走水路安全些。”
酒铺老板起身笑道:“小兄弟要走水路,我倒是可以帮衬一二。我这小店的鱼虾啊,都是从那望泗江里捞来的,所谓靠江吃江嘛,江德坡有一半的老百姓都靠这条大江吃饭,我有一个老朋友,他的船贼稳当,刮风下雨也不得翻,给你介绍介绍?”
许道云拱手道谢:“如今的话,有劳掌柜了。”
“客气,小兄弟可是明日一早启程?”
“正是。”
“行,明日你顺着官路大道往东北走,见着码头上唯一一艘乌篷船,那就是老吴的船了。你只需告诉他,是我老张介绍来的,他就全明白了。”
“记下了,多谢。”
“举手之劳,何必言谢,哈哈。”
掌柜回了一礼,带着木盘离开,转身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第七十七章 金稻客栈
用过酒肉饭菜,酒铺老板带着许道云来到后厢房歇息。
屋内布置并不精美,桌椅酒壶等物却都齐全,关键是床榻干净整洁,被褥也没有异味,应该是时常替换清洗。
许道云胡乱洗漱一番,脱掉鞋袜,盘腿坐在床榻上,凝神闭目,气游周身,进入了修炼状态。
自从恶虎山寨一战,他有感而发,又经过三日时间沉淀,似乎距离先天境界越来越近,只差将最后一层屏障打破,就能真正踏入修行之途。
许道云肉身自顾修炼,神魂却进入到一望无际的内天地中。
每次只要他进入修炼状态,神魂就会不由自主的被吸进这个奇妙的世界中,然后神魂与肉身遥相呼应,相辅相成。
便如同两个人同时在修炼,真可谓是进展神速。
而且自从他的神魂和这奇妙世界沟通之后,他纵然不进入修炼状态,体内的伏养龙息也可以自动运转修炼,他就是所谓的内修。
修炼并不都是要凝神静气,盘膝而坐的。
只有做到无时无刻不在修炼,才算是真正的与天地相融。
如此一来,许道云修炼的速度更是寻常人的数倍,因为他连吃饭睡觉都能进行内修,再加上神魂在内天地中的辅助,说是一日千里也不为过。
......
一夜时间倏忽而过。
第二日,旭日东升。
只听窗外鸟鸣啼叫,许道云似有所感,神魂自内天地中退出,缓缓睁开眼睛。
他伸了个懒腰,只感觉精神百倍,神清气爽。
起床洗漱一番,穿衣踏履,背起剑匣,推门而出。
恰好遇见老张端着一木盆青菜从小院走过,许道云笑道:“老板,早啊。”
老张回头过来,笑道:“哟,小兄弟,起这么早啊。”
“睡得早。”
老张将木盆放在井边,提起半桶水倒进去,笑问:“往清平县的路可远啊,过了江,到金稻镇也得三五日,要不要备些干粮在身上?”
许道云点头:“好啊,那就熏牛羊肉各来二十斤包好,再熬一碗冰糖八宝粥,充充饥。”
“好嘞,小兄弟先去前厅坐着,八宝粥马上就来。”
老张洗好青菜,端着木盆走入伙房。
用过早膳,许道云径朝东北方向走去。
走不多时,远远的瞧见山道下有一条大江,时不时有船只来往,江中央清流滚滚,激浪翻涌,远处烟波袅袅,一点望不到对岸。
许道云顺路走到码头,一眼望见一条搭了个蓬顶的小船,正有一个四十来岁,穿着蓑衣的汉子坐在船头喝着小酒。
许道云走到近前,行了一个晚辈礼,开门见山道:“船家,是酒铺张老板介绍我来坐你的船,走水路渡江的。”
那汉子看了背匣少年一眼,将手中的酒囊塞子塞好,点头道:“行吧,既然是老张介绍来的,那就上船吧。”
许道云踏上小船,本以为会剧烈晃荡一番,想不到却四平安稳。
他心中惊奇,笑着夸赞道:“听张老板说,您的船十分稳当,纵然刮风下雨也不得翻,如今看来,真是名副其实啊。”
老吴解开绳子,举起竹竿一撑,船儿登时划出去两丈远,他露出一嘴白牙,笑道:“这老张啊,就是会说话,不过他也没有欺蒙小兄弟你。不是俺老吴自夸啊,我这船啊,十几年了,从来没翻过。”
“了不起。”
湖面轻烟薄雾,几艘小舟荡漾其间,半湖水面都浮着碧油油的菱叶,许道云放眼观赏,只觉心旷神怡。
此地又有一项名产,是绿色的没角菱,菱肉鲜甜嫩滑,清香爽脆,为江洲之冠。
江中菱叶特多,此时正当春深,碧水翠叶,宛如一泓碧琉璃上铺满了一片片翡翠。
许道云正赏玩风景,忽感身下小船如飞般射了出去,他扭头回望,只见老吴不知何时弃了竹竿,改握船桨。
他伸桨入水,轻轻巧巧的一扳,渔舟就箭也似的射出一段路,船身几如离水飞跃,看来这一扳之力少说也有上百斤。
一个瘦小船夫有如此劲力已甚奇怪,而一支木桨又如何经受得起如此巨力?
只见老吴又是数扳,渔舟已射出去二三十丈远。
日光透过云雾照在桨上,亮晃晃的原来是一柄包黄铜的铁桨,怪不得能受住百斤力道。
许道云笑道:“吴哥,真人不露相啊。”
老吴摇头:“哈哈,什么真人不露相啊,有把子蛮力罢了。”
许道云望向东边儿的烟波浩渺,问道:“吴哥啊,到了江对岸是哪儿啊?”
“这过了江就是青城村,顺着官路再往东北走个三两日,就到金稻镇啦。”
渔舟靠岸,许道云透过薄雾,见岸上一排村舍并列,还都是砖瓦房,农田靠着江水,设有一水车,正咕噜噜的转动。
许道云跳上岸,笑道:“多谢吴哥啦,船钱多少啊?”
老吴摆手道:“看着给些就好啦。”
许道云心情甚好,出手也就阔绰,掏出一锭银子塞进老吴怀里,按住他的手,小声道:“财不外露,不可声张,这钱您收下,不多,一点心意而已。”
老吴只好收下,笑道:“小兄弟,以后一定再来我们江德坡啊,老吴我好好招待你。”
“一定,告辞。”
许道云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走在青城村村道间,许道云能感受到这里强烈的风土人情,并不是这里的风俗和别处有什么不同,只是这种安宁祥和的气氛让许道云感觉无比惬意,舒服。
他向过往村民打听了一番,寻到一处马厩,买了一匹不算高大的马儿,顺着管路往东北行去。
两日后的正午,一座金色的小镇出现在视线中。
小镇四周满是金黄稻谷,落日的残阳余辉洒下来,把整座小镇映在一片温和的金光里,一眼过去,犹如人间仙境。
许道云怕骑马入镇惊扰了走路的百姓,便跳下来牵着缰绳往里走。
镇上居民或背着箩筐或提着锄头,又或扛着牛具,三两成群有说有笑。
许道云来到一间三层楼高的客栈停下,抬头看了看牌匾,只见上面写着“金稻客栈”四字。
这名字倒是取得贴切,小镇周围种满了金色稻谷,这家客栈又取名叫金稻,确实妥当。
第七十八章 苦肉计
客栈里忙活的小二看见有客人站在门口,立马披上白巾,跑出来笑脸相迎:“哎哎哎,客官,请问您是打尖儿啊还是住店呐?小店有好酒好肉,房间也舒服。”
许道云点头,说道:“既打尖儿也住店,再给我的马儿也寻个好去处,喂些草料给它,明天还得赶路。”
“得嘞。”小二上来接过缰绳,招呼道:“客官里边儿请,这匹宝马就交给小的来照顾,您放心,半两也瘦不了。保准明儿一早白白胖胖,跑的比那大雁还快,绝不耽误客官的行程。”
“多谢。”许道云笑了笑,走进客栈,此时大厅已点上了火烛,五六张桌子坐满了客人,生意倒不错,掌柜也笑得见眉不见眼儿。
许道云一进到客栈,立马又有伙计跑上来招待:“哎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许道云反问:“有客房吗?”
小二领着他走到一张靠近窗户的空桌,白巾擦拭桌面,笑道:“有有有,小店还有好几间客房呢,都是高床软枕,保管客官您睡得舒服。”
许道云把剑匣解下,搁在桌上,点头道:“好,为我准备一间房,一套干净衣衫,一斤清浆,三大碗米饭,一盘锅烧羊肉,三条烤牛腿,三条烤羊腿,一条清蒸石斑鱼。”
小二连连点头,干他们这行的,都有只要是从客人嘴里念出来的菜都忘不了的本事,待江清说完,他才推荐道:“客官,小店的石锅萧山鸡和塞上熏肉那是美味的不得了,每个客人吃过之后都会赞一声好,您可要尝尝?”
许道云=想了想,点头道:“好,那清蒸石斑鱼便不要了,就上你说的石锅萧山鸡和塞上熏肉这两道菜吧。”
小二笑道:“好嘞!那客官,您是在这里吃,还是要给您送到房里去啊?”
许道云道:“便在这吃。”他从怀里掏出两个空空如也的酒囊递给小二,吩咐道:“劳烦装满,多谢。”
小二转身去伙房吩咐做菜去了。
许道云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忽的天上响起一声闷雷,点点细雨已经降下,赶路的行人加脚步前进,谁也不愿意被咸水淋个浑身通透。
此时正有一群人从镇口进来,个个骑着高头骏马,神采奕奕,瞧都懒得去瞧路上那些穿着草鞋背着农具赶路的小镇居民,径朝前方奔去......
不稍多时,方才那个小二便端着摆满了饭菜的木盘走过来。
他一边把饭菜摆在桌子上,嘴里边数着:“哎,三只鸡腿,两碗米饭,石锅萧山鸡,塞上熏肉,一斤好酒,这两囊子也装满了。”
他笑嘻嘻的把木板夹在腋下,道:“客官,您要的干净衣服已经给您送到房里去了,若要洗浴吩咐一声便可,我现在就让人给您烧热水去。”
许道云点头,待他走后才拿起筷子,揭开石锅登时香味扑鼻。
这小二倒也没说假唬人,石锅里的萧山鸡当真不错,嗅一嗅便叫人感觉腹中饥饿,食指大动。
许道云用力吸了吸鼻子,迫不及待端起米饭,大口吃喝。
好人自有好报这句话并不是歪理,客栈里小小一个小二的好感也不是毫无用处。
至少许道云要的米饭酒菜都是他特意关照过的,加了不少分量,也多用上了几分心,至于如何能说动伙房里的师傅,这对小二来说可就简单了。
镇上有钱人家不少,常来这里吃饭,掌柜的为了留住客人照顾生意,便吩咐说凡是镇上大户要的酒菜,一律要样样精心,不可胡乱糊弄,看着分寸给添些分量。
所以,外面的客人是不是大户还不只是迎客的小二一句话?
只要小二到伙房说一声这是大户要的酒菜,伙房里的师傅自然心知肚明,该怎么做也不用多说,也不怕穿帮,哪个师傅会闲着没事干出来查看小二有没有撒谎啊?
这也成全了镇上普通务农的百姓逢年过节也能去那高楼消费一顿,只要事先知会小二一声,再给些好处打牢关系,能省下不少钱呢。
许道云也在稀里糊涂间得了照顾,他虽不知,心里却在一个劲儿的夸奖这家客栈老板厚道,这只石锅鸡足有两斤重,塞上熏肉也一斤有余,酒水也是甘香醇厚,令人口齿留香。
去给许道云喂马的小二拍着身上的雨渍回来,走到客栈大门时,因脚下鞋子太过湿滑,失足朝前一扑,正巧挨在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身上。
客栈内的客人正吃得尽兴,一条人影撞开紧闭的大门跌进来,背面朝地摔个结实,狼狈不堪。
所有低头吃饭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忙转头看去,便见一行六个穿着华丽,镶金带银的少年男女从门外走进来。
许道云停下手中筷子,轻轻咀嚼着嘴里塞满的食物,没有出声。
走进来的一伙人最前面的是一个少年模样,锦缎华服,腰上那块翡翠,绿中透白,刻着一个“丁”字,一看就价值不菲。
他一身贵气,一对细眼眯着,腰间挂了把雕龙画凤,精雕细琢的宝剑,想必也是百里挑一的好物件。
此时这个贵气少年不悦之色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搂着身边的少女,瞧着被自己一脚踢倒在地,捂着肚子站不起来的店小二,语气森冷道:“敢冒犯本公子,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活得不耐烦了?”
小二哪里说得出来话,他那一脚正踹在肚子上,现如今喘气都困难。
另一个招呼江清的小二从伙房出来,正见好友倒在地上,他忙将装满饭菜的木盘放在桌上,就要跑过去扶他起来。
江清把筷子放下,快步上去悄无声息的拦住小二,在他耳边小声道:“先等等。”
小二看了看许道云,再看了看搂着少女,一脸傲色的贵气少年,捏紧拳头,没有冲动。
许道云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暗暗把一截竹条塞给已经快要忍不住冲出去解救好友的小二,在他耳边低声道:“上去,用竹条打他,别假打,边打边骂,然后再向那个人求情,我会替你解围。”
小二犹豫不决,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回头确认道:“打他,打谁,我朋友吗?”
待看到许道云点头,他心中再不情愿也只能上了。
第七十九章 半夜来访的少女
贵气少年松开少女,缓缓朝地上的小二走去,右手掌抖动,显然是准备拔剑了。
就在这时,受了许道云指点的另一个小二忽然冲出来,挥舞竹条用力抽打在好友身上,嘴里叫骂道:“找死啊你,贵客也是你能冒犯的?掌柜知道了,一定让你你吃不了兜着走!”
不出所料,正欲把剑杀人的贵气少年停住了脚,饶有兴致的瞧着这一幕。
倒在地上被抽的惨叫不断,滚来滚去的小二一脸不解,但他们自小相识,默契是没得说的,看对方脸上的神情便知道他是来帮自己的。
但下手实在重,竹条每一下打在身上都会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只挨一下便充血红肿,挨打的小二顿时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借机报复自己平日里戏耍他的仇。
这顿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贵气少年等人也愿意看。
足足打了有三四十下,直到小二余光瞧见许道云暗暗点头才罢手,转身对后面看戏的贵气少年弓腰行礼。
这一躬,头都快要弯过大腿了,他求情道:“公子息怒,他毛手毛脚的不懂事儿,您放心,待事后小的一定告诉掌柜的狠狠惩治,求求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他一条性命吧?”
贵气公子冷笑,正要说话,却再次被人捷足先登。
只见许道云从围观的客人中走出来,语气刻薄道:“冲撞了人家公子,吃一顿打就想罢手?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
贵气公子身后的少女看见许道云后柳眉一挑,一双眼盯着他,神色古怪。
正鞠躬求情的小二看向许道云,同样求情道:“他...他是先错在先,只求公子大人们网开一面啊。”
许道云想了想,说道:“依我看,这样毛手毛脚不懂规矩的人就要送到镇守牢里去吃苦**,免得日后再给你家掌柜招惹麻烦。”
小二也不傻,自然知道许道云是用权宜之计助他们脱身,什么送到镇守牢里都是假的,只在家里躲几天,待贵气公子们离去后便可雨过天晴。
现在就看看贵气少年是什么态度,若他中了这套苦肉计则万事皆休,若他寒石心肠,一定要置小二于死地的话,可就麻烦了。
贵气公子身边的少女笑了笑,目光从许道云身上收回,轻轻拉了拉少年的袖子,娇声道:“好啦,他也要被抓到牢里去,就放过他吧。可别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打扰了全哥哥喝酒的雅兴呀。”
声音**娇媚,叫人听了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只有那少年听了这腻死人的语气后却是受用至极,大笑着搂过身边少女的肩膀,冷冷撇了一眼倒在地上浑身青红一片的小二,淡淡开口道:“把他给我弄走,省的扰了本公子的酒兴。”
正鞠着躬不敢起身的小二闻言欣喜若狂,连连行礼答谢:“多谢公子不杀之恩,多谢公子......”
他赶紧蹲下把好友扶起来,搀着他走出门外,淋着越来越大的雨水离开。
这里是待不下去了,谁也保不准那个少爷一时兴起就把人给杀了,所以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是最好的选择。
贵气公子带着几个人朝客栈里面走,围观看热闹的客人纷纷避让,也不敢再多看,生怕惹上麻烦,要么坐回自己的位置,要么回房去了。
跟在情郎身边走过的时候,一双媚眼看向许道云,贝齿咬了咬嘴唇,好看的紧。
既然事情都解决,许道云自然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吃菜。
可惜的是,这一番折腾的功夫,石锅萧山鸡和塞上熏肉都凉了,没有刚端上来时那般美味,但也没办法,权且吃了,再做理会。
许道云多饮了些酒,脑子难免昏昏沉沉,背起剑匣,步伐虚步的朝楼梯走去,正在给贵气公子斟酒的琪儿目不转睛瞧着走路摇摇晃晃的江清,竟连酒满出了碗都不自知。
贵气公子笑道:“琪儿,发什么呆呢,酒斟出来了都不知道?”
这的声音立马惊醒了琪儿,她忙低下头收回目光,撅起粉嫩香唇抵在酒碗上把多余的酒水全都喝掉,然后端起来递给贵气公子,笑吟吟的道:“琪儿是看全哥哥看的发呆了,诺。”
此言着实受用,贵气公子哈哈大笑,接过酒碗一饮而尽,搂着少女的肩膀和其余几个伙伴谈笑风生。
而琪儿依靠在情郎怀里,那双桃花眼却一直偷偷看向步伐虚浮的许道云。
小二引着许道云上楼,他问道:“哎客官,您要的干净衣衫已经备好了,可要洗浴一番,也好歇息啊?”
许道云醉眼朦胧,此刻梳洗一番正能解了酒气,他点点头,跟着小二到澡堂去。
洗去一身风尘,亦解了五分酒气,如今困意袭来,他回到房里到榻就睡。
剑匣就搁置在身旁贴着,匣中散出的寒气让他就算是睡眠时,也能自行运功抵抗寒气。
如此一来他便可昼夜内修,朝夕凝淬内力,进涨之神速,内劲之浑厚扎实,闻之骇然。
许道云不稍多时便入了梦乡,神魂还是同往一样进入到内天地之中。
巨石射出一道金光,化作一个持剑的金人,所使剑招与他一般无二。
许道云日夜里皆在刻苦修习,从未敢有片可懈怠,至今已有六七日,加上梦里都研习不辍,他这六七日的修行堪比旁人三四月,甚半年有余。
许道云额神魂正在内天地中与持剑金人对招,却连半夜三更客栈里的动静也没有丁点儿察觉。
时至夜里丑时三刻时,客栈内所有烛火早就熄灭,客人们也早早的洗漱睡下。却有那么一道人影从房里出来,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待确认四处无人后,方才走出房门。
她一身轻薄的素白寝衣走在漆黑一片的廊道上,那婀娜玲珑的身姿任谁见了都会赏心悦目,垂涎三尺。
咔。
紧闭的房门被推开,穿着薄纱寝衣的女子赤着双足踏进来。
这对美足钿尺裁量减四分,纤纤玉笋裹轻云。愿在丝而为履,同素足以周旋。白里透粉,像白玉、亦像刚剥了壳的鸡蛋,好看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