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就连朕都羡慕了
三日后，已经开始琢磨着什么时候回去的王不饿，终于迎来了大汉第一斥候阿鲁卡。
不，应该叫大汉第一斥候马彪。
不管是阿鲁卡也好，马彪也罢。
这个名字对于整个大汉来说都是很普通的，属于那种丢在人群中，谁都不会多看他一眼的那种。
但是此战过后，阿鲁卡也好，马彪也罢，这两个名字必定会载入史册。
马彪的卧底生涯差不多已经结束了。
时至今日，他的任务完成的很不错，甚至可以说是超额完成了任务。
就算是王不饿也压根就不会想到，自己派去的斥候，竟然混成了匈奴人的大单于。
虽然还没有正式的上位，但是最后这一刻，他也算是成功的取得了匈奴人的信任和崇拜的。
“陛下，俺想给阿鲁卡列个传……”司马欣望眼欲穿的看着王不饿，眼神中尽是渴望与崇拜之情。
自从得知阿鲁卡的故事之后，司马欣便想尽一切办法的去打听关于阿鲁卡的一切。
而最有可能得知内情的张不衣，司马欣甚至已经放下节操跟他PY交易了无数场。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给张不衣列个传，同时尽可能的找好听的去记载。
由此，张不衣才肯给司马欣透漏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
即便如此，阿鲁卡的经历也是深深的吸引了司马欣，决定一定要给他立个传。
若是连阿鲁卡这样的人都不能在自己的史书中单独出现，那还有谁能有这个资格呢？
这可是凭借着一己之力干翻整个匈奴的大佬级别人物啊，虽然战争不如韩信等人，但是他却做到了韩信等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嗯，是该给他列个传！”王不饿对此倒也并不介意。
就司马欣跟张不衣私下里那点小动作，王不饿早就看在眼里了。
只不过懒的去搭理他们罢了。
当然，这也跟这两个人很有眼色有关系。
任务没有结束之前，两人谁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直到阿鲁卡要回来了，确定任务已经结束，而且将来再也不会去执行这种任务了，两人这才讨论起这件事情来。
担心当然会有，给马彪列传，意味着卧底斥候这个身份也将公布于众。
虽然五十年内，甚至一百年内大汉都用不着再去动用这种手段了。
但是二百年后，三百年后呢？
总有一天，大汉还是会用到这种手段的。
而那个时候，敌人会不会对他们提高防备？
毕竟大汉是有这个先例的。
但是不列传吧，派出的那些斥候卧底岂不是永无出头之日？
但是很快，王不饿便摇头将这个担忧给甩出了脑袋。
管他那么多干啥呢？
三五百年后的事情那是三五百年后的事了，跟现在有什么关系？
这帮人忍辱负重的小十年，套用一句无间道的话，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我都成老大了……
该给的荣耀，必然是要给的，不能让将士们寒了心，也不能让人觉得朝廷冷漠无情。
一个时辰后。
一队骑兵朝着扜泥城飞速奔来。
直到临近了城池的时候这才降低了速度。
早已在这里等候着的王不饿也适时的站了出来。
“臣李左车参见陛下！”李左车先是朝着王不饿隆重的施了一礼。
一旁的马彪这才反应过来，虽然以他的机灵也能看出来谁是皇帝，但咱好歹也得含蓄一些不是？
于是有样学样的学着李左车的姿态道：“斥候马彪参见陛下！”
虽然在匈奴那边他已经混成了大单于，但是在大汉，他的身份依旧还是一个普通的斥候。
哪怕对接的等级要高一些，可依旧改变不了他真实的身份地位。
而这并不是对他的不尊重，恰恰相反，这是为了保护他，是为了保护他的家人。
斥候本部那边每年都会根据规定对他们这些斥候的军饷进行上浮，每到一个五年，又会重新与其签订服役条约。
虽然不是他们本人签订的，但因为特殊的工作环境，这份条约也是有效的。
而不管这些斥候是否阵亡，朝廷一律按照还活着来处置的。
直到整个战事结束以后，才会去统计他们这些人是否还活着，又是什么时候阵亡的。
因为在这之前，朝廷根本就没办法去统计这些具体的情况。
“好！好！好啊！”看到马彪本人，王不饿更是连道三声好。
“大汉能有你们这些愿意为国付出一切的将士，实乃国之大幸，百姓之大幸，朕之大幸啊！”
“你不错，很不错！这些年来你所付出的，朕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呢！”
“之前你不是托人问你家里面的情况吗？朕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他们过的很好，包括你从匈奴带回来的妻儿，他们跟你的家人相处的很融洽。”
“谢陛下……”马彪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幸福的笑容。
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这就好，这就好啊。
而这件事情他也没想到会是皇帝亲自告诉自己的，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这个更能让人感觉到脸上有光的吗？
当然是没有。
就凭皇帝对这件事情的关心，马彪甚至都觉得，自己这些年吃的苦都值了。
哪怕接下来朝廷对自己没有任何的封赏，自己也是值得的。
因为这个时代，并不是没有信仰的，能够得到皇帝的关注，比任何奖励都要实在。
当个无名英雄？
不，这不是王不饿的风格。
于是，王不饿接着又说道：“对了，这次你没又在匈奴找个女人吧？”
“……”马彪突然尴尬了起来，满脸不好意思道：“陛下，这个还真的找了，不过这也不是俺想找的啊，这是一年半以前冒顿那鳖孙非要塞给俺的，不过不是匈奴人，而是乌孙人……”
“……”王不饿也被马彪的话给雷到了，这特娘的还有天理？
你说你一个斥候当的，就连朕都羡慕了。
这匈奴妻子还是朕亲自给你安排的，不止安排了，还亲自跑去调解你家里面的纠纷。
朕这边刚给你安排好，那边冒顿单于就又给你安排了个乌孙妻子，完事你还都快成了匈奴的大单于……
想到这里，王不饿瞬间不平衡了，一口怨妇语气说道：“上次是朕假装御史亲自走了你家一趟才解决这个问题的，这次你又带了一个回去，回家之前，你最好先想好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吧……”
第600章 马彪：我……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招待。
作为国士，王不饿亲自设宴招待了马彪。
不过正常宴席马彪都显的很不在状态，一方面是不适应，皇帝设置的宴席让他觉得很拘束，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规格的宴会。
虽然他在匈奴也算是有些地位，但他知道，那些都是假的，在这里才是真的。
而另一个则是源自于之前皇帝的一句话。
那就是他的家里面其实并不太平，只不过皇帝亲自出面，虽然掩盖了身份，但还是成功的调解了家中的矛盾。
而现在自己回去了，这又带回去一个，家里面会不会在翻天啊？
以自家婆娘的性格，以及那几个大舅哥小舅子的脾气，他们应该会让我做不了男人的吧？
这可咋办啊？
明明有三个老婆，结果却啥事儿也干不了，这该有多委屈？
这人生还有什么滋味啊？
宴会结束，司马欣直接找到了马彪，皇帝已经同意了给马彪立传，那么跟当事人了解一下这些年来的生涯也是很有必要的。
毕竟这种当事人一手的资料还是很有价值的，比起那些从其他地方听来的传说相比，这个更具有可靠性。
“太史令，俺家中的情况您了解吗？”尽管司马欣已经表明了找自己的事情，但马彪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了解，了解……”司马欣不得不安耐住自己的性子。
就马彪现在的状态，也不可能认真的跟自己去讲他的故事。
所以这事儿自己必须要先稳住他才行。
“刚开始的时候你的匈奴妻儿连你家门都进不去的，斥候本部那边也不敢关照的太过份，以免让人对你的身份产生怀疑，刚好这个时候岭南军团回来了，一些找不到家人，或者妻子改嫁无处可去的人就聚在了一起，这帮人跟你的情况是差不多的，所以对你的匈奴妻子也很是同情，所以能帮衬的就帮衬了，后来陛下知道了这件事情，就以御史的身份亲自登门，说服了你的父母妻儿，这才将她们母子接进了家门，后来这日子过的倒也融洽，你的儿子现在在你们县的县学上学呢……”
司马欣讲的故事很平淡，但在马彪听来可一点也不平淡。
孤儿寡母的被拒之门外，还要靠着跟自己有相同经历的老兵帮衬，若不是这些老兵，自己的匈奴妻儿还不知道要遭受多少苦楚呢。
虽然这些都是过去式了。
但是现在……
“太史令，您说我这又带回去一个……不对，是一大一小两个，我该咋办才能让家里面接纳她们母女呢？”马彪头疼，实在是发愁啊，觉乎着司马欣见多识广的，对这事儿应该会有些解决办法的。
听到马彪的话，司马欣瞬间笑了起来。
“这男人在家的地位，跟在外面的地位是对等的，对于书香门第，豪门大户来说，或许不太一样，都是门当户对的，谁怕谁啊？妻子有娘家照着，你敢不守夫道，她们就敢跟你闹，也有资本跟你闹。”
“但是你的情况不同啊，你本就是寒门出身，离开时不过是以普通士兵身份离开的，而你和你的妻子家中，也尽是普通百姓，无人为官。”
“而现在陛下将你称之为国士，陛下又同意老夫为你单独列传，难道你还看不懂这其中的意义吗？”
“……”马彪有些晕晕乎乎的，说的云天雾地的，但是：“看不懂啊……”
这个还真不是马彪装的，而是真的看不懂。
你给我列传不是因为我成了敌人的老大这件事情吗？跟我家里面有啥关系啊？
司马欣有些无语，但转念一想，似乎也没啥问题啊。
马彪又不知道自己都给谁列传了？
于是说道：“算上你，老夫一共为十四个人列传了，其中十三个都是侯，也就是说，除了你以外，全都是侯……”
听到司马欣的话，马彪瞬间懵逼了。
这下他明白了，只是咋感觉脑子有点晕乎乎的呢？
“我……我可能会被封侯？？？”不管别人信不信，马彪是有些不太敢相信的。
侯爵啊那可是，封侯就如此简单的吗？
咋可能啊？
自己好像也没干啥啊，在匈奴也就是能混就混，也没刻意去做啥事。
基本都是随心所欲，水到渠成，能搞就搞，搞不了就歇菜的。
真要论起来的话，恐怕这帮斥候中，最不努力的就是自己了吧？
但偏偏，人家努力的人封不了侯，自己这个整天鬼混的人反倒要封侯？
这到底是我傻了还是皇帝疯了？
不管马彪怎么想，但是司马欣心中还是很清楚的，毕竟这么多年了，什么事情他没见过？
以马彪的功劳，封侯是没一点问题的。
这也就是陛下对封王的事情比较严格，若不是如此的话，马彪的功劳就算封个王都不为过。
好不容易让马彪接受了这件事情，渐渐的平稳了他的情绪，司马欣这才进入了今天的正题。
其实就是一个采访的形式，司马欣引导，马彪来回答。
当司马欣听完第一段自述之后，瞬间对马彪高看了不少，连连点头称赞道：“嗯，你的智慧果然不是寻常人能比的，初入匈奴，他们必然会对你有所防备，这个时候什么也不做，恰恰是做了最应该做的，而你利用帮助他们度过冬天的方法来获取他们的信任，娶他们部落的女人来融入他们，带着他们跟汉军交易，这可谓是一环扣一环，一步步取得他们信任的同时，还在暗中树立了你在他们心中的地位，让他们打内心接受你是他们一员的这个事实……”
马彪：‘我特么就是害怕暴露才啥也不做的，神特么的一环扣一环……’
“你被俘之后还能急中生智，逼迫牧仁反叛，从而让你获取匈奴人近一步的信任，这真是一种大智慧啊……”
马彪：‘我能说我是想带着牧仁一起走的吗？我特么自己都没想到牧仁会反水好不……’
“看的出来，你这些年的安排还真是步步推进啊，既有效果又不冒失，就连冒顿单于和挛鞮稽粥都对你信任有加，尔后就连冒顿单于的亲信都成为了你的拥簇者……”
马彪：‘我……’
第601章 史官的正确打开方式
突然之间，马彪觉得自己好像来错了地方。
太史令那是什么级别的官员？
放在先前，那就是六百石的官员。
放在现在，他是从四品的官员。
官职虽然不算高，手中也没有什么实权，但每一个人都不敢轻易的得罪太史令。
用文人的话来说，那就是嘴在我的身上，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但是放在太史令身上，那就是笔在我手上，我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但是现在已经不需要什么胜利者了。
于是乎，两年前王不饿亲自下令，除太史局以外，任何人不得翻阅，打听，篡改史书。
太史局记成什么样子，那就是什么样子的。
同时为了防止太史局的人乱搞，皇帝又设置了一个官职，叫太史监察御史。
官阶正六品，人员十名，直接由皇帝负责，他们的职责就是蹲在太史局去翻阅那些史书，挑出那些带有明显主观意念的记载。
太史监察御史人员每两年轮换一次，让人员可以流动起来，防止舞弊作案。
虽然依旧不能保证百分百的中正，但这种制度已经是最好的了。
而皇帝以身作则，连自己都不去翻阅那些记载的史书，也不去询问太史监察御史们记载的内容，如此一来，下面的大臣们谁又敢去冒这个风险？
所以，他们若是想要让自己记载的好看一些，唯一的办法就是提前跟人打好关系。
然而，只是听说，从未见过面，马彪今日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太史令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自己不过是如实的说出了这些年的经历罢了，心计不是没有，但完全都用在了如何削弱匈奴上面。
但是在太史令看来，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高瞻远瞩的代表，每一步走的都精彩绝伦，让人拍案叫绝。
好吧，文化人就是文化人，这看待事情的角度和说话的方式就是不一样。
虽然心里面有些方，但听起来还是很舒服的。
毕竟，能够载入史册就已经足够幸运的了，但既然都走到了这一步，谁又不希望关于自己的记载，能够更好看一些，更传奇一些呢？
“太史令，您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吗？”马彪有些不好意思的问着，人家这么给自己面子，自己总不能让人不满意不是？
“嗯，让老夫好好的想一想！”司马欣捋着胡子微微闭上了眼睛。
马彪这边倒是好说，今天他已经讲的很详细了，即便接下来自己还有什么疑惑也不要紧。
接下来马彪肯定是要跟着队伍一起回洛阳的，这一路上少说也有三四个月的时间能让自己来了解这些细节。
既然如此，那倒不如了解一下其他的方面？
对！
就了解其他的方面！
“你详细的讲一讲匈奴吧，从他的体制，君主，势力，一些主要关系，作战方式，生活习惯等等。”司马欣眼中冒着精光的问着。
匈奴跟西域的问题是一样的，他们都没有自己的文字，所以根本没办法记载自己的一些文化传承。
虽然他们压根就没有什么文化，看起来就跟一群野蛮人似的。
但是这个事儿绝对不能这么看待。
一个没有任何文化的野蛮人，跟诸夏打了几百年的时间？
虽然诸夏也算是赢多输少，但终究有这几百年在这呢，说出去也不好听不是？
既然前面的已经找不到了，那就索性不找了，就从现在知道的开始记载。
根据诸夏先秦的记载来看，对于北方的游牧民族，大汉是动兵最多的政权。
虽然最终是大汉消灭的他们，但是你动用的兵力也是最多的。
先辈们随随便便都能把敌人打跑，到你这就得动用几倍的兵力，这不是显的你很无能嘛？
所以，司马欣觉得还是顺便给匈奴列一个传比较好。
这样可以让后人们详细的了解一下匈奴的各个方面，了解他们的真正实力。
总之，就是在自己的，匈奴一点也不弱，他也不能弱，不然大汉岂不是更弱？
在这一点，司马欣还是比较理智的。
不像某些人一样，总是喜欢把敌人刻画的很弱很菜鸡，随便一个都是神枪手，上去啪啪啪的，一颗子弹一个敌人，不大会儿的功夫就满地的敌人尸体了。
而帝王的形象是怎么来的？
靠的不是口口相传，口口相传最多也就能传个一二百年的时间，而且到了这时候也已经很模糊了，不再具备什么可靠性。
而后世对于一个朝代，一个人的了解，看的就是这些出自官方，或者被官方认可的正经史书。
所以，一个好的史官有多重要，现在能体会到了吧？
司马欣在这方面的觉悟还是挺不错的。
他打算通过云加强匈奴实力，以此来告诉后人汉朝为什么要这么大规模的出兵，为什么要兴师动众的来搞这些。
我们不是在乱搞，而是深思熟虑过后，觉得必须要这么搞的。
如此一来，这么一看，皇帝是不是很有眼光？
是不是很英明？
虽然皇帝他不看这些，但架不住哪天皇帝心血来潮想看一眼了啊……
“那就先从匈奴的单于说起吧……”好歹在匈奴生活了这么多年，也听说了很多匈奴的传说，可不可信谁也不知道，但是有些东西还是可以相信的。
例如冒顿单于弑父自立，这个绝对是真的，这几次匈奴的内乱，有东胡人的不安，也有头曼单于的旧部想要复仇在内。
很快，关于两个单于的性格，为人，一些恩怨情仇，马彪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司马欣时不时的点头记载一些关键信息，等日后再去进行编排通稿什么的。
“这说到匈奴的大单于，就不得不提一下现在的匈奴大王子挛鞮稽粥这个人了，这个人的头脑在匈奴绝对是独一无二的，智慧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匈奴很多的战略都是他提出来的，但是很可惜，他遇上了陛下，若是换个其他对手的话，恐怕还真不是对手。”
“匈奴先前的内乱，就是挛鞮稽粥出谋划策平定的，若不是咱们突然出现打断了挛鞮稽粥的计划，再过个三五年，匈奴不说变成一块铁板，但至少也不会轻易被打散了。”
“而且他的思想跟早年间的陛下很相似，能打就打，打不过就示敌以弱在寻找机会……”
第602章 不慌
时光荏苒，一个月的时间眨眼而逝。
已经在楼兰停留将近三个月的王不饿，也到了该启程返回洛阳的时间了。
虽然这趟西域行他最远也只是到了楼兰，但是影响力可不仅仅只是到了这里。
所有人都知道大汉皇帝就在楼兰。
而汉朝的官员，在禁卫军的保护下前往西域的每一座城池，他们虽然不是皇帝，但却代表的是皇帝。
面对汉朝如此强大的国力，再一次震慑到了西域各地。
而随行的官员基本上也对整个西域有了差不多的了解。
虽然每一个人只负责一两座城池，但是回来以后他们却做在一起去交换了自己了解到的东西。
其实整个西域的差异化并不大，大体上很多东西都是相通的，不同的只是一些细节。
而这些细节跟中原地区相比较起来，又简单容易了许多。
所以，大家总结出来的经验就是，治理西域并不难，只要长期关注就行了。
但难的地方在于西域真的太远了，往来通信很不方便。
一来一回，就算使用邮驿渠道，也得半年靠上，中间稍微有一点的耽搁，那就是七八个月起步。
对于治理来说，这真的是个大问题，今年收到的是去年的命令，平时还好说一些。
万一遇到了战事呢？
这个问题就很严重了，也很不好搞，让人很没有头绪。
所以，如何有效，稳定的控制西域，成为了困扰了很多人的一个大难题。
毕竟山高皇帝远的，派来的大臣若是有了其他的想法，那么，消息很难传到洛阳。
即便传到了，也距离太远了。
朝廷一时半会儿的很难做出回应。
就按照常规的来说，邮驿以最快的速度三个多月将消息传到洛阳。
朝廷开始调兵遣将，以耗费一个月来计算，军队行军的速度其实是很慢的，特别是这种长途行军，需要的是一个持久力，所以更是快不得。
而这么远的距离，基本上就是半年起步，若是到大宛那里，起码得十个月到一年的时间。
而长途行军部队肯定是不能直接投入战斗的，在休整一个月。
所以，打接到消息开始，到一切顺利的交战，一年半的时间没了。
这个时间跨度真的是太长了。
然而，就在外面的官员们头疼的时候。
王不饿的车驾内却是另外一幅景象。
“一张三！”陈平捋了捋手中的牌，脸上带着笑意的扔出了一张三。
来的时候太过于无聊，以至于路上出了发呆还是发呆。
于是临走之前，王不饿让人用竹片制作了这一副牌，正好将陈平和灌婴拉到车上，三人一起玩起了斗地主。
要不是路不平，车辆很颠簸，王不饿都想让人把麻将给搞出来。
毕竟麻将这玩意儿，就是做那里玩一天都不觉得累。
“老天爷！”作为地主的王不饿，随手一个老天爷压死。
当然，所谓的老天爷，也就是王炸。
这年头用王炸来形容多少有些不太妥当，于是王不饿将其进行了改动，直接用二十来代替小王，三十来代替大王。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细节也被改变了。
例如这副牌就是从一排序到十四的，一就是最小的，十四就是普通牌中最大的。
改变了A和2的地位，大家按照顺序来，其他的规矩还是一样的。
“陛下，也就一张三而已，您这就出老天爷了？”陈平满脸的郁闷，自己可是一手好牌啊。
本来是能打的皇帝只出一张牌的，结果没想到直接来了个老天爷，这还玩啥？
难道出一张他不香嘛？
“没办法，朕的牌太好了……”王不饿呵呵一笑，随手扔出一大串：“三到十三……”
下手灌婴：“不要……”
上手陈平：“要不起……”
“四个十四……”王不饿直接给两人剃了个光头。
这种牛逼到吊炸天的牌型，想输都难，更不要说斗地主专家王不饿这种级别的了，一个人单挑陈平和灌婴这俩小菜鸟还是很轻松的。
“你们两个觉得下一任西域经略使让谁来做比较合适呢？”趁着陈平洗牌的时候，王不饿缓缓的问道。
瞅瞅，这就是格局的不同，身份的不同所导致看待问题的角度都不同的结果。
当外面还在讨论到底该怎么治理的时候，王不饿已经在考虑具体的人选了。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
“其实谁来都一样的，臣觉得还是安排一个有耐心一点的人来比较合适！”陈平微微一笑，直言道。
“嗯，俺也这么觉得，现在治理西域不需要什么旷世之才，稳扎稳打的走下去就行了，这里实在是太落后了，前面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灌婴也跟着点头说道。
“陛下不是已经有人选了嘛？干嘛还要让臣来开这个口呢啊？”陈平突然翻着白眼问道。
“哈哈哈……朕这不是想看一看咱们有没有想到一块去嘛！”王不饿哈哈一笑道。
“……”灌婴也跟着翻起了白眼。
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难道还不能证明大家想到一块去了吗？
外面人只看到了这里太远，却没看到大汉控制西域最根本的问题，其实早在七年前就已经被解决了。
对于这种超远距离的领土，朝廷最怕的是什么？
当然是山高皇帝远，当然是天下只知地方而不知皇帝。
距离是个很大的问题，很多时候都会有这种问题，因为距离太远，朝廷逐渐的失去在这里的影响力，地方影响力随之增加。
但是说来说去，其实就是军权的削弱导致的一系列问题。
只要军队不出问题，地方就不会出问题。
大汉的军事制度是没问题的，他不仅是职业化军事制度，同时还有流动性军事制度，最大限度的确保了长期在一个地方驻扎，与地方官员同流合污。
为其私下里搞动作增加了难度，提高了风险。
当身边有不被你控制，不受你节制的军队死死的盯着你的时候，试问，你该怎么操作才能在这块地方上当土皇帝？
军政分离不意味着什么都不管，至少还是可以监督一下的，就算没有处决权，起码还有上报权。
你制止不了军队上报，那么也就不可能做到让人不知不觉。
所以，治理西域的问题其实一点也不大，最主要的就是一个肯埋头苦干的人来领导。
而整个大汉，数来数去，也就那一个人最适合干这事了。
“广武侯……”
第603章 广武侯
广武侯，何许人也？
在跟大汉的那些名臣名将们比较起来，广武侯可谓是低调的不能更低调。
为人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存在感，在朝中也更是鲜有人时常提起他。
文不如尚书，武不如将军。
就这么一个在各方面的能力都不突出的人，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进入了皇帝和陈平的视线了呢？
答案自然是广武侯虽能力并不突出，但为人却能让朝廷信任的过。
广武侯陈铁山，真正皇帝起家的第一批元老。
当年小山沟只有几百人的时候就有陈铁山的跟随，往后虽说没有立下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功劳。
但也还是凭借着资历和这些年来的苦劳被封为广武侯。
而当年的几个主要手下都是在称帝的那一批一起封的侯。
封侯过后，陈铁山便调任关中，负责治理关中秦地，随后又从关中抽调兵力，负责南下蜀地。
拿下蜀地之后，广武侯陈铁山便调任蜀地，负责整顿治理蜀地，建设蜀地兵营。
也就是因为起初朝廷的重心并不在蜀地，给蜀地的定位就是恢复农业，稳定人心为主。
所以才让广武侯陈铁山没有太多施展的机会，恰恰是这种朝廷无欲无求的命令，让陈铁山身上的光芒渐渐的发挥了出来。
陈铁山属于那种我很有自知之明的人，我能干的事情就去干，我干不了的事情，要么上奏另派他人，要么暂时搁置不管，只要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在陈铁山的案头上是不会太着急的。
这种类型的人你让他去治理洛阳，治理东部工业区自然是不行的。
这种地方属于新兴产业区，需要的是稳中有进，大胆设想，小心求证，需要的是有一定的冒险精神。
而你让他去治理北方边境的郡县，也是不太行的。
过于沉稳的性格，会让他丧失掉应该有的警惕。
边关不是其他地方，陈铁山做不到王离那样，他更没有下令北地五郡坚壁清野的胆量和魄力。
陈铁山适合的，就是没有什么突破任务的地区，适合缓缓发展的那种地方。
这种人或许过于平庸，但是在真正的上位者看来。
一个国家最不可缺少的，恰恰也是这种人。
如果非要划分一个比例的话，那种具有开拓精神的官员，一个朝廷只需要两成到三成就足够了，余下的七八成最理想的自然是陈铁山这种类型的。
前面有人冲锋陷阵，后面有人稳定输出，这才是最保险的方式。
广武侯陈铁山对皇帝的忠诚自然不用多说，不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陈铁山更加忠于皇帝的，起码他也是拍在最前面的那一批。
而陈铁山私下里更是时常对着家人说，我陈铁山何德何能？文不成，武不就，当年追随陛下起事，不过是形势所迫，就算大势渐明之际，我最大的愿望也就是这辈子能过上富足的生活，能为后代积攒一些家底。
然而陛下念及恩情，封我为广武侯，让我治理一地，然我清楚自己的斤两，所以遇事从不敢乱来，就算不能为陛下冲锋陷阵，至少也不能拖陛下的后腿。
陈铁山不止是这么要求自己的，也是这么要求自己家人的。
从基层上来的，从零开始的，他知道皇帝对于纪律规矩是有多么的看重，他也知道皇帝是一个重情义的人。
所以哪怕是他们这些元老，倘若是犯了原则性的错误，也是一定会遭受惩罚的。
看看为秦始皇统一天下的老臣最终都是什么结局？
虽然他们这些人不至于落的同等地步，但有一句话陈铁山还是一直挂在心中的。
那就是不作死的，永远不会第一个死。
而他们这些新贵在外人看来其实就是暴发户，这批人其实是最容易出事的。
要么是自己飘了，要么是家人飘了连累了自己。
所以，陈铁山在封侯之后便立下了陈氏家规，这第一条便是忠君爱国，胆敢违抗者，逐出家族。
瞅瞅，就凭人家这觉悟，怎么能不让人喜欢呢？
“广武侯的经验还是很丰富的，在蜀地既有治理人口的经验，也有治理耕地的经验，就凭这一点，让他来西域就是最为合适不过的。”陈平笑呵呵的说着。
不过这并非是唯一的理由，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人，谁又能想到他身上竟然到处都是亮光点呢？
“广武侯有治理关中的经验，关中尽是老秦人，故国刚亡，人心不稳，广武侯却能处理的四平八稳，让人挑不出毛病。”
“最后，广武侯也是军人出身，有过统兵作战的经验，用来统领城防还是足够用的。”
“这些经验加起来，想必最多三五年，西域将会成为大汉新的产粮重地，就算运回去不划算，起码也能在这里囤积当军粮所需。”
王不饿却是摇了摇头，大汉现在最缺什么？
当然是缺什么就种什么喽！
国内并不缺少粮食，而且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缺少。
“西域的粮食够吃，每年种植的范围能保证来年备用就可以了，其余的地方，全部种成白叠子，这东西质量轻，不怕水不怕热，也放不坏，什么时候都可以运输，每年从这边运输回去，用二十年的时间，让整个大汉的冬天不再寒冷！”王不饿狠狠的立下了誓言。
二十年的时间看似很长，但是放在这件事情上，那是真的不长。
首先就是种子的问题，现在产量并不高，前面几年是需要大范围育种的。
然后才能推广种植，想要种满整个西域，这也是需要时间的。
就算管理得当，二十年的时间也是很紧凑的。
现在不是后世，没有各种各样的肥料，没有大棚，没有可以让他一年十二个月都能育种的环境。
也没有什么基因编辑，没办法控制他的产量和质量，一切的一切，都得看天意，都是原装货，谁也左右不了的。
陈平与灌婴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不由得也有了一丝热血澎湃的感觉。
这又是一件足以被载入史册的事情啊，只是……
“陛下，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恐怕会很难……”
第604章 陛下，请背好这口锅
两个月后……
车队缓慢的穿过了已经大变了模样的武威郡。
现如今的武威郡，跟刚开始的时候比起来已经完全成了两个模样。
由于朝廷在这里设置了新的砖厂，所以新的房子全部是用砖垒起来的。
价格也很便宜，百姓几乎只需要出一个成本价就可以了。
而这个成本价，其实就是运煤炭过来的费用，这个也是最低的成本价格，而不是对外销售的价格。
土是百姓自己挖的，砖厂的工作也是百姓亲自干的。
除了一些官方需求之外，多余的产能全部给百姓所需。
算下来的话，也就是一户出一个人，免费给朝廷干三年的活，基本上就能换建起来一座三间房子的居所了。
按照每月四钱的工钱来计算的话，三年不过一百四十四钱，这点钱是根本建不起来这座院子的。
武威郡一切步入正轨，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着。
周围没有战争的威胁，最多也就是提防一下野兽什么的。
但是对于砖石建起来的房子来说，野兽的破坏力显然是不够的。
车队紧接着进入了关中。
关中基本上还是老样子，跟离开的时候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之前所说的那些事情，还没有到落实下来的地步，倒不是大家不努力，而是依照现在这么个条件，这件事情想要落实下来，至少也得一年的时间。
没有个两三年，是绝对看不到成果的。
而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交通的缘故。
往来需要耗费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加上商谈，筹划等等。
不过也不着急，一时半会儿的西域那边也来不了，那边也同样需要时间去准备。
而进入了咸阳，整个队伍明显的轻松了不少。
往来的艰辛，唯有自己亲自体验过以后才能真正的体会到。
那些坐在高堂上的人，是永远也不可能理解基层的劳累辛苦的。
而看着已经累的不轻的大臣们，王不饿下令在咸阳休整五天再返回洛阳。
与此同时，王不饿也没闲着。
虽然他也累，旅途的劳累并不会因为你斗了一路的地主而缓释。
但是身为皇帝，他不能像其他人那样直接闲下来休息。
“陛下，臣已经联系了一些人，有些已经确定了可以过来，有些则是打算先来试一下再做决定，例如说丝绸业，他们说关中气候干燥，种出来的桑树，养出来的蚕丝跟会稽那边比起来质量要差不少，他们打算先过来试一试看效果，如果不行的话，就只在这边设立普通的织布坊了。”
“另外就是工业区的设置问题，现在很多工业区都紧邻河流，需要用到大量的水力，咸阳这边虽然不缺水，但都被工业区截流的话，对于耕种多少还是有一些影响的……”
陈铁山开始汇报着这几个月来的工作成果。
发展并不一定都是对的，看的是如何去取舍。
工业区多临河，也就意味着河流两岸的农田要被侵占。
河流两岸的农田可是上等田中的上等田，这种好田就该拿来种地，用于工业的话，是会直接影响到产量的。
但是许多工业又离不开水力，所以，如何做好工业与农业的平衡，也是一个大难题。
而对于这个现状，王不饿有些无语。
“没事都来河流两岸凑什么热闹？工业区全部设置到地势高的地方，土地贫瘠的地方去！”王不饿直接给这件事情定了论。
兵器坊，农具坊建在河边那是必须的，因为那边需要用到水力锻打机。
水力锻打机和人力的工作效率差距还是挺大的，而损失的那些，也是很值的。
但是其他的工业都来凑什么热闹？
你一个织布坊要什么水力？
你一个搞瓷器的要什么水力？
为了防止着火好扑救的吗？
一个个的都来扯卵蛋呢不是……
“额……陛下……事情可能跟您想的有些不太一样……”陈铁山略显尴尬的挠着头。
这件事情说来也是有些惭愧，而且真要是论起来的话，这口锅王不饿得背着。
“怎么不一样了？”王不饿好奇道。
“东部工业区的几个行业实力比较强的组成了联盟，分为不同的行业，每个行业内都有几家规模比较大的，这些人联合起来给科学院投了一笔钱，希望科学院能够帮他们研究水力机器，具体投了多少还不清楚，但根据臣的了解，若是研究成功了，成果是五五分的，为期三年的时间，每年他们都会投入相应的钱来作为研究经费，若是三年期满还没有研究成功，则由对方决定是否继续投入，若是继续投入，则每年科学院的份额减少一成。”陈铁山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王不饿。
这帮人真特娘的会玩，还不是一般的会玩。
知道科学院的经费不足，很多大佬们是没有足够的经费去开展研究的。
所以大多数人都只能搞一个小项目先忙活着，总比闲着强吧？
于是，这帮人倒是好，直接出钱给你定向研究。
而人家既然出了钱，在不给人股份那就说不过去了，即便是朝廷，也不能这么霸道的。
而商人永远是商人，永远都是逐利的，竟然直接来了个三年期限。
三年之内，科学院的压力无疑是巨大的，毕竟超过三年他们的份额就要减少了。
这要是搞个八年，科学院可就白给人打工了，到最后一点好处也捞不到。
当然，说一点好处也没有那是假的，不管怎么说，也是捞到了经验不是？
但是……
水力动能这一块，在王不饿的心目中是已经被淘汰的技术，他的应用面虽然很广泛，但是限制却太多了。
而且这次回到洛阳之后王不饿就打算直接上马蒸汽机的，这玩意儿并不难，若是对于动能要求不高的话，很快就能制造出符合要求的东西。
所以说，靠不靠河有什么关系？
“这事儿回头朕安排其他人来负责，说一说你吧，这次朕打算让你换个地方去搞一搞！”王不饿摇了摇头，还是决定让新的郡守来干这件事情。
“臣听从陛下的安排……”
第605章 朕对不起你啊
如果说非要让王不饿从所有大臣中挑出一个自己最喜欢的人，那一定是陈铁山。
永远都是任劳任怨，永远都不会去跟别人争抢什么。
更不会心生不满，也不会放松对自己的要求。
这一次依旧是这样，当王不饿说出打算安排他去别的地方搞一搞的时候。
陈铁山竟然连问都没问一句，更没有表现出对这里的不舍，直接就应了下来。
很多时候，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拥有一个这样的手下，是会让自己感到一些内疚的。
身居高位是不假，可正是因为身居高位，才更显得这种服从性的可贵。
“如果是西域呢？”王不饿继续说道。
“不论是哪，只要是陛下安排的，臣绝不违抗！”陈铁山恭恭敬敬的回应着。
“你越是这样，朕就越是觉得对不起你！”王不饿心中暗暗的叹了口气。
人心都是肉长的，一次两次，三次四次，谁都会被触动的。
“每到一个地方，刚刚稳定下来朕就把你调去新的地方，一切都要从头开始，这些年你所经历的难处，朕都看着呢！”
“当年跟着朕一起打江山的弟兄们，现在哪一个过的不舒服？哪一个还没彻底的稳定下来？”
“但是朕先前与赵佗有过约定，现在他完成了对朕的承诺，朕也要兑现当初给他的许诺。”
“可是西域已经成为了大汉的领土，足有整个诸夏那么大的面积，人口虽然不多，但治理起来一点也不容易。”
“朕去的时候就在想，回来的时候还是在想，可这想来想去的，除了你以外，朕好像也想不到谁能比你更合适的了。”
王不饿巴拉巴拉的说道着，虽然不需要跟陈铁山说这么多理由。
但有些时候，收买人心还是很重要的。
不能因为人家觉悟高，不能因为人家任劳任怨，不能因为人家太听话了你就不考虑人家的感受。
忠诚也是有个度量的，即便是君臣，也不能就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的。
“陛下能够在这个时候想到臣，臣心中便已经很高兴了，至少证明臣还是有些用的，别的什么臣也不敢跟陛下保证，但是臣会尽心尽力，尽量让西域稳定下来的。”陈铁山没有去接王不饿的话，而是直接表态。
皇帝拿出了该拿的姿态，作为手下，你不能顺着杆子往上爬，那样会显得太不懂事。
一次两次的或许不要紧，但是三次五次的，终究是会惹人烦的。
“这次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你的家人呢？带着一起去吧，到那边修一座大一些的经略使府，多少也能解一些思乡之苦。”越说下去，王不饿就觉得越是愧疚。
“陛下，万万不可！”陈铁砂连忙制止。
又言道：“朝廷有明令规定，为官者，家有兄弟，不可携亲赴任。臣身为二品官员，又怎能破坏朝廷的规矩呢？这样的话，将来以后其他官员便有了先例可循，大家都不遵守这项规定了，那国家还怎么治理？”
异地为官的条令并不是表面上看着的那么简单的。
为了保证官员不在任地内乱搞，或者说为了保证不让他们的家属乱搞。
对于很多方面都是有很明确的要求的。
例如说家中有兄长或者弟弟的，可以将父母托付给兄弟来照顾。
这一点并非不讲人情，恰恰相反，这是讲人情的体现。
异地为官的要求最近也是几百里，基本上不会在本郡任职，而吏部在安排的时候，也是尽量挑着远一些的地方去安排。
所以现在大汉的一个普遍现象就是，所有官员，在洛阳的除外，基本上都是在距离家乡八百里以外的地方任职的。
这么远的距离，这个年代，即便是赴任，最多也就是一台马车。
现在这么糟糕的路况，就算是有马车，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也是巨大的折腾。
甚至这折腾这一路之后，整个人的身体就毁了。
所以，让他们待在家中，恰恰是对人文的一种关怀。
只有家中没有兄弟，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不得不带着父母妻儿一起赴任。
而遇上这种情况，吏部那边也是有备案的，在安排的时候，也是尽量安排的距离近一些，让老人少一些折腾。
但这次去西域不同，一去就是四五千里，往来一回就得大半年的时间，消息更加闭塞。
去了以后，基本上不会接到家中什么消息了。
说句不好听的，按照现在家书的传递速度，若是陈铁山的父母去世了，等消息传到西域，在等陈铁山交代完公务返回家中，老人的一周年都过了。
同样的，现在的汉朝也是有丁忧制度的，那么三年又该怎么算？
按照这个路程，基本上回来一年去一年，在家待一年？
那不就完全成了形式主义了嘛。
所以王不饿才想让陈铁山带着整个家族都过去了，虽然不可能都去，但总有愿意跟着去的。
身边都是亲人，哪怕距离远一些，也不会太过于思乡的。
“十年！最多十年，朕调你回洛阳！到时候朕亲自到洛阳城外迎接你回来！”王不饿感动的说道。
五年为一任，但西域那个地方五年也就是刚刚捋清楚而已，想要起步，至少也得十年起，甚至十年的时间都不够。
陈铁山是王不饿信得过的人，但是接下来，他也得为陈铁山考虑一个继任者才行。
十年，今年的陈铁山刚刚三十八岁，十年之后四十八，不说正值当年，起码也不算太老。
这些年王不饿也又搞清楚了一个问题，寿命低的，多在基层。
过多的夭折，拉低了整个时代的平均年龄。
如果去掉那些夭折的孩子，其实大汉的人均寿命并不低，差不多有五十多岁那个样子。
而富贵人家的寿命会更高一些，因为他们不缺吃穿，身体不缺太多的营养成份，身体器官不需要透支工作。
这一次，陈铁山没有在拒绝王不饿的好意。
虽然他也不会在意到时候皇帝会不会真的出城来迎接自己。
这些其实都是无所谓的，有些事情，只要心里面知道就行了。
在陈铁山看来，人嘛，说来说去，其实这辈子也就那么回事。
前半生为自己，后半生为子孙，过度的名利心，反倒会让自己机关算尽，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陈铁山也不指望自己的后代能有多么的优秀，只希望能够平平淡淡，平平安安的就行了……
第606章 这是什么神仙人物啊
队伍在咸阳休整了几日便继续向东行走。
陈铁山并没有跟着队伍一起离开，接下来他还需要在关中在做一些准备。
此去西域，那就是长久的驻扎了，所以这中间需要做的准备还是挺多的。
按照预计的话，起码也得一年的时间才能够出发。
最起码，移民是肯定要准备的。
地方上没有足够多自己的百姓，单纯的依靠官府那点人是很难治理那么大一片区域的。
但是大规模的移民又牵扯到很多很多的问题，例如说沿途的补给，离开武威郡以后，基本上已经没有任何的补给点了。
一个人所能够携带的物资重量，是根本不够支撑到他们坚持到目的地的。
所以，回到洛阳之后，王不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内阁成员召集了起来。
殿外飘着白色的雪花，冻的人冷飕飕的，浑身直哆嗦。
殿内却温暖如春，小型的暖气系统已经搞定了，水流的供应问题也解决了。
甚至，在入冬之前，宫内已经改造了一部分，明年计划改造一半的官署。
不得不承认，一旦有了条件，这人其实也是挺会享受的。
王不饿先是认真的聆听了离开这一年来国内的发展状况。
总体来说没有什么太大的惊喜，但也没什么失望，基本上都在预料之中。
就是这样，其实已经算是惊喜了。
毕竟发展的初期，很多事情都要一点点慢慢的来，谁也不可能说干就瞬间起来。
长城不是一天建成的，江山也不是一天打下来的。
这一年来，大汉又是风调雨顺，收成很不错。
“刘集的肥料搞的怎么样了？”王不饿突然问道。
去的时候见刘集搞的挺不错的，回来的时候他倒是想去看一看，但是那里的规模明显变小了，而且人也不多，加上大臣们的心已经早就飞到洛阳了，所以王不饿也没有急着去一探究竟。
“效果很不错，从中筛选出了二十多个方案，平均能让亩产增产一到两成，现在刘集正带着人在各地做实验呢，等到夏天的时候基本上就有结果了。”萧何回应道。
这事是王不饿出发之后又让人回来传的命令，而对于农事萧何也很重视。
所以平日里关注的也多了一些，况且这种低成本高回报的事情，萧何又怎么会不支持呢？
于是，在萧何的保驾护航下，整个实验团队的规模已经突破了万人。
当然，真正的核心人员还是那么多。
只不过是因为需要到各地去进行试验，所以核心人员就一个人负责一个地方，下面给安排了百十个干活以及协调的人。
但即便这样，在这个年代，在科学院的研究团队规模普遍在五十人以下的时候，朝廷能搞出一个万人规模的团队，意味着什么已经很清楚了。
“善！大善！”王不饿心中大喜。
堆肥的技术其实并不复杂，只要搞成功了，后面慢慢的就摸到门路了。
而且也没有什么特别精确的标准什么的，基本上凭着感觉就行了。
效果自然不可能都一样，有好有坏都是有可能的。
但是能够做到平均亩产增加一两成，这个效果还是挺让人兴奋的。
任何一个时代，朝廷都不会觉得自己的产量太高了，自己的粮食太多了。
粮食才是根本，没有粮食，你什么也做不了。
而只要有粮食，事情再坏也不会坏到哪去。
毕竟对于百姓来说，只要能有饭吃，他们就不会去冒险。
“西域那边的事情顺利的超出了朕的预计，回来的时候，朕让韩信领兵去攻打大宛了，估摸着这会儿战斗也早就结束了。”王不饿开始说道。
“冒顿和他的王子带着五六万人往西边逃窜了，余下的全都成了俘虏，更让朕意外的是，朕派出去的斥候，竟然差点成了匈奴的大单于……”
‘嘶……’
王不饿的话让众人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这特娘的都是什么神仙人物啊？
当个斥候，当个卧底而已，你特娘的竟然差点混成了大单于？
你这么搞，让匈奴人咋办？
让其他人咋办？
“还有这种事儿？这斥候也太……”这种传奇事情，就连萧何都不敢相信。
“就是朕也不敢相信呢，可是当他带着几十万匈奴人站在大军面前投降的时候，就不得不相信了。”王不饿哈哈大笑着：“不过说来也是有些遗憾，因为信息的不通，他布了一个大局，就等着大军正面斩杀大量匈奴青壮的，结果咱们下手还是慢了点，没杀多少呢对面就扛不住了，直接放下武器投降了，李左车建议朕将他们迁徙到南方去开拓新的城镇，朕觉得这个建议不错，所以采纳了，接下来你们想一想看怎么安置这些人。”
“嗯，这个倒是好安排，南边空旷的地方多着呢，安置的分散一些，一个县只安排三五千人，基本上能填满一个郡了。”萧何想了想，又说道：“但是也不能把他们安排到一起，应当每隔一二百里安排一处，周围让咱们将他们包围起来，另外就是允许通婚！”
允许通婚这一招其实还是很猛的。
别以为这是互惠互利的事情，其实并不是。
不管是理论还是实际当中，通婚总会有一方是弱势的。
汉人和匈奴人之间，弱势的当然是匈奴人。
匈奴的女人整体上还是比较喜欢嫁给汉人的，虽然汉人也是男人为主，但是起码在汉人家庭中，他们不是男人的财产，相对而言，在这里他们活的更有尊严一些。
而且汉人男人其实还是很疼自己女人的。
而汉人的女人，会去嫁给匈奴男人嘛？
就算不动脑子也会想出来答案的，谁愿意嫁过去给人当财产呢？
谁会嫁过去，等到丈夫死了自己不能改嫁，却要嫁给自己的儿子，甚至是孙子呢？
这种明显有违人伦的思想，汉人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所以，对匈奴人进行全面的通婚，其实就是让汉人抢走他们的女人，让匈奴男人没有女人，等这一代人渐渐的老去以后，他们的下一代会锐减，直至彻底消亡。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内部消化，但这种事情怎么说呢，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这次功劳最大的斥候，都说一说朕该如何赏赐他呢？”
第607章 十年归来换茫然
洛阳城内。
马彪和一群最熟悉的陌生人一起闲逛着。
看着高大壮丽的洛阳街道，看着崭新的房屋，心中满是震惊与羡慕。
虽是冬天，但是街道上的人群却比自己印象中的人要多了不少。
或许因为这里是洛阳，是大汉都城的原因？
回到洛阳之后，马彪这些斥候们被安排到了一座酒楼内。
这是礼部用来招待外宾的地方，但是现在，整整一座酒楼都被他们给包了下来。
吃穿用度，全部由朝廷买单，甚至每个人还发放了不少的零花钱。
但是他们已经习惯了匈奴的生活，习惯了不花钱的日子。
所以这走在洛阳街道上，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手中拿着钱，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去花了。
“帝国的变化可真大……”逛了许久，马彪忍不住的感叹道。
“是啊，离开的时候，大汉刚刚立国，陛下还没称王呢！”身旁的人也跟着点头附和道。
每一个人都有着很深的感触，而且心中还有一种很另类的感觉。
他们觉得自己很不适应这里。
甚至觉得洛阳跟自己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就好像一个乡下人来了城里面一样，举手无措，四目无亲。
在外的时候一心想着要回来，可真的回来了却又发现，自己可能已经与这个时代脱节了。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马彪又一次感慨道。
从离开，到回来。
整整十年的时间了。
十年来，大汉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记忆中的战乱没有了，到处都是避难的人群，没有了。
田间到处都是庄稼，地头到处都是用于引水的水渠。
他们甚至连科学院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现在知道了，汉军的装备，百姓的农具，工业上的设备，都是出自这里的。
突然之间，猛的发现自己所会的东西，回来以后好像没有什么用处了。
太平盛世，周围没有敌人，继续卧底？
没有人想在过这样的生活了，也没有人再去想着那些煎熬的日子了。
出去的时候好几百人，回来的却不足百人。
出去的时候家庭和睦，父母妻儿期待着丈夫能够早日凯旋。
回来的时候，有些人父母已经不在了。
有些人丧偶了，有些人竟然连孩子都成亲，自己都当上了祖父。
离开的时候妻子还是一头的青丝，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了不少的白发。
不论他们走了多久，朝廷始终为他们发放着俸禄。
也正是因为这份俸禄，才让他们的家庭能够坚持下去，能够坚持到他们平安归来。
可是，等不到亲人的，是更多的家庭。
从斥候本部传出来的消息，满打满算，派往匈奴的斥候，回来的不足二成。
在此之前，这些斥候本身是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多少人的。
在草原上偶然的碰见了汉人，也不敢上前去询问身份，最多就是交流几句，甚至不敢有太过于亲密的接触。
以防止万一哪天自己，或者对方被发现了，会牵扯到其他人。
这些年来，埋藏在他们心中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多到连他们自己都想不起来每一件的事情。
“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有人突然问道。
“等朝廷安排呗，实在不行就回家种地，好好过日子得了。”有人回应道。
“不说这辈子为国做出了多少的贡献与牺牲，就凭咱们做的这些事情，起码这辈子是对得起汉人这个身份了……”
“我不想回家种地，朝廷能让我当个屯长就行了，能给个百将就更好了……”
众人开始说着自己的想法，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仗打完了，世界和平了，国家不需要养活那么多的军队了。
所以裁军是大势所趋，周围没有什么值得大汉再去全力应对的敌人了。
同理，他们这些干卧底的斥候，自然也就失去了用武之地。
而他们这些斥候属于高级斥候，根本不是国内基层的那些斥候能比的。
但是因为这十年来他们都在执行任务，加上是在草原上，无法与朝廷有密切的联系，所以不论是谁，他们的级别都是很低的。
而差点成了匈奴大单于的马彪，现在也不过是个什长的身份而已，十年前他就是个什长了。
其他人也差不太多，反正现在回来的这群人中，级别最高的也就是个屯长。
“别想那些没用的了，接下来咱们去哪，朝廷自由安排，这不是咱们头疼的事情，接下来还是认真的想一想，该怎么跟家里面交代吧……”马彪突然给众人破了盆冷水。
“……”
“……”
马彪的话瞬间引起了大家的沉默，这倒的确是个要命的问题。
在外十年，不说别的，就说在匈奴混了十年，不娶个匈奴女人你能混下去？
肯定是不能的，所以，这帮人每一个人都有一个或者两个匈奴女人，多的孩子都有四五个了，少的也有两个。
家中妻儿还在苦苦的等着自己回去呢，结果人倒是回去了，可同时还给妻子带回去了个妹子？给自己的孩子带回去了一群弟弟妹妹？
但是这个事儿吧，咋说呢？
这也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局面，可是不这么做实在是不行啊。
而回到家中以后，因为自己又领回去了一群，这面子上肯定是挂不住的。
而最能说明问题的，还是马彪。
当初因为塔娜带着孩子回去，村子里谁不在暗地里说闲话？
要不是因为上有老下有小，马彪的妻子甚至都想直接结果了自己呢。
每一天对于她来说都是极其煎熬的，都是满心痛苦的。
娘家甚至劝她和离改嫁算了，反正马彪外面有人了，连孩子都有了，你还待在这干啥？
但咨询过后才知道，就连和离都做不到，因为马彪属于现役，且服役地在边境，年限又高，兵部有令，这种情况不准和离，除非军人自己写信回来要求和离，妻子并且同意的才允许办理手续。
要不是后来王不饿亲自登门劝说，让马彪一家人解开了这个心结，也让村子里的人知道了马彪的苦衷，这才改变了对他们一家的看法，这个事儿当时会怎么样还真不好说呢。
然而现在这个问题依旧困扰着马彪，回倒是回来了，这次倒是没领个匈奴女人。
可是却领回来了个乌孙女人以及一儿一女两个孩子……
“要不咱们联合起来跟上面说说，让上面帮咱们想想办法吧，不然这家里一旦闹了起来，往后这日子也没法过了啊……”
第608章 这事简单
终究还是一群出身卑微的寒门。
不只是他们，就连他们的祖上，都没有阔绰过。
虽然也经常听人说起谁谁又纳了个妾，但那终究只是听说。
那种事情，一般只存在于贵族身上，就是村子里的狗地主，也没敢说随随便便就纳妾的。
也别总是觉得古代允许三妻四妾，所以只要有点钱就都是这么玩的。
其实不然。
门当户对这个词就是从古代来的，这是经过千百年来的实践验证的。
狗地主娶老婆，找的自然是狗地主家的女儿，双方的实力并不会偏差太大。
这么做最大的好处就是，一家有难的时候，另一家可以帮衬一把，当两家都遇到问题的时候，还可以商量着齐心协力一起度过难关。
若是狗地主找一个普通人家的女人做妻子，那往后基本上是什么忙也帮不上，每天静等着从自己家里面往外贴吧。
狗地主是这样，贵族同样也是这样，他们往往会通过姻亲来达到政治联盟的目的。
试问，当你妻子的娘家实力跟你家差不多的时候，你还敢乱来吗？
再试问，假设尚书的儿子娶了另一个尚书的女儿，他儿子敢纳妾吗？
是尚书老爹不要脸了？
还是你的尚书老丈人不要脸了？
这种事一旦做了出来，必然会让其他人看了笑话，到时候丢的是两家人的脸。
就算是因为不能生，那也是私下里找个丫鬟，或者干脆让陪嫁丫鬟帮着生一个，然后就说是妻子生的。
别以为制度允许三妻四妾就真的可以三妻四妾，真正能做到的，也就皇帝一个人。
最多在加上王子什么的。
就连朝中的大臣，三高官官，尚书什么的，都很难做到。
所以说，男人纳不纳妾，跟妻子在家中的地位有很大的关系，跟妻子娘家的实力有很大的关系。
连上流社会都这样，更不要说他们这些混基层的小喽啰们了。
可想而知，回到家以后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
然而对于这件事情，他们也是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于是决定先回酒楼，大家好好合计一下这个事儿，然后跟上面说说看能不能帮帮忙。
毕竟咱奉命出去执行了十年的任务，现在任务完成，回来却搞得家庭破裂了，这事儿传出去朝廷脸上也无光不是？
回到了酒楼，众人直接让后厨开始上酒上菜。
在这一点朝廷的安排的确让人没的说。
对于这些斥候的安排，也很是用心。
说了吃喝住全管，那就是吃喝住全管，每一顿饭只要要酒，那就必然会给上酒，只不过酒是限量的，并不能多喝。
当然，限不限量的并不重要，就算是限量对于他们来说，也是能接受的。
主要是跟朝廷所谓的限量，其实就是每人每天只能喝二斤，超过这个量的一律不供应。
而这个时代的酒度数是很低的，甚至连后世的啤酒都不如，就算是酒量不好的人，二斤下肚也没什么感觉。
另外就是吃食上面也一点都不吝啬，基本上每一顿饭都会上四五道菜，虽然算不上奢侈，但那要看跟谁比了。
“哟？这就喝上了？”众人刚刚落座没多久，彭越便领着一名陌生人走了进来，看到众人状态还不错，于是开始开起了玩笑。
“大都督……”
见到来人是彭越，众人连忙起身相迎。
当日回到洛阳的时候，作为他们的直属上级，斥候本部大都督彭越也是亲自出面迎接了他们的。
甚至还亲自将他们带到了这里安顿了下来。
“坐，都坐，来，往那边挪挪……”彭越笑呵呵的在马彪的桌子上挤了个位置，尔后又朝着管事说道：“上一壶酒！”
很快，二斤装的小坛酒被管事送了上来。
彭越直接给自己倒了一碗，跟众人一起举碗豪饮。
“怎么样？回来以后还适应吧？”一碗酒干完，彭越开始关心起了众人。
“大都督，说句实话，其实还是有些不太适应的，洛阳比我们想象的好的太多太多了，回来以后就觉得特别不真实，走到哪都觉得很拘谨，总感觉跟周围的人不能融入到一起，就好像是被无形中隔离出来了一样。”作为在匈奴混的最好的人，见过最大世面的人，马彪自然而然的承担起了跟上级对话的重任。
“嗯，不适应是正常的，除非打一开始就在洛阳生活，不然其他地方的人刚来到洛阳，一时半会儿的也很难完全适应这里的生活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这几天我跟吏部那边商量一下，看能不能给咱们专门开一个班！”彭越微微一笑，对于他来说，这个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
“开班？”然而对于这些斥候来说，这却是个大问题，开班是啥意思？
“哦，这个简单！”彭越这才意识到，他们对于现在的大汉，根本就不了解，连最基本的制度都不了解，不过还是很有耐心的解释道：“科举中榜的人，吏部和礼部那边会联合开班，主要是给他们培训一下，让他们了解一下现在朝廷的情况和一些本衙门的情况，就好比咱们的新兵训练营一样，到时候我跟他们商量一下，针对咱们这个情况开一些单独的课程，能够帮助咱们加快了解。”
“别的不敢说，至少等你们从那个班出来之后，对于大汉和洛阳就不会在感觉到陌生了，也不会在觉得自己融入不进去了。”
“多谢大都督……”众人听完这才明白这个所谓的班是什么意思，连忙表示感谢，不得不承认，现在他们的确需要这么个过程，不然仅凭自己了解的话，恐怕最快也得半年，甚至一年两年的时间才能够慢慢融入进来。
“大都督，还有一件事情，就是……”马彪又将他们之前担忧的事情说了出来，想要看彭越这边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去解决。
而彭越在听完马彪的描述之后，瞬间就笑了起来。
“这个事情啊，其实你们自己就能解决的，或许对于以前的你们来说，想要解决很难，但是对于现在的你们来说，一点也不难，只需要拿出真诚，别做出什么抛妻弃子的事情就行了，你们的家人会理解你们的……”
第609章 陛下又装逼了
其实马彪他们遇到的问题是很好解决的。
甚至是一点麻烦都不存在。
首先是制度允许，所以不管个人是不是内心抵抗，多多少少的，对于这种事情还没到闻风色变的地步。
再一个，这些回来的斥候们，哪怕在匈奴没有做出什么太过于耀眼的功劳，朝廷对他们的封赏也不会太过于吝啬的。
毕竟那是十年的付出，比起在军营待十年而言，在敌营待上十年才是更艰难，也是更可贵的。
‘这不仅仅只是考验一个人的能力，还极其考验个人的忠诚与意志力。’
‘每天都要处于黑暗之中，举目无光，千里无亲，他们能够坚持下来，能够活着回来，这就是大功一件。’
这是王不饿的原话，起源于内阁大臣普遍认为王不饿给这些斥候的封赏太丰厚之后。
王不饿此言一出，整个内阁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再然后，这件事情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彭越为什么说他们所担心的事情，其实压根就不是什么问题呢？
还是源自于这个时代的社会制度。
源自于他们的出身。
一个个都是家境贫寒出身的，妻子也同样是门当户对的人家。
当自家男人崛起的时候，那些女人未必能跟着一起享福。
抛妻弃子的事情还是很普遍的，只不过很少有人提起罢了，就算有人提了，也影响不了大局，更加不可能会被载入史册。
就好比现在的马彪，若是萧何想将自己的小女儿或者孙女嫁给他，你说咋办？
拒绝未必会得罪了萧何，但一定会让马彪在朝廷中失去一个强援。
但凡有点野心的人，都会知道这件事情该怎么选择。
什么有违道德云云的，在实打实的利益面前，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无非就是给妻子一笔补偿，看新妻娘家的态度决定是不是继续养着儿子。
话又说回来了，一个是帝国新贵，一个是帝国的老贵族，强强联合，在这种背景之下，谁敢去乱嚼舌根？
那些骂的最凶的人，或许有人是真心的，但大多数人应该都是吃不到葡萄的心态。
所以，今天彭越过来，其实也是有目的的。
或者说，他就是奉了皇帝的命令，提前过来给这帮人上课的。
因为一旦当他们回到家乡之后，担心家人会不会接受他们，担心不知道该怎么跟家人解释，这些都是不现实的。
最最现实的是，他们的家人，或者说是他们的妻子，会担心自己的丈夫在离家十年之后，会不会不要自己了！
没错，这个时代就是这么现实，虽然很残酷，虽然很不道德，但有些事情他就是这样的。
“给你们透漏下关于你们的赏赐吧！”彭越缓缓的开口道。
此话一出，瞬间引起了众人的好奇。
说不关心是假的，十年，就算是在军营中，不说多的，努力点混个屯长，混个百将还是不难的吧？
就算是爵位，运气好的话也能混个五等大夫。
而一旦上了五等大夫爵位，那未来整个人的前途就一片光明了。
哪怕将来退役回家了，也能在县里面当个监察官或者检察官。
所以，当听到彭越提起这事的时候，众人是即期待又紧张。
“朝中大臣都觉得不太合适，但这事儿陛下还亲自定下的，甚至让整个内阁没人能找出辩驳的理由。”彭越继续说道：“对于你们，所有人，包括那些阵亡的将士，爵位从左庶长起封，每个人具体会封什么爵位，还需要根据功劳再去定夺，但现在可以告诉你们的是，最低的也是左庶长！”
“什么？？？”
“左庶长？”
“那可是十级左庶长啊……”
彭越话音刚落，众人便被惊的合不拢嘴。
那可是十级左庶长啊，这是个什么概念？
单凭这个爵位，哪怕他们现在就退役回家，也能够直接成为郡级别的监察官或者检察官的。
再跟以前的对比，商鞅初入秦国的时候，被封的就是左庶长。
而商鞅又是什么人？
那可是为秦国横扫六合，一统天下打下了坚实基础的人啊。
他们仅仅只是在匈奴卧底了十年，归来便不问功劳，直接左庶长起封？
说句不怕笑话的话，哪怕朝廷后边不给他们定功劳，就是直接封个左庶长，他们都很满意，甚至连朝廷的最低消费都远远的超出了他们的心理预期。
为啥？
还不是因为现在爵位难得了嘛？
天下太平，国内无战事。
外部匈奴也跑了，周围更没有什么敌人，以往最容易获得军功的军队，现在想要获得军功也很难了。
所以接下来这爵位会越来越珍贵的，而他们大多数人的想法是，加上原本的爵位，最后能封个八等公乘就很不错了。
“大都督……这……这是不是太高了啊……”尽管马彪知道自己的爵位是不会低的，但是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他也还是被惊讶的不知所措。
若是按照这个待遇，那自己会得到什么样的封赏？
十五等少上造？
还是十六等大良造？
亦或者十七等驷车庶长？
再高的话那就真的不敢想象了。
能被封为十八等大庶长的，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
而被封爵的，都是皇帝起家的时候就跟着一起打天下的，资格老不说，每个人身上都有上万敌人的鲜血。
然而面对众人的惊讶，彭越却是并不意外。
他们的表现，自己早就料到了。
而皇帝更是早就给出了答复，一个让自己听了都热血澎湃的答复。
“汝等为国，抛妻弃子，抛家弃业，孤身一人独闯龙潭虎穴，为国愿奉献一切而不求回报，不谈艰辛，不谈险恶，如此大义，方为国士也！”
“国怎能一味的让汝等不求回报的付出奉献呢？若是习惯了如此，国必将不久之，秦亡就在眼前，朕历历在目，不敢忘却。”
“陛下又言，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君臣同心，如此国方可昌盛，百姓方可安康……”
这句话最牛逼的地方在于，是将士们先做出了奉献，拿出了功劳。
但是经过王不饿的嘴巴溜一圈，就成了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变成了君主在前，个人在后。
当然，王不饿基本上也是这么做的，对待自己人，特别是将士们，那可是从来没有亏欠过的。
军饷从不拖欠，装备挑最好的，军粮更是供应不断，品类多样，虽然达不到后世那种程度，但跟同时期比起来，那还是很无敌的。
所以说，王不饿这样说其实也没错，因为这就是事实。
一不留神，又让陛下装了个逼……
第610章 十年，大汉早已今非昔比
接下来的时光，众人没了以往的清闲。
事情已经基本的定了下来，朝廷决定对他们进行一场册封仪式。
时间就放在下个月的初一。
也就是建元八年的第一天。
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一天是进行大朝会的日子。
所有在洛阳的官员，无论大小，只要有品阶的，都要来上朝的日子。
而选择在这一天对这些功臣们进行册封，也更是显示出了朝廷对其的重视程度。
但是在此之前，另一件事情反倒是先落实了下来。
那就是彭越所说的培训班。
这个培训班是吏部主导，礼部主办的联合培训机构。
自打朝廷决定开始科举选士以来，这个机构便成立了，而自此往后，每一位新入仕的官员，都要经过这里的培训。
期限通常为两年，时间虽久，但也不是一直待在这里接受培训的。
整个培训分为几个不同的阶段。
其中第一个阶段便是位于洛阳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培训，三个月过后，他们将会接受来自吏部的任务。
也就是到各地去暗中走访，配合吏部对各地官员进行官风调查。
通过对路线的规划，这批人会前往北方边郡，东部工业区，南方正在开发的郡县。
总而言之，就是需要在两年的时间内，走完这一个大圈。
在其他三个地方会待上不同的时间进行下一阶段的培训。
例如说北方边郡需要待一个月，东部工业区需要待两个月，南方正在开发的郡县需要待一个月。
在规定的地点停留，会在地方组建新的培训班对其进行培训。
其目的是为了让这些新入仕的官员了解一下大汉的整体情况。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话对也不对。
而朝廷对此的定义是，低级官员需要知道，中级官员需要了解，高级官员需要精通。
你连国家的整体情况都不了解，那还怎么去做工作？
你连大的趋势都不知道，还怎么去地方上进行引导性工作？
“博士，现在咱们大汉真有这么强大了吗？”马彪重重的吸了口气，今天刚一上课便提出了埋藏在心中已久的疑问。
“咱们大汉到底有多强大，这个不是靠我用嘴巴说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做出来的，等理论课程结束之后，你们会到实地去参观的，之前咱们讲过的那些，你们能亲眼看到一部份，是真是假，到时候你们自己会去定夺的。”礼部教谕司博士冯源淡定的笑了笑，轻松惬意的解释道。
这种问题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了。
而以往带的都是科举出来的人，那些人基本都是从洛阳书院毕业的，对于现在社会的一些基本情况都是了解的。
但是眼前这批人却不一样，说句不好听的，做个不恰当的比喻。
那就是这是一群活在十年前的人。
十年，大汉从无到有！
十年，大汉从弱到强！
十年，大汉早已今非昔比！
十年的时间很短，十年的时间也很长，十年的时间，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例如，刚刚建立十年的大汉，其国力早已超越了巅峰时期的秦朝。
例如刚刚成立十年的大汉，已经平定了北方胡患，北方数千里的肥沃草原，已经成为了大汉的后花园。
“今天咱们就来讲一讲大汉的官制吧……”冯源直接开始了今日的课题。
其实就是让大家了解一下官场的一些制度。
各个衙门的一些职能权力等。
当然，在这里并不需要讲解的特别详细，只是需要让人知道每一个部门是干啥的就行了。
开端自然是三省，这个是必须要讲的，也是必须要了解的。
因为这牵扯到关于以后朝廷下达政令的事情，所有官员，都必须要知道一份正规的政令的格式是什么。
哪个先？
哪个后？
需要流转每个部门几次？
先流转哪个部门？
都需要什么人来签名确认？
不要以为一份政令就是直接写内容，公章一盖就完事了。
那是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
现在是需要责任到个人的。
例如一份政令是谁提出来的，跟谁商议过的，是谁送上去的，送上去的范本是谁写的？
之后又经过了谁的手，经过了谁的批复，谁又审核抄录了，一切完成之后，又是谁负责把这份政令送到你手中的，是什么时间交到他手中的。
这些都是有严格要求的，而一份针对全国性质的政令，他的一些细节是永远不会一样的。
那就是负责送政令的人，绝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也就是说，只要是这种公开性的正式公文，是可以一眼看出每一个环节都是谁经手了的。
不像后世那种看似正经的公文，能给你列个单位名称就算是体贴的了。
一堂课讲完，马彪等人早已目瞪狗呆。
他们压根就不会想到，一份政令竟然搞的这么复杂，让人眼花缭乱的。
得亏最后冯源说了，这只是朝廷的正式政令，针对的是一些比较重大的事情。
另外，这种政令一般是送往郡守那里的，然后各地郡守进行转告。
但是县令本身是需要有辨别政令的能力的，不然郡守要是伪造政令了，你看不出来，那还能行？
接下来又讲解了其他的一些衙门职能，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虽然马彪等人对大汉的官场制度了解的速度突飞猛进，但一时半会儿的还是很难让他们彻底的理解。
太复杂太复杂了，他们本身就是普通人，也没有文化，短时间内根本就消化不了这些内容。
然而，在最后课程结束的时候，冯源却说了一番让众人恨不能拔刀相见的话来。
“今日这个课程呢，主要就是了解一下就行了，不需要去记下来每一个细节，但也不能等啥时候问起来的时候一问三不知。”
“另外就是走上仕途，并不意味着接下来就没有什么约束了，朝廷每年都会组织至少两批人到你所任职的地方进行暗中走访，若是官风太差，是会追责的。”
“而想要收买走访的人，也是很难的，因为这些人都是流动性的，就是那些新入仕途，正在进行培训的官员来进行的第一步实践，走访的结果，很大程度关乎到他们的未来，所以这方面是没人敢作假的。”
“而且就算作假了也没用，每年两次，每次都是不同的人，前后几年，若是走访结论偏差太大，傻子都会看出来问题的，除非你能收买每一批人，同时收买吏部主管官员。”
“最后就是，你们斥候本部的考核流程我不清楚……”
第611章 咸鱼也挺好的
冯源的话让马彪等人听的想要揍人。
太特么欺负人了！
你不清楚俺们的考核方式，现在你给俺说这么多唬人的事情干啥？
这不就等于是在耍流氓嘛？
好比一个人说，我能安排人去某某单位上班，能拿什么待遇，将来能够发展的多好等等。
让人听的两眼放光，四处流水。
然后你告诉人家，但是这事儿跟你没一毛钱的关系。
讲真，这个时候能忍着不揍你的，那都属于高素质的人了。
接着又是一段时间无聊的理论课程，让人听的头痛欲裂，可是这些东西不听还不行。
心中有太多太多跟他们认知不太一样的东西，若是不去抓紧时间了解这些东西，出去之后他们更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半个月的时间转眼即逝，险些将人逼疯的理论课程终于结束了。
终于来到了众人期盼已久的实地参观环节了。
接下来，众人终于见识到了大汉真正的牛逼之处。
钢铁的冶炼，水力锻打机咔咔咔的响着，如同一只不知疲倦的耕牛一样不停的工作着。
一件件兵器，一件件铠甲，就这么迅速的成型进入到下一个环节。
流水线式的工作方式，让整个工作效率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以往压根就不敢想象的效率，现在真的实现了。
直到现在，马彪等人才知道，大汉我为什么能够在短时间内为几十万军队换装了。
当初惊讶的不只是他们，匈奴内部议论的声音也很强烈。
很多人都想不明白，汉人到底是怎么做的？
那些让他们处理起来毫无头绪的钢铁，坚硬无比的钢铁，冶炼效果极差，打造速度极慢的铁制兵器，为什么汉人就可以做的这么简单？
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了。
这就是硬实力上的差距，是技术上面的差距。
如此大汉，便是再给匈奴一百年，他们也未必能是大汉的对手。
当你没有真正的体验过的时候，你永远不会知道，装备在战场上带来的优势到底有多大。
走马观花一般的看遍了所有能看的地方。
震惊一遍又一遍的刷新着他们的三观，认知。
在此之前，他们真的不敢想象，大汉竟然真的如此强大。
然而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给他们消化，接下来，礼部便又来人了。
距离建元八年正月初一大朝会仅仅只剩下了两天，而作为主角们，一些礼仪规矩自然是要学习的。
太早怕他们忘了，太晚又怕来不及。
所以只能提前两天，给他们进行一下加强训练，免得到时候做出什么有损礼仪的事情来。
这些培训其实并不麻烦，无非就是一些见面的时候该怎么说，谢恩的时候该怎么说。
进入宫殿之后不能到处乱看乱走，然后就是对一些暗号。
这种情况都是有礼部官员在场下引导的，所以进入殿中的人，要时不时的用眼睛的余光撇一下礼部官员。
该做什么事情，礼部官员会做出提醒的。
又是让人晕晕乎乎的两天时间。
另外，更让马彪等人不适应的是，大汉的正月也改了。
也不对，改的不是正月，而是过年的时间。
以往是十月初一就是过年，然后接着十一月，十二月，正月，二月一直这么排序。
现在则是改为了正月初一为过年，比原先推迟了两个月。
建元八年，正月初一。
天不亮，整个洛阳便热闹了起来。
街道上到处都是往来的人群，到处都是焦急行走的声音，但是整个城市却又很是安静。
街道上的人群如同木偶一样，似乎有人手中有根线操控着他们似的。
马彪等人同样起了个大早，还真别说，舒服的日子过了那么久，猛的起个大早，还真是让人不太习惯的。
当然，这只是一小部分人的感受罢了。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昨天晚上，他们失眠了……
是的，失眠了。
所有人都知道，明天往后，他们将会换个身份活下去。
他们不再是普通的百姓，而是身上背着高等爵位的活着。
“也不知道会被封个什么爵位……”华人从来都不缺少话题，特别是在这种令人激动的时刻。
所以，尽管大家都有些疲倦，但是当走出客栈之后，还是强行聊起了今天的话题。
虽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进入大殿的。
虽然，他们都知道，他们最终的归宿，就是大汉殿台阶下的那片空地。
虽然，他们还知道，在册封之前，他们的位置更靠后。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讨论，不妨碍他们期待自己的未来。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至少他们都知道，马彪是能够进入大汉殿的。
同样的，马彪也会作为斥候代表，接受皇帝的册封。
这个虽然有人酸，但却没什么意义，大家除了羡慕以外，剩下的就是恭喜了。
功劳是实实在在的，人家有本事能混成匈奴的大单于，所以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不会太觉得意外。
“与其关心爵位，倒不如关心一下职位！”马彪突然开口道。
“何出此言？”有人疑惑道。
职位到现在为止上面还没有透漏什么消息，但是爵位他们可是知道的。
起步就是十等左庶长，咱不求封的太高，来个十一等的右庶长，十二等的左更，十三等的右更总可以期待一下吧？
而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学习，大家对于大汉也有了更清澈的了解。
官职其实是虚的，虽然权力大，但也就限于你自己。
但是爵位可是实打实的，这可是能传给子孙后代的，虽然每传一次都会降级，但就算是十级，那也能传个七八九十代人不是？
“我们离开大汉太久了，已经跟这里的人彻底的脱离了，爵位虽高，但在其他方面却跟不上他们的想法，所以，我最担心的是，将来以后，咱们可能就只能靠着这个爵位过日子了！”马彪说道。
“那也挺好的，不是吗？”
马彪：‘……’
马彪似乎忘了，每一个人的想法都是不一样的。
有的人有野心，不希望自己咸鱼的度过余生。
而有些人就是想当一条咸鱼，靠着爵位的俸禄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马彪自己不想闲着，但不代表其他人也不想闲着……
第612章 我，马彪，平奴侯！
大朝会的开局永远都是枯燥无聊。
而现在也更加倾向于形式主义，虽然很形式，但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的。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满朝上下对于过去的总结，对于未来的期盼。
而对于建元七年，对于大汉来说，并不是平凡的一年。
这一年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大汉彻底的击败了匈奴，将西域正式纳入大汉的版图。
这种丰功伟业，自然需要大书特书一番。
依旧是固定的流程，固定的汇报模式，无非就是将数据读一遍，算是给大家通知一声。
“陛下，去年终灭匈奴一役，除了前线将士用命以外，还有以马彪为首的斥候功不可灭，其中由以马彪，早年间便利用混入匈奴的优势，不断与边军交易，以极其低廉的价格为边军将士带来了极其丰厚的军需。”
“期间数次提供关键情报，让边军将士能够及时了解到匈奴的动态，四年前臣与韩信率兵出关，便是由马彪提供的关键情报。”
“而在匈奴西迁之后，马彪亦想方设法将情报送出，被俘之后，又不顾安危，与军队配合制造逃脱假象，从而获得匈奴人进一步的信任。”
“在冒顿单于和匈奴大王子挛鞮稽粥带兵逃窜之后，马彪亦成为了匈奴留守人员实际上的领袖，在那段时间内，马彪虽未以大单于自居，实则已是匈奴大单于之身。”
“尔后更是布下大局，引诱我军来攻，阵中各处皆为破绽，意为让我军此役多消耗一些匈奴战力。”
“虽配合有误，但马彪最终还是代表匈奴人投降大汉，最终目的未能达成，但马彪的功劳绝对不可泯灭！”
斥候本部大都督彭越站出来说道。
朝廷的规矩就是，谁的人谁站出来请功。
当然，能不能站出来说话，这都是提前订好了的事情。
而彭越虽然说的轻松，那些大臣们也对这件事情有所了解。
但是！
真正了解的人，其实并不多。
整个大殿内数百人之多，真正了解内情的，也仅仅只有十来个人，不超过二十个人。
所以，彭越话音刚落，众多大臣们便不能淡定了。
一个个惊讶的合不拢嘴，甚至顾不上这是哪里，纷纷低声议论了起来。
斥候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这种事情谁敢信啊？
就是换你自己，你敢信不？
你若说关键时刻左右战局，这个他们还敢信。
但是卧底都成了大单于，这个消息讲真的，就算是有再牛逼的脑洞，他们也不敢想象的。
“陛下，这件事情实在是难以想象啊……”有人立刻提出了质疑。
不是他们不愿意相信，而是不敢相信。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这份功劳……
“此事是真的，朕当时就在楼兰，从匈奴俘虏口中得到的消息基本一致，一人作假，难不成还能人人作假不成？况且马彪带领匈奴投降，这是前线将士亲眼所见之事，不少人也都能证明，前年入冬开始，一直到匈奴投降，这期间都是马彪在指挥的！”面对众人的质疑，王不饿直接开口给这件事情定了性。
于是大手一挥，王霸之气四溢道：“赏！”
赏字一出，刚好在殿外等候不久的马彪便被领入了大殿。
这下让那些惊讶不已的大臣们有了机会好好瞻仰一下这位牛人的面容了。
结果看来看去，让人大感失望。
没有想象中那么霸气的面容和体型姿态，整个人看起来黑黑的，虽然不瘦，但第一眼望去，这似乎就是个普通人。
这下大臣们就更想不明白了，为什么这样一个表面上看着平平无奇的人，却能成了匈奴的大单于了呢？
难道是私下里的某些交易？
没必要啊，也没理由啊。
那么多匈奴人呢，能为了你马彪的功劳就心甘情愿的配合你？
反正关于这件事情，他们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忽然之间，这些人竟然有了我上我也行的想法。
一瞬间，大殿内充满了柠檬的酸味……
然并卵。
前面的礼部尚书已经拿着圣旨开始宣读了起来。
“……”先是巴拉巴拉的叙述了一通马彪的功劳，虽然前面大家都听过了，但是又听一遍，还是觉得很震惊，很难相信。
他们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这是假的。
然而礼部尚书一遍遍的叫醒他们，别做梦了，这就是真的……
一大通功劳叙述完之后，这才到了真正的主题。
其实说了那么多，最重要的永远是最后面这几句话。
而一些心里面有点逼数的人，大概已经猜到了对马彪的赏赐是什么了。
“封马彪为平奴侯，食邑五百亩，赐二十亩宅院一座，钱十万……”
我是谁？
我在哪？
我来干啥的？
听着对自己的封赏，马彪觉得自己好像突然间连呼吸都不会了。
封侯了？
自己竟然封侯了？
还有五百亩的食邑？
五百亩食邑是什么概念？
接下来他就是天天做家里面不动，每天混吃等死的混日子，到了丰收的时候，也能凭借自己平奴侯的身份，直接去指定官仓领取一千石粮食。
大汉只有两种侯，一种是食邑一千亩以下的，另一种是食邑一千亩以上的。
马彪这属于二等候，所以爵位的补贴是，每年九百五十石粮食，外加九千五百钱。
也就是说，现在的马彪，别的啥都不论，就说眼下的。
他一年的收入是一千九百五十石粮食和九千五百钱，把钱也折算成粮食的话，那就是两千三百七十五石，两个加起来，一年收入四千三百二十五石粮食。
每人每月按照三石……
不，按照四石的份量来吃，他们家满打满算才多少人？
父母，三个老婆，五个孩子，加上自己，一共十一口人。
一个月不过消耗四十四石粮食，一年不过五百二十八石粮食而已。
也就是说，从今往后，家里面每年都有余粮三千八百多石？
卧槽……
“平奴侯？平奴侯？……”
马彪整个人都是懵的，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连提前演练好的流程和对话格式都给忘了。
“臣谢陛下封赏，就是……就是不敢相信……”
第613章 我成了狗大户
一战封侯是一种什么体验？
反正对于马彪来说，突然之间感觉自己就跟活在梦里似的。
就算在匈奴的时候，他能够指挥几十万的匈奴人，马彪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他清楚那些都是假的，只有回到了大汉，他拥有的才是真的。
封侯，说来有些意外。
但若是仔细想一想的话，又会觉得这是很正常的。
毕竟整个斥候，全部以十等左庶长起封，而马彪这些年来数次起到了关键性作用，更实在最后一战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说是运气好也罢，说是众人抬轿也好。
起码人家能够做到，仅此就足够封侯了。
而封侯这种事情，大多数时候其实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看积累，也看运气。
例如说让人觉得遗恨千年的李广，他的难封，一部分是因为运气，一部分是因为自己作死。
七国之乱本该封侯，可却稀里糊涂的站了梁王的队，没弄死他就算好的了。
后面不是迷路就是战败，最后一次机会更是直接冲破了天际。
一个人一生中能有几次封侯的机会？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其实只有一次，把握住了就上去了，把握不住，后面就难说了。
李广的事情放在现在来说，那算是后代的事情了。
但是就按照现在来说，封侯也是很难的。
自皇帝登基封了一批侯以外，唯一一个被封侯的，是纶氏侯杨雨。
而杨雨的功劳，则是搞出了冬小麦这个东西，改变了诸夏古往今来的耕种方式，提高了土地的利用效率，直接的增加了农业产量。
在古代这个时候，农业就是国家的根本，能够让整个国家的农业产量增加五成以上的，单凭这份功劳也是足够封侯的。
更何况杨雨还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的真正身份，也只有少数人知道。
若不是皇帝觉得直接封侯会让人觉得他任人唯亲，不肯那样做，杨雨早就在没有任何功劳的时候就封侯了。
而马彪，则是自王不饿称帝以后，第三个被封侯的。
第二个是南越王赵佗，南越归汉之后，赵佗去王封侯，这个也是应该的，毕竟和平统一，该给人家的还是要给的。
迷迷糊糊的，马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了这一天。
回到客栈之后，马彪也接受了其他弟兄们的恭喜。
虽然羡慕，但他们自身获得的封赏也并不少，说是十等左庶长起步。
可等到真的分封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十等左庶长，是分给那些自打去了匈奴之后，就没有跟上面联络过一次的人。
也就是说，这些人很有可能在刚去就被杀了，或者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将哪怕一条情报传递出来。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也没能回来。
其他的但凡有一条消息传出来的，或者活着回来，没有消息传出来的，那都是十一等右庶长。
最高的甚至封了十六等的大良造。
可以说，这次的分封，除了马彪以外，朝廷对其他人的奖励，都是加倍了的。
又是迷迷糊糊的一夜，翌日清晨，礼部来人带着马彪前去挑选宅子。
二十亩的宅子在洛阳便是规模最大的宅院了，很多大佬们住的就是这个规模的宅子。
不同的是，马彪的宅子是属于直接建好的，而其他人的，则是在建造的时候就加入了一些定制元素的。
不过也不重要，马彪是可以从中挑选的。
当初建好之后，田儋将多余的几十套全部送给了朝廷，现在给马彪的，就是从这批房子中拿出来的。
看着高大壮观的宅院，落有灰尘，却又崭新的宅子，马彪的心情更加激动了，隐隐的，又感觉到有些害怕。
主要是感觉自己的能力，似乎支撑不起自己住这么大的宅子。
典型的小农思想老农民，突然间一夜暴富的那种感觉。
暴发户和豪门的区别在哪？
在于暴发户属于我想咋花就咋花，反正有钱。
豪门在于有计划的花，奢侈是一定要奢侈的，不然怎么对得起豪门的门牌？但绝不会像暴发户那样用钱砸人，坐吃山空，不知道该怎么去花才更有意义。
马彪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个暴发户一样，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平奴侯，这些宅子您都可以挑选的，确定之后，礼部会派人将牌匾取来挂上，另外这么大的宅院也是需要一些仆人的，如果您有需要的话，礼部可以帮忙联系，除此之外，确定了之后，您需要到禁卫军营去一趟，陛下交代您的亲兵人数要翻倍，所以您得去禁卫军营把这个手续给办了先。”礼部官员开始讲着今天的事情。
虽然大家都放假了，待在家中团团圆圆的过着年，这也是一年中少有的能够长时间休息的日子。
但礼部这边却不行，这次朝廷封赏的人数实在太多了，他们要走流程，要安置这些新贵。
马彪自然是重中之重，除了被封侯以外，还有就是他身边的亲兵，这是皇帝亲自交代的。
毕竟马彪是以汉人卧底的身份去了匈奴的，结果在匈奴混的比一个匈奴人还好。
这要是匈奴人知道了马彪的真实身份，暗中来到洛阳对他进行刺杀可怎么办？
大汉连自己的侯爵都保护不了？
其他去当了斥候的人，又该怎么想？
所以不只是马彪，其他人凡是级别到了配备亲兵的人，亲兵人数全都翻倍了。
“多谢了……”马彪有些木讷的点了点头。
若是以前，肯定很懵逼的看着对方，亲兵不是该我自己去找的吗？去禁卫军营干啥？
不得不承认，之前的培训的确起到了作用，起码马彪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大汉不准拥有私兵，但是允许拥有亲兵。
这是一个很矛盾的话题，所以，大汉的应对策略就是，在洛阳的，亲兵一律由禁卫军来担任。
不在洛阳的，则从军中抽调，他们的身份依旧是军人，只不过职务变成了卫兵，也就是所谓的亲兵。
吃归个人管，俸禄朝廷统一发放。
当然，亲兵是很私密的职位，所以朝廷允许你自己决定卫队长的人选，若是一段时间觉得不合适，可以将他踢回去，自己再去禁卫军找，或者从现有卫队中提拔一个上来，都是可以的。
而卫队虽然是国家的，但朝廷对他们的要求也不算多，简简单单的，只有八个字。
忠君爱国，遵纪守法，其他的全听主人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