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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午夜将军     末世第七城txt下载     末世第七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795 跌倒了爬不起来

    大虎十分纠结,要不要把关于袁承的消息告诉叶记。他相信以曾锐的性格,不将陈帆背后的人连根拔起是不会罢休的。

    可另一方面,他又害怕通过自己的电话,叶记的兄弟们锁定了他的位置,到时候自己将变得插翅难逃。

    银行卡被冻结,手机支付也不敢用,大虎摸了摸裤口袋里剩下不足五百元的联邦货币,这是他最后的家当了,对于还能够撑几天,他完全没信心。

    就在此刻,他看到面馆里正中间电视机上播放的十点档晚间新闻,惊讶的连筷子掉在了地上都没有注意,嘴里喃喃自语道:“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面容姣好仪态大方的新闻主持人站在台前播报:“关于三天前海河分区三无小旅馆唐可失踪案已经有了最新进展,从匿名人士向治保提供的视频可以看出,唐可已经被被犯罪嫌疑人杀害,而视频中清楚的记录着犯罪嫌疑人正是在城北传的沸沸扬扬的前光年ktv老板,在逃人员雷大虎。大案队代理队长刘翰林表示,将对其犯罪行为进行严厉打击,对犯罪嫌疑人严惩不贷…”

    今晚面馆的生意并不算好,除了大虎外店里只有一对你侬我侬的小情侣,做好了三碗面的老板肩膀上搭了条擦汗的毛巾,正坐在电视机底下看着新闻。

    又是有关雷大虎的新闻,他忍不住的吐槽了两句:“嘿!这个叫雷大虎还真有意思,前几天电视上说他是h恶势力保护伞,这两天又说一切和他无关,今晚上这话锋一转又成了杀人犯!这一天天他的事儿都快成电视连续剧了,要我是他,我一早就崩溃了!”

    “噗!”

    原本大虎之前胸前就挨了好几下,觉得淤了血轻微的晃动都扯着疼,听了面馆老板的话,更是一下没控制住,一阵气血上涌,一口血吐在了碗里,混浊一片,脸色也变得异常苍白,一双眸子愈发黯淡无光。

    他最害怕的事儿还是发生了,光年贩药还有可以推卸责任的空间,可他杀害唐可的照片视频却是实打实的铁证。

    只要治保想查,结合路面监控视频就可以确定照片视频的真实性,他就是想抵赖也抵赖不了。

    “我这次死定了,不行,我得把我身后的人告诉叶哥,至少也要让他们知道是谁在中间搅乱。”

    确定想法后,大虎踉踉跄跄的就走出了面馆,开始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七城很大,可雷大虎却不知何处才是家。

    “嘭!”

    走着走着,大虎眼前一黑,身子一软莫名其妙的就摔倒在了地上。

    “小伙子,你没事儿吧?”

    见面前的小伙走着走着忽然摔倒,一名晚上散完步刚准备回家的老爷子,有些关切的靠了上来问道。

    大虎眉头微皱,但还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儿。

    老爷子嘴碎忍不住的又叨唠了两句:“晚上走路小心点咯!你还年轻,摔一跤没啥事,要像我这个年纪,栽个跟头可就再也爬不起来咯。”

    大虎紧皱的眉宇压根就舒展不开,他原本就隐隐作痛的前胸这会儿愈发疼痛,就光是老爷子说话的这么不到一分钟时间里,他已经疼的满头大汗了。

    自己的身体怎么样,他自己最清楚。眼下无人可以依靠,光是孤零零一个人保不齐啥时候就得死在街上。

    与其是这样,倒不如联系小虎,要杀要剐也不差这一哆嗦了。

    想到这儿,大虎又忍痛从地上爬起来,看到街角亮着招牌的药店,他决定去买几片止痛片。要不然,他害怕自己都坚持不到小虎过来了。

    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大虎缓缓走进了药店。

    “老板,给我来几片止痛片。”

    药店老板正坐在柜台前,看着电视上播放的通缉令。

    通缉令上面赫然写着雷大虎的名字,以及一张通过监控视频里锁定的照片,凡是能够提供线索实施抓捕的奖励十万元,能够将雷大虎抓捕的奖励二十万元。

    财帛动人心,那药店老板虽然没有做赏金猎人的胆儿,但还是看的两眼直放光,都没有听清楚大虎说的话。

    大虎抬头扫了一眼通缉令上的内容,立马低下了脑袋,因为跌倒在地,之前戴着的那顶红色旅游帽已经不见了,再加上脸上化的妆都已经被流的汗给抹去,他很害怕被药店老板认出来,忍不住又提高了几个声调催促了一句:“给我来几片止痛片!”

    “啊!”

    正陷入美好幻想中的药店老板,被大虎冷不丁这一嗓子吓的浑身一个激灵,很快从柜台里找出一板止痛片放在柜台上。

    付过钱后,大虎立马转身离开。

    “这人咋这么像刚刚通缉令上的雷大虎呢…”望着大虎的背影,药店老板小声念叨了一句。

    心动不如行动,感觉自己有机会赚一笔巨款的药店老板,立马调出监控画面与通缉令上的照片进行比对,左右端详了一番后拨通了治保热线。

    “诶!同志你好,我这里发现了雷大虎的踪迹!”

    “我的位置啊?我这里是海河分区,勤政街36号!”

    “对对对!那个雷大虎一分钟前才从我这儿离开,你们抓紧过来啊!”

    打完电话的药店老板一脸幸福的喜悦,他从未想到过真会有这样的机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被幸运女神青睐的他,甚至已经想好十万块钱摆在面前时,自己应该交给家里的黄脸婆多少钱,剩下的钱在哪个夜总会洗浴中心去挥霍了……

    走出药店,大虎直接将几片止痛片扔进了嘴里,一番咀嚼后,明显的感觉疼痛缓解。

    将剩下的止痛片胡乱塞进衣兜里,他没有再过多犹豫的拨通了小虎的电话。

    “小虎,是我大虎,我现在在勤政街这边,我面前有个鸿润百货,我在斜对面等你们吧!”

    “啪!”

    话说完,大虎立马挂断电话,谨慎的扫了一眼四周并无异状后,他走到临街的一家店铺后面,靠着墙闭目养神。

    一番逃亡过后,体会过了无依无靠的滋味,大虎真的累了,实在是跑不动了。

796 唐可一案全部落网

    另一边,接到大虎电话的小虎,刚好就坐在曾锐的车上。

    因为小虎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是曾锐亲自开车。

    曾锐之所以这一晚上出去跑关系,求爷爷告奶奶跟人赔笑都要带上小虎,就是想让小虎知道,因为他哥哥雷大虎惹出来的麻烦,捅出的窟窿眼,究竟需要多大的代价才能够填的上。

    坐在副驾驶上的小虎与大虎的通话内容,曾锐自然一字不差的听了个清清楚楚。

    原本刚刚送完上一家东西的曾锐,刚准备掉头前往下一家,在听到勤政街鸿润百货后,方向盘回正,一脚油门就轰到底。

    “嗡——!”

    引擎加速运转,轰鸣声在空荡的街道上响起。

    开一台报废一台,随着家境愈发殷实,目前四个六的车牌正挂在一台梅赛德斯奔驰s450上,一脚油门下去,极强的推背感传来,曾锐和小虎也朝着勤政街疾驰而去。

    两者间距离不算太近,但也不算远,如果不堵车的情况下,曾锐有信心能够二十分钟就到达目的地。

    关于大虎的通缉令,他刚刚已经从朋友那得知,说实话如果不是顾忌小虎的情绪,他压根就不想管这件事儿。

    至于大虎最后的结局如何,已经跟他扯不上关系了。对于一个背叛者而言,他做的早都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可既然小虎就坐在自己身旁,他就不可能装作不知道。同时,他也一直想要大虎替他解答一下心头的疑惑,为什么要背叛自己。

    “嗞——!”

    大虎将手里已经燃烧到了过滤嘴边缘的烟头,摁灭在了自己身前的一摊血泊中,这已经是他躲在这儿抽的第五根烟了,也是他口袋里的最后一根烟了。

    两块钱一包的箭牌香烟,到底还是不如芙蓉王醇和,甚至还有点儿呛口。

    可他却抽的很贪婪,每一口都丁点不落的吸入了肺中,因为他不清楚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抽到烟,所以哪怕是嗓子里泛着异味他还是大口吮吸,就好像是品尝什么人间美味,眼神中甚至带着些许流连。

    同时,这十来分钟里头,他因为喉咙干痒已经咳嗽了好几次了,只要一咳嗽扯着胸口疼,他就忍不住吐血,灯光昏暗他看不清自己吐出来的血是什么颜色,只感觉自己已经病入膏肓。

    “滴呜~滴呜~滴呜!”

    就在此刻,四周警笛声大作,吓得大虎瞬间从地上弹了起来,他扫视了一圈四周转身就往小巷子里绕了进去。

    “各单位注意,犯罪嫌疑人很可能携带了仿制枪-械,搜查时务必保证自身安全,必要时刻予以击毙!”

    一个健步跳下车的刘翰林,还是穿着下午时的那套装备。

    枪案命案必破!是大案队的招牌,在大案队想要往上爬,光靠阿谀奉承裙带关系是没有用的,需要的是实打实的成绩。

    大案队的成绩从哪来?就从这一件件的案子积累中来,想要露头不露腚,那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手中的案子办的漂漂亮亮!

    眼下,全城都关注着雷大虎杀人案,又有什么比亲手将雷大虎抓捕归案,更让人长脸的呢?

    一想到这儿,刘翰林就忍不住有些兴奋,自己平步青云路明显就在眼前!

    “艹!老子真是点背到了极点!”

    巷子的尽头尽是一面高墙,看着面前毫无任何可以借力攀爬的高墙,大虎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瞅着这近乎五米的高墙,大虎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监狱生涯。

    他虽然不知道治保的人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不过他完全没有往自己的亲弟弟小虎身上联想。

    或许,是之前那名药店老板?

    巷子里的脚步声匆忙又急促,就好像是踩在大虎的胸前,让他面部忍不住的抽搐。

    眼下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即便是冒着被抓的风险,大虎还是拨通了小虎的电话。

    “喂?你在哪儿赶紧说!我们到附近了,这边全部都是治保的人,已经被完全布控了!”

    电话那头的小虎语气十分急促,对于大虎被抓,他表现的比自己出事儿还要激动。

    已经赶到勤政街的小虎只看见前方拉起的警戒线,以及一望无际的治保车辆。

    看到这里,小虎的心里都已经凉了半截,治保已经摆出了这么大个阵仗,那想要他们无功而返的收队,明显是不现实了。

    “我跑不出去了,你们回去吧!我就是想告诉你们一声,陈帆背后还有人,他们叫他乐哥,具体名字我不知道。每次我见他的时候,他不是戴着面罩就是戴着大墨镜,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国字脸,耳朵边上有一颗痦子。”

    大虎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将了解到的情况一口气说给小虎听。可即便再如何控制,他说话时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

    听到大虎的话,小虎愈发着急了,他一个劲的问道:“你先别说这个,你就说你现在在什么位置,叶哥就在我边上,我们一定想办法救你!”

    “来不及了,你们先走吧!”

    “啪!”

    大虎又何尝不希望让对方救自己于危难之中了,可他很清楚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于是果断按下了结束通话键,并取出了手机卡,用牙齿咬碎硬生生吞了下去,又将手机摔在地上,狠狠地跺了好几脚。

    这边巷子里的动静自然也吸引到了正在外头地毯式搜捕的大案队成员,他们立马也向这边靠拢了过来。

    “举起手来!”

    一名全副武装的治保干事用治保用左轮对准了大虎的头部,喝道。

    同时身后又蹿出了七八名同样装束的治保干事,纷纷举起手中的枪-械锁定了大虎所在的位置。

    大虎望着自己胸前那五六个一动不动的小红点,苦笑了两声后,缓缓地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并用仅仅是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终于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当晚先一步被抓的小兆,已经从中心医院转到了治保医院严加看管,至此唐可一案两名犯罪嫌疑人全部落网。

797 大虎的尽头

    …

    晚上十二点,袁承长期租住的套间内,他正站在窗前,低声与人通电话。

    “雷大虎被抓了,必须得马上让他死在里头。”说话的人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袁承皱着眉头张口问了一句:“为什么?他死不死,现在已经和我们没关系了啊!”

    对方立马反驳道:“没关系?你只要让他多在里头待一天,就多一分和光年的人见面的可能,你以为你做的隐藏措施足够吗?他们只要顺藤摸瓜查到陈帆不是幕后主使,你觉得这件事儿他们可能善罢甘休?”

    “这……就雷大虎了解的消息,压根就找不到我啊!只要陈帆不吐口,他们就是想找我也没机会。我觉得我们这时候只要稳住陈帆,其他的事儿最好还是不要过多的插手!”

    袁承有一套自己的道理,似乎也站得住脚。

    “糊涂!你只要被盯上了,后面就还有无穷无尽的麻烦,你觉得这件事儿可能善了吗?你别忘了你到城北除了是给你弟弟报仇以外,还要干什么事儿!别踏马最后啥事没干成,还惹了一身骚!”

    听了袁承的话对方态度也愈发激动。

    一向做事很有把握的袁承,对方被这两句话骂下来,心中坚定的信念也有些动摇了,甚至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儿。

    “应该不能吧…”

    “那是你之前压根就没有了解清楚你对手是什么样的人,你要是之前把工作做足了,这一回儿能栽跟头吗?”电话那头的人身份尚未可知,但光是和袁承说起话来毫不客气,那地位就绝对低不到哪儿去。

    “行,那我试试吧!”袁承将信将疑的答道。

    “不是试试!是马上去办!这件事儿,我会很快找人打招呼,你自己也上点心!”电话那头的人说话雷厉风行,不留任何一丝余地。

    “行,我马上就去办!”

    这边的袁承最终下定决心要把大虎整死在治保手上,而另一边的曾锐也是彻夜难眠,之前才找人把关系打点好,这会儿又开始陪着小虎满大街乱窜,希望能把大虎的命保下来。

    毕竟杀人偿命本就是天经地义,再加上这一次大虎杀人的事儿影响十分恶劣,甚至称得上是全城皆知,要操作起来难度也会更大。

    能办得了这个活儿的,不愿意掺和到这种事里头,毕竟大虎不过是光年的一个二代。

    如果换成是曾锐自己被抓,他们或许还会想点办法。毕竟光年崛起的势头很盛,短时间内不出意外,会继续红很长一段时间。

    但是换成大虎,让他们去以身涉险,明显就不太现实了…

    更何况,这件事儿一向“热心肠”的罗挚旗都不愿意帮忙了,用他的话来说,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在关键时刻你摆了我一道,现在你出事了,我不落井下石就已经相当够意思了,我再替你想办法救你,明显不现实。

    直到天亮,也没能获得一个准确答复的曾锐和小虎,只得垂头丧气的回家睡觉了。

    一夜过后,大虎睁开双眼望着雪白的天花板,他有些迷惘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他最后的记忆就是自己被戴上手铐抓上了治保依维柯,之后就陷入了昏迷。

    他缓缓抬起头伸长脖子,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入眼处尽是雪白的一片,自己的胸前不像昨晚一般痛了,低头扫了一眼才发现上面已经完全被纱布包裹住,床边还摆放着一台看不懂的机器。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治保医院,确定了想法后,大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即便已经落网,也好过无头苍蝇一般东躲西藏。

    对于自己是否能够判缓,说实话他已经不报太大的希望了。昨晚的阵仗太大,他八成会被当成典型案例。

    要是像他这样的情况都能判缓,那完全是打了公检法的大耳巴子,希望微乎其微。

    不过即便如此,结束生命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一想起对上自家大哥那张如刀锋般凌厉的双眼,他就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大虎的嘴唇有些发干,他很想起身拿床头柜上的水壶给自己倒杯水喝,可自己双手双脚都已经被固定住了,压根就动弹不得,望着开水壶他不断咽着唾沫,也不知道为什么连想喝口水都成为了一种奢望…

    “咯吱——!”

    房门被推开了一线,一名穿着白大褂戴着无菌帽和口罩身形略显消瘦的男子,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大虎所在的病房。

    见医生手里拿着本病历本慢步朝自己走了过来,大虎有些急促的喊道:“医生!医生!麻烦您给我倒杯水吧,我嗓子都快冒烟了。”

    “呵呵,好啊!”

    医生的双眼眯成一线,笑着回道。

    “不对!你不是医生!”

    大虎瞪圆了双眼,从对方的笑容上他就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可惜双手双脚被锁死,即便想反抗也做不出任何动作。

    “来人……!唔!”

    大声呼喊成为了大虎目前唯一的办法,可刚刚才喊出第一个字,就被那名穿着白大褂的男子捂住了嘴巴,并将他的脑袋死死地钉在了床上。

    白大褂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根注-射-器直接顶着大虎的脖颈处就打了进去,虽然大虎使尽全身力气挣扎,却仍然不能摆脱对方的控制,只能眼瞅着注-射-器中的液体打进自己的身体。

    大虎的身体经历了浑身颤抖,扭曲,抽搐不停再到最后的逐渐僵硬瞳孔涣散。

    大虎作为光年二代最早的成员之一,他其实已经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了,但也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更没想到原以为会倒在法律的判决之下的自己,竟然在闭眼之前连杀死自己的人都没有看清。

    “呼!”

    做完这一切的白大褂,顺手将注-射-器收回口袋,并心理素质极佳的先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后,才拿起了病历本走出病房。

    全过程加起来不到两分钟时间,而病房门口的治保干事刚巧就一个也不在。

798 需要你这样的干部

    …

    “废物!”

    上午十点半,站在十余名大案队成员面前的刘翰林表情略显扭曲,唾沫星子飞的到处都是。不说啥大风大浪都见过的他,难得的像今天这般如此失态。

    而一众大案队成员们齐刷刷的低着脑袋,连抬头偷瞄一眼的都不存在。

    “你们可不可以告诉我,两人一岗,四班轮岗,按理说是二十四小时都不可能断人的情况下,是怎么会做到让犯人死在你们眼皮子底下的?!”

    “……”

    刘翰林的问题一出口,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无一人开口。

    “来,包立,你告诉告诉我!为什么在你值岗的时候,你会离开自己的岗位?你知道雷大虎对我们有多重要,上头的人有多重视这个案子吗!”

    刘翰林说着说着就将目光锁定在了包立的身上,包立是他签过师徒合同的徒弟,实习期都还没过就跟着他冲锋陷阵。

    而在后来刘翰林在商圈治保所任职时,就把自己徒弟调了过来。后来再次回到了大案队后,他又把徒弟一起调了回来,并担任一队的队长委以重任。

    而眼下,就自己这名敢打敢拼有血性有正义感的爱徒,却犯下了这样不可饶恕的低级错误,他有多气可想而知。

    被师傅盯着的包立,硬着头皮解释道:“报告!我当时肚子突然特别疼,然后我就去了一趟厕所,总共花了不到……”

    “不用说了!”结果包立的话还没说一半,就被刘翰林直接打断道:“有什么话你留着给武局长慢慢解释吧,现在你被停职了!”

    “是……!”

    包立再次低下头,面对师傅的这个决定他其实并没有任何不满。

    做错了事儿就应该受到惩罚,值守的时候一正一副两人同时盯控,作为负责人的自己离岗无论什么原因,都具备不可推卸的责任,说一千道一万都是自己的错。

    “剩下的人,我要求你们在三个小时内给我调查治保医院周围所有的监控,隔离所有相关负责人,我必须要知道,一名杀手是怎么堂而皇之的走进治保医院的!”

    “嘭!”

    刘翰林将卷宗重重地扔在了办公桌上之后,扬长而去。

    虽然他在这儿发了一通雷霆大怒,但他很清楚等待自己的同样也好不到哪儿去。

    别看武局长一向慈眉善目,但是在原则性的问题上,人家该吹胡子瞪眼的绝对不会收敛。

    在昨天的时候,媒体铺天盖地的鼓吹之下,刘翰林自己都感觉自己成了除恶先锋正义的化身了…

    可网上有一句挺流行的话,叫什么来着。你被捧得有多得意,被骂的时候就有多悲催。

    这个打脸堪称光速,他可以想象昨天那些将自己形象美化到神探的媒体,今天就会把他批判成最为丑恶的代言人。

    当刘翰林知道“捧杀”是最可怕的陷阱时已经晚了,他没有时间多做犹豫,眼下对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给他的顶头上司武局长一个合理的交待。

    “报告,武局长!”

    作为一名有想法有呢能力的年轻人,那必须有担当,该面对的东西,刘翰林也摆脱不了,最终他还是推开了武局长的大门。

    “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犯人会死在治保医院,你们堪称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的严密盯控,到底意义何在?!”

    “……”

    面对武局长的责问,刘翰林无言以对。

    “你自己想一想这件事情怎么收场吧!另外,你和你手下昨晚负责值守的治保干事都被停职了,现在先交出你的配枪!”一向和声细语的武局长,今天的面容格外的冷峻,可以想象因为这件事儿他是顶着多大的压力,受了怎样的责骂。

    “武局长,我……”

    “唉,你不用跟我说了,你觉得这件事儿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还是我能够解决的吗?上面那么多人在盯着,本来是一个挺露脸的事儿,办到最后你们把屁股给露出来了,我能怎么办?”

    剧情离奇的一致,就连打断刘翰林的话,武局长在时间节奏上的卡控都恰当好处。

    “是!”刘翰林有些落寞的交出了配枪,他作为大案队的队长,又是自己的徒弟犯的错误,那他就具备不可推卸的责任。

    即便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忍。

    “唉!”这已经是一向乐观开朗的武局长今天第二次叹气了,他轻轻地拍了拍刘翰林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为了这次的案子,你付出了很多努力,但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你付出的万般努力人家看不见,但你只有稍微有点瑕疵就会被人无限放大!”

    “我知道。”刘翰林当然知道武局长是为自己好,于是轻声回道。

    “你放心吧!上面的人不考虑过程,只注重结果。你武局我不是这样的人,你的每一点付出我都亲眼见证了,到时候真的有问题我会替你扛下来的,你安心休息几天吧,就当做长时间工作神经紧绷,放放假了。过了这段时间,只要我还在,你就不会受到任何惩处的。”

    “武局长,您…”不怕领导骂脏话,就怕领导跟你说贴己的话。

    刘翰林不是第一天参加工作的新兵蛋子,男进女满的他也快靠近而立之年了,就这么一个一米七多的大高个,竟然被武局长三言两语整的有些热泪盈眶了…

    毕竟无论在哪里干活,都需要一个好领导,只要有一个知你懂你用你的好领导,那你未来的路都会轻松百倍。

    刘翰林他何其幸运,碰到武局长这样真心把他当自己人的好领导,实在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还年轻,我已经老了,背点处分也没啥,我们七城需要一些像你这样,能做实事能打硬仗的治保干部,而不是和我一样只会端着大茶缸子浑噩度日的蛀虫,别有心理负担,这件事儿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你,但上面非得要一个结果,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武局长的脸上又挂回了那和煦的笑容,而刘翰林这一次的心境,则是完全不同了…

799 分局门口的摩托

    曾锐和小虎刚刚睡下还不到三个小时,就接到了大虎的噩耗。

    “什么?!我哥他…,他没了?”

    小虎的表情惊愕,忙活了一晚上这会儿头昏脑涨,听到这样的消息完全接受不了。

    相比之下,曾锐就显得要冷静很多了,他从床上爬起来,胡乱的抹了把脸冷声回道:“应该是那个乐哥要灭大虎的口。”

    昨晚他们忙着去给大虎找关系,压根就还没去调查关于那个“乐哥”的事儿,而今天早上大虎就出了事,那这件事儿上是谁干的,也就很明显了。

    “乐哥!我就是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把你挖出来碎尸万段!!!”

    小虎目眦欲裂的低声嘶吼道。

    如果说大虎被抓,最后接受的是法律审判,哪怕他们努力后仍是死刑,小虎的情绪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激动。

    事实上大虎最后是死在仇家灭口,那这一点小虎就万万不能答应了。

    朝夕相处二十年的亲大哥,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对于与其相依为命的小虎来说,打击无疑是致命的,当下他完全已经丧失了理智。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找那个乐哥!”

    一分钟也不愿意多耽误,小虎当下就蹿起来,随意抓了件衣服套在身上,就往屋外头冲了出去。

    堵不如疏,小虎的心情曾锐也能够理解,当下如果要他强制把小虎压下来,那只会起到反效果,与其如此倒不如让小虎出去发泄一下。

    曾锐拿起手机拨通了易达的号码。

    “喂,这大清早的,你不睡觉我还得睡觉啊?!”

    昨晚曾锐没找完的关系,剩下的那些需要抹平的痕迹,最后全部交到了易达的手上。

    大管家易达也才刚刚睡下没多久,这会儿又被曾锐叫醒,说话自然也带着一股起床气。

    “大虎没了,小虎快疯了,你赶紧起来跟着他,弄出点事儿来没关系,别整的太过分了!”

    小虎这么冒冒失失的跑出去,真出了什么事儿,也不得了。曾锐只得长话短说,用尽量简洁的话语告知易达。

    “大虎没了,怎么没的?”

    电话那头的易达也十分惊讶,连说话声音都不自觉的提高了好几个音调。

    曾锐干脆的答道:“应该说让人灭了口,现在你先别管这边,大虎的事儿我去处理,你先守着他弟弟吧,别到时候哥哥刚没了,弟弟又出事儿了。”

    易达应了也十分果断:“行,我马上就到!”

    挂断电话,曾锐换上衣服,坐在茶几前眉头紧皱。

    对方之所以如此明目张胆的出手也要解决大虎,无疑是为了让他赶紧闭嘴。

    像小虎这样在城北无头苍蝇似的找,曾锐并不看好,相反他倒觉得直接去联系已经被抓的陈帆,更有可能获得线索。

    毕竟大虎昨天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陈帆不过说过摆在台前的傀儡,他身后还站着人。

    那关于这个人的信息,曾锐相信不会有人比陈帆更了解了。

    琢磨出一点头绪,曾锐马上打开通讯录开始查找自己在治保分局的关系。

    人都有软肋,曾锐有自信只要能见到陈帆,就不愁撬不开他那张嘴!

    两分钟后,和自己关系结束通话的曾锐点燃了一根香烟,原本就不算宽敞的小房间内很快被有些刺鼻的烟雾所充斥,曾锐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关系的原话是告诉曾锐,关于陈帆的事儿,现在再到治保分局来已经来不及了。

    在半个小时前,陈帆押送至二看的关系就已经在走流程了。如果说想要接见陈帆的话,最少也得等他押送到二看之后。

    而眼下,曾锐除了耐心等待外,别无他法。

    与此同时,戴上手铐脚镣到陈帆已经完成了最后的审查,由数名大案队成员押送至大案队门口,即将登车。

    刘翰林虽然已经被停职了,但大案队接下来的工作还是需要人干。

    因为刘翰林的停职,底下的兄弟们或多或少带着的脾气。

    外人不知道,他们还能不知道实情?若不是内部有人串通好,那职业杀怎么可能大摇大摆的冲进治保医院杀了大虎。

    而查来查去,最后却要自己队长做那个背锅的,心里有火儿也正常。

    有怨气归有怨气,手上的工作还得做。现在外面大环境这么差,要真为了发泄不满丢了饭碗,像他们这些已经三四十岁的人了,又没有一技之长还能够做什么呢?

    “嘭!”

    其中原本就和刘翰林不错的大胡子,一脚就踹在正磨磨蹭蹭往大门口走的陈帆屁股上。

    屁股上挨了一脚,陈帆立马回头。

    “啪!”

    大胡子抬手又是一嘴巴子抽了过去,嘴里骂道:“怎么着,老子要你快点还有错了,你还来脾气了?”

    正愁有火没地方发的大胡子瞪眼看着陈帆,陈帆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憋屈,但也没吭声。

    毕竟自己马上就押往二看了,好日子也要开始了,犯不上再为了两句口舌之争,让人家在治保大院门口收拾一顿。

    五分钟,依旧慢慢吞吞一步一步从大案队挪至分局大院门口的陈帆总算要上车了。

    他在心里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自己这下总算要解脱了,再也不用看到大胡子这个瘟神了…

    就在押送陈帆的依维柯朝大胡子等人所在方向行驶而来时,意外出现了!

    “嗡~嗡~嗡——!”

    一台大排量的摩托机车从对面街道犹如离弦之箭般对准马路对面大胡子等人冲了过来。

    这一下子连大胡子等从业多年的老干部都没反应过来。

    要知道,这里可是城北治保分局的大门口啊!

    作为城北最主要的暴力机关之一,从它建成至今,还从来没听说过有再如何悍不畏死的悍匪,敢在这儿闹事。

    可今天,他们就见着了。!

    大排量摩托机车的百公里加速原本就远超一般小汽车,全过程还不到两秒,一闪而过的摩托车就已经杀到了大胡子等人的面前。

    面对突发状况,大胡子等人都还没来得及掏出配枪,驾驶着机车的摩托骑士就已经先发制人了。

    “亢亢亢!”

    他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火舌咆哮连打三枪,每一枪都打在陈帆的心口,陈帆瞬间毙命。

    “呃…呃…!”

    陈帆口里满是鲜血不断往外涌,他很想说点什么,可再也没有机会了。

    “嘭咚“一声,陈帆栽倒在地,再无声息。

    他到死都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在治保分局的门口。

    手里握着袁承资料的他,原以为这是一件足以保他不死的防弹衣,可以防着自己刀枪不入。

    并且一切也朝着他预想一般在推进,九九八十一难都熬过去了的他,没想到自己倒在了最后一哆嗦上。

    大胡子一干大案队成员彻底傻眼了,咋地也没想到就在自己眼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嗡——!”

    摩托骑士的心理素质也可谓是极佳。作为这一切没有任何的停留,趁着大胡子等人愣神之际,油门一拧扬长而去。

800 为以后埋下隐患

    “追!”

    最先反应过来的大胡子一声低吼,治保分局门口当着大案队队员的面,让匪徒完成了如此残忍的当街袭杀,这无疑是打整个大案队乃至城北治保分局的脸。

    只可惜等他们坐上车辆试图追击时,摩托机车早都已经不见踪影了。

    亡羊补牢式的全城封锁,沿路设卡也只能说是聊胜于无了。

    等他们做完这一切时,那名完成了惊心动魄刺杀的摩托骑士已经将摩托推进了一处位于城郊的水塘,自己也换上了另外一身衣服了。

    “啪嗒!”

    摩托骑士手里点燃了三炷香,就朝着水塘边拜了拜,轻声说道:“小光,我给你报仇了,泉下有知也得以明目了。”

    有这个胆魄在大街上动响的,正是昨晚才在城北买了仿六四回来的小青龙。

    买完响,他也没闲着,当时就靠朋友打听大案队的关系。

    不同的是,人家找关系都是为了解决问题。他不一样,他纯粹的是为了打探消息。

    小青龙这一行为,也算是把给他介绍关系的人给坑了一把死的。

    毕竟当时介绍关系的时候。他跟人家说的好好的。

    陈帆是他大哥,犯了这么大的案子,自己一个路上跑的小混子肯定是摆不平了。

    既然如此,大家兄弟一场,叫陈帆一声大哥,也想在陈帆押往二看的时候见上一面。

    难得在路上跑的小大哥手下还有这般有情有义的小兄弟,况且这也不是什么绝密的事儿,又有钱拿,大案队的人也没想这么多。

    结果这下好,陈帆丧命当场,当时给小青龙递消息的人彻底慌了神。

    毕竟小青龙只要被抓了,他妥妥的从犯绝对没跑了!

    想起自己为了贪图那几千块钱,到现在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他就心绞痛。

    只得在心里祈祷,小青龙一定不要落网出事,也暗暗发誓一定要将这件事儿深藏心底,哪怕是结发妻子也不能告诉。

    “什么?陈帆也死了?”

    一向稳重的曾锐被这接二连三的消息整的彻底有点懵逼了。

    “因为啥呀?你不是说他被押送往二看了吗?咋地,死半路上了啊?”

    耐心等待陈帆最新消息的曾锐万万没想到,等到的竟然是陈帆的死讯…

    电话那头的关系吐槽道:“你还别说,陈帆还真就是在分局门口,让人家崩死的。”

    “不是,这也不应该啊!那么多人押送,看着他让人崩死啊?”

    关于押送的程序,曾锐还是颇为了解的,当着荷枪实弹的大案队成员的面,强杀陈帆的难度,可想而知。

    “别提了…这种情况从来没出现,护送的队员都懵圈了,这会儿一个个配枪都交了,在局里写检查呢…你让你手下的人都消停点,一天之内城北分局出了两回事儿,不严打是不可能的了。”

    “行,我知道了…”

    结束通话,曾锐也是感慨万千。心里琢磨着,虽然说末世来临后,世道乱了,但怎么着也不至于乱到这个程度呀。

    看来自己原来还是低估了城北这群狠茬子了,真逼急了人家也没什么不敢干的事儿。

    这一天对于城北的混子来说,说灰色的,尤其是对于那些起步的来说,简直称得上是毁灭性的打击。

    城北严打如期而至,对于挑衅治保权威的行为,那是绝不姑息。

    既然找不着那名胆大包天的摩托骑士,那没法子,只得全城北跟着一起吃锅烙了。

    由于曾锐通过关系接到了第一手消息,而其他类似于天伦热带雨林有背景的老板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还能够躲过一劫。

    而那些没门路,还处于刚起步阶段的混子们,连风都没摸着,就被请到局子里去喝茶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批路上跑的,明明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都没做,也跟着倒了血霉。

    原因无它,只能怪自己名字没取得好。

    凡是名字或者外号里带了一个“乐”字的,不管是多大的腕,都被请到了城北郊光年的工地来。

    路上跑的大多脾气不大好,虽然大多数都知道了大虎身亡的消息,给足了叶记的面子。

    但是也不乏年轻气盛之辈,莫名其妙被人强行带到郊区来,所谓的面子上也挂不住,和小虎起了冲突。

    不过还算好,由于易达出面,最后哪怕心里也火也都强行忍了下来。

    小虎的面子可以不给,但是作为光年军师易达,他们多多少少还是要让个三分。

    毕竟这位大爷,在光年崛起的过程中可是具有不可磨灭的作用,单论名气,他甚至上比大哥曾锐都不遑多让。

    可最主要的问题,小虎从上午一直整到傍晚,除了两位被请到局子里的小大哥,暂时没空外,城北其他二十六位“乐哥”悉数到场的情况下,他也没能找到那颗带着痦子的目标人物。

    最后还是曾锐亲自出面,跟大家一一赔礼道歉,并邀请大家一块儿吃个饭全当上赔罪了。

    不过对于曾锐这一行为,城北的这群“乐哥”并未多赏脸,泥人尚有三分火气,平白无故的让人耽误这么一整天时间,谁都有火。

    其中一位在金沙分区长乐大道放局的小老板说的话最为精辟。

    “伍老板,你们光年现在在城北确实数一数二的存在,你们有钱有人有魄,这一点大家都承认,也挺服气的。但你们混的好归好,总不能把大家当傻子玩吧?今天说因为掌握了一条叫乐哥的线索来抓人,下回人要告诉你,做局的人说个男的,你不得挨家挨户做个人口普查啊?”

    一向能言善辩的曾锐,也算是被这么叫“乐哥”的小老板怼的哑口无言了。

    毕竟像小虎今天这样的行为,说是要揪出幕后黑手,倒不如说是为了给他泄愤。

    完全没有道理可讲的事,自然会惹的众人不快。

    等所有人都散去后,曾锐都忍不住埋怨起易达来了。

    “不是说了让你看着点没,你咋看着小虎整了这么大的场面也不拦着点呢?”

    多个朋友多条路,今天在场的二十几个人,不说全部,光年这一下子最少得罪了大半。

    人在辉煌的时候是看不出谁对自己有意见的,但这一行为无疑是给光年埋下了隐患。

801 眼瞅修成正果

    “啪嗒!”

    面对曾锐的质问,易达不慌不忙的点了根烟,风轻云淡地说道:“哥,要不是我拦着,你在这儿,都见不到这群大哥你信不?更何况,你告诉我这事儿咋拦?我打个比方,今天死的要是我,罗挚旗拦着你不让你寻仇,你觉得他的话能好使吗?”

    “……”曾锐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这人都舍得拿自己打起比方来了,你还有啥词能整啊。

    很快,他又换了个问题张口道:“先是大虎没了,现在陈帆也没了,我们线索越来越少了,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这压根都不是问题。”

    易达将手里的香烟在烟灰缸的边缘来回滚动,轻声答道:“我现在考虑的其实并不是这个问题。”

    一下没绕明白的曾锐下意识问道:“那是什么?”

    “大虎昨天被抓的时候就昏迷了,从我们得到的消息是人都还没醒,就已经没了。也就说是后面的人想要灭口对不对?”

    “对!”

    易达吐了口烟圈,冲曾锐问道:“那如果是按这个逻辑的话,你说陈帆昨天就被抓到治保分局去了,真想要灭口防止夜长梦多的话,他是怎么活到今天去二看路上的呢?以对面能力,要真想灭口,在分局里就办不到吗?”

    “那你的意思是……”

    今天一天都有些懵圈的曾锐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他发现自己大脑的反应速度,都已经开始有点跟不上大家的思维里。

    “这中间的事儿,应该不只是一家人办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幕后的人并没有想过要陈帆的命,这下陈帆一死对咱不一定是坏事,说不定还是好事儿呢!”

    易达果断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曾锐顺着易达的话茬接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易达老神在在的回道:“那倒不至于,?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放宽心,按道理现在急的不是我们,应该是幕后的人。更何况,线索也没断啊!”

    “哪里还有线索可以入手?”曾锐很快接了一句。

    易达眨了眨眼笑着说道:“叶哥,你还记得大虎身边那个疯子小兆吗?”

    “我明白了!”被易达拿话一点拨,曾锐瞬间通透。

    “大虎没了,他不是还以故意杀人罪,被关在治保分局吗?就这种情况下,借背后的人一万个胆子,他还敢去灭小兆的口吗,他知道大虎死了的消息,我们又是为大虎报仇,你觉得有啥事,他会不告诉我们吗?”

    不得不承认,和聪明人一块儿办事明显就更省事。

    在曾锐已经快要陷入一筹莫展之际,易达已经把后面三步该怎么走,都已经想的明明白白了。

    “行,事不宜迟那我现在就去找关系,问清楚那个叫小兆的,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曾锐也是个行动派,办起事来风风火火的多一分钟都不愿意耽误。

    于公,陈帆不是背后主使,那在背后整事的人,整个光年都没有道理放过他。

    敢于对光年龇牙的选手,将他整张嘴撕碎,是光年最习惯的解决方式。

    于私,就小虎现在这么个心态,只要情绪稍有波动就很容易走极端。

    作为兄弟作为大哥,曾锐都希望能够帮他走出困境。大虎已经没了,他总不能亲眼看着小虎把自己毁掉。

    随即曾锐就拨通了自己在分局关系的电话,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获得想要的答复。

    原来整个城北分局所有高层现在都挨了处分,不说停职查办但是也差不离了。

    临时的城北分局都是由城中治保总局派来的青壮派中层领导。

    他们接到任命时,孔局长就只给了他们一个任务。

    那就是此去城北没有关系,没有人情,严查真相,落实结果!

    就这么个风头上,即便是陈老给曾锐推荐的关系也表示无能为力。

    有点郁闷的曾锐将最新消息告诉易达后,靠在沙发上的易达却一副老神在在的稳坐钓鱼台的姿态回道:“没事儿!咱好好的陪陪小虎,不出意外?话很快就会有人主动找咱了。”

    当晚,城北商圈一家档次一般装潢的也算不上多好的小酒馆内,灯光摇曳,曾锐易达小虎围坐在一张小圆桌旁。

    酒馆小到什么程度?

    连服务生带酒保加上调酒师都是老板一个人在做,除了曾锐仨人外,压根就没有其他的顾客,完全不存在被人打扰的情况。

    若不是有曾锐这么一桌人,老板说不准都已经早早的打烊睡觉了…

    手里攥着玻璃杯的小虎双眼布满了血丝,眉宇之间还带着一股子阴郁之气,也不说话就一杯接一杯的将啤酒往肚子里倒。

    一向能说会道的曾锐和易达也保持着沉默,只是静静地陪着小虎喝酒。

    这事儿开导不了,换位思考,换到曾锐或者是易达身上,他们的状态或许比小虎也好不到哪儿去。

    眼下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将隐藏在后头致大虎于死地的黑手给揪出来,千刀万剐,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小虎能否走出来,什么时候能够走出来,全看他自己造化了。

    一个小时不到,小虎脚边的空酒瓶子已经摆了不下三四十个,可他仍旧是机械性的开瓶倒酒一饮而尽,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雷大虎,那个和曾锐在ktv见第一面就和小虎打起来,给曾锐留下了深刻印象的“东巷陈浩南”。

    那个小虎一张口去热带雨林,他就琢磨着怎么给条件同样不太好的曾锐省钱,看似粗鄙实则内心细腻的好小伙儿。

    那个在无人管辖区连杀人的胆都没有,但为了能够跟上集体的步伐,毅然决然咬牙往上顶的小兄弟。

    那个在城南见到小虎遭遇围攻,哪怕连命都可以豁出去,也要第一时间营救义薄云天的好哥哥。

    就在今天没了,在光年ktv后期虽然说曾锐和易达管的都很少,甚至可以说没有了。

    但这并不是说他们就对ktv毫不关心了,相反这是信任后的一种放权。大虎是一个安全感很弱的人,他习惯将自己的东西紧紧的抓在手里。

    这一点,无论是曾锐还是易达都知道,所以除了背后的关心外,他们很少会站到台前,而现在大虎没了,大家再也没有坐在一起解释中间误会的机会了。

    “咣当!”

    也不知是饮酒过量,还是悲愤难当正拿着啤酒瓶子仰头往肚子里灌的小虎,忽然一下就趴在了圆桌上。

    “嘭!”

    酒瓶落地,砸的满地玻璃渣子。吓得原本趴在吧台上打着瞌睡的酒馆老板都打了个激灵,还是在曾锐摆手示意没事儿后,他才继续打着瞌睡。

    “呜呜呜!我们最苦的那段时间都踏马熬过来了,眼瞅着就要修成正果了,你怎么没了啊!”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哪怕小虎在外头再如何混不吝,不可一世,满不在乎,但真发生这般兄弟逝世的事情时,他趴在圆桌上哭的仍像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802 上岸前最后江湖一次

    …

    曾锐这边正坐在小酒馆里一杯接一杯,有今天没明天的往肚子里灌酒,心情沉闷。

    而在一处类似于八十年代末就已经逐渐淘汰的筒子楼内,按照陈帆被捕前嘱咐来完成任务的小韩心情却是激动不已。

    满满一皮箱子的钱,想到都会属于自己,小韩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想起之前跟着陈帆一块儿一天提心吊胆的,看着风光无限,一个月到头才混那么万八千块钱。

    再到现如今,这满满当当的皮箱子里少说也塞了百来万联邦货币,看着还泛着油墨味的钞票,小韩难以想象自己已经达到了财富自由。

    “踏马的,钱帆哥是说了给我了,可事儿我到底给不给他办呢!”小韩一屁股坐在皮箱子上,搓了搓脸蛋子有点上火的说道。

    按照陈帆的话,这箱子里的钱他拿了,那资料就应该要送给罗挚旗或者曾锐。

    小韩完全不信什么让他们安排自己出城的鬼话,在他看来这不过是陈帆想让他送出资料的说辞罢了。

    凡事儿应该从自己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如果说将资料送给罗挚旗或是曾锐,那自己难免就会被顺藤摸瓜抓住,万一对方觉得自己还知道什么不为人知的消息,一番严刑拷打下来,小韩并没有信心自己的身体就一定扛得住。

    可如果说,自己悄咪咪的拿着钱就离开,这份资料就扔这儿静待有缘人的话,小韩又觉得有点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毕竟有一说一,陈帆对其他人或许说是既苛刻又抠搜,但对他和他大哥那属实是掏心掏肺,要不然他两也不可能在危难之时仍愿意站在陈帆的身边。

    人家陈帆这边已经很够意思了,但自己还一走了之的话,小韩觉得不符合他脑海中的江湖道义。为此,他觉得上岸前,为自己的江湖最后再赌一次。

    小韩想明白了便提着皮箱行色匆忙的离开了筒子楼,回到躲藏的地方安安心心的睡了一觉后,决定明天一早就去联系叶记龙头伍叶。

    相比于吃人不吐骨头的企业家,小韩更愿意相信伍叶这样的社会大哥。

    豪庭酒店的行-政套房内,刚摘下眼镜准备洗漱的袁承手机响起。

    刚将电话接通,那头的人就语速很快的问道:“陈帆,为什么死了?”

    “他怎么会死,我怎么知道?我都已经和他达成协议了,自然没理由对他动手啊!”

    关于陈帆身死一世,袁承确实也是一头雾水。

    毕竟身为这件事儿的主要双方,都没有道理要在分局门口对陈帆动手,能站在他们这个层面不到万不得已,做事儿也不会这么莽撞,自然会去考虑事情给自己带来的影响。

    “你既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你为什么不去查呢?”那人再问道。

    “我当然去调查了,我撒了起码得有十来个人出去调查陈帆之前的人际关系网,在我不知道情况下跟什么人有什么接触,又和谁结过仇。另外我还去调查了陈帆的亲属,以保证他一死不会将留有的后手发出去对我造成影响。”

    袁承也不是第一天在路上跑,就他这个从业经验无论在哪个城区都堪称祖师级了。

    像这种问题延伸情况,他处理起来也会更加的驾轻就熟得心应手, 回答起对方的问题来一点也不卡壳。

    “不够!”

    谁知道的袁承的回答,还是没能让对方满意。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陈帆留的就是关于你的个人资料!这份资料交到其他地方也没有用,你现在再去调查陈帆的关系也来不及了!相信我,立即让你手下的人对罗挚旗和伍叶等人布控,再结合你收集到的资料去对比,凡是有和陈帆扯上关系的人与对方一见面,当场就把人给干死!”

    神秘人的做事风格一如既往,在他看来斩草就要除根,只有将一切抹平,才有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迹。

    袁承有些犹豫地回道:“行,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办!只是,现在城中那边明显已经对城北这边的情况很不满了,我们再去整事儿,是不是容易玩火啊?”

    “呵呵!你都混了这么多年了,上面这一套应该怎么办,你还需要我教你吗?我们仨,就你手下的人最多。交两个人上去,把面子工作做了,让上头的人面子上过得去,底下的人谁来和钱找麻烦啊?”

    对于袁承的问题,神秘人似乎早就已经想好了对策,答复起来一点也没有卡壳。

    “好,我明白了。”袁承最后一点疑虑已经被打消,他沉声回道。

    “啪嗒!”

    结束通话,袁承站起身走到窗边,每一次心里有事儿,他都习惯站在这张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看窗户外的城北。

    不同的是,以往他总是一副胸有成竹运筹帷幄的姿态,而他今天的眼角略有些担忧。

    能混到他这一步,必定是逃过很多次必杀之局的,这其中有来自仇家的也有来自上头的。

    一次两次或许可以说是运气,但次数一多,那体现出的就是个人的能力了。

    来自仇家的还好说,只需要自己小心谨慎些,凡事儿能够多想两步,那总归是可以给自己买个保险。

    但来自上头的清洗,就格外要注意了。除了需要灵敏的嗅觉,还需要当断则断的果断。

    例如神秘人话里的意思一般,必要时刻壮士断腕也在所不辞。

    要是依照以往的脾气,出现像现在这样的情况,袁承愿意选择蛰伏起来,等风头过去,自己再另做打算。

    可这一次的情况又有些不一样,以往在城西他有充裕的时间去布局,去选择自己想要做的事儿。

    但现在是在城北,机会可不会一直留在这儿。要么,他需要赌一把官方的态度,不会太过紧逼,让他将痕迹清理干净从容逃生。

    要么,他需要赌一把叶记的反应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敏锐,即便自己什么都不做,也差不到他身上来。

    但是这两种情况都存在不小的风险,第一种如果玩脱了,惹得上头震怒,那面临雷霆震怒他还不一定能抗住。

    第二种,如果说让叶记抓住这个中间的时间,解开迷雾发现一切都是他在捣鬼,那他在城北的铺垫全部都会化为乌有,最后的结果也就是他灰溜溜的回城西去。

    眼下,他必须要做出一种选择了。

803 相聚在小咖啡厅

    …

    一夜过后,早上八点多,曾锐和易达小虎四仰八叉地睡在小酒馆旁边的一家快捷酒店里头。

    “嗡嗡…嗡嗡…!”

    枕头旁边的手机不断发出震动,将曾锐给震了醒来,他揉了揉太阳穴,看着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按下了接通键。

    “喂,您好?”

    像这样的陌生来电对曾锐来说,太正常不过了。

    随着光年这艘小破船逐渐成型驶向大海,各种各样的问题也是接踵而来,而他作为这艘小破船的掌舵者,除了要统筹兼顾还得负责联系好各方关系敲定细节,曾锐也不是城北电话簿,做不到每个人的号码都有。

    打来电话的人,话也说的相当客气:“您好,请问是伍叶,伍哥吗?”

    “对,没错!有事儿请说!”

    虽然曾锐还有些头疼,但还是同样礼貌的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我叫小韩,是夜莺陈帆的心腹,手下有一份资料想交给你。”

    给曾锐打来电话的人,正是决定为陈帆做好最后一件事儿的小韩。为了防止曾锐听到自己的名字,就直接挂断电话,他特意一口气把所有的话说了出来。

    原本还有些不太清醒的曾锐,一听到小韩的话,瞬间眼前一亮,不由自主地就挺直了腰杆,并用力的推搡仍处于熟睡中的易达。

    “嘭!嘭!嘭!”

    可易达老半天了仍是一动不动,曾锐又使劲在他的背部连续拍了好几下。

    “咳咳…”被曾锐硬生生拍起来的易达,瞪着两个血红的眼珠子怒视着他。

    曾锐也没打算让电话那头的小韩等太久,既然易达已经醒了,他便强行压抑住心头的激动之情回道:“可以,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只是想完成我大哥的遗愿。只是想知道能不能快点,我已经联系好了蛇头,今晚就打算出城。”

    “没问题,时间地点你定,我随时都可以过来。”

    “好,那就下午五点半,我们在光年ktv旁边的那家小咖啡厅见面?”

    “行,回见!”

    通话结束,曾锐转过头刚准备给易达一个料事如神的赞许目光时,只见易达已经捂着嘴奔着房间里的厕所跑了过去。

    三秒后,只听到厕所里发出不断呕吐的声音。

    又过了得有十来分钟,面色苍白嘴唇干裂的易达扶着墙从厕所里走了出来,眼神充满怨念的看着曾锐道:“老子昨晚喝了一晚上都撑住了,一大清早让你给拍吐了,我也是真jb服了!”

    曾锐连忙岔开话题道:“达哥,你还真是当一把卧龙凤雏,陈帆手下的小韩约了我下午五点半ktv旁边的咖啡厅见面。”

    易达从桌上的纸盒里抽出了几张餐巾纸,抹了一把嘴回道:“我早就说过了,陈帆他绝对是留了后手的,而且要留就一定会留给我们。对了,那个叫小韩的,他跟你要点什么啊?”

    “他什么都没要啊!”曾锐如实回答道。

    “咱还是给他备个五十万吧!毕竟人家冒着风险和我们见面,手里还是我们要的东西。”

    “行!”

    在钱这方面,曾锐一向不小气,属于只要他兜里还有,兄弟又提了要求的,他基本都不会打反口。

    下午五点,曾锐就已经从光年集团所在的办公楼,将这段时间堆积下来的事儿都处理完了,早早地坐在了咖啡厅里等候,脚下还放着一个装了五十万联邦货币的小皮箱。

    就像易达说的一样,人家是无偿给你,但你总得表示表示。单论小韩这份大哥人已经没了,他还能够做好大哥活着时候交代任务的情义,也是只得敬佩的。

    这家小咖啡厅就开在光年旁边,但在这片也生活了好几个月的曾锐等人却很少来。

    一来,就咖啡厅里这舒缓的音乐,静谧的氛围和他们这边大大咧咧地糟汉子也不太搭。

    二来,用大虎原来挂在嘴边的那句话来说,有喝杯咖啡的钱,我都能干掉一箱子大绿棒子了,苦不拉几的,何苦受那个洋罪。

    不过,即便没有ktv这群人的照拂,这家店的生意还勉勉强强算不错。

    毕竟在商圈边缘,那就不缺来来往往的都市白领,像他们则喜欢在这种环境下谈一些事儿,处理和修改一些工作上的小问题小瑕疵。

    今天的咖啡厅同样生意还行,零零散散的坐了十几位客人。

    他们有的目光紧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手指轻快的敲击着键盘。有的估摸着正等人一块儿吃饭,坐在位置上看着小视频刷着剧打发时间,还有的则完全是为了品尝一杯正宗美式,正双手捧着马克杯小口的浅酌。

    曾锐则显得与这里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他翘着二郎腿斜靠在椅子上,给人的感觉就有点儿痞里痞气的,不过那双锐利眸子则一直锁定在了进门的位置。

    人活一世,若时时刻刻都需要在意旁人的目光,那得多累啊!曾锐照顾不过来,也没打算照顾。

    靠门边的那一桌戴着渔夫帽的家伙正大口吃着奶油冰淇淋,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起码已经吃下肚四个了,手里正拿着第五个往嘴里塞。

    渔夫帽黑色卫衣,一条宽大的牛仔裤配上一双aj的篮球鞋,人们很难将这个人与职业杀联系在一块儿。他叫细刘,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城北人的视野中了。

    细刘腰间鼓鼓囊囊的卫衣兜里装着把仿六四,他是易达特意叫过来保护曾锐安全的。

    小韩这人大家都不算了解,人心这玩意儿谁都赌不起,谁知道他是不是嘴上说得好听来给曾锐送资料,实际上就是想报仇。

    有细刘在,则是可以给曾锐增添一份不小的保障。用细刘的话说,在出枪速度这一方面,从他下连队到退役至今,目前还没有遇到过像样的对手。

    除此之外,咖啡厅最角落还坐着一名穿着工作西装戴着方框眼镜的男人,他双手举着报纸看的十分投入,仿佛周边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可谁又能想到,他西装里的马甲上其实还绑着枪套,只要曾锐那边稍有变故,他第一时间就能掏出响来进行阻击。

    能演技好到这个份上的,整个光年除了影帝易达亲自出场外,恐怕其他人也很难达到这个效果。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小韩将资料送过来了。

804 真正的斩草除根

    …

    下午五点十五分,用棒球帽遮住半边脸的小韩,到达了咖啡厅门口。

    “呼!”

    付过车费,小韩紧紧了裤口袋里的仿五四,长长的出了口气。

    夜莺原本就有几把响,一般不用的时候都丢在大小韩的家里。

    夜莺的关系本就不如其他老牌场子,再加上顶楼又有那么一群黑衣人在,为了不增添不必要的麻烦,把响放在大小韩的家里明显更稳当,真有什么事儿提前去取也来得及。

    小韩裤兜里的,就是其中一把。

    这次见面,虽然说对方答应的挺好,但小韩也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命掌握在自己手里,总要显得更稳当些。

    望着近在咫尺的咖啡厅,小韩向前迈出了脚步。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刚踏出车门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出租车后停着的一台老款力帆车上的杀手给锁定了。

    袁承办事是很讲究效率的,在他决定要顶风作案将一切抹杀后,就已经派人对光年以及腾泰的几名高层进行了跟踪。

    其中曾锐易达以及罗挚旗这几名事件中心人物,更是被重点布控了。

    早在曾锐和易达从快捷酒店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分别被袁承手下的人给盯上了。

    想要锁定他们的行踪,并不算是一件太复杂的事儿,树大招风,再加上各个单位都穿插着形形色-色的人,谁也不清楚你身边那位看上去一本正经的同事,是不是就是别家的眼线。

    当人数到达一定程度并形成组织,规范化系统化后,只要一运转起来,就如同机器般源源不断,能量成几何倍,效果惊人。

    恰巧,袁承手下的这批人就是这样的。

    盯梢的负责盯梢,枪手与其配合,负责收集资料的一刻也不停,将能够掌握到的最为详细最新的资料,逐条上报。

    各方面有条不紊的开展工作,各司其职。

    “小韩,陈帆的左膀右臂之一,小辛,看来鱼在咱这儿了啊!”

    陈帆的关系网并不算太复杂,尤其是被袁承摆在台前后,虽然看着挺风光关系复杂,但实际上能够与他交心的人少之又少。

    三张a4纸就已经够将陈帆所有靠得住的自己人装下,而这三张a4纸上的内容,枪手小辛以及他负责盯梢的同伴,早就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了。

    “哗啦!”

    听到同伴那略带兴奋的低喊声,作为本次行动的执行人小辛撸动枪栓,表情复杂的看了同伴一眼,抹了把汗拉开车门就走了下去。

    对于同伴而言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行动,但对小辛而言,这不但是目标生命的终点,也是自己生命的终点。

    现在城北正处于风头最紧的时候,按照上面的规矩必定会抓一批砍一批,自己这时候当街杀人,必死无疑。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调整好了呼吸面朝小韩举起了手里的响,心里默念了一句一切都结束了,父亲你欠的账我总算还完了,妈妈和妹妹都能够无忧无虑的活着了。

    “亢!”

    就在小韩距离咖啡厅不到三步时,小韩甚至已经看到了咖啡厅内一人独坐的伍叶,已经站起身来对自己表示迎接了,可就在这时枪响声传来,他的背上暴起了一团血雾,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前栽倒。

    “嘭!”

    小韩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后背传来的剧烈痛感让他龇牙咧嘴,连喊都喊不出声来。

    “亢!亢!”

    又是连续两枪,一枪打在小韩的肩头,另一枪打在他的腿上。

    “啊——!”

    血液从小韩的嘴里喷出,他难以自已的发出了哀嚎声。

    其实在小韩登上台阶往咖啡厅门口走时,那左顾右盼的神色就让曾锐有所察觉,于是乎鬼使神差的站起了身子,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突如其来的枪声。

    当小韩受了枪伤倒地后,很快身下就形成了一大滩血泊,鲜血汇聚在一块儿就像是溪流般往排水口流去。

    而曾锐在第一时间就跑出来咖啡厅,他知道这是自己与对方交流最后的机会了。如果真让幕后黑手将小韩这棵独苗也掐灭了,那想要揪出背后的人就真的难于登天了。

    “叶哥!”

    “叶哥!”

    两声疾呼,曾锐在最前头,而细刘和易达两人也是一左一右将手插在兜里,将曾锐拱卫在中间,似乎只要一见到凶手他们就准备掏枪射-击了。

    毕竟谁也不能确定,丧心病狂的杀手既然能够杀死小韩,那未必就不会一了百了直接把曾锐也崩死在这儿。

    原本还准备再补上两枪的小辛,见着曾锐等人推开了咖啡厅的玻璃门,只得作罢,转身返回了力帆车上。

    “小辛,不错啊!”

    负责盯梢的同伴乐呵呵地冲小辛竖起了大拇指,任务完成了就又有一笔赏金拿了,干活儿拿钱,只要领薪水总是让员工快乐的。

    而小辛则是心理素质极佳,好像没事人一般,表情淡定的拧开了手扣里放置的一瓶被闷得有些发热的矿泉水瓶。

    小辛一仰头,“咕隆咕隆”的就矿泉水往嘴里倒。

    “小辛,我才发现你枪法是真准啊,就拿这个小作坊做出来的响,你连试都没试,就能够精准命中目标。”

    同伴坐在驾驶座上兴奋的手舞足蹈,不过就是没有发动汽车离开的打算。

    对此,小辛也丝毫不感到意外。

    因为他们二人从袁承那里接到的通知,就是留在原地装作一副黑车司机与劫持人的架势,等待治保人员处理。剩下的事儿,就不需要他们操心了。

    同伴也许是觉得小辛也不搭理他,那他自己一个人自娱自乐像个二傻子也没多大的意思,于是就收敛了笑容,朝小辛说道:“行了,那我们就按照承爷的要求接着演吧!”

    “呵呵,好!”

    小辛点点头,在同伴没有注意到的角度,露出了一个略有些诡异的笑容。

    “duang!”

    小辛直接用力将枪口戳到了同伴的下巴上,而同伴则是皱着眉头低声埋怨道:“小辛你轻点啊!就你这个力度,别治保的人还没来,我先嗝屁了。”

    “没错啊!你本来就不能活到治保的人过来啊!”谁知道,一向不怎么爱开玩笑的小辛这一次却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就在同伴一脸怒容的打算望向小辛时,后者没有任何犹豫地扣下了手中的扳机。

    “亢!”

    这名憋屈的同伴不明不白脑袋就爆成了熟烂的西瓜,红的白的溅的座椅上车窗上车门上到处都是,小辛全身上下更是被淋了个遍。

    作为这一切的小辛微微往同伴侥幸没被打碎的那边耳朵靠了上去,就好像是跟他说悄悄话一般轻声说道:“你知道承爷为什么你先出去吗,就是想要告诉我一个秘密。那就是这个任务其实总共分两步,第一步是杀了接头人,第二步就是杀了你,毕竟承爷说了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

805 临时局长蒋星

    原本还打算仗着艺高人胆大,追上车去将凶手拿下的细刘,听到力帆车上的枪响后也被怔在了原地。

    如果说对方是一名职业杀,那他倒还不如何畏惧。可对方如果是一名已经将一切都豁出去了的疯子,那细刘确实没必要和他争个高下。

    “细刘!你和阿达先走!”曾锐始终保持着镇定,连忙催促了细刘和易达一句。

    两人听后也没多犹豫,转身就往旁边的巷子里走去。

    这可是闹市区,又毗邻光年ktv和夜莺夜总会,绝对是巡逻大队的重点盯控区域,枪一响不出意外,治保的人立马就到。

    那等治保封锁了现场,兜里还揣着响的细刘和易达无疑也会很麻烦。所以曾锐一出声,两人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呃,呃——!”

    曾锐就站在小韩的身前,连中三枪的小韩鼻口窜血,眼瞅着就已经活不了了,可即便如此他仍旧用力的呼喊,哪怕发不出多大的声响,但还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吸引曾锐的注意力。

    小韩那带血的拳头不断在空中挥舞,仿佛是在试图抓住曾锐的裤脚,这幅场景就像是溺水之人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整走了易达细刘的曾锐,迅速蹲下也不在乎血溅到自己身上,凑在小韩身边说道:“小韩!小韩!有话你赶快说!”

    “资料!资料!”

    小韩见曾锐终于将注意力汇聚在自己身上时,再一次扬起了自己的拳头到了曾锐的身前,轻轻地松开,一张16gb金士顿的储存卡从空中掉落。

    而手疾的曾锐一把就从半空中接过了储存卡,放入了自己的口袋里。这一系列的动作因为曾锐刚好背着摄像头,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完成了。

    原来之前小韩并不是想要吸引曾锐的注意力,而是想将陈帆放在自己这里的资料交到对方的手上,完成任务。

    “呵…呵…!”小韩因为剧痛已经变得有些扭曲的五官上,极为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

    从小韩的眼神中,曾锐读懂了这个笑容,这个笑叫如释重负。

    笑完,小韩无比眷恋的望了这个世界最后一眼,带着无尽的遗憾闭上了双眼。

    在来之前,他的内心就已经曾多次发生过斗争,来就注定了多方面的危险,不来则又拗不过自己良心的拷问。

    遵从本心的他,最终走向了死亡,遗憾又悲哀,也不知黄泉路上他是否后悔。

    “滴呜~滴呜~!”

    治保的人到场很快,从小辛第一次开枪警笛声响起,全过程还不到九十秒。

    “踏踏!踏踏!”

    十余名治保人员就对现场进行了封锁,负责的小队长一边用对讲机呼叫总台寻求支援,另一方面打着手势和几名队员一块儿将那台力帆团团围住。

    “举起手来,马上下车!”

    小队长双手举着治保用的左轮瞄准了副驾驶座上的小辛喝道。

    “啪嗒!”

    出乎他的意料时,原本应该穷凶极恶的歹徒,在他的命令下竟然跟只温顺的小绵羊一般,老老实实的就打开车门,双手举高蹲在了地上。

    巡逻队员们一拥而上,还没等支援人员过来就已经把小辛摁在了地上,至始至终小辛都没有做出任何的抵抗动作。

    城中治保总局大会议室内,坐在主位上的孔局长正拍在桌子怒斥着底下的人。

    “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让城北的风气变成这样的?老武年事已高,只想安心退休我可以理解,其他人呢?都等着退休吗?你们说说看,我们总局已经派人坐镇了,他们这样的行动仍旧是如此猖獗,这是在打谁的脸!”

    戎马半生都活跃在政法口的孔局长,光是不苟言笑的时候都让人感觉到那股子不威自怒的气势瑟瑟发抖,更何况是眼下震怒之下,又有谁敢在这个风头上发表不同的看法和意见呢。

    “我在七城干了将近三十年治保,东南西北中我可以说是打了一个来回,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的出现,这完全是把我们治保局视为无物,那底下的民众会怎么想我们?缴纳高昂的税收,养了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面对会议桌上无一人应答,孔局长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他身为治保局一把,面对如此挑衅,实在是难以保持以往的镇定和从容。

    而问及此事时,城北一干人员又纷纷缄口不言,更是让他恼怒不已。

    见老半天都没人吭声,一个人唱独角戏的孔局长受不了了,指名道姓的喊道:“蒋星!”

    “哗啦”一声,一名穿着治保制服肩上镶着一麦两星约四十岁左右中年男子站了起来,他腰杆笔直身形也显得格外硬朗,中气十足地回道:“到!”

    蒋星,算是城中少壮派的中流砥柱,也是学院派系的领头人之一。明年才四十岁的他,已是正局级领导,下放到任何一个城区去,都足以担任一方大员了。

    这一次城北维稳,孔局长委任牵头的就是他。

    蒋星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这种时候叫自己起来,那没有其他的可能。以他在治保总局工作多年的经验可以断定,孔局长要的就是让他站起来立下军令状,给所有人鼓舞士气。

    但有些事儿也由不得他,哪怕明知道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只能闭着眼睛往里头跳。

    孔局长看着蒋星,眼中不时透露出那种上级对下级的欣赏,学院派的蒋星确实很合他的胃口。

    虽然蒋星大部分时候是负责行政工作,但不管什么东西交到他手上,他总是可以有条不紊地去完成,光这一点儿就让部队出身的孔局长很满意。

    这一次对蒋星来说,是挑战的同时未尝也不是一种机遇。

    老武对于让自己这个端了半辈子茶缸的老油条当救火队员的分局长岗位,本来就不感冒,这下把他下了虽然会让人觉得有点丢脸,但也算是结束了煎熬。

    而临危受命接下任务的蒋星,若是可以把城北的局势稳定下来,让该伏法的伏法,那履历上会增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不说,还可以获得领导的青睐。

    孔局长也很想知道,蒋星能力的天花板到底在哪儿,既然如此是驴子是马,拿出来溜溜是最好不过了。

    “城北的案子,你是否有信心让一切尘埃落定。”

    “报告孔局,有!我在入行宣誓的时候就说过作为七城治保的一员,七城的建设者捍卫者,我将为维护社会大局稳定、促进社会公平正义、保障人民安居乐业而努力奋斗!”

    蒋星目光灼热朗声答道。说官话套话,对于大部分时间都在从事行政工作的蒋星来说,简直就像吃饭喝水一般,过于简单平淡。

    不过孔局长目前需要的,就是这样提气的话,于是高度赞扬道:“不错!干我们治保的,就需要你这样的精神!”

    说到这儿,话锋一转又问道:“那蒋星,你有信心在多久破案呢?”

    “从今天开始,城北将不会再发生像之前这样的恶**件,对于所有的犯案人员,我有信心在一个月之内全部缉拿归案!”

    蒋星回答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内容确实异常的硬!

    “好!只要你蒋星能做到你说的话,一个月以后的今天,我老孔亲自在七城饭店给你摆庆功宴!”

    两人一唱一和间就完成了对话,也算是解决了今天会议的主要内容。

    不过关于两人这慷慨激昂的一番对话,底下大部分人都不太感冒…

    毕竟蒋星说的有点过于假了,要换成基层治保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这外行指挥内行的选手别的也办不了,光踏马会吹牛逼。要吹牛能破案,这世上都没有犯罪嫌疑人了!

    搞到最后交不了差,十有**又是抓壮丁凑人数,就这样的行为又怎么可能获得这群老治保的赞美呢,完全不现实。

806 方法只看效果

    不过甭管人家蒋星是说场面话,还是在台子上被孔局长逼的下不来台了迫不得已,但人家到了城北后,那确实是大张旗鼓的整了起来。

    用老赵老金这两位在城北混了好几十年的老油条话来讲,那蒋星这整法是不是后无来者谁也说不准,但前无古人那是绝对的啊!

    蒋星从被孔局长任命为城北临时分局长的那一刻起,人家手下的情报小组就已经开始工作了。

    十五人的专业文秘团队,开始兼职做起了情报工作。

    什么情报?所有城北凡是在路上跑的,事无巨细的资料统统收集起来。详细到怎样的一个情况?就连三天之内,你和谁在外面喝了茶在哪儿喝的都清清楚楚的记录在案。

    调查这个是为了干什么?正是为了后面蒋星更加大手笔的行为。

    大手笔简称的话就两字:“约谈!”

    作为城北临时分局长,他开始主动找这些路上跑的谈话了。

    和谐社会,文明执法,都讲究一个警民合作,这本来也没啥。

    你瞅,人家李枭在城西,不管谁来坐分局长,还得找他拜码头呢,所以说蒋星找人谈话这点儿也不奇怪。

    那究竟奇怪在哪呢?奇怪就奇怪在,蒋星谈话,人的数量之多,范围之大,超乎想象。

    凡是被他情报小组记录在案的人,都一一被他邀请到了城北治保分局,说一个大概时间,人家蒋星就在办公室里泡好了茶等着你来。

    谈话的时间也不固定,短则三五分钟长的话小半个钟头的也不是没有,聊的内容那都是人家情报小组收集上来的东西。

    意义?

    实际上是没有太大意义的,说白了就是敲山震虎告诉你,我蒋星到城北来了,你干的那些个勾当我都一清二楚!

    但是现在呢,以前的事儿我也不想追究了,往后你给我三分薄面,咱大家伙一块儿相安无事就挺好!

    基本上能上他那情报小组法眼的,都是城北混的还算可以的,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道理都懂,多多少也会卖个面子。

    一时之间,最底层的小混混都以这个蒋星约谈名单作为这个混出头的主要依据了。

    你说你混得好,为啥蒋星找上百位大哥约谈的时候,名单上没你的名字啊?

    其中光年这个圈子里的人基本上一个也没拉下,全去了。从曾锐易达到小虎坎巴,像老赵老金叶磊这样的一个也没能逃过去。

    据说蒋星到城北来吃的第一顿饭就是在陈记海鲜请的罗挚旗,两人具体聊得什么没人知道,但外头也都认为,蒋星这也算是给罗挚旗把丑话说在前头了。

    这一晃三天过去,蒋星啥事也没干就光找人谈话了,像这种文绉绉的法子要换成总局那帮办了一辈子案子的老大爷来看,那绝对是嗤之以鼻的。

    为啥?

    因为他们对待犯人,那就跟对待阶-级敌人一样儿,是绝对的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毫不留情啊!

    像蒋星这样试图和他们去套近乎,唠家常,那是绝对不存在的!你是什么人?你是治保分局长呐! 怎么能跟这些混混打成一片呢!

    不过,别看蒋星的行为过于官僚甚至说过于浮夸,但效果却是出人意料的好!

    为什么?但凡能够到治保分局谈话的小大哥,那是不是有头有脸不一定,脑子多多少少会有一点。

    社会底层的小混子,认为能参加谈话是何其荣耀,简直就是城北的英雄册。

    他们这些真来谈话的,可不会也这么傻哔哔的认真。那名单说是催命符或许有点儿过了,但至少也算是蒋星给他们的一种警告。

    蒋星不管表现的多么友善温和,他代表的都是官方,在官方面前你已经上线了,再不收敛等着早死早超生啊?

    这些在城北勉强算是一流的小大哥们一收敛,底下的小弟儿也很难掀起风浪来了,原本还波涛汹涌的城北被蒋星一整,一下子就变得风平浪静,至于底下是否暗潮涌动,就只要当局的人清楚了。

    方法好不好,没用出来之前无论多么推崇或是否定,全踏马是纸上谈兵!蒋星明显是有实际行动,兑现了他的承诺。

    仅仅三天!城北任何群体**件没有发生,路上跑的纷纷息鼓偃旗安分守己。

    至于他和孔局长的一个月之约,到底能不能兑现,就得静待他下阶段的表现了。

    蒋星调查的三天时间里,光年的人也怎么闲着。

    首先,是小韩给曾锐的那张储存卡不知道为什么遭受了一定的损害,至少曾锐拿着读卡器往电脑上插是读不出来的。

    那怎么办呢?只能找专业人士去修啊!

    其实像这种小配件,要按人家的话说,扔了再买一个新的得了,毕竟人工可比储存卡值钱多了。

    但光年的情况不一样啊!小韩给的储存卡里,可以说是现阶段光年唯一的线索了,即便花上再大的代价也得把它整出来才行。

    专业的事儿交给专业的人去办,这一点光年的大老粗们也只能耐心等待。

    其次,城北路上接连不断发生的大事儿上,都有光年集团的影子在。这对于光年集团来说,那绝对是需要消除影响的。你要不把这情况解决了,保不齐哪天铡刀就停在你脑袋上来了。

    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呐!毕竟城北最近整的影响这么大,都全城关注了。风声鹤唳之下,一干穿官衣的也变得格外谨慎了。

    像原来那样明码标价的收钱办事,那绝对是不行的。现在把钱送出去,也成了一门学问,光年这群小伙子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

    最后一点,人员的整合也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儿了。出了这些事,曾锐和易达愈发觉得,见现在光年这么小猫三两只,一碰上点什么事儿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属实不行。

    再加上城北环城公路,城外无人管辖区改造,那都得要人来做才行啊,招兵买马必须得提上日程了,他们也开始物色新的入伙人选了。

    能力都是一方面,至少品德得端正。看似要求挺低,但找起来其实也不容易。

    在路上跑的,不说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但大部分肯定都是为了混两钱花的。都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单看两眼或者是听人家嘴里说,那真实情况到底如何也靠不住。

    真想要把组织扩张,确实也任重而道远呐!

807 真相浮出水面

    …

    就在蒋星终于结束了谈话,在城北电视台上公开发表讲话,说自己将大刀阔斧的开始对城北进行整顿的这天,曾锐等人盼星星盼月亮盼的储存卡,终于修好了。

    大早上,曾锐易达坎巴小虎,以及后入伙的志阳福超还有老赵老金叶磊齐聚一堂。

    储存卡里资料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们必须得弄明白究竟是谁在背后搞事儿,不把这件事儿搞清楚,那他们日后的发展都束手束脚的。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不把这个贼挖出来,属实是意难平!

    光年集团的新办公楼大会议室内,储存卡读取成功,进入载入画面的阶段,也让众人齐齐的松了一口气,好在最后一条线索没断。

    进入眼帘的是一段八分钟的视频文件,打开后正是夜莺明面上的老板陈帆坐在一张真皮沙发上说话,易达将音量调至最大。

    “我叫陈帆,当你们看到这则视频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真皮沙发上的陈帆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正襟危坐,表情严肃。

    “我背后的人叫袁承,城西伯乐,你们去城西一打听就能知道他是谁。从夜莺建设起,就是他在幕后进行投资,而我?不过是一个牵线木偶一般被摆在台前的傀儡罢了。”说到这儿,陈帆自嘲式的摇头笑了笑。

    “柏力,夕仔这些人全部都是袁承找的演员。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大虎入坑。后来的事儿,你们就知道了,效果很明显嘛,金钱的力量是无穷的!另外,之前我个人还做过……”

    八分十四秒的视频播放完毕,大会议室里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原来就在他们埋头发展时,就给了暗中人可乘之机,而他们已经被盯上了正常的时间还浑然不知,活到今天只折了一个大虎,确实算得上是幸运了。

    “袁承,城西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他非得到城北来祸害咱干什么?”

    曾锐来七城的日子本来就不长,对于势力划分仅能够算是一知半解,要说对每个人知根知底也是不可能的事儿。

    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他,压根也没有听过袁承这个名字。

    这时候,老金皱着眉头答道:“也不能算是无冤无仇,袁承最早的时候也是城北人,后来去的城西。在城北他还有一个弟弟叫袁嘉,差不多就是折在我们手上。”

    “袁嘉?”这名字曾锐也没听过。

    老赵接着话茬子说道:“王大狗身边功夫最好的那个就是袁嘉,结果被细刘在大街上硬生生打成了残疾人,差点没死了…”

    对于在座的人中,细刘和悍匪林也不是什么秘密,老赵这一句话就把事情给描述清楚了。

    曾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答道:“也就是说这个袁承的是来给弟弟报仇的?”

    “是也不是!”老赵有些模棱两可的答道:“我估摸着袁承来给弟弟报仇只不过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还是嫌城西地方太小了,想趁着咱城北动乱,把城北也吞下肚。”

    听了老赵的话,连不太爱说话的坎巴都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我艹!这袁承在城西干啥的啊?他混的比李枭都大啊,城西都他么不够吃了!”

    “袁承就是李枭手下的三匹快马之一,头马张封,伯乐袁承还有一个神秘人。在很多年前,袁承在城西就差不多已经封神了,多少年都没有自己亲自参与到这些路上的事儿来了,估摸着这一次也是因为自己亲弟弟的事儿受了刺激,才主动来的城北。”

    老赵原来混的虽然一般,但光是这份阅历确实是值得众人学习的。至少在出现问题的时候,他总能最快分析出主要问题来,也方便众人对症下药,一一破解。

    曾锐撇了撇嘴说道:“还踏马三匹快马,我瞅着李枭也不怎么样啊?”

    叶磊没好气的白了曾锐一眼说道:“那确实是不怎么样,我们叶哥刚出道那会儿就打算拿把扎枪跟头马张封对捅,在我们叶哥面前,啥也不是啊!”

    “叶哥,李枭在城北确实挺能耐的!不说只手遮天,但确实也差不多了!”从小在七城长大的福超,犹豫了再三还是张口说道。

    李枭的能耐,曾锐又何尝不知。能够与老谋深算,大智若妖的罗正泰站在一个级别上的人物,哪怕总体实力上还稍差少许,但也绝不是他能够轻易解决的。

    但论实力而言,光年眼下看着势力不小,但真要碰上李枭完全是以卵击石。就现在光年各个工程都还处于起步阶段的情况下,去城西找麻烦跟主动找死没差…

    曾锐刮了刮鼻梁有些不置可否时,眼睛的余光扫到了表情落寞的小虎,于是梗着脖子问道:“那这件事儿就因为是李枭在幕后,这么算了吗?”

    “那倒也不是,李枭在城西确实挺能耐的!但咱脚下踩的土地是城北,他李枭想要搅风搅雨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儿!”

    回答曾锐的是老金,老金做事儿一向不管那些花里胡哨的,性格直,有啥说啥。

    原本已经失去希望的小虎抬起头,用感激的目光看向老金。

    老金摆了摆手接着说道:“人家把我们玩了一通,要这件事儿就这么算了,那人家还以为我们是二傻子呢!不过这事儿也不能办的太快,首先得看看那边袁承的反应,人家摆了我们一道,这回儿也轮到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吧!”

    老金看似大大咧咧实则也是粗中有细的主儿,这么短的时间内他连法子都想好了。

    “我觉得金哥说的挺好,只要袁承还在城北,我们要弄他就不缺机会。短时间内,他肯定不敢再朝我们伸爪子了,我们倒是可以抓住机会,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给他来一个措手不及!”

    叶磊本来对小虎这孩子就挺喜欢,再加上曾锐不断用眼神示意,他也知道自己该站出来声援两句了。

    易达两手一摊,表示赞同道:“行!既然大方向都已经定好了,那我也没啥好说的了!诸位大哥怎么商量就怎么来吧,我保证贯彻执行就完事儿了!”

    实际上以易达的性格来说,这件事儿他是不赞同也不反对的。

    毕竟在这个风头上整事儿,从理智上来讲确实也不太合适,但小虎又是自家兄弟,让他也不好做出决断,既然大家都已经赞同了自己再提反对意见,就显得不太会做人了。

    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儿,达哥从来不做。

    意见统一,接下来就看大家怎么行动了。

    即便是在城北想要扳倒伯乐袁承,那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曾锐也难得没有一腔血气上涌就要找人整事儿。

    蒋星刚刚发过话,他曾锐就是再如何疯狂,也不会非得在这个时候太岁头上动土。

808 小货场的黄有贵

    …

    正如曾锐等人在光年集团会议室里预想的一样,袁承并不知道小韩在死前还是把有关他信息的储存卡,交到了曾锐的手上。

    小辛在干掉小韩被抓入治保分局之后,哪怕是原来可以带着袁承在治保局里来去自如的关系户,也做不到去给袁承打探消息了。

    毕竟现在台上坐的叫蒋星,人家提着尚方宝剑下来的,目的就是干出成绩,又怎么可能会去攀关系讲桌下规矩和底下的人蝇营狗苟。

    在没有任何消息传出的袁承,只当是任务圆满完成了。

    现阶段他最重要的是重新摆一个像陈帆一样的人到台前,让他再次拥有话语权。

    毕竟他想做的不只是在城北站稳脚跟,带着任务来城北的他,还得干出效果干出成绩来。

    当初来城北之前,他便和与他沟通的神秘人说的挺好,原本城北环城公路的建设和无人管辖区改造的项目,都是他们想要趁乱收入囊中的。

    结果因为罗挚旗提早稳住了局面,把蛋糕分给了光年,也让他的算盘落了空。

    那接下来如何补救,就是他工作中的重中之重了。

    陈帆没了,袁承既不悲伤也不难过,顶多算是有点遗憾。

    毕竟建起夜莺,培养陈帆花了他不短的时间和宝贵的精力,但也仅仅只是遗憾而言。

    对袁承来说,要重新将一个人摆在台前,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这一次,袁承选择的目标是一家要死不活的小货场。

    不再将手刃光年仇敌作为第一要务后,他也能更加看清楚自己目前最需要的什么。

    只要无人管辖区重建第一阶段完工,那货场的生意也会迎来新一阶段的腾飞。

    工程队的建设材料确实用不上货站,人家可以自给自足。但随着在城区生活不下去,或者是无人管辖区的民众在新建设安置地落户的穷苦百姓,那必定需要大批量的生活物资。

    到那时候,货场的生意何愁?

    做生意比较得考虑前瞻性,无疑货场的前景就很好,而且还可以与驻军搞好关系,夹带些私货,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

    还有一点原因,就是相比做夜总会,货场在保持战力的同时还能少了很多烦心事儿。

    除了同行之家的竞争外,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麻烦缠身。

    而且自古以来,开货场的和做海员的人就良莠不齐。需要走南闯北的人,多多少少都带点江湖气息,在这种大环境下,袁承也可以更好的培养自己的嫡系,为将来把城北作为自己的主战场打下一定的基础。

    就在这天,城北路上跑的都已经埋头干活儿,本分做人的时候袁承和货场老板在货场见了面。

    “诶,袁总您好您好!”

    货场的老板叫黄有贵,是一名四十五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室外接近三十度,他还穿着一件薄夹克,里头是一件洗的都有些发黄的衬衫,手上戴着一块西铁城的老式石英表,一看生活的条件就不太好。

    他的货场就跟他的穿着打扮差不离,半死不落气。

    差不多两年以前的那场浩劫来临,他的货场也迎来了毁灭性的打击,近二十台后八轮挂车再无音讯,也让他货场垮了一大半。

    末世来临后,经济萧条,大家连饱腹都做不到了,又还能有多少货要运呢。

    黄有贵能咬牙坚持到现在属实不易了,得亏之前城北郊改造,有贵人相助,他还分到了一点小活儿,拉了点货,要不然这会儿货场估摸着都已经黄了摊子。

    今天袁承过来,就是之前给他拉活儿的贵人推荐来的,听贵人说是有一位姓袁的老板看中了他的买卖,打算过来投资。

    这年头,能赏自己碗饭吃的,那必须得感恩戴德。更何况还是来投资的,黄有贵更加是热情的不行。

    戴着卡地亚金属色木纹框眼镜的袁承,手上还戴着一块儿帝舵骏珏系列手表,再加上自身携带的那股子从容不迫的气势,一看就不是那种有钱没底蕴的小暴发户能比的,黄有贵刚一见着便眼前一亮。

    “老李把我过来找你什么事儿,说清楚了吗?”袁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温声问道。

    这里明明是黄有贵的主场,却让他有一种被人审问的拘束感,可偏偏又让他没有半点不适,只连忙答道:“说了说了!李先生说了,您对我的货场有兴趣,打算投资。”

    袁承轻轻地摇了摇头,矫正了黄有贵的观点道:“老李可能没有跟你表述清楚,我不是想投资,而是想收购。”

    “啊?”黄有贵神情一怔,但反应很快的接道:“一样的,一样的!”

    对于黄有贵来说,货场并不是什么不能抛弃的东西。经营多年,确实有了一定的感情,但眼瞅着饭都快吃不起了,还谈什么感情?感情难道能当饭吃吗!

    只要能挣钱,这自己都快经营不下去了的货场,卖了也无妨!

    原以为自己啥话都能接住的黄有贵,在袁承说出下一句话后还是愣住了。

    “而且,我想收购的不只是货场,还有你!”

    黄有贵用手指着自己鼻梁,感觉好像自己听错了一般,疑惑道:“我?”

    “没错!”袁承点点头确认道:“就是你!”

    “你收购我干啥玩意儿啊?”黄有贵有点听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了,一开始瞅着对方还挺像个大老板,这会儿看着简直像个二傻子。

    不认为是来谈生意,反而觉得他是来搞事儿的。早些年脾气本来就不好的黄有贵,肚子里的那团火也是蹭蹭蹭的往上冒。

    袁承坐在待客的布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慢条斯理地说道:“黄有贵,城北本地人,十三年前因为打架斗殴被判入狱三年,出来以后开了这家货场。”

    黄有贵的眉头一皱,眼中露出了几缕凶光道:“你查我?”

    袁承没有回答黄有贵的问题,接着自顾自地说道:“据我了解,那次的事儿其实跟你没多大关系,你那天感冒了压根没动手,人是你手下一个叫芭蕉的打伤的。而你之所以替他去顶罪,就是因为他媳妇怀孕已经八个月了,而你还是孤家寡人呗?”

    “……”黄有贵看着袁承,拳头已经攥紧。

    任谁被突然出现的一个陌生人,翻起十多年前的旧账,还解释的相当清楚都会感觉到警惕。

    更何况黄有贵本来也不是个善茬,十几年前的他在城北南云分区也算是一号人物,为人仗义,办事干活儿也还算讲究,虽然混的不咋地,但口碑确实不错。

    若不是那一次锒铛入狱,不出意外现在大小也算个老板了。

809 选择不甘于平凡

    “后来出狱以后,芭蕉出钱给你开了这家货场,自个去了湖-南,一晃十年过去,黄有贵,我现在特想问问你,甘心吗?”

    说到这儿,袁承的语气一变,双眼如烈火般燃烧,目光灼灼地望着黄有贵,这一眼就望到了他心底去。

    因为长期劳作,皮肤已经变得黝黑,双臂也变得结实有力,就连原本锐利的双眸现在都已经逐渐有些浑浊的黄有贵,闻言呆呆的望着脚下那满是泥点的工装皮鞋,久久无言。

    他在看守所内心就曾有过斗争是否要翻供,可一想到小弟芭蕉那大着肚子的媳妇,心思又不再动摇。

    后来到了狱里,面对冰冷的铁窗,睡在十二人的大通铺上他也后悔过,可为时已晚。

    等出狱之后,与入狱前风光的好几十人相送不同,门口来接他的只有穿着西装的芭蕉以及他抱着孩子的媳妇。

    相比于三年前人前人后前呼后拥,黄有贵情绪确实有点低落,但看到芭蕉和他媳妇脸上那幸福的笑脸,他又感觉一切都值了。

    人呐,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复杂。

    守着这么一个小货场,无论是送货的户主还是相关监管单位,都经常对着这位三年前还叱咤风云的小大哥摆脸色。

    为了能够让小货场维持运行,黄有贵不知道挨了多少白眼,被人羞辱过多少次,可被生活磨平棱角的他只能逆来顺受,咬牙坚持下去。

    “你还记得,人家原来怎么叫你贵哥吗?”袁承向前迈了两步,低头看着黄有贵轻声问道。

    “贵哥?”黄有贵低声呢喃道。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把黄有贵拉回了十几年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称呼实在是承载了他太多的回忆。

    “把你也卖给我,一个月之内我保证你恢复往日的风光,两个月之内我保证你站在城北的最高峰!”

    都说一名合格的hr能看得出每一位求职者最想要什么,而袁承则是更进一步,他总能给出他选上的人最想要的东西。

    有几个男人不想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

    有人说没有什么东西比权势更让人上瘾,这话不全对,但适用于大多数人掌握过一定权利的人。

    袁承的话,对于黄有贵这名曾经也算是短暂辉煌过的中年人,具有致命的诱-惑。

    可眼瞅着再过几年都快知天命的黄有贵,也很清楚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自己想要得到就必定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于是他咬了咬下嘴唇,问道:“我需要做什么?”

    “你知道这段时间商圈那个夜莺吗?那就是我弄的。”不同于之前的神神秘秘,这一次面对黄有贵,袁承开诚布公的问道。

    黄有贵退了半步,有些犹豫地指着袁承道:“你是夜莺背后的人?”

    袁承坦然应道:“对!你愿意当一个像陈帆一样的人吗?”

    这下轮到黄有贵纠结了,夜莺最后的结局他是很清楚的,虽然他现在不在路上跑了。但这段时间,夜莺的事儿带来的影响巨大,在城北居民当中也算是闹得沸沸扬扬。

    作为在路上跑过的人,黄有贵看问题也要比平常百姓看的更细致,考虑也更深一点。

    不去纠结陈帆命丧当场有多惨,单论前几个月陈帆确实也风光过。

    要面子还是命,要是在芸芸众生中随便挑一个人,确实大部分都会选择命。

    可经历过辉煌又在黑暗中摸索了这么多年的黄有贵,确实太渴望曾经那样的日子了,所以他很难做出抉择。

    袁承就好像是有读心术一般,一眼就看出了黄有贵的想法,随口解释道:“陈帆之所以会死,其实跟我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或者说,他能够按照我的要求做事儿,压根都不会出现最后的结局。我确实有过错的,但我的过错是不应该选择他这样的人,可他掉了性命归根到底还是他自己自作聪明。”

    袁承说话的时候神态很平静,云淡风轻,就好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不相干无关紧要的小事儿一般,轻松闲适。

    “我可以考虑一下吗?”黄有贵犹豫再三后,看着袁承的眼睛问了这么一句话。

    “可以,明天早上之前,如果你有想法要加入,可以找老李要我的号码。”

    袁承说完没有任何停留,转身便朝门外走去,可谓是相当果断干脆。出门时,还不忘替黄有贵将门顺手带关上。

    坐在已经满是被虫蛀小洞的破旧办公桌前,黄有贵思索了许久从抽屉中拿出了一包专门发给监管人员抽的芙蓉王,撕开锡-箔纸,熟练的点上一根吞云吐雾。

    他已经戒烟快两年了,没有其他的原因,就是单纯的穷,实在抽不起了,为了维持货场的运转,他已经拼尽了全力。

    但今天,面临可能是继他入狱后,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一次选择,他发现自己憋不住了。他需要好好的抽根烟冷静一下,整理一下思绪,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往哪儿走。

    不过黄有贵并没有真花上一天的时间思考这个问题,他也没有一天的时间供他思考问题,就在他坐在办公桌前发愣,合作商第二次打电话出言不逊的要求他在今天结清尾款终止合作后,他便毅然决然的拨通了自己贵人老李的电话。

    人活着大部分都注定平凡,更有甚者的窝囊一世。可自己凭什么就一定要活成哪样呢?自认为见过太阳的黄有贵,最终还是选择了不甘于平凡。

    另一边,看完资料的曾锐在电话里与罗挚旗进行了一次短暂的交流。

    罗挚旗也不赞成曾锐在这种时候和李枭开战,一来实力本就不对等,二来时机也不合适。

    若是天时地利人和一条也占不上的话,这场仗不打也罢。

    罗挚旗的观点,曾锐并没有反驳。他其实也就是提前告诉罗挚旗一声,自己有这么个想法,也算是让他提前有点心理准备。

    做完这一切,曾锐叫上易达主动联系起了福超和志阳这两位新加入光年的小兄弟了。

    自从两人入伙起,大家也没有正儿八经的进行过一次谈话,毕竟人家在城北郊工地那次,就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诚意和魄力,也算是交过投名状了。那就算不搞什么入门仪式啥的,见面礼啥的总归还是该送一点的。

    更主要的是,光年人少,坎巴又无心在这方面继续下去,曾锐和易达也是时候和两人好好谈一次,然后委以重任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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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第七城介绍:
【生于末世,热血江湖】 末世灾变,曾经的种种光辉都已化为过眼云烟。 百废待兴,看草莽英雄如何崛起于乱世腾九天。 无人管辖区人命如草芥,城邦安全区暗箭似无形。 无名小卒,乱世颠沛流离力争上游,血色江湖之中扭转乾坤。末世第七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末世第七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末世第七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