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剑宗里的师兄师姐们
陆青山本身天赋是极为出众的，只是修炼时间的过短，以及基础知识的局限，制约了他对一些修行理念的理解。
不过这一切都会随着修练时间的加长，更多的开阔眼界而很快改变完善。
现在有了纪川的指点，无疑会加速这一过程。
纪川看陆青山眉头渐渐舒展开，一副若有所悟的样子，笑道：“师弟你果然悟性极佳。”
话音一落，纪川便是从青崖坪的一侧的竹剑中，随意一括，一柄平平无奇的竹剑，就是出现在他的手中，“来，今日我给你喂喂剑。”
陆青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点头道：“好，那就有劳师兄了。”
众人见大师兄亲自出手，纷纷投过目光观看，脸上满是好奇之色。
在场的众位剑宗弟子，大抵或多或少都曾受到过纪川师兄的一些帮助，见到这一幕，也是感觉有些熟悉。
“来了。”纪川笑道。
轰！
竹剑化作一道绿光，带起风声与雷音，冲向陆青山。
浩然峰浩然剑。
浩然剑宁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讲究的便是心正意坚，出剑不疑，沛然莫御，阻者皆破。
一剑出，天地间无可挡者。
即使只是竹剑也是如此。
陆青山心意一悬，正色以待。
咻咻咻，犹如万剑归宗般，他的身后，四百二十道剑气游丝倾巢而出，其中有着血色光芒一泛而过，威势赫赫。
“太显眼了，师弟。”见此情景，纪川微微笑道。
铛铛铛！
一柄竹剑，犹如单骑破甲，直冲向陆青山的面庞。
剑气游丝敲击在竹剑之上，阻拦于它，叮叮咚咚不绝于耳。
纪川淡笑，不以为意，也没有急于摧毁陆青山所控制的这些剑气游丝，就这么腾转挪移，与之缠斗起来，一点点消去剑气。
就像温水煮青蛙。
陆青山心头微紧，全身贯注之下，心神又有所动，尝试着再次往已经成飞剑雨的剑气游丝中，接着调兵遣将。
一缕缕颤颤巍巍的剑气游丝，接二连三加入阵列之中，独对纪川那柄犹如盖世大将军般的竹剑。
对于这种陆青山还未完全掌握的剑气游丝，纪川也表现出了足够的宽容，没有太过干扰其的攻击，但也不会置之不管，而是适当给其一定的压力。
在这般故意为之的情况下，不过半个时辰，原先控制起来还有些生疏的剑气游丝，就已经是如臂驱使了。
“我再教你最后一剑。”在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之后，觉得差不多的纪川突然道。
陆青山神色一正，全神以待。
并未见纪川有何大动作，可他那柄竹剑却是在这一瞬间，犹如火上浇油。
在剑身上笼罩的，与竹剑同气连枝的灵力，刹那涨潮，形成剑气，让陆青山大吃一惊。
这是剑意！
纪川在一开始，竟然就是将剑意蕴含在竹剑之中，只是迟迟未发，让他一直都未发现。
直到此时，剑意猛然爆发。
与此同时，陆青山感觉到一股陌生而怪异的天地之势在竹剑之上出现。
陆青山的剑意是杀戮，凶煞且凌人。
这个剑意则是浩大无比，正气清风。
仿佛万物生长，欣欣向荣。
嗤嗤嗤！
剑意突然暴起的竹剑，一瞬间就是将所有的剑气游丝全部击碎、融解一空。
竹剑最后悬立于空中。
漫天剑意再一次收敛于竹剑之中，清风无波。
这便是纪川先前所说的剑意含而不发，随时暴起，让人防不胜防。
而陆青山发剑意，就像万剑诀一般，凶煞之气尽显，还未出手，敌人就早有防备了。
所以，即使是同样的境界同样的剑意，纪川若是与陆青山对拼，胜者也必然是纪川。
陆青山此时心中隐隐有些明白，为何在游戏之中，玩家往往是被同阶的NPC吊打。
其实除了天赋以外，应当还有在这种层面上的差距。
“受教，多谢师兄。”陆青山拱手道。
纪川看了看陆青山，笑道：“近日我还算是清闲，每日都可空出一个时辰的时间，帮你喂剑，你可愿意？”
陆青山心神一动，欢喜道：“自然是求之不得，那就有劳师兄了。”
纪川并无居功之意，仿佛是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摆了摆手，化作一道青光，御剑离开了青崖峰。
在他眼里，这的确是不值一提。
作为大师兄，帮扶一下小师弟，不本就是情理之中的吗？
.......
仲秋、冬分、霜降、初春。
在剑宗的日子，就这样有条不紊地过得飞快。
剑来峰上小湖无由生海之势。
黑色鲤鱼在其中游动不安，生龙活虎。
那个眉如远山的女子师尊，已经许久是不见到其身影，不知是在忙什么。
一只小鼠妖胸膛一起一伏，认认真真地修行着法诀，吞纳着天地灵气。
青崖峰上的青崖坪，一直都是那般热闹。
有纪川大师兄每日一个时辰的喂剑。
其他诸位师兄时不时兴致一起，同样是陪着这位金丹师弟玩上一会。
有时还能看到某位师兄突发奇想，提出一两个自己的新想法，便是迫不及待在青崖坪上验证一番可行性。
大部分想法都是飞快就被否定。
但偶尔一两个的确是有些意思的想法，顿时是会引起一大片人一起参与其中，试图将这个想法完善。
虽然大多时候随着讨论的深入，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最终都会是发现难以解决的瑕疵。
但这个讨论的过程，却是能让众人开阔思维和眼界。
这是一群天才剑修思维与理念的碰撞。
陆青山的天赋是胜过大部分剑修的。
但因为一路过来，他都是靠加点带来的顿悟以及强横悟性的一点就通，领悟各种剑技。
在理念方面，基础知识极为薄弱的陆青山，大多时候，都只能是在一侧旁观。
但偶尔，也是能插上一嘴的。
比如某位师姐突然是兴起，想要研究如何通过外力提升飞剑速度，从而提升飞剑威力这个伪命题。
很多人都是感兴趣，但却又觉得不现实。
这时候，被打开思维的陆青山，却是有所奇思。
比如附着在飞剑表面的剑气，可以稍稍收敛一下其四溢肆虐的灵力形态，使其紧贴飞剑，特别是在剑尖之处，将其控制为尖型的流线形态。
这种想法看似没有丝毫根据，但是诸位师兄师姐都是实干派。
有没有用，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他们稍微一尝试，竟然发现飞剑的速度真的是凭空提升了半成，一时惊为天人。
减小受力面积以减少空气阻力。
很简单的道理。
除了这些有意思的东西之外。
还有就是，对剑意掌控的愈发精深，以及层次飞快跃进的万剑诀。
在天元三年年末的那段时光里，剑宗的青崖峰上，这些可以说才刚刚踏入剑道一途，还都算是新人的师兄师姐以及师弟们，一直都是持续着这般数千年数万年来都如是的场景。
想来到了以后物是人非之时，这些师兄弟们再想起这段时光，一定会是怀念无比的吧。
这是最开始的赤诚之心。
一切都是十分有趣的。
这里，没有陆青山印象中的弱肉强食、竞争激烈的同门倾轧，有的只是性格各异，但却十分可爱的师兄师姐们。
没有传言中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宗比，有的只是以交流和尝试为主要目的的青崖坪。
没有严苛的规章制度，只有自由自在的祥和空气。
当然，也没有死命盯着他看，孜孜不倦教诲的老爷爷，只有一个似乎是甩手掌柜一般，好看无比的女师尊。
这就是剑宗，天地之间独一无二，仅此一个的剑宗。
第十章 剑碑秘境
站在湖畔临湖风，晨光晨露微闪，陆青山凝视着小湖中的黑色鲤鱼。
嗖！嗖！嗖！
一缕缕与游鱼无异的细小剑气，在小湖中随意游荡着。
这些黑色鲤鱼似乎是把这些剑气当做自己的同伴，与之欢快的嬉戏起来。
这在旁人看来是极不可思议的。
剑气，是最为锋锐之物，利气四射，此时竟然是能温和到让游鱼都不畏怯，这份控制能力，堪称恐怖。
“不错，剑意内敛，宛若游鱼。”一声浅浅的称赞从陆青山的身后传来。
陆青山心中一动，湖中所有的剑气游丝在这时猛然窜起，遁入他的身体之中。
而后，陆青山转身。
一袭青衣印入眼中，就站在他身后几步。
女子朱唇玉面，眉如远山，但神色间却有一丝极淡的疲惫之意。
“师尊。”陆青山恭谨唤道。
夏道韫瞥了一眼融入陆青山身体之内的六百五十道剑气游丝，微微颔首，解释道：“被一些事耽误了，所以回来得慢了些。”
陆青山自然不会有异议。
“你剑意的提升速度很快。”夏道韫眼神中有欣慰之意，“有几分登堂入室的意味了。”
她长袖一挥，一块古朴但又蕴有神华的青色灵玉便飞至陆青山身前。
陆青山有些错愕的接过青色灵玉。
可见灵玉之上，镌刻有一道无法想象的玄妙道纹，道韵流出。
“这是？”
“七域论道的魁首奖励，你所选的大夏经炼虚篇。”夏道韫说道：“灵玉之中，蕴含有大夏经之道韵。
你将神识探入其中之后，此道韵便是会将此经的种种变化，在你元神中推演，而后此道韵就会消失。
另外，此经你只可自己修行，不可外传，包括剑宗之人。”
“必当谨记。”陆青山了然。
没想到大夏那边说好过段时间会亲手送上的大夏经，竟然是交由师尊转托给他的。
不过......
陆青山眼神微眯，想起了一个问题。
大夏经如此重要之传承，大夏又岂会随意交由夏道韫，让其转交给自己。
是信任夏道韫不会窥探其中之隐秘？
还是即使夏道韫看到大夏经功法，也无碍于事？
再联想到夏道韫之姓。
无疑是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些……
只是，假若夏道韫真是道祖血脉、大夏皇族之人，为何她会在剑宗修行，并成为了剑宗的剑来峰主呢？
陆青山想到于此，顿时觉得其中的渊源一定是极其有意思，但他手上已经是麻利地将大夏经收入储物戒中。
“知我为何要让你将万剑诀提升到一定境界，才再教你其他东西吗？”夏道韫问道。
“是为了让我对自身的剑意有更充足的认识与更强的掌控能力。”陆青山道。
夏道韫微微点头，又道：“那你可知我为何如此看重剑意？”
陆青山摇了摇头。
他其实是知道一些的。
意境与之后的修行路有关。
但他所知道的太为粗浅了，所以他还是想听听夏道韫的具体说法。
“修行之路，一共十境。
第十境，在人族之中，只有道祖达到，暂且不提，那姑且就算是九境。
炼虚乃修行第五境，虽然能达到此境界的修士已经是极为少数，但事实，从第五境开始，修士修行之路才算正是开启。
前面四境，那只是打基础的阶段。
第五境最为重要的蜕变就是凝结道种。
道种由何所凝？
是由这意境所凝，意境越强，届时所结道种也将越为生机勃勃。
所以在金丹、元婴两境，你便要想办法尽可能领悟提升意境，这干系着你以后的道途。”夏道韫解释得十分详细。
“纪川早已是元婴大圆满，被称之四境无敌。
他若是想突破炼虚，那就是心念一动的事情。
可他如今却一直是在压制自身境界，其实就是因为他想要将一门上位意境晋升为本源真意，以凝结至玄的道种，可自身积累还不够，只能是这般积累沉淀着。”夏道韫直接是拿纪川来举例子。
“所以，早些时日开始修行意境，是绝对不亏的。”夏道韫理所当然道。
至于金丹修士去感知意境是件极为吃力之事，一般只有到了元婴，才能稍微游刃有余些的认知，夏道韫却从未有过。
因为她的修行便是这般的，在金丹境就已经领悟了本源真意。
所以在她的认知中，金丹开始修行意境，绝对是毫无问题之事。
“我明白了。”陆青山道。
“将你的剑符取出。”夏道韫说道。
陆青山连忙是取出自己的柳絮剑符。
夏道韫伸出食指，轻轻一点，一道灵光便是融进剑符之中。
“我在你的剑符之中划入了十天的剑碑秘境参悟时间，接下来，你便去剑碑走一趟吧。”夏道韫淡淡道。
陆青山闻言心中一动，敬声道：“多谢师尊。”
“意境是各人之体悟，我无法教你太多，更多的是你自己多摸索。”夏道韫飘然而去。
…………
等她走后，陆青山这才将视线投向自己的剑符之上。
竟然是剑碑秘境！
纪川曾给他们六名新入弟子介绍过此处。
这是剑宗之中，炼虚修为以下弟子眼里，最为重要的秘地。
剑碑秘境，起于剑宗创立之后不久。
当时，剑宗的一位七境剑修，到了修道暮年，垂死之际。
他因为本身修为并未达到开主峰的要求，所以是无法收弟子传授己身剑道。
但他既不愿带着自己修行一生的剑道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入土，又不愿为了能将自己的剑术传承下去，随意将之传授给一庸才。
后来一琢磨，他想了个法子，取了一块石碑，在其上留下无数蕴含自身剑意、剑术的剑痕，无条件供剑宗后来的弟子参悟。
这些剑痕晦涩难明，只有真正有天资的修士，才能从其中有所悟。
这样便是能以一种巧妙的方式，将自己的剑术永久的传承下去了。
而他的这种行为，给后来的剑宗修士带来了很大的启发。
无数无缘开主峰的剑修，都是效仿于他，留下一块蕴藏自己毕生领悟与经验的剑碑，供后来剑宗弟子参悟。
数万年来，这样的修士越来越多，如此良性循环，剑碑的数量也越来越多。
到了最后，剑宗索性是将这些剑碑集中在一起，构建了一片剑碑之林，以供剑宗弟子参悟之用。
这些汇聚了剑修前辈毕生经验的剑碑，对低境剑修的启发与指导意义，是极其大的。
夏道韫便是希望陆青山能在剑碑秘境之中，再感悟一两个适合的意境。
意境对自身战力的提升显而易见，还干系着未来的道途，陆青山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而且，他之所以一直迟迟不把自身修为提升到金丹圆满，还有一个原因。
他所修行的道藏功法，有一个额外的效果：
道藏金丹篇修至满级，将领悟一门神通。
此神通具体形式与威力，将根据修行者对意境感悟而定。
简单来说，就是意境感悟越深，此门神通自然也就是越强。
所以，他也想要在尽可能多掌握几门剑意以及提升意境的等阶之后，再提升修为，从而领悟适用强大的神通。
而夏道韫的想法，恰好是与他的心意不谋而合。
…………
第十一章 感悟剑碑（堂主“张小鸢”加更）
剑碑秘境所在之地，在剑宗种道峰之上。
当陆青山将剑符递交给守峰的老朽剑修之后。
头发花白的老者，不由诧异地看了一眼陆青山，“金丹期便来剑碑秘境参悟剑碑，还拥有十天的参悟时间？”
陆青山能感觉到老者言语中的惊诧之情，前半句他暂且忽略，后半句却是上了心。
纪川有说过，剑碑秘境的参悟时间异常珍贵，但怎么个珍贵法，他却没有一个清楚地概念。
但他见夏道韫随手一划，便是给了他十天的时间，心里本能的就觉得，似乎也就一般珍贵。
可如今见老者这反应，似乎是和他想的又不太一样。
“十天的参悟时间很多么？”陆青山礼貌问道。
被陆青山这么一问，老者不由微怔，眉头一皱，突然是问道：“你是哪峰的弟子？师从何人？”
“剑来峰，师从夏道韫。”陆青山答道。
“难怪.......”听到这个答案，老者顿时是恍然大悟，嘟囔了一句，“这丫头倒是不当家不知财迷油盐贵.....”
老者抬起头，见还是一脸迷茫的陆青山，没好气道：“一般剑宗弟子，也就突破到元婴时会被赐予个三天的剑碑秘境参悟时间，还想要更多，就是要看机缘和满足一些条件了。
你倒好，还在金丹，你那个阔气师尊，就是大手一挥，将自己之前累积的剑碑秘境感悟时间划给你了十天。”
陆青山瞳孔微微一缩。
他之前还没觉得十天的时间多，如今被老者这么一说，顿时是明白了。
这十天的参悟时间，由于夏道韫对于这点，只字未提，所以他本以为这是所有剑宗弟子都会有的。
却没想到这原来是夏道韫先前累积下来私产，然后划给他的。
瞥了眼老朽剑修的肉疼模样。
陆青山心中不禁有些感叹。
师尊对我，可真是有够大方的啊。
这老者仔细的看了眼陆青山，在陆青山的剑符上一抹，再还给了陆青山之后，右手掐诀，向着身前的石壁蓦然一指，立刻轰鸣之声传出。
轰鸣回荡中，石壁之上泛起褐色波纹，犹如一片湖水。
这时一道巨大的幽黑裂缝，出现在石壁之上。
“里面便是剑碑秘境了。”老朽剑修淡淡开口，“你只有十天时间，当然若是你在里面呆不住了，可以提前退出，不要逞强。
你在其中呆了几天时间，到时便只会给你扣几天的时间。”
陆青山深吸口气，对着老朽剑修抱拳一拜，便是直奔裂缝，刹那消失在内。
直至陆青山的身影消失，老者这才下意识地又自语了道：“这不是浪费吗......不到元婴，还想要进入剑碑秘境参悟意境，简直是天方夜谭。
别说有所悟，怕就是连在其中呆十天都难啊，我还是多关注其中的情况，这小子一有不妙，赶紧将他送出来，免得受伤了。”
…………
“这里……”陆青山身影出现时，所在之地，竟然是一片荒芜的世界。
在他的身前，是一片由庞大剑碑组成的石林。
剑碑与剑碑之间相距甚远。
一条狭小的通道展开，直通剑碑之林深处。
一股奇异的感觉传来，让陆青山头皮发麻。
剑意缭绕，陆青山感觉自己识海之中的元神之上，传来如针刺一般的轻微疼痛感。
这种感觉，是因为此片剑碑之林的剑意太甚，四溢而出攻击元神所导致的。
陆青山踱步，往剑碑之林中走去。
“无人解舞术，秋山锁神龙。”
入口处的第一块石碑赫然写着龙飞凤舞的这两句诗，这两句诗也不是用笔墨写上去的，而是一位剑修用剑在其上镌刻而成。
秘境外，看着陆青山走到第一块剑碑前，老朽不由瞥了瞥嘴。
“这小子似乎元神颇为强大，所以倒是能撑得住，只是……”老朽感叹道：“这剑碑秘境之所以一般只有到达了元婴修为才能进，就是因为这剑碑感悟也是有门槛的啊。”
剑碑自然不是你看了就会有所悟这么简单。
必须得你与这块剑碑所蕴含之意有所共鸣，才能在其中感悟到一些东西。
而越强的修士，也就越容易与剑碑产生这所谓的共鸣。
……
这边，陆青山凝视着这十个文字，心神仿佛都忍不住被吸引进去。
那字迹内部似乎是自成一空间，无数意象隐隐而出。
“玄妙！”
陆青山越是看这时个文字，越是感觉深不可测。
这十个文字之中，竟然是蕴含着十招剑式，两种剑意。
秘境外，老朽见陆青山就这样沉浸到这第一块剑碑之中，不由一愣。
难道是恰好就遇到了与自己剑路契合的剑碑？
这小子运气也是够好的啊。
在剑碑秘境中，还存在着一种情况，若是自身剑路与剑碑之上的剑路契合上了，就算自身修为不高，修士也是能与这块剑碑产生共鸣的。
俗称，看对眼了。
只是这种剑碑却是很难遇到。
在老朽剑修眼里，陆青山如今便应该是碰上了这种情况。
“也好，这样子不管怎样这小子也算是有所收获了。”老朽剑修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嘴上嘟囔个不停，但心里还是希望剑宗弟子好的。
只是，下一刻，老朽剑修便是瞪大了眼睛，气得胡子直发抖。
因为秘境之中，只见陆青山心神放开，又细细感受了一番后，最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竟然是走开了。
“糊涂啊！糊涂！”老朽剑修愤愤不已，“难得碰上了一块契合的剑碑，竟然是就这么放弃，这小子可知道，他要想找到下一块能让他有所悟的剑碑是有多难啊？！”
…………
“公子，为什么不选此碑？此碑之中所蕴剑意的一种，不正是杀戮剑意吗？”秦倚天好奇道。
“此碑蕴含剑式门路太诡谲，我不喜欢。
至于杀戮剑意，各人感悟不同，我在剑碑之中，所求的只是一个入门。
杀戮剑意我早已至合一境，有了自己的定形，去感悟他人之杀戮剑意，只会扰乱自己的心神，于我无益。”陆青山解释道。
他接着往下走去，走向了第二道剑碑。
这道剑碑不再是文字，而是密密麻麻杂乱无章的数百道剑痕，无规则的排布其上。
秘境外，老朽剑修依然是在吹胡子瞪眼，但心中还有一线希望。
“希望这小子在第二块剑碑之上碰壁之后，能明白剑碑秘境中与剑碑感悟共鸣之难。
然后迷途知返，赶紧折回去，好生感悟那第一道剑碑才是正道。”
第十二章 参悟（二合一）
陆青山目光盯着碑面上那些杂乱的剑痕，渐渐的心神就是沉入其中。
从这些剑痕之上，他能够感觉到一种阴诡的虚幻之意迎面而来。
随后，光影交错，无数的幻象不断在他眼前闪烁。
阴暗变化，幻象无数，组合起来，最后是隐隐约约间出现了许多剑光。
此剑碑所蕴含的是幻术类的意境。
陆青山心中有数。
这同样与他的风格不合。
他追求的要么是技近乎于道，要么是威力无穷。
这种九折十八弯的幻术意境，虽奇，可在他心中终究是落了下乘。
他没有犹豫，不再看此剑碑，再一次往下走去。
......
“又产生共鸣了？”秘境之外，老朽剑修则是看着这一幕，失神喃喃着。
本以为会让这个金丹小子碰壁的第二块剑碑，却是完全没有拦住他。
而在老朽剑修还没反应过来之时，那个金丹小子竟然是再一次放弃了此碑，脚步迈向了下一块剑碑。
第三块剑碑，还未等陆青山完全靠近，居然就已经是闪起了微微莹光，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
让老朽剑修不敢置信的一幕出现了。
秘境之中，林立的剑碑，在这时竟然都是发出荧荧的微光，主动表明着自己之玄妙，似在渴望陆青山的选择。
每一块剑碑，都是与陆青山产生了共鸣。
“此子竟是能引动所有剑碑产生共鸣之意......这是赤子之心，天生剑种啊......”老朽剑修看傻了眼，浑浊的目光之中骤然发亮。
秘境之中。
剑碑感悟，既可以感悟剑意，也可以感悟剑式。
当然，大多时候，还是以剑意为主。
此时。
剑意弥漫。
有阴寒的，犹如跗骨之蛆一般，令得人无法躲避。
有至刚至阳的，狂暴之意磅礴无比。
有清风拂面，也有水波兴起；
有厚重如山，也有轻灵如雀.....
近千座剑碑，剑意很少有相同的。
但即使是相同的剑意，也会因为各自剑修的感悟不同，显现出不一样的风采。
陆青山有些眼花缭乱，甚至是产生了一种选妃的莫名错觉。
他整个人的精神意识完全沉浸在意境之中，放开心神去细细体会感受这些剑意。
他要找最喜欢的剑意去感悟。
半晌过后，在那些纷乱的意境中，陆青山感觉到了一道锋锐且凌厉的剑意，仿若势不可挡。
剑修之道心，便是一往无前。
陆青山心中一动，顺着这种感觉，驻步到一块石碑前。
抬头，紧紧的盯着剑碑上的一点寒芒，目光闪烁。
是的，这副剑碑之上的图案，竟然就只是一点寒芒。
他现在如此靠近此座剑碑，其上那股仿佛要穿透一切的凌厉之势顿时是扑面而来。
陆青山即使是元神境界达到了凝形中期，元神凝实，表面有神光庇护。
可在这道凌厉之意的入侵下，仍是感到识海之中一阵莫名的刺痛难耐。
但他却是恍若未觉，识海元神中的强大神魂，陡然自泥丸宫暴掠而出，逆流而上，主动融进那剑碑上的一点寒芒当中。
嗤！
在神识掠进剑碑之中的那一霎，陆青山的精神恍惚了一刹那，旋即便是感觉到眼前景象开始斗转星移起来。
待得他彻底稳下心神时，却是已发现，他眼前出现了一片虚无的空间。
一种古老沧桑的莽荒之气，油然而生。
唳！
一声长鸣，天地之间，一头妖禽双翼遮蔽天穹，俯冲盘旋，身影如若瞬移，不断变化。
嗖！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横绝天地而出，朝着妖禽横空斩了过去，锋锐无比。
妖禽浑身抖动，似乎是察觉到剑光之中的恐怖，通体泛出神秘的波纹，一瞬之后，就是出现在了极远的区域里。
这是空间瞬移。
陆青山见这场景，喃喃道。
而后，他心神一振。
他想知道，这种情况下，这道剑光当如何应对。
剑光一顿，随后那道剑光闪烁，如彗星横空，照亮了整片虚无的空间。
一股雄浑的意志威能，笼罩在剑光之上，令整个虚无空间颤抖起来，仿佛要裂成碎片。
剑光在飞出的同时，猛然是凝聚在一个点上，化作一点寒芒，而后凭空消失，跟着一点寒芒再度出现时，已然是轰碎了妖禽的脑袋。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剑出如龙！
陆青山惊诧不已。
此剑碑所蕴含的意境，竟然是能克制扼杀空间意境。
空间瞬移的神通施展原理是，在两片相隔较远的空间之中打开一个较近的通道，将原先极远的一段距离缩短，从而实现所谓的瞬移。
但即使称之为瞬，也是要时间的。
需要的时间正是瞬息。
而此剑，则是利用极致的穿透之力，直接破开两层空间，实现超越空间瞬移的速度。
若是连空间都不能挡住此种剑意，又有何物可挡呢？
这是最极致的进攻意境。
他眼前的景象并未停止，一只又一只凶猛异常的妖禽在不断浮现，剑光横扫天地，寒芒不断闪耀。
这一幕幕剑杀妖禽的场景，在陆青山的意识中衍变出无限的意境。
而这点感悟，正在被无限的放大，让他更好的捕捉。
修行道藏的陆青山，对于意境的领悟能力，本就高于常人。
更别说，这些意境还都是以剑术形式展现。
这是他天赋最为卓绝的领域。
如鱼得水。
陆青山完全沉浸于感悟之中，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
直到许久之后，他的精神突然一震，浑身气势锋芒毕露。
他的眼前有数行莹火小字闪过。
“意境领悟！........”
【寂灭穿透剑意】（微弱）：本源真意：寂灭剑意分支。穿透万物，极致的进攻剑意。
“能力提升！.......你的神魂获得提升（神识+50）。”
陆青山睁开双眼，精光烁烁，犹如利剑一般的目光仿若是穿透万物，而后猛然收合，一切归于平静。
漆黑的眸子深邃无比。
…………
这一次来剑碑秘境的目的已达到。
他也不会准备去参悟更多的意境。
剑意的领悟，不能局限于一，但也绝对不能贪多。
因为元婴修士在突破炼虚之时，最重要的一步，则是需要将意境凝结为道种。
而凝结道种最基础的条件，就是修士所领悟的意境必须是都达到圆满境。
缺一不可。
若是在此之前一味贪多，入门太多的意境之力。
战力的确是能因此强上不少。
但后果就是，到时就得疯狂填坑。
为了能将所有的意境提升到圆满境，他需要在元婴期境界停滞许久许久，甚至是有可能终生无望炼虚。
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贵精不贵多。
入门二至五种意境，此等数量是最为合适，
但所领悟的意境，最好是等阶较高的意境。
因为由十道下位意境所凝结而成的道种，在品质上，其实是难以胜过两道上位意境所结之道种的。
而陆青山，除了本身已经达到合一境的杀戮剑意之外，还蕴含着残缺的因果真意与已有雏形的不朽真意。
他从未去刻意追寻过因果真意的原因，也是在此。
他担心的就是，一旦因果真意真的入门，到时就会骑虎难下。
本源真意的强度毋庸置疑。
但相应的，本源真意其想要提升到圆满境的难度，也远胜其他意境之力无数倍。
所以在突破至炼虚之前，陆青山并不准备去追求因果真意与不朽真意的入门。
他的想法，就是将自己最擅长且有迹可循的杀戮剑意，提升至其对应的本源真意，毁灭剑意。
然后以毁灭剑意这门本源真意为基础，凝结本源道种。
.......
陆青山缓缓起身。
他心念一动，柳絮剑符飞出，秘境之中顿时响起了轰隆声，一道裂缝生成。
顺着裂缝，陆青山离开了剑碑秘境。
种道峰，那位老朽剑修看了看刚离开秘境的陆青山，有些动容。
此刻的陆青山与进入剑碑秘境之前比较，又有了很大的不同。
整个人无论是精气神，都明显锋锐了不少。
“你在剑碑秘境之中，只呆了两天的时间，剩下的八天时间会给你留着，你随时都可以再度进入剑碑秘境。”老朽剑修缓缓道。
才两天吗？
陆青山有些恍惚。
因为他似乎感觉在那片虚无空间之中，呆了极长极长的一段时间。
“在剑碑秘境之中，感悟剑碑意境之时，你的头脑将会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任何念头都得到了无限的放大。
所以，时间流速也产生了类似变慢的错觉，才会有这种感觉很久，实则才一会的现象。”
老朽剑修看出了陆青山的疑惑，缓缓解释道：“这也是为何，本宗一般只给弟子三天的参悟时间。
不是小气，是因为在这种情况下，若是有所悟，三天时间完全是足够了，若是无所得，再给他又三天时间，怕也是没有太大作用。”
陆青山晓然。
他恭恭敬敬对老朽剑修行了一个礼之后，而后化作一道剑光离开。
…………
陆青山不知道，就在他离开剑碑秘境之后，秘境上空，一股灰色的气流突然是出现。
气流之中蕴含着无比精纯之灵力与冥冥天地之势，不断涌进先前曾被陆青山触动过的剑碑之中。
因为陆青山，在此之前是触动了秘境中的所有剑碑。
所以此刻，灰色气流则是不断涌出，源源不断进入剑碑秘境之中的这近千道剑碑。
其中以陆青山最后所选择的那块寒芒剑碑，吸收灰色气流最多。
老朽剑修看见这一幕，肉疼无比，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暗暗咕哝道：“这小子，跟他师尊倒是一个德行，可是让本宗又大出血一回了......”
留下剑碑的剑宗先人们，大抵都是七境剑修。
这般境界，虽已称得上大能修士，但他们生前所留的一块剑碑，若不是有着特殊手段维持，其上之意又怎可能一直存在千年万年不灭呢？
而这些特殊手段，自然是出自剑宗。
为了支撑剑碑上的剑意不散，剑宗以小界收拢溢散剑意，并请甲楼修士布置守意之阵。
而为维持守意之阵的运行，每年消耗的灵石都是一个极为恐怖之数。
这种损耗，实际上与剑碑本身的价值都已经是难分高下，甚至是犹有过之。
可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剑碑秘境参悟名额虽是珍贵无比，珍贵到剑宗弟子只有满足一定条件，才会被分配到极短的参悟时间。
陆青山目前已知道的条件之一，便是老朽剑修所说的，剑宗弟子但凡突破元婴，就会被赐予三天剑碑秘境参悟时间。
但要注意的是，秘境参悟时间，也同样是只会以这种奖励的形式赐予剑宗弟子。
从不存在哪个弟子付出灵石或灵晶，便能得以进入剑碑秘境中参悟的情况。
虽有限制，但却不收费用。
换而言之，剑碑秘境就是一个只有支出而不会带来任何实质收益的吞金兽。
……
而剑宗最为独特的气质，恰恰是在这种情况下显现出来。
自剑碑秘境建立起，往后的数万年时间里。
从未有任何一任剑宗做主之人，会因为觉得这个剑碑秘境的存在不合理，或者是心疼灵石的损耗，而做出诸如撤掉剑碑秘境，或者向进入剑碑秘境的弟子收取相应灵石之事。
因为，在剑宗修士眼里，先人们之所以留下剑碑，就是为了自己的剑术、剑意能够传承下去。
诸任剑宗宗主，也始终坚持并尊重先人们的愿景。
——虽不能让你们开主峰传授剑术、剑道，但将蕴含你们毕生剑道的剑碑代代传承下去，却是剑宗一定能做到也愿意去做的。
即使没人这般要求过。
…………
回到了剑来峰，陆青山就发现刚刚回宗不久的夏道韫，竟然在他进入剑碑秘境的两天里，又是离开了剑宗，不知道是去忙活何事。
他站在木楼前的小湖边，一边回味这两天的经历，一边感受刚刚入门的寂灭穿透剑意。
在他的手掌中，有一点寒芒微微浮现。
空间在寒芒出现的刹那，都仿佛停滞了一瞬。
仿佛是无穷的力量汇聚于一点寒芒之中，而后贯穿一切。
嚣烈的气势不受控制的奔涌而出。
噗噗噗！
湖中的游鱼感受到这股可怕气势，慌乱地在湖水中扑腾起来。
陆青山微微皱眉，右手轻轻一甩，这点寒芒顿时消散。
嚣烈的气势也随之沉寂，黑色鲤鱼这才恢复了正常。
“才刚刚领悟，还无法做到像杀戮剑意那般，内敛其意。”陆青山喃喃道。
第十三章 离宗（为盟主“风尘Cc”加更1/10）
接下来他的目标，就是将寂灭穿透剑意的掌控程度，提升到杀戮剑意那般。
剑意融于剑气游丝之中，即使是与游鱼戏耍，都不会惊吓到这些黑色鲤鱼。
在参悟寂灭穿透剑意之后的一个月时间中，陆青山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出没在青崖坪之上。
他在将新领悟的剑意融合进自身的攻击体系之中，以及掌控寂灭穿透剑意，做到如杀戮剑意那般的含而不发。
只是，在娴熟之后，陆青山的进境却是就此停滞了。
他想要提升意境，却难有进境。
意境之力，本就少有是靠枯坐静修能够有所突破的。
“师弟，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便不能再给你喂剑了。”这一日，在青崖峰与陆青山切磋完之后，纪川突然是对陆青山道：“而且，你如今的境界，喂剑能给你带来的提升也不大了。”
陆青山对于这一日早有准备。
毕竟纪川只是大师兄，不是其他什么，没有义务一直拿出时间帮扶于他。
“这段时间多谢师兄帮扶。”陆青山真诚感谢道
“不用客气，其实我本该还能再陪练一段时间的，只是如今刚好有些事情要抽身去处理一下。”纪川摆了摆手道。
“大事？”陆青山目光一闪，问道。
“不算什么大事，今日，我们剑宗麾下的一个中小型修真家族，传来了封求助灵信。
他们遇到了点麻烦，据说其中好像是有地府的影子出没，所以这才求助我们剑宗。”纪川坦然道。
地府？
陆青山目光深处掠过一丝杀意。
“正好，我所修行的轮回剑意，也是一直停滞在合一境许久了，迟迟无法突破。
我就主动请缨走着一趟，指不定着在这过程中还能有所触动，轮回剑意因此就是突破到了圆满境。”纪川接着道。
难怪纪川会在元婴期停滞如此之久，一直是无法进阶炼虚。
轮回剑意，是本源真意之一，提升自然是极难的。
至于剑宗麾下的中小型修真家族。
这事说来既简单又复杂。
剑宗称霸一域。
而在东域各州，则是有着许许多多的修真家族和修真大小门派，都会循例每十年向剑宗奉上一批灵石、灵材等进贡。
作为回报，剑宗则是要庇护这些修真家族和门派，协调他们之间的各种矛盾。
换而言之，就是收保护费。
其中还有一些附属家族或者门派，负责归属剑宗的灵脉、矿脉的开采维护工作。
这些宗门家族，就被称为剑宗麾下。
实际上剑修除剑之外，一概不修，阵法、炼器、炼丹一窍不通。
也就是说除实力外，剑宗本身并没有任何赚取资源的手段。
只不过在修士的世界里，实力就是一切的本源。
所以，凭借着这强大的实力，剑宗的生活还是十分滋润的。
而如今，剑宗麾下的一个中小型家族遇上麻烦了。
剑宗作为老大哥，自然是要派人去帮忙解决的。
天经地义。
陆青山闻言却是心中微微一动。
剑宗规定，本宗弟子未至元婴，不能离宗。
但在此之外，还是有一条补充规则的。
若是有元婴及元婴以上修士带领，离宗之事就不成问题了。
“师兄，我与你一起走一趟吧。”陆青山没有犹豫，立即是开口提议道。
还没等纪川反对，陆青山就是立即补充道：“师兄也看到了，如今我与师兄情况一般，剑意境界停滞，难以提升。
这种情况下，闭门造车是没有作用的，反而是出去走一走，指不定是有所触动......”
“这......”纪川一时面露难色，陆青山所言倒是不虚，但他心中还有担忧，“你是通过七域论道入宗的。
七域论道大比可谓是万众瞩目，同样，地府也必然是极为关注此次大比。
你作为魁首，声名赫赫的同时，也是成了地府的眼中钉。”
“铲除人族天才修士，本也是属于地府的重要任务之一，”纪川解释道：“我倒是有把握能护得自己周全，但是你的安危我却不敢保证。”
陆青山微微一笑。
纪川所考虑到的，他又怎会想不到。
他的手腕一翻，一块幽黑色的灵玉便是出现在他的手中，“师兄放心，我有此物。”
陆青山心念微微一动，灵玉之上就是泛起一阵奇妙的波纹，将他全身笼罩。
片刻之后，原先气宇轩昂的少年剑修就是摇身一变，化为了一个极为大众脸的青年剑修。
“这是？”纪川一怔，放出神识扫视发生天翻地覆变化的陆青山，却是难以发现破绽。
夜行古玉，可生成幻象，变换法器主人的身形相貌，一般修士难以勘破此伪装。
陆青山当时便是考虑到了这种情况，才选择此法器的。
“夜行古玉，有了此等法器，我就不是陆青山，只是一普通的金丹剑修。”陆青山含笑道：“这般掩饰之下，即使地府发现了我与你的踪迹，也只会注意到师兄你，对我不会有太多针对的。”
“这样......”纪川有些犹豫起来，沉吟许久，面对陆青山殷切的目光，还是没忍心拒绝，决定道：“那行吧，我便带你离宗一趟吧。”
“不过有几点关碍，你需明白。
地府之手伸的极长，情报眼线蔓延渗透极深，而你在七域论道上的表现太过惊艳，所有手段更是摆在台面之上。
所以你与我离宗之后，曾在七域论道上展现过的极具个人风格的手段，最好是少用。
比如金丹期便是达到合一境的杀戮剑意，数遍整个人族，这种修士也不没几个，这个特点就太过鲜明......诸如此类。”
“必当如此，多谢师兄了。”陆青山一喜，连忙应道。
至于纪川所说的限制，虽有几分缚手缚脚，但对陆青山而言，影响也不算太大。
杀戮剑意不让用，他还有方方领悟的寂灭穿透剑意。
再说，真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被迫祭出真正手段，那大不了就是杀人灭口，以绝后患，也就无碍了。
.......
此次离宗准备无需太多。
师尊夏道韫不知是忙些什么，依然是不在剑宗之中。
所以陆青山也就不需要向她报备此次离宗之行。
虽然陆青山知道以夏道韫之性子，也不会反对他离宗，但少了个流程总归是好的。
至于西鼠大王，陆青山也就姑且不带上了。
反正此行想来也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再说还有纪川打底，也不大可能遇上什么难以解决的情况。
若真遇上了，元婴圆满修为的纪川都无法解决的事情，多个西鼠大王也无济于事。
况且，在剑宗浓郁灵气的加持下，西鼠大王也是快到了突破三品中期的阶段。
陆青山就更无意打扰它的修行了。
第十四章 黄泉之界（4000字）
此行离宗，陆青山主要目的是奔着地府去的，提升剑意的想法更像是一个添头。
在前世所有玩家中，有一个共识。
但凡提到有地府影子出没的事件之中，九成九那是真的有地府修士参与其中。
另外，但凡有涉及到地府的事件，都不会是什么太小的任务，常常是奖励丰富且干系甚大。
而在游戏里，此类任务也往往会让玩家争相涌入。
地府二字，就像是一个烙印在玩家身体中的基因，只要一听到，就会让他们本能的亢奋起来。
在陆青山预料之中，这次求助也概莫如此。
所以在纪川提到此次事件可能是有地府涉及其中后，他就毫不犹豫地主动请缨，参与其中。
用游戏术语讲，就是黄榜第一的纪川大师兄带人过大任务，就问你去还是不去？
不论是黄榜榜首的分量，还是地府二字的驱动，都足以成为陆青山走这一趟的理由了。
所谓黄榜，又称第四境修士排名榜。
天机观监察天下，讯息情报极为灵通且准确。
黄榜，便是由天机观所列的修士排名榜单。
囊括人族所有四境修士，从中筛选出最强的一百名元婴修士，并加以排名，公之于众。
至于排名依据，便是该修士有人知的战绩与成就。
也就是说，此榜并不能保证一定是百分百之准确。
因为就算有元婴修士，战力无双，可逆伐炼虚修士，可若是一直隐修，不足为外人道也，他的名字是不会在黄榜上出现。
但大抵来说，还是具有很大的参考意义的。
实际上，此种修士排名榜，全部一共是有天、地、玄、黄四榜。
黄榜记录的是第四境修士排名，玄榜便是记录第五境修士，以此类推，一直到天榜，记录七境修士截止。
而四榜榜首，剑宗便是独占两个。
天榜第一的太白剑主，以及黄榜第一的纪川。
纪川能位列黄榜榜首的原因，也很清晰明了。
姓名：纪川
排名：第一位
修为：元婴圆满，修有合一境轮回剑意（本源真意），圆满境五行剑意（五种，皆为上位意境），师从天榜榜首太白剑主，剑法精妙，且疑似内外兼修，本命剑为上品天器绿腰。
战绩：崖州邪岭，将有两位炼虚修士存在的秃鹫邪宗灭门；一剑斩杀五品中期妖王九幽獓。
绰号：浩然剑
身份：东域剑宗当代大师兄
……
不过，从另一角度来看，这四榜的存在，似乎也是给地府提供了许多的有用讯息，让地府可以按照榜单，精准埋杀人族天才修士
这看上去像是极为失智的行为。
那说到这，就不得不提四榜的来历了。
它的源头，其实就恰恰是出自于地府。
那时，它还被唤作地府悬赏榜。
地府在人族之中潜伏，还有一个很大的任务，就是想办法铲除人族的天才修士，扼杀其成为大能修士的可能。
因此，地府根据人族修士的名声与表现，在地府内部制定了这么一个悬赏榜，囊括四境至七境的人族修士。
至于为何是把修为限定在这个范围，原因也很简单。
四境以下修士数量太多，且还看不出个大概，没有特意针对的必要，也针对不过来。
七境以上修士，手段通玄，想要击杀，那得倾地府之力，而不是一人两人，或者某个分殿就能做到的，所以也不列悬赏榜。
此外，悬赏榜上不但有该人族修士的表露在外的实力介绍、详细的战绩说明，同时还附带上了巨额的悬赏。
此榜单被发放至地府各分殿，所有地府修士手中。
只要有地府修士击杀了悬赏榜上的修士，便能领取对应悬赏。
显而易见，能够登上这个榜单的人，无不是同境之中手段惊人，实力高超之辈。
依照着此榜，地府修士行动极为活络，一时间人心惶惶，许多人生怕自己是上了此榜。
后来大夏皇族得知了此榜的存在，略一思索，直接做出了个决议，索性就反其道而行，以天机观的名义，将悬赏榜改头换面，公之于众。
一手妙招，将人族修士被记录至地府悬赏榜上的恐慌之意，转为偌大的名声。
人族修士也不再以此为惧，而是以此为荣。
.......
在离宗之前，陆青山最后是去了一趟衡峰。
衡峰是正名，它的另一个剑宗弟子间口口相传的通俗名，更能体现其的作用。
藏宝峰。
此峰，便是剑宗的资源宝库与经典所在。
陆青山的目的有两个，一是功法，二是灵材。
他目前虽然才金丹后期，看似离元婴期还远，可只要是有经验值在，这些看似遥远的差距，其实也不算什么。
出门在外，难免是会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为了稳妥起见，陆青山还是决定先将元婴功法申请下来。
衡峰之上，共有两殿，格物与致知。
从其名便可知其意。
格物殿为灵材殿，致知殿为功法殿。
致知殿其实是一片很大的殿群，陆青山所寻的便是专门负责金丹修士功法的传承之殿。
在功法上，剑宗是不会为难弟子的。
好不容易将人收进剑宗，学习本宗功法还要诸般条件，意义何在？
陆青山得入传承之殿，有一老朽剑修迎了过来。
“弟子想要申请本宗元婴功法。”陆青山揖了一礼道。
老朽剑修在验证完陆青山的剑符之后，微微点头，转头进殿，再出来时，一块道玉从他手中飞了出去。
“此道玉中记载有本宗《截天剑经》元婴篇，是你等金丹修士进阶元婴的根本功法。
修为乃一切基，当好生修炼，莫沉迷剑道，忘了功法之重。”老朽剑修勉励之中带着警示。
他这般年纪，经历过的事太多。
剑宗之中，多是剑痴，因为沉迷剑道，而忽视了功法修士的剑修，他这么多年下来，也算见过几个。
所以自接手衡峰致知殿事宜后，在后来弟子前来申请功法之时，他都会或多或少这样点上一句。
有用或无用他不在意，主要是求个心安。
“多谢师叔成全。”陆青山收起道玉，对老朽剑修深深一揖。
像老朽剑修这般的修士，都是寿命无多，自愿在剑宗之中最后发光发热的前辈。
更多的修士，在寿命无多时，会选择纵情山河。
两者之间没有对错，但对于前者，保有敬意却是应该的。
格物殿，与致知殿相距不远。
同样是验证完剑符，陆青山进入格物殿，心中有些激动。
这可是道宗之宝库，又有几个人见过呢？
格物殿一层之中，宽大明亮，比在外面看要大上许多。
这是小界芥子之术。
与致知殿功法传承的无限制相比，格物殿的限制条件就是要严苛不少。
原因也很简单，格物殿内的灵材价位是极其实惠的，比之市面上往往要低上两成之数。
若是没有限制，难保会有本宗弟子做那些低买高卖的生意，低价从格物殿中购得灵材，高价转售给外宗修士。
格物殿的限制，概括来说，就是额度二字。
每个修士所能在格物殿内中购买灵材的总价，不得超过一个总额度。
这个总额度由基础额度与附加额度相加得出。
基础额度，取决于修士的修为。
附加额度，则是完成一些宗门任务，或者是满足一些特殊条件，例如名列黄榜这种，便会得到增加。
陆青山此时自然是只有基础额度。
不过，剑宗出手还是一贯的豪爽与大方。
金丹修士，居然就是有五枚灵晶的额度。
他此行的目标清晰明了，枯龙木、地龙精、羊脂白玉这三味灵材。
也就是桃花剑进阶上品天器所需之物。
三味灵材皆是六品灵材，价值不菲，再加上陆青山所求分量颇高，即使在价格低了三成的情况下，他的份额也是不够。
还好陆青山在来之前，便是考虑到了这种情况，以二枚灵晶的价格，从纪川那额外购买了六枚灵晶的额度。
要知道这仅仅只是额度。
陆青山想要这些灵材，还是要自己出灵晶的。
剑宗格物殿额度之珍贵，可见一斑。
当然，物有所值，若是陆青山自己去寻，不知道是要花费多少时间，才能集齐这三种灵材
有了足够的额度，陆青山大手一挥，花费了八枚灵晶的价格，终于是将桃花剑进阶所需材料备全。
总计耗费十枚灵晶。
这十枚灵晶，约等于十名元婴修士的身家。
更直观的表示，由于灵晶所蕴含灵气精纯无比，呈晶髓形态，所以修士是可以借助灵晶快速修行破境的。
一枚灵晶全部吸收，可以转化为五万点经验值。
也就是说，这一转眼的功夫，等于陆青山又是砸了五十万点经验值于桃花剑上。
也幸好是七域论道奖励了一百枚灵晶，这才让陆青山有这能力是养家糊口。
.........
东域、牢州、源府、葬岭。
这里的土地，一片枯黄，从视线所及处扩散而开，那种颜色，犹如荒漠，一股股荒凉之意升起。
一道褐色的矿脉上空，两个身影悬浮在半空。
“到了，这便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纪川对着身边一个相貌平平无奇，气息内敛，看不出具体修为的男性修士道。
“源石兰矿脉，秋家......”男修俯瞰底下这抹黄色，嘴上念叨了一句。
此男修，自然就是借助夜行古玉遮掩身份的陆青山。
他们通过宗门的传送法阵，直达牢州之后，便是直奔此处。
剑宗收到的求助信，便是与这道褐色矿脉的掌控者秋家有关。
纪川与陆青山详细介绍此次任务的情况。
葬岭，这是一片很奇妙的地域。
此处归属源府，但其地域确实非常大，甚至是超过了源府的面积。
之所以会被归入源府，是因为葬岭有八成的面积，都属于禁区、无人区，真正有意义的地域，只有那两成。
“禁区？”陆青山好奇问道：“是有何凶险吗？”
“你可知道在我们所处这片世界外，还有其他的世界？”纪川没有直接回答陆青山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知道，比如魔族所在的深渊，便是一个独立且完整的世界。”陆青山答道。
九天九天，虽没有得到官方承认，但在玩家认知中，应当是有九个世界存在才对。
但除了人族所在的苍穹天之外，其实他也就知道深渊的存在。
“师兄这般问的意思，莫不是此处与其他世界有关？”陆青山心中一动，隐隐是有所猜测。
纪川点了点头，“与我们所在的苍穹天，相邻的世界共有两个，一为魔族所在深渊，其与我们互相倾轧数万年，如跗骨之俎，不用多言。
另一个世界，便为黄泉。”
“黄泉？！”陆青山心中一惊。
这是他从未接触到的一些世界隐秘。
“不论是我们人族还是妖族，但凡有生命之物，死去之后，魂魄将会前去的往生之地，便是黄泉。”纪川解释道。
“作为相邻的世界，在世界的界壁扩张蠕动的过程中，难免会发生碰撞，产生裂缝。
而葬岭的禁区之中，便是存在着这样一道通往黄泉世界的空间裂缝。
黄泉那边的死气，通过空间裂缝源源不断的弥漫过来，笼罩了一片区域。
修士不能久处死气环境之中，因为死气虽不会立即致命，但这些死气会渐渐压制你的血气，吞没你的阳气。
当肉身血气全部是被死气压制之时，你虽然还活着，肉身却是与死去无差别，元神魂魄就将离体而去。
所以在死气笼罩的那片区域中，少有修士长留。
可随着时间流逝，那片区域中，却是有妖兽逐渐适应了来自黄泉的死气，并产生了相应的变化，成为了新的妖族。
它们自称源妖。
而源妖一脉之中，甚至是出了一尊八品的大妖王，源妖王。
也就是因为源妖的存在，那片区域才成了禁区。”
陆青山惊诧不已，“那黄泉世界不会有什么诡异之物像魔族一般，入侵我们人族疆域吗？或者我们人族修士就没有出于好奇，想要前往黄泉一探究竟的？”
纪川摇了摇头，“深渊之所以可以毫无阻碍入侵我们苍穹天，是因为魔族与我们人族在本质上是一样的，精气神皆存。
所以同样的，我们人族也是可以不受阻碍进入深渊。
但是黄泉不一样，那是魂魄往生之地。
一般是把我们苍穹天与深渊称之为阳间，黄泉界即为阴间。
阴间，只有魂魄可以进入。
黄泉的界壁之上，有着难以抵御的法则限制。
要想进入，必须得是半点阳气不存的魂魄，若是硬闯，其就会泯灭你所有的阳气，将你变为真正的死人。
而同时，我们人族苍穹天的界壁，也是阻碍一切黄泉生灵进入。”
“这样啊......”陆青山若有所思，“所以，黄泉与我们苍穹天，对彼此而言都是不可知的绝地。
也是因为这般，大能修士们才任由这道空间通道的存在？”
“差不多，”纪川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不过，倒也不是完全算绝地，因为苍穹天之中，还是有进入黄泉的存在的。”
“有人进入过黄泉？！”
“不是人，”纪川纠正道：“是妖。”
“源妖王，进入过黄泉！”
第十五章 秋诗音
“源妖王进入过黄泉？！”陆青山一惊，不解问道：“他是如何通过黄泉界壁的规则限制的？”
“这差不多算是公开的秘密了，”纪川点了点头，解释道：“黄泉之中，有一天生法物，名为九幽堪舆图。
不知何故竟是从空间裂缝卷了出来，被当时还是小妖的源妖王给捡到了。
九幽堪舆图具体有何神奇法力，外人不得而知。
但其有一个特殊能力，却是众所周知，它可以裹持源妖王，使之畅通无阻地进入黄泉之界。
也是因为有此大气运，源妖王在获得九幽堪舆图之后，经历数千年的时光，竟然是成长为了八品的大妖王。”
陆青山默然。
这么说来的话，这个源妖王不但是大气运之辈，也绝对是称得上枭雄。
怀璧其罪。
可不是所有人，在获得天大宝物之后，就一定能崛起的。
实际上更多数的人在获得通神宝物之后，只会是给自己带来滔天大祸。
“至于源石兰矿脉，则是在黄泉死气侵袭下形成的特殊矿脉，只要黄泉死气不绝，它就能源源不断生成，可谓是一本万利。
它是一种形似兰花的特殊灵矿，其中蕴含死气。
由源石兰为主材料制成的法器，有消磨修士的肉身血气之效，防不胜防，深得冥修的喜爱，所以也算是极其畅销，带来的收益不容小觑。
葬岭之中大大小小的修真家族数百，基本都是以源氏兰矿脉为基建立的。
而其中最大的一道源石兰矿脉便是我们眼下这条。
它归属于剑宗麾下秋家，由他们负责开采，但每年都要将所开采源石兰总数的八成交于我们剑宗。”纪川解释道。
秋家能拿到的两成，就等于是劳务费，也算是蛮高的呢。
陆青山暗暗咂舌，这般想到。
纪川边说着，边与陆青山缓缓降落，“有我们剑宗的名号立在身后，秋家在葬岭是没有人敢招惹的，掌控着这道源石兰矿脉逐渐壮大。
可就在最近三个月，那些本该呆在禁区之中的源妖，却是不知为何，跑了许多出来。
它们闯入秋家的这片源石兰矿脉之上，肆无忌惮地攻击秋家修士，霸占源石兰矿脉。
秋家与这些源妖斗了多次，都是吃了不小的亏。
最后一次，秋家甚至是损失了一名元婴初期的修士于矿脉之中。
而且，不只是秋家，葬岭几乎是所有的家族都遇到了这般情况，他们又一直是寻不到祸端之源，一时间人心惶惶，无人再敢开采源石兰矿脉。
这样子下去也不是事，秋家也不能再忍受更大的损失了，便向我们剑宗发来了求助灵信。”
“那秋家所说的，有地府的影子在其中出没又是何意？”说这话的时候，陆青山的视线凝视着不远处的那片枯黄色的矿洞之口。
不知为何，他感觉到那里仿佛有着极为隐晦的诡异气息渗出。
“秋家是说有一旁系子弟，看见一个修士从源石兰矿脉之中离开。
这个修士身上魔气缭绕，恐怖至极，必然是地府魔修，所以他们判断此事应当是与地府修士脱不离干系。”纪川回答道。
“呵呵......”陆青山冷笑一声，眼中寒芒闪烁，“这次的水，很深啊。”
纪川赞同地点了点头，“的确，所以我才亲自接手此任务，一探究竟。”
两人都是精明之辈。
地府修士从矿脉中离开，又不是生死关头，放出魔气干甚？还恰好被人给看到了？
是故意表明身份？
地府修士行事岂有这般孟浪？
事情又岂是能如此凑巧？
“我们先过去看一看情况吧。”纪川说道。
因为源石兰矿脉中散布着诸多源妖，秋家之人无法铲除，在损失一名元婴族老的情况下，所有人手早已是从此矿脉中退了出去。
源石兰重要，但命更重要！
此时的源石兰矿脉之中，早已是空无一人。
为了不受他人主观言语的影响，导致产生先入为主的错误判断。
所以纪川与陆青山二人，决定先来源石兰矿脉中亲自查看一番情况，再去秋家询问具体经过。
两者互相印证，所得出的结论才更为客观。
两人身形一掠，往矿洞入口处掠去。
只是刚到洞口，两人都是眉头一皱。
嗖！
一道小巧的人影竟然是在此时，慌慌忙忙地从矿洞之中冲出。
源石兰矿脉之中，怎么还会有人？
在人影的身后，是一只妖猿，体形约莫数丈，通体幽黑，看上去犹如被一层岩石包裹着，一股股暴戾的妖气从它的身体中不断闪烁而出。
纪川眼神一凝，一道剑气霎那间激射而出，噗的一声，剑气就是从妖猿的脑袋中一贯而出。
原先还威势凶猛的魔猿，脑浆与血液一齐迸射而出，顿时毙命。
但那个小巧人影似乎是还没反应过来，慌不择路下，一头撞在了纪川身上。
纪川在人影撞过来的一刹那，浑身灵力一运，就是将人影弹开。
受巨大的冲击力影响，那道人影顿时是不受控制地倒飞了出去。
陆青山此时已经看清了这道人影的真面目。
那是一个有几分娃娃脸，相貌还带着几分稚嫩之气的少女。
修为不高，筑基初期。
不过陆青山也知道，自然是不能把外宗修士与他们这些出自道宗的修士相比。
所以他猜测，这个少女有如此修为，实际年龄，应该是比外貌会大上许多。
“好疼。”少女揉着腰爬起来，下意识地抱怨道。
随后她突然是反应过来自己的情况，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连忙起身，朝着洞口之外径直冲出去，同时招呼陆青山与纪川两人道：“有源妖在追杀我，你们也快跑啊......”
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纪川将准备从他们身边急掠而过的女修，给一把拉住了。
“源妖已经解决了。”纪川淡淡道。
冒冒失失的女修闻言一愣，这才想起回头一看。
却是发现先前还追着自己不放的妖猿，此时已经是成了一具死尸。
“你们解决的？”女修瞪大了眼睛，问道。
陆青山指了指纪川，“他解决的。”
见到危险解除，这下女修才平静了下来，转过头来，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纪川与陆青山两人。
“你们也是来这赚外快的？”女修指了指矿洞深处，好奇问道。
“赚外快？”纪川楞了一下。
陆青山却是隐隐猜到了女修的意思，接话道：“你门路很清？”
“那当然，”女修的声调向上提了好几调，拍了拍胸脯自得道：“我叫秋诗音，是秋家的人，先前就是负责源石兰矿脉开采的监视工作，这里的情况我再熟悉不过了。”
第十六章 源妖袭击
“秋诗音？”纪川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
秋诗音此时却是已经十分自来熟地拉起了纪川的袖子，狡黠道：“既然是同行，那不如我们合作怎么样？
这个矿洞大的很，四通八达，源妖又多，外人来就像无头苍蝇，可能撞见七八头源妖，都没啥收获。
而我却是对其中情况了如指掌，哪里矿产最丰富，再清楚不过。
由我负责领路，你们负责解决所撞见的源妖，到时收获七三分，我三你们七，怎么样？”
秋诗音十分兴奋，仿佛是发现了什么大宝藏一般。
原来是个修士小女贼。
趁着秋家人手都退出了源石兰矿脉，无人看守，便是偷偷潜入其中，想要开采一批源石兰矿，发波财。
纪川这回也算是搞清楚了秋诗音的目的，嘴角抽了抽，意有所指，“这可是你们秋家的矿脉，带着外人挖自家的肥水不太好吧。”
“没事，我不在意这些细节。”秋诗音大方地摆了摆手。
“再说，这是秋家的矿脉，又不是我的矿脉，与我何干。
可若是带你们收刮一圈后，那到手三成的源石兰矿，那就真的是我的啦。”小女贼小小声地咕哝了两句。
小女贼的义正言辞，让纪川沉默了一会。
他开始思考眼前的女修，为何可以把如此不要脸的话说的这般义正言辞。
但最后也没想通。
陆青山倒是对于秋诗音的言论接受良好。
“八二，我们八，你二。”陆青山笑呵呵道。
秋诗音顿时是皱起了纤细的柳眉，非常认真的在心里思考权衡了起来。
过了许久，秋诗音这才满脸肉疼的点了点头，“好吧，看在你们帮我解决这只妖猿的情况下，我就吃点亏，成交。”
“不过，你们行不行啊，这里面的源妖，实力可不弱啊。”秋诗音有些担心。
陆青山笑眯眯地拍了拍纪川的肩膀，安抚小女贼道：“放心，没有太大问题的。”
“好诶！碰见高手了，大靠山！”下一刻，秋诗音眨了眨眼睛，做了个捧脸的动作给脸有些黑黑的纪川看。
只是很可惜，这个似乎十分娇俏的动作，丝毫不能打动纪川。
“不过，我们一来可是就看见了你的狼狈模样，若不是我们，指不定你就葬身于源妖口中了，”纪川反将一军，“我反而是怕你把我们带入狼窝。”
“哪有什么事是会有十成的把握，意外总是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嘛。”秋诗音倒是不尴尬，十分自然地收起了自己的手势，招呼道：“你们跟我来，这就给你们展示一番，我靠不靠谱。”
“走，我们先去看看情况再说。”陆青山道，同时瞥了眼秋诗音的背影，抿了抿嘴。
这女修，到底是真的心大，爱财如命，还是另有隐情。
先前还差一点就命丧于此，下一刻就敢大大咧咧地带着两个刚认识的修士，再度进入危险重重的矿洞之中？
纪川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三人一齐往幽深的矿洞中走去。
才走几步，矿洞的坑道内就开始变得伸手不见五指，不过对于修士而言，倒是无碍。
夜视能力是修士很基础的一个能力。
陆青山打量着矿洞两侧那些古怪的墙壁。
黄褐色的墙壁上，有着许多类似爪痕一样的奇怪痕迹，数量太多了，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个矿洞的坑道。
这些，应该都是源妖留下来的痕迹。
秋诗音倒没说谎，她的确是对这个矿洞熟络的很。
她带着两人七绕八绕，两侧矿壁上的爪痕，逐渐就是变成了坑坑洼洼的古洞，死气如江海一样在汹涌，枯黄之光在其中流动。
“有收获！”下一瞬，秋诗音的眼睛就是一亮，伸手从其中一个古洞中，掏出了一块幽黑的缭绕着死气的黑石。
她的双手一掰，那看上去十分坚硬的黑石，实际上却是脆得很，一下子就被秋诗音给掰开了。
黑石之中，是一朵枯黄色的兰花，花瓣栩栩如生。
但其上，却是没有半点生机，而是满满的幽寂死气。
这便是源石兰，与植物几乎没有区别的一种特殊矿物。
“嗷吼……”
可就是这时，一只狰狞源妖突然是从黑暗处扑杀过来。
源妖面色青黑，獠牙尖厉，寒光闪闪的大爪子探出。
其身上的气息比纪川刚刚在洞口所斩杀的那只源妖相比，又是强大了不少。
这是一只三品巅峰的源妖。
源妖身上的气势，顿时是将秋试音吓得轻呼出声。
而后，她立马是掩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是惊扰到其它的源妖。
纪川见此场景，只是冷哼一声。
他的目光犀利。
“咻！”
一柄长剑，光华万丈，从他身体中飞出，化作一道璀璨神虹，射向这只恐怖源妖。
“嗷……”
这只三品源妖一声咆哮，猩红的双眼之中满是贪婪，张大嘴巴，可怖的白色獠牙就是咬向纪川的飞剑，似乎是想要将其一口咬碎！
“咔咔咔！”
鲜血迸溅，飞剑化作的神光直接将源妖看似无坚不摧的獠牙四分五裂，融成齑粉，随后顺着这个轨迹，从源妖的血盆大口入，贯穿而过。
下一刻，源妖庞大的躯体顿时是冲出很多血液，死在地上。
三品源妖，一击毙命。
“哇，真的是高手啊！”秋诗音先是怔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下一刻就是兴奋道。
黑暗中，秋试音眸子闪闪发亮地看着纪川，似乎是很是崇拜，“竟然还是剑修！”
下一刻，秋诗音又压低了声音，仿佛是有第二个人格，自己劝着自己道：“秋诗音，剑修都不是好男人，他们对剑的用心程度甚至要胜过道侣，你可不能动心，不然要被欺负的。”
很快，将自己激动的心情抑制下来的秋诗音，捧着那朵源石兰走到两人身前邀功道：“九斤三两的源石兰，怎么样，我就说和很靠谱的吧！”
纪川瞥了秋诗音一眼，沉声道：“带我们去你们秋家族老身陨的地方看看。”
“不行！”秋诗音被纪川的话吓了一跳，连忙摇头，“杀死秋长老的那只源妖极有可能还停留在那，我们去，要是碰上了那只源妖，不是送死吗？”
“那可是秋长老都打不过的恐怖源妖啊！”
“带我们去。”黑暗中，纪川的声音十分坚定。
秋诗音可怜兮兮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陆青山，希望这个好说话的修士，能阻止那个冷脸剑修的提议。
“没事，带我们走一趟吧。
放心，我们可不蠢，不会做出白白送死的行为的。”陆青山安抚道。
秋诗音又看了眼纪川，见纪川依旧是没有任何情绪，撅了撅嘴，小声嘟哝了一句什么，这才转身带着两人接着往里走。
三人才走了一小段路。
一声大吼，又一只源妖从黑暗中扑向三人
这只源妖长有鬼首，下半身为蛇躯，浑身覆盖黄色的鳞片，
“轰！”
一道剑光滚滚而出，将这只源妖斩成四分五裂，鲜血迸溅。
第十七章 扑朔迷离
剑光盘旋而回，围绕在纪川周身。
秋诗音看着凶煞的源妖，一瞬就成了死尸，下意识地一缩脖子，小小声道：“越往里走，这些源妖的数量也就越多了，你们真的还准备继续往里走吗？”
“你放心，这个世上谁也不会比我更珍惜自己性命！”纪川冷声道。
“有啥了不起啊，谁还不是呢……”秋诗音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
陆青山觉得有些好笑。
平日对师弟师妹都极为温和的大师兄，却偏偏是对秋诗音如此冷漠。
至于原因，他倒是能猜到一二。
虽然与纪川真正的接触时间并不长，但陆青山能很明显地感受到，纪川是一个宗门荣誉感极强的人。
从他愿意在自身的修炼时间中，抽出一个时辰来给他喂剑，就可以佐证这一点。
而像纪川这样的人，大概是极其看不惯秋诗音这种带着外人，薅自家羊毛的行为吧。
简单来说，就是三观不合。
所以，纪川才丝毫不给秋诗音半点好脸色。
三人接着往里走。
整个源石兰矿脉，占地面积大到难以想象，一路下来，每个道口都是有着至少五道以上的分岔。
突然，三人皆是心中一凛。
在他们的身前数步，矗立着一佝偻的身影。
三人向前迈步，来到身影面前，莫不变色。
实在是眼前的场景惨不忍睹。
这是一个中年修士，头盖骨被整个掀开了，里面的脑浆如豆花一般，白而粘稠，似乎是被吞食了大半，仅还残留少部分。
骨头渣子到处溅落，血液干涸，凝固，呈现紫黑之色。
血腥且骇人。
“这是你们秋家的人？”纪川问道。
秋诗音默默颔首，解释道：“矿脉之中，不知究竟是涌进了多少源妖，所以死在其中的族人尸体，他们也不敢进来收殓。”
陆青山与纪川目光凝重。
事情更加诡异了。
眼前的场面，近乎是虐杀。
“源妖素来都是这般残暴吗？”陆青山不解道。
“不是很清楚，因为在这之前，源妖一直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从不侵入我们葬岭。”秋诗音声音有些深，让人听不明白其中的意味。
这时，一声长啸传来，汪洋一样的力量汹涌澎湃。
却见十几头凶煞源妖从四周的暗处冲杀而出，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就像一盏盏灯笼，渗人无比。
纪川周身，一道剑光顿时冲出。
陆青山也是一招手，桃花紧握手中。
刷！
陆青山一剑挥出，迎面而来的一只源妖就是被他一剑劈中。
呲！
桃花犹如一道霜线，在触碰到源妖身躯的那一刻，其上寒芒骤然爆发，视源妖强大坚硬的鳞甲为薄纸，瞬息就是将其的身体剖为两半。
源妖尸体分成两半在空中翻滚着，爆出一团黄色血雾，渗入矿壁中。
一只三品后期的源妖，陆青山只用了轻描淡写的一剑，便是斩下。
简直是让人难以置信。
这就是寂灭穿透剑意的加成效果。
无与伦比的锋锐。
即使是同阶妖兽的鳞甲，在寂灭穿透剑意之下，也是能轻易破开。
可破万物。
同伴的死，并没有让源妖们生出恐惧之意，这一幕反而像是刺激了这些源妖。
它们疯狂的涌来，尖厉的啸声在通道内回响，直震得人耳膜发痛。
“自己长点眼。”纪川瞥了一眼似乎是被这些源妖吓傻的秋诗音，皱着眉头，下意识地就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低斥道：“有危险就躲我身后，还要我招呼？”
将秋诗音护到身后的同时，纪川心念一动，绿腰在通道中呼啸而出，剑芒散发，炽盛无比，宛若毁灭之光。
嗤嗤嗤！
剑光刺破黑暗，爆裂四散，倾泻而下，将凶煞无比的源妖一只只斩成碎末。
黑暗通道内，此时似是下了一场血雨。
秋诗音落在纪川身后半个身位，抓着纪川的袖袍，看着持剑护在自己身前的纪川。
剑光闪烁之间，有淡淡的影子落在她那张娇俏的脸上。
她的眼睛很深，藏在阴影中看不清楚，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她在想些什么。
整个黑暗通道，一时震颤不休。
陆青山与纪川都不是普通修士，很快，就将这十数源妖尽数斩杀。
一肃而空的通道内，残留的浓郁血腥之气弥漫。
“不太对劲。”陆青山眉头微锁，喃喃道：“这些源妖的状态不对，它们像是陷入了某种失智状态，只知残杀。”
陆青山回想起源妖那猩红的双眼，不确定道：“这种状态，就像是被魔气侵染了神智一般。”
但是，源妖身上又没有魔气显现。
纪川闻言却是心念一动，再次放出绿腰。
剑化流光，在源妖的尸体上一贯而入，似在搜寻什么，片刻之后，绿腰折回。
银白色的剑身之上，出现了一抹极浅极浅的黑光。
“剑从光中生，绿腰可通感天地之气，”纪川沉声道：“你猜的不错，这些源妖的确是被魔气侵染了，虽然这道魔气很淡很淡，且近乎融于这些源妖的血液之中，所以难以察觉。
若不是有绿腰，我都无法确定魔气的存在。”
陆青山眼光微凝。
这应该便是纪川本命剑的神通之一。
类似于侦测魔族的能力。
到了这一步，地府的影子已经是越来越明显了。
虽然地府的目的暂且不得而知，但源妖侵占源石兰矿脉一事中，有他们参与，却是显而易见了。
“接着带路。”纪川对身后的秋诗音道。
“等一会！”秋诗音在这时却已经是甩开纪川的袖袍，眼睛闪闪发亮的扑向两侧的矿洞之中。
“这片地区可是富矿之地，源石兰产量很高的，只是因为危险，我一直都没敢来。”秋诗音一边念叨着，一边在矿洞中搜寻起来。
只是她的动作却是利索得很，似乎像是台人形扫矿仪，每一次伸手，必然会是有所收获。
很快就是收获了一大片的源石兰。
这倒是让陆青山感到有些惊奇。
这功夫，可不简单啊！
……
待秋诗音将那一片富矿地区的源石兰收得差不多，三人这才接着往矿洞深处走去。
不久后，一股源妖身上特有的暴虐气息，从不远处的洞窟之中飘散而来。
“那里，原先是秋家矿脉之中，源石兰产量最为丰富的三大矿坑之一，后来源妖入侵矿脉之时，被一只恐怖的源妖霸占了，族老他就是在其中身陨的。”秋诗音指着不远处的那个洞窟口，声音有些发颤。
陆青山与纪川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
“你在这呆着，自己小心点，我们去看看情况。”纪川转头对秋诗音道。
“那你们快些回来。”秋诗音点了点小脑袋，怯声道。
陆青山与纪川屏住呼吸，继续前行。
终于，在黑暗的矿坑之中，他们看见了那只杀死了秋家元婴族老的恐怖源妖。
这是一只气势极度强横的庞大源妖，外表已经初具人形，浑身黄色鳞片闪烁刺目。
源妖闭着眼睛，正在沉睡，庞大的身躯几乎将整个矿坑占满。
而在它身下的那一片源石兰矿坑之中，则是有着鲜活的死气，滚滚而上，不断融入源妖的身体之中。
随着死气流逝，被这只恐怖源妖吞纳吸收，原本枯黄色的矿坑，已有一大半变回了土地的原色。
第十八章 纷乱的秋家
“五品初期。”
陆青山心中一凛。
眼前这只沉睡的源妖，竟然是五品的大妖。
难怪元婴初期的秋家族老，连跑都跑不掉，就葬身矿脉之中。
在没有搞清楚具体情况之前，他们并不准备贸然动手。
见没有惊扰到源妖，陆青山与纪川就缓缓退了回去。
……
蹑手蹑脚躲在一个狭小矿洞中，屏息凝神四处观察动静的秋诗音，见到两人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看也看过了，我们赶紧离开这吧？”秋诗音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纪川，提议道
纪川这回没有反对，“走吧。”
沿着来时的路，出去就没有再遇上波折。
在矿脉洞口，秋诗音极其认真地清点了一番此行的收获，“这一次，我们一共收获了二百一十斤又四两的源石兰。
按照先前说好的八二开，我拿四十二斤一两，剩下的归你们。”
连一两都算了进去，这个小女贼在这方面，颇有几分斤斤计较的意味在其中。
纪川也没与她客气，伸手就是接过秋诗音递过来的源石兰。
“下回有机会再合作。”秋诗音嘻嘻一笑，对着两人抱拳行礼，“我就先告辞了。”
待秋诗音的遁光消失在视线中，纪川才挥手将源石兰扔给了陆青山，“这些就给师弟你处置了。”
对于他们这种层次的修士而言，这点源石兰矿，意义真不大。
陆青山笑了笑，对于纪川的行为不置可否，收起源石兰，“现在我们去秋家问问具体情况？”
“正有此意。”纪川点了点头。
........
枫林镇，便是秋家所在的大镇。
秋家大大小小修士近千，加上无修炼天资的凡人子弟、杂役等辈，一个家族差不离有数万人，也无愧是葬岭最大的修真家族。
只是往日里这个颇为兴盛的大族，如今却是一副纷乱之景。
家族的根基源石兰矿脉被源妖霸占，家族仅有的两位元婴真君，还身陨一位于矿脉之中。
这对秋家来说，大伤元气都不足以形容了，称得上是伤筋动骨。
秋家老宅之中，一片愁云惨淡。
几位主事族老与家主正聚集于主厅之中。
今日的议题也很简单。
到底是要不要派人再进矿脉之中，将族人的尸体收殓一番。
“其他人就算了，秋寒族老于我们秋家地位如此之重，近千年为家族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这般让他的尸首弃之于矿洞之中，诸位的心不会寒吗？”一中年男修厉声叩问道。
他乃是秋寒族老的儿子。
“不是心会不会寒，也不是我们不看重秋寒族老，实属此时矿脉之中过于危险。
我们已经失去了秋寒族老，本就是损失惨重，若是派人进去，同样是出了祸端怎办？”
另一脉的主事修士厉声道：“我们秋家本就到了风雨飘摇之际，就更当稳妥行事，不能再冒大险了。”
一时间，两脉人争得面红耳赤。
坐在主座之上的秋家家主秋长青，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头。
这源妖，怎么就突然从禁区之中跑出来了呢？
砰！
主厅之中的聒噪，突然是被一道极为刺耳的破门声所打破，秋长青的面色顿时一沉，抬起头来，刚欲怒斥破门而进的家奴。
一道急促但带着惊喜的声音便是传进他的耳中。
“家主，剑宗的人来了！”
秋长青脸庞上的怒火与愁意几乎是在顷刻间尽数消失，大厅内两人的争吵也顿时停了下来。
“赶紧将剑宗上修迎进来。”想了想，他又觉得不妥，陡然站起身来，声音急促，“还是我们一起出去迎一下吧，不可怠慢了剑宗上修。”
“应该如此！”其他族人也纷纷是应和道。
这般决议好，大厅中的诸位秋氏主事修士，便是行动飞快，一齐走出门去，准备去迎接来自道宗的上修。
只是诸位秋氏族人，刚刚绕过角厅，就见两位面相极其年轻的修士正对面走了过来。
一个身形挺拔，气质凌厉，修为惊人。
一个相貌平平无奇，气息内敛，看不出具体修为。
秋长青反应最快，也不在意这是两个年轻人，立即是恭谨行礼道：“见过两位上修，我们正准备亲自去迎两位上修。”
“虚礼就不必了，我与师弟此行，就是为了解决你们秋家之祸的。”纪川摆了摆手，一道红光闪烁而出。
秋长青连忙伸出双手接住那道红光。
躺在他手心的赫然是一道朱雀剑符。
“两位上修，这边请。”秋长青陪着笑，小心翼翼地验过朱雀剑符，确认了来者修士身份的确为剑宗上修之后，双手端着朱雀剑符归还于纪川。
陆青山与纪川两人很快就被迎入秋家主厅。
“你们先将源妖的详细情况与我说说。”纪川坐在高位上，皱了皱眉头道。
秋长青面色沉重地将秋家之祸娓娓道来。
源妖，是受黄泉死气侵染而蜕变的一种妖兽，大体上是与寻常妖兽没有太大区别。
但源妖有一点特殊，它们吞纳吸收黄泉死气，所以黄泉死气对他们而言，就犹如灵气对修士，一旦离了此，就像无源的水。
也正是因为如此，源妖一般都是呆在源地之内，与人族井水不犯河水。
源地，就是那片禁区的名字，但凡有黄泉死气笼罩的区域都属于源地。
可就是在三个月前，有一部分源妖却不知为何，离开了源地，闯入葬岭。
更为诡异的是，各大家族曾聚集人手，剿灭了一批源妖，可源石兰矿脉之中，仿佛是有什么能吸引它们的宝物一般。
前手刚刚清剿完一批源妖，后手立刻就是又有一批源妖从源地之中闯出。
这种情况下，各大家族也是无能为力了。
“此事与源妖王可有关系？”纪川问道。
“应该是关系不大，”秋长青摇了摇头，解释道：“因为这些离开源地，侵占矿脉的源妖最高也不超过五品，对源妖王而言，这种等级之事不值一提，想来并不是受源妖王所指。”
陆青山默默点了点头。
这点倒是与他们达成了共识。
“事出反常必有妖，既然与源妖王无关系，”纪川顿了顿，“那极大可能，作妖之人就是来自地府了。”
“灵信上是说，你们秋家有一旁系子弟，看见地府魔修从源石兰矿脉之中离开？”纪川又问道。
“正是。”秋长青点头。
“可否传唤此旁系子弟上来问话？”
“上修稍等片刻，我这就将她喊过来。”秋长青极为配合，立刻是叫来家奴，小声吩咐了几句。
一刻钟之后。
“家主，人带到了。”
一个年轻女修，低着头跟在家奴后面，进入了主厅。
见到女修的刹那，陆青山与纪川对视了一眼，眼中意味难明。
因为，这个曾亲眼目睹地府魔修踪迹的秋家旁系子弟，也算是他们的半个熟人。
秋诗音！
第十九章 浩然正气
秋诗音低着头，不敢直视所谓的剑宗上修是，生怕让上修以为自己不敬。
趁人不注意之时，她这才用眼角余光小心地往高座之上瞥了眼。
可待她看清两位道宗上修的真面目之后，秋诗音顿时是猛地抬头，双眼瞪大。
陆青山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脸愕然的秋诗音，“据秋家主所说，便是你亲眼看见地府魔修从秋家矿脉之中离开？
当时的具体情况，跟我们说说。”
见陆青山做出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秋诗音先是一愣，很快就明白陆青山的好意。
她向陆青山投去一个隐晦的感激眼神之后，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道：“小修名叫秋诗音，精通寻矿术，是秋家负责勘察源石兰矿脉的修士......”
修仙百艺，除了适用性最广且最为知名的炼丹、炼器、阵法三大艺之外，还有诸如寻矿术、辨材术、仙厨术、仙酒术等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各项技艺。
这些小艺或许对修士的战力不会带来太多的增幅，却也有它存在的意义。
也难怪在源石兰矿脉之中，秋诗音一出手就有收获。
原来是钻研寻矿术的修士。
陆青山暗暗点头。
“源妖入侵矿脉之后，家主就让所有族人退出源石兰矿脉。
而我作为负责勘察源石兰矿脉之人，便是受命要时常去查看源石兰矿脉的情况，一旦发生其他变故，我就能第一时间通报族里。”
勘察源石兰矿脉情况？你那叫监守自盗好吗？
看着侃侃而谈的秋诗音，纪川不自觉地撇了撇嘴。
“一月之前，我如往常一样，去查看矿脉情况的时候，恰巧是看到了一个地府魔修从矿洞之中离开，所以便立即是回来将这情况禀报给了家主。”秋诗音接着道。
“那个地府修士是何修为？为何你能发现他，他却未能发现你？”陆青山眼睛微眯，审问道。
这是一个很大的疑点。
“秋诗音，快与上修交待清楚，若是有所隐瞒，饶不得你！”在一侧旁听的秋长青，见陆青山语气不太对劲，闻言顿时是脸色一变，厉声呵责道。
秋诗音摇了摇头，有些茫然，小声道：“那个修士气息深沉，我又是隔得极远瞥见的，所以具体修为我也不清楚。
至于他为何没发现我，我也不大明白。
可能是因为当时我与他距离极远，而我又在发现他的第一时间，便是立即后撤逃离了？”
显然，秋诗音这种回答连秋长青都说服不了，他的脸上立刻是露出一副薄怒神情。
看样子，这个秋诗音在秋家之中的地位不高啊。
陆青山见到这一幕，若有所思。
纪川摆了摆手，制止了秋家主想要再训斥秋试音的行为，对秋诗音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秋诗音对众人行了个礼，便恭敬地退出了议事主厅。
“上修大人……”秋家主欲言又止。
“你们有尝试过与霸占矿脉的源妖交涉吗？”纪川斜睨了秋长青一眼。
他们在矿脉之中见过的那只源妖，可是五品境的存在，这等存在，灵智已经是与人类无差别，完全是有交涉的可能的。
至少是能问清，他们为何是突然离开源地，入侵葬岭。
“一开始是有这般想过，但是那些源妖出手残暴，毫不留情，残杀我们族人无数，所以……”秋长青面色难堪。
如此血仇摆在眼前，想让秋家再平心静气地与源妖交涉，确实是不大可能。
......
得到了想要的情报后，陆青山与纪川便是离开秋家老宅，准备前往葬岭之中，其它家族的矿脉上看看情况。
“师兄怎么看此事？”走在枫林镇的匝道上，陆青山突然是问道。
“若按我们的判断，源妖入侵真是由地府一手主导的话，地府总是要有所求才对。
总不能这般筹划，就只是为了侵占这些源石兰矿脉？”
纪川皱眉道：“这源石兰矿脉，虽然价值不低，但也到不了能让地府如此用心的地步。”
陆青山摇了摇头，笑道：“想要凭空猜出地府的目的的确很难，但是我们可以从结果来倒推他们的目的。”
“你的意思是？”纪川隐有所悟。
“不论地府魔修暴露踪迹是有意还是无意，亦或者源妖的行动有何意义，结果就是，”陆青山淡淡道，眼中掠过一抹精光，“我们来了。”
“说的不错，地府修士行踪莫测，天机观与知守楼与之对峙如此多年，虽有收获，但终归是难以斩草除根。“纪川接话道。
“行事如此缜密的地府，筹划源妖入侵所为何故暂且不谈，怎会这般被一个筑基修士发现了踪迹？”纪川沉吟了片刻，沉声道：“除非是，有意为之......”
“秋家乃剑宗麾下，源石兰矿脉遭此大祸，又恰好是在其中发现了地府修士的踪迹，正常反应，必然是求助于剑宗。
而剑宗，也自然是会派人前来查看具体情况。”陆青山分析道：“到这为止，这些都是地府能很顺理成章地推断出我们将会做出的反应。
但是，前来葬岭的剑宗弟子，究竟会是何人，地府应该是无法推断的。”
“确实，我也只是临时起意，才决定亲自前来秋家一趟的。”纪川点头，随即反应过来陆青山话中之意，面色一惊，“难道说？”
“是的，所以，地府所求应该并不是特指何人，而仅仅只是满足剑宗弟子这一条件即可。”陆青山得出了他最后的结论。
“情况.....不妙啊。”纪川心中一凛，冷声道。
剑宗弟子，包含两主体。
剑宗与弟子。
地府既然不是为了某一弟子而动，那其针对的目标，显而易见……
就只能是剑宗了！
说着话，纪川眼神陡然是一寒。
陆青山顺着纪川的目光看去。
在道口的小巷中，有数个半大小孩正在围殴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儿，小乞儿抱着头，就像是一只小狗般蜷缩着，但既不讨饶，也不痛哭，只是呆呆地闷哼着。
下一刻，纪川已经是迈开步伐，走向了那群小孩。
看着纪川的背影，陆青山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错号。
纪川这个浩然剑的外号，还真不是瞎取的。
一般的修士，当修为到达金丹之后，大抵都是超然物外、高高在上的心态，对凡间疾苦漠不关心。
而纪川身为元婴圆满的大修士，却还会因为这些凡人小孩之间的欺辱感到不平，倒真是有几分浩然正气的意味在其中。
或许有人觉得这种行为太天真，但这种修士，世间能多几个总归是好的。
陆青山跟过去的时候，那几个围殴小乞儿的半大小孩，已经是被纪川给赶走了。
那个小乞儿满面都是血和土。
在看清小乞儿的面目之时，陆青山却是已然猜到大致的情况了。
小乞儿歪鼻斜眼，脸上生癣，皮肤呈现诡异的青色，看上去活生生的就像一只癞蛤蟆。
在小孩子的世界中，美丑就是好坏，这个小乞儿长这样，遭受同龄人的欺凌也并不奇怪。
第二十章 癞蛤蟆们
纪川扶起倒在地上的小乞儿，正欲与之说些什么。
可这个小乞儿却是直愣愣地甩开了纪川的手，更没与纪川说任何感谢的话，脚步有些踉跄的便是向远处跑开了。
纪川微怔。
这时，旁边路过的一位身穿长袍的斯文老者，见到这场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叹息道：“这位公子莫怪，这些小癞蛤蟆们，这里不是很清楚啊......”
“这是何意？”纪川皱眉问道。
“公子是外地来人？”老者见纪川一副不解的神情，又问道。
“小子的确非葬岭之人，还请老先生释疑。”纪川客气道。
“这种地方，还有贵公子来？”老者嘟囔了一句，长叹了口气，将其中的关由原因缓缓解释道：“也难怪......我们此地毗邻源地，源地之中笼罩着浓重的阴气，公子这是知道的吧？”
纪川点了点头。
所谓黄泉死气，那是修士的说法。
在这些凡人之中，他们都是称黄泉死气为阴气的。
“这些阴气看似只存在于那片源地之中，实际上也有一小部分，是随之渗透到了我们的土地之上。”老者又道。
“的确如此。”纪川赞同。
源石兰矿脉是如何形成的？
不就是因为这些黄泉死气渗透过来的缘故吗。
老者又叹了一口气，“这些阴气可真是天杀的孬东西。
因为阴气的存在，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的人，都或多或少受到阴气些许侵蚀。
这也导致，这里的妇女们，生出怪物孩子的几率极高。”
“怪物孩子？”纪川愕然。
一旁的陆青山却是差不多已经理解老者所说的话了。
通俗的讲，就是这片土地，像是被核辐射污染了一样，所以这里的人生出的孩子的畸变率极高。
“是啊，十个婴儿之中，就差不离有两三个会是长相丑陋，皮肤青黑的怪物孩子，因为看上去很像是癞蛤蟆，所以这些怪物婴儿又被称之为癞蛤蟆。”老者进而解释道。
“可是，按老先生所说，‘癞蛤蟆’出现的几率这般大，为何我看街上行人如此多，都是长相无异之人，也就刚刚那个小乞儿是先生所说的‘癞蛤蟆’？”纪川不解道。
“因为那些小癞蛤蟆们，没有几个会长到这般大的。”老者目光之中闪过些许不忍。
“是因为有寿元限制？”纪川心中一紧。
“应该是生下癞蛤蟆们的父母，并不准备要这些‘癞蛤蟆’，而会是将之抛弃，甚至是亲手溺死也未尝不可能吧。”陆青山在这时插话道。
通过老者的言语以及神情，以及刚刚那个小乞儿的模样，他便是大致猜到了背后的真相。
“造孽啊......的确是你说的这般缘故，”老者长吁短叹，又指着纪川道：“但是这位公子所说其实也对，这些‘癞蛤蟆’身体状况极差，而且呆呆傻傻，似痴呆一般，就算有心软的父母不忍抛弃，怕也难以将他们养大成人。”
纪川神情复杂，心中既有愤怒，但更多的是无奈。
这些凡人抛弃自己孩子的行为看似残忍，但却也有不得已的原因在其中。
养儿防老是世代延承的观念。
一个长相如此丑陋，还几乎不可能长大成人的孩子。
一个注定无法为他们养老送终的孩子。
对于这些也就勉力生存的凡人们，除了抛弃一途，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啊。
更何况，这些如痴呆儿一般的丑陋‘癞蛤蟆’，就算被心软的爹娘养大成人了，待爹娘逝世之后，毫无自立能力的‘癞蛤蟆’们不也是饿死一途？
这是无解的难题啊。
在这个世界，大环境如此。
纪川也没理由对此太多评价或者愤慨。
不管再怎么卑劣，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
只是纪川心中就是闷闷的。
陆青山也是同样如此。
对于这种事，以他来自现代思想，相比纪川，本该更能看得开的。
毕竟即使在医疗条件发达的近代，因为孩子身有残疾或者不治之症而选择抛弃孩子的情况，都比比皆是。
在民智还未开化，思想相对封建落后的世界中，又能苛求什么呢？
但不论如何能想得通，他心里的不舒服却就是搁在那，更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驱除的啊。
这种感觉不知来源，却是如鲠在喉。
或许也只有用同理心可以解释。
正如山海阁宗主将归墟经传给陆青山时，对陆青山的评价。
陆青山他本来就是一个极富同理心的修士啊！
“也幸好是有秋真人，心善收养了许多被亲生爹娘抛弃的‘癞蛤蟆’，刚刚你们看到的那个小乞儿，应该便是秋真人收养的‘癞蛤蟆’。”老者在这时又开口感慨了一句。
“秋真人？”纪川目光一凝。
“一位非常年轻的修士真人，出于好心收养了许多被父母抛弃的癞蛤蟆。
甚至到了后来，有些人在生下‘癞蛤蟆’之后，都会是亲自将之送到秋真人那边，拜托秋真人收养，”老者唏嘘不已，“好人啊，希望秋真人能大道有成。
像秋真人这样的人，就应该成仙。”
只是凡人的老者，并不知道所谓的修士阶位之别，更不知道，在修士的世界里，能称之为仙的，也仅有剑仙。
但在他的思想中，这个秋真人与仙却是没太大差别的。
“老先生，可否告知我这位秋真人的居所在何处？”纪川对老先生拱手道。
老先生也没多想，便与纪川说了个详细。
“师弟，我们去看看那些孩子们吧。”待问清了具体地址之后，纪川突然是转头对陆青山道。
陆青山微微点头，并无意见。
........
按照老者所指，陆青山与纪川走了数里，一直到了镇口处，一处极为破旧的区域，终于是看到了那个老者口中的‘癞蛤蟆洞’。
两人定住了脚步，只见一条污浊的小溪旁，结着十数间茅屋，茅屋前后左右都是些花草，看上去似乎是一片祥和之景。
只是在那茅屋前的空地之上，却是围绕着数十个奇形怪状的‘癞蛤蟆’。
这些‘癞蛤蟆’年岁都不大，小的似才刚刚走路，大的看上去也就十岁光景。
但无一例外，皆是丑陋不堪，个个皮肤青黑，上面或生藓，或是有脓包生长，远远看去，当真与癞蛤蟆有几分神似。
这些丑陋的‘癞蛤蟆’们此时却是簇拥在一起。
陆青山立在不远处，看了过去。
‘癞蛤蟆’们围绕着的是一个看上去有几分柔弱的女子。
女子身穿麻衣短袍，一副农家妇女的精练模样，背对着他们，伺候着她身前的一个火炉。
火炉之上是一个偌大的药炉，正在熬制着什么药物。
一股淡淡的灵气，从中拂面而来，飘到了陆青山这边。
药炉之中所熬制的药物，竟然是含有灵气的珍贵灵药！
这个女子，想来就是老先生所说的秋真人了，只是没想到会是个女修。
陆青山这般想着的时候。
那个女子在这时却是突然转过身来，目光不经意间和立在这边的纪川对上。
两人皆是一惊，陆青山心中也同样是有几分惊诧。
这个秋真人，居然是......秋诗音！
短短一天的时间里，三次见面，秋诗音却是带给了他们三种不同的观感。
奇妙难言。
第二十一章 白天鹅
纪川似已经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只是定定看着秋诗音。
秋诗音却是反应迅速，连忙迎了过来，脸上娴熟地挂起一抹客套的笑容，“见过两位上修大人，两位来此地，是有什么事么？”
“两位大人可是来自道宗的上修，不会准备是拿源石兰矿脉之事来要挟我一个小修士吧？”秋诗音露出警惕的神情，但是目光之中的那点狡黠却是将她的小心思表露无疑。
以退为进，先堵死两人的嘴。
纪川回过神来。
那些呆傻的‘癞蛤蟆’们的视线，正跟着秋诗音的移动，汇聚到他的身上。
而在人群中，有一个孩子，痴痴地看着他，孩子脸上的血迹甚至都还未完全抹去。
正是先前的那个小乞儿，
生怕秋诗音误会，更怕惊扰到这些‘癞蛤蟆’，纪川指了指那个小乞儿，“先前我看他被镇上其他小孩欺凌，就拦下那些小孩，可没想他一句话不说就急匆匆地跑了。
我怕他出了什么事，所以就跟了过来。”
秋诗音闻言，原本公式化的笑容顿时是柔和真诚了不少，与纪川郑重道：“多谢大人出手帮忙。”
纪川心中情绪有点复杂，闷闷道：“举手之劳罢了，与你的所作所为相比，又算得了什么......我叫纪川。”
秋诗音一怔。
先前在源石兰矿脉之上，秋诗音在自报姓名的时候，纪川并没有做出回应。
心思八面玲珑的秋诗音，那时就明白，这两位修士应该是看不大上自己，所以连与自己说出姓名的想法都没有。
而在这时，纪川却是又主动报出了姓名。
其中意味尽在不言中。
......
“这些小孩，都是......”陆青山指了指那些目光略有些呆滞的癞蛤蟆们，又指了指那个药炉，不知该如何问更为合适。
“他们大部分都是被父母抛弃的，还有一小部分是父母亲手送来的，”秋诗音却是十分洒脱，“虽然与整个葬岭被抛弃的孩子数量相比，只是九牛一毛，但能帮助一个就是一个吧。”
“这些孩子自出生起，身体之中就有黄泉死气滋生，需要不断饮用阳性灵药熬制的药汤才能稍稍抑制，不然难以活过太长年岁。”秋诗音瞥了眼还在散发药香的药炉，平静道。
“这些灵药价值可都不低啊，而且还要长期提供......”陆青山有些感慨，“秋姑娘真是心善。”
购买价值不菲的灵药，却只为供养这些‘癞蛤蟆’，对于一心求道的修士而言，当真是难以想象。
将这些资源耗费在自己身上，购买丹药或者法器不好吗？
秋诗音能做到这些，自然不是为了哗众取宠，更不是为了所谓善人名声。
毕竟对修士而言，这些东西又有何大用呢？
归根揭底，只能是因为秋诗音是个真正的善人啊。
“我也只是感同身受罢了。”秋诗音倒无居功之意，随意道。
“感受身受？”沉默了许久的纪川眉头微皱，有些不解。
“我的弟弟，也是‘癞蛤蟆’。”秋诗音缓缓道。
只是在提及到自己的弟弟之时，她的眼中却是掠过一抹从未有过的光彩。
那一定是她生命中极为珍贵与珍惜的东西。
纪川心中一紧，这般想到。
秋诗音短短的一句话，轻描淡写却又沉重无比，背后似乎蕴藏着许多的故事与经历。
而这些经历，也正是秋诗音会这么尽力帮助这些孩子的原因。
秋诗音那个同样是‘癞蛤蟆’的弟弟呢？如今是什么模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纪川虽不明白具体情况，但这些事涉及个人隐私，甚至是痛处，见秋诗音无意细谈，他也不好问，也没有必要问。
“先前在秋家之中，我看秋家主似乎对秋姑娘态度不是很和善啊，又是所为何故？”陆青山询问道。
“虽比不过两位上修大人，但在秋家我其实也算略有些修炼天资，很快就到了筑基，族里对我也算有几分看重，”说到这，秋诗音露出一丝苦笑。
“只是后来我将大部分的时间与资源都耗费在了这些小孩身上，族里那些老大人自然不愿意我这般挥霍精力，做这些在他们看来无意义的事，更不愿意看见我将家族给我的月供，花费在这些小孩身上。
屡次劝诫无果之后，就对我没了好态度，甚至到了后面，筑基修士本该有的月供，也开始各种克扣了。”
“难怪秋姑娘对财物如此计较......”陆青山想起了先前分赃之时，秋诗音连一两的源石兰矿都算进去的行为，顿时是明悟了。
对陆青山与纪川而言，源石兰矿的价值不值一提。
但对秋诗音来说，那却是这些孩子的命啊。
纪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本以为秋诗音是个为了自己利益，趁难发乱，甚至是伙同外人窃取自家利益的自私自利之人，没想到真相却是这般沉重。
他突然想起自己先前因为对秋诗音的鄙夷，将那些往日里根本看不上的源石兰矿石，拗着性子收下，也不愿便宜秋诗音。
此时，他才猛然察觉自己的想法是有多么不负责任与浅薄。
纪川想了想，突然是从储物戒中取出了许多灵石，递给秋诗音。
“这是？”秋诗音视线落在那些灵石上，诧异地看着纪川。
“我也不忍看这些孩子，刚出生就这样惨死路边——这些，是拜托秋姑娘，多接些孩子来，多救一些孩子……虽然这样要多耗费姑娘不少精力，但也是只能拜托你了.....”纪川道。
秋诗音莞尔一笑，“不碍事，我自然是愿意的，那就代替这些孩子多谢上修大人了。”
她小心翼翼地伸过手去，将这些灵石收起来，动作小心而又认真。
等做完这一切之后，秋诗音突然是抬起头，又问了一句：
“上修大人，你能救下每一个要被抛弃的孩子吗？”
纪川凝视着秋诗音因为抬头，而显露出的线条修长，白如象牙的天鹅颈，一时沉默难言。
这种大环境导致的惨剧，又岂是他一己之力所能改变的呢？
只要这片土地上还有人族生存，那‘癞蛤蟆’就会源源不断的出生，这要如何救？
……
半晌后，秋诗音主动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她对着纪川微福一礼，轻笑道：“上修大人不用在意，我也只是说说而已。
大人赠予如此多灵石，是可以多帮助许多孩子的，我已经十分感谢大人了。”
......
纪川带着沉重的心情，与陆青山告别了癞蛤蟆们，告别了那只不一样的‘白天鹅’。
只是没人发现，秋诗音看着纪川与陆青山渐渐消失的背影，原本平静如波的眼中，却是闪过极为复杂的情绪，脸上显露出几分挣扎之意。
第二十二章 阴谋
巨大空旷的大殿内，摆了一圈的木椅
木椅上所坐修士的相貌，都是极为陌生且阴冷的面孔。
“九幽殿主，根据眼线所报，剑宗弟子已于今日抵达葬岭，并进入秋家询问情况，正如我们所料。”黑罗恭敬禀报。
“来者几人，具体身份，可探查清楚了？”九幽殿主声音嘶哑。
“此次剑宗共来了两人，一个相貌平平，修为内敛，不知手段，具体信息并不在我们情报库中，应该不是我们重点关注的修士，只是寻常的剑宗弟子。
另一个修士，可就声名赫赫了。”黑罗惨白的脸上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怎么说？”九幽殿主闻言升起了几分兴致。
“另一个修士，乃是黄榜第一的浩然剑，纪川。”黑罗定声道。
“纪川，”九幽殿主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顿时是发出了阴冷的笑声，“那这么说来，倒也算是意外收获。
这个纪川，挂在我们地府元婴期修士悬赏榜榜首，也有些时日了，这回就当是添头一起收了吧。”
对于纪川，他们早就是欲除之而后快了。
只是纪川身为四境修士榜榜首，寻常的五境修士甚至都不是他对手。
若是派出炼虚修士之中的强手前去伏杀纪川，纪川虽然不敌，可众所周知，剑修御剑术之遁速，冠绝六修。
再加上剑宗弟子的手段难以莫测，所以纪川想要逃命，大概率也是没什么太大问题的。
而一旦出手，又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速杀纪川，抹除痕迹，待人族的支援反应过来，赶到之时，到时死的就是地府修士了。
若是运气不好，被抽丝剥茧追寻到更多的消息，很可能就是牵连到一整个殿的地府修士。
这种情况下，若非有必杀的把握，地府是不会轻易对纪川动手的。
要想必杀纪川，那就得是派出第六境，也就是化神修士，才会有百分百的把握。
但毕竟这是人族地域，地府修士行动处处受限。
化神修士，即使是在地府之中，都是地位极高之辈，要知道州级分殿殿主这个阶位的存在，也就是炼虚修为啊。
化神修为的地府修士，身份布置所耗费的成本与时间，无疑是极高的。
此外，境界越高的修士，数量也就越少，手段也更为明了，一旦出手，暴露身份的可能性也就越大，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化神修士此等存在干系着方方面面，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是不能轻易损失的。
你地府设计伏杀人族天才，可你就敢确保，人族天才未尝不是在故意露出行踪破绽，以自身为饵，钓地府出手呢？
这种事，这种亏，地府是吃过的。
那几次因为冲动盲目，没有仔细考量的情况下，便是对人族天才修士贸然动了手。
结果就是反遭埋伏，最后导致好几个州级别的分殿被端了个干净，损失惨重，千年的准备潜伏功亏一篑。
有这种前车之鉴，地府修士但凡有所行动，要么是慎之又慎，做了充足准备，要么就是一开始便是奔着兑子的想法来的。
但兑子，也总要是有个回报率的。
像纪川这种存在，你派出化神修士找他麻烦，若是中了埋伏，那都是白给，地府又哪里舍得拿化神修士做这种赌博？
拿化神修士的性命做赌博，只为解决一个元婴修士？
地府修士可没疯。
所以，即使地府修士对纪川有着无尽的杀意，但由于这种尴尬的情势，大多数情况下，也只能是任纪川行之。
人族天才修士的情况，其实也基本如纪川这般，大体来说，还算是自由且光明正大的。
毕竟，总不能说是在人族疆域中，人族修士们要被一个潜藏在暗中的地府，吓得不敢出宗吧？
……
“时间也差不多到临界点了，准备行动吧，速战速决，在剑宗下一批人手赶到之前，将一切坐实！
这一次行动若是顺利，就算是剑宗，怕也得要大伤元气了。”九幽殿主起身，冷声发号施令。
他的语气之中还有几分自得，“我们一个小小的州分殿，若是真把此事做成了，就算是总府那边，对我们也都得是刮目相看！”
也难怪他自得。
剑宗这个级别的存在，满宗杀胚，即使是地府总府那边，都不敢是正面撄其锋。
而他们此次所谋，若是能成，剑宗都得是吃记狠的。
这是滔天之大功劳，也是以下克上之大谋！
其它诸位高层魔修在这时也是纷纷起身，和“九幽殿主”一般，以手按胸，声音庄严肃穆且狂热：
“天魔无相，万妙无方，喜乐悲愁，皆归尘土！”
........
一道小型源石兰矿脉之前，陆青山与纪川的身影缓缓落下。
葬岭大大小小的百来个修真家族，大抵都是靠着源石兰矿脉建立的。
当然，秋家所占领的源石兰矿脉是最大以及产量最高的那一道。
这一次，陆青山与纪川所来的这道矿脉，是属于罗家的。
罗家在葬岭是排在末尾的小家族，家族之中修为最高的修士也不过金丹初期。
自然而然，其所拥有的矿脉，也只是一个小矿脉。
同样，在这种小矿脉之中盘踞的源妖，实力不强，数量也不多。
“按照秋家主所说，这些源妖只要一清剿完，从源地之中，立即就会是有一批新的源妖杀出，卷土重来。”
纪川沉声道：“问题是，这些卷土重来的源妖，是如何知道上一批源妖被清剿一空了呢？
在这其中，必然还有着我们所不知道的暗手。”
“而这个暗手若是能找出，我们或许可以窥一斑而知全豹，顺藤摸瓜，摸出这件事的脉络。”
“那就拿这个小型矿脉中的源妖练练手，看看那些源妖到底是如何卷土重来的吧。”陆青山寒声道。
纪川点了点头，“那就动手吧。”
两人身形一掠，毫无顾忌地直入矿脉。
秋家的矿脉之中，源妖实力较为强大，五品的源妖甚至是都不只一头，他们自然要小心谨慎几分。
但这个小矿脉之中，撑死也就三品境的源妖，对他们而言，屠杀起来犹如砍瓜切菜，也就没了太多顾忌。
为了效率，两人在进入矿脉后，甚至是主动制造出极大的动静，以吸引源妖现身。
“若是所有侵入葬岭的源妖，都和秋家矿脉中的源妖一样，被魔气侵袭的话，这些源妖即使知道与我们实力差距极大，也不会悍不畏死的主动攻击我们的。”陆青山道。
纪川缓缓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数道猩红的双眼出现在周围，义无反顾地猛扑向陆青山。
陆青山沉吸了一口气，“果然......入侵葬岭的源妖都是被魔气所侵蚀了。”
嗖！
下一刻，他心念一动，剑气游丝顿时就是离体而出，犹如飞剑闪烁。
一只扑向陆青山的源妖，飞身至半空中，正要嘶吼，剑光一闪，它的脖颈处就是出现一个巨大的豁口，血液飞溅。
血雨飘散。
对付这些源妖，陆青山根本不需要动用飞剑，仅靠剑气游丝就可以轻松收场了。
嗖嗖嗖！
又是三道剑气游丝飞射，无情地收割着源妖脆弱的性命。
一息之后，刚刚围聚而来的数头源妖就是被清扫一空。
陆青山见状并没有满足，而是与纪川接着往矿脉深处走去，沿途不断清扫这些占据矿脉的源妖。
一直到矿脉底，一只三品后期的巨大蛇形源妖，盘踞在矿脉的最富饶之处，出现在他妈们眼前。
蛇形源妖如同先前他们在秋家矿脉所见的那般，正不断吞食吸纳着矿脉中的黄泉死气，吐着猩红的蛇信看着陆青山。
见状，陆青山只是冷哼一声。
“出！”
一道电芒闪过，桃花剑离体而出。
寂灭穿透剑意凝聚剑中，桃花剑顿时激射向这只蛇形源妖。
蛇形源妖浑身都是覆盖着一层灰黄色的鳞片，看上去坚硬无比。
但是这些并没有用。
在飞剑与蛇妖鳞价相撞之时，桃花剑上闪过一道寒芒。
一股凌冽的寂灭之意，瞬息就是爆发而出。
寂灭一切。
在桃花剑剑尖所及的那一片坚硬的护身鳞甲，连火花都未产生，直接是化作虚无。
顺着此轨迹，飞剑从蛇源妖的七寸中贯穿而过
鲜血淋淋，一击毙命！
第二十三章 九幽之瘴
蛇源妖发出一声凄厉地哀嚎，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
不费吹灰之力，曾困扰罗家多月的源妖，就是被一扫而空。
“那是？”就在蛇妖倒下的一霎，陆青山眼神却是猛然一沉。
在蛇源妖的身体之中，他捕捉到了一抹一闪而逝的莹莹玉光。
咻！
一道剑气游丝猛然射出，在蛇源妖的尸体中一掠而过。
一只一指长的洁白蛊虫，被剑气游丝带起，落至陆青山手心。
陆青山紧盯着掌心上这只不断蠕动着身躯的玉质蛊虫。
“心魔之蛊。”陆青山声音一沉，见到此物的一瞬间，他就是明白了这之中的原理。
“这些领头的源妖体内，都是被地府种入了心魔之蛊的子蛊，一旦宿主身陨，这消息就会是第一时间传到母蛊之中。
而母蛊持有者，也就是地府修士，就能立刻驱使新的一批源妖卷土重来。”陆青山说道
“只是为何呢？”纪川眉头微皱，难以理解。
地府连心魔之蛊都用上了，难道就只是为了驱使这些低品源妖，入侵葬岭？
甚至这些源妖目前表露在外的目的，似乎还只是针对这些源石兰矿脉，连入侵葬岭都谈不上。
不合理，极度不合理。
按他们所想，地府此次的诡异行动应当是针对他们剑宗而来的。
可就目前这种程度的祸乱，又怎么可能对剑宗有所影响呢？
地府所谋到底是何物？
陆青山同样是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师兄，你探查一番黄泉死气中是否有魔气的存在。”看着矿坑之中，那滚滚而上的黄泉死气迟迟未平复，陆青山心中猛然又闪过一个念头。
纪川瞳孔微缩，明白了陆青山的话中之意
绿腰游荡而出，在那滚滚的黄泉死气之中游荡了些许时间。
片刻之后，绿腰遁回。
银白色的剑身之上，是一层浓郁的枯黄之光，那是黄泉死气的迹象。
可是在那浓重的枯黄光芒之中，却还掺杂着一抹挥之不去的黑芒。
“魔气！”纪川心中一震。
陆青山点了点头，心中的猜测得到了验证，“这是九幽之瘴，魔族所炼制的一种惑乱妖兽心智的药物，无形无色，可溶于有质的万物之中。
有灵之物一旦吸收九幽之瘴，就会被其影响心智，逐渐失去理性，最终化为只知杀戮的野兽。
九幽之瘴对心智的影响是一个极其长的、潜移默化、无声无息的过程，并非一蹴而就。
而且元神越强的存在，九幽之瘴的效用也就越低。
所以九幽之瘴对于人族修士一般是无大用，只适用于元神偏弱的妖兽。
地府将九幽之瘴融于源石兰之中，这些源妖在入侵源石兰矿脉之后，为维持自己的状态，就必须得吸收吞纳源石兰之中所蕴含的黄泉死气，从而也就将九幽之瘴炼化进体内。
在九幽之瘴的影响下，就成了失智、只知杀戮的疯狂源妖。”
“师弟你是如何知道九幽之瘴的存在的？”纪川眼神闪烁，略有惊讶。
既惊讶九幽之瘴的存在，也惊讶陆青山的侃侃而谈。
九幽之瘴，他身为道宗修士，眼界甚广，在之前可都从未听闻过。
却没想出身微末的陆青山竟能知道如此多，下意识地觉得有些惊奇。
“我出身青州镇江，亲身经历地府一手主导的尸傀之乱。
自那之后我便是加入知守楼，参与多次针对地府的行动之中。
所以对地府手段的了解也更深点。”陆青山找了个合适的理由。
仇恨是源动力，最了解地府的，永远是最恨地府的，很合理。
但其实真正原因，还是因为先知的原因。
在九天之后的一个版本中，地府曾经利用九幽之瘴，引动过一次兽潮袭城，触发了一个大的剧情任务。
那个剧情任务虽不属于主线剧情，却也是规模极大，奖励丰富而轰动一时。
任务结束后，有玩家复盘了全过程，对九幽之雾做了个详细的介绍，让陆青山给记在了心里。
所以如今在见到相似的场面之时，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随着吸收的九幽之瘴越来越多，这些源妖也将会越来越疯狂，如今还只是见到人族就杀......”陆青山喃喃道：“到了后面，甚至是会彻底进入嗜杀状态，寻着人味，主动寻找袭击人族，以满足自己的屠杀欲望。”
纪川与陆青山对视一眼，都是想到了某个可怕的可能。
“九幽之瘴需要多久时间，才会让这些妖兽进入嗜杀状态？”纪川咽了咽口水，沉声道。
“二至三个月，再晚也不会超过三个月。
吸收九幽之瘴入体，然后超过三个月以上还未陷入嗜杀状态的妖兽，就表明元神境界足以免疫九幽之瘴的侵蚀。”陆青山缓缓道。
——源妖入侵葬岭源石兰矿脉的时间，就差不多是在三个月之前。
“若是这些妖兽爆发的话，那整个葬岭就将生灵涂炭。”纪川面色阴沉如水。
此时葬岭之中，百来道源石兰矿脉都是被源妖占领，源妖的数量可想而知。
要知道葬岭之中还有着无数凡人与低阶修士的存在，这些人在源妖面前，就是待宰羔羊。
陆青山与纪川虽然强，但毕竟只有两人，源妖一旦倾巢而出，他们又如何处理得过来？
“我立即传讯回宗，让宗里派出人手支援，”纪川决议道：“然后，我们先回秋家，将此消息告知秋家。
让秋家主赶紧将此噩耗通报葬岭各大家族，好让他们做好迎接源妖杀出矿脉的准备。”
陆青山点头。
源妖连续三个月呆在矿脉之中，蛰伏不出的表现，早已是让葬岭各大家族失去了戒心，默认只要退离源石兰矿脉，源妖就不会找他们麻烦。
这种状态下，一旦源妖爆发，后果难以想象。
知道事情严重性的两人，立刻是动身，准备折回秋家。
只不过，陆青山心中却一直是笼罩着一层阴影。
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一，地府是如何让这些源妖离开源地的？
二，源妖就算暴乱，让葬岭生灵涂炭，虽是惨剧，但对剑宗而言，最大的损失也就是一个秋家。
而显然，这一次地府是针对剑宗来的。
所以在此事背后，肯定还有一层更深的图谋。
陆青山心中沉重，但也无计可施，只能是见招拆招了。
走一步看一步，先解决源妖暴乱的隐患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