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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十六块八     学霸的经济世界txt下载     学霸的经济世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82章 富春山居图

    二楼无论是装饰还是摆设,都和一楼有着迥然不同的风格,处处透露着一众奢华高贵的感觉。

    中间是一处巨大的展厅,陈列着一些珍贵的字画和古籍,有几个衣着华贵得体的中年人在驻足赏析这些字画。

    展厅周围还有几个独立的房间,门外站着几名家丁,显然有非富即贵的客人在里面交易。

    刚上楼,徐晨芸就说道:“你怎么不听劝,沾染了勋贵的歪风邪气,还说杨阁老给你七分薄面,这种大话说不得的!”

    朱慈烺笑道:“杨阁老敬重我等舍身报国的武臣,应该会给七分面子的。”

    说话间,徐晨芸被二楼的这些氛围和一些字画所吸引,认真赏析着周围的名作。

    整个二楼,显得高端大气上档次,从穿着和气质上看,往来的顾客大多是文化人,年龄大的居多,甚至好些个走路都摆着官架子。

    其中的一位中年人看见朱慈烺与徐晨芸之时,先是觉得眼熟好奇。

    当他看到远远跟在后面的徐盛和吴忠时,面色微微一变,身体下意识的向后缩了一缩。

    “圣上微服泡妞,可不能坏了他雅兴......”

    中年人目光闪烁,随后昂首挺胸了起来,一本正经的从朱慈烺身边走过。

    端端几息时间,他身形看似潇洒,实则背后湿了一片。

    大明的京官太多了,朱慈烺根本不认识从眼前飘过的这位,携手和徐晨芸在默默地观赏着悬挂在壁上的水墨画。

    他自上楼后,第一眼就看上了这副横长七米的水墨画,太显眼了!

    这幅水墨画内容丰富,画工精湛雄厚,引人入胜。

    朱慈烺粗略扫视一眼,发现落款竟是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

    作为后世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朱慈烺自然知道此画,后世估价一千亿呢!(其中一半的《剩山图》估价500亿。)

    十大传世名画,有好几幅都被朱慈烺所收藏,其中包括《清明上河图》......

    《富春山居图》是元代全真教大痴道人黄公望所画,画完后将此图题款送给全真教同门师弟郑樗(字无用),这幅名画历经巧取豪夺,多次转手,不想竟流落到了此地。

    历史上书画爱好者乾隆还因为此画闹出了一段收藏史上的笑话。

    乾隆花了两千两银子买到了《富春山居图》的赝品,经过其专业的鉴定后,开心的宣布这是真品!

    原来那赝品是明末文人临摹的摹本的,后人为牟利,将原作者题款去掉,伪造了黄公望题款,把乾隆帝蒙骗了。

    然而没多久,真正的《富春山居图》送到了乾隆的面前,他却一本正经的鉴定出是赝品!

    当时清廷有几个在书法上造诣很深的大臣,他们明知这画是赝品,也不敢点破,不仅如此,他们还点评真品是垃圾(书贬语于其上),躺着舔鉴宝大师乾隆。

    有人提出质疑,但大鉴赏家乾隆依旧打肿脸充胖子,坚持认为自己淘的是真品,坚信自己的鉴定技术,还他妈疯狂盖章提字,把赝品上的所有空白都填满了!

    (王献之有部作品一共三十个字,乾隆这厮足足盖了八十多个章。)

    乾隆死后,这副名画才被正名,洗去尘冤。

    历史上的《富春山居图》就在这个时期被吴姓藏主焚画殉葬,烧的时候被一个人抢救了出来,名画一分为二。

    后世前半卷是剩山图,现收藏于浙江省博物馆;后半卷是无用师卷,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

    此时朱慈烺看到的是完整的《富春山居图》,保存完整,观其手法和纸质,不像是赝品。

    徐晨芸被画中形象所震惊,指着画中内容满脸欢喜道:“此间数十峰,一峰一状,这里百棵树,一树一态,雄秀苍茫,变化无极!”

    朱慈烺点头道:“以画名家者,亦须看人品何如,人品高,则画亦高,论书法亦然。”

    元朝时,此画作者黄公望沦为“四等公民”,经历国破家亡,南宋遗民在鄙视和屈辱中以求生存,表现了亡国后的失落感。

    富春山居不只是一张画,也是一个哲学,一个生命态度的东西,黄公望把积压了九十年的亡国痛转化出了这幅画,表达想要摆出异族统治的强烈愿望。

    《富春山居图》创作的第二年,爆发了元末红巾军起义,汉人展开了轰轰烈烈驱除蒙元的斗争,驱逐胡虏,恢复中华!

    这副名画的意义重大,还是完整的,不仅朱慈烺喜欢,身旁的徐晨芸亦是喜欢。

    “请问这副花如何出?”徐晨芸问向画旁的侍女。

    那侍女微微一笑道:“一万两银子。”

    徐晨芸微微摇了摇头,表示太贵了,消费不起。

    侍女淡然一笑,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很多文人都看好这副名画,然而买得起的人却还没几个。

    徐晨芸赏析着这副名画,依依不舍,却听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送给你了。”

    只见身边的朱公子看向侍女,风轻云淡的指着墙壁上的这幅名画,意思再也明显不过了。

    徐晨芸微怔,心中骤然一甜,一种浓密的幸福感油然而生,不过她却道:“我只是问问,你不必破费的。”

    虽然对朱大哥的财力有所怀疑,但徐晨芸并不打算考验,以防情郎装逼失败,心生尴尬。

    朱慈烺拉着她的手,双眼对视,认真道:“我愿提笔画尽天下,许你一世繁华,在我心中,你才是最珍贵的,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相信我。”

    闻言,徐晨芸两颊排红,就像两片榴花瓣突然飞贴到她的腮上似的,她羞涩的低着头,显出一点莫名其妙的拘束,恨不得马上离开。

    事实证明,泡妞时钱不是最重要的,只要口才到位,一样能达到目的,俘获芳心。

    旁边侍女与朱慈烺的年龄相仿,听到这种情话,饶是不是对自己说的,此时也觉得浑身酥软发麻。

    当然了,金钱是加速辅助器,两者相辅相成效果更佳。

    朱慈烺指着这副名画,提醒媚眼如丝的侍女,道:“包起来!”

    侍女能在这种高端场合当销售,自然聪慧机敏,反应速度很快,开始取画。

    “还是不要了吧。”徐晨芸相劝道。

    一万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能做很多事情。

第683章 还有王法吗?

    这时,厅中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这他妈也不是卖金银玉器的啊,怎么还起了个金玉阁的名字,忽悠谁呢?”

    内厅的房门发出一道声响,刘斗基面带不愉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

    跟到楼上的管事顿时头痛欲裂,感情宁晋伯家的这位刘公子这个文盲?没听说过“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吗?”

    老子这里是卖古籍字画的,什么金银玉器!

    不满归不满,生意还是做的,管事赔笑道:“刘公子,我们这是书斋,不是玉器店。”

    刘斗基面色一沉,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皱眉道:“那你他妈不早说?”

    豁然,他看到了朱慈烺二人,脸上的不愉立即变成了极度的不满,他瞪了一眼金玉楼的管事道:“你这铺子什么档子啊?怎么凤凰窝里还蹦出来两只鸡呢?”

    管事只得继续赔笑,不发一言。

    《富春山居图》太长了,足有七米!

    朱慈烺和徐晨芸担心侍女手脚不利索伤了名画,也去帮忙摘画,对刘斗基是视若不见。

    刘斗基怒哼一声,目光落到了画上,突地一怔,道“那幅最长的画我买了,拿回去当厕纸用!”

    他的声音毫无忌惮,在大厅中响起。

    闻言,周围雅士纷纷侧目,面露愠色,若是在平常,谁敢把这副名画说当成厕纸,在场诸位早就出言训斥,或者是直接上手抽人了。

    然而这位是宁晋伯家的大公子,也就是下一任宁晋伯,超品的勋贵,还是尽量少与他们为敌。

    此刻一个个文士脸上虽然露出了同仇敌忾的表情,但硬是没有人开口引火上身。

    徐晨芸恍若未闻地将图画取下,自顾自地卷了起来,甚至还加快了速度。

    朱慈烺看徐晨芸捧着画卷,俏生生地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不由地微微一笑道:“喜欢吗?”

    “嗯,喜欢!”徐晨芸抱着花卷,欢喜的笑道。

    刘斗基冷哼一声,突然道:“那幅画我要了!”

    他的话铿锵有力,一口不容置喙的口气,仿佛全天下的人都应该听从他的吩咐一般。

    管事张大了嘴,脸上露出了极为痛苦的表情,他赔笑道:“刘公子,你换一副吧!”

    朱慈烺似乎是并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招呼了一声后面的吴忠道:“付钱。”

    刘斗基脸上的怒色越来越浓,他沉声道:“你这刁民的耳朵聋了么,这幅画本公子要了!”

    朱慈烺一听到刁民这个词,心中先自不喜。

    朱慈烺眼睛一眯,淡然道:“先买先得,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吗?”

    刘斗基像是被这句话给逗笑了,他呵呵笑道:“本公子买东西从来不讲道理!”

    朱慈烺笑了笑,这孙子是在玩黑社会呢,说起道上的事,自己幼年便是京城扛把子,人称浩南哥,谁怕谁啊!

    不等朱慈烺接茬,只听徐晨芸微怒道:“天子脚下,朗朗乾坤,即便你是勋贵,也要遵守王法吧!”

    刘斗基哈哈一笑道:“你这刁民长得倒是水灵,不知那大明律管不到我等勋贵头上吗?”

    此言一出,周围几个文士皆是怒目,那位中年人眉头一挑,暗道这小子摊上大事了!

    朱慈烺冷着脸道:“你宁晋伯家的铁券丹书到期了吗?”

    “本人宁晋伯嫡子刘斗基,敢问阁下如何称呼,哪座府上的,似乎面生得很啊。”刘斗基强行压住怒气,反而挤出了一丝笑容道。

    生在勋贵世家之中,他并非一个蠢笨的一无是处的纨绔,眼前这刁民似乎大有来头,最起码说话很唬人,还是先打听一下对手的来历,如果太过于棘手,那就来个不打不相识......

    “原来是宁晋伯家,久仰了,在下一介布衣。”

    朱慈烺口中说着,但是语气中却没有半点儿久仰的味道,相反带着一丝蔑视。

    刘斗基呵呵道:“朋友说笑了吧,一介布衣怕是不敢如此放荡吧!”

    朱慈烺连忙道:“千万别拉关系,在下没有你这等烂泥扶不上墙,狗眼看人低的朋友,速速滚一边去,别扰了我与夫人的闲情雅致!”

    闻言,徐晨芸美貌的俏脸上顿时浮起了一丝红晕,见周围几人看来,她迅速地垂下了目光,不过脸上依旧有着浓浓的笑意。

    刘斗基脸色铁青,眼中闪过了一丝羞怒,随后顿时泛起了凌厉的杀机。

    在他这二十多年来的生命中,还很少碰到这样不给他面子的人。

    朱慈烺盯着他那杀人的目光,不由地心中暗叹,历朝历代,在权贵面前,百姓生命如草芥,究竟是人命太贱,还是这些人的心太过扭曲?

    此时他已下定决心,废除世袭罔替和官职终生制,重修大明律。

    刘斗基的脸色终于变得阴沉得似乎要滴下水来,话都聊到这地步了,若是再忍让,那宁晋伯府的脸面就要扫地了!

    他怒哼一声,再也顾不得心中的忌惮,他一挥手,口中冷冷地道:“给我拿下,拖回府中!”

    刘斗基还是有点脑子的,知道这里并非杀人的地方,只要捉拿到伯府,自己又一百种手段折磨他们,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主子既然发话了,宁晋伯府的几个家丁侍从自然是不敢违逆,直接猛扑而上。

    朱慈烺自然不可能将这几个人放在眼中,他微微一笑,也不出手,反而拉着徐晨芸往后退了几步。

    不远处的徐盛脸色一沉,如铁塔般的身子大步走来,如同殴打小朋友,大手一路抡过去,一巴掌抡翻一个。

    宁晋伯府花重金雇来的高手,就是装样子充门面的纸老虎一样,毫无招架之力。

    几下料理了这帮社会人,徐盛快步来到一脸蒙圈的刘斗基面前,一手拎着他的衣服,一手伸出去,前前后后,正正反反的就是八个巴掌扇了过去。

    刘斗基大骇,摇头晃脑的想要躲避,却在第一巴掌时就被抽的双耳嗡嗡作响,头昏眼花的。

    八个巴掌抽完,徐盛将狼狈不堪的刘斗基扔到一边,回到朱慈烺的身边,一动不动。

    刘斗基一声惨哼,张嘴一口鲜血吐出,竟然带着几余颗鲜血淋漓的牙齿,狼狈不堪。

    “这谁啊,竟然连宁晋伯家的大公子都敢揍,够厉害的啊!”

    “牙都打掉几颗,这汉子的巴掌不轻啊......”

    周围几个看货的文士围观议论道。

    刘斗基的脑子似乎被打的不灵光了,他捂着嘴巴指着徐盛,嘴角抽搐,带着哭腔道:“你......你敢殴打勋贵,你们还......还有王法吗?”

    一边说着,嘴里还冒着鲜血,甚至还有一颗牙崩了出来,十分的凄惨。

第684章 王法无情(为护法紫气纵横鬼见愁加更)

    可以说,此时的刘斗基这张脸,已经算不上是脸了,被打的太惨了!

    二楼是金玉阁的高档之地,能来这的非富即贵,此时见那年轻人唆使家仆殴打刘公子,还打的这么惨,纷纷猜测他的来历。

    徐盛打完之后,正眼都不瞧那刘公子,似乎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刘斗基此时已经被扇得鼻青脸肿的,整个人看上去都显得滑稽无比,也不敢再硬气了,直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你们还有王法吗!”

    朱慈烺慢慢悠悠地晃到他面前,笑着问了一句:“你也知道王法了?”

    “知道了......”

    朱慈烺又问:“现在你告诉我,这大明律,这王法,还管用吗?”

    “管用......”

    刘斗基拼命点头,还背诵了几句《大明律》,表示自己知法懂法......

    朱慈烺却笑道:“这就怂了?站起来嗨啊!把你爹宁晋伯刘允极也叫来,本公子还想跟他好生交流一番呢!”

    这一次,管事等人的脸色可都是彻底地变了,如果说刚才还只不过是一个冲突,那么这句话就可以上升为挑衅了,简直是把宁晋伯刘允极的脸放在地上踩啊!

    徐晨芸也睁大明眸,诧异的看着朱慈烺,从未想到他会如此的不畏权贵......

    说到底,这些不过是当初漏网的南京勋贵,当初勋贵奉天殿逼宫事件中,跳出来不少勋贵,不过依旧有部分识相的没有参与。

    这类勋贵往往藏的更深,更懂得审时夺度,明哲保身,寻找机会做点什么。

    当然了,其中也不乏有真正的忠臣。

    场中沉默了片刻,只有刘公子在那哼哼唧唧的。

    朱慈烺感到无趣,道:“这只苍蝇嗡嗡乱叫,扰人心烦,我们回去吧。”

    徐晨芸点了点头,二人携手离开了金玉阁。

    徐盛和吴忠等二人下楼后,这才远远的跟着。

    被打掉了满嘴牙的刘公子,捂着高高肿起的腮帮子退,眼中有着无比的怨毒之色,紧紧地盯着朱慈烺和徐盛一行人,仿佛要一辈子记住他们。

    当徐盛准备下楼之时,金玉阁的管事站出来拱手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未来的宁晋伯在金玉阁被揍,不搞清楚对方是什么人,以后金玉阁怕是要完了。

    徐盛头也不回,朗声道:“嘉兴徐盛!”

    先是一怔,随后立即脸色大变,他颤声问道:“可是武安侯?”

    场中原本没明白的几名文士皆是一惊,看向刘斗基的目光带着一丝默哀。

    作为当事人,刘斗基眼中的怨毒愤恨之色顿时消退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惧之色。

    徐盛不再理会,径直而去。

    嘉兴徐盛或许没有人有多少印象,但武安侯谁人不知?那是当今天子的御林军大将徐盛,跟随当今圣上南征北战十几年了!

    传闻武安侯徐盛出生时,其母梦见天神在他们家厅中舞锤。

    武安侯自幼就力大无穷,长大后更是护佑天子,武器便是银锤!

    (以前搞错了,以为徐盛的父亲徐从治是山东巡抚,他就是山东人,其实他祖籍浙江嘉兴府海盐县......)

    刘斗基捂着脸,眼中尽是一片惊惧,他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去抱负天子心腹啊!

    忽然,有一文士好奇道:“武安侯身边的那对年轻男女是谁?”

    另一人道:“武安侯为他出手,会不会是.......”

    说着,他抬头仰望,引得众人一阵惊奇。

    刘斗基魂都快吓飞了,莫非自己刚刚得罪的是天子?如果是这样,那真是倒了血霉了!

    “不像!天子出巡那是何等威风!即便微服,也是宫中便衣高手环绕,我们这才几个人啊,我看武安侯更像是路过,看不惯才出手的......”

    有人摇头分析道,却不敢往下说了,当事人刘公子还在呢。

    众人觉得很有道理,皇家收藏那么多,天子怎么会来这地方淘东西?

    之前那人也犹豫了,心中迟疑,据说天子还未大婚,收入宫中的三位妃嫔是秦淮八艳中的三位,刚刚那年轻人身边的女伴,显然不是他们三人之一......

    好在不是天子,刘斗基长呼了一口气,同时暗自埋怨,为何今日如此倒霉,碰到了武安侯这种不可招惹的大人物......

    他刚想准备回家治嘴养伤,豁然,楼下传来数道吆喝之声,随即十几名巡城司的官兵飞一窝蜂的涌上二楼。

    巡城司的人见了一地的血,又见几个家丁蹲在地上,有人不住咂嘴道:“哎呦,这还血斗了一场?什么情况呀?”

    有人道:“宁晋伯家的大公子被人打了!”

    “刘公子人呢?哪呢?”

    为首的巡长扫视了一圈,也没发现宁晋伯家的大公子身在何处。

    “那儿呢!在你后面!”管事出声提醒道。

    那巡长转了一百八十度,又扫了面前几个人,好不容易才发现了变成猪头的刘公子!

    他显然认识刘斗基,立即上前讨好,脸上露出了谄媚之色,轻声询问道:“刘公子,您怎么变成这样了,谁下的狠手啊?光天化日之下胆敢在天子脚下行凶!”

    刘斗基张着漏风嘴,道:“你哪位?是何官职?”

    巡长笑容可掬,拍着马屁道:“小人牛陆陆,是应天府巡城司的巡长,官居九品,希望能为公子效劳......”

    刘斗基捂着嘴摆了摆手,道:“多谢,不用了......”

    被揍后的刘斗基待人客气多了。

    巡长牛陆陆还以为刘公子捂嘴是感动了,当即把胸脯拍的啪啪响,一本正经道:“刘公子放心,小的一定将他抓来,严惩不贷,少说也要让他脱层皮,不知那凶手现在何处!”

    周围之人面露古怪的看着这位巡长,暗暗钦佩,也不知道他有何后台,胆敢去捉拿武安侯。

    金玉阁的管事咳嗽一声道:“官爷,此事还是就此作罢吧.......”

    “不可能!”

    这巡长大喝一声,一脸正气道:“不管他是谁,胆敢在我应天府犯事,王法无情,绝不会轻饶!”

    早已认出朱慈烺的中年官员呵呵一笑,道:“他们前脚刚走,你们后脚就来了,应该是往大功坊那去了。”

    牛陆陆顿时来劲了,双目泛出一丝凶光,大手一挥,招呼身后官兵道:“兄弟们,随本巡长捉拿犯人!”

    他带着一众官兵刚要动身追捕,又忽然转身问那中年人,道:“你可知道他们有何特征!”

    中年人笑呵呵道:“那人身材高大,孔武有力,自称嘉兴徐盛。”

    “嘉兴徐盛是吧!长得高又如何,本巡长保证捉到后,打到他矮我一头,再也盛不起来!”

    “等等,徐盛?这名字有点熟悉啊.......”

    有人好心提醒道:“他在皇城和禁宫中经常走动,你应该听过!”

    牛陆陆顿时脸色煞白,原本激情满满的心情如同灌了铅一样,变得无比沉重。

    他干笑几声,抱拳道:“让大家见笑了,小人告退......”

    说完,牛陆陆弯着腰低着头就跑,再无刚刚那般拍着胸脯的雄姿。

    他身后的一众官兵也面面相觑,夹着尾巴紧紧跟上。

    “还牛陆陆呢,看把你给牛的,搞的跟真的一样!”

    看着那巡长狼狈逃跑的背影,刘斗基咧着嘴嘲笑道,心里舒坦多了。

    ......

第685章 半路杀出个小舅子

    “你的家丁很威武啊!”

    大功坊间,徐晨芸抱着画,微笑着打趣道。

    别人不知道徐盛和吴忠,她却知道,从一开始见面这两人就跟在朱公子身后。

    随着朱慈烺与徐晨芸的关系逐渐亲密,徐盛和吴忠才保持距离,远远跟着。

    同样的,徐晨芸没有将碍事的丫鬟秋月带出来。

    朱慈烺笑道:“我等都是上过战场之人,跟鞑子真刀真枪的干过,收拾那几个架子货还不是小菜一碟?”

    徐晨芸黛眉轻蹙,眼中思索,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朱慈烺,问道:“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为何有这么多银子?”

    朱慈烺哑然一笑,道:“你真想知道?”

    “想知道!”徐晨芸明眸闪动,认真的点了点头。

    朱慈烺长叹一声道:“是时候亮出我隐藏多年的身份了。”

    徐晨芸明眸睁大,静静倾听。

    朱慈烺靠近她,微微带着笑意,轻声道:“其实,那锦江之星和中华楼都是我家的产业,我是一个低调的富家公子......”

    “中华楼是你家的产业?”徐晨芸微张着红唇,惊呼道。

    中华楼,以豪华高档著称,汇集各地名菜,在整个大明乃至全世界,都是最高档的酒楼!

    中华楼的分楼并不多,整个大明不超过十家,作为京师的南京城也不过两家,一桌菜至少二百两,上不封顶!

    大明最奢侈的万历年间,皇宫一天的膳食用度不过四百二十两,万历皇帝一桌御膳差不多百两银子。

    现在的皇宫膳食用度,一天用度只有二百两(宫里人少),朱慈烺的一桌御膳只有不到二十两,几菜一汤,荤素搭配。

    朱元璋时期的御膳更简单,四菜一汤,分别是胡萝卜、韭菜、两碗青菜和一碗撒了小葱的豆腐汤,跟平民没什么两样。

    洪武皇帝朱元璋、永乐皇帝朱棣、崇祯皇帝朱由检,大明朝这三位可以说在节俭上做出了表率,在历朝历代皇帝中都属于最节俭的存在。

    朱慈烺的内帑中有上千万两白银的皇室财产,但他没有太过铺张,也不像崇祯那样节俭,一切用度正常,甚至有时候出手还有些阔绰,随心而为。

    徐晨芸显然不信,黛眉随之颤了一下,不满的瞪一眼朱慈烺,道:“还在骗我!”

    朱慈烺认真的点了点头,道:“这真是我家的产业,不信我带你去看看,吃上一顿?”

    如平常女子一样,一提到吃的,徐晨芸大为惊喜,玉脸放光,容光迫人。

    正巧大功坊就有一座中华楼,二人携手而去。

    再穿行了数条街道之后,行人逐渐地稀少了起来,高宅大院随处可见。

    明朝初立,朱元璋为了表彰魏国公徐达立下的大功,将称帝前的吴王府赐给了徐达,并特地建一坊,赐名“大功”以旌其功。

    经过二百多年的发展,大功坊一片繁荣,周围更是被魏国公一脉广建园林,成为权贵富户常聚集之地。

    终于,带路的吴忠停了下来。

    周围是一处热闹所在,此时正是午时,街上行人不少,道路两侧的酒楼开门迎客,呦喝声并着饭菜的香气入帘而来。

    朱慈烺抬头看去,眼前这座巨大的类似于城楼的建筑之上,清晰地写着中华楼三个大字。

    “请!”朱慈烺拉着他的手,轻轻一笑道。

    到了这里,徐晨芸已经相信了,朱公子这般诚实说出自己的身份,令她大是振奋,心中喜悦。

    这时,一个相当不识情趣的声音响了起来,打破了这种美好的感觉。

    “喂,你这登徒子,快放开我姐!”

    朱慈烺转过脸去,只见不远处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脸怨气的伸手指着自己。

    少年身形高挑,长相倒有几分俊雅,像是个读书人,不过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朱慈烺指了指那少年道:“这是内弟?”

    徐晨芸顿觉害羞,将手抽出,秀脸绯红,飞快看一眼朱慈烺,低头点了点头。

    朱慈烺没有想到,小舅子居然出现了!

    “你谁啊?还想当我姐丈?”

    少年几步冲上前来,说话极其不敬,浑然没把朱慈烺放在眼里。

    姐丈,也就是姐夫的意思,明代这个时候的“姐夫”一词,也指妓院中人对嫖客的称呼,跟现在“小姐”一词有同工异曲之妙,有正经和不正经的双重意思......

    朱慈烺笑了笑,道:“在下朱一帅,你好,弟弟!”

    少年正略带厌恶地看着他,道:“什么朱一帅,朱二帅的,你才是弟弟!就凭你哪一点配得上我姐姐?”

    徐晨芸转头看一眼少年,露出嗔怪之色,道:“大鲲,不得无礼。”

    她向朱慈烺致歉道:“朱公子,舍弟无知,还请见谅。”

    朱慈烺诧异道:“他叫徐大鲲?名字真好。”

    徐晨芸点点头道:“这是我弟弟的小名,大名叫徐博瀚,刚来南京几天......”

    “我不管你是朱几帅,我告诉你啊,不要痴心妄想做我姐丈!”徐大鲲口气很冲,眼露轻视之色。

    这小子的口吻让人无法忍受,徐盛和吴忠挪动了脚步,准备将小舅子拖到一边教训一顿。

    朱慈烺摆了摆手,拦住了他们,并未生怒,反而微笑,道:“我与你姐姐一见钟情,如何不能在一起了?”

    徐大鲲闻言轻蔑的扫了他一眼,道:“我爹说了,姐姐惊才绝艳,将来是要进宫奉驾的,你谁呀?怎么配得上我姐姐!”

    这小舅子还挺嚣张啊,朱慈烺正想出手削他一顿,让他老实,却没想到,有人抢先了一步。

    只见徐晨芸冷着脸,揪着徐大鲲的耳朵,呵斥道:“几个月不见,你还反天了?”

    “姐,疼!疼!疼......”

    徐大鲲的耳朵瞬间被揪红了,咧着嘴大叫,双眼疼的直冒泪花。

    朱慈烺此时才发现,一向清淡如菊的心上人居然这么喜欢虐弟......

    不过,挺好的!

    片刻后,刚刚还张牙舞爪的徐大鲲老实了,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撇着嘴打量着朱慈烺,显然不服,同时心中也在纳闷,为何自己一向佩服的姐姐维护这么一个男人,也不知这个叫朱一帅的,给姐姐下了什么**药。

    徐大鲲决定深入了解,拯救姐姐!

    他打着哈哈道:“这个朱兄啊,你们这是要去哪呀?”

    朱慈烺似笑非笑,抬头指了指前面,道:“去中华楼吃顿饭,你也一起?”

    徐大鲲先是一怔,随后立即是瞪圆了眼睛:“中华楼?”

    他绕着朱慈烺转了两三圈,连连啧嘴,道:“看不出来,朱兄出手这么阔绰,你这朋友我徐博瀚交定了!”

第686章 无形装逼

    中华楼内部如同宫阙,装饰富丽堂皇,后面还有园林小谢,这里曾是魏国公家的东园。

    “经常听朋友说起中华楼,赞不绝口的,今日一观,还真不错!”

    楼内各种果实飘溢芬芳,徐博瀚却半蹲着,啧啧称奇的打量着四周廊柱上的纹饰,这些纹饰笔法华丽,点金涂彩,炫彩异常。

    朱慈烺好奇的瞥了一眼这位小舅子,感觉这货是假冒的,好歹也是徐家的独苗,怎么这么没见过世面。

    像是发现了朱慈烺的目光,徐博瀚收回目光,咳嗽了两声,装的一本正经的。

    吹拉弹唱,歌舞相伴,一队侍女端茶酒菜,翩然而来,细心布菜。

    “凤天鹅、锦缠鸡、荔枝猪肉,五丝肚丝、蒸羊......”

    听着侍女清脆的报菜声,徐博瀚像做贼一样地往朱慈烺身边磨蹭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道:“朱兄,我可是听说,按照酒楼的规矩,若是有人吃霸王餐,轻则吃下去多少打到吐出来多少,重则拉去见官......”

    朱慈烺的脸色愈发地古怪了,道:“你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呢,我没带银子,你要是吹牛的话,我们趁着没动筷子还能跑......”

    朱慈烺一阵无语,安慰道:“弟弟,哥哥请的起,放心吃吧,不会有人揍你的。”

    徐博瀚面露一喜,道:“朱哥,我觉得你这个人挺够意思的,这么贵的一桌菜,说请就请了,够意思!”

    “贵吗?”朱慈烺诧异的打量着这小子。

    徐家富有百万,作为家族唯一的继承人,这小子没吃过大排面?

    担心丢面子,徐博瀚干笑几声,道:“还......还凑合吧。”

    下一刻,他变得一本正经,似乎觉得稍微挣回了一点面子,头也抬的高些了。

    干了几代海商的徐家虽然家资庞大,但族内家教非常讲究,除了培养族人的珠算、语言能力,还要识文断字,提高修养,基本是按照“穷养儿子、富养女儿”的规则来的。

    富养女儿,是一种文化修养的投资;穷养儿子,则是不给继承人太多享受,以免惯坏他不思进取,让他们通过穷困和艰苦的感受,磨砺意志、品质和性格。

    其实,徐博瀚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丰盛的大餐,乍一看到中华楼的一切,饶是他非常克制,也只能这样了。

    中华楼的菜肴,半数以上都是按照宫中御膳菜谱做成的,这里的服务也是绝对的,加上富丽堂皇的环境,置身此地,比皇帝还享受,深受有钱人的追捧。

    毕竟,这天下永远不缺那种想要活出档次的有钱人。

    徐博瀚如坠天堂,他啧啧称赞道:“这中华楼的东家真是个商业奇才啊!如此经营太会敛财了!我太佩服他了!”

    这时,中华楼的掌柜的一路带小跑赶了过来。

    一见朱慈烺的面,掌柜的就激动的作揖道:“小的中华楼南京分楼掌柜,见过东家!”

    朱慈烺淡然的点了点头,道:“这店打理的不错,再接再厉吧。”

    这掌柜的是东厂的一个档头,虽然没见过朱慈烺,但他认得吴忠。

    见自家督主侍立在那位年轻人的左右,掌柜的自然判断出这位年轻人就是传说中的天武皇帝。

    能在东厂干到这种地位的人,眼力都是磨练出来的,脑子也好使,行完礼后就悄悄告退,不敢留下叨扰。

    见此状况,徐博瀚呆立当场,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巴张得好大。

    他怎么也没想到,身旁这位朱哥,竟是这中华楼的东家......

    徐晨芸虽然早有准备,却还是心中一恍。

    “内弟,吃菜啊!”朱慈烺提醒道。

    缓过神来的徐博瀚,眼光已经从震惊变成了些许佩服。

    “怎么了?”朱慈烺意味深长的笑望着问他。

    “姐丈!”

    徐博瀚终于忍不住叫出口了,看向朱慈烺的目光满是崇拜:“姐丈,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优秀……小弟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我姐这么喜欢你了。”

    “大鲲,别乱说!”

    徐晨芸忍不住斥责道,觉得弟弟的表现真是太丢人了.....

    徐博瀚连忙竖起大拇指道:“姐,你的眼光真好!”

    夸完一句,他搓了搓手,又看向朱慈烺,眼中带着希翼,道:“姐丈,我能跟着你混吗?”

    朱慈烺拍了拍他的肩膀,肯定的点了点头,道:“安排!”

    徐博瀚大喜:“姐丈,你不仅年轻有为,最重要的是,金钱,没有吞噬掉你人性的光辉!”

    ......

    折腾了一天的朱慈烺回到宫中,已有内阁大臣和军机大臣在乾清宫外等候觐见。

    朱慈烺来到御案后边坐下,翻阅着各地来的奏报。

    最上面的一份,是陕西巡抚孙传庭上奏的,说陕西土地已经分的差不多了,流民日益减少,物价趋于稳定,米价已降到一两银子一石。

    虽然陕西的米价比江南高出两倍,但朱慈烺十分满意,陕西能在一年时间内稳定到这种地步,已然不易。

    继续看下去,却见孙传庭含蓄的请示,要与征西都督府出关北上,收复河套地区,西击漠西蒙古。

    朱慈烺思索片刻,批复一句“米价下跌,朕心甚慰,恢复民生为主,暂停兴兵出关。”

    其实不止孙传庭和征西都督府想要打仗,在开疆拓土奖励下,两个都护府、五个都督府,几乎所有武将都想打仗,开疆拓土。

    朱慈烺也想打,只不过所有事情得一样一样来解决,大明现在民生刚刚恢复,底子还薄,要打仗也要先一场一场的打。

    处理完了一些紧要之事,朱慈烺召见了在外候着的几个内阁和军机大臣。

    先是礼部尚书朱继柞汇报选秀和大婚的准备,下个月那些秀女齐聚京城,就要开始从海选正式晋级了......

    后勤部尚书卢九德道:“陛下,下诏命令靖海渡海东征,收复东番的旨意已经发出近两个月了,平番舰队总兵朱成功迟迟没有出海,靡费辎重军饷,臣请撤掉他总兵之职,另换他人!”

    “朱成功为何不出海?”朱慈烺问道。

    赞画部尚书赵士骧道:“回陛下,朱成功发来塘报,言南风未至,不能下海。”

    军机大臣卢九德不满道:“海上风向,变化不定,他等不来南风,东番就不收复了吗?”

    朱慈烺询问:“赞画部怎么说?”

    赞画部尚书赵士骧道:“为将者,识天文,明地理,辨风候,都是基础本事,臣相信国姓爷有这本事。”

    赵士骧的意思很明确,就是等下去,不干扰前线将军作战。

    朱慈烺沉思了一下,看了看内阁首辅杨廷麟道:“杨卿,你怎么不说话?”

    杨廷麟立即上前道:“陛下,南风多在夏季出现,臣建议平定东番的战事先压上几个月,等陛下大婚后再兴征伐......”

    皇帝大婚,意义重大,不宜兴兵,杨廷麟考虑的不无道理。

    朱慈烺摆了摆手,当场否决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大婚可以推迟,平番战事不能拖,朕要巡视福建,亲自督战。”

    台湾的战略意义太重要了,到嘴的肥肉怎么能凉了再吃呢?早点打完早点往部署南洋。

    再者,上万大军在福建前线,耽误一天都是粮草,要是推延几个月,消耗更多(战时比平时的消耗要多的多)。

    朱慈烺早就说过,天下未定,何以为家?东番的战事在进行,此时大婚不是打脸吗?

    话说到这份上,朱慈烺不开口,谁还敢再多说一句啊。

    杨廷麟不敢再坚持,连忙道:“陛下既然决心已定,臣不敢再有异议,只是眼下百废待兴,兵疲将乏,只求陛下督促前线将士,时机一到,一鼓作气,以期战而胜之......”

    说白了,就是不要拖,早点打完回家结婚生孩子......

    朱慈烺自然晓得,一个东番,上面不过千余条红番鬼,还有一个搞独立的土著王国,收拾他们跟玩一样。

    此次去福建,主要以巡视安民为主,以及对东番的移民政策。

第687章 极品中的战斗机

    南京城中,朱慈烺已经下旨,准备南巡福建。

    近几日,御林军和龙舟在准备之时,朱慈烺频繁召见和选定了一些随驾的大臣,将战后东番的治理任务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听到南巡的消息,周太后匆匆赶来,埋怨选秀大婚之事怎么办。

    朱慈烺笑着道:“母后放心,一切如常进行,东番战事不会持续太久,也就吹个风的时间,朕回来就大婚。”

    周太后这才放心,满怀欣喜的去安排了。

    周太后前脚刚走,后脚吴忠就赶来了,神神秘秘的对朱慈烺道:“皇爷,徐小姐想要见您。”

    “见我?什么事?”

    朱慈烺一愣,徐晨芸还是第一次主动要求见他,莫非她发现上面端倪了?

    吴忠笑着道:“皇爷放心,您之前不是和徐小姐说过,您是皇明军校的军官生,还是宫中行走的赞画吗?”

    “现在百姓都知道天子将要南巡福建,亲征督战,徐小姐或许担心朱公子也随驾去前线,所以想看看您.......”

    朱慈烺默默点头,觉得吴忠说的有道理,南巡前,是该和自己的未婚妻先道个别......

    “吴大伴,你说她是不是看出什么端倪来了?朕该不该告诉她朕的身份呢?”

    朱慈烺担心以后徐晨芸知道自己的身份,会心生抱怨,产生隔阂。

    “皇爷是一国之君,身份岂能轻易透露?”

    吴忠笑眯眯道:“皇爷您要是现在告诉徐小姐,只会让她不自在,敬畏之下心生疏远......”

    朱慈烺觉得有道理,凝思片刻道:“她毕竟是大家闺秀,经常与一个男子见面,于她的名声不好......”

    以往徐晨芸与朱慈烺相见都是男装,近几次却没做伪装,以女子直面,可见她已然倾心朱慈烺。

    想到这里,朱慈烺决定,给人家一个说法。

    花市大街,往来人群川流不息,商贾之流,更是随处可见。

    朱慈烺带着吴忠前往《天下时报》报社,这是他和徐晨芸合资创办的。

    《天下时报》侧重国外和外交报道,对国际重大事件反映灵敏,内容比较严肃,分析性的稿件较多,头版上的内容往往反映出朝廷的观点。

    报中征引中外古今近百种资料,分期系统地介绍西方各国的地理、历史、政治状况,包括各国气候、物产、贸易、宗教等,展示世界各国地图。

    使大明百姓眼界跨出国界,认识新鲜事物,激发对海外的兴趣和探索。

    当然了,也包括西方殖民者对众多地方的血腥殖民统治,主要针对大明周围的几个强盗。

    此报刚出之时,立即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尤其在《皇明时报》、《江南新报》、《金陵时报》三大报纸的宣传帮扶下,越来越多了解海外的有学之士进行投稿。

    半道上,朱慈烺遇到了那位逗比小舅子徐博瀚。

    一番亲切的问候,徐博瀚忽然凑过来问道:“姐丈,你去过媚香楼吗?”

    朱慈烺斜了一眼,道:“你问这个干吗?”

    “我刚到南京,听几个新交的朋友说,秦淮河边的媚香楼不错,不仅姑娘绝对,各种肤色的姑娘应有尽有,我想去见见世面。”徐博瀚兴致勃勃地道。

    朱慈烺面露惊奇,暗道这小子会不会是他姐姐专门派来考验我的吧?

    “姐丈,怎么才能勾搭到媚香楼的头牌姑娘,你给我支个招吧,我与一些朋友想去试试。”徐博瀚凑近了低声问道,生怕别人听见。

    他又补充道:“你连我姐这么难缠的都搞定了,实力肯定不容小觑......”

    朱慈烺扫了他一眼,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小年纪跟谁学的,那种地方还是少去为妙......”

    年轻人自然听不进这种规劝,徐博瀚贼兮兮的凑近道:“姐丈,要不你带我去吧,让我见见世面,我保证不告诉我姐姐。”

    “我不去那种地方了.......”朱慈烺摇头道。

    “这么说你以前经常去了,你也别怕什么风言风语的,要是出事了我替你作证!”徐博瀚拍着胸脯保证道。

    朱慈烺真是无语了,这小舅子不仅是个逗比,还很极品,哪有主动拉着姐夫去那种地方的?

    他语重心长道:“弟弟,现在的媚香楼已经沦为只看物质的地方了,作为正人君子,谁还往哪里跑呀?太低俗了!”

    徐博瀚很不满,面露鄙夷,嘀咕道:“自己都承认经常去了,还在我面前装正人君子.....”

    朱慈烺瞪了他一眼,道:“你嘀咕什么呢?”

    徐博瀚嘿嘿一笑,凑的更近了,搂着朱慈烺道:“姐丈,听说过人生四大铁嘛?就是一起同过窗,一起负过伤,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咱们现在什么关系,你得好好衡量一下啊......”

    朱慈烺削了他一巴掌,道:“少废话,一边呆着去,我找你姐还有事!”

    “你真没劲!”徐博瀚拂袖而去,很不开心。

    朱慈烺再度无语,这逗比小舅子简直就是极品中的战斗机!

    然而片刻后,徐博瀚去而复返,笑眯眯道:“姐丈,你既然不去,那能不能借我一些银子。”

    朱慈烺神色一动,道:“你堂堂徐家大少,未来徐家家主,家里有上百万两银子,怎么还玩起借钱的把戏了?”

    “姐丈,你不懂,我小时候啊,鸡鸣寺有位得到高僧给我算过命,说我天生就是聚财的高手!”徐博瀚满脸自得道。

    朱慈烺瞥了他一眼,道:“这不挺好吗?现在你在哪发财呢?”

    徐博瀚一本正经的说道:“那高僧跟我说,像我这等天赋异禀之人,想要富贵一生,年轻时需要过点苦日子磨砺一番,直到遇到命运中的贵人,才能如大鲲一般,扶摇直上九万里......”

    朱慈烺打断他道:“这么说,我是你生命中的贵人?”

    徐博瀚摇头道:“不清楚,所以我想考验你一下,你究竟是不是我命运中的贵人。”

    “如何考验?”

    “贵人嘛,自然是有钱的人,而且是肯施手帮助我的人......”

    他眼巴巴的看着朱慈烺,满脸的真挚。

    朱慈烺掏出一沓子的银票,塞在他怀里,皱着眉头道:“赶紧滚!”

    “好嘞,姐丈!”

    徐博瀚拿着银票欢喜而去。

    “......”

    朱慈烺是彻底没了脾气,摇着头负手而去。

第688章 情定终生

    天下时报社,一座简约的二层楼阁内。

    社长室,徐晨芸坐在桌案前,双手托着下颌,陷入了沉思之中,不时还露出笑容来。

    一旁的丫鬟秋月见自家小姐如此,埋怨道:“朱公子也真是的,这么长时间没来找你,难道把小姐给忘了不成,真是个没良心的......”

    秋月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很不看好这段感情,奈何人微言轻,无法说动自家小姐。

    徐晨芸笑了笑,温柔的说道:“不要瞎说,陛下南巡亲征,朱公子作为随驾赞画,一定很忙......”

    说完,她神色一暗,有些担心此战朱公子会不会有危险。

    秋月嘟着小嘴说道:“小姐,你都十八了,这次选秀过后,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娘了,朱公子要是真有情,总该有所表示吧?”

    徐晨芸听后,一阵暗自神伤,对未来有些迷茫了。

    她对朝廷选秀之事丝毫不在意,一心想着朱公子何时能主动上门求亲......

    沉默了一会儿,徐晨芸精神突然的一阵,说道:“既然他去了战场,为大明出力,那么我也要力所能及的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我要用手中报纸号召国人,将大明周围的西洋人从老祖宗的地盘上驱逐出去!”

    很快,想通了的徐晨芸立即投入到工作之中,忙碌着撰稿。

    她要用自己的文字来唤起大明百姓的信心,唤起人民的爱国之心,激发青年们的热血,让他们清楚的了解现状,开辟海洋这块巨大的宝藏!

    一人静静走入室中,挥手打发了刚要说话的小丫鬟。

    他静静的站在徐晨芸身边,默默的看着她,注视着她优雅的一举一动。

    长时间没有听到秋月的磨叽声,徐晨芸突然抬头,看到身边之人当场愣住了。

    眼前之人正是她几日来朝思暮想的朱公子,她猛然站了起来,注视着朱慈烺,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朱慈烺霸道的将她拥入怀中,缓缓道:“对不起,这断时间太忙没来见你,再过几天,我就要前往福建,把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红番鬼赶走。”

    徐晨芸娇躯一颤,俏脸立时通红,如同一只熟透了的红苹果,显得娇艳欲滴。

    屋里没人,她还是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粗壮的臂膀却纹丝不动,只得放弃,开始享受这种让她心醉的感觉。

    朱慈烺低头,看着她那难掩动人之美的精致俏脸,感受着她身上的温润。

    当然了,此处没有发生.asxs.不允许发生的事情,朱慈烺脑子里也没有想象.asxs.不允许发生想象的事情,一些都显得那么和谐、自然.....

    见朱慈烺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徐晨芸脸上不禁微显红晕,心里虽然也生出一丝羞恼之意,她不敢看朱慈烺一眼,只是手指不停的缠绕着自己的衣角,一副我见犹怜的清丽艳明......

    渐渐的,徐晨芸胆子大了起来,也是微微仰着小巧微挺的瑶鼻,带着意思羞涩注视着朱慈烺。

    两人都彼此注视着对方,一时默默……

    片刻后,朱慈烺打破沉静,温软言道:“晨芸,等我归来,以我之姓,冠你之名。”

    面对突如其来的告白,徐晨芸羞得头都要低到怀里去了,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一滴幸福之泪流了下来,缓缓划过了脸颊,滴落在朱慈烺宽厚的肩上......

    她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以我之名,冠你之姓。”

    朱慈烺轻轻的将徐晨芸扶了起来,托着她的俏脸,温柔的为她轻拭泪珠,深情地道:“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情深共白首。”

    听着朱慈烺这肉麻的情语,徐晨芸脸上尽现羞色,但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依偎在这坚实的臂膀之上,让她感觉是那样的安全。

    她缓缓应道:“青山不老,与君白首。”

    朱慈烺霸道的再次将她揽在怀中,认真道:“此去福建,短则一两月,长则三五月,回来后我就风风光光的娶你过门!”

    徐晨芸再无反抗之意,只是害羞的用小粉拳捶打着朱慈烺的胸口。

    纯洁的女孩子,就是这么容易害羞.....

    一想到两人要分开这么久时间,徐晨芸眼中尽现迷离之色,轻声道:“战场之上太过危险,你一定要小心。”

    朱慈烺摩挲她的秀发,安慰道:“你放心,我在中军御营,只负责出谋划策,一点危险都没有。”

    徐晨芸还是不放心,仰头道:“真的吗?你在军中不同在京城,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万事小心,千万不可大意,不要去冲锋陷阵……”

    说着,她眼中泛出一丝泪水,道:“我知道我这样说很自私,但是我就是不想你有危险,你一定要好好的回来,我会等你的......”

    听着她不停的嘱咐着,朱慈烺没有一丝的不奈,心里满是甜蜜,这种爱就是幸福......

    听完嘱咐,朱慈烺轻轻的刮了一下徐晨芸的小琼鼻,笑着道:“末将谨遵娘子将令,保证毫发无损的回来!”

    听着朱慈烺的调侃,徐晨芸假装露出了嗔怪,撅着小嘴说道:“还没成婚就叫娘子,你也不害臊。”

    说着,她轻轻推开朱慈烺,转过娇躯,从身上取出一物,又转过身来将东西塞到朱慈烺手中,俏脸羞红道:“这是我亲手缝制的平安符,去鸡鸣寺请高僧开过光了,一直佩戴在身上,现在送给你,保佑你平安!”

    朱慈烺郑重的点了点头,大明的将士出征时,一般妻子会为即将远行的丈夫送上一枚亲手缝制的平安符,保佑丈夫在战场上能够平平安安的活着回到自己的身边。

    感受着手中的平安符还带着淡淡的体香,朱慈烺放在鼻前轻轻的臭了臭,一副陶醉的样子。

    这毕竟是女儿家的贴身之物,徐晨芸看着他的举动,羞得脸更红了,说道:“你不想要就还与我。”

    朱慈烺赶紧将护身符套到脖子上,笑着道:“定情之物哪能还呢,他不仅是平安符,在我想你的时候,还能拿出来解我的想思之苦。”

    说完,朱慈烺也从身上摸出一块玉佩,放到徐晨芸的手中,郑重的说道:“这是我家祖传的玉佩,送给你。”

    这抉凤佩只有半个巴掌大小,通体温润,上有双凤盘旋的雕刻,莹润光泽,很是漂亮,一看就不是凡品。

    在她诧异的眼神中,朱慈烺强行解释道:“这原是皇家之物,是当年天子赏赐的。”

    徐晨芸这才释然,皇室经常上次有功绩的大臣玉佩,情郎作为沛国公朱大典的族亲,得此赏赐很正常......

    朱慈烺再次将徐晨芸揽了过来,轻轻的在她的额头吻了下,深情道:“等我回来……”

    两人就此依依不舍的分开了……

第689章 国姓爷掀桌子了

    福建泉州府,同安县,金门岛。

    金门岛位于泉州府西南海域,孤悬于厦门岛东海外,扼厦港咽喉,为闽南屏障,东望台湾,西对厦门。

    因金门固守福建东南海口,取“固若金汤,雄镇海门”之意而得名金门。

    岛上修筑着防御城池,朱成功统帅的平番舰队驻扎于此。

    军营内,喊杀练兵之声不断,海陆大军两万余人,每日会操不断,随时等待出海作战的命令。

    福建巡抚陈子龙见此情景,暗暗点头,带着几个随行前往中军,会见平番总兵朱成功,商议出海东征之事。

    中军大帐内,朱成功正独自一人默默查看海图,时而勾画几下,海图上已写满密密麻麻的路线和标注。

    陈子龙一进门就开始赞赏:“我军士气高昂,如同虎狼,国姓爷不愧是跟过圣上北伐的,治军有方啊!”

    一见他来,朱成功就头疼,这家伙必然又来催促出兵的。

    他面不改色,笑着道:“陈大人过奖了,本将军不过刚接手平番舰队两个月,还未练得精兵,说是虎狼之师,折煞我了。”

    陈子龙呵呵一笑,落座后客套了几句便开始言归正传:“如今辎重充足,士气高昂,不知国姓爷何时渡海东征?”

    朱成功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不痛快了,他还是那句话:“打仗之事,兵凶战危,没有绝对把握,不操全胜之道,怎可草率进兵?”

    陈子龙干笑一声,道:“不知道国姓爷所说的全胜之道是什么?”

    他的语气显然不愉,这仗迟迟不打,军队每天吃的都是福建的粮饷,本就生活困难的当地百姓压力很大,作为福建巡抚,陈子龙怎能不急?

    朱成功不屑的道:“自然是等待战机,南风大至再出兵!”

    见他年纪轻轻如此态度,陈子龙当下有些怒了,冷冰冰道:“我是直隶松江府上海县人,从小也在海边长大,知道些风向,现在四风俱全,天天有风,将军为何迟迟不进兵?莫非是在暗暗怀念昔日郑家?”

    闻言,朱成功脸色一变,盯着他呵斥道:“陈大人,打仗不是你们这些文人吟风弄月,不是什么风都能用的!”

    “出海作战,危机重重,一个不慎就会全军覆没,飘尸大海,蒙受国耻,你懂什么!”

    朱成功又道:“皇恩浩荡,我朱成功得天子赐名,早已心存报国之念,受命平番之日更是立誓打好这一仗,绝不会贸然行动,又怎敢拥兵不进,养敌自重?还请陈大人不要信口胡言!”

    年纪轻轻的,火气倒是不小,陈子龙着实被眼前这小伙子给气到了。

    陈子龙沉声道:“陛下的旨意说的明明白白,让我等早日兴军东渡,以免旷师持久,贻误战机,今年南风不大至,莫非你要再等上一年不成!”

    朱成功一手掀翻桌子,怒道:“那我交出军权,让你来统兵作战如何?”

    陈子龙主张收复东番,又为渡海大军来回奔波筹集粮饷,朱成功虽然敬佩他,但在领军作战方面,丝毫不让,甚至还要打压一番这些文臣。

    一个总兵在巡抚面前当场掀桌,要是放在以前,那简直是以下犯上,相都不敢想!

    莫说在巡抚面前掀桌斥责,就是在知府面前,也得跟个孙子一样站一边。

    掀桌?你想造反了?

    朱成功当场掀桌,陈子龙猛然大吃一惊,他本想训斥一番朱成功,便是当过几年天子近臣,也不能如此跋扈!

    刚想训斥,他忽然灵光一动,想起了天武皇帝刚定下的制度,文武分治,战时武将节制文官......

    陈子龙一下子冷静了下来,按照朝廷的新制度,自己只是负责巡视军情,并没有督战的权力。

    如果自己真的担起督战的挑子,那便是违旨越权行事,与天下武臣为敌,他陈子龙可吃罪不起......

    想到这里,陈子龙抱拳道:“国姓爷言重了,本官哪里敢越俎代庖坏了制度,方才言语不周之处,务请海涵。”

    为了平番大业,陈子龙也只得委曲求全,不将此事闹大。

    朱成功出了心中这么多天的闷气,觉得十分爽快,当下也面色缓和,道:“陈大人言重了,大家同事一君,共同平番,心里想的都一样,眼下圣上大婚在即,平番之事,我也着急啊,方才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朱成功对陈子龙并不反感,相反的,内心还有些佩服这位精于农事的陈大人。

    崇祯十四年时,朱成功随当今天子南巡,在浙江便见过陈子龙。

    当时天子对他非常欣赏,让其主政农事,还搞了农业大学和农业指导组,使得江南各省的产粮大大提升,为北伐之战提供了助力,于国有大功。

    只是,一码归一码,武人出身的朱成功很不喜欢文臣干涉战事,把鸡毛当令箭的派头。

    二人正各自客套赔礼之时,中军来报:“禀将军!哨骑来报,宫中传旨的天使上岛了!”

    闻言,二人不敢怠慢,朱成功连忙下令道:“大开中门,鸣炮迎接天使!”

    金门岛上的大军得到总兵之令,集于校场之上。

    朱成功设香案于营内南门,列金鼓旗仗,亲自率领诸将出营迎接。

    前来宣旨的是司礼监秉笔太监韩三,当初朱慈烺花了十两银子收买的家伙,常年卧底在崇祯身边。

    自从崇祯南下变成太上皇后,韩三就恢复了身份入职新朝司礼监,成为秉笔太监之一。

    因为这事,太上皇发了好几天脾气,吃什么也不香了,对王之心等几个心腹太监也不太信任了,变得喜欢独来独往。

    例行的恭请圣安之后,韩三手捧圣旨,昂首阔步走到中军香案,站定南面,道:“平番总兵朱成功接旨!”

    朱成功连忙上前行礼听旨:“臣朱成功恭听圣谕!”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进剿东番红夷之事,朕已数下诏谕......”

    听了圣旨开头,朱成功额头的冷汗就冷不丁的往外冒。

    他知道,圣旨的开头会因内容而采用不同的措辞,只要有“诏曰、制曰、敕曰”三种。

    “诏曰”是诏告天下,凡重大政事须布告天下臣民的,使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制曰”是皇帝表达皇恩、宣示百官时使用的,凡是圣旨中表达皇恩浩荡时,都以“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开头。

    而“敕曰”,就有告诫的意识,皇帝在给官员加官进爵的时,告诫官员要戒骄戒躁,再接再厉,不要骄傲自满,恃宠而骄。

    这道圣旨用了“敕曰”,显然是天子对自己不满了。

    好不容易听完后,朱成功连忙磕下头去:“臣,领旨谢恩!”

    陈子龙搀起了朱成功,几人往营帐走去。

    陈子龙身为巡抚,为何要自降身份搀起朱成功?

    因为朱成功腿软了。

    听说天子御驾南巡前往福建,刚刚还雄赳赳掀桌子的国姓爷立马怂了。

    此时他心里正盘算着怎么以最快速度拿下东番,在天子到达福建之前,就把差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第690章 明军出海

    中军营帐,天使韩三、总兵朱成功、巡抚陈子龙,三人分宾主坐下。

    韩三笑眯眯道:“咱家此次前来,还带了皇爷的口谕。”

    朱成功和陈子龙二人刚落座的屁股连忙站起,躬身道:“臣聆听圣训。”

    韩三含笑着道:“陛下说了,他来福建就是来巡视民生的,你们不必上岸迎驾,安心打红夷就行,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千万不要有所顾忌。”

    朱成功心中嘀咕,我在海里打,你在岸边看,我如何能安心?

    同时,他在暗暗思量,平定东番,关系到自己的前程,最好是在御驾来福建前就能开战,以免天子跑过来凑热闹。

    海上天气变化莫测,很危险,万不能让天子涉足......

    只是这风向问题......

    朱成功很困扰,难以决断。

    三日后,朱成功按照以往习惯骑马来到海边,登高遥望起伏的海面。

    茫茫大海,惊涛拍岸,一道道浪花奔涌着撞击礁石,泛起层层白沫,推向沙滩。

    朱成功依旧在纠结,深深的感受到当将军不容易,想要建功立业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海战,最大的敌人不是红夷人,而是眼前这片变幻无常的大海。

    “将军,那边有条红夷人的船只!”

    朱成功眺望海面,发现还真有个红夷人的船只,通过望远镜大概判断出这是尼德兰人的船只,想必又是来议和的。

    自从天武皇帝下旨查封了尼德兰人的商会,驱逐了大明境内所有尼德兰人,明军准备进攻东番,贸易损失惨重的尼德兰人十分惊恐,多次派使者来金门商谈。

    说要与我大明讲和,呼吁两岸和平,继续开展贸易,为发展东番做出贡献。

    朱成功理都没理,这帮红番鬼睁眼说瞎话,拳头没人大,无耻又怕被打,太不实诚了,只怕大明一退兵又会赖着不走,必须要干废他们!

    “将军,海边风大了,您进帐避一避吧。”

    朱成功抬头看了一眼望楼上猎猎作响的大旗,无奈的摇了摇头。

    略一沉思,便上马返回城中。

    营帐中,天使韩三正和陈子龙无聊的下着象棋,见国姓爷进来,也不说话。

    天子御驾南下了,他们倒想看看这位国姓爷能拖到什么时候才肯出兵。

    “南风起了!”

    “南风起了!”

    忽然,营帐外传来几道声音,朱成功猛的一震,匆匆取下架子上的佩剑跑往帐外。

    韩三与陈子龙相视一眼,纷纷跟了出去。

    “哈哈哈,皇帝南巡,南风来了,将来定会传为美谈!”

    二人刚出了营帐,只听国姓爷在那兴高采烈的挥舞着宝剑来回走动,时而欢呼一声。

    陈子龙上前道:“国姓爷,南风来了,意思是可以渡海作战了?”

    朱成功断然道:“那是自然,机不可失,今日就出海!”

    盼了两个月,也争执了两个月,一心督促出海作战的陈子龙此时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这时,有士兵道:“将军,那个叫麦尔的红夷总督又派人来了。”

    “带上来!”

    不一会儿,一名长得人模狗样的尼德兰使者出现在朱成功面前。

    他行了礼极为标准的绅士礼,一本正经道:“贵我两国友好合作数年,我们总督大人非常尊敬贵国的皇帝陛下,常常称赞其英明神武。”

    “听闻陛下不久就会大婚,我国愿奉上珍珠两千两,白银十万两作为贺礼,希望贵国能息兵言和,再次合作,我们一定会遵守大明的规矩,不再生事。”

    “讲和?”朱成功眉头一挑。

    那使者面色一喜,连连点头:“是的,还请将军阁下转告贵国皇帝陛下。”

    “可以,就到东番的热兰遮城中讲吧!”

    朱成功瞥了他一眼,突然喝道:“传令,升帐祭旗!”

    三道闷雷般的号炮响起,从中军到各旅、团、营、佰、哨,明军立即忙碌起来,穿衣披甲,佩带枪械装备,往校场聚集。

    一刻钟的时间,诺大的校场中已经汇聚了黑压压的一片。

    明军一片肃静,除了海浪拍岸之声,再无一丝嘈杂,氛围凝重。

    这样的军纪,是朱成功连杀了上百名士兵强行整顿出来的,连他的叔父郑鸿逵都老老实实的站在他身后,不敢再轻视这位大侄子。

    朱成功朱成功身穿一身甲胄,站在高台上,声若洪钟般地大喊一声:“众位将士!”

    “西洋红毛仗着他们的船舰利炮,竟敢远涉重洋,霸我领土,杀我同胞!

    他们背弃条约,筑炮台,建教堂,征役夫,修城关!千般敲骨吸髓,万种苛捐杂税!

    我东番同胞,梦里呼唤大明声声如雷!”

    朱成功顿了顿,大喝道:“今天,本将军恭奉圣命,代天伐夷,解救我苦难同胞的痛苦,驱逐红毛,收复东番!”

    “驱除红毛,收复东番!”

    “驱除红毛,收复东番!”

    朱成功手下施琅、甘辉、陈泽等一班年轻武将全身鲜血奔涌,拼命呼喊。

    不一会儿,便传来各营将士山呼海啸之声。

    朱成功瞥看一眼被捆成粽子一样的尼德兰使者,目光森森,朗声下令道:“祭旗!”

    那位倒霉的尼德兰使者,怎么也想不到,今天自己会莫名其妙的变成祭旗的牲口......

    朱成功上前几步,开始祭神:“苍天大海诸神,请收住风狼,助我潮水,使我战船直入鹿耳门,助我三军将士安全抵达赤嵌城,旗开得胜,驱除红夷!”

    祭旗之后,朱成功看了一眼陈子龙,示意他也讲两句。

    这开疆拓土历史性的一刻,陈子龙自然不客气,当下一步跨前,由于跨度比较大,险些扯到蛋。

    他面不改色,高声道:“平番之战,圣上宵旰焦劳,万众翘首盼望,如今天时地利人和俱在,建功立业就在此时,诸君共勉!”

    说完,陈子龙转身,向朱成功深施一礼,大声道:“下官福建巡抚陈子龙,愿坐镇泉州,为大军保障粮饷、淡水、火药,恭候国姓爷凯旋归来!”

    此言一出,全场震动,堂堂一省巡抚,文官中的老大,竟向总兵行下官礼,这真是有点破天荒了,将士们人人心绪激动。

    其实,按照新政后的格局,战时武将节制文官,这是正常之事。

    只是大明上百年来文官节制武将的观礼已经深入人心,很多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朱成功默默点头,理所当然的接受了,他抱拳道:“陈大人一片至诚,后方之事,拜托了!”

    “分内之事,义不容辞!”陈子龙点头道。

    朱成功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天,见时间差不多了,抖擞着精神拔剑向天狂舞,大喝一声道:“传我将令,登船出海!”

    金门岛东南海岸的料罗湾,战船风帆遮天蔽日,足有三百艘。

    战鼓擂动,旗舰上的中军龙旗冉冉升空,在南风中被吹得旗猎猎作响。

    一切准备就绪,号炮声不绝,满载水兵的战船一列列依序驶出料罗湾港口。

    波涛翻滚的海面上,各船风帆扬起,如同升起了团团杀气,收复东番的海战开始了。

    四月初二,朱成功率领两万明军将士在金门“祭天”“礼地”“祭江”,举行隆重的誓师仪式,数百艘战船自金门料罗湾放洋,向东挺进。

第691章 强渡海峡

    “四月初八,国姓爷亲率两万兵将,分乘百艘战船,从金门料罗湾出发。”(日期改了下)

    “四月初十,我军横越海峡,陆续抵达澎湖群岛,国姓爷在各岛巡视,令四位将领留守,自己率军继续东征。”

    “四月初十三,国姓爷率军驶抵柑橘屿海面,突然刮起暴风,只得返回澎湖。”

    “......”

    福建泉州府,以前郑家的大宅里,朱慈烺饶有兴致的欣赏这里的小桥流水,精致楼阁。

    前面一堆有白有黑的异域姑娘在卖力的跳着风情舞,一旁锦衣卫的探子在大声的汇报着。

    此情此景,有些扎眼,好在别有一番风趣。

    朱慈烺的御驾刚到泉州,当地的士绅商人立即进献一批白奴和黑奴,意思很明显,想让这位新皇帝开开眼。

    显然,朱慈烺对这些黑白家伙并没什么兴趣,甚至感觉眼睛有些不舒服。

    本着尊重他人职业的崇高精神,又让随驾的官员们开了眼界,直到这些异域女子好不容易折腾完了,朱慈烺才挥挥手让她们赶紧下去。

    一名看似富态的当地海商笑眯眯的开口道:“陛下,平番舰队已经东进,想来用不了几天就会赶走那些红毛鬼!”

    朱慈烺微微点头,现在明军无论在武器还是数量上,已经占有绝对的优势,只要登陆台湾,基本是必胜的局面,除非尼德兰士兵中存在把内裤穿在外面的狠角色。

    攻台之战,最大的难度是登陆,澎湖到台湾虽然只有五十海里(1海里差不多3.7里),但如遇逆风,船只行进将十分困难。

    只是这南风来的有点迟,错过了鹿耳门大潮的时机,半个月的次大潮还要再等几天,尼德兰人应该会在这段时间好好布置他们的棱堡。

    当然了,也可能主动缴械投降。

    如果主动缴械投降,朱慈烺可以考虑放他们一条狗命,拿钱赎人,按照当初给勋贵的那种套餐整几套,价格方面肯定会优惠一些,毕竟红番鬼的狗命比勋贵贱多了。

    如果他们负隅顽抗,打下后只能全部弄死了,连劳改的机会都不会给。

    大航海时期,出来混讲究什么?不就是谁的装备好?谁的财富多?谁更狠?

    朱慈烺道:“收复东番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如何管理开发东番,如何在东番赚银子。”

    “战后东番的管理开发,朝廷会去做,只是这贸易赚银子之事,还得靠你们呀!”

    这些商人纷纷面露喜色,感觉这趟没白来。

    东番的位置相当重要,东临大东洋,南控吕宋,西接浙江、福建、广东,北连琉球,遥望朝鲜、日本,是大明的东南屏障,出海贸易要路。

    红夷人开了几十年,贸易线繁多,那银子赚的跟喝水一样,早让人眼红了。

    要不是红夷人船坚炮利,谁不想上去赚一波。

    以前大明没实力只能干瞪眼,现在好了,直接开打了,还是新皇有大魄力呀!

    当然了,朱慈烺这么着急的收复东番,主要是为了让大明走向海洋,全面参与世界大航海的竞争,只不过现在很多人不能理解。

    既然朱成功已经开打了,朱慈烺也就没有多管闲事,正常巡视福建各府的农事和商贸。

    十几年来,郑家对福建的影响很大,尤其是海贸,大多海商与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朱慈烺此番南巡,目的就是宣示皇权,安抚民心,给这些海商找点事做。

    在这段时间里,朱慈烺派人考察了几个地方,决定在福建永北里马尾建一座大型造船厂,名为马尾船厂,作为平番舰队的战船补充。

    平番舰队收复东番后,主要的任务是攻略南洋,总不能靠那些小船远渡重洋。

    情报显示,鞑清正在加紧建造战船,训练水兵,显然是在组建水军,准备玩水。

    朱慈烺拟定,未来几年靖海舰队的主要任务就是干鞑清和日本,无暇南顾。

    因此,在福建再建一座大型造船厂非常有必要,平番舰队以东番和福建为依托,想怎么浪就怎么浪。

    ......

    澎湖岛。

    外海骤然间乌云大起,黑沉沉一团团压了下来,一场大雨似乎就近在眼前,让渡海的明军怒骂连连。

    “看来下次出海,不能再用红番鬼祭旗了,海神不喜欢.....”

    “国姓爷,风大浪险,狂风暴风,我们不能贸然进军了,还是暂缓开航,等待涨潮吧!”

    眼看狂风大作乌云压城,参将施琅就像个催命的小鬼,时时劝阻朱成功。

    船舷旁的朱成功手握望远镜一直没有放下,任凭冲上船舷的海水将他浑身打湿。

    他听了施琅的话,果断道:“冰坚可渡,天意有在,我大明军队岂堪坐困斯岛!”

    朱成功很清楚,如果无限期停驻澎湖候风,不仅会影响军心,更重要的是不能按预定日期开进鹿耳门港。

    根据锦衣卫的情报,要顺利进入鹿耳门(台湾西南岸的门户巷道,航道狭窄如门),必须利用每月初一日和十六日的大潮,方能进入鹿耳门内海。

    如错过时机,就要向后推迟半个月,等下个月的一号,强行登陆只能搁浅干瞪眼。

    走其他地方登陆,很不现实,不说绕远难行,起码要放弃火炮。

    (历史上几次收复台湾的战役,走的都是鹿耳门,未来攻台用不到了,因为现在的鹿耳门港道已被泥沙淤塞,填平为陆地了。)

    看着汹涌的茫茫大海,朱成功当机立断,下令道:“传令下去,舰队起碇开船,强度海峡!”

    施琅闻言愣怔了一瞬,惊叫道:“国姓爷,此去等于自蹈死路啊!”

    朱成功斥责道:“让你去传令,就去传令,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要不是念在你我自幼熟识的面子上,以你施琅这几日的畏战言行,本将早将你砍了祭旗!”

    施琅浑身一震,面露惊惧,同时心中暗暗怨恨朱成功。

    你爹是海盗,我爹也是海盗,大家都是盗二代,你小子不就是走了狗屎运被天子赐了国姓吗?有什么可牛逼的!看把你给能的!

    心里虽这么想,但身体却很诚实,施琅老老实实的跑去传令了。

    朱成功看似为人稍显局促一些,每一道命令却是经过深思熟虑过的。

    跟在天武皇帝身边的这几年,让他学到了很多,除了兵法韬略,最重要的是指挥的魄力,那种将帅的镇定和果决。

    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往死里干!

    一道闪电划过,直劈天际,南风再次猛烈增强,海浪随之起伏加剧,船身上下颠簸的更加剧烈。

    甲板上的一应军官几乎站立不稳,若非就近扶住了船舵等物,只怕早就跌了出去。

    暴风骤雨袭来不仅吓住了施琅,也给平蕃舰队带来了极大的麻烦,谁都没想到这风势雨势来的这么快,心里一下子沉了下去。

    为了防止桅杆折断,水兵们迅速攀上桅杆顶着狂风吃力的解着缆绳,想要将主帆落下。

    在暴雨和惊涛中,紧绷的揽绳折断,沉重的横帆顺势猛然横扫翻转,几名水兵瞬间被带了出去直直落入汹涌的海水中,就此再没起来。

    朱成功当下脱掉甲胄和靴子,身体则如轻巧灵动的猿猴一般,纵身攀上了主桅杆,用力扯着主帆,口中还呼道:“不要怕,一起来!”

    主将的表现让水兵们看呆了,原本心生恐惧的水兵们受到鼓舞,连忙一拥而上,协助国姓爷落帆。

    十五日晚上,朱成功率靖海舰队冒着暴风雨横渡海峡,他们同风浪搏斗了半夜,于四月十六日拂晓,成功航行到鹿耳门港外。

    朱成功换乘小船,由鹿耳门登上北线尾,踏看地形,并派出精良的潜水健儿进入台江内海,侦察荷军情况,以防中伏被阴。

第692章 击沉!

    天武二年,四月十六日,大员热兰遮城。

    热兰遮城是东印度公司在东番的政治、经济与军事中心,也是尼德兰统治东番全岛和对外贸易的总枢纽,市镇名为大员镇,大员有时也是台湾的代名词。

    总督公署内,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台湾总督麦尔,品着美酒,拿着画笔,前面还躺着一位不着衣衫的红发女子。

    麦尔的爱好广泛,除了喜欢数黄金,还喜欢人体素描,虽然他的画技很烂,但并不妨碍他对素描的热爱。

    然而,麦尔原本惬意的心情中隐隐产生一丝不安。

    自从大明好战的天武皇帝登基后,随着大明国内局势动荡,东印度公司一直关注事态发展,是否会影响公司的贸易乃至在东番的地位。

    对此公司的最高决策机构十七人董事会曾决议,即便在太平时期,也须维持两千人以上的士兵保护公司在东番的财产。

    然而,大明皇帝很快平定了国内动乱,开始将目光转向海洋,以强势姿态与尼德兰决裂,终断了两国贸易,还扬言发兵攻打热兰遮城。

    大员商馆发现当地华商陆续将财产转移到大陆,前来贸易的华船也急剧减少,就已经判断出大明应该要玩真的了。

    麦尔连忙向巴达维亚城的总督报告,请求援军,同时紧急备战。

    他要求各地加强侦察与武装,不准华人在普罗民遮城贩卖粮食,更是将所有华人软禁在热兰遮城中以免通敌。

    麦尔又下令将周围田地里还未收割的稻谷一律焚毁,来个坚壁清野,所焚毁粮食多达万袋,并造成冲突使得大量华人伤亡。

    见明军迟迟没有进攻东番,麦尔决定派遣使者前往金门会见朱成功,拖延时间,并一探虚实。

    只是派出去的使者好几天了都没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掉进海里喂鲨鱼了。

    就在前几日,巴达维亚总督派遣司令官加龙率领十二艘战船组成的舰队,载运一千五百人抵达热兰遮城,麦尔更是信心大增。

    得知明军抵达澎湖,麦尔也丝毫不慌。

    尼德兰在东番建有两大防御要塞,赤坎楼(普罗民遮城)和热兰遮城。

    两座要塞都是临海而建,这里海岸曲折,在两城之间有一个内港,叫做台江港,以台江为东面出海港口,北面以鹿耳门屿为屏,南面以七鲲鯓为障。

    赤坎楼位于台江港的东侧,热兰遮城于台江港的西侧,两城互为犄角,台江两侧修筑了大量炮台,横锁海面,易守而难攻。

    从外海进入台江的两条航路,南航道口宽水深,船容易驶入,但港口有公司的众多战船防守,陆上还有重炮瞰制,明军强攻只能是自寻死路。

    鹿耳门那的北航道水浅道窄,只能通过小舟,大船必须在涨潮时才能通过,对时间把握非常的难,东印度公司的船几乎不走那。

    热兰遮城固若金汤,加上援军已到,这便是麦尔的自信。

    然而这种自信中,还有这一丝不自信。

    因为当年自己的老上司安东尼把公司的大型战船图纸卖给了明国,他们要是造出了这玩意,公司在东番的力量是无论如何无法与之对抗的。

    卧榻上,红发女子不停的骚姿弄首,麦尔画着画着就不知不觉的停下来。

    “我的上帝,你为什么这么漂亮,让我难以把持!”

    麦尔有些陶醉的走了过去,身后的画板上只留下一头形似躺着的猪.....

    刚解开了外套上的几颗口子,裤子还没脱,只听公署大门被敲的啪啪响,就跟后世查房一样。

    麦尔心中愤怒,刚想呵斥,只听门外大叫:“总督阁下,明军打过来了!”

    “这怎么可能?”

    麦尔几乎脱口而出,他显然无法理解,明军是如何进入台江内港的!

    总督宅邸距离热兰遮西部城墙不过几十步远,他带着两个仆从沿着台阶匆匆上了城墙。

    此时地势极高,加上热兰遮城是三层城堡,站在城头面朝大海,十几里的海面尽收眼底。

    麦尔觉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又拿出了望远镜。

    陡然间,他的面色凝滞了,浩瀚无边的海面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战船,上面飘扬的皆是明军的龙旗!

    “敌袭!敌袭!”

    一阵示警声中,整个热兰遮城已经的城防士兵都动了起来,将大炮调整角度,清理炮膛,与此同时又将火药桶和弹丸从仓库里推出来……

    步兵们则检查手中的火枪,随时准备着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麦尔焦急的大喝道:“命令舰队立即出击,拦截他们!”

    上百艘明军战船堵住了出海口,一场恶战难以避免了。

    台江内海,所有尼德兰战船纷纷出动,其中以赫克托号、斯格拉弗兰号、白鹭号、玛利亚号四艘主力战舰最莽,上来就仗着自己船大往上顶,以防被明军堵在里面轰。

    赫克托号和斯格拉弗兰号都是六百吨级的大家伙,是尼德兰海军三桅战舰。

    尤其是赫克托号,长五十六米,装备三十六门炮,有三百四十名水手,在天启年间侵占东番时,是尼德兰占领军的主力战舰,一直活跃在赤坎城和热兰遮城附近海域镇场子。

    “这些红番鬼,看老子不日翻他们!”

    跟随天武皇帝几年的朱成功非常的自信,当即下令重点照顾那艘看起来很牛逼的赫克托号。

    平番舰队十几艘主力战舰首尾相接,排成一线,全都往赫克托号身上招呼。

    没办法,台江内海就这么点大,多了完全施展不开。

    海面上,突然响起一阵震天动地的巨响,那声音如同天崩地裂!

    只见远处的海面上,赫克托号巨大的舰身突然发生大爆炸,发出一道火光,险些断成两截,在水兵们嘶声大叫中缓缓下沉。

    “什么情况?对面火药库炸了?”明军将士们面面相觑。

    几个使用开花弹的炮手也是满脸震惊,暗叹这刚搞的开花弹真牛逼,竟然炸到对付火药库了!

    赫克托号的指挥官加龙,只觉耳朵里嗡嗡作响,他活了大半辈子,经历过无数战阵,还从来没打过这样的仗,开场就被人妙了的!

    他没有机会了,随着赫克托号缓缓沉入大海,他只能在海里扑腾。

    赫克托号的爆炸,荡起巨大的波涛,侧后方不远处的斯格拉弗兰号被海涛击打的剧烈摇摆,还没等稳住舰身姿势,这艘尼德兰主力战舰就被如雨的炮弹覆盖了!

    尼德兰战船只有二十多艘,吨位均在三百吨到六百吨之间,比平番舰队战船稍大一些。

    不过今日的平番舰队并非往日的郑家水师,不仅每艘战船火力上提高了不少,还新增了好几艘大型战船,不比刚刚被秒杀的赫克托号小一点。

    船少吨位还不占巨大优势,尼德兰战船只能被堵在内海挨揍。

    为包围驻台的尼德兰陆军,击败外海的尼德兰舰队成为了平番舰队的首要任务。

    朱成功一声令下,上百艘战船如狼群一般将剩下的尼德兰战船团团围住,强行物理击沉。

    除了倒霉的赫克托号开场被秒,斯格拉弗兰号被明军十艘战船围住连中数十炮,被打得遍体鳞伤,只用了十几分钟就被击沉。

    玛利亚号和白鹭号连中了一百多发东风火箭,转眼就被熊熊烈火吞灭了,上面的红毛水兵都被烤熟了。

    其余十几艘见势不妙想要撤退,但由于船身庞大笨重,被百十艘灵活的明军小型战船追击迫近,靠陇。

    靖海舰队的水兵纷纷跳上敌船,和尼德兰人展开了最拿手的接舷战。

    熊熊火光中桅杆的爆裂声、鼓声、呐喊声、惨嚎声、战舰的碰撞声、白刃相搏的格斗声,和大浪的喧嚣声搅成一团。

    战斗只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除了几艘战船扯起白旗投降,尼德兰海军全军覆没。

第693章 突袭赤坎楼

    舰队被袭击覆没,此情此景,如同做梦。

    麦尔的心顿时凉了一大截,公司一下子损失这么多战船,自己的事业线怕要出现分叉了......

    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麦尔沉声怒骂了一句:“该死的中国人!”

    (万历十三年(1585年),西班牙人门多萨所著的《中华大帝国史》中就称呼明朝人为中国人,东印度公司台湾最后一任总督葵一的回忆录里也是称中国人。)

    不管事实如何,麦尔明显意识到,自己遇到大麻烦了!

    相比那些船,热兰遮城和普罗民遮城(赤崁城)才是东印度公司最重要的财产,一定要守住!

    这两座坚固的要塞,是公司花了五年时间和巨大的资金修建而成的,也是欧罗巴最先进的棱堡,火炮难以撼动!

    随着火炮的出现,攻城就变得轻松多了,进攻方有着很大的优势,可以选择任何方位攻击,尤其是对着普通城堡的火力死角轰,时间长了完全顶不住。

    有矛就有盾,普通城堡过时了,很快又出现了棱堡这种新型防御体系。

    棱堡是复杂的城堡系统,最外层是低矮、倾斜、厚度很高的防炮墙。

    防炮墙有一个角度,厚度很高,炮弹很难穿透,一旦击中防炮墙,炮弹还容易出现跳弹,大大减弱炮击的威力。

    而且,敌人无论从哪里进攻棱堡都会暴露在棱堡的两面或者三面,防守方可以使用交叉火力进行多重打击。

    热兰遮城就是典型的近代欧洲棱堡,墙基是天然的石壁,墙面用红砖砌成,用糖水、糯米、蚵壳灰、砂捣和黏而成,无论是城墙的高度和坚固程度都是一流的。

    除此以外,热兰遮城四周环绕壕沟,外城有四个棱堡,内城有两个棱堡,内城是上下两层的方形,城壁高九米。

    三层堡垒共架设了近百门大炮,可沿墙侧面与面对开扩地发扬火力,真正的易守难攻,是个不折不扣的王八壳子。

    热兰遮城的地下室就是仓库,里面储存了大量的弹药、粮食和杂物,麦尔有信心守住这座坚城。

    打完了海战,明军开始准备登陆,大片战船向岸边靠近。

    麦尔心中一紧,大声的激励着麾下的士兵们:“士兵们,拿出你们的手艺,让中国人尝尝炮弹的滋味!将他们打到海里喂鲨鱼!”

    作为总督,麦尔的激励还是有效果的,不少尼德兰军官和士兵嗷嗷直叫。

    “总督阁下,所有火炮都已经装填完毕,随时可以射击!”

    麦尔很满意,立即回复道:“准备齐射!”

    话音刚落,热兰遮城上百门火炮轰然齐齐发射,炮响震天,片刻之后便见远处海面上激起了成片的浪花,还击毁了数艘明军小船。

    显然,这一波的效果并不好,没有打到明军的主力战船。

    似乎更多的是在警告明军舰队,不要再靠近了,我们很强!

    麦尔在望远镜中发现,明军舰队果然收起了之前的满帆,明显的减速,他们在海面上不断的划着圈子,不敢继续靠近,而且有调头的迹象。

    自己战术似乎起到了作用,麦尔的嘴角慢慢上扬,脸上浮现出自信而得以的笑容:“他们要是再敢靠近,必然会被无情的弹雨轰的灰飞烟灭,片甲不留!”

    “一群胆小鬼!”

    “只会偷袭的家伙!卑鄙!”

    附近的军官士兵们也跟着起哄,咒骂着,还有人吐着口水。

    自二十年前尼德兰侵占东番,二三百名士兵就能击溃七八千当地原住民,自此以后,福摩萨(东番)的中国人在尼德兰人眼中,就是文弱怯懦,不堪一击的形象。

    即便以前的料罗湾海战被击败,还有这次海战失利,麦尔等人打心底不服,觉得这两次是因为明军人多势众和偷袭所致,并没有打出尼德兰海军的威风!

    热兰遮城上的欢呼没有持续多久,远处传来了隆隆的炮声。

    “总督阁下,中国人袭击了东边的赤坎楼!”

    麦尔大惊,赤坎楼和热兰遮城形成掎角之势,但是那边防御和热兰遮差远了,守军也少,万一被攻破就不妙了。

    他最担心的是明军攻下赤坎楼后,对热兰遮城堡进行围城,那样就完犊子了。

    麦尔质问道:“明军有多少人?”

    传令兵急促道:“好像有几千人,总督阁下派兵增援吧,赤坎楼的士兵太少了,根本挡不住他们!他们还有大炮……”

    “速速派出五百人去支援!”麦尔当机立断,立即派兵前去支援。

    据尼德兰人估计,二十五个中国人合在一起还抵不上一个尼德兰兵,他们都是胆小和不耐久战的。

    这种自大狂妄的看法深入每个尼德兰士兵的心中,已经成为他们不可推翻的结论。(说法源自东印度公司‘台湾总督’葵一的回忆录)

    事实证明,很多自大只是一个虚假的表象,真的碰到坚硬的现实就会破碎。

    赤坎楼和热兰遮城都是按欧式城堡的标准修建,赤坎楼的规模较小。

    有锦衣卫的强大情报能力,朱成功也清楚热兰遮城那个王八壳子有多硬,决定先攻克较弱的赤坎楼,防止久攻不下王八壳子热兰遮城,被前后夹击。

    于是朱成功下令,由陈泽和施琅负责主攻赤坎楼,自己负责围困热兰遮城,牵制尼德兰的兵力。

    “国姓爷,红毛的援兵来了,看样子只有几百人!”

    “几百人就敢来支援?看不起我?”

    朱成功冷酷而又斩钉截铁地道:“杀过去,将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红毛鬼全部消灭掉!”

    他要让红毛鬼为自己的轻敌大意付出代价,这种代价只能是死亡!

    朱成功手下团总甘辉带着一千三百人前去阻击,双方很快接战。

    双方使用的都是燧发枪(并非和鼎步枪),也都采用横线列阵的战术,进行互相对射。

    尼德兰军队以十二人为一排,勇敢地前进,靠近明军时连放了三排枪。

    明军也不示弱,铅弹如骤雨,白烟腾起,双方都有死伤。

    还没打出两三轮,双方的阵型就乱了,完全是乱打。

    平番舰队的士兵大多是从,原本郑家和福建的卫所兵中精挑细选整编的,没什么排枪作战经验,战斗力和天武军更是没法比。

    东印度公司的士兵基本都是雇佣兵性质,敢来亚洲冒险、淘金的人,基本是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主,不仅不怕死,战斗经验相当丰富,面对人数成倍的明军,毫不胆怯。

第694章 立志做一个狠人

    两三轮之后,平番舰队便有些顶不住了,出现崩盘的迹象。

    “为敌不前,临阵脱逃者,杀!”

    皇明军校出身的团总甘辉,大声呼喝着明军的《七杀令》,顺手砍杀了一名往后跑的士兵。

    平番舰队的士兵虽然不行,但军官都是专业的,不是从皇明军校就是从皇家海军学院出来的,他们同样大声鼓舞各自部下。

    “区区红毛,又有何惧!”

    “压上去,击垮他们!”

    团总甘辉大声喝道,带头冲锋。

    平番舰队被朱成功整顿了两个月,军纪比以往大有好转,加上人多胆气大,一个个低头弯腰,咬着牙往上顶。

    领军出战的尼德兰军队是贝德尔上尉,他瞪大了眼睛,惊奇中国人为何没有像预期的那样准备逃跑?

    尤其是他们那个长官,扛着盾牌不顾死活冲杀而来,十分凶猛而大胆,好像他家里还另外存放着一个身体似的。

    双方又互射了几轮,尽管明军被打死不少,但他们还在不停的前进,甚至不回头看一看自己的战友有没有跟上来。。

    以命换命打消耗战,尼德兰军显然玩不起,终于坚持不住,败退下去。

    如果战斗前尼德兰人是英勇无畏的战士,那么现在,他们的勇气就像是是流浪的家犬,完全被恐惧所代替。

    许多士兵甚至还没有向明军开火便把枪丢掉了,他们抱头鼠窜,落荒而逃,可耻地遗弃了他们英勇的队长和同胞。

    明军乘胜追击,将尼德兰军杀得大败,伤亡二百多名红毛兵,上尉贝德尔也死于混战之中,另一位上尉阿尔多普带领着残兵,败回了热兰遮城。

    热兰遮城与赤坎楼只有一道海湾之隔,明军进攻赤坎楼,麦尔在城楼上用望远镜一直观察那边的战事。

    当他看到自己刚刚派出去的援兵惨败回来,顿时气到不行,他大声质问阿尔多普道:“上尉,怎么回事?”

    阿尔多普喘着粗气道:“总督阁下,我们过于轻敌了,根本没有想到会遭到这样的抵抗......”

    “中国人乘势猛攻,见人便砍,毫不留情,直到贝德尔及其部下二百一十八人全部战死!”

    麦尔黑着脸道:“我问你是怎么跑回来的!”

    阿尔多普有些不满道:“自然是用腿跑,总督阁下,你要明白,任何伟大的英雄都应该比其他人多一点耐心......”

    “......”

    甘辉阻击热兰遮城援军时,陈泽和施琅已经开始发动进攻了。

    赤坎楼也被当地百姓称红毛楼,大体呈四方形,占地面积相当于小半个足球场大小,城堡高将近十二米,分为三层,城墙上有四座炮楼,每座炮楼各置火炮五门。

    明军将各种火炮在赤坎楼前一字排开,不劝降,也没有过多的废话,直接展开了猛轰。

    这袖珍小城堡修的再精致,也还是砖土做的,在明军猛轰的炮火轰击下,全城都被震天的炮轰声和弥曼的硝烟所吞没,尼德兰士兵被打得根本不敢冒头。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明军就向赤坎楼倾泻了一千三百多发实心弹,还有一百多发开花弹。

    这一波下去,赤坎楼虽然没有被夷为平地,几乎已经被干废了,城墙上到处都是弹坑,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

    城墙垛口则被开花弹炸开了十几处,还有几处地方被炸塌了几米宽的大口子。

    守城的尼德兰士兵则更惨,死了上百人,连赤坎楼的长官都被炸的头破血流,昏迷不醒,抬进去抢救了,至今不知死活。

    整个赤坎楼浓烟密布,到处都是跳跃的火焰,尼德兰士兵和土著士兵在城里鬼叫乱跑,哭喊声如丧考妣。

    “这小破城,还挺耐干的!”

    赶过来的朱成功呵呵一笑,准备下令强攻破城。

    这时,城头冒出一个类似白色小旗的东西,仔细一瞧,却是一条白色内裤.......

    副将郑鸿逵笑了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要投降。”

    朱成功没有理会自己这位叔叔,完全将他当成了下属,他一挥手,军中的通译立即上去喊话。

    令人没想到的是,从内裤下冒头的竟然是个黑人,他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通。

    那黑人说,赤坎楼中有不少乌番兵,早已不堪忍受红毛的欺凌,愿意弃暗投明,主动出城投降,加入大明军队。

    “接手他们的投降!”

    朱成功不用通译翻译就已经听懂对方说的什么了,当下痛快接受。

    郑家以前也有一支乌番兵,头领是玛托斯,那个聪明、理智的黑人,然而他面对靖武军时并不理智,死的很扑腾......(被黄得功扔进河中淹死了)

    乌番兵给朱成功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很能打,不怕死,报酬还低,很适合冲锋陷阵,不要白不要。

    最重要的是,此间战事不能拖,越快拿下赤坎楼,越是能主动掌握战局,明军的伤亡就越少。

    在乌番兵的策应下,明军很快就攻下了赤崁城,守城的四百余名尼德兰士兵战死了三百多人,二百多名土著兵也战死过半,其余全部投降。

    明军同样损失了数百人,朱成功下令,除了提前投降的乌番兵,余者破城之后才投降的,全部杀掉,并将他们的尸体挂在战船桅杆上,向热兰遮城的红毛们示威。

    自从跟了天武皇帝,朱成功立志也要做一个狠人,一个有上进心的狠人!

    天武帝曾说过,东番只要.asxs.,未来的大明要去征服星辰大海,会遇到更多凶残的洋人,要想战胜他们,自己必须比他们更凶狠,让他们闻之丧胆!

    赤坎楼连一天都没扛住,战斗的结果大大出乎了麦尔的预料,他实在是没想到,明军能一下子能拉出来这么多火炮,硬是破开了赤坎楼。

    麦尔不禁大为后悔,之前他还抱有一丝幻想,认为援军来了,又有又有坚城可守,应该能够顶过去的,现在局势太不乐观了。

    同时他觉得自己倒霉,在总督任期攒了不少黄金,眼看着在东番的任期结束回去享福了,这下好了,只怕这些黄金要被中国捡走了......

    麦尔现在唯一寄托的是巴达维亚再向东番发派援军,只是不知要等上多久.....

第695章 强硬姿态(为阿尔托莉雅·潘德拉刚加更)

    第二天,朱成功下令围攻热兰遮城。

    太阳冉冉升起,海面上一层淡淡的雾气也逐渐散去。

    数不清的大明战船出现在海面上,桅杆如树林一样的茂密,在一些桅杆之上,还挂着身穿尼德兰军服的战士......

    热兰遮城上,尼德兰士兵们一个个脸色惨白,有不少人不由自主的发抖,显然是被明军压倒性的绝对优势给吓住了。

    麦尔连忙派人前去谈判,希望能让明军主动退却,避免一场大战。

    为了赢取明军登陆布置火炮的时间,朱成功没有拒绝这场谈判,大度接见了两名使者,顺便听听他们有什么新鲜的说辞。

    前来谈判的尼德兰上尉军官阿尔多普,还有一个传教士负责翻译。

    双方见礼后,阿尔多普道:“尊敬的将军,贵我两国在1642年签订了友好条约,通商互惠,这几年来一直都是相安无事,贵国为何要挑起战争呢?”

    欧洲各国从1582年开始使用公元纪年法,也称基督纪元,也就是以耶稣出生那年作为开始。

    也是在这一年,1582年10月只有二十天,10月4日后,并不是十月5号,而是直接跳到了10月15号,这中间的十天,相当于在历史上莫名消失了。(有兴趣的可以用手机日历看一下,自行百度原因)

    朱成功瞥了一眼这个红毛,义正言辞道:“东番自古以来都是中国的领土,当年只是暂借于贵国,便利于通商来往!”

    “你们但凡有一点点记忆力,就应该知道,当初《五国通商条约》中,我大明已经明确提出了让你们两年内离开东番!”

    “这两年,我方就曾多次向你们发出了通告,是你们赖着不走,我大明只能亲自动手撵了!”

    阿尔多普辩解道:“什么时候离开,是由尼德兰东印度公司做出的决定,和我们大员热兰遮城无关,如果贵国想要问责,应该派人去巴达维亚才是,为何要难为我们?”

    朱成功汵笑了一声,道:“难道你们不是尼德兰东印度公司的吗?”

    阿尔多普一时语塞,又道:“贵国提出的要求,我们己经转告了巴达维亚当局总督府,相信总督大人会妥善的解决,希望贵国这段期间能够暂时停止军事行动,等候巴达维亚方面的处理决定。”

    朱成功淡淡道:“笑话!巴达维亚想怎样处理,那是你们的事情,老子没那义务等待,本将军只奉大明皇帝的旨意行事!”

    阿尔多普东拉西扯说这么多,也没之外明军听几句话就能撤军,他只是想试探这位中国将军的决心。

    “您放下,我们不会白白让您等待的,我们公司会给贵军二十万两银子的补偿。”

    阿尔多普凑近道:“另外还有一万两银子和一千两珍珠,是我们单独给将军您的......”

    朱成功险些笑了,老子当年好歹也是最牛的富二代,会差银子?

    虽然当初郑家被抄了,但朱慈烺为了整合郑家的军力和财力,把并没有强行没收郑家那庞大的海贸船队,而是将郑家的财产归入皇家集团,美其名曰入股分红。

    郑家的持股人就是朱成功,他每年能从皇家集团分到不少银子,少说也有几十万两,差这点小钱?

    这年头,功劳爵位才是王道!

    朱成功意味深长地道:“你们想要我大明息兵休战,只有两种选择!”

    阿尔多普赶忙问道:“请问哪两种选择?”

    朱成功正色道:“要么跪着,要么躺着!”

    阿尓多普不禁涨红了脸,他怒视道:“你们就这么处理外交关系的吗?这太欺负人了!”

    朱成功斩钉截铁的说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毁我一粟,我夺人三斗!这就是我大明的外交准则!”

    阿尓多普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理智告诉他,千万别能惹怒眼前这位海盗的儿子,这小子十几岁就曾打劫过尼德兰商船,不是个善茬......

    阿尔多普憋了半天,最终道:“抱歉,阁下,投降这事我不能决定,我得回去先和大员总督商量一下。”

    朱成功随意的挥了挥手道:“那就请回吧,记住你们只有一天时间,明天天亮以后,我们会向热兰遮城发动进攻,希望你们准备好战斗。”

    刚回到热兰遮城,阿尔多普讲述了这次谈判的内容,尼德兰人一片沉寂。

    谁都没有底气死守热兰遮城,和明军决一死战,并非因为怕死,而是就这么死在这里没什么价值,姑且称为惜命吧。

    投降了起码能保住一条命,作为纯商业性质的国家,尼德兰的士兵主要是为黄金和自由而战。

    那种纯粹为军人荣誊而牺牲的信念,不存在的。

    经过一番扯皮,热兰遮城的几个负责人最终拍板了。

    还没等到第二天,阿尔多普再度带着那位传教士,匆匆进入了明军军营。

    这事不能不着急啊,明军在备战呢!

    一进主帐,阿尔多普就开门见山道:“我们同意撤出热兰遮城,撤离东番,但请贵国保证我们的生命安全!”

    “还有我们的武器和私人财产,并且向我们提供足够船只,让我们能够平安返回巴达维亚,以及路上所需要的淡水、食物和……”

    “想什么呢?这太阳刚出来你就做大梦了?”

    他还没有说完,朱成功立刻打断道:“现在的问题是你们交出热兰遮城就能解决的吗?搬家呢?”

    阿尔多普显然一愣,呆呆的道:“阁下什么意思?”

    朱成功一本正经道:“我告诉你!你们不仅要跪地投降,无条件的投降,还要交出所有武器、财产,接受大明的处置!明白吗?”

    阿尔多普浑身发抖,气呼呼地道:“你们太过份了!我们绝不接受这样的条件!绝不!”

    那名传教士在翻译过后,也尝试着洗礼朱成功,他双手合什,掌心相对,十指向上,一本正经道:“主告诉我们,要有一颗宽容大度的心......”

    朱成功嘿嘿一笑,道:“少他妈放屁,老子也没指望你们接受!”

    阿尔多普强忍着怒气,道:“阁下的要求我会向长官报告,希望贵国能多给我们几天时间商议一下。”

    这种无条件的投降,尼德兰是绝不会接受的,这些年来,每个军官和士兵都攒了一大笔钱,怎么可能全部交出去,还把自己的命交给明军!

    阿尔多普现在想做的,只是拖延几天时间,让城中抓紧备战。

    朱成功哼声道:“不用商量了!”

    他偏头询问旅帅陈泽,道:“炮阵准备的怎么样了?”

    “全部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发动进攻!”陈泽立时回道。

    “好,准备进攻吧!”

    说着,朱成功起身,道:“把这两个红毛拉下去祭炮吧。”

    阿尔多普和那位翻译的传教士呆立当场,随即脸色气的发黑。

    太无耻了!

    这帮中国人太阴损了!

    名为谈判,实则拖延时间暗中备战!

    还没等二人一唱一和的大骂,已经有卫兵过来,将他们拖了出去。

    明军把两人手脚都钉在十字架上,以炮祭之。

第696章 坚硬的王八壳子

    热兰遮城下,明军炮阵前摆着两个高高的十字架。

    阿尔多普和叫葡萄的传教士赤身**,被高高挂在上面,他们的四肢手脚都被粗大的铁钉钉死在十字架上,每人一个,丝毫不挤。

    他们痛苦的惨叫着,高声哀求城上的同类解救他们。

    在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中,城头尼德兰士兵鸦雀无声,静静的看着,不知道明军要做什么。

    有的人则是满脸怒容,大叫道:“那是上尉阿尔多普,还有神父!中国人竟然抓走了他们,太可恶了!”

    明军中一名通译策马奔出,冲着城头大叫:“国姓爷有令,限尔等无条件出城投降!”

    城头飘扬的三色旗下,东印度公司驻大员总督麦尔脸色铁青,怒骂连连。

    投降就算了,还无条件投降!这太他妈欺负人了!

    周围的尼德兰士兵更是一片喧哗,有人喝骂,有人吐口水,显然很愤怒。

    “做梦!”

    “你是吓不倒我们的!”

    那名通译指着城头大声道:“限你们一刻钟内无条件出城投降,否则,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他转身一指挂着两个红毛的十字架,指完就当场跑路了,让人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

    “轰!轰!”

    随着两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空气为之一震,十字架上的阿尔多普和传教士立时被轰的四分五裂,成了一滩烂肉。

    上尉和神父竟然被明军炮毙了!

    热兰遮城上,一群骂骂咧咧的尼德兰士兵立时安静了下来,大眼瞪小眼,有人心生惧意,士气大减。

    虽然有几个军官暴怒着咒骂着,慷慨激昂的要与热兰遮城共存亡,然而说到后面,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自己都觉得底子不足了。

    明军好像不是在玩笑,他们已经在调整火炮角度,准备攻城了!

    麦尔觉得此时说什么都没用了,明军的条件太苛刻了,只能严防死守了。

    麦尔立即进行了紧急动员,号召士兵们一定要全力守住热兰遮城,并吹牛说巴达维亚的第二拨援兵正在赶来,大家不要慌!

    这年头,谁都不傻,这些常年冒险的雇佣兵更不傻,这种干巴巴的动员说辞显然效果不佳。

    无奈之下,麦尔含泪又从东印度公司的金库中拿出一批黄金,分发给士兵们,连土著兵也发了一些,物质激励士兵们的斗志。

    在鼓动和金钱的刺激下,守军的士气总算提高了,一个个表现出全力守城的决心,扬言守到援军到来。

    钱刚发完,还没热乎,只听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把沉醉黄金色泽的所有人都给震醒了。

    一个士兵大声叫道:“中国人己经发动进攻了!”

    尼德兰在热兰遮的兵力一共有一千五百多人,加上奴隶、家属、土著兵,勉强能凑三千人。

    正午刚过,明军立刻向热兰遮城发动了进攻,海上陆上两百余门火炮一起开火,展开了强大的火力轰击。

    呼啸声不断,城上所有尼德兰士兵慌忙躲避,麦尔更是敏捷的闪到在一处砖墙后,身体僵直的紧紧贴在墙面上,动作娴熟科学。

    一颗二十多斤的大铁球砸入城堡,强劲的冲击力,使得该段石墙尽成纷飞的石块。

    几个尼德兰士兵被碎石射中,如风吹麦穗般,姿势各异的摔滚出去,尽数口喷鲜血,骨折声大作。

    棱堡上,数十门黑压压的重炮指着城下的明军大阵,上面的尼德兰炮手正耐心的做着祷告。

    “主啊,请启示我祷告的心,用你的手抚摸我,使我变得刚强大胆!”

    “主啊,你是拯救我生命的源泉,使我充满喜乐和盼望,即使在黑暗中行走,你的光却永远照亮!”

    “慈爱的主啊,永在的神,一切邪恶的力量都因主你的大能完全捆绑退去!”

    祈祷完毕,炮手们这才小心的装填着炮弹,开始反击。

    明军在热兰遮城东面布置三千余人,部署了四十门红夷大炮压制敌人火力,希望在城墙上打出缺口。

    南面布置了七千余人,五十门红夷大炮,由施琅指挥,静等火炮轰开缺口后,挥军冲入夺城。

    明军的士兵在炮火的掩护下,向热兰遮城的城墙冲去。

    尼德兰士兵在城上开枪射击,明军在城下开枪还击,双方一上一下,又展开了激烈的火枪对射。

    明军在一个时辰内发射了两千多发炮弹,光是麦尔的场馆办公室就中了五十多发,有好几发是十八磅或二十四磅的大铁弹,整个办公室被干成废墟了。

    不过热兰遮城比赤坎楼大得多,城墙的厚度和坚固程度也强得多。

    在激烈的火炮对战中,热兰遮城内城受损严重,长官办公室被夷平,密特堡与甘博菲尔堡之间的墙面,第二层的东边半月堡与南边的墙面都严重碎裂。

    有些洞深达六十二公分,经人一数,共有二百五十个窟窿,但外城的四角附城都没有损伤。

    尼德兰和土著士兵伤亡二百七十余人,大多是被开花弹炸死,实心弹的作用完全发挥不出。

    棱堡上,眼见明军的火炮作用不大,麦尔逐渐镇定下来,往来各棱堡督战,鼓舞其军士,并指挥调整炮位,用交叉火力射杀明军。

    热兰遮城是三层堡垒,尼德兰军居高临下,击毁明军十几门火炮,伤亡数百明军。

    “红毛的王八壳子太硬了!”施琅抱怨道。

    “是啊,不轰开城墙,再多的军队扑上去也是送死啊!”

    副将郑鸿逵也道,显然不支持继续攻打热兰遮城,不乏有鼓动将士,挑战主将地位的嫌疑。

    朱成功看了又看,眼看明军讨不到一丝便宜,最终下令道:“停止攻击,全都撤回来!”

    见明军停止攻击如潮水般的退回去,麦尔放声狂笑,指着明军炮阵骂道:“哈哈,中国人的大炮是泥土做的吗?”

    城墙上欢呼一片,各堡守军大起信心,笑骂声不绝,有人还唱起了家乡的歌谣。

    明军夺城受阻,改成围而不攻,双方暂时沉寂下来,利用这段时间进行整补。

    明军加设堡篮,在炮阵前挖了一条壕沟,以防红毛袭击破坏火炮。

    尼德兰则是迅速修补城池破损处,各棱堡胸墙薄弱处用沙袋加强,加厚其防御,外城东墙甚至加厚到了六尺。

    除此以外,麦尔下令在外城的半月堡增设了十门大炮,城外用圆木筑以土木工事,架上了二门炮以保护地亚堡,堡外挖了十英尺的壕沟,阻挡明军架云梯攻城,同时防止明军挖地道。

    朱成功不只是对尼德兰人严厉,对自己人也一样冷酷。

    在此期间,朱成功斩杀了一名团总,三名营总,七十多名士兵,罪名是畏战,扰乱军心!

    副将郑鸿逵被打了三十军棍,参将施琅也被打了四十军棍,使得各将颤颤惊惊的,无人再敢提一句放弃攻打热兰遮。

    朱成功冷笑,这些贱骨头,不打不行。

    平番舰队里海盗出身的刺头太多了,这些人即便后来跟着郑家投降了朝廷,也是海盗做派。

    虽然他们熟知海战,也不怕死,但不遵军纪,这种兵不要也罢!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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