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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老码识秃     惟楚有材txt下载     惟楚有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零八章 端木臻的质问

    端木臻被带出牢房的时候,眼睛被太阳狠狠地晃了一下。原本以为应该是皇帝派人来牢房同自己谈话,却没想到狱卒让自己换了身衣服,直接进宫去面圣去了。

    带着自己进宫的人,居然还是曾经见过面的老熟人。

    就是那天来丞相府把端木臻和李惟楚带走的容启。

    “没想到容大人居然会屈尊来接我一个小女子出狱。”

    “皇上的旨意,我只是臣子,自然只能遵从。”

    容启的眼神并没有过多地放在端木臻身上,似乎并不是很想同她说话。

    原本端木臻对这容启就算不上有什么好印象,既然他不愿同自己有过多对话,那自己也没有必要去热脸贴冷屁股。挺直胸膛,跟着他的步子往紫宸殿的方向走。

    虽然两仪宫的恢弘程度感到无比震惊,但端木臻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诧异的表情,比起其他一些刚进宫的人来说实在是好上太多。瞧见端木臻目不斜视的样子,容年对她的关注才又增添了几分。

    紫宸殿很快就到了。

    “陛下,容大人带着端木臻到了。”

    外边通传的太监见到容启和端木臻即将上殿,快步走进殿内去请示皇帝。

    “让他们直接进来就是。”

    “是。”

    容启刚到门口,瞧见传话的太监走出殿外朝自己微微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带着端木臻进了紫宸殿内。

    “见过陛下。”

    “平身吧。”

    许承乾抬手示意他站起来,瞧见后边跟着的沉默不语的端木臻,忍不住出声问道:“你就是端木臻?”

    “民女端木臻见过陛下。”

    “你胆子倒是不小啊?嗯?”

    一上来,许承乾就给端木臻施加了足够大的压力。略微带着质问的语气,以及看似漫不经心的反问,都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可端木臻却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反过来装作无辜的反问许承乾:“民女胆子不大,只不过比起寻常妇人大上半个罢了。倒是不知道陛下何出此言?”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是因何入狱的吗?”

    “民女不知。”

    “你敢私自买通朝廷官员窃取科考试卷,你居然还敢当着朕的面装聋作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民女从未做过的事情,我为何要安在自己头上?”

    端木臻面上毫无惧色,直直地迎上许承乾的目光,“倒是陛下,对于这件事不仔细调查便对我随口诬陷,真不怕有损陛下您明君的名头?”

    像李惟楚这种非正常人暂且不论,这么多年来,许承乾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敢对自己这般阴阳怪气地说话,忽然一下笑出声:“明君的名头朕倒是不怕,不过,你爹爹端木宁这么多年来的清誉,结果最后毁在了你一个小丫头手里,想必应该会十分不甘心。”

    “家父只会认为,一定是有人陷害他的女儿,我才会落到如今这般下场。”

    “你口口声声说陷害陷害,可朕的手里可有你同李惟楚私下交易的证据。”

    “容大人,劳烦你帮朕将证物取过来吧。”

    “是。”

    容启早就已经让人备好呈上来,许承乾却摆手,示意他拿给端木臻看上一眼。

    “这个包袱,应该就是你的包袱吧?”

    原来那天包袱失窃的案子,也是他们在暗中搞鬼。

    “是我的。”端木臻毫不犹豫地认了下来。

    “在这个包袱里,我们可发现了不少东西。”许承乾这么说着,朝容启的方向抬手。容启将包袱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从里边一堆衣物里找到了几封书信。

    “打开给她看看。”

    “是。”

    容启将信件展开,里边的字体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

    那是整个北辰只有李惟楚才会写的瘦金体字迹。

    “你口口声声说诬陷,那为何你的包袱里会有李惟楚的信件?”

    端木臻轻笑一声,看着上边的字迹忍不住觉得好笑。

    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找来的模仿字迹的人,就这种水平还伪造证据。

    连半点李惟楚瘦金体的神韵都没有模仿到。

    在心里默默同情了李惟楚一秒,端木臻继续说道:“那我倒要好好问问容启大人,我的包袱您又是从哪里得来的了。”

    “你这包袱是被人所窃之后随意地丢在了路上,有人捡到以后去报了官。我的下属发现里边的信件有些许可疑,便上交到了我这里。否则也发现不了你和李惟楚之间的勾当。”

    “容大人的借口实在是编的无懈可击,着实令人佩服。”

    端木臻没有经过许承乾的同意,直接从地上起身,随手从自己的包袱里边翻了翻,在一件衣物里的夹层,掏出一片金叶子,“那可真是奇怪,虽然我那些首饰银票之类的也算值不少钱,但这一片金叶子,也足以抵上那些钱财了,为何它现在却还在我的衣物夹层里?”

    “许是藏得太严密,一下没有找到罢了。”

    “容大人不如说,是这扒手刚入行,不太懂,我可能还相信一些。”端木臻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容大人作为主管司法的官员,这些年官府的大大小小的案子也见过不少,居然不知道,京岚城的小偷,大多都是组织性的偷窃,且是划分区域进行。现下单独行动的扒手越发的少,因为一旦单独行动,被抓住的几率就会变得特别大。”

    “而这些组织性的小偷,甚是还会开设教授偷窃之法的课堂,里边就有提到对于衣物夹层的财物和荷包夹层的财物。”

    端木臻将金叶子放进自己怀里,笑眯眯地站在容启面前,却是一副质问的语调:“倒是不知道这小偷是真小偷,还是假……”

    “无论是真假小偷,都摆脱不了你的嫌疑。你现在所说的一切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那容大人觉得我是垂死挣扎,为何不让我把话说完?”

    容启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姑娘呛话呛到这种份上。

    不过,倒是没想到自己会遗漏了一个这么重要的细节。

    “况且,你们所说的证据,只有李惟楚单方面写给我的信件,却并没有找到我写给她的信件。你们就这般轻易定我的罪,合适吗?”

第二百零九章 交易达成

    紫宸殿一片寂静。

    原本陈若弗还会以为,像端木臻这样一个小姑娘,就算是端木宁的女儿,从小接受比起别家女儿都要好的教育,那也只是个养在深闺里的女孩子,没什么见识。面对今天这样的场面,不说被吓到不敢抬头,至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处处都戳在许承乾的痛点上。

    许承乾原本是打算让端木臻首先慌了阵脚,最后在找个合适的机会让端木臻为他办事。却没想到这小姑娘同自己想象中差别甚大,容启这样一个老奸巨猾的臣子,居然一时间有些奈何不了这个端木臻。

    “端木臻。”

    “民女在。”

    许承乾见容启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走下龙椅站在他身边,让他先回自己府上。陈若弗知道他想同端木臻单独谈谈,将紫宸殿内所有的丫鬟都请了出去,连着带上了紫宸殿的大门,一下将外边的光线隔绝开来。

    殿内忽然变得昏暗。

    “你知道,眼下朕手里掌握的这些证据,无论是真是假,只要朕下了旨,它就能变成真的?”

    “民女自然知晓。”

    端木臻朗声回应着,却并没有继续往下说。

    “既然我说了这句话,你应该就知道,朕想做的并不是要将你至于死地。”

    “而是想让李惟楚死。”

    许承乾后面半句还没有说出口,却没想到端木臻居然说出了剩下的话,带着玩味的表情看向她,许承乾这才接着说道:“朕知道,你在韩州之时同李惟楚有些交情。不过,这次事件,若非你同她之间没有这层关系,也不会平白受到这般冤枉不是?”

    “陛下可能记错了,我同李惟楚并没有交情。”端木臻这说的倒的的确确是实话,“在韩州之时,她便仗着自己是丞相身边的红人,便对其他人吆五喝六,颐指气使,好不嚣张。虽然的确是有些学问,不过也仅限诗歌方面罢了,算不上什么稀奇。”

    “你同李惟楚不对付?”许承乾有些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自然,陛下若是有心,去韩州随便问问先前同我们有过接触的人,他们都知道这件事。”

    “那你此次可更加是受的无妄之灾了。”

    许承乾同情地看了端木臻两眼,却不知端木臻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

    若非是你,我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般田地?

    谁也不知道端木臻同许承乾最后究竟谈了多长时间的话。

    只是最后,原本放出去的榜单又重新收了回来,在榜首加上了一个叫做端木臻的名字,还特意发了新的布告,说明了这件事。

    此时,全北辰都知道此次春闱出了一个叫做端木臻的女状元。

    “这端木小姐真是好生厉害,一个女人竟然能在这么多男人当中脱颖而出考中状元!”

    “端木小姐实在是我们的榜样,连我都想着去念念书,来年去考取功名了。”

    “就你?恐怕不是去考功名,是去找你未来相公去了吧?”

    “你就知道打趣我!”

    “姑娘家家的去当什么官,未来当个好母亲好妻子相夫教子才是正道。你可别学这个叫端木臻的女人知道吗?”

    “女人读那么多书作甚?这端木臻若非真有本事,怎么一开始的榜单没有她,现在又突然临时补上?谁知道是不是皇帝看上她,才给了她这个名头……”

    一时之间,关于端木臻这个横空出世的女状元的讨论遍布大街小巷,无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在讨论端木臻这个女状元。

    还有部分人在猜测,那布告上说的某种原因未能及时将端木臻的名字放在榜单上,究竟是什么原因。

    自然也包括了许海晏他们。

    “没想到端木宁的女儿居然直接考上了状元!看来这家伙又得得意好一阵了。”

    南平王也同许海晏在一间营帐内,许承乾发布的布告和榜单几乎是在七天之内就已经全部快马加鞭送到了各个郡县,许海晏他们虽然正在打仗,但同样也知道了这个消息。此时商议战事结束,自然也就开始聊起了别的话题。

    “你们家许敬桓不是同端木臻有过婚约么?曾经即将成为自己儿媳妇的姑娘现在摇身一变变成了女状元,会不会觉得可惜?”

    “当然不会,我们家槐夏也不差。”南平王又想起同槐夏相处的那些日子,一时间突然有些伤感起来,眼神往许敬桓那边的方向瞟。

    自从同槐夏分开后,许敬桓比起从前更加努力更加勤勉,这段时间一下消瘦了不少。后来平州发出求救信号,他和自己带兵过来支援,小仗大仗打了几场,更加变得沉默寡言。

    南平王虽然害怕他会被闷坏,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安慰他才好。

    毕竟,都是自己的原因,才会让槐夏和许敬桓分开。

    南平王的视线一直放在许敬桓身上,许海晏知道他担心自己的儿子,忍不住叹气一声,转头却看见霍宗明也正看向许敬桓。

    霍宗明现在不知道该不该同许敬桓说槐夏已经怀孕了的这件事。

    自己还在霍府没有出征的时候,就和霍夫人同时知道了槐夏怀孕的事情。虽然并不想女儿因为这个孩子耽误一辈子,但想到那天槐夏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把孩子留下来的时候,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可从那天到现在,自己都在怀疑自己做的决定究竟是不是正确的。

    毕竟槐夏同许敬桓已经分开,如果将这孩子生下来,那槐夏将要面临的压力,实在是让人无法想象。

    “霍大人,怎么了?”

    许海晏在他边上喊了好几遍他的名字,霍宗明才反应过来,勉强地笑了一声:“没事,只是有点想夫人和孩子们了。”

    孩子们……

    许海晏知道他应该是看见许敬桓想起了槐夏,忍不住叹气一声,拍拍他的肩膀宽慰他几句。

    “对了丞相大人,这段时间李惟楚有给你写信吗?”

    “没有。”许海晏也觉得奇怪,“虽然她一向不喜欢写信,但前段时间忙春闱的时候还匆匆忙忙给我写了一封。眼下榜单都已经传到了我们这边,应该已经没别的事要办了才是。”

    许海晏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想起了方才不久在布告上看见的“某种原因”四个字。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件事和李惟楚有脱不开的关系。

第二百一十章 落井下石

    布告发出去没有多久,端木臻便被升为了翰林学士一职位,帮助皇帝处理各种政事。而艺林苑也跟着改名成为了翰林院,此次春闱招收到的大量人才大部分都被收进了翰林院内,归端木臻管辖。

    甚至,连皇帝从丞相手里接过的七曹,端木臻也掌管了部分权力。

    虽然端木臻能拿到这次春闱的头名,实力母庸置疑。但像这种直接当上这样一个大官的例子,自北辰开国一来还是头一回见。

    “不过,端木臻这个翰林学士的职位一设置,丞相手里的实权可就少了太多了……”

    “莫说少了太多,再这样下去,恐怕直接就要被架空了。”

    刚下朝的臣子们听完许承乾对端木臻的任命,一时间心情都有些复杂。尤其是被瀛王掌控的部分大臣,听见端木臻的任命书之后直接变了脸色。

    看来过不了多久,皇帝对丞相和瀛王的敌意,马上就要搬到明面上来了。

    所有人都嗅到了一丝不平常的味道。

    只是,现在丞相大人和瀛王都不在京岚城,那些所属瀛王阵营的大臣都不敢轻易当这个出头鸟,生怕直接被皇帝一击毙命,在朝堂上全部哑了火。许承乾看着底下安静无异议的群臣十分高兴,看向端木臻的眼神也更加炽热起来。

    这一招釜底抽薪,虽然别人看起来会觉得他有些不厚道,不过他从来不在意这些。

    有了端木臻,许海晏手里的权力,将会逐渐被自己收归回来。

    “退朝——”

    陈若弗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响起。端木臻受了命,正准备同其他大臣一样退下,陈若弗却突然叫住了她。

    “端木大人请稍等!”

    端木臻回过头来,就看见皇帝下了龙椅往自己的方向走。

    “穿上这身官服的感觉如何?”

    许承乾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还特意给端木臻整理了她的官服领口,连一边的陈若弗看了都忍不住吃惊。

    这么多年了,除了面前的端木臻,连皇后都没有这个待遇。

    “多谢陛下关心,还不错。”端木臻对这身官服同样是梦寐以求,“只是陛下,您一下将这么多权力放在翰林院名下,会不会有些操之过急了?”

    “操之过急?朕倒觉得进度还慢了些。”许承乾冷哼一声,“那瀛王将朝中几近一半的大臣都收到了许海晏其下,真当朕什么都不知道?趁着他们都在外边打仗,正是将这些属于朕的权力全部收回来的时候。”

    端木臻没有说话,她的默认让许承乾下意识以为她同意了自己的做法。

    “对了,今天把你叫住,是有另外一件事让你同朕去办。”

    “何事?”

    直到许承乾带着自己走到那个曾经住过几天的牢房之后,端木臻才明白许承乾想做些什么。

    牢房依旧同自己印象中的那样潮湿阴冷。这段时间正巧赶上回南天,刚刚下了台阶,端木臻就感觉有一股直达骨子里的冷意迎面而来。

    许承乾今天带着自己来牢房,意图不能再明显。除了因为李惟楚,还能有谁?

    “陛下,这牢房阴冷潮湿,您要保重龙体才是。”

    “无妨,我就是想带你见个人。”

    许承乾越往里边走一步,端木臻的呼吸就变得越发紧张。

    她不敢看李惟楚现在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从自己离开牢房到今天已经过去了三天。虽然之前同她一块儿待在牢房的时候见她好像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可谁也不知道这三天内,牢房里的那些狱卒会不会对她做些什么。

    但及时再紧张,端木臻也不能在许承乾面前露出什么马脚来。否则,迄今为止她所做的一切就全部白费了。

    “喏,就是这个人。”

    许承乾突然在自己面前停下,端木臻从他身后走了出来,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面前被绑在架子上的人。

    居然是曾经对自己意图不轨的王贵。

    “此次科考,同李惟楚有交易关系的人,是这个名字紧跟在你后边的王贵。容大人在他身上找到了很多证据证明他的罪行。听说当初他还对你下手,今天来,就是想让你看看他如今的模样。”

    “对于已经落难的敌人,我们要趁机痛打落水狗才是。”

    许承乾背后的声音听的端木臻有些头皮发麻。不过见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不是李惟楚,端木臻只觉得自己心下一块大石头突然放下。

    “明明就是面前这个女人同李惟楚有交易,怎么突然又栽赃到了我的头上?!”

    王贵原本已经被打的昏迷不醒,突然听见耳边传来的人声,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却没想到端木臻居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王贵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按照孙之钰的吩咐,只要将端木臻的包袱偷走,并且在里边放上伪造的李惟楚的信件,就可保他一世荣华富贵,甚至连这春闱前三甲的名额也不在话下。可谁能想到,前些天刚刚放出来的榜单里还是自己处在榜首的位置,仅仅过了半天,自己的名字就被抹去,换上了端木臻的名字。

    而自己,还莫名其妙地安上了这样子虚乌有的罪名。

    “大胆!竟然敢在陛下面前大声喧哗?!”

    陈若弗瞪了王贵一眼,朝一边的狱卒使了个眼色。那狱卒收到暗示,将鞭子在盐水中一浸,忽然一下抽出,重重地甩在王贵身上的伤口处。

    旋即一声惨叫。

    “陛下?!”

    王贵这才注意到端木臻身后还站着一个男人,被陈若弗一提醒,才明白原来那人是皇帝,“陛下!是这个叫端木臻的人从李惟楚那里买的考题,同我可没有半分关系啊!陛下!”

    “不对,陛下怎么会是非不分!一定是这个端木臻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蒙骗陛下!陛下,女人不可以相信啊!端木臻不过一介下贱女流,她的话更加不可信!”

    “哦?下贱女流?”

    端木臻听他这番话,忍不住一挑眉。径直走到他面前,直接抬腿踩在他伤口上。

    又是一声惨叫。

    “被下贱女流踩在脚底下,你岂不是更加下贱?”

    端木臻淡淡地看着他脸上痛苦的表情,逐渐加大了自己脚上的力度。

    王贵只觉得痛不欲生。

第二百一十一章 酷刑

    端木臻发狠的眼神让王贵觉得浑身上下不寒而栗,原本就因为被盐水浸泡过的鞭子鞭打过的缘故,身上的伤口变得极痛,现下被这个自己曾经看不起的女人踩在脚底下,无论是从身体上还是心理上,对王贵都可以说得上是致命的打击。

    “那天没能让你多吃点苦头,没想到机缘巧合,你居然又落到了我的手里。”

    冷哼一声,端木臻将自己的脚放下,擦在王贵裸露的伤口上一阵剧痛。他想大喊,却害怕因为在皇帝面前喧哗而再挨狱卒的鞭子,只得将即将脱口而出的叫喊声吞进肚子里,用无比怨恨的眼神看向自己面前的端木臻。

    毫不在意地拍了拍手,端木臻回到许承乾面前:“多谢陛下。这厮之前曾经对我下过药,今天多亏了陛下,也算是将之前那笔帐给算过了。”

    “先不用着急谢我。”

    许承乾的笑容在这牢房当中显得有些阴森森的,让端木臻有种不详的预感,“方才我便说过,对于落难的敌人,我们要学会落井下石才是。”

    端木臻心中忽然一惊,但面上神色依旧未变:“不知陛下的意思是……”

    “带路吧。”

    朝那边一直等待着召唤的狱卒微微抬手,那狱卒心领神会,笑眯眯地同许承乾说道:“陛下这边请。”

    “陛下,那里边的气味有些腥,您要不拿着这手帕……”

    “给端木大人吧。”

    “多谢陛下。”

    端木臻接过陈若弗手上递过来的手帕,余光突然感受到许承乾投来的略微有些玩味的语气,心中已经大概有了猜测。

    但当走进这牢房内最里边的审讯室的时候,端木臻倒是希望自己猜错了。

    那被绑在架子上的人简直已经失去了原本的面貌。

    头发凌乱地披散着,头上还滴答掉落着血迹,在地上留下点点红斑。双手即使被吊在架子上,两只手掌还是无力地垂下,一点生气都没有的样子。手指关节上紫色的淤青触目惊心,手臂上和对上也七七八八带着许多血痕,身上的白色牢狱服也已经逐渐看不清楚原来的模样,上边有用鞭子鞭打时候留下的红色的血迹,狱卒鞋底留下来的灰色脚印,还有一大块黑色的痕迹。

    端木臻认出来,那是烙铁烙在身上留下来的印记。

    “你看看你还认不认得她?”

    许承乾朝狱卒扬了扬下巴,那狱卒便走到那个囚犯面前,一把将她的头发揪起。

    端木臻足足认了许久,才认出面前这人是李惟楚。

    “把她叫醒。”

    “是。”

    狱卒用小桶盛了一桶冰冷的水一把泼在李惟楚脸上,已经昏死过去的李惟楚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就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端木臻。

    还有正一脸得意的许承乾。

    “哟,稀客啊?”

    就算身上的伤已经让她完全喘不过气来,在许承乾的时候,李惟楚还是对他一副冷嘲热讽的姿态,“怎么陛下今天想着有空来看我?”

    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给端木臻一个。

    “这不,带个你认识的人让你见见。”

    “哦——原来是端木姑娘。”李惟楚的声音已经像是随时就要没了气息,却还隐约勾出一个笑容来,“哦不对。看身上这身官服……想必应该称作是端木大人才是。”

    “不愧是丞相大人最看重的门客,眼力不错。”

    原先在关押王贵那间牢房的时候,许承乾还一副不屑靠近的样子。而现今到了关押李惟楚的审讯室,也不管她身上的血腥气有多重,竟然直接走到她面前将她的脑袋抬起,“你知道,若非不是你对我的建议无动于衷,这端木臻的位置,原本可以是你的。”

    “我本就不稀罕当公务员,没什么前途,还不自在。”

    李惟楚嘀嘀咕咕地说着,一把甩开许承乾的手,“陛下今天过来,应该不仅仅是为了来嘲讽我的吧?”

    “你准备什么时候认罪?”

    “我要认什么罪?”

    李惟楚说完这句话,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两声,眼神冷冷地看向许承乾,“我可不记得我犯了什么错。”

    “这次试卷泄露的事情,你是主谋,你说你没有犯过罪?”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应该跟容启大人说的很清楚了。”

    李惟楚一点都不害怕许承乾的质问,依旧是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那份认罪书上我没有签字没有画押,那些书信也都是你们伪造的。那王贵我跟他根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们这么随便地找个人就想给我安上这样一个罪名,你觉得天下人能信服吗?”

    “天下人?你倒还真是看得起自己。”

    许承乾亲手舀起一桶水,一下往李惟楚的头上泼了过去,“那我就让你清醒一下。”

    “只要我愿意,我随时可以让你消失在这天底下。老百姓们忘性大,可能前些天还记得有你这么一个李先生在,过了这段时间,又出了个什么周先生王先生,指不定把你甩到什么脑后去了。”

    “随便给人安上罪名,胡乱猜测别人,果然是陛下你最擅长的事情。”

    李惟楚奋力将自己的头扬起,虽然人被吊在架子上,却依旧是一副气宇轩昂的模样,从来没有对许承乾有过半分畏惧。

    不知道为什么,在对上李惟楚眼神的时候,许承乾突然有些心惊。

    虽然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那个人,但他曾经对自己露出过的这种眼神,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个眼神,如同破晓的阳光一般富有生机和侵略性。

    那个人,就是李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这话是什么意思,陛下你不是最清楚了么?”

    李惟楚阴笑着上扬着嘴角,大笑着连带着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颤抖,险些将自己的命都给搭了进去,“怎么,陛下难道会因为我这样一句话就怕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

    李惟楚朗声道,“我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没有背景没有势力只有自己。”

    “皇帝老儿,你究竟为什么在害怕?”

    端木臻看向许承乾的方向。

    就看见他藏在袖子里紧握着的双拳。

第二百一十二章 设计图

    其实当年李越的死,不仅是许承乾的父亲先皇一手造成的,许承乾在其中起到了无比重要的推动作用。

    而这件事,除了先皇和陈若弗,大概也就瀛王许承庆后来调查的时候发现的了。

    “王爷,最近瀛王又往楚州那边走动了。”

    陈若弗匆匆忙忙将方才从信鸽里边拿到的纸条拿了进来,交到长宁王许承乾手上。

    “这瀛王这个月以来已经是多少次同楚王接触了?真当本王是死人吗?”

    许承乾将那纸条放在蜡烛上烧毁,忍不住开始盘算着应该怎么对付瀛王。

    “对了陈若弗,你同我一块儿进宫面圣吧,我有事要同父皇说。”

    “是,奴才这就去为您准备。”

    陈若弗为许承乾准备好进宫的行头,就见他手上带着一堆的卷宗上了马车。

    宫殿内。

    皇帝许明珏正在紫宸殿内跟大臣商量着重新建一座新宫殿的事,在设计师刚刚出炉的设计图上比比划划的讨论着什么。外边通传的太监扯着嗓子高喊了声:“长宁王殿下到——”

    许明珏这才从设计图见抬起头来看向走进殿内的许承乾。

    “阿乾,你来了,快过来给父皇看看。”

    许明珏见他过来,赶紧快步走到他面前将他拉到设计图边上让他仔细看看那设计图,“你看这还有什么要修改的?”

    “父皇,我今天来就是想给你看这个的。”

    许承乾老早就做好了准备,将自己怀里的一张图纸给拿出来给许明珏看。

    “先前曾经听父皇抱怨过,说现在这座太极宫每到梅雨季节就变得阴冷潮湿。父皇您的膝盖早些年受过伤,住在这太极宫里头对身体不太好。我也问过宫里的太监,说父皇您有想重新修建一座宫殿的念头。所以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画设计图,想给父皇您一个惊喜。倒是没想到言先生已经把设计图画出来了,我现在倒是有些献丑了。”

    到了许明珏这个年纪,有儿女惦记这才是最幸福的事情。没想到自己生活中这么细枝末节的小事能让许承乾惦记这么久,许明珏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没有白疼这个小儿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没事,毕竟是你的一番心意,拿过来给朕瞧瞧,正巧言先生也在,可以让他给你指点一二。”

    “陛下谬赞了。”言先生微笑着回应许明珏对自己的夸奖。

    “既然父皇这么说,那我就献丑了。”

    许承乾将设计图摊开在许明珏面前,旁边的言先生也稍微凑过来了些。

    原本言本礼的确是抱着来指点许承乾一二的心情看的这设计图,毕竟许承乾虽然是这几个皇子里边最出色的皇子,但还是个设计的外行,许多东西可不是这么一段时间就能弄懂的。可当他真正开始看着上面的细节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面前的许承乾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设计天才。

    “殿下,这真是您画的?”

    “我们殿下这段时间在自己府上废寝忘食地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陛下您看,我们殿下都消瘦了不少。也正是因为要画设计图的缘故,所以这段时间进宫的次数变少了些。可偏偏有些爱嚼舌根的下人还说……”

    陈若弗在一边帮着许承乾说话,一副替许承乾委屈的模样。陈若弗在许承乾小时候便已经跟在了他身边,对他的想法更是了如指掌,自然也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话。许承乾卡住合适的点让陈若弗住了嘴,微笑着看向面前的许明珏:“父皇不用在意陈若弗的话,他这人您也知道,就喜欢说些有的没的。”

    “不用他说,我也知道这段时间那些人是怎么说你的。”

    许明珏又不是聋子,宫里的传言,多多少少都传了一些到他耳朵里。他们说许承乾是个没良心的皇子,说许承乾受到皇帝封赏之后便翻脸不认人。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就已经露出了这般白眼狼的迹象,实在是让人心寒。

    没想到孩子居然是为自己去准备这样的惊喜去了。

    “孩子,是父皇让你受委屈了。”

    许明珏摸了摸他的脑袋,瞧见旁边已经有些目瞪口呆的言本礼:“言先生,您觉得长宁王画的如何?”

    “陛下,若非长宁王是您最喜欢的皇子,臣真是想让他当自己的徒弟。”

    “哈哈哈,言先生还真是直言不讳。”

    许明珏知道他一向是这个脾气,朗声大笑,眯着眼睛看他:“此话作何解?”

    “长宁王殿下的这张设计图,无论是从建筑的美观度,还是实用度,还有风水,地形全部都有考虑到。不仅如此,这座宫殿若是按照殿下设想的地方落成,简直就能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成为堡垒一般的存在,宫中的防御也能变得更加坚固。”

    “就单拎出这一座麟德殿来说,这曲折回环的结构设计,虽然不知道是否能够建成,但一旦建成,绝对是世间仅有,独一无二!”

    言本礼评价中对许承乾的赞美和欣赏溢于言表。许明珏听见自己的儿子被言本礼这样一个十分骄傲地人这般夸赞,高兴地合不拢嘴:“言先生,你所言可属实?”

    “那是自然。”言本礼回话,“方才草民说话都有些托大了。按照长宁王殿下的天赋,恐怕草民还得拜他为师才行。”

    “言先生过谦了,我只是误打误撞罢了,哪能同言先生相比?”

    许承乾朝言本礼拱手,微笑着说道。

    “那既然这样,长宁王的设计图就交给言先生了,你将两张设计图综合一下,将朕之前同你说过的点子也一并放进去,你觉得怎么样?”

    “就依陛下所言。”

    言本礼将自己和许承乾的设计图一并带了下去,朝许明珏行礼告退。许承乾走在他身边,扶着他进了紫宸殿的偏殿,往旁边的龙榻上躺下。

    “阿乾啊,知道为什么朕如此喜欢你的设计图吗?”

    “为何?”

    “因为你上边那含元殿的设计,实在是深得朕心。”

    广袤无垠的广场,巍峨耸立的宫殿,庄重中带着威严的含元殿。

    那正是至高无上皇权的象征啊!

第二百一十三章 借刀杀人

    许承乾十分隐晦地勾起了嘴角。

    他很早就意识到了一件事,父皇想要修建一座新宫殿,不仅仅是因为现今这座宫殿潮湿的原因,更是因为从北辰开国一来修建的这座宫殿,是由最初的那位丞相同当时的将作大匠设计而成的。当年因为征战津南统一中原地区的时候权力过于分散,在设计宫殿的时候,将作大匠将象征皇权至高无上的主殿规模缩小到了如今的程度,丞相还借口说是北辰方才统一不久,不宜大兴土木。

    高祖皇帝对此并不敢有什么多余的言语,只是默默地忍受了下来,眼睁睁地看着丞相在京岚城中修起了同自己主殿规模相差无几的丞相府。

    接着将收归部分权力的任务交到了许明珏手上。

    许明珏很早之前便已经想动这些异姓王,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幸好这些年来陆陆续续已经拔除了些眼中钉肉中刺,日子总算是过的舒坦了些,他这皇帝的位置也坐的更加安稳。

    但最棘手的,还是现在战功赫赫最得百姓爱戴的楚王李越。

    虽然心下有数,但许承乾还是装模做样地问了这个问题:“父皇究竟在为何事烦心?不妨说出来,看看儿臣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同你说?你能有什么解决办法。”

    许明珏重重地叹了口气。许承乾也没有出声反驳他,只是默默地给他倒了杯茶,一副孝敬孩子的模样。

    见他这般乖巧,想着就算他不能替自己解决问题,也能帮着分担有些烦闷的情绪,伸手让他在自己旁边的位置上坐下:“唉,同你说说也无妨。”

    “你们先下去吧,我和长宁王说说话。”

    “是。”

    陈若弗跟许明珏的贴身太监,带着紫宸殿内的所有的太监丫鬟都出去待命,只留下许家父子两人单独谈话。

    “最近同东丽的仗,也算是打完了,你知道吧?”

    “儿子当然知道。”没了外人在,许承乾也悄悄改了称呼让自己显得同许明珏亲近些,“这场仗,我们不仅将先前东丽夺走的部分城池给夺了回来,甚至险些直捣东丽都城,让东丽闻风丧胆。这一场仗,可以说是打出了我们北辰的威风,父皇您的威名又再次远播了。”

    “朕威名远播?”许明珏听见这四个字冷笑一声,像是在反驳许承乾的话,但更像是在嘲讽自己,“威名远播的哪里是朕?”

    许承乾顿了顿:“原来父皇是在为楚王的事情担忧。”

    “是,楚王靠这次东丽之战积累了多少民心,你应该不会不知晓才是。”

    想起前段时间从宫女那听来的现下民间最流行的对楚王无比赞颂的歌谣,许明珏一时间有些气结,“我看这天下,很快人人都知道北辰有个了不得的王爷叫楚王,却忘记京岚城还有个皇帝叫许明珏了。”

    “父皇的名讳,那些老百姓怎么敢随意叫唤?”许承乾让他消消气,主动从座位上起身来给他按摩,“也就这段时间让楚王得意一番,父皇您若是想收拾他,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阿乾,你知道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许明珏感受到他按压在太阳穴上的力道,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原本楚王还没有出征讨伐东丽的时候,在楚州就已经十分有声望。而经过这场战役之后,楚王的实力和威望都更上一层楼,朕要是想动他,还得好好掂量掂量才行。”

    “先前父皇不是已经解决过几个异姓王了吗?”

    许承乾的手逐渐慢下来,“如法炮制,楚王一定也不在话下。”

    “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出手的好时候。”许明珏重重地叹了口气,让许承乾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况且,楚王本身在楚州的守备就不弱,朕要是想对他下手,恐怕靠朕的这点人,完全动不了他啊……”

    终于等到他说出这句话,许承乾忽然低下头来,缓步走到许明珏面前,一副认错小孩的模样:“父皇,儿臣有件事要同您坦白。”

    “嗯?”

    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许承乾,许明珏微微颔首,“你说。”

    “其实,儿臣前段时间发现了一件事。”许承乾低声道,“之前去韩州的时候,无意间发现南平王暗中豢养了死士,而且数量几乎能同宫中守备风骑的数量相比了。”

    “什么?!”

    许明珏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一向看起来老实巴交温文尔雅的堂弟居然会有这样的心思,而且自己居然半点风声都没有收到。虽说韩州是他自己的地盘,有他自己的军事守备在一点都不奇怪。

    但若是用死士的方式来豢养,那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

    毕竟,韩州的军事守备是明面上的,自己可掌控的情报。而死士,却是隐藏在暗处的一把利刃。

    随时都有可能置自己于死地。

    “南平王豢养死士做什么?”

    即便如此,许明珏还是觉得奇怪,“他不是一向不争不抢的么?”

    “这儿臣就不清楚了。”

    许承乾旋即露出笑容来,“不过,儿臣先前略施了些手段,已经将这一批死士全部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许明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于是不确定地又问了他一遍:“你方才说什么?”

    “父皇,现在南平王手下的死士已经全部归我管辖。”

    对南平王威逼利诱的具体细节,许承乾目前还并不打算告诉自己的父皇。

    毕竟,他现在急切需要的只是一把刀,并不需要知道刀究竟是出自哪位匠人之手。

    “原本就想跟设计图一起,将这南平王的死士管辖权转交到父皇的手下。没想到居然给父皇雪中送炭,解决了您的燃眉之急。”

    “不愧是吾儿,真是深得朕心啊!”

    有南平王这一批来无影去无踪的死士在,他还担心会被什么人查出来吗?楚王刚打退了东丽的大军,被东丽那边的人记恨上接着惨遭灭门,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思及此,许明珏只觉得浑身精神舒畅,心情几乎是明眼可见的愉悦了起来。

    陈若弗同许承乾出宫的时候,嘴里还在碎碎念着:“王爷,您可真是吓死老奴了。”

    “这我本就有十足把握,无需担心。”

    许承乾笑道,“这样一来,不仅解决了父皇的燃眉之急,瀛王之难,也跟着迎刃而解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疯子

    当年刺向李家的那把刀,正是许承乾借给先皇的刀。

    若非这柄利刃,虽然不能保证李家不会遭受此等灭顶之灾,但至少能再在这世上多活上几年也说不定。

    所以,当许承乾见到和先前李越的眼神出现在李惟楚脸上的时候,他终于开始慌了。

    “我问你啊!皇帝老儿,你究竟为什么在害怕?”

    “朕在害怕?笑话!”

    许承乾大笑着说道,“你不过是死鸭子嘴硬罢了,朕用得着怕你?”

    “是吗?”

    李惟楚的声音虽然已经难以仔细分辨,但依旧像一柄利刃插进许承乾的胸膛,“宣武十四年,陛下究竟做了什么,难道您自己不清楚?”

    宣武十四年……

    就算许承乾再迟钝,也已经明白了其中存在着的某种联系。

    被灭门的楚王府,突然出现在京岚城的李惟楚,楚王,李惟楚……

    李惟楚!

    “原来,李惟楚的楚,竟然是这个意思……”

    “陛下果然是个聪明人。”

    李惟楚还是那副嚣张的表情,相比起她的从容,许承乾此刻反倒更像是被上了大刑的人,“怎么,难不成陛下要因为这个身份,对我施什么刑罚不成?”

    宣武十四年的大事?

    端木臻站在一边,已经有些跟不上两人的节奏。直到出现这个关键性的字眼,端木臻才逐渐在脑海中回想起来。

    要说宣武十四年发生的最大的一件事,无非就是楚王一家被灭门了。这件事在当时简直震惊了全北辰上下,虽然说凶手是流寇,但一直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一直没有将犯人捉拿归案。

    那会儿端木臻还小不太懂,后来偶然间听自己的父亲端木宁提起,只觉得这个案子浑身上下都是疑点。

    却没想到所有疑点的真相,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

    居然是许承乾害死了楚王一家。

    而面前的这个李惟楚,就是李家唯一幸存下来的遗孤。

    虽然乍一看李惟楚就这么暴露自己的身份好像有些不太明智,不过,当端木臻对上她眼神的时候,她一下明白了李惟楚的意思。

    当年李家灭门案是以流寇所为作结的,那现在的许承乾就算知道了李惟楚的真实身份,也没有胆子敢直接对李惟楚下手。

    而她方才给自己的暗示,就是让她把这个消息传出去,让大家都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是战神楚王的遗孤。这样一来,许承乾投鼠忌器,自然不会简单地就让她这么死了。

    好你个李惟楚。

    端木臻看向她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佩服她还是同情她。

    至少她现在的模样是值得同情的。

    “你既是楚王的遗孤,朕自然不会对你怎么样。”

    许承乾忽然表情一变,让端木臻也跟着有了不好的预感,“不过,对于你泄露考卷的事情,还有你女扮男装潜伏在丞相府上,意图谋害朝廷命官的案子,你说,朕要不要好好罚罚你?”

    女扮男装?!

    端木臻上下打量着面前已经不成人样的李惟楚,想起之前她表现出来的超高的诗才,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李惟楚居然是个女子。

    怪不得之前皇帝说,要是她想,完全可以坐上自己现在坐的位置。

    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皇帝老儿,你这一顶帽子扣下来,可还真是……”李惟楚当着他的面咂嘴,勾起嘴角冷笑一声,“不愧是皇帝陛下您,做起这种事来还真是手到擒来。”

    “你也就这会儿才能跟朕嘴硬一番了。”

    许承乾往后退,终于不再亲自和李惟楚对线,反倒是慢悠悠地坐在了后边的椅子上,让端木臻跟着站在自己身边,旋即抬手朝站在一边的狱卒挥了挥手,“无妨,朕一边招待招待你,一边给你好好介绍一下咱们北辰的刑具。”

    招待?

    李惟楚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旋即微微转头看向一边的狱卒。

    眼神还没有对上他,那狱卒手里的匕首就这么插进了李惟楚的手臂里。

    从未觉得刀刃没入血肉的声音这般清晰,李惟楚额头瞬间冷汗直冒,那一瞬间牙齿用力忍耐,将下嘴唇咬出一排深深的血痕。被虎牙咬过的地方伤口更深,里边的血迹顺着嘴角流下,显得无比凄惨。

    那手臂伤口上流出的血,沿着手臂弧度一点一点往下滴,一点一点将李惟楚的血放干。

    眼看着李惟楚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端木臻感觉自己已经没有胆量再继续待在这个地方。

    “像剥皮、腰斩、车裂、俱五刑、烹煮、凌迟还有缢首这种不新奇的东西,就算朕不说,想来你也清楚究竟是什么。况且,朕并不想让你死,这些酷刑朕也不想用在你身上。”

    就在许承乾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那狱卒走到李惟楚另外一边,将另一把匕首以同样的方式插进了李惟楚另一只手臂。

    “啊啊——啊——”

    凄厉的叫声响彻在整间牢房,李惟楚的眼泪和汗水一瞬间混在了一起,却偏生还要努力昂着头,用猎豹一般的眼神死死地瞪着许承乾的方向。

    端木臻藏在袖子里的手已经攥成了一团,指甲也跟着掐进了自己的肉里,留下深深的痕迹。

    “对嘛,朕这么好好招待你,你就应该表现热烈一点才是。”

    许承乾此刻的表情看上去像个变态,“看你表现这么好,要不朕让你自己来选好了。”

    “刖刑、梳洗、断锥……好像不会直接毙命的,也只剩下这三样了。你选哪个?”

    许承乾对上李惟楚的眼神,笑的越发猖狂,同平日里的帝王形象相去甚远,就连陈若弗都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

    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想来对李越,对李惟楚,甚至是对许海晏,对瀛王的愤怒,全部都倾泄到了李惟楚身上。

    “哦,这个梳洗还是要同你解释一下。”许承乾阴森的笑容在昏暗的牢房中显得更加诡异,“这可不是用梳子给你梳头的意思哦!而是先用滚烫的开水在你身上浇上几遍,再用铁刷子,将你身上的肉一下,一下,又一下地,抓梳下来……”

    “这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到最后啊……”

    “你就可以看见你自己身上的骨头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两把刀

    当从许承乾嘴里听到“梳洗”这个词的时候,端木臻脸色都跟着变了。虽然从来没有亲眼看见过犯人上梳洗这个刑罚的样子,但端木臻却是曾经见过受过梳洗刑罚的人。

    之前自己还是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跟着自己的父亲端木宁帮南平王查案,其中一个被害人就被处以了梳洗的酷刑。

    那人只是被铁刷刷了一下,便已经立刻失去了血色,被人从房间里抬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奄奄一息的状态,那画面端木臻现在都忘不了。

    没有想到,许承乾现在居然要将这样的刑罚用在李惟楚的身上。

    李惟楚的身体状况她是知道一些的。先前平州从城墙上坠下受到冲击,直到前段时间才终于康复,却还是留下了一些后遗症。那样的身体受到梳洗的刑罚恐怕都难以招架,更别论李惟楚如今的状态。

    恐怕只需要轻轻一掌,就能将她给彻底送进地狱。

    “陛下。”

    “何事?”

    许承乾正在一边让狱卒准备开水和铁刷,突然听见端木臻在喊自己,慢悠悠地回头看向她。

    “陛下,以李惟楚现在的状态,恐怕还等不到这铁刷落在她身上,这开水就已经将她给烫死了。眼下李惟楚对我们还有用,依臣之愚见,让她受了这么多鞭子和刀子,这苦也算是受够了。我们还是好生吊着她的命,随时准备让许海晏那条件跟我们交换才是。”

    如果自己再不出声劝阻,恐怕李惟楚就已经活不过今天了。

    “嗯……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许承乾微微点头,看着那边的狱卒已经烧开的逐渐滚烫的开水,“的确是要留李惟楚一条命。”

    “陛下英明。”

    “可李惟楚这人实在是看着讨厌,朕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端木臻忍下心中的怒火,脸上依旧带着笑容,“陛下想怎么做?”

    “这既然手脚都插上了匕首,不如让她双脚也插上好了。”许承乾说道,“朕让那狱卒将刑具收拾一下,这项任务,朕就交给你来做好了。”

    什么?!

    端木臻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看向许承乾那边再次确认:“陛下,您方才说……”

    “朕说,这件事交给你来办。”

    许承乾眯着眼看了看端木臻的反应,旋即转头往李惟楚的方向看。

    虽然已经是说不出话的状态,但那双通红的双眼还是坚持不懈地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陛下,我……”

    “你一个习武之人,对这种小场面,应该要习惯才是。”

    从座位上站起来,许承乾迈着步子走向旁边放着众多刑具的台子上站着。从左到右点了点那些刀具,拿起其中两把在手上掂了掂,刀柄在手中一转,亲手递到端木臻手上:“朕将这权力交给你了。”

    “哼,自己不敢动手,连这点事都要别人代劳?”

    李惟楚冷哼一声,对上许承乾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却没想到他突然大笑出声:“你倒是忘记了,朕是个皇帝,所有人都是朕的奴隶。”

    “朕想让谁做什么便做什么,朕这是在行使朕自己的权力。”

    许承乾笑眯眯地看向她,最终不耐烦地看向一直站在一边一动不动的端木臻,神色已经有些不悦:“怎么,端木大人,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

    “要来就来吧,端木臻,你不是一向看我不爽吗?”

    李惟楚大喊着,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从嘴里咳出一口血来,“现在在我面前假惺惺的做什么?要动手就尽快。”

    “不过,我可不会保证在我活着出去以后,不会对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惟楚的狠话,端木臻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许承乾就已经忍不住出声嘲讽:“李惟楚,你真是朕见过的嘴最硬的人。”

    “端木臻,有朕在你背后做靠山,我看谁敢动你?”

    听见李惟楚的话以后,许承乾算是彻底打消了最后一点对端木臻的怀疑,朗声大笑着对她做出了这样一番承诺。端木臻一闭眼一咬牙,握住刀柄的手不断地在颤抖,最终还是狠下心来。

    “李惟楚,那我便等着你来找我算账。”

    端木臻一提劲,用力地将刀插进李惟楚的小腿肚。

    这次的刑具全都是为李惟楚而准备的全新的刀具,锋利程度简直就是削铁如泥,更遑论李惟楚这样的血肉之躯。

    刀口挫过腿骨的声音刺耳,端木臻不想多看那伤口一眼,索性快刀斩乱麻,将另一把刀也插进了李惟楚的另一只腿。

    一声惨叫响彻在牢房中。

    许承乾听见这声响,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掩面开始大笑。李惟楚垂下头,最后对端木臻说了最后一句话:“谢谢……你……”

    最后再次陷入了昏迷。

    “好了,干得不错。”

    看见端木臻干净利落的动作,许承乾满意地点头,“朕会让人送人参进来,你们把李惟楚的命给朕吊着。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们一个个都得人头落地。”

    “是。”

    许承乾亲口下的命令,那些狱卒自然不得不从,全都整齐地应声。

    端木臻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牢房的。

    拿着那柄刀的手藏在袖子里,还在止不住地颤抖着。掩饰好自己难以平复的情绪,正巧许承乾在这个时候回头。

    “现下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今天先休息一天,明天新官上任,得好好拿出你端木大人的威风来,别让我失望。”

    “是。”

    “如今翰林院很多人都是许海晏的旧部,还有许多人崇拜李惟楚,这个烫手山芋,朕交到你手上,你可的好好接好了。”

    “臣明白。”

    站在天牢门口,许承乾最后交待了端木臻几句话,跟陈若弗一同往长生殿的方向去。

    端木臻目送许承乾一直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天牢大门。

    脑海中忽然闪过方才李惟楚那如同厉鬼一般的凄惨模样。

    “李惟楚,撑住。”端木臻喃喃自语,“我一定会将你救出来的。”

第二百一十六章 秘密会面

    第二天,李惟楚是女子的消息便传到了民间。

    许承乾派人发了布告,说是李惟楚女扮男装潜入丞相府妄想谋害丞相。在现今同东丽大战的特殊时期,还勾结燕绥通敌卖国,不日将在京岚城官衙进行御审,当着所有百姓的面揭露李惟楚的真面目。

    这一消息比起前几天出现第一个女状元来说还要更加让人震惊,如同忽然间扔下了一枚深水炸弹,将京岚城大街小巷都给炸了个底朝天。虽说布告上说的事情实在让人胆战心惊,但更多老百姓的关注点,几乎全都放在了李惟楚是女子的这件事上。

    没有一个人不在讨论这件事。

    “李先生居然是个女的?!难不成是我看错了?”

    “你没有看错!”

    听见旁边一个胡子有些花白的老年人正艰难地眯着眼睛看上边的布告,旁边一个男人见他这般模样,指着上边的大字又重复给他仔仔细细念了一遍,旋即说道:“这李惟楚啊,的的确确是个女子!”

    “难不成是同名?”

    “肯定不是啊老头子!”

    旁边一个夫人手里挎着菜篮子,虽然不太认得几个字,但再加上外边的人叽叽喳喳地讨论,她还是明白了这个布告的意思,“这个李惟楚,就是之前写《书剑恩仇录》还有《天龙八部》那个人!”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李惟楚好像才十六七岁的模样吧……”

    旁边不知道是谁小声地这么说着,周围的人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个男子能在十六七岁的时候成名已经是十分了不得的事,而面前的李惟楚,不仅已经成为了丞相府最得力的门客,现在还是家喻户晓的大诗人大文学家。

    而这样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居然是一个不过十六七岁看起来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现在北辰出来的那些才女,跟李惟楚比起来算什么啊?”

    一个平日里在茶馆说书的老先生看着上边的布告,琢磨着又可以有新素材来写新话本,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着。

    旁边一个人出声接着说道:“先别说什么才女了,就连北辰的文人都要矮上一头!跟李惟楚这么一比,他们这些人索性全部封笔算了,就算写这么多,他比得过人家吗?”

    “比不过又怎么样,至少不会像李惟楚一样通敌卖国。”一个手里头还拿着锄头的男人义愤填膺地指着上边的布告,“我说,她再有才有什么用?通敌卖国四个字你们不懂吗?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况且咱们北辰有程知悉,有山鬼先生这么多优秀的大才子在,少了个臭丫头片子又何妨?我说你们这群女人,什么事都不懂还在这里瞎讨论,倒不如赶紧回家带孩子算了。”

    “我看你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说李惟楚通敌叛国说的那么言之凿凿,你见到她通敌了?你见到她卖国了?李惟楚之前在难民出现的时候做了那么多事,这下倒好,被你们这群白眼狼反咬一口,真是冤枉。”

    “我看,正是因为这样,陛下才说她是卖国贼的!正常人谁会想着还把别的国家的难民接进自己国家?这不是通敌是什么?陛下现在醒悟过来,所以才要好好审这个李惟楚!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你!”

    布告栏前原本还在好好讨论这个问题,忽然间不知道怎么的就吵了起来,若非一边官差赶过来,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打起来。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散了场,布告栏前只剩下几个来来往往的人停下来看上两眼。

    郑玄羿却一直驻足在这个地方,看着布告栏上写着的李惟楚的名字紧皱着眉头。

    自己该想的办法已经都想过了,却依旧没有任何能救出李惟楚的法子。

    那天偶然路过翰林院门前,突然见到新上任的端木臻从自己面前经过。按照她现在比自己高上半级的官位,郑玄羿停了下来朝对方行礼,正准备转身离开。

    却没想到对方突然将自己给叫住,并被告知了现在的这个碰面地点。

    郑玄羿还在思考着什么,突然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自己面前响起。

    “郑大人。”

    “端木大人。”

    礼貌性拱手打过招呼,郑玄羿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面前的端木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正准备开口。

    却立刻被端木臻抢过了话头:

    “这里说话不方便,跟我来。”

    端木臻压低声音,带着郑玄羿从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七拐八绕,来到了一间小院门口。端木臻推开门,将郑玄羿给请了进来。

    在房间内的桌边坐下,郑玄羿终于开口问道:“端木大人莫非是已经有了解救李惟楚的办法?”

    看见郑玄羿眼神中带着些希冀的成分,端木臻无奈地叹了口气,并不能对此做出什么回应:“没有,我现在也在想这件事。”

    “那端木大人将我请过来是为了……”

    “我此次想同你说的有几件事,因为时间紧急,我长话短说。”

    端木臻咳嗽两声说道:“首先,你们要随时做好可能保不住李惟楚的准备。这次皇帝为了在所有百姓面前将她打落谷底,准备了所有充足的证据,每一件拿出来都能直接将她问斩,要想保住她,实在是难上加难。”

    虽然已经预想到了这样的结果,可郑玄羿还是有些不甘心,愤愤地捶打着桌面。

    许承乾特意嘱咐他,希望他好好帮衬着些李惟楚。

    而眼下李惟楚就这么进了牢房,自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现在在牢里情况怎么样了?”

    “很不好。”

    端木臻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着说道:“她全身上下都是伤,刀伤,还有铁鞭落在上边的伤,还有烫伤……前些天,许承乾甚至还想给她上‘梳洗’的刑罚。”

    “梳洗?!”郑玄羿对这种酷刑不可能没有耳闻,自然知道它究竟有多恐怖。

    他已经完全不敢想象李惟楚现在遭遇的究竟是何种情境。

    “不过,为了过几天的公审,许承乾让人一直用人参吊着她。虽然身体情况不好,但命现在来看应该保得住。”

    “命能保住就好……”

    郑玄羿现在已经不敢再有别的奢望,听见这个消息,总算是稍稍安心了些。

    “还有一件事。”

    端木臻眼神闪了闪,看向面前的郑玄羿。

    “贵妃娘娘想见你。”

第二百一十七章 同盟

    “贵妃娘娘想见我?”

    郑玄羿微微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反问了端木臻一遍。

    瞧见端木臻点头的动作,郑玄羿知道自己原来并没有出现幻听。

    怎么唐霏霏突然想见我?

    郑玄羿觉得奇怪,端木臻更加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从来没有想到,郑玄羿和和贵妃娘娘之间居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一天前。

    端木臻因为是女官的缘故,可以随意进出后宫。那天皇帝让自己进后宫去办些事,端木臻偶然间路过了青鸾殿。

    却没想到贵妃娘娘的贴身侍女灵衫突然走出殿门叫住了自己。

    “端木大人请留步!”

    “嗯?”

    端木臻回头,就看见灵衫迈着步子往自己的方向跑了过来。

    “叫我?”

    “嗯。”灵衫微微喘着气,对端木臻行礼道,“贵妃娘娘有请。”

    端木臻觉得莫名其妙,正准备开口问她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可一转头已经错过了时机,灵衫已经走在她前边带路。端木臻晃了晃脑袋,想着自己应该没有得罪过贵妃娘娘,怎么着也不会是什么大事,也就跟着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端木臻一眼瞧见坐在贵妃椅上的唐霏霏,一时间竟然有些挪不开眼。

    唐霏霏不愧是北辰的第一美人。仅一眼,连端木臻一个女人都深深地被她吸引住。

    微微侧坐靠在旁边的扶手上,唐霏霏侧面的熏香轻轻飘出些烟气来,淡淡地萦绕在她身侧,如同带着天上仙气一同降临的仙女。

    端木臻站在门口愣了许久,被灵衫喊了好几次才反应过来。

    “对不起娘娘,我失态了。”

    “没事,咱们娘娘就是如此有魅力,我第一次见到娘娘的时候也是一样走不动路呢!”

    “就你多嘴,居然敢在端木大人面前放肆。”

    贵妃娘娘轻轻地弹了下灵衫的额头,灵衫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你先下去吧,我跟端木大人有事要说。”

    “是。”

    殿内似乎为了迎接端木臻,先前的丫鬟和太监已经全部下去,也就只剩下灵衫一个人在里头。现下这会儿连贴身丫鬟都已经遣走……

    看来一定是有什么大事要跟自己说了。

    端木臻眼皮跳了跳,抬头对上唐霏霏温柔的眼神:“实在是不好意思,灵衫这丫头总是这么没大没小的。”

    “无妨,方才的确是我失态了,灵衫姑娘还算是给了我个台阶下。”

    端木臻轻笑一声,唐霏霏也跟着微笑,引着她往旁边的座位上坐下。

    原本端木臻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担任了翰林大学士一职,又是个女人,同皇帝的接触时间比起后宫那些妃子来说可能还要久一些。贵妃娘娘或许是因为这件事,生怕自己夺走了盛宠,要给自己个下马威,才把自己叫进殿里来的。

    可现在看她这笑眯眯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作假,端木臻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

    “不知道贵妃娘娘找我来,到底是有什么事?”

    见唐霏霏许久未曾出声,端木臻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唐霏霏替端木臻倒好了茶,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我知道,你和李惟楚是一伙的。”

    什么?!

    端木臻心中一惊,却还是努力保持镇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贵妃娘娘,您恐怕是误会了。我同李惟楚向来不大对付,我这次入狱也是因为她。若非陛下明察秋毫,恐怕我也同那王贵一样成了刀下亡魂了。”

    虽然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但端木臻突然一长串的句子已经出卖了她的心虚。唐霏霏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旋即轻笑一声:“牢房里可到处都是我的眼线。那天你同李惟楚的对话,有人在牢房里听到了,告诉了我,你也不用再继续装下去。”

    果真是隔墙有耳。

    端木臻甚至已经在想要怎么让唐霏霏永远地闭上嘴,唐霏霏却突然覆上了自己的手背:“你不必担心,我同李惟楚,同丞相大人都是一边的。”

    “所以说,我是你们的盟友。”

    “盟友?”

    端木臻被狠狠地惊愕了一把,忽然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身,“贵妃娘娘此言当真?”

    “当然,你莫非还觉得我是骗你的不成?”

    唐霏霏神色忽然变得严肃:“你的目的是保住许海晏,我的目的是拉下许承乾,我们的目的并不矛盾,甚至可以说是相互成就,你自然就是我的盟友。”

    当听见从唐霏霏嘴里听到她亲口说出皇帝的名字的时候,端木臻就已经确定,唐霏霏的确没有对自己说谎。

    “可是贵妃娘娘,您不是最得皇帝盛宠了吗……怎么突然……”

    “最得盛宠?”

    唐霏霏轻笑一声,这笑声中似是带着对许承乾的嘲讽,又像是带着自己的无奈。

    “端木大人,你现在是全北辰地位最高的女人。就连你这样手握实权的人,在许承乾眼里都只不过是帮他看门的一条狗。我们这些后宫的妃子,他又怎么会真正放在眼里?”

    “你应该同他去过一次牢房,也见过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端木臻一瞬间回想起昨天见过的场景,忽然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换了谁,见到昨天许承乾那副面孔,恐怕都不太相信那人居然是北辰之主。

    “他既然看不起女人,看不起手底下的任何人,那我就偏要让她在女人身上栽上几个大跟头。”

    唐霏霏眼神中的冷冽,同端木臻对她的第一印象一点都不相符合。听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端木臻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

    “贵妃娘娘,既然您同我们是盟友,下官有一个忙,恐怕只有贵妃娘娘你才能帮到我们。”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唐霏霏见端木臻忽然对着自己下跪,赶紧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你想将李惟楚救出来是不是?”

    “嗯。”

    想到正在牢房内受难的李惟楚,端木臻的眼眶忽然一下变得通红,“如果我们再不能将李惟楚救出来,恐怕她……”

    “你放心,我今天叫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唐霏霏朝她说道,“不过,先前许承乾已经对我有所怀疑,这件事我不方便直接出面。你得帮我一个忙,让我同御史中丞郑大人见上一面。”

第二百一十八章 浮云入怀

    唐霏霏从来没有爱过许承乾。

    从十六岁入宫,一跃成为仅次于皇后的皇贵妃那天起,宫里所有的人都在羡慕这个年轻貌美如花似玉的贵妃娘娘。除了宫中一些一向嫉妒心强的妃子,没有任何一个人见到她不觉得如沐春风,心生喜欢。

    即使身处后宫之中,唐霏霏依旧待人真诚。虽然皇后心上总是忍不住嫉妒她,但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也从来没有给过唐霏霏黑脸,也没人给她使过绊子。再加上唐霏霏的母亲是后宫的女官大人,上下都给她打点着,这后宫之路也就一直走的顺风顺水,无风无雨。

    但唐霏霏从来没有觉得开心过。

    某天,唐霏霏又从自己的一个小柜子的抽屉里,拿出一只玉佩反复把玩。灵衫端着御膳房新做的甜品走到她面前,瞧见自家娘娘又看着那只玉佩,放下碗匆匆走到她面前,一把将那玉佩夺走:“娘娘,您怎么又在看这个玉佩了。”

    “还给我。”

    “不还。”

    灵衫将那玉佩赶紧藏起来,“娘娘,这幸好是我看见了。若是让别的丫鬟看见,想邀功告诉了陛下,您该怎么解释?”

    “我为什么要解释?”

    唐霏霏从座位上起身:“他要误会就误会好了。”

    “娘娘!慎言!”

    灵衫实在拿自家主子没了法子,叹气一声,将藏在袖子里的玉佩拿出来看了两眼,递回到唐霏霏手上,“您还是不要再想郑大人了。现在他已经是御史中丞,是陛下手下的臣子,娘娘你是陛下的妃子,你和郑大人已经没有可能了。”

    “况且,陛下对娘娘也实在不错。虽然都说这后宫没有真感情在,但我能感受的出来,陛下心里还是有你的。”

    “是,他心里的确有我。”唐霏霏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玉佩,“他心里还有后宫无数个女人。”

    “但郑玄羿不一样。”

    唐霏霏脑海中浮现出曾经同郑玄羿相处的画面。

    “他心里只有我一个人。”

    灵衫知道提到郑玄羿,唐霏霏就会变成这副模样。无奈地摇头,同她嘱咐了声趁热把甜品吃了,准备默默退出殿内。却忽然被唐霏霏给叫住了。

    “灵衫,我们有多久没有回去见祖母了?”

    “有一段时间了吧?”

    灵衫点着下巴思考,“之前我们都是同唐大人一块儿回去的。这段时间正巧赶上尚衣局最忙的日子,唐大人也没什么空回去。”

    见唐霏霏沉思的样子,灵衫开口问她:“娘娘想祖母了?”

    “嗯,很久没有回去看她老人家了。”唐霏霏微微点头,“你去帮我准备一下,我去同陛下讨个圣旨。”

    “是。”

    听说唐霏霏想回祖母家看看,许承乾自然是二话不说就批了旨,原本还想派人将唐霏霏送回府上,却被唐霏霏婉言谢绝了。许承乾虽然答应了她的请求,却还是执意要给唐霏霏的祖母带许多礼物去,同孙女婿没什么分别。

    唐霏霏出门的时候,宫里的那些丫鬟看着跟在唐霏霏身后的那一大堆的礼品,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唐霏霏却满脑子都在想着郑玄羿的事。

    她先前便已经打听到,郑玄羿前些天被外派去做些调查,今天上午他去了大殿同许承乾汇报,下午一定会回到府上。

    只要他回府,那就一定能见到他。

    张家府邸,就在郑家府邸的背后。张府外边的那道墙爬出去,正巧就是郑玄羿他们家的后院。

    唐霏霏就是这样同郑玄羿认识的。

    突然想起那些天同他一块儿爬树的日子,唐霏霏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容。轿夫刚刚停下轿子,还没等到灵衫过来伸手将她扶下车,唐霏霏就已经自行跳下了车。

    “哎哟娘娘,你可吓死奴婢了。”

    “又不是从悬崖上跳下来,慌什么?”

    唐霏霏看见祖母已经在门口迎着自己,赶紧小步跑到她面前,伸手一把抱住了她:“祖母——”

    “霏霏,都当贵妃的人了,还这么不知轻重?”

    张家祖母笑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伸手拂去唐霏霏头上沾着的一片叶子,“今天怎么突然舍得回来看祖母了?”

    “想祖母了,当然就回来看您咯。”

    唐霏霏挽着张家祖母的手臂进了府,后边负责送礼品的队伍陆陆续续地一同进了府,将那些礼物全部放了进去。

    “你娘怎么不同你一块儿回府?”

    提到唐雨雪,唐霏霏脸色喜悦的情绪似乎立刻消减了几分:“娘最近在宫里忙的很,我等不到她,就自己回来了。”

    “唉,你娘怎么总是将自己逼的这么狠。”祖母摸了摸唐霏霏的手背,语重心长地对她说,“现在你也在宫里,你们母女俩在宫里也算是有了照应。你要好好劝劝你娘,知道吗?”

    “知道了。”

    “你也不要怨恨你娘。虽然郑家……”

    自觉失言,祖母一下将话给收了回来,将后半句话一下带过,“但现在你看,陛下对你不也挺好的?”

    唐霏霏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顺着祖母的眼光看向正在搬运皇帝赏赐的东西,拉着祖母进了大厅,迅速转移了话题。

    “祖母,我饿了。”

    “知道你要回来,我就赶紧让厨房准备你爱吃的菜了。”祖母笑眯眯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两人有说有笑的上了桌,准备吃饭。

    等家宴结束的时候,祖母同唐霏霏聊了会儿天,便已经有些挡不住午间的困意,开始眯起了眼睛。

    唐霏霏注意到祖母的困顿,从座位上起身将她扶进房间安顿好,让她好好休息。出门瞧见灵衫站在门口,唐霏霏说道:“你先下去吧,我一个人走走。”

    “嗯,有事娘娘记得叫我。”

    灵衫打了个哈欠,也想回自己的房间打个盹。

    唐霏霏的脚步已经渐渐来到了自家后院。

    确定四周无人,唐霏霏伸手扒住自家后院那棵树的树枝,噌噌往上蹬,总算是踩上了那根粗壮的树枝,爬上了和郑家府邸共通的那堵墙。

    果真瞧见郑玄羿就坐在后院的凉亭里在练字。

    “嘿!郑玄羿!”

    听见一边传来的声响,郑玄羿从笔间抬头,就瞧见唐霏霏正一脸惊喜地看着自己。

    “小心!”

    眼看着唐霏霏踩空就要掉下来,郑玄羿赶紧过去将她接住。

    像一朵云一样飘进了自己怀里。

    “你怎么来了?”

    “想见你啊!”

第二百一十九章 决裂

    “贵妃娘娘,请你自重。”

    虽然听见唐霏霏说些这种不知轻重的话,但郑玄羿还是将她抱到凉亭里边小心翼翼将她放下,再同她拉开些距离,“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这就让小人将您送回去。”

    “我要是真没事,我犯得着翻墙过来寻你?”

    眼见郑玄羿转身要离开,唐霏霏一下从座位上起身想拦住他,结果一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摆,猛的一下额头就往地上嗑去。

    郑玄羿吓了一跳,一把将她从空中捞起。

    “怎么老是这么咋咋呼呼的。”郑玄羿皱眉,扶她在一边好好坐下,“你要是摔了,陛下那边你准备怎么交待?”

    “我不想同他交待。”

    郑玄羿原本准备松开她,却没想到她趁着这个机会拽住他的手臂死死不放,“我想交待的人只有你一个。”

    “你又说胡话了。”

    郑玄羿眼神忽然黯淡了几分,最后还是狠下心来将她推开,“我以为在你进宫前一天,我对你说的已经很清楚了。”

    “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把那天你说的话当真。”

    虽然郑玄羿的表情看起来已经下定决心要同她断绝关系,但唐霏霏却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反倒有种越挫越勇的架势,“你那天说的话很难听,虽然我还是不可避免地觉得难过,但我实际上并没有放在心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想同我避嫌,所以才说那些狠心的话。”

    “你既然知道,那就更应该同我保持距离才是。”郑玄羿皱眉看向她,“而不是现在还想着翻墙来找我,同我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

    “怎么就没有意义了?”

    唐霏霏心下着急,一把拉过郑玄羿的手覆在自己的胸口上,“我想告诉你,我的心里一直有你。你不能因为那些你认为的客观原因,就忽视了这件事的存在。”

    突然被她拉着手做这么大胆的举动,郑玄羿一时间脸色通红,赶紧将自己的手给缩了回去。

    “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

    “是,我承认我一直知道你心里还有我。”郑玄羿最终还是承认了这件事,“而我心里也一直放不下你。”

    听见郑玄羿说出这句话,唐霏霏原本仰望着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亮晶晶的,像是突然间抓住了什么希望:“我就知道……”

    “但我的意思,在你进宫那天我就已经同你说明白了。”

    郑玄羿一点一点将唐霏霏的手给扒下来,一本正经地望向她。

    “你最后选择的不是我,虽然你说是唐大人的意思,但你也同意了她的请求,也能算作是你的意思。你既然已经决定要同陛下在一起,何苦还要来招惹我?陛下对你情深意重,你在后宫过的同样顺风顺水,没必要再继续纠结过去,抓住我同你之间那点回忆不放。”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不是吗?”

    “抓住我和你的那点回忆不放?”

    唐霏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当着郑玄羿的面又重复说了这句话。见他并没有任何要收回或反悔的意思,唐霏霏才知道,原来他对于自己和他这么多年的回忆的的认知原来是这样的。

    “郑玄羿,你知不知道,你口中那点回忆,是我进入后宫以后唯一剩下的精神支柱。”

    都说美人落泪都是梨花带雨,唐霏霏此刻簌簌落泪,像是仙女掉下一颗又一颗的珍珠泪。郑玄羿不敢看她,生怕自己多看她一眼,就会无法狠下心来,突然变得心软以后误了大事,耽误了她的前途。

    “我如此视作珍宝小心翼翼呵护着的东西,原来在你眼里竟然如此一文不值。”

    “所以你最好还是将我忘了。”

    郑玄羿起身准备离开,唐霏霏眼尖发现了他挂在身上的一个十分眼熟的荷包。

    那是一个淡紫色的绣着并蒂莲的荷包,是唐霏霏第一次学女工的时候绣给郑玄羿的。

    “郑玄羿!过来给你看样好东西!”

    唐霏霏好不容易等到绣娘犯困,悄悄溜出自己的房间,娴熟地跑到后院那棵歪脖子树边上,扒上树枝蹬上院墙,高举着手里的荷包给郑玄羿看。

    郑玄羿刚从学院那边回来,就知道唐霏霏可能又要坐在墙边等自己回家,连身上背着的一小箱子的书都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匆匆跑到后院的凉亭。唐霏霏没想到自己运气居然这么好,一翻墙就赶上刚回府的郑玄羿,献宝似的朝他炫耀自己的新作品。

    “什么好东西?”

    郑玄羿快步跑到院墙边上,给唐霏霏一个肩膀让她踩着下来。唐霏霏的身形瘦弱,就算踩在郑玄羿身上还是没什么感觉,就这么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替郑玄羿拍了拍肩膀上自己留下的灰尘,笑眯眯地将那荷包递到郑玄羿面前。

    “你看。”

    “这是什么?”

    “这是我绣的荷包啊!这可是我第一次绣的,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有天赋?”

    唐霏霏得意的像是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郑玄羿翻来覆去看了一眼那荷包,瞧见她的表情,忍不住就想打击她一下:“这,绣工一般般吧。这绣的是什么啊?观音娘娘的莲花座?你绣这个做什么?”

    “什么观音娘娘的莲花座,没眼光。”唐霏霏指着上边的图案大声说道:“是并蒂莲啊!并蒂莲!”

    于飞燕,并蒂莲,有心也待成姻眷。

    郑玄羿听见这上边绣的是并蒂莲之后,难得的红了脸。

    “你脸红什么,我都没不好意思。”唐霏霏将那荷包一把拿过来,半蹲在地上给郑玄羿腰间绑上这个荷包。

    “绑上我的荷包,你就是我的人了。”

    唐霏霏笑嘻嘻地低头,越看心下越觉得高兴,“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摘下来。”

    这一戴就是好几年的时间。

    唐霏霏后来给郑玄羿绣了越来越多的荷包,可郑玄羿最喜欢的还是这个。

    就算它绣的歪歪扭扭,现在甚至已经有些脱线,但他从来没有要扔掉它的打算。

    “你要是下定决心同我断绝关系,你为什么还戴着这个荷包?”

    郑玄羿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间。

    忽然深吸了一口气。

    一把将那荷包从腰带上拽下来扔到唐霏霏面前,郑玄羿努力保持着镇定。

    “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了?”

    “既然荷包已经还给你,那请你以后也不要再来烦我。”

第二百二十章 重要之物

    从那以后,唐霏霏和郑玄羿再也没有见过面。

    唐霏霏那天回宫之后,手里拽着那荷包大哭了一场,连着发了好几天的高烧。许承乾人都给急坏了,若非陈若弗拦着,许承乾恐怕会把太医院的人全都给杀光。

    已经这么久的时间没有见面,突然听见唐霏霏对自己提出要见面的请求,郑玄羿虽然觉得奇怪,但眼下只有她才有可能救下李惟楚,无论如何还是要同她见上一面才行。

    “她说在什么地方见面没有?”

    “今天晚上,就在这个地方。”端木臻低声道,“这个地方是贵妃娘娘先前就安排好的地方,很安全,郑大人不必担心。”

    “今天晚上?”

    “嗯。”端木臻微微点头,“如果我所料不差,对李惟楚的审讯应当就在明天或是后天。如果贵妃娘娘真的有法子的话,还是要赶紧安排下去,以免耽搁了时辰。”

    郑玄羿虽然心下有些慌张,不知道唐霏霏到底要同自己说些什么。不过现下救出李惟楚是最要紧的事,况且端木臻说的没错,如果许承乾明天就决定公审李惟楚,突然打他们一个猝不及防,恐怕就彻底无力回天了。

    “那我的话传达完毕,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多谢。”

    郑玄羿从座位上起身,郑重地向端木臻道谢。

    “客气。”端木臻没有对郑玄羿行官员之间的礼仪,反倒是如同一般的江湖儿女一般朝他抱了抱拳,“从今以后,我同郑大人可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郑玄羿大笑一声:“端木大人真会开玩笑。”

    两人最后随意交谈了几句。为了避免许承乾那边起疑心,端木臻最后匆匆忙忙同郑玄羿告别,赶紧回宫里处理公务去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

    郑玄羿早早就来了这间小屋里等着,端木臻暗中派人保护这间屋子,以免被人发现。就在忐忑的心情之中,突然听见外边院子的门突然被打开的声音。

    郑玄羿从座位上起身,还没来得及打开门,外边的来人就已经从外边拉开了门。

    突然间四目相对。

    月光下,唐霏霏的五官一下变得似乎有些模糊。面对许久未见的人,郑玄羿突然有种手脚无处安放的感觉。

    倒是唐霏霏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微笑着看向他:“怎么,不想让我进去?”

    “没有。”

    郑玄羿立刻给她让开路,“进来吧。”

    唐霏霏侧身进了房间,郑玄羿才跟着她走进房间,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

    桌面上蜡烛的光打在唐霏霏的脸上,郑玄羿这才看清楚她的脸。

    比起许久之前的那次见面,这会儿的唐霏霏似乎一下变化了不少。从前那种少女的活泼褪去,此刻变得一下成熟了许多。低头时的眼神不仅只有温柔,隐约间还偶尔闪出凌厉的光。

    “直接进入话题吧。”唐霏霏连说话都变得干练起来,“从长生殿的太监那里得到的消息,公审应该是明日午时,就在官衙。我太医院那边的眼线传消息过来告诉我,今天晚上他们已经派人去牢房给李惟楚续命,至少让她保持能接受明天公审的体力。”

    “许承乾这个混蛋。”

    想到已经奄奄一息的李惟楚,郑玄羿终于忍不住直呼起了皇帝的大名。

    唐霏霏眼神一闪,一瞬间出现了一丝复杂的情绪,不过很快便被她给掩饰了过去,旋即沉声道:“虽然时间紧迫,但并不是没有办法。”

    “你有什么法子?”

    “许承乾现在无非就是想尽各种办法光明正大地杀掉李惟楚,除去许海晏的羽翼。他手上掌握的所谓的证据,就是想给李惟楚扣上一个泄露考卷的帽子,还有就是她女扮男装潜入丞相府通敌卖国的罪名。这两项罪名,无论哪一项被坐实,李惟楚都能立刻人头落地。”

    “泄露考卷的事情,我原本想找礼部的人帮忙。可现在礼部是孙之钰在管,礼部的所有人员都是他的手下,恐怕不会轻易地出来作证。”

    “这件事倒是无妨,我在礼部有人,我在请他调查的时候发现了端倪,他找到的证据,想必能为李惟楚洗刷冤屈。”

    “你礼部也有人在?”

    这才同唐霏霏交流不过一小会儿的时间,郑玄羿就深深地感觉到唐霏霏似乎已经不再是自己之前认识的那个小姑娘了。

    她在后宫,甚是在外朝都有了自己的眼线。

    “否则你以为我在后宫待的这些日子,真的是去享贵妃娘娘的清福了么?”

    唐霏霏漫不经心地这么说了一句,却像是一把刀一样瞬间插进郑玄羿的胸膛。

    她还在对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

    “比较棘手的是通敌卖国这件事。”

    唐霏霏并没有注意到郑玄羿的脸色,只是自顾自地往下说:“听说皇帝那边已经有了十分重要的证据握在手里。最主要的是,现下我们同东丽的战役还没有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听说丞相大人和燕绥正在争夺飞霞关。若是能够守住飞霞关,再加上之前李惟楚在平州的时候为我军提供了情报,应该还有机会保下她。”

    “还有,李惟楚是李家后人的身份一定要利用起来。”唐霏霏说道,“听说李惟楚的养父养母是越王生前好友,不知道他们肯不肯出面,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们了,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赶过来。”

    听见她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郑玄羿低头看向她的眼睛,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愣住了。

    “怎么了?”

    对上郑玄羿的视线,唐霏霏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郑玄羿一时间竟然有些心虚,别开头去不再看她。

    唐霏霏的心跳就是在这个时候加快的。

    絮絮叨叨地同他说了许久,最后交待了一些事情,唐霏霏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略微沉思了会儿。

    “明天只能我出面做这件事,能不能保下李惟楚,还得另说。”

    唐霏霏突然从自己怀里拿出一样东西,递到郑玄羿手上。

    居然是那个已经旧的不行的荷包。

    “希望你能好好保管它。”

第二百二十一章 对簿公堂

    今日将在京岚城官衙进行对李惟楚的公审。

    因为李惟楚本身具有的名气和地位,再加上皇帝要亲审她的案子,自然就引发了全城百姓的关注。听官衙那边的人说,为了避免届时过来围观的百姓将官衙给围得水泄不通,他们甚至还给准备了座位让大家全程参与公审。

    “一场所谓的公审硬生生变成了一场娱乐大众的戏码,真不知道到底是谁打了谁的脸。”

    端木臻站在官衙门前,看着已经做好准备迎接许承乾的官员,同身边的人交待了声,转头就看见许承乾的御驾已经到了官衙门口。

    所有人看着停在自己面前如同一座小型宫殿的马车忍不住惊呼一声,在底下絮絮叨叨地讨论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许承乾从马车上下来,看着对自己俯首称臣的众人淡淡地抬手。

    “谢皇上——”

    那些正在门口迎接的官员笑眯眯地走了上来将许承乾给迎了进去,端木臻跟在许承乾身后,听着后边的百姓小声议论着皇帝的声音,也跟着走了进去。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咱们的皇帝陛下,这还真是英武非凡啊……”

    “那是自然,咱们北辰的皇帝,可是出了名的每一任都是美男子。你瞧瞧那武清的国主,肥头大耳的看着真不健康。”

    “也不知道今天公审到底会审成什么样子。”

    “审成什么样子又不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说了算,也就只能跟着看看热闹。”

    正这么说着,载着李惟楚的囚车突然就出现在的官衙前。

    比起前些天端木臻看到的李惟楚,现在的她似乎脸色稍微好了些。只是身上的伤看起来还是那么触目惊心,就连旁边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讨论今天公审的老百姓们,看见李惟楚这副模样,也全部沉默了下来。

    虽然李惟楚看起来一脸狼狈,但她站在囚车中间,眼神坚定,依旧是一副傲然挺立的模样。

    所有百姓都忍不住对她侧目而视。

    余光瞥见端木臻站在一边注视着自己,李惟楚将视线投向她的方向,朝她做了个口型。

    “我没事。”

    这哪里是没事的样子?

    端木臻不自觉地看向她的双腿,想起那天自己亲手在她腿上留下的两道刀口,愧疚地有些不敢看她。

    即使听见她对自己说这样的话,端木臻还是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赶紧下来!”

    囚车的门被打开,狱卒拽着拴住李惟楚的铁链子往前走。

    李惟楚始终没有低下头来,直直地看向已经坐在公堂之上的许承乾。两人即使相隔甚远,眼神在空中相遇,温度依旧像是骤然间就升高一般灼烧起来。连端木臻都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这才是真正的文人风骨啊……”

    “看来今天的公审很有看头了。”瞧着李惟楚一步一步买进官衙的模样,周围的人自觉地给他们让开一条路让她走进去。

    “跪下!”

    李惟楚刚走到大堂之上,她身后跟着的狱卒伸腿在她膝盖后边狠狠地踢了一脚。李惟楚一下没有站稳,单膝朝许承乾的方向跪下。

    “今天,就李惟楚泄露考卷的问题,还有李惟楚出卖军情同燕绥勾结,女扮男装混入丞相府意图谋害朝廷命官的事情,在大家面前进行公审,就是希望做到公平公正,让大家认清楚李惟楚的真面目。”

    堂上的氛围一下变得严肃起来。

    “首先,是李惟楚泄露考卷的问题。”

    许承乾朝一边的孙之钰摆手,孙之钰心领神会,将先前准备好的证据拿了上来,交到旁边一个官差手中,让他给众人看了两眼,旋即将它放回了许承乾面前的桌上。

    “这上边的字迹,想必大家应该都认识才是。全北辰,除了李惟楚,还没有人能写出这种标准的瘦金体书法。”

    “有心模仿,自然能够学会。”

    李惟楚原本一声不吭,听他说出这句话,大笑一声出声嘲讽起许承乾:“要是有人狠下心来要陷害我,短时间内学会这瘦金体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就算学不会,这天底下能人异士这么多,找出一个能轻易模仿别人笔记的人,应当也很容易才是。”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李惟楚就是在讽刺许承乾。

    许承乾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李惟楚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拖着沉重的镣铐走到那几封书信面前,低头看了一眼那些字迹。

    “嗯……学的还挺像,不过半分神韵都没有,也配称为瘦金体?”

    李惟楚朗声大笑,剧烈地咳嗽了两声:“还有,我究竟是蠢到了什么地步,会在这种重要的书信上写只有我才会写的字体?究竟是你们觉得我太蠢,还是想陷害我的人太蠢?”

    那些正在旁听的老百姓大道理不懂,听李惟楚这么一说,只觉得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如此从容应对,忍不住私下为她拍手叫好。

    许承乾的眼神忽然一下往外边观众的方向扫了两眼,那些正准备叫好的男女老少们忽然一下住了嘴。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许承乾冷哼一声,“你粗心大意露出马脚,怪得了谁?”

    “哦?是吗?”

    李惟楚因为站的有些久体力有些不支,面前看人的景象突然出现了重影。扶住桌面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李惟楚拿着那纸张大声道:“既然你们仅仅凭借这字迹就想定我的罪。那我倒是想问问你们,这带有兰草香味的纸张,你们又怎么解释?”

    “兰草香味的纸张?”

    端木臻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

    这纸张,是前段时间京岚城皇商新出的纸张上贡给皇宫的。只有在皇宫内才能见到这样的纸张,现在市面上还并没有进行贩售。礼部虽然也得到了部分这样的纸张,而这信上的时间也正好对应着李惟楚进入礼部的时间。

    但这纸张,只有礼部侍郎才有,按道理来说,李惟楚是不可能有这种纸张的。

    “兰草香味的纸张又如何?宫内许多人都得到了赏赐,你手头有几张又有什么稀奇的?”

    开口说话的是孙之钰。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却已经开始慌了神。

    毕竟这书信,就是他伪造的。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处斩

    “这就要说回方才的话了。”李惟楚淡淡地说着,声音因为胸口运不上气的缘故有些小,“到底是我蠢,还是伪造书信的人傻?”

    李惟楚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只淡淡地扫了孙之钰一眼。

    孙之钰在这一瞬间忽然不敢吱声,躲在后边没有再说话。

    知道李惟楚难对付,更何况这些证据在准备的时候的确已经考虑到了难以直接给她定罪的因素,许承乾对李惟楚的反应并算不上很意外。

    倒是这孙之钰,一点成大事的样子都没有,就这么被扫了一眼就被唬住了。

    “诶,这个孙之钰我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啊?”

    “当然眼熟,这人可是丞相大人手底下的门客,之前同丞相大人一起出过门的。”

    “他怎么现在跟在陛下身边了?”

    “谁知道……”

    “你们不知道么?孙之钰之前在李惟楚刚来的时候就一直看不惯她。听说之前趁丞相大人不在,连饭都不给李惟楚吃。”

    “那照你这么说,会不会是孙之钰陷害的李惟楚啊?”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

    “肃静!”

    底下的百姓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看向孙之钰的眼神也变得不太友好。

    门外刮着的风像是从冬天刮来的,突然一下变得凌冽,让人忍不住缩了缩身子。穿堂风经过人群进入到大堂之上,吹过李惟楚单薄的身子。

    虽然身上觉得寒冷,但她还是抖了抖自己的身子,挺直腰板站在大堂中间,毫不畏惧众人审视的目光。

    “既然你对物证持有异议,那朕便让人证上场。”

    “带犯人王贵!”

    听见王贵的名字,李惟楚眼皮微微跳了跳,旋即回头看向身后传来铁链声音的地方。

    就看见王贵半身不遂地被拖到自己面前。那官差像是扔垃圾似的,一下将他扔到自己身边,接着对坐在大堂之上的许承乾禀报道:“陛下,犯人王贵带到。”

    “嗯,下去吧。”

    许承乾一抬手,从座位上走了下来。陈若弗赶紧跟上步子扶着他走到王贵面前,见到王贵的模样,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王贵此刻的模样比起李惟楚来说实在狼狈太多。

    明明王贵受的刑罚比起李惟楚来说还要轻上许多,但他此刻看上去却已经同死了一样。

    凌乱的头发,嘴角残留着的白沫,还有身上传来的复杂难闻的气味。当他出现在大堂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这人是王贵?我记得好像是最开始的状元来着。难不成作弊的不是端木臻,而是这个叫王贵的人?”

    “目前看来应该是了。”一个带着小山羊胡子的男人看着王贵如今那狼狈模样,忍不住摇头,“这哪还有半点状元的威风?”

    “方才你看见李惟楚的身上的伤没有?明显比王贵严重多了。这王贵真是个孬种,连女人都不如。”

    许承乾一皱眉,看着倒在地上的王贵,对旁边的官差说道:“去拎桶水来。”

    “是。”

    官差很快便拎着水桶来了,许承乾往后躲闪了点,官差拎着那桶水直接从王贵身上泼了过去。

    李惟楚皱着眉,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水渍,低头看了一眼宛如突然得到了水的即将干旱而死的鱼猛然地蹦跶了两下,瞬间从昏迷中惊醒。

    “陛下,陛下!”

    惊醒的王贵见到面前站着的许承乾,就像是见着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趴在地上一点一点爬了过来,拽住许承乾的衣角不舍得放。

    “陛下,我招!我都招!”

    “说。”

    虽然已经提前同王贵对过话,但许承乾依旧还是要让他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亲口说出来,这样才更有说服力。

    王贵踉跄着起身,疯疯癫癫地看向李惟楚。

    “陛下,你确定你让这样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来指证我没问题么?”

    “有没有问题,为何不等他说完再做判断?”

    许承乾淡淡地瞥了一眼李惟楚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心下有种不详的预感,接着转头看向一边的王贵。

    “陛下,李先生是被冤枉的!泄露考卷给我的不是李先生,是礼部侍郎孙之钰!跟李先生没有关系!”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许承乾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直接走过来掐住王贵的脖子:“你再说一遍?”

    “是孙之钰陷害的李先生,那书信也是孙之钰伪造的。他说只要我配合他做好陷害李惟楚的计划,不仅能保我后半生荣华富贵,还能让我在朝廷上谋得一官半职。我一时鬼迷心窍,就,就答应了!”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孙之钰原本还想一直躲在后边,见越来越多的人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他就算是想躲也已经无处可逃,只好垂死挣扎似的大喊大叫。

    可根本没有什么人理会他。

    眼见许承乾看向自己还是一副怀疑的眼神,王贵还以为他在质疑自己的证词,接连说了好几次,还转过身去对一直在围观的老百姓们大声喊着自己有罪。孙之钰想让他不要再胡说八道,出来想阻拦他,两人在大堂之上拉拉扯扯,好不滑稽。

    李惟楚忍不住笑了。

    这件事自然是有人背后安排,李惟楚也已经事先知晓。

    但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亲眼看到这般狗咬狗的场景,竟然会觉得如此大快人心。

    瞧着许承乾的表情已经开始不对,李惟楚眼疾手快,赶紧赶在他前面说道:“好你个王贵!竟然连陛下都敢欺瞒!你这可是犯了欺君之罪!”

    “你蒙蔽圣听,让陛下险些背上杀害贤臣的罪名!我牺牲事小,若是端木大人因为这件事就这么含冤而死,我们北辰要蒙受多大的损失!”

    李惟楚全身上下的伤口都因为自己的大声喊叫而撕扯着痛,但她此刻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好。

    做说话阴阳怪气的老阴阳人,这可是她李惟楚最擅长的事。

    许承乾原本还想反驳,可李惟楚抢先把所有的话给说了个一干二净,他就算想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她的话。

    如果说王贵说的话是假的,那简直就像是在说,他将王贵带上公堂的行为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一咬牙,许承乾只得恶狠狠地说道:

    “来人!孙之钰,王贵欺君罔上,蒙蔽圣听,现即刻处斩!给我拖下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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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9936/ 第一时间欣赏惟楚有材最新章节! 作者:老码识秃所写的《惟楚有材》为转载作品,惟楚有材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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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楚有材介绍:
(完结作品《唐氏夫妇离婚法则》,书友群542804019)一桩陈年血案,一个死而复生的血婴,一个穿越而来的灵魂。她是“欺世盗名”的假诗人李惟楚,女扮男装来到京城,写诗全是借鉴前人,品酒品茶品小曲儿的功夫却是一流。看似玩世不恭,心无城府,实际上是丞相府最深藏不露不动声色的女阴谋家。他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丞相大人许海晏,谦谦君子却又是个厨艺高超的美食家。待人宽厚才高八斗,心中有一个海晏河清天下太平的政治理想。可却是被皇帝绑在身边做交易的人质。为寻求真相,李惟楚踏进丞相府,从此与许海晏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许海晏,你要海晏河清,我便许你海晏河清。”“即便是,用我的性命去换。”惟楚有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惟楚有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惟楚有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