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现代都市万界点名册TXT下载万界点名册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万界点名册全文阅读

作者:圣骑士的传说     万界点名册txt下载     万界点名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百五十一·又是

    随从擦了擦自己额际上冒出来的冷汗,这回倒是说的挺顺溜的了:“这也是咱们下山之后才收到的消息,听说是知府大人家里出事了。”

    这件事说起来有些麻烦,随从尽量的把事情说清楚了,啧了一声就道:“这种后宅的私事原本不该露出来的,可是冯家却好似是漏风的风车一样,半点秘密都藏不住了,短短两天时间,这些事现在传的沸沸扬扬。大家都知道冯大人家里有个......登徒子,又有个敢给亲生父母下毒的女儿,冯大人自己为了消灭罪证,竟然还私底下谋害陈老爷子,想要纵火行凶,幸好陈老爷子命大,事发当晚并不在酒楼当中,不然恐怕要丢了性命......”

    顾传懒懒的抬起眉头摇了摇头。

    有趣,有趣。

    冯家竟然也有一天会遭到这样的算计。

    陈均尧的遭遇他倒是也略知一二,知道上一世陈均尧最后是郁郁而终,死后还是因为无钱下葬而被当地知县给上报了内阁。

    这样一代名将,最后却死的如此凄惨,在当时很是叫人扼腕。

    可是这一世陈均尧竟然找来了南昌,而且还讨回了公道。

    这就有些不正常了。

    到底是谁在背后一环扣一环,借由陈家的事打开了冯家的缺口,而后挑起冯家自己的争端,又设下圈套引诱冯世泽上钩,最后竟然让冯世泽如此倒霉?

    顾传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朱元。

    可是随即他又忍不住摇了摇头。

    不会是朱元的,朱元就算是有让冯世泽去烧客栈还抓了个正着的本事,她也控制不了南昌官场。

    官场上的关系可不是凭借一身医术就能搞定的,就如同他也是重生而且得知先机一样,许多事情还不是一样根本不能任性?

    朱元没有那个能耐驱动南昌官场对这件事视若无睹甚至落井下石。

    到底是谁?

    随从啧了一声很是感叹:“公子,说起来小皇子是出来瞧病的,咱们还差点儿在龙虎山碰上了,谁知道,小皇子竟然在来山上之前还先处置了冯知府呢!”

    楚庭川!?

    顾传怔住,不可置信的看了随从一眼,立即打断他追问:“你说什么?!是小皇子出手?!”

    怎么可能?!

    楚庭川这个人惯会装柔弱,在大家都以为他必然是没什么用处了的时候却笑到了最后,这就是个笑面虎啊,在没对盛家出手的时候,谁能想到他竟然不是真的病弱呢?

    为什么他提前对付了冯家?!

    顾传还在追问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边朱元已经出了城。

    苏付氏直到出了城门才松了一口气,放松的靠在引枕上给朱元缝制衣裳,见朱元在马车里检阅之前写好的信,她又忍不住问她:“元元,咱们现在该往哪儿去?”

    朱正松对外宣布朱元已经死了,那也就是说,现在朱元的名帖还有路引,都已经无法再用。

    这分明就是让朱元自生自灭逼死她的意思。

    虽然苏付氏也不觉得当朱家的人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可是毕竟是一件麻烦事,她很是担心。

    “这没什么。”朱元查阅完,将信装进信封从窗口递出去交给杨玉清,抬头看着苏付氏狡黠的弯起了眼睛:“姨母不知道,有些人的脸皮向来是很厚的,有时候读书人才最不要脸,很快他就会跪着回来求我了。”

    求我。

    朱元冷冷合起书本,目光冷淡毫无温度。

    从她重新睁开眼睛那一刻起就已经发誓,会让朱正松匍匐在她脚下。

    从今以后,朱正松的人生将反复的在不断打脸当中度过。

    苏付氏还是不大明白,放下手里东西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姨母还记得我曾经救过王嫱吗?”朱元笑了笑:“刚才我给王姑娘寄了封信,想必有王太傅帮忙,朱正松是很乐意放下之前对我的怨恨,回来求我回去的。”

    本来这个人就是见利忘义,见风使舵的好手。

    苏付氏若有所思:“王太傅......”

    对付朱正松和盛氏,威逼是不大可能了,那么也就是说,王太傅手中有让朱正松给朱元低头的好处?

    她摸了摸朱元的头有些感叹:“你这个孩子,说你有一万个心眼也不为过了。我原本想着劝你,若是可以,不如就跟我一道回去找父亲他们......”

    杨玉清将信鸽放走回来复命,一边还不忘记告诉朱元:“姑娘,我们的人说,咱们出城之前,在城里见到顾公子了。”

    顾传。

    朱元笑了一声垂下头拍拍自己的膝盖重新坐起来:“不必管他,我们先赶往白河庄。”

    她吩咐完,摸了摸睡着了的绿衣的脸,轻声跟苏付氏说:“姨母,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虽然我也很不喜欢朱家,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是要顶着这个姓氏的,那里有我失去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回来。”

    乐不乐意要不重要,可是原本该属于她母亲和她的东西,就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再说,朱景先还在京城。

    朱元闭了闭眼睛。

    之前杨玉清一直在外头忙活,就是因为朱元叮嘱他安排好去白河庄的事宜,现在听见朱元这么说,他笑了起来叫朱元放心,又忍不住捅了捅向问天的胳膊:“你瞧见了没有,姑娘什么都心里有数,你就放心吧!”

    真是神了,朱元也不知道当真是如此邪门能未卜先知,还是算计人心的本事登峰造极,冯世泽愣是从只是管教不严治家不当,到现在成了个阶下囚。

    这可都是朱元步步为营,一步一步引诱冯世泽从高处跳下坑里的啊。

    他到现在还记得昨天小盛氏带着儿女前来客栈求情,朱元当时的眼神和表情。

    朱元根本就没打算给冯家留后路,所以冯家人来求情,朱元甚至连见都懒得见,直接关门闭户,还让他去招来了许多人看热闹,把小盛氏和冯琨冯宝嘉给羞得掩面跑了。

    顾传听完了随从的最后一句话,嘴唇紧闭从喉咙里哼了一声。

    又是她。

一百五十二·控制

    朱正松最近过的还算舒心。

    撇开了那点追求利益的心以后,他就再也不为朱元这个不在控制之中的女儿伤脑筋了-----别说是朱元本人,哪怕是朱元的娘,必要的时候,说舍不也就舍了吗?

    何况是一个根本都没见过几面而且又实在讨人嫌的女儿。

    赶路途中风尘仆仆,虽然沿途都有故交好友招待,可是连日的奔波还是叫朱正松觉得有些疲倦,喝了口茶缓缓镇定了心神,才看向盛氏问她:“先儿怎么样?最近可还好些了么?”

    盛氏保养得宜素白鲜嫩的手在空中停了停,将手中的百合香交给玉兰,垂下眼遮住眼里的讥讽:“正好京中来了信......”

    她叹了口气从丫头那里将信拿出来交给朱正松,皱着眉头摇头叹气:“这个孩子......也不知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分明我们都已经用尽心力培养了,为何总是如此的不上进呢?这回父亲震怒......”

    朱正松由不以为然迅速直起了身看着盛氏问她:“岳父大人如何会因为先儿而生气?”

    平时多胡闹都不要紧,孩子还小么,慢慢的教导也就是了,可是要是真的惹得盛阁老也大怒,那事情就不妙了。

    朱正松见盛氏为难,便忍不住骂了一声,才接过信一目十行的将信看完。

    不看不要紧,一看完他便更是忍不住怒气,将手里的信扔在地上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付氏这个贱人误我!”

    朱景先竟然在盛家族学中跟盛家子弟起了冲突,而且竟然还将盛家的一个少爷打了,将人家打的半个月下不了床!

    盛阁老在信中直斥女儿管教无方,让她以后须得严加管教,毕竟现在朱景先是盛氏名下所出,大家都觉得是盛氏亲子。

    朱正松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如同被人甩了一巴掌。

    同样是盛氏所出的孩子,朱曦文采斐然,温婉淑静,乃是盛贵妃都盛赞的才女,而朱景厚和朱景亭也从来没叫人操心过,都是极为自律的好孩子。

    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否则同样是姓朱,同样是在朱家长大,为何如此天差地别?

    朱正松想起朱元来,更是觉得头疼,一时忍不住,怒道:“早知道就该生下来便把这两个孽种一道扔在粪坑里溺死!”

    也省的如今这么生气。

    盛氏心里嗤笑了一声,面上摇了摇头:“算了,先儿毕竟还小,只要不和他姐姐一样......”说到这儿,她看了朱正松一眼:“我现在只担心,你意气用事,发出告示说朱元已经死了,会激怒朱元。这个孩子戾气重,对我们丝毫没有敬畏爱戴之心,只怕到时候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朱正松更加烦恼且暴躁:“意气用事?”他冷笑了一声,眼里暗沉一片:“姜还是老的辣,这个贱丫头跟她那个娘一样,懂的什么?除了惹是生非,没有半点其他的用处......”

    盛氏见目的达到,也就只是叹了口气:“都说儿女是债,生都生了,还有什么法子?”

    “再看看。”朱正松洗了把脸,将帕子扔给边上服侍的玉兰,见盛氏愁容满面,便道:“这回回京城,我好好将那不孝子给教训一顿。若是实在立不起来......”

    之前还说什么朱元的命格跟小皇子的配呢,可是现在呢?

    自己都已经对外宣告朱元已经死了,她还上哪儿去配小皇子?可见事在人为。

    付氏说朱景先命格极贵,说不得也就是那么一说罢了。

    都还不知道的未来跟现在就能靠得住的岳父大人比一比,当然是岳父大人重要的多了,朱正松下定了决心:“若是他还是如此冥顽不灵,我也就只当没有这个儿子!”

    盛氏连日来心里的烦躁总算是一扫而空。

    朱元这个贱丫头,就算是有九条命,在外头没有路引没有身份也活不下来。

    更重要的是,朱正松已经表明了态度,外头的人哪怕是听说了朱元自陈身份,也绝对不会帮她。

    自以为自己有些医术就了不得,还不是一样要死在外面?

    连朱景先她也不想再养着了。

    不过真是有些可惜了。

    盛氏心里头真真正正的觉得惋惜。

    可惜朱元在临死之前都不知道,她还有个亲弟弟,也看不到她亲弟弟被人厌憎,也同样如同她自己这条丧家之犬一样,被从云端跌下来摔得面目全非的样子了。

    不过没关系的。

    盛氏忍不住轻笑出声。

    等到死了,他们去地底下团聚见那个死鬼娘亲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知道了。

    她放下了头发,对玉兰使了个眼色,转过头问朱正松:“天色不早了,不如就先安置了吧?”

    的确是有些累了,朱正松看了她一眼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的确不早了,明天还得赶路,早些歇息吧。”

    玉兰收拾了东西,动作轻快的要退下,手还没碰到门,就听见外头响起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

    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信送来?

    朱正松看了盛氏一眼,重新坐了起来放下了帐子,自己穿了鞋叫了人进来。

    进来的是朱大媳妇儿,见了朱正松便跪下来:“大老爷,我们家那位说,收到一封信,得立即就送给您瞧。”

    什么信如此紧急?

    朱正松皱起眉头伸手接过信,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神情大变,有些失态的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

    盛氏在帐子里觉得动静不对,伸手撩开帐子,见朱正松背对自己好似有些怔忡,便急忙也跟着起来,走到了他跟前问他:“老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朱正松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急忙披上衣服要往外头去,一面还吩咐朱大媳妇儿:“你快,快出去同知朱大进来见我,就说我有要紧的事要吩咐他去做,快些!”

    真的出事了?

    盛氏有些紧张,见他这么激动急忙拉住他问他:“老爷,出什么事了?您不要吓我。”

    她还是有些害怕。

    朱正松对着她都有些不大能耐得住性子了,哎呀了一声没有理会,急忙快步往前头去了。

一百五十三·做贼

    盛氏愣在原地。

    玉兰根本不敢上前,见朱正松走了,盛氏也要跟上去,忙忙的去拿了衣裳给她披上:“大太太,天色不早了,不如您等老爷回来再问他......”

    盛氏却不放心,这么多年了,她还少见朱正松有这么慌张失态的时候。

    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她顾不得其他,伸手拿了衣裳披上,便急急忙忙的也往前厅赶去。

    到的时候朱大已经在了,看来是早就已经知道朱正松肯定会要见他,所以早有准备侯在这里的,盛氏走的太快心口有些疼,缓了一会儿正要迈步,就听见朱正松问:“确定这信的的确确是王家送来的吗?!”

    王家?盛氏有些发怔,哪个王家?

    朱大已经应是了:“老爷,的确是王家送来的,当时我们接到信的时候还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惊动您,可是送信的人后来亮出了身份,说就是王太傅的亲侄子,所以我们不敢再耽搁,立即就进府来了。”

    王太傅!?

    是那个曾经当过天子的老师,被天子奉为帝师的,也是总跟盛阁老过不去的王太傅?!

    盛氏心里咯噔了一声。

    两家因为政见不同向来没有什么往来。

    连盛阁老都不在王太傅眼里,朱正松这个女婿就更不必说了,从前是连王家的边儿都挨不上的。

    为什么王太傅会破天荒给朱正松写信?

    盛氏上前了几步凑到朱正松跟前问他:“老爷,到底是什么事?是不是王家有什么事要找您的麻烦?您也不必太急,我们回了京城先去跟父亲商量......”

    “不是的。”朱正松抬手打断她的话,神情复杂的展开信重新再看了一遍,又看了她一眼,才慢慢的说:“王太傅在信里感谢朱元相助王嫱,还有......”

    盛氏的脸色便渐渐的沉了下来。

    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值得朱正松这么大张旗鼓的出来找人商量,原来不过是因为这件事。

    她伸手遮住嘴唇露出个困倦的意思,哼了一声就道:“若是为了这事儿,您就回信说只是有些可惜,我们元元已经在路上被山贼杀了不就行了?”

    好处又不是不能再收了。

    虽然朱元死了,可是她姓朱没错啊,她顶着朱家人的身份救的人,朱家就有权享受这些回报和好处。

    朱正松目光更复杂了,他咳嗽了一声摇了摇头:“不是的,王太傅他......”

    盛氏有些不大耐烦,不知道怎么,她听见朱元的名字便觉得浑身都不是滋味,总觉得好似马上就会有事发生,她忍不住打断了朱正松的话:“不管怎么样,朱元都已经死了!”

    朱正松却没有再像往常一样马上贬低朱元来迎合她,反而捏紧了手里的信,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吩咐朱大:“立即让人按照大小姐出城的方向去寻人,看看大小姐如今究竟在哪里,找到了便好生请回来,就说是我亲自说的,只要她肯回来,我什么都肯答应她!”

    朱正松竟然做了这样的承诺!

    盛氏愕然过后便忍不住大怒,看着朱正松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朱正松,你疯了吗?我们都已经贴了告示上报了官府说她已经死了,现在你自己来打你自己的脸?!”

    朱正松还是没有半点犹豫,瞪了朱大一眼,等朱大转身跑了,才回头看着盛氏,好一会儿才道:“等到把元元找回来,你对她态度好些,别再闹出些有的没的事来。”

    怎么回事?!

    盛氏觉得朱正松肯定疯了,看着他一时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先前还对朱元和付氏骂贱人的人,现在转头就变脸了?

    她捏紧了衣摆看着他,昂着头面色从青变白又从白变红,好一会儿没有动作。

    朱正松却根本顾不上她的情绪转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坐在凳子上身体僵硬了许久,才站了起来猛地锤了一下桌子。

    朱家在路上闹的不可开交,顾传也转眼出了南昌城。

    原本是打算来冯家先拜拜码头的,可是他的船都还没靠岸,这码头就被人给端了,这感觉......

    这种不管做什么事都被人截胡或者被人破坏的感觉可真是不怎么样。

    尤其是,做这事儿的人还是自己上一世丢弃不要的东西,这种滋味就更加难受了。

    他对朱元的愧疚和所剩不多的容忍都已经没了,看着船舱外的风景捏碎了一只杯子。

    底下的人觑了个空才敢上来,将这些天调查到的朱元的事都告诉了他。

    顾传声音冷淡,听见说朱家对外宣布朱元已经死了,眉头竟然不自觉的松了松。

    这样也好。

    朱家再不好,总是上一世自己的岳家,也给了自己不少的支持。

    从前是总觉得自己抛弃了朱元才导致朱元后来过的那样不堪,所以才想着要伸手帮一帮朱元,叫她过的好一些。

    可是现在,愧疚散去,余下的全是对朱元嚣张跋扈的不满还有到处得罪人的反感,顾传手里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眼里一片冷淡。

    “死了挺好的。”他说,见身边的人齐刷刷的抬起头来,便一字一顿轻声道:“既然朱家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做吧,一个姑娘家,成天在外头四处流浪,得罪的人又多,出事也是在所难免的......”

    底下的人听出了他话里蕴含的深意,全都低声应是。

    顾传嗯了一声有些满意,又道:“做的干净些,别留下什么痕迹。”

    朱元身边虽然带了些手下,可是在顾传看来,根本不值得一提。

    之所以朱元到现在还好好的,无非是因为她总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打的人懵了就逃,乱拳打死老师傅的缘故罢了。

    要是真的有人要收拾她,那就跟踩死一只蚂蚁,没有什么分别。

    朱元毕竟也是重生来的,对待这种不能成为盟友的威胁,顾传忍下心里的一点不舍,微微叹了口气。

    太可惜了。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屡次三番的蹦出来破坏计划,这样的人留着实在是心腹大患。

    太可惜了。

一百五十四·服软

    “真是太可惜了。”朱元也正跟赶来的朱大他们叹气皱眉说:“父亲说的太晚了。”

    朱大吞了一口口水,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着朱元总觉得屁股隐隐作痛,大概还是当初朱正松给他的阴影太深了。

    来之前他还不知道朱元身边竟然有这么多高手,如今站在朱元跟前,他不自觉就觉得自己矮了一截。

    这位大小姐早就已经不被朱家承认了,原来还以为大小姐再厉害再能耐也总归有限,总蹦不出大老爷和大夫人的手掌心,可是现在看来......

    朱大想起大小姐之前先救王嫱,斗孟符最终卖了王家一个大人请,以至于现在王家竟然亲自写信给朱大老爷,便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打了个冷颤。

    看大小姐在青州收服了苏同知,叫朱大老爷和朱老太太都吃了大亏,险些将经营多年的名声一朝丧尽,就知道这姑娘肯定多多少少有些邪门的。

    而事实上,大小姐也一直都不按常理出牌。

    在大家都以为她肯定要借机和朱家要好处的时候,她竟然跑了。

    以至于朱大老爷怒气冲天,竟然还发出了告示说她死了,摆明了再也不认这个女儿。

    朱大当时一度还以为这姑娘完了,没有身份在当朝简直寸步难行,朱正松这个态度,在官场上为官的哪里不明白?

    可是没想到,朱元就是有这么邪门,最终竟然还是默不作声的发了个大招翻身了。

    啧啧啧......

    朱大领教了朱元的本事,想着以后朱元要是去了京城回了朱家,跟盛氏两人在一块儿,将闹出怎么样的动静,忍不住在心里替朱正松捏了把冷汗。

    就这小妖精,谁能是她的对手,人的心思都被她给算尽了。

    他回过神来,见绿衣已经皱起眉头,忍不住抖了抖急忙陪笑:“大小姐这话怎么说呢?我们大老爷一心一意的想要对您好,当初的事真的是误会,大老爷也是太生气了,他是要带您一起回京城的,谁知道您却私底下走了,这......这才闹出了后面的事儿......”

    朱元哦了一声,翘起嘴角做出一个似笑非笑的模样,俯身看了他一眼啧了一声:“我说的可惜不是指的这事儿,而是......”

    她脸上全都是笑意而眼里却冷淡一片,看着朱大冷冷的道:“你们恐怕还没有听见风声,所以你还不知道吧?我之前去了南昌一趟。”

    南昌?

    朱大笑起来。

    南昌他还会不知道吗?作为朱家的家生子,他当然对朱家的亲戚都心知肚明,南昌知府正是大老爷嫡亲的连襟啊。

    他咳嗽了一声,微笑着摇头:“这没什么,姑娘不要生气,老爷的圈子基本上都是非富即贵,南昌知府是大老爷的连襟,跟大老爷向来情分非同寻常,您要是在那里受了什么委屈......”

    朱元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头,看了绿衣一眼。

    绿衣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见朱大仰起头来,便皱着眉头很是苦恼的样子:“你说什么呢大管家?没什么得罪和委屈的,现在南昌知府已经不是知府了,您要是想找他,得去大牢里头找......您以为我们姑娘说的误会是什么?”

    她笑了一声,想起从前种种,只觉得心里头无限的畅快:“我们姑娘说的误会,是觉得大老爷拍您来的太晚了,要是早说,我们顾念着亲戚的情分,还可能会手下留情呢。”

    朱大的笑容凝结在了脸上。

    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会手下留情?

    想起之前在青州的时候朱元曾经把知府孟符给拉下来,他心里渐渐的升起了不安:“姑娘......属下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

    绿衣便啧了一声:“这有什么不明白的?我们姑娘当时可不知道南昌知府是个什么来头,南昌知府纵子行凶正又包庇罪犯,竟然还敢想要杀人灭口,现在已经被小皇子发落了,如今已经不是什么南昌知府,而是阶下囚了......”

    水鹤终于明白为什么绿衣这么喜欢跟着朱元了。

    嗯......怎么说呢?这种由被人踩在脚底而转而威风凛凛的感觉,的确太叫人欢喜了,她忍不住嘴角上翘急忙插嘴:“说的是,说的是,那个南昌知府太过分了,竟然还敢买凶杀人,陈老爷子差点儿都被杀了,幸好有小皇子替我们作主,现在他已经被关进了知府大牢,随时准备押解进京送大理寺受审了......”

    啥?!

    朱大脸上的笑意彻底收敛,看着面前的朱元和绿衣水鹤觉得有些头晕?

    说的啥这都是?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那么水鹤和绿衣的意思是,现在冯大人也跟孟大人差不多了?

    他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这也太邪门了。

    先是孟符后来又时冯世泽,要说不是知府杀手,这也没人信啊。

    招招都是杀招,对付的还都是跟朱正松关系匪浅的,要不是连襟就是好友......

    朱大笑容有些牵强了,不仅觉得屁股隐隐作痛,连带着觉得头都开始发晕,好容易才忍住了不安:“姑娘一定是误会了......大老爷怎么会是因为您大义灭亲就不认女儿的人呢?姑娘千万别担心,大老爷如今正担心您担心的厉害......”

    他默默地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强笑着解释:“大老爷已经说过,只要您能回去,不管是什么事,大老爷一定都会按照您的意思去做......”

    话也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朱大心里苦笑了一声。

    谁能料到这个从来都在朱家没有半点分量的人有朝一日也会成为朱家人人争相讨好的对象呢,想起来会签朱大老爷的吩咐,朱大强笑着对着朱元绽出一个微笑:“大小姐,求您跟我们一起回京城吧,您毕竟是朱家金尊玉贵的大小姐,何必在这外头受人家的白眼呢?”

    朱元喝了口茶,看着朱大声泪俱下的表演,想起上一世他从来都不可一世的表情,一时竟然不可抑止的笑出了声。

    不过她也很快便收敛了,放下杯子啧了一声有些为难:“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我还有些事没有处置好。”

一百五十五·杀手

    朱大彻底松了口气。

    朱正松千叮咛万嘱咐要把朱元带回去,不计一切代价。

    虽然现在朱元还得罪了冯世泽,不过......没人比朱大更清楚朱正松的个性了,既然朱正松连不计一切代价的话都说出来了,自然是什么都得给朱元回去的事情让路。

    现在只要朱元能回去就行。

    至于其他的事,他急忙笑起来:“大小姐这话说的......不管什么事,都有小的们甘心情愿的代劳,只要大小姐吩咐,我们一定万死不辞!”

    “有朱大管家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朱元摇着头笑了笑:“不瞒朱大管家,父亲发出告示以后,我便受到不少困扰,如今只怕有不少事要大管家替我去处理。”

    朱元挥了挥手。

    杨玉清和向问天一前一后的上前,递给朱大管家一沓纸。

    朱大下意识觉得自己好像是掉进了什么坑里,却也只好苦笑着看着朱元点了点头。

    有什么法子?

    自己主子下的命令,跪着也要执行啊。

    虽然朱元现在怎么看怎么不对,可是有什么办法?谁叫人家现在是王嫱的恩人,王家都为了她亲自写信给朱家了。

    朱元摆了摆手,夸赞了朱大几句,微笑着吩咐向问天准备东西要走。

    朱大脸上的笑意忍不住再次僵住,看着朱元有些不解:“姑娘,您不是答应了我们要跟我们回朱家的吗?”

    不然的话,他回去怎么交差?

    朱元偏头望着他笑了笑:“我说过吗?”

    朱大瞪大了眼睛。

    绿衣便忍不住在心里摇了摇头。

    啧啧,怎么蠢成这样子?

    姑娘现在还是哭着求着要回朱家的时候吗?

    只要她愿意,恐怕让朱正松和冯世泽一样,从当着官然后去当个囚犯都手到擒来呢。

    朱元看着朱大强忍愤怒的样子,忽然觉得很有意思。

    不过这意思也就是那样,笑过了也就算了。

    她的对手从来就不在这里,看着朱大纠结万分,她将手里的东西扔在桌上,轻声却又坚定道:“大管家放心吧,京城的路虽然难走,可是有我这几个手下在,不怕走不到。我现在要跟朱大管家交代的,是另一件事,请朱大管家千万要替我做到,否则的话,我能不能回朱家暂且两说,可是朱大管家不能回去,却是一定的了,大管家你信不信?”

    朱大没有再笑,他知道朱元一定能做得到,因此立即点了点头。

    “那就好。”朱元冲着他抬起下巴:“我这里有一封信,明天之前,你务必赶到龙虎山交给五皇子殿下,若是错过了,那么你能不能回朱家不仅两说,迟了恐怕你的性命也不保,你可记住了。”

    朱大吞了一口口水。

    他就知道朱元能在这外头横冲直撞肯定是有所倚仗,可是没想到朱元的倚仗如此厉害,竟然是小皇子殿下!

    谁不知道小皇子虽然母亲恭妃不受宠,却是天生星宿下凡,乃是连太后娘娘也极为宠爱的人。

    高,真是高,他一下子就明白为什么朱正松要自己打自己的脸也得把朱元接回去了。

    能不接么,这可是个未来的宝贝疙瘩,这样一来,朱家等于是在两个篮子里都搁了鸡蛋,不管是最后哪方胜出,朱家都将立于不败之地。

    夜幕四合,朱大搓了搓自己胳膊上冒起来的鸡皮疙瘩,嘴里嘀咕了一声,正想着自己送完信到底是该去跟着朱元,还是先回去跟朱大老爷报信好叫朱大老爷有些准备,就听见窗外的风声忽而有些奇怪。

    不对劲......

    朱大竖起了耳朵。

    他是从小就跟着朱正松长大的小厮,这些年因为盛家的培养,身手已经极为了得,出行的经验也丰富,不对。

    从今天入住了这间客栈以后他就已经觉察出不对了。

    不过是南昌辖下的某个穷县罢了,客栈本来就少,可是这间客栈却准备了热水-----这是一件极为奇怪的事,倒好像还有其他的客人一样。

    而且他们的房间也都好似经过了安排,竟然全都分散开了。

    朱大按住自己手里的匕首,目光警惕神情严肃的看了四周一眼,听见一阵破空声传来,紧跟着便见窗户碎了,忍不住念了一声不好,急忙朝着屋里众人道:“趴下!”

    话音刚落,便有不少飞箭朝着房里射来。

    众人急忙匍匐下来,等到动静没了,才齐刷刷的朝着朱大看去。

    朱大的脸色已经难看的不行。

    他们出来都是隐瞒了身份的,可是却还是被人盯上,竟然还提前埋伏在客栈里,要说是山贼都不可能。

    分明倒是好像有人专门冲着他们来的。

    到底是谁,竟然如此大费心机,竟然要对朱家不利?

    朱大想起朱元,心里又有些沉重。

    不对,是朱元让他们走这条路,是朱元让他们来找小皇子要送信的。

    难道是朱元要杀他们!?

    他一时悬起了心,紧张的滚在窗下握住了自己手里的匕首,在心里慢慢的摇了摇头。

    不是,朱元要是想杀他们,也不应该是这样......

    正想着,他们忽而听见底下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怎么回事?!

    朱大觉得自己的脑子今天已经不够用了,看了身后的朱家众人一眼,目光有些闪烁。

    身经百战,可是他现在竟然拿不准主意到底该如何是好了。

    底下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两拨不同的势力?

    他到底是该帮谁?

    他紧张,底下的人也都跟着紧张,正面面相觑,就听见底下传来一阵叫声。

    是朱二!

    朱大松了口气,将匕首放回腰间猛地站了起来,扒着窗户往下瞧,真的看见朱二立在院中,便急忙朝着他招了招手。

    也是直到此刻,他才有空看清楚周边的形势-----院中有不少的蒙面黑衣人,如今都被朱二的人手给控制了。

    是真的有杀手,而不是普通土匪。

    朱大心里咯噔了一声,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朱元是故意指给他们这条路的,她到底想干什么?!

    这些人又到底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一百五十六·可怕

    朱大吓得胆颤心惊,飞奔下楼见弟弟还在颐指气使的对着那些人吵闹,便一把拽过他,神情凝重的问他:“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朱二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慌张,将手里的刀扔给边上的小厮,挑着眉毛看了他一眼才说:“大小姐让我来帮你的啊,说是山路崎岖,你可能会遇见危险.......”

    大小姐,又是大小姐!

    朱大额间渗出冷汗,仔细回想朱元说过的话,只觉得朱元每一句话都蕴含着说不出的恶意和深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才猛地回过头看着这群不怀好意的人。

    那这些又是谁?!

    反正今天晚上也别想睡了,朱大上前几步将带头的人撂在地上,冷冷的伸出脚踩在他脸上:“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对我们不利?!”

    朱二也哼了一声:“这帮人可真够阴毒的,这客栈里原先是一家三口,可是这些人为了霸占他们的地方设计咱们,把人给打的半死扔在山脚,如果不是我们,这老板一家可就死了。”

    再次说明这些人本来就是早有预谋。

    朱大默默地加重了力道,冷冷的看着他们,怒道:“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

    那人没有反应,朱大有些恼怒,想着要给他点好处瞧瞧,一弯腰却发现脚下的人嘴角竟然渐渐渗出黑血。

    这些人竟然还藏着毒!

    朱大意识到了不对。

    这些人不仅不是普通的山贼,还可能不是普通的杀手。

    随身藏毒,被发现便自尽......不像是杀手,倒是更像是哪一家豢养的死士!

    可是有资格豢养死士的,放眼整个大周也数不出几家来。

    朱家都没有资格。

    见大哥许久没有反应,朱二也觉察出不对来了,睁大眼睛骂了一声娘就凑过来:“老大,怎么回事?!这些人不是劫道的!”

    白痴!朱大翻了个白眼,有些恼怒失态的道:“还用你说?!我当然知道!”

    朱元到底是惹了什么麻烦?

    这些人什么来头?

    他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望着地上躺着的这群横七竖八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当真是死士......

    那还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处置。

    朱大觉得自己遇上了一个大难题,寻思了许久,才回头对着弟弟看了半响,道:“先给大老爷写信。”

    他总觉得朱元给他们挖了一个大坑。

    不过暂时还没掉进坑里的朱正松也没见得轻松到哪儿去,他刚刚把朱大朱二他们打发出去找朱元,盛氏就接到了京城盛阁老的来信。

    朱正松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从前一年半载都难收到岳父一封信的,可是最近短短时间,他都已经收到两封了,见盛氏面色越来越难看,他还只当朱景先在京城或许又惹了什么麻烦,摸了摸下巴笑了笑:“若还是为了先儿的事儿,就只能劳烦岳父大人多多忍耐,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了。”

    盛氏手里的信纸差点儿一下子被她给捏成了团。

    她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果然是见风使舵的好手,一会儿一个样,之前还恨不得把朱景先给逐出家门,现在因为王太傅的一封信,态度立即就变了。

    她轻笑了一声,将信递给了朱正松冷笑:“先儿?比起你那个惯会惹是生非的女儿来说,先儿算得了什么?!那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她心里简直已经气愤到了极点,此刻也顾不得是不是伤了朱正松的脸面了,有些口不择言的道:“你看看你生的都是些什么狗杂种!她竟然敢!她竟然敢!”

    朱正松被骂的有些抬不起头,他还从来没见过盛氏这么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就算是有些恼怒也被压制住了,急忙伸手接过信来,一面安抚她:“有什么事值得这么生气,你先静静心,我看看。”

    他伸手接过信,只看了一眼就有些不可置信的僵住了。

    什么意思?

    岳父大人怎么这么会骂人呢?

    他急忙一目十行的往下看,等到看见说冯世泽的事已经被巡按御史上报了内阁,连圣上也惊动了,不由得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在青州的时候朱元就已经干掉一个知府了,现在又来?!

    他回过头去看盛氏,挤出一个笑来:“这......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

    这是知府啊!四品大员,朱元怎么跟割韭菜一样的一茬儿一茬儿的割啊?!

    朱正松觉得有些牙痛了。

    盛氏看他捂嘴,忍不住喋喋不休:“你这个女儿像什么大家闺秀?!她简直就是个......妖孽祸胎!”她呼出一口气:“我不能再忍了,你立刻把她给抓回来,让她跪在我父亲和妹妹跟前赔不是!你看看她把我妹妹家里闹成了什么样子?!这个小贱蹄子,跟她母亲简直一样坏事!”

    朱正松没有说话。

    盛氏慢慢的察觉出不对来,转过头看着他睁大眼睛:“你不答应?!她做了这么多丧德败行的事儿,先是你自己亲弟弟然后又是我们夫妻,现在连我妹妹妹夫也出了事,她这是打算把我们一网打尽啊!”

    朱正松脸上仍然带着微笑,扯了扯嘴角,最后还是长出了一口气劝盛氏:“算了,夫人,她年纪小嘛,毕竟我们也没有教养过她,生而不教,说起来也是我的过错,等到她回来,我一定好好的教她......”

    盛氏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镇定,愤怒的将桌面上的杯盏全都甩在了地上,指着朱正松忍无可忍的爆发了:“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女儿干的那些事,那是人做的事儿吗?!她现在都快把我们两家的亲戚得罪光了,还得我们跟在后头给她收拾烂摊子,现在连父亲也说我们管教无方,我妹妹一家都快被她害死了!你竟然还说的出慢慢教这样的话?!”

    现在没教都这么不得了了,要是真的再好好教的话,那还不得教出个怪物来?!

    盛氏瞪了朱正松一眼:“这事儿没的商量,你要是不处置了她,就别再来见我!”

一百五十七·太后

    盛氏气喘吁吁的扶着桌子等着朱正松低头。

    她有信心朱正松一定会低头的。

    这么多年了,他们夫妻这么多年,她早已经把这个人从里到外都看透了,最清楚他是什么样的脾性,为了往上爬,为了固定自己的地位,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一个女儿算什么?

    当初就因为自己勾了勾手,他连原配都能抛弃,害的付氏差点一尸两命。

    她才不信这世上真的有浪子回头这种事。

    说到底,朱正松肯定是因为王太傅而不能解决朱元罢了。

    这也符合他一贯以来的为人处事,他本来就是这么个利益至上的人。

    现在她已经拿出盛家和自己相逼了,朱正松要是聪明的话,就知道这个选择该怎么选。

    她哼了一声。

    朱正松已经蹲下身叹了口气慢慢的将碎瓷片给收拢到了一起。

    盛氏心里松了口气把下巴抬得更高了。

    就知道他会低头的,看着朱正松慢慢坐在自己对面,她放平了音调忍住心里的得意:“我也不是不能容人的人,可是你看看她都干了些什么事?妹夫丢了知府的官位,琨儿也背上了......那样的罪名,现在连宝嘉也毁了,被她弄的声名狼藉。”

    盛氏说起来就觉得来气:“我父亲最看重的就是我妹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怒气冲冲:“要是你不给我父亲一个交代,连我也没有法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朱正松站了起来,看了盛氏半响:“岳父大人那里,我会亲自去解释,这件事......不管怎么说,是妹夫和你外甥外甥女自己做下的错事,怪不到她身上。”

    什么鬼?!

    盛氏觉得太阳或许是从西边升起来了,看着朱正松坐直了身子冷声问:“你不是摔坏了脑子吧?还是朱元那个妖孽把你也给迷惑了,让你连脑子也不会用了。这件事不是朱元的错是谁的错,要不是她把陈均尧带去冯家,要不是她让陈均尧去找了小皇子,我妹妹一家怎么会闹成这样?你竟然连这样的话都说的出口?!”

    朱正松倒是还能保持镇定,伸手轻轻在桌面上点了点,抬头看着盛氏叹了口气:“那又有什么办法?现在谁敢杀了朱元,那就是要我的命,你难道想看着我去死?!”

    什么叫做杀了朱元就是要了朱正松自己的命?盛氏不大明白,皱着眉头看着他:“你是不是疯了?说的什么疯话?”

    “我脑子再清楚不过了!”朱正松冷然看了她一眼,慢慢拿起唯一没被摔坏的杯子握在手里:“你知道王太傅给我的那封信里写的是什么?”

    盛氏竖起了耳朵。

    朱正松所有的不对劲都是从那封信开始的,她倒是想看看那封信到底写的是什么,能叫朱正松毫无原则的对朱元如此没有骨头。

    “你记不记得当年付氏常常进宫?”朱正松看了盛氏一眼,目光里全都是秘密被发现的烦躁和不安。

    连盛氏也人不熟色变:“你提这个做什么?!那都已经过去了!”

    “是过去了没错。”朱正松呵了一声,面色隐隐有些发青:“可是你忘了太后的病?!”

    这怎么会忘?

    太后患有严重的头风病,发作起来的时候痛苦万分,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有一次连圣上都挨了一巴掌。

    盛氏想起什么,看着朱正松问:“难不成......”

    “就是如此。”朱正松哼了一声:“朱元一身医术肯定是承袭了她娘,王嫱回京以后,时常进宫去侍奉太后娘娘,偶然御医在场,听说王嫱生产时的情形,大吃一惊,不肯相信竟然有人能把一只脚迈进鬼门关的产妇给拉回来,最后还母子平安。”

    盛氏面色僵硬的坐在了椅子上。

    谁不知道太后娘娘得了头风病痛苦不已,圣上时常四处替她寻访名医。

    王嫱根本就是故意的。

    朱正松见她总算是安静下来了,便冷笑了一声:“太后问起,得知朱元是付氏的女儿,更觉得高兴,非得见一见朱元不可,因此还特意传了口谕,要我带朱元进京去觐见......”

    盛氏只觉得好似有一盆冰水从头上浇了下来,将她整个人都浇的透心凉,冷的连牙齿都好似在隐隐作痛:“可是......可是朱元恨死了我们,再加上当初付氏......”

    要是这件事被发现了,那整个盛家都会万劫不复!

    盛氏吞了一口口水,跌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半响说不出话来,许久之后才带着哭腔问:“朱元她邪门的很,这一切肯定都是她算计好的!她救王嫱也肯定是故意的!”

    朱正松看了她一眼,面色更差:“现在先把眼前的这关给应付过去,太后对付氏情分非比寻常,当初付氏死了,太后娘娘因为这事儿对我很长时间都没好脸色,连带着对你也淡了下来,我们后来成亲之后,你连进宫的机会都少了许多......要是我现在又违抗谕旨,说朱元已经死了,太后一定会对付氏的死因起疑,到时候一查反而更加坏事......你忘了吗?朱元为什么能把你妹夫拉下马,还不是因为有小皇子......”

    能杀了朱元,但是难道连小皇子也能一起杀了吗?

    何况凡事怕的就是追根究底。

    盛氏也说不出反对的话来了,她收拾了一下情绪,匆匆忙忙站起来:“不行,那......那我得先写一封信给父亲,让父亲不要轻举妄动,这件事,这件事还是要好好商量商量......”

    朱正松嗯了一声,看了一眼窗外黑漆漆的天,忽而觉得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恐惧。

    有一件事盛氏没有说错,朱元从头到尾,对朱家就没有半点留情的地方,她好像真的是......打算把他们所有人都困在她织好的网里......

    他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出了江西地界的朱元看着慢慢被甩在身后的风景,放下了帘子回头看了苏付氏一眼,微笑着说:“姨母,您看,我说过的话,一定都会做到,我母亲就是死在京城,现在,我要回去替她找回她该得到的公道了。”

一百五十八·骗人

    绿衣吃完一个青团抬起头来,最近吃胖了一圈的脸上带着兴奋的笑意:“姑娘姑娘,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就要先去找老爷和太太了?!”

    她有些激动。

    新夫人也就算了,毕竟不是亲娘,而且出了名的坏,这么多年连正眼也没瞧过朱元一眼。

    可是大老爷做的却真不是人干出来的事儿,他是亲爹,明明知道发出告示说朱元死了就是真的在逼朱元去死。

    可是他还是毫不迟疑的发了告示。

    而且朱大来找姑娘的时候,还曾经在姑娘的行囊中偷偷翻东西,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世上哪里有这样当爹的人。

    绿衣在心里哼了一声。

    就是朱元太好脾气了,大老爷的屁股痛了一阵就忘了当初怎么在朱元跟前低头的了。

    就该再给他们一点教训才行。

    朱元笑了笑,她才不这么早就去找朱正松和盛氏呢。

    盛氏的脾气她最清楚,这个人眼高于顶,虽然倾心于朱正松却始终觉得自己身份地位高朱正松一等,对着朱正松尚且不能完全压制自己的脾气,何况是对着别人。

    算算时间,按照盛家的人脉,应当已经知道冯家的事了,盛家既然知道,盛氏自然也知道。

    现在这时候,盛氏应当正跟朱正松闹的不可开交。

    朱正松内院起火,她为什么要这个时候凑上去替他引开火力?

    她还多的是正经事要做呢。

    此时京城白河庄盛家的别院中忙碌的很。

    姑娘和姑爷即将要从青州回来,经过白河庄总是要按照惯例暂住几天休整好了再进京去的,这已经算得上是约定俗成的事了。

    当然,如果只是二姑娘也就算了,问题是连三姑娘也即将到了,这就有些麻烦了-----三姑娘就是小盛氏,盛家现在上下都知道姑爷出事了,被从南昌押解进京。

    “唉。”庄头擦了一把额上冒出来的冷汗,吸了吸鼻子有些尴尬:“二姑娘三姑娘都不好伺候,偏偏如今还快凑到一起了......”

    说句不恭敬的话,他宁愿去太阳底下做上几天的农活儿,也不想招待这两个金尊玉贵的姑奶奶。

    庄头媳妇儿站在台阶上呸了一口,见他这缩头缩脑的样儿就觉得厌恶:“看你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儿!二姑奶奶三姑奶奶是能吃了你还是怎么着?!人家别的庄子上盼着主子来还不能,只有你见天的把人往外赶!”

    庄头遇见媳妇儿就觉得自己矮了一大截,讷讷的笑了一声,挠挠头说:“你说的那些要注意的事儿,我都已经办好了,二姑奶奶三姑奶奶的忌讳也都知道了......”

    他说着,将身上的银袋子解下来:“这里头有三十两银子,你拿去庄上瞧瞧,看看那个温大夫还在不在,若是在的话,千万请他来替姐姐瞧瞧。”

    说起姐姐,庄头媳妇儿的眉头便猛地一皱,似乎是听见了多么叫人厌恶的东西。

    她最终还是没有把难听的话说出口,淡淡的伸手把银袋拿在手里,嘟囔着抱怨:“这个病秧子成天病歪歪的,这些年也不知道用了多少银钱,也没见好,也就是你这个榆木脑袋......”她说着转过头猛地盯紧了庄头,头发如同马尾甩在庄头脸上,把他的脸都划出几道红印来,冷然道:“眼看着她也没几天好活了,你这些天怎么折腾我不管你,可是你给我记清楚了,我们也算得上仁至义尽了,再往后你还想这样大把大把往死人身上填银子,那可不能够了!孩子们都大了,得给老大娶媳妇儿,老二准备嫁妆......”

    庄头叹了一声气,站在阳光底下看着太阳慢慢升起,不知道为何却觉得心里有些发冷。

    从前姐姐可是太太身边的红人儿,他能娶到这个媳妇儿还是托了姐姐的福,当年媳妇儿对着姐姐也是言听计从的,可是现在却变了一张脸。

    女人心,海底针,这话真是没说错。

    他坐在台阶上喘了一会儿气,才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打算出去看那些长工们做事。

    正是农忙的时候,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可是他才走出几步就站住了,看着面前停在自己不远处的马车,揉了揉眼睛觉得有些奇怪。

    白河庄上大部分的庄子都是京城富贵人家的产业,也算得上寸土寸金的地方,而且马车基本上都是只停自家门口的,不会横在别人门口碍事。

    可是眼前的马车有些眼生。

    不是自家的马车,停在自家门口,庄头对着门上守着的两个长工招了招手,见他们都聚过来,才扬声问:“你们是哪来的?”

    绿衣掀开帘子,伸了伸自己已经快要断掉的胳膊,回过头对着朱元问:“姑娘,是这里没错吧?”

    见朱元点头,她便冲着庄头笑了一声:“你姐姐是不是有病?”

    ......

    庄头一张脸皱成了菊花状,对着这个张嘴就问这样话的人不知道该表现出什么态度,可是纠结了一会儿,他想说你神经病啊的话没说出来,嘴巴一张却是问:“你怎么知道?”

    ......这话好像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可是不管了,这些人分明是外地口音,她们就算是知道也是临时打听出来的,他经常替姐姐寻医,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会治就行,因此他带着些期望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圆脸的小姑娘很欣喜的问:“你们是不是有认识的大夫?”

    “有啊!”绿衣笑了一声,动作很快的放下帘子,然后从马车里钻出来,舒展了一下身体,就对庄头说:“我家姑娘是青州最出名的大夫,听说你经常问哪里有名医,所以我们过来瞧瞧,你姐姐的病,我家姑娘肯定能治的!”

    “张口就来啊?”庄头媳妇儿立在门槛上发出一声哂笑:“肯定是哪里来的江湖骗子,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们这是什么地方!盛家的别庄你们也敢来骗钱,活的不耐烦了吧!”

    她略显嫌恶的打量了一遍绿衣:“趁着老娘没叫人,赶紧滚!”

一百五十九·卖掉

    她已经习惯了,这些年这个傻子见天儿的寻人来给他姐姐治病,经常找大夫嘛,难免会遇上骗子的。

    她已经遇上过不少了。

    从前懒得计较,可是现在她已经烦得很了,皱着眉头瞪了庄头一眼:“你别丢人现眼了!这日子你要过便过,要是嫌过的太舒服了,就带着你那个病痨鬼姐姐滚!”

    绿衣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茫然看着站的高高的这个有些刻薄的女人,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很郑重的解释:“不是的,我们不是骗子,我们可是真的会治病的,我们还治好过......”

    庄头媳妇儿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对着庄头身后跟着的那两个守门的门房吩咐:“去,知会一声王捕快,就说这里有骗子闹事,让他快些来处置。”

    盛家势大,连盛家的看门狗出去街上的普通百姓都得避忌,何况是他们这些正经的下人。

    尤其是,他们还不是普通的下人。

    庄头媳妇儿看着绿衣摇了摇头,嗤笑了一声心里骂了一声傻瓜。

    治得好?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什么病都能治,可是秋娘这病,那是已经病入膏肓了,还想着治?

    啧了一声,庄头媳妇儿开始呵斥自家的人:“秋根!家里还一大堆事儿呢,你忙慌了头疯了?什么人的话你都信,你忘记上次闹出来的笑话了?”

    秋根缩了缩脑袋。

    他还是怕媳妇儿的。

    这些年他为了姐姐的病不断的寻医问药,花费了不少银子,他知道儿女们已经很多抱怨,而且毕竟媳妇儿是二姑奶奶跟前的红人。

    他哦了一声,对着绿衣摆了摆手就皱眉:“算了,你们快走罢,不然待会儿差爷来了,想走也走不了了。”

    绿衣沉下脸来:“你们怎么回事?我们都说过是能治病的了,谁是骗子了?!”

    庄头媳妇儿呸了一口吐出个瓜子壳儿,看着眼前这个气的脸儿红扑扑的小姑娘,忽而起了促狭心思。

    “好啊。”她说着,又飞快的吐出了一口瓜子皮:“这么说吧,你们若是真的把人治好了,那我们就奉送双倍的诊金,你们要多少我们都凑给你,可若是治不好的话......”

    她看了一眼绿衣,再看看刚才风吹起帘子来只露出个侧脸的小姑娘,脸上笑意更甚:“那你们俩,可都得卖身给我,签下卖身契!”

    这些江湖骗子们,一般来路都不干净,都没什么身份。

    这样的小姑娘,转手卖了也就卖了,根本就没人来寻。

    看这两个货色不错,年纪又嫩还能调、教,到时候可能卖不少银子。

    她抬了抬下巴问她们:“怎么样?敢还是不敢?”

    切,绿衣在心里不屑的撇了撇嘴。

    就没有她家姑娘治不好的病,她二话不说就点了头看着庄头媳妇道:“你准备好银子吧!”

    庄头媳妇儿没有跟她一般计较只是冷冷的笑了一声。

    绿衣见头凑到窗边问朱元:“姑娘,那咱们现在是去给人看病吗?”

    “不忙。”朱元掀起帘子来,露出自己的脸,不去看已经呆住了的秋根,将目光定格在他身后门槛上的妇人身上,微笑说:“我们长途跋涉,现在需要先休息,想必两位不介意先让我们调整调整吧?”

    秋根有些呆住。

    庄头媳妇儿却站直了身子在心里赞叹了一声。

    果然,她方才只看了一个侧脸就知道这必定是个长的极美的小姑娘,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啧了一声,她脸上的笑意遮掩也遮掩不住,挥了挥手里的手绢急忙对秋根说:“听见了没有?快去吩咐下去,准备两间房间,让这两位姑娘好好的休息休息!”

    现在横算什么?

    自己送上门来的,她就让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厉害。

    可是等朱元下了马车,她便忍不住怔住了,皱起眉头来问:“你们到底谁是看病的?怎么都是女人?”

    马车竟然还下来三个人,加上之前一个圆脸小姑娘总共是四个人,而且还都是女的。

    这是怎么回事?这世道,哪怕是女骗子呢,四个都是女的也太不常见了吧?

    她们从哪儿来的?身份会不会还有别的蹊跷?

    她是大户人家的侍女,知道时常有逃妾或是被正室发卖的通房等事,眼前这些人......

    不过她看了一眼这些人的年纪,也没再多说。

    就算是妾侍带着女儿和丫头私逃,也不怕什么忌讳。

    都没身份了,还怕谁来找?

    她眼看着朱元跟自己擦身而过进了门,啧了一声转过头,见秋根呆呆的,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怎么?你还真的以为这些人是治病的?”

    秋根皱起眉头来有些茫然:“她们不是来治病的是干什么的?”

    “傻瓜!”红儿看他这呆样便来气,摇头忍不住骂了一声:“看这样子也知道了,这压根就是哪里逃出来的打算借着我们这里的大树藏身呢!就你傻乎乎的!”

    她不再理会秋根,自己径直下了台阶。

    她得去找找人,到时候看看怎么才能把四个人给悄无声息的卖出去。

    四个,这可真是够挣一大笔银子的了。

    有了这个钱,那她就不用再愁儿女的出路了。

    她自己是一辈子陷在这里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是她也总得替儿女们考虑考虑,看看秋根的姐姐,就知道以后他们的日子恐怕没那么好过。

    儿女们被困在这里一辈子那都还算是好的,可如果上头怀疑什么......

    她打了个冷颤抱着自己的胳膊,不知道为何觉得似乎总有一道目光在追随自己,便忍不住猛地回头看了一眼。

    可是后头空荡荡的,对着的就是别庄大门的门槛,什么也没有。

    难不成真的只是疑心生暗鬼罢了?

    她摇了摇头,呼出一口气,步子迈的更快了,不管怎么说,还是快点的好,趁着二姑奶奶还没回来,得快点把这件事搞定。

    她身后不远处,朱元看着她的背影,忽而笑了。

    真是好久不见了,红儿。

一百六十章·卖身

    真是好久不见了,算一算,前世今生,加起来已经快要二十年了吧?

    红儿是盛氏未出嫁之时的丫头,经常跟着盛氏在朱家出入的。

    那时候朱老太太还住在京城朱家,对盛氏爱的跟什么似地,开口闭口就说是要把盛氏收做干女儿。

    干女儿最后是没收成,不过多了个媳妇儿。

    而且一个萝卜一个坑,最后这个萝卜把之前的那个萝卜给挤走了。

    “姑娘在看什么?”绿衣嘟了嘟嘴,觉得之前那个庄头媳妇儿叫做红儿的,行事有些不像话,轻声伏在朱元耳边提醒她:“这是个坏人,咱们治好了病拿了银子就走吧?”

    不能跟这样的人一般计较。

    苏付氏也神情凝重,到了安排好的房间便即刻关紧了房门,对着水鹤使了个眼色,见水鹤守在窗边了,才问朱元:“元元,怎么回事?你怎么跑到盛家的别庄里来了?”

    之前朱元让杨玉清他们去打听消息的时候,苏付氏已经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也知道朱元找来这里肯定是另有目的。

    可是她还是免不了有些心焦:“元元,盛家根深叶茂,盛阁老权倾朝野,权柄赫赫,你不要轻举妄动。”

    先是大盛氏后是小盛氏。

    现在又跑来了盛家的别庄,苏付氏心里悬着心,生怕朱元下一个就打算对盛阁老做些什么了。

    她摸了摸朱元的头:“我知道你心里不忿,也知道你肯定是有厌恶他们的理由,可是他们盛家经营多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被打倒的......”

    苏付氏觉得对着朱元话可以说的更明白些,便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揭露了一个事实:“元元,换句话说吧,只要圣上一天还对盛贵妃宠幸不衰,那么盛家就一天不会倒下去的,你明白吗?”

    官场上的事哪有那么简单?

    这些年盛阁老自己的钻营,加上盛贵妃的帮衬,盛家在朝中门生遍地,这里头的利害关系网哪里有那么简单?

    盛阁老要倒下去,恐怕最紧张的不是盛家,而是那些依附于盛家存在的人。

    所以纵然朱元有通天的本事呢,除非她真的成了皇帝,不然暂时也不足以跟盛家正面对抗。

    “我明白。”朱元笑起来了,她望着苏付氏,沉默了片刻垂下眼睛,将声音放的很轻很轻:“我知道,以我的力量要对付盛家和盛贵妃,无异于是蚍蜉撼树,螳臂挡车。不过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有些事,看起来难,但是做起来,也不是那么天方夜谭的。”

    她面上在笑,向来一笑就弯起来的月牙眼里却好像是在哭,苏付氏说不下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喉咙里堵得难受,咳嗽了几声才抚着自己的胸口让自己镇定下来:“元元,你母亲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真的跟盛氏脱不了关系,所以她才会如此坚持?

    朱元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想了想正要说话,就听见水鹤紧张的喊了一声姑娘,冲着她们眨了眨眼睛,示意有人来了。

    苏付氏喝了口水结束了这个话题,见门已经打开,便看着红儿问她:“现在就要过去给病人看病了吗?”

    “别忙啊。”红儿扬了扬手里的纸,啪的一声扔在了绿衣脸上,脸却是看向朱元的,掐着声音道:“我这个人呢,向来喜欢把事情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们刚才已经答应过我,这病若是不能治好,就得卖身给我了,这话我现在再问一遍,你们说过吧?”

    啧啧啧,俗话说的真是好,狼行千里吃人,狗行千里吃屎,朱元看了她一眼,牵了牵嘴角笑起来。

    红儿却皱起了眉头。

    这莫不是个疯子吧?

    卖身给别人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儿吗?

    要不就是真的太盲目自信觉得自己真是神医,什么病都能治得好?

    别逗了,她在心里嘲笑了一下自己竟然会有这个想法。

    自来见到的大夫哪个不是胡子一大把,基本上越老的才越有本事这句话是肯定没错的。

    眼前这个小姑娘还是个黄毛丫头,哪怕她从娘肚子里就开始学医术了呢,到现在顶了天也才十几年吧?

    那些学医的学徒那个不是练到这个年头才刚刚出山?给人开方子的资格都还没有。

    这肯定就是个来骗人的没错了。

    她嗤笑了一声,见绿衣已经展开那张纸看起来,便挑了挑眉:“要看病,就得先签了这份文书,你签了这个文书,就能去给那个痨病鬼瞧病了。”

    绿衣瞪大了眼睛:“你这人好没道理,这上面写着我们若是治不好,就得全部签下卖身契,这没什么,本来我们就说好的,可是为什么连我们的马车和行囊都得交给你们?”

    红儿觉得她这个问题问的有些过于天真了,啧了一声从她手里啪的一下将纸抽出来,皱着眉头问:“我求着你们治了吗?我说过她的病是治不好的,我骗你们了吗?是你们自己要送上门来的,我可什么都没做。既然你们已经答应了,卖身契都肯签,还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吗?再说,你们不是号称神医吗?既然是神医,不管条件多么苛刻,又有什么关系呢?”

    绿衣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她现在又挑不出来,只好睁大眼睛去看朱元。

    朱元喝了口茶,盛氏喜欢喝茉莉花茶,盛家宠爱她,只要是她会去的地方,随时都会备上这种茶叶,现在盛氏快回京城了会经过白河庄,所以白河庄也提前准备好了。

    当初朱家也是。

    付氏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里,充斥着盛氏的阴影。

    盛氏的好盛氏的贤良淑德听话懂事,盛氏的喜好,连自己喝的茶也不能自主。

    她闭了闭眼睛,对着红儿缓缓笑了笑,吩咐绿衣说:“给我拿笔和印油来,这位夫人说的是,既然我们说过一定能治好她的病,那么再苛刻的条件也不应该怕,自古以来,赌博这种事,向来讲究愿赌服输四个字,输赢都该要认命的。”

一百六十一·熟人

    倒是挺上道的,红儿嘴角笑意微敛,听了此话才认真的打量了朱元一眼。

    先前只觉得这个小姑娘是难得的美貌,一双凤眼眼角上挑,天成是个笑模样,笑起来的时候颊边还带着两个浅浅梨涡,虽然年纪小,可是已经可以预见以后该是何等的美貌了。

    现在听她说话,还是个心比天高的。

    治得好?

    红儿在心里不屑的嗤笑了一声,她心里已经知道这个小姑娘怕是真的有几分本事。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治病治病,那也得是病才能治啊,这种根本不是病的,恐怕也只有天能治了。

    她看着绿衣取来了印油,又看着朱元在上头按了手印,脸上不可抑止的现出得意的笑来。

    这阵子因为二姑奶奶要回来,她的心情其实一直都很差。

    本来她也不是这么缺银子。

    可是这回二姑奶奶去青州的时候,来白河庄一住看见他们夫妻俩就想起了当年的事。

    秋根还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一门心思的给秋娘找大夫治病。

    可是她却伺候过盛氏好多年,盛氏的一举一动代表着什么深意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二姑奶奶是看他们不顺眼了。

    她心里的危机感陡增,很怕到时候盛氏真的来清算他们。

    这个时候,当然是能弄到银子就尽量弄到,到时候或许能走走盛氏身边的嬷嬷等人的门路,或者给孩子们谋个出路。

    她将文书小心的收起来,冲着朱元露出一个笑容:“好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房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一个五大三粗的婆子不安的搓着自己的衣摆,着急忙慌的哭了:“红姑姑,快瞧瞧去吧,秋娘不好了!”

    红儿骂了一声,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裙摆,才转头看着朱元:“神医,这可正好巧了,您不给看看去?”

    绿衣嘟起嘴。

    这世上的事哪里真的有这么巧的?

    他们前脚进门,后脚病人就病重了?

    不会是他们故意的吧?

    苏付氏也忧心忡忡的带着水鹤站了起来,跟着朱元出了房门。

    盛家的这座温泉别庄大的很,他们之前所在的地方还只是红儿他们自己的居所,往里头走,便是主子们来小住时候的错落有致的院落了。

    红儿一面让她们不许四处乱走,一面领着她们绕着小径穿过后院,来到了长工家眷们住的后街临河的排房内,努了努嘴道:“就是这儿了,神医,快请进来吧。”

    朱元没有理会她的阴阳怪气,进了门见阳光洒在临窗的床上,便几步上前温和的让秋根让一让。

    秋根正握着秋娘的手呜呜的哭,见了朱元来,欲言又止。

    之前朱元跟红儿打的赌他听的清清楚楚的,现在姐姐显然已经要不成了,他不想害人,便鼓足了勇气摇头:“算了,人已经不行了,你们还是走吧。”

    秋娘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躺在床上一声儿都发不出来。

    红儿便在身后呸了一声,猛地推开秋根指着床上露出全脸的秋娘,眯着眼睛对朱元道:“治!你说过的,她的病你一定能治得好,你自己说的话,今儿你要么就跟她一起死了,要么你就把这卖身契给签了!别想跟我打马虎眼!”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却已经听见了尖叫声,不由得有些冷淡的皱了皱眉头。

    真是不经吓,这还没说完呢?

    她正想让人闭嘴,却发现朱元身后那个一直没怎么开腔的妇人已经往床边扑过去了。

    怎么回事?原来那个年纪最大的才是大夫吗?

    红儿放开朱元的手腕,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秋根已经哭起来了:“没有了!没有了!我姐姐没有呼吸了!”

    苏付氏怔在床边一时说不出话来。

    朱元甩开红儿疾步走到床前,伸手拨开秋根俯身撑开秋娘的眼皮,而后冷静的吩咐绿衣取出自己的金针,转头对红儿说:“我要开始治病了,你们先出去。”

    装的还挺是那么回事儿的,人都断气了,她说要开始治病,红儿翻了个白眼,却懒得反驳只是拉住了还嚎啕大哭的秋根,出门猛地带上了门。

    出了门她坐在石板上拍了拍自己的裙子,见秋根还在嚎啕大哭,便垂下眼皮半响,才道:“别哭了,病了这么些年,能死也是服气,她解脱了。”

    红儿脸上渐渐染上些惘然,眼神冷的吓人:“活死人也挺难受的,你姐姐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她心气儿高着呢,活成这个样子跟狗似地对她来说比死难受多了,你心里不知道吗?”

    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因为这样比死还惨,二姑奶奶也不会让她活到现在。

    红儿拉了秋根跟自己并排坐下,冷着脸说:“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在二姑奶奶跟前提起你姐姐了,她死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二姑奶奶不会为难我们。你要替我们的孩子想想,我们能一辈子在庄子上,可是孩子们怎么办?二姑奶奶要是一句话,他们都是家生子,就是被卖了,那也不是我们能作主的,你知不知道?”

    秋根难过的说不出话来,晕晕乎乎的哭:“可我姐姐怎么办?二姑老爷......”

    红儿瞪大了眼睛,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脑勺上:“你还说二姑老爷!你疯了吗?二姑奶奶要是听见了这话,非得把你们都给杀了不可!你姐姐......”

    她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冷笑:“就是太蠢了,竟然敢肖想自己不该肖想的东西......”

    屋子里的人听不见外面的话,苏付氏白着脸,颤颤巍巍的伸手拨开了秋娘的头发,对着朱元道:“她是你娘的贴身大丫头......当年是跟着你娘一同出嫁的......”

    苏付氏的脸色愈发的白,皱着眉头心里觉得有些冷:“她是付家的丫头,是你娘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盛家的庄子里?”

    朱元已经飞快的开始在秋娘的粱门、太乙穴上用针,见秋娘还是没有动静,等待片刻后,又将金针取出,伸手拿出小刀猛地在秋娘腕上划了一刀。

一百六十二·治好

    朱元的速度很快,苏付氏的眼睛还没有看清楚,她便已经面无表情的将手又探到秋娘的关门穴上,稳稳地钉上了一枚金针。

    苏付氏精神高度紧张,攥着拳头一时之间竟然流下了汗。

    她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朱元要先来这个庄子上了,朱元根本不是意气用事,恐怕为的就是眼前这个秋娘。

    而秋娘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现在不仅仅是朱元,她更想知道。

    为什么明明是跟着妹妹出嫁的大丫头,会如此形容的出现在盛家的别庄里。

    这些年秋娘一直都在盛家的别庄吗?她到底知道什么?盛家如果真的是怕她泄露什么秘密的话,为什么不干脆直接的杀了她,反而让她苟延残喘到了如今?

    她想的头痛欲裂,正要说话,就听见绿衣猛然尖叫了一声,声音之尖锐简直令人震耳欲聋。

    随着绿衣的尖叫声响起,屋外的红儿肩膀颤了颤,啧了一声看向一脸茫然的秋根:“节哀顺变罢,这么些年了,你也早该预料到了。照顾了她这么多年,咱们早已经仁至义尽了,人家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你算得上问心无愧了。”

    秋根红着眼睛一言不发的站起来,吞了一口口水有些想要作呕,靠在门上脸色苍白的没有动弹。

    孝子?

    他没有母亲,从小是由姐姐带大,姐姐对他向来比母亲还好,要不是为了养活他,姐姐也不会卖身去给人家当丫头。

    就算是当了丫头,姐姐也不希望他也变成奴籍,尽力的供养他读书。

    幸好姐姐的主子仁厚,并不反对姐姐接济照顾他,还让姐姐把他带到了京城。

    要不是为了他,姐姐也不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姐姐对他如同母亲,可是他却不是个真正的孝子。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双手掩面嚎啕大哭。

    红儿摇了摇头没有再出言讥讽,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这些小姑娘就是无知者无畏啊,啧啧啧,她都已经提醒过了,这个病就是没得治了的,可是偏偏她们就得逞英雄。

    听听听听,叫的这样凄惨,见了死人害怕了吧?

    尸体都没见过,还敢说什么是神医会治病。

    她笑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衣裳,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愤怒的表情,撞开房门闯了进去:“你们不是说一定能治得好吗?现在人死了,你们要给我一个交......”

    一个交代的代字还在嘴里没出来,红儿就看到刚才分明已经没了气息的秋娘坐了起来。

    ......

    见鬼了?!

    绿衣的尖叫才停,现在轮到红儿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可置信的叫起来了。

    水鹤手里正好拿着之前朱元给秋娘放出来的一碗黑血准备出门去倒掉,听见红儿这叫声手一抖,碗里的黑血就尽数倾倒在了红儿身上。

    红儿被恶心得立即弯腰呕吐起来,一把推开了水鹤想要往外跑,可是她想到什么,又马上站住了脚。

    秋娘是真的活过来了......

    她愣愣的去看朱元,想起之前朱元说,没有关系,什么病都能治好的话,之前她一直都只当朱元是在说大话,听起来只觉得可笑。

    可是现在想起这句话,她不觉得可笑,反而觉得胆寒。

    她再蠢也知道事情不对了,后退了几步站稳了,指着朱元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什么病入膏肓?

    这都是骗骗秋根那个傻子和外头人的说法,其实秋娘是中了毒。

    而且这种毒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解药更是早已失传。

    当年盛氏要给秋娘服这种毒药,就是因为没得救,所以这些年秋娘被扔在别庄半死不活的,盛氏也半点不担心。

    可是现在朱元竟然把这个必死的人给救活了。

    这怎么可能?!

    朱元有解药?!

    可是这种秘传的毒药,朱元如果有解药的话那也很可怕了。

    联想到朱元是直奔着秋娘来的,红儿只觉得从脚底升起了一股寒气直直的钻进了脑子,整个人半边身子都麻木了,瞪大了眼睛神情惊恐。

    完了。

    秋娘不能活,她反应过来,急忙转身想要去喊秋根,可是话已经到了嘴边了又咽了下去。

    不行的,这件事不能跟秋根说,秋根是个傻子,他要是知道他姐姐没死,之后的事情就难办了。

    红儿急忙背过身把门给关上,指着朱元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办?

    现在怎么办?

    这些人肯定来者不善,她又认真瞧了朱元一眼,觉得以她的年纪,应当只是个被使唤的,便将目光聚焦在苏付氏身上。

    这一看,她又忍不住有些惊异。

    为什么眼前这个人的面貌看起来好像有些眼熟似地?

    可是她一时想不起来了。

    绿衣见她慌张关门,啧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干什么这么激动?我们不是说过了吗,我家姑娘一定会把人给治好的,你这人好奇怪啊,看起来好像根本不想救她,反而因为我们救了人很失望似地。”

    她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刚醒来还一片茫然混沌的秋娘,有些疑惑的问:“你得罪过她吗?”

    秋娘刚从昏迷中醒来,脑子一片混乱,什么都记不清楚了,看见红儿反应也不大,直到绿衣推了推她,她回头一眼看见苏付氏,忽而便睁大了眼睛,下一刻已经翻过身摔倒在了地上。

    她太久没有活动了,四肢和身体都好像已经不听使唤,以至于她连撑着自己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急忙的伸出手捂住了脸:“不......不......姑娘你别过来......”

    谁别过来?

    绿衣下了床想要去扶她,见她直勾勾的露出两个眼睛盯着苏付氏,有些好奇。

    姨太太刚才说这个人以前是付家的丫头,难道这个人认出姨太太来了吗?

    苏付氏也正看着她,眼眶有些泛红的皱着眉头问她:“秋娘,是我啊,你还认识我是谁吗?”

    呀?红儿呆在当场,原来真的是从前就认识的人吗?

    那就更恐怖了,肯定是来找麻烦的。

一百六十三·叛徒

    这些人果然是一开始就是冲着秋娘来的。

    而会冲着秋娘来的,肯定是跟付氏有关的人,这些人究竟是谁?

    秋娘蓬头垢面的形容落在众人眼里,她有些难堪想要瑟缩,张大了嘴巴摇了摇头,慌乱的对着红儿求救:“这些人是谁?我不认识她们,你快点让她们走!”

    几年没说话了,她一开口,声音如同是生了锈的刃放在磨刀石上,声音粗哑晦涩。

    从前红儿对着她的话向来不屑一顾,这回却立即就点头如捣蒜,目光狠厉的看了朱元她们一眼,暗自下定了决心。

    虽然有些可惜,但是要是坏了二姑奶奶的事的话下场会更糟,所以哪怕是赔本,也得把这几个人给处理掉。

    她冷静下来,打开门对秋根镇定的吩咐:“姐姐已经去世了,这些人都是骗子,你先去隔壁叫人,咱们先把这些骗子给送官。”

    去世了?秋根面色变了,想要越过她进门。

    红儿猛地推了他一把,冷淡的皱起眉头:“我让你先去叫人!你难道想要放过害死你姐姐的人?”

    秋根不敢再耽误,擦了擦眼泪转身去隔壁叫人。

    红儿用背抵着门不让这些人走,自己看着秋娘,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对着朱元冷笑了一声:“你们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我不管,不过你们最好老实些......”

    抓了她们,到时候再处置秋娘的事。

    这件事一定要压下去,不然闹起来,二姑奶奶一定饶不了自己。

    朱元一点儿也没有已经被包围的自觉,毫不在意的从床沿上站起来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冷眼看着红儿发出了一声冷笑。

    水鹤抱着自己的胳膊莫名的觉得有些发冷。

    姑娘冷笑出声的时候,向来是要出大事的,她在心里念了句阿弥陀佛。

    秋娘垂着头一言不发,苏付氏没有理会红儿的诟骂拔高了声音喊了一声秋娘,有些激动的扑上去摇晃她的身子:“你说你不认识我?!你十岁便被人牙子卖进付家,我们照顾了你这么多年,你说你不认识我?!你到底怎么了?!”

    苏付氏语气很重,秋娘眼神闪烁躲闪,胡乱的推了她一把想要站起来,可是她是久躺在床上的人,根本没有半点力气,很快就又摔回了地上。

    绿衣扶住苏付氏有些生气的看了她一眼:“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你知道刚才我们姑娘帮你放血......那里头还钻出来一条虫子!要不是我们姑娘,你现在身子就已经被虫蛀空了你知不知道?真是不知好歹!”

    秋娘面色惨白,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整个人都抖得如同筛糠。

    红儿也跟着面色巨变。

    虫子......

    是的,当年二姑奶奶亲自下令让秋娘吃下去的虫子,她闻着自己身上的黑血,面色惊恐又厌恶的弯腰吐了起来。

    朱元格外冷淡的看着眼前这个人。

    对着她的愤怒大概上一世已经用光了,所以这一世再见到这个人的时候,朱元竟然提不起什么太激动的情绪,她蹲下身跟秋娘对视,目光里全是冷淡和漠然:“你不认识我姨母了,那么你还记不记得我娘亲?”

    秋娘觉得自己的喉咙被棉花堵住了,看看苏付氏再看看朱元,眼里含着眼泪艰难的问:“你是......你是夫人的女儿?”

    “那个当初被......”

    当初被认定是克星命的没人要没人管,在夫人死后,甚至曾经被送去过庙里而后又被送回来了的小丫头?

    怎么可能?!

    盛氏怎么会允许付氏的女儿活的这么大?

    她猛然摇了摇头。

    “看来是还记得。”朱元笑了一声,唇角挂着一抹讥笑:“是不是以为一辈子也不会见到我了?”

    红儿已经直起了身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朱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是不是听错了,这个丫头刚才说她是谁?

    她是付氏的女儿?

    那岂不就是二姑奶奶的继女?!

    ......!

    红儿终于明白眼前的人为什么会直奔着替秋娘治病来了,合着是回来报仇来了吗?!

    可是二姑奶奶才去青州快回来了啊,为什么二姑奶奶竟然还比朱元晚一步到?!

    “既然都已经清醒了,就别再装傻了。”朱元坐回椅子上,慢条斯理的打量了秋娘一眼:“你立了那么大功劳,为什么混成这个样子了?看来你当了叛徒背叛了我娘之后,也没有过的比从前好嘛,在这床上生不如死一躺将近十年,你心里在想什么?”

    秋娘说不出话来,看着朱元如同看着一个自地狱来的怪物。

    “是不是每时每刻都在想如果当年没有背叛我娘会怎么样?”朱元语调平常,仿佛是在和她闲话家常:“也不是,看你在盛家的别院里呆的挺悠闲的,大概对把你弄成这样的盛家还是很想继续跪着的吧?反正你也跪习惯了不是吗?”

    绿衣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姑娘语气淡淡的,可是她就是知道,姑娘一定是生气极了。

    遇上盛氏的时候,姑娘可是连气她都懒得气的。

    秋娘一定做了很过分的事。

    真是坏人,她哼了一声朝着秋娘啐了一口。

    秋娘抖个不停,看着朱元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全身都发冷,血液都在这一瞬间冻住了。

    付氏死的时候朱元分明才几岁,她不应该记得的,不是......她慌乱的摇头,朱元不仅不该记得,也根本不该知道的。

    当初的事情做的那么隐秘,朱元早早已经被抱到奶娘那里养着了,她就算是天生好记性,也不应该能知道这些。

    可是现在朱元为什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她挣扎着后退了一步,摇摇头挣扎着从紧咬的齿缝中吐出几个字:“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红儿也已经反应过来了,不行,这个小贱人是来替她那个死鬼娘亲报仇的!

    不能让她走,否则的话闹出事来,二姑奶奶一定会气的杀人。

    她顾不得身上的血污,也顾不得害怕和惊恐了,杀气腾腾的想要打开门先出去把她们锁在门里。

一百六十四·好心(干脆不要名字了盟主加更8)

    “我劝你最好不要出去。”朱元似乎算准了她的心态,不紧不慢的抬起眼,微微弯着的眼睛里露出一点嘲讽来:“刚才从秋娘身体里钻出来的虫子,现在或许正在你身体某个地方,你要是不动还好,这种虫子懒得很,可是你要是一动,惊着了它......”

    红儿的动作僵住了。

    “离开了人体,它很快会死的,所以它不得不寻找下一个宿主。”朱元转动着手里的杯子,笑了一声:“你不想被当作下一个吧?”

    天杀的!她当然不想啊,谁会嫌弃自己活的太久太舒服啊?!

    她吓得哭出声来,随即又急忙伸手捂住。

    付氏那个病歪歪的烂好人为什么会生出这么恐怖的女儿来?在她面前,红儿觉得自己根本隐藏不住一丝秘密。

    这种感觉可真是太糟糕了。

    “你别乱来!”她忍住哽咽强撑着姿态:“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你知不知道我家主子是谁?二姑奶奶是你的继母,你要是动了她的人,她不会放过你的!”

    绿衣翻了个白眼。

    真是太天真了。

    她姑娘怕过谁?

    拦在前头的都说自己很厉害,可是最后都被干掉了。

    连襄王都不放在眼里的人,你跟她说手下败将盛氏不会放过她?

    说的好像盛氏能对付的了朱元奈何她似地。

    苏付氏眼睛里只看得到秋娘,见秋娘瑟缩成一团抖得不成样子,不由得就眼眶红了:“你到底图什么?!我妹妹对你还不够好吗?你为什么要背叛她?!”

    秋娘呜咽着抬头,畏缩的看了朱元一眼没有说话。

    倒是红儿见朱元不吭声了,以为朱元是听见了盛氏的名号终于开始怕了,扬起下巴忍耐着心里的惊恐和恶心威胁她:“二姑奶奶她就快要回来了,她要是知道你在这里闹事,到时候你没有好果子吃,我们二姑老爷向来对二姑奶奶言听计从,就算是你是他的女儿,他也不会理会你的!”

    “所以呢?”朱元掀了掀眼皮:“所以你想要我怎样?束手就擒,等着盛氏来处置我,还是任由你把我卖掉?”

    红儿咽了一口口水,这些主意她都是只在心里想的,朱元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你未免太天真了,现在的关卡都过不了,你拿未来的事来威胁我?”朱元嘴角挂着一抹冷笑,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她的色厉内荏:“我要是愿意,现在动一动手指,就能让那只虫子钻进你的身体,让它吸食你的血液,让你痛不欲生,从此跟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像秋娘一样苟延残喘,你信不信?”

    红儿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在这一瞬间竖起来了。

    “你一个现在自己的性命都快保不住的人,凭什么来威胁我?”朱元冷哼了一声,看向秋娘,一语双关:“你们是不是把你们自己和你们的主子都看的太重要了?谁告诉你们,我会怕她?”

    水鹤在旁边激动得脸有些红,啪啪啪的鼓起了掌。

    嗯,就该这样,这些人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还是姑娘的嘴巴利,一下子就把这些人说的哑口无言了。

    “言归正传吧。”朱元伸手挑起秋娘的下巴,看着她如同是在看一株花一根草没什么分别:“当年我娘是怎么死的?”

    真是跟付氏截然不同的性子,秋娘目光复杂的停止了哭泣看着眼前酷似付氏的女孩儿,有些茫然。

    要不是朱元自报身份,她都不敢信这样意气风发如同一株坚强刺人的蔷薇花一样的姑娘是付氏生出来的。

    不过这也没什么,再厉害的花儿那也还是花儿,风一吹雨一打,就败了。

    她垂下头。

    “你这是不说了?”朱元面带微笑,半点儿也没有因为她不合作就恼怒,放开她站起来对着红儿说:“我记得你好像是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快娶亲了吧?小儿子却还小,是最小的那个吧?听说才几岁......”

    红儿的后背已经开始渗出冷汗,有些激动的打断朱元的话:“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我这个人耐心不是很好,脾气也同样不是很好。”朱元敛起笑意看向她:“要是谁惹我不开心,我向来会叫她更不开心。你们看不出来吗?我现在是在威胁你们,你们都曾经是害死我母亲的帮凶,可我知道杀了你们也没用,你们这种没心肝的人是不会痛的,唯有让你们真正在乎的人受到惩罚,你们才能对别人的痛苦感同身受。”

    朱元的一席话说的又快又急,红儿听的煞白了脸简直不敢置信,和秋娘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慌。

    哪里跑出来的怪物,这哪里像是个正常的女孩儿家?!

    “不要急。”朱元拍了拍掌,见门砰的一声被踹开,背抵在门上的红儿猛地朝前一扑摔了个狗吃屎又急忙爬起来,就看着自己的指甲轻飘飘的道:“看清楚了吗?进来的不是庄头你们觉得很奇怪吧?你们想不想知道现在他和你们的孩子侄子们在哪里?”

    杨玉清和向问天领着手底下的几个粗壮大汉一同进来,安静的立在朱元旁边。

    红儿一点都不想知道。

    她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一时起坏心贪心以至于把这豺狼引进了家门。

    可是她再恨再气也知道,现在她们自己在外,根本来不及去盛家的别庄甚至是官府求救。

    这个女人的心机真是深得可怕......

    朱元坐在了椅子上冷然的看着她们,挑了挑眉重新挂上了一个笑脸:“怎么样了?想通了吗?你们要是想不通的话,从现在开始,每隔一个时辰,你们就会收到你们在乎的人身上的一点小物件,或许是一根手指,也或许是一个胳膊......”

    绿衣咋舌。

    姑娘原来愿意说话的时候是这么会说的吗?!

    这太可怕了。

    谁受得了这种威胁?想想就觉得吓人。

    水鹤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姑娘真是太可怕了。

    “哦,忘了告诉你们。”朱元温和的笑了:“我这几个手下,他们是做土匪出身的,行事没什么章法。”

一百六十五·刺激

    红儿被刺激的完全失去了理性,她完全没想到看起来如同一个小绵羊的女孩子最后却成了张着血盆大口的老虎,一时之急竟然气急攻心晕过去了。

    朱元对着杨玉清和向问天使了个眼色,向问天便会意挡在了门口。

    “看清楚了吗?想清楚了吗?”朱元重新对上了秋娘的眼睛,对她眼里的冷意丝毫不以为杵:“你不是挺喜欢你这个弟弟的吗?要是他完了,他的孩子也完了,你应该觉得痛的吧?”

    朱元说完又自己笑了一声:“就如同当年我母亲知道是她最信任的身边人害了她,一样的那种痛。”

    秋娘已经听不下去了,她双手撑在地上,指甲已经陷入了手掌也不自知,大声问她:“你究竟想干什么?!”

    苏付氏忍无可忍上前猛地推了她一把:“我们想知道我妹妹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我妹妹对你那么好!”

    朱元看的开一点,她伸手拉开苏付氏,轻描淡写的摇了摇头:“看来你不想谈。”她说着,对杨玉清吩咐:“先去把秋根的一根手指剁下来,给秋娘先尝个鲜。”

    什么叫做剁手指尝个鲜?!

    这是个人说的出来的话吗?!

    秋娘差点儿跟红儿一样气急攻心两眼一翻晕过去。

    不过朱元没给她这个机会:“你想清楚,你要是现在晕过去了,那这手指就变成两根了,反正我不介意让手下多忙活一会儿的。”

    秋娘终于确认了。

    眼前这个女孩子是个绝对的硬茬儿。

    她终于卸下伪装露出本来面目,冷静的问她:“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当年的事,就算是我说出来又怎么样?没用的,你知道你继母是什么身份吗?你斗不过她,你斗不过她们的!”

    “那是我自己的事。”朱元有些失去耐心了。

    秋娘说的好像是为她好一样。

    可是她还记得上一世弟弟来找她的时候,是秋娘跟她恰到好处的说出了盛氏当年怎么害死她的母亲,激怒了她让她说了很多难听话赶走了弟弟。

    这些人让她当了那把杀死弟弟的刀。

    这些人让她母亲在地底下也不能瞑目。

    这些人让她后半生都沉浸在逼死弟弟的噩梦里。

    她内心毫无涟漪,甚至连一点儿波澜也没起的站了起来:“我最后说一遍,你没得选择,要么跟我合作,要么,你就等着你弟弟和你侄子侄女们的尸体被送到你面前,你信不信?”

    向问天瞪大了眼睛。

    这个小姑娘说起这话来的时候,一点也没有让人觉得她是在开玩笑,也一点没让人怀疑她能做的出来。

    看起来朱元脾气挺不好的。

    向问天不由自主回忆了一阵他跟朱元之间的相处-----他曾经气愤的指责过朱元不去找楚庭川解决向家的冤屈......

    朱元竟然还对他算得上好声好气的解释了,他忽然觉得好幸福是怎么回事?

    真是替朱元的那个父亲担心啊。

    终于离京城又近了一步的朱正松忽而猛地打了个喷嚏,谁在背后骂他不成?他最近时常打喷嚏。

    船上的风景已经看腻了,朱正松在船头站了一会儿,就吩咐下人:“开始收拾行囊,准备下船靠岸,你们都仔细着些,别丢三落四的。”

    底下的人都急忙答应,他停顿了片刻,又问:“夫人呢?”

    众人都不敢吱声。

    谁都知道向来感情很好的大老爷跟夫人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吵架,两人算起来都已经有十来天未曾开口说话了。

    这放在从前,那可是不能想象的事儿。

    朱正松有些头痛,挥了挥手叫众人都退下去做事,自己走到盛氏舱门前敲了敲门。

    玉兰给盛氏抹清凉膏,听了动静就对盛氏轻声说:“夫人,是大老爷......”

    盛氏心里头的气还没消,这些天她不理会朱正松,朱正松竟然也不理会她。

    从前有多小意温存,如今对比就有多强烈多令人难堪。

    她当初还曾嘲笑一起长大的闺中姐妹,丈夫对她呵斥来呵斥去,她竟也不生气,那时候她总觉得女人天生就该高高在上,天生就该勾一勾手指便令人臣服的,只觉得小姐妹没有本事。

    现在她才知道,小姐妹的苦笑和大有深意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男人都是会变的。

    任凭婚前如何的好,等得到了,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她冷笑了一声,猛地抬手拿起杯子摔在舱门上,扬声道:“滚!”

    朱正松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

    他最近的确是太生气了以至于做的有些过了火,可是盛氏这泼妇的态度实在叫他有些接受不了。

    这么多下人在,她竟然半点脸面也不给自己......

    朱正松砰的一声推开了门,声色俱厉的对玉兰等人道:“你们都出去!”

    看他是真的生了气,玉兰等人不敢违抗,弯腰敛声屏气退了出去。

    朱正松便对着盛氏皱眉:“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盛氏全然崩溃了,她自认为是低嫁给了朱正松,朱正松要是没有她,哪里能有如今的风光?

    可是身份地位得到了,儿女也都有了大了,他竟然就开始变了,还为了那个该死的女人生下来的小贱人来反过来指责她!

    她冷冷的咬了咬牙,扬手就又摔了一个杯子让他滚。

    朱正松叹了口气,只觉得无比的厌烦,虽然知道荣华富贵和家族前程更重要,不过日复一日的低头示好,的确是会烦的。

    可是男人就是这样的,他们天生就比女人更会权衡利弊,因此虽然心里很是烦闷,可是面上他仍旧放缓了语调向盛氏走过去:“你这是干什么?你也知道,我是没法子,王家抬出太后来压我,别说是我了,哪怕是岳丈大人,还不是一样只能低头?我又不是故意的。”

    他上前揽住盛氏的肩膀,轻声又道:“再说,我心里只认咱们两个生的孩子们,你若是不喜欢她,等到这件事了了,我就想法子把她给弄走,再也不在你跟前碍事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9952/ 第一时间欣赏万界点名册最新章节! 作者:圣骑士的传说所写的《万界点名册》为转载作品,万界点名册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万界点名册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万界点名册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万界点名册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万界点名册介绍:
三年后的我会是什么形状?大学宿舍中,失眠的许奇寂在思考。次日,清晨。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万界点名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万界点名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万界点名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