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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徐二言     神豪从眼睛变异开始txt下载     神豪从眼睛变异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83章 震慑与道理

    有郑宏达老哥哥在居中调停和解,漕帮帮主也不得不给郑宏达一个面子,于是毛文龙等几个人随着曹广校往大门里走,当刚刚登上台阶准备跨进门槛的时候,四个汉子抬着一个大石头香炉迎面而来,就那么直挺挺的将香炉顿在了门口,堵住了大门。

    这是下马威啊,毛文龙就笑着看向了小胖子,这种力气活,还是这小子来吧。

    小胖子当然心领神会,直接走到了这个大香炉面前,估计了下分量,足足二百斤上下,当时哈哈一笑:“香炉是供奉佛祖神仙的,放在这里挡路,那我便遇佛杀佛,遇神杀神。”然后双手一抓两个香炉耳子,也不见使力,直接就将这香炉提起丢到了门外,轰隆一声巨响,石头香炉砸在外面青石广场上,青石碎裂,香炉也成为了齑粉。

    毛文龙连看了一眼那些被吓到了的帮众都没有,直接昂然而入。

    步入大门,内里又是一个大院,不对,说是大院有些不恰当,而是一个广场,广场上已经站立了两列彪形大汉,一个个挺胸叠肚,手中刀枪雪亮,正中一个汉子,张着一个大弓,狼牙箭虽然没有箭头,但如电而来,真的射中头盔,也绝对让毛文龙狼狈不堪。

    羽箭呼啸而来,毛文龙脚步不停,眉头不皱,这时候一道青影一闪而过,吧嗒两声,羽箭断落在了毛文龙的脚前,大家竟然没有看清楚是谁出手。

    毛文龙脚步不停的踩着断箭继续前行。直面眼前的刀山枪林。

    笔架山五子就要再次动手,毛文龙就不由得冷哼一声,自己身经百战几次死活,还怕这些花架子吗?小胖子显示了抗山举鼎的力气,五子表现了伸手武艺,那么自己就该表现自己的勇气。

    大步前行,刚刚到了刀山面前,曹广校却下令:“这些花活,吓不到真正九死一生过来的英雄,撤了吧。”

    那些帮众闻言,一起撤掉刀山枪林,以免自取其辱。

    几个人走到了大堂之上,又一个汉子端上一碗血酒,也不知道是什么血,腥臭扑鼻,一块带毛的猪肉,血呼啦呲的递到了毛文龙面前。

    毛文龙毫不犹豫的端起碗一口喝干,拿起那快半生不熟的猪肉直接就是一口,然后边咀嚼边对曹广校道:“本人带着兄弟们在辽东和建奴搏杀,喝过马尿,吃过人肉,这点小儿科就不要再来了。”

    毛文龙的连番举动已经让曹广校折服,也感佩毛文龙手下能人济济,根本不是自己这些帮派所比,最主要的是,自己其实一直在羞辱毛文龙,但他依旧不恼不怒,也不以官身威压,这是一条真汉子。

    既然这样,那就有的商量了。于是曹广校森然道:“你吃过建奴的肉,也吃过你兄弟的肉,现在就开始吃我们漕帮百万百姓的肉了,毛帅好胃口。”

    毛文龙背着手直接逼视着他道:“漕帮以漕运而生,但开海是大势所趋,海运是不能阻挡的形势,宋时开海,南北海运昌盛,也不见你先辈饿死,现在开海,你就将你的帮众百姓视作绝路,你做为漕帮一帮之主,不想着顺应形势而给百万兄弟家口找一个生路,却要逆流而行,难道你还配做这漕帮之主吗?”

    若论善辩,天下最能辩的东林都不是毛文龙的对手,一个区区漕帮帮主,虽然也是见多识广,但又怎么能和毛文龙相比?尤其毛文龙说的对,那就更无从辩论了。

    看看张口结舌,转而气沮,最终痛苦的曹广校,毛文龙接着打击他:“你以利益之因和我为敌,不过是想着人亡政息,但即便我毛文龙死了,难道这开海就能断绝吗?难道海运就能断绝吗?不能,你因为利益而动,那些商人更重利益,走海运从南方运输粮食到北方所载多少?所费几何?与你运河所载多少,所费几何,难道你算计不出来吗?中间差价之大大家有目共睹,难道你还能杀了所有走海的商贾吗?难道你还能强迫所有的商贾都走运河吗?这运河是你家的吗?这天下商贾都是你家的吗?都是你的帮众吗?而当你的帮众食不果腹,衣不遮体,没了在漕帮能够获得利益,那你的漕帮还能存在吗?我呸。”

    这才是真正的命根子,杀毛文龙,希望就是一个人亡政息,但可能吗?难道真的如毛文龙所说,强迫商人必须走运河多花费无数吗?如果自己坚持着不让帮众去别处做工,那么自己就不能给帮众带来利益,那么漕帮还存在吗?咕咚,曹广校艰难的咽下了毛文龙刚刚吐出的唾沫。

    他不得不咽下。说来说去,还是利益第一啊。

    看到彻底被自己一顿炮猛轰轰炸的直接晕了过去的帮主,毛文龙开始心平气和的和他谈谈了。

    要想消灭一个敌人,不是将敌人彻底的逼上绝路,那样即便灭了这个敌人,也会让狗急跳墙的敌人和自己拼命,既然利益也能让一些敌人成为朋友帮手,那为什么不用利益捆绑呢。简单的事情,没必要弄的复杂吗。

    “老朽老了,当初一时糊涂,做了冒犯大帅虎威的事情,还请大帅责罚,老朽一体担当。”

    曹广校最终放下了他的坚持,向毛文龙躬身施礼。

    毛文龙哈哈一笑,既然人家开始称呼自己官衔了,其实也就代表他不想和官府抗衡,不想造反了,于是毛文龙就大度的道:“也是本帅当初考虑不周,也没有及时和曹老帮主沟通,才有了这么多的误会,当初伤害了那么多帮中兄弟,也是我的错,这样吧,当初那些因我而死的兄弟,我都编入我东江镇阵亡行列,按照把总的官身发放他们的抚恤。”看着已经开始激动起来的老帮主,毛文龙继续道:“如果他们有子女,就按照把总继任,愿意加入我复辽军的,我安排培训实授,不愿意的,就按照这个待遇到他们年长十八岁。”

    帮派不是官家,无论怎么弄,也上不得台面,显赫不了祖宗,而毛文龙这样一来,就让那些死去的兄弟虽然不能光宗耀祖,但也可以让他们能面对祖宗先人,也可以让他们的子女在亲朋面前扬眉吐气了。这绝对是最大的恩典,同时也帮自己解了为难。

    站起来,深深的给毛文龙施礼:“我代我的那些兄弟——”

    毛文龙就微笑着嗯?了一声。

    曹帮主赶紧改口:“我代表那些将士感谢毛帅的恩典。”

    这就对了吗,大道理也讲,也必须将,但甜枣也要给,让大家都知道毛帅的大度和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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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4章 全方位收买

    气氛缓和了,当然酒菜也就不能差了。还是那句,多少大事,多少交情都是在酒桌上才能完成的。

    三杯过后,毛文龙依旧掌握谈判主动,对曹帮主嘘寒问暖一番之后,深表理解的道:“海运取代运河,已经是不能逆转的,但漕帮帮众太多,都要张嘴吃饭,解决他们的生计才是维持漕帮不倒的关键,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法子,还请老爷子思量一下。”

    曹帮主赶紧接口:“我也是糊涂,当时心急就受了奸佞小人的挑唆了,才做出上次的那些糊涂事情,但现在我的确是为我们的兄弟们心急啊,这天津港刚开,这北面几万兄弟的生计就淡了,如果天津港成了,那北面的活计就彻底的没了,南方还有内陆河运撑着,北方就不行了啊。”

    毛文龙就笑着轻松的道:“单单为北方的兄弟们担心这事情就好办了,你看老哥哥我这样安排你看可行?”

    从老帮主到老爷子再到老哥哥,从心理透着近乎,但曹帮主根本就不被毛文龙这样套近乎所动,他还是要听听贴上来的这个所谓的兄弟怎么说,事情,还的从实际出发,弄那些虚的没有用。

    毛文龙当然是有备而来的,于是就对着曹帮主说了自己的打算:“大家都是行船的好手,也是搬运的行家,既然如此,那我就这样打算,我的天津港大船进出,当然要有导引,再大的船不能靠港,还需要小船转运,就让那些兄弟们去做这个。而从天津到北京,我为了加快速度和运输方便,准备开凿一个联系几条河流的运河,那时候两个大城,两百多万的人口所需货物的转运量何其大,需要的人手当然也要啊。而搬运货物需要人手更多,建设天津港和天津城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几年十几年也是要的,大家再转一批过去,何愁安置不下这十几万壮劳力,何愁不能给他们身后的家眷赚上一口饱饭。”

    “毛帅准备怎么管理我们这些帮众?”曹广校严肃的问道。这一点非常关键,这也是漕帮不放人去天津讨生活的根本所在。

    大家在帮规各级管辖之下,那是漕帮,如果被官府接手,那还叫漕帮吗?

    毛文龙就郑重承诺:“漕帮帮众,当然依旧给漕帮管理,这不是我空许人情,你也知道,官府人少,根本就管理不过来,再加上万一有个害群之马贪官酷吏欺压兄弟们,那会造成大乱的,而漕帮以义气为根,管理上效率也比官府高,那我何必自找麻烦呢?”

    毛文龙说到根子上了,漕帮的形成,就是因为当年沿途官员欺压这些船夫和苦力,这才不得不抱团取暖,其实当时漕帮组织,更像是一个保护本身利害的一大“工会”。

    既然毛文龙许诺依旧让自己管理帮众,依旧让自己用帮规管理,这事情其实就没有事情了。

    “口说无凭。”

    毛文龙当时许诺:“我可以奏请皇上,将漕帮扶正,归天津徐光启大人管辖。”

    这是洗白,绝对是漕帮求之不得的,当然这事情不是毛文龙开的先河,而是当年雍正这么干的,效果还非常不错,等于变相的把沿途的不确定因素,掌控在了官府手中,不管是皇帝和内阁,乃至徐光启,只要有一点远见的人,都会双手欢迎。

    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曹帮主就放下了心,然后话题一转:“毛帅真的要开挖天津到北京的运河?”刚刚曹帮主一听运河两个字就兴奋,这字眼亲切啊,真的开凿一个运河,那大家就轻车熟路还做河工,那可太好了。

    毛文龙就心想,从天津到北京,我也想修铁路,可我得会造火车啊,单凭马车运输,那还不彻底的堵死道路,“开凿一个运河,连接两地已经是势在必行,徐光启大人也已经规划。”然后脑袋灵感一闪:“我还要聘请您这河道老行家,做这开凿运河的督办呢,我这官身都给您在天津府准备好了,官阶就定五品,等运河开凿完毕,我和徐大人一定向皇上保举您再升一两级,现在就等着老哥哥上任。”然后对着彻底愣住了的曹帮主很认真的道:“老哥哥,你可千万别拒绝我,要不我回去,没办法跟徐大人交差。”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就是你不答应,我要抢人的架势。

    曹帮主彻底的被感动了,其实是彻底被征服了。

    帮主再好,哪里有当官好啊,自己虽然管着几十万帮众,但即便是见一个九品的小官,也要下跪迎接,要是自己依仗帮主的实力不跪,那是人家给你脸,黑社会永远是黑社会,那是白社会不动你,真的叫起真来,这个世界上就根本没有黑社会。

    嘴上老说愿意做个闲云野鹤不问事事,那其实是当不上官的酸。尤其这一当就是五品,那可和一地知府平级啦,这可太好了,那还干什么帮主啊,还管他什么帮众死活啊,当然,要是兼职就更好了,要是能让帮众吃好喝好就更好了。

    “毛帅准备怎么规划新的运河。”

    “还想听听老哥哥您这个运河督办的远见呢。”

    曹帮主就开心的哈哈大笑:“小老弟,叫总督还早,还是叫我老哥哥听着顺耳,都是江湖中人,不必那么大人大人的叫。”

    毛文龙就直接腹诽鄙夷:“装,你就装吧,要是现在我叫你一声大人,你还不直接乐飞啦,我已经看到你的腋下有羽毛疯长了。”

    “既然兄弟你征求我的意见,那么我就出一个建议。”然后直接进了里面,不大一会拿出了一副地图,地图是北京周边水系图,这可比朝廷的详细的多了。

    “咱们的港口在这里,潮白河的入海口,那么,我们就先拓宽一下潮白河,然后一路向北,再转折一下到通州这里,然后和运河联通直达北京,如此事半功倍,若是你同意老哥哥的建议,只要给我十万银子,我在一年之内,保证这条运河通航。”

    毛文龙当下大喜,这行家就是行家,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出手,就让自己头疼的事情迎刃而解,十万银子,不多,可比当初自己和徐光启计划的少多了,于是,毫不犹豫的直接在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个图表,这是建设银行自己的汇票,当然,这个年代,汇票还要等以后才出现呢,现在叫见单即付凭证,等同于后世的支票。

    毛文龙要了纸笔,直接在上面写了十万银子的数目,签名画押盖章,双手交给了曹帮主:“总督大人,十万银子,北京或者天津建设银行见票即兑,请您收好,一年,从今天算起,一年后的今天,我要从天津港坐船回北京看老婆。”

    银行听说过,不过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张纸片就能兑换十万银子,曹帮主还真不信,结果郑宏达豪迈的道:“这是新的银行新的规矩,从此之后,大家再也不必受那户部官府拨付银子克扣的气了。”

    郑宏达如此说,曹帮主真的感动了,感动毛文龙的豪爽,感动他做事的爽快,感动他的信任。将这兑票谨慎的揣进怀里,然后保证道:“毛帅放心,本官在一年,不,十个月必定让您坐船回家。”

    毛文龙和郑宏达回去的路上,郑宏达不无担忧的对毛文龙道:“你将十几万漕帮帮众弄到天津,还让他们一如既往的管理,难道你不怕他们闹事吗?”

    毛文龙就嘿嘿一笑:“老哥哥可知道我为什么给曹帮主个官做吗?”

    郑宏达就迷惑的摇头。

    毛文龙就笑着解释:“人一当官啊,就变得惜命惜身啦,人一当官,就不会再管底下人的死活啦。”然后豪迈的道:“在我复辽军五千大军的眼皮子底下他们还敢闹事?到时候,我不出五年,就能让漕帮任我搓圆捏扁,十年后,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漕帮这个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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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5章 汇兑天下

    回到天津,毛文龙将自己处理漕帮的办法和许诺的官职问题,对徐光启汇报了,徐光启对毛文龙能将一场除了朝廷外,大明最大的势力挑起的事端,就这么压服下去,并且还利用漕帮为天津城出力的能力手段是真的佩服无比了,对毛文龙的许诺当然全部照准,决无半点反对。

    回到自己的家里,坐在小院子里的石凳上,毛文龙给郑宏达倒了杯水之后道:“这次漕帮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建设天津城就再也没有阻力,未来南北交通就更加顺畅了,如此,江南江北的经济将会得到长足的发展,老哥哥的生意将会大火。”

    郑宏达满脸兴奋的道:“我们江淮商贾行会在这次北来,不但运来了大量的物资入京,而且还运来了不下二十万的银子,准备存在你的银行里,参与到天津的建设,同时,我们也在天津买了一片地皮,在京城的会馆,也将搬迁到天津去,变成我们江淮行会的分部,做好南北物资调运,而据说,其他地区的行会也正在纷纷奔走,准备也将银子运过来,也在天津设立会馆,加强南北沟通,到时候,南北货物往来更加顺畅了。”

    毛文龙就笑眯眯的引诱这个老哥哥:“南北货物顺畅了,银钱往来将更加多,老哥哥有没有心思将我们这个银行的分号,开到江南?”

    郑宏达就笑着摇头:“你的银行,开设在这里,是因为你的开建天津城做基础,这里可以赚取巨大的利润,但开设到我们江南,指望着存贷利息差额,所赚不会太多,所以人们的兴趣也就不大。”

    毛文龙就点头称是。

    在这个年代,人们的思维还存在于单一的钱庄上,没有毛文龙这样,对后世的银行运作融会贯通,在他们看来,毛文龙给存钱的人利息,这是赔本的买卖,而一贯以自给自足经济为主的上千年的思维惯性,借贷过日子,那不是一个好人家的做法,原始的积累家族的兴盛,都是要依靠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一步步积累发展起来的,借着高额利息的贷款发家,那是被大家所鄙夷的,所以,才有郑宏达认为依靠利息的差额赚钱的银行,只能在开建新天津这里才有发展机会,在其他地方,是绝对行不通的。

    毛文龙也不再和他争辩,却将话头一转:“老哥哥这次所带的货物能卖几何?”

    一提这事,郑宏达就兴奋的回答:“不瞒兄弟,这次各个的行会来的百条海船,所带物资实在不少,为了不快速压低京城价格,我们特意租了你刚刚建成的天津港仓库,啊,对了,我正想和你说这事情呢,我们江淮商行行会,准备长时间租你们三百间库房,你看价格是不是可以下来一点。”

    毛文龙慷慨道:“这个我求之不得,不过价格你去和徐光启大人说,他不是一个顽固古董,应该没有问题。”然后话锋一转:“老哥哥这次回去采购多少货物?”

    一说这话,郑宏达就苦上了脸:“京畿地区需要南方的物资实在太多,但北方向南输送的物资实在太少,所以我们大部分的船都要空回去,实在是浪费运力。”

    “那那些多出来的银子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花不出去的银子,也不能都存在你的银行,否则我们回去就没有钱收购货物。”

    “几万的银子运输回去所费几何?”

    一提押运银子的事情,郑宏达就头疼:“这事情真的让人头疼,用海船带回去吧,海上风浪无常,万一船毁人亡是小,几万的银子落了海,那可是一笔巨大的损失。但陆路押运,这几年天下开始变得不太平,各地杆子流寇增多,所以就要雇请镖局押运,费用也高,而各路杆子还要打点,所费也不菲,若是碰上好相与的,花点钱打发一下也就成了,但碰上贪婪的,那就是一个死拼,不管成败,死的镖师我们要抚恤,钱被抢走,那就是一个血本无归,真的是难啊。”

    “就算太平到家,你所费多少呢?”

    郑宏达想都不想的道:“最少一成的费用。”然后感叹:“所以,你看着我们从南方贩运物资过来,赚了两成多的利润,但单单就这押运银子,就吃了我们一成,有时候还会血本无归,生意难做啊。”

    毛文龙就笑着道:“假如你将银子存在我的银行里,然后我给你一个凭证,然后你拿着这个凭证单人独马的到广州或者是江淮银行提取现银,我收你半成的手续费,你认为如何?”

    这当然是我求之不得的——”然后一愣:“你等等,你的意思是,你在江南开办有银行,然后我将南北需要的银子存在银行里,就拿着一个凭证,缴纳半成的费用,就可以在你南北的银行里再提出现银?”

    毛文龙坦然的道:“对啊,你少了风险,我赚了银子,这岂不是皆大欢喜吗?”

    郑宏达坐在那里愣了半晌,然后豁然起身,背着手开始在小院子里踱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终走的是气喘吁吁。

    毛文龙就端着茶水笑眯眯的看着他,直到他走的即将脱力,才招呼他:“老哥哥且坐下喝杯水再走。”

    郑宏达一屁股坐到毛文龙面前,“如此厚利,当行。”

    和聪明人说话就这点好,不必你费力解释。

    “就比如这次朝廷拨付到江南的二百万银子,押运就出动了禁军三千,人吃马嚼的,就需要两三万银子的费用,在其中还有损耗跟着,更是不知道多少,这就无形中打了折扣,还有一点,那就是浪费时间。南方将士嗷嗷待哺,急需这笔钱增添粮草装备,但这银子却在路上,最少需要两个月才能运到,两个月啊,战事瞬息万变,说不定还没等银子运到,本来是一场大胜,就可能演变成一场大败啦。”

    郑宏达就兴奋的道:“而如果我们在云南张巡抚驻跸之地的昆明设立有银行分号,只要你的北京总号开具一个凭证,那么只要十人带着这个凭证,快马加鞭,只需要十日就可以到达,然后提现交付张巡抚,如此不但节约了费用,更能节约了时间,是不是这样?”

    毛文龙就双手一拍:“正是这个道理。而张巡抚需要从兵部或者是工部购买兵器装备,因为他在云南或者是我这里存着银子,就可以派出得力的属下,直接骑马进京,那么价格谈妥,就可以从我这里提取银子给付。”

    “那朝廷的南方漕银是不是可以存在南方,然后直接从你这里提取现银交给国库?”

    “当然可以啊,但为什么要交给国库呢,直接存在我这里,需要的时候,直接转拨其他地方,比如给我东江镇一笔五十万的银子,那只要给我一个凭证,然后我拿着他,在我的东江镇收购你们的粮食,再在东江镇银行给你开出一个凭证,你拿着这个凭证去江淮银行提取现银,收购百姓的粮食不就成了吗?”

    郑宏达眼睛雪亮的询问:“那是不是说,其实动用的银子根本就不必取出存入,只要拿着你的凭证就完全可以完成整个交易?”

    毛文龙就点头:“正是这个道理,所以,老哥哥认为你在江南开设银行是不赚钱的吗?”

    “赚钱,绝对是大大的赚钱,这事情我们就这么定了,我立刻带着人回去,我要在江淮,在广州,在一切的通衢大邑设立建设银行分号,我们就开始展开你的这个——”

    毛文龙就笑眯眯的道:“汇兑,我管这个叫做汇兑业务。”

    “好名字,就是这个了,哥哥我告辞了。”然后急三火四的就大步而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大明都督》,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786章 大朝会

    漕帮的效率就是高,不过是短短的几天时间,几万帮众涌向了天津以及天津港,有了这几万生力军的加入,整个天津和天津港算是彻底的活了。

    解决漕帮问题,让投资者看到了希望未来,孤臣党为首的利益集团真正得到了夯实,出现了空前的团结。

    毛文龙的病好了,准备要上朝了,和那些一直诋毁自己的东林党人好好的掰扯掰扯了。

    大明的早朝,在洪武爷的年代就变得变态的勤勉,上朝时间早的令人发指。

    天还没亮,也就是四更天,毛文龙就爬起了,张氏侍候着穿戴武将官服,语嫣准备早饭,等吃饱了,张氏还在毛文龙的袖子里悄悄的塞上点肉干果脯,这是毛文龙要求的,谁知道今日朝会,大家扯皮到什么时候?皇上可以喝参汤顶着,自己这些人可不行,而皇帝为了逼迫大家快点散朝,绝对不会赏赐御宴给大家打精神,好和他继续斗下去的,所以按照行军打仗的规矩,备足干粮好精气神十足和东林掐。

    一切完毕,也就是四更半了,得赶紧去了,要不然耽误了时辰,一顿屁股板子是少不了的。

    现在御史台被东林掌控,要是自己给他们机会打自己,绝对能直接将自己这个东林眼中钉肉中刺打死,那才是天下大吉呢。

    走到街上,因为难得皇上开大朝,在京五品以上百官早就闻风而动了,于是在黑夜的街道上,真的是灯光连片,从各个犄角旮旯里出来,最终汇合成一片灯笼的海洋。

    文臣的轿子吱吱呀呀,武将的战马铁蹄声声,相识的和不相识的大家都要打个招呼,然后谦让着继续前行。

    到了午门广场外面,大家下轿子下马,将轿夫仆人留在这里,然后大家步行到午门前等待开门上朝,但这个时候,离着天亮还早着呢。

    站在灯火点点的午门外,毛文龙饶有兴趣的看着这里的场景。

    这里的大臣明显的分成了三堆,一堆站在了午门的左侧,这当然是东林党人。邹元标被一群同党簇拥着,正在圈子里侃侃而谈,不用说,一定是正在排兵布阵。

    现在,大家都知道,这个大家期盼很久的早朝的核心内容是什么,所有的人都神情紧张而肃穆,都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呢。

    站在午门右面的是阉党人员,大家全部伸着脖子往南面张望,等待着核心人物的到来。核心人物是谁?还不是魏忠贤。

    现在的魏忠贤为了办事方便,已经将司礼监办公地点从景山,搬迁到了自己的府邸里去了,每日都要坐轿进宫禀报事情,现在他姗姗来迟其实就是故意拿捏。

    还有一群则站在了两堆人的下风,其中沈光祚和张维贤正在一群人里窃窃私语。这当然是毛文龙的孤臣党了。

    现在的孤臣党再也不是以前那种阿猫阿狗三两只了。那时候,毛文龙真的是孤臣,不受大家待见,现在,在巨大的经济利益和政治利益的双重捆绑下,孤臣党迅速壮大起来了,现在能上朝的人物已经和其他两党人数相当了,尤其张维贤这个一直对皇家忠诚,扶持两代皇帝登基的勋贵,加入了孤臣党,立刻让孤臣党得到了质量上的升华。而张维贤的加入,立刻让原先还遮遮掩掩的勋贵集团大张旗鼓的加入了孤臣党,虽然他们还没有实权,但在气势上,其实已经压过了阉党,直逼东林。

    看到毛文龙过来,沈光祚和张维贤双双上前迎接:“振南来的正好,我们刚刚商量了一下,今日东林必将发难,我们准备迎战,为你正名,为你请功。”

    毛文龙笑着拱手:“多劳舅舅和老国公费心了,这个是必然的,今日之争必将激烈异常,说不得还能见血,所以我们要准备充分。”

    定国公神态从容的接口:“我们老了,动手动脚的不行了,但摇旗呐喊还是可以的,振南,你说怎么办吧。”

    毛文龙就立刻恢复了两军阵前大将风采:“今日之战,我们的主要对手是东林,而对阉党,我们绝对不能撩骚牵连,在和东林斗争的时候,想尽办法将阉党拉下水。这样我们才有胜算。”

    老国公就往阉党那面张望了一下,赶巧,顾秉谦也正在往这里张望,两个人目光一对,就都冲着对方点头微笑致意,从这一点上看,阉党和孤臣党还算合作愉快的。

    “今日,还是我打头阵。”毛文龙当仁不让:“舅舅,劳动您给我帮衬一下。”

    沈光祚再也不做缩头乌龟了,现在他已经被东林彻底的踢了出来,按照东林的规矩,不是同党就是敌人的拉仇恨的党纲,沈光祚已经是敌人了,所以他想再当缩头乌龟也不成了,当然点头同意。

    “我这次,主要针对的是邹元标,其他的东林党人就交给诸位了。”其他人就一脸兴奋的连连点头,接受任务。

    “几位国公勋贵,你们就当我们的后卫,一旦出现我们这里有些招架不住的时候,你们就上,不要和东林争什么,你们就为自己那些战死的子弟们喊冤叫屈,为我们前面的同僚缓和机会。”

    一群勋贵立刻连声符合。

    正在毛文龙排兵布阵,准备组成大明孤臣党足球队,以客场对主场,打他个主队满脸桃花开的时候,一阵嚣张的铜锣声响,一队队宫女太监昂然走进了午门广场。

    魏忠贤来了,他坐着文轩,羽帘青盖,四马如飞,铙鼓鸣镝之声,随着轰隆而过的车轮,隐没在飞扬的黄土之中。锦衣卫官校腰围玉带,踏靴着衤夸,提刀相随,夹驰于左右,厨师、优伶、百戏、奴婢这些随从的人,又以万计。

    现在的魏忠贤可是了不得了,现在他的官爵是惜薪司,司礼秉笔太监,提督宝和三殿,钦差总督东厂官旗办事,掌惜薪司内府供用库尚膳监印务,总督南海子,宣付史馆,进本部尚书。叙门功,加恩三等,荫都督同知。加太子太保兼左都御史,督大工。(三殿成,)进上公,加恩三等。母死,不奔丧,夺情视事。冒宁、锦功,加太子太傅。俄叙三殿功,加少傅,世荫锦衣指挥佥事。外臣称五千岁。

    这一堆官衔再加上这上万人的排场仪仗,真是嚣张的嘚瑟。

    魏忠贤的到来,立刻引起了轰动,东林那面是一片咒骂,孤臣党直接躲在路旁,阉党诸位直接跪拜迎接,一时间一个严肃的午门前是混乱一片。

    负责纪律的御史上前就要呵斥,结果被前面的东厂番子就是一顿皮鞭,打的是抱头鼠窜。

    魏忠贤没有停下,只是坐在文轩车里,对着同党手下点点头,然后伸出脑袋朝毛文龙的方向看了看,毛文龙就朝他拱拱手,魏忠贤心领神会的一笑,就那么嚣张嘚瑟的直接带着人进宫去了。

    毛文龙看着豪华的仪仗阵容,对着身边的舅舅小声道:“没想到我不再京不过半年,这魏忠贤就嚣张嘚瑟到了这种程度了,物极必反啊,我看这小子早晚得够呛了。”

    沈光祚笑着道:“这多好啊,正是他这样嚣张,才能让他吸引东林的注意力,才得以在你不在的时候,我们的孤臣党没有被东林直接灭掉啊,哈哈,等东林倒了,这就是魏忠贤的罪状啊,到时候我们就好下手啦。”

    毛文龙看着嚣张的魏忠贤这个队友的背影,对舅舅的说法深以为然。

第787章 内阁心声

    叶向高是首辅,首辅不必站在外面和同僚一起吃风喝露,他和黄爌有资格先一步进入皇城,坐在内阁班房里准备上朝。当然,得意门生马维忠可以随侍身边,也算特权。

    对于即将的大朝将要发生什么,叶向高和黄爌都是心知肚明的,一场不可避免的纷争是绝对少不了的,到时候自己的担子才是最重的。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对于毛文龙的所作所为,不管是功过都是要有个定论的,要不然我们没有办法对天下,对群臣交代。”黄爌无奈的说着,端起眼前的茶杯,却发现早就冷了。

    叶向高淡淡的道:“是啊,这么压着也不是个办法,再说了,毛帅的主要任务不是在京城,他应该回去东江镇,继续对建奴进行牵制。”

    马维忠为自己的老师和次辅换上热茶,小声的道:“其实毛帅的实力和能力,早就过了牵制建奴当初的设定,适当的进攻还是有能力的,所以,放毛帅回去,请他对建奴辽东展开适当的进攻还是有必要的。”

    对于自己的学生有这样的见识,最主要的是他和毛文龙关系非常好,但也不为毛文龙找借口避战,叶向高的心还是非常赞赏欣慰的,这说明,这个小家伙,在公私面前,还是有尺度把握的,如此看来,这个小家伙还有公心,也不枉费了自己培养他一场。

    “适当的进攻,是应该的,那是他的本份,老是在京城窝着,虽然做了些对大明有益的事情,但本末倒置,这却是不该。”叶向高就这样论断。

    “毛帅之功该如何给与论断呢?”马维忠小心的询问。

    叶向高就笑了:“刚刚夸了他一下,这就沉不住气,露出了他注重私人关系的小尾巴了,看来,自己堪磨他的还少啊。

    黄爌接口道,对毛帅的功过评论,已经有了定论的,但前题是,他得争论过东林党人的指责,否则就不能名正言顺的给予他什么,这个你是知道的。”

    马维忠当然知道,当初自己第一时间将内阁的意见告诉了毛文龙的。那就是不升不赏,既能平息东林的怨怒,也能给毛文龙一个交代,希望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你小子将内阁的意见告诉了毛文龙,他没有什么抵触情绪吧。”

    马维忠就尴尬的解释:“老师和韩阁老的意思我还懂,传话过去也说了两位阁老的苦心,毛帅对内阁和皇上的意思没有半点抱怨,还和学生说,这是皇上和两位老师的照顾。”

    能够被毛文龙理解,当然是好事,以现在毛文龙的聪明也能真的理解几个人包括皇上的良苦用心。

    内阁已经坚定了内阁的思想,也是皇帝的思想,那就是三足鼎立,互相掣肘,大家在斗争中掌握平衡。

    但是,现在的状况有一点不好,阉党的魏忠贤太嚣张了,就在刚刚,大家就听到内阁班房前面轰隆隆绵绵不绝魏忠贤仪仗的过路声,虽然魏忠贤还没有嘚瑟的在皇城内鸣锣开道,也是照顾了皇帝和内阁的面子,但一个太监带着上万人的仪仗招摇过市,已经非常的不成体统了。

    也正是从这个场面看,阉党有些过了,需要打压一下了。

    “现在的朝局是,东林在毛文龙跳出来后,势力已经被削弱,而魏忠贤却在毛文龙的帮衬下,竟然出乎意料的疯长,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啊。”黄爌向叶向高提议道。

    “本官何尝没有看到?孤臣党逐利但却真心为国,真正实干;阉党鱼龙混杂人品低劣,但也能在捞取自己好处之后,为免除辽饷,为大明户部增收,为九边加强军备做了些实事,也算好坏参半;东林虽然流于形式夸夸其谈,但他们也可以匡正朝堂得失,可以让一些小人无所遁形,保留一股清正之风。如此,三大党是缺一不可的,这个平衡一定要保持住,绝对不能让任何一党独大,必须要互相牵制,否则正人君子皆去,朝堂上就会变得乌烟瘴气,这样的状况绝对不能出现。”

    现在叶向高和黄爌又开始准备扶持一下东林了,不但是他们本身东林出身,曾经是东林宿老第二,第五,虽然出党,但香火情还在的,不管出于个人还是出于政局需要,都要拉东林一把。

    “是啊,若是东林尽去,便是满堂奸佞了,那才是国之不国呢。”黄爌忧心忡忡的接口:“但是东林党人太过偏执,在毛文龙身上咬住不放,这次他们又彻底的得罪了勋贵集团,这简直就是拉仇恨四处树敌的蠢事,然而他们还不自知,依旧一味的和毛文龙撕咬,和一个势力以成,又有伶牙俐齿加上天下瞩目的军功战绩在的毛文龙斗,真的是不明智啊。”

    叶向高就苦笑摇头:“前几日,我也曾经拜访邹元标大人,希望他能放一放毛文龙,专心去针对下魏忠贤的阉党,但邹元标却将老夫斥责了一番,言道老夫不能保持晚节,竟然为幸进小人毛文龙张目,容忍阉党魏忠贤,便是这大明罪人,还要弹劾我,真的让我心寒啊。”

    黄爌就长叹一声,然后向班房外已经开始露出曙光的天空看了一眼:“叶相所思,岂能是那帮书呆子所能理解?这样布局朝堂势力,在不能彻底平息党争的现状下,才是最长远的制衡办法,虽然前期艰难,但已经初露曙光,曙光已经显露,那青天红日朗朗乾坤还远吗?”

    叶向高就看向外面的天光,坚定的点头:“万事成败唯在坚持,老夫老了,却不再上折子请求致仕,并不是老夫贪恋权利,而是要将一些你们不能做,皇帝想做也不能做的事情做了,等老夫将你扶上马再送一程,再等皇上再长大一点,经验再丰富一点,我就真的当个闲云野鹤去了,到那时候,功过之属我还在乎吗?没有必要了。”

    听到叶向高这样的心声,黄爌不由得眼圈发红,马维忠已经泣不成声,这时候他和黄爌叶向高一起想起了毛文龙的那幅对联来:“*******,*******”这是现在的叶向高最真实的评论写照了。

    正在三人沉默的时候,云板声响,大朝开始了。

第788章 风向大变

    云板悠扬,厚重的午门在夏日的晨曦里轰隆隆缓缓的打开,一群小太监分作左右鱼贯而出站立左右,一个执事的太监笼着手扬声宣布百官觐见。

    御史站出来,开始检查百官战列的位置,着装体统,若是有装容不整的,立刻将他驱逐出去,一顿弹劾降级,甚至罢官都是有的。

    百官当然不能在这上面出错,御史也就审核完毕,遥望内城奏报:“百官严正,乾坤清朗,请上朝觐见。”

    那个太监就退开身,躬身请进。

    御史百官文东武西分作两队,以品级大小先后肃穆入朝。

    以往毛文龙面见皇上,不是在集英殿就是在御书房,或者干脆就在天启的木工房子里,大朝会还是第一次参加,今日皇城,过了金水桥,迎面的便是一个能足足容纳下七万多人的皇极殿(太和殿)广场,在这个巨大的,让人感觉自己何其渺小的广场尽头,就是刚刚重新修建完工的,三层台阶上的皇极殿(太和殿),其巍峨恢宏简直让人感觉那不是人力所能建造,在显示了皇家威仪的同时,在气势上更让人不敢仰视。

    正常朝会应该是在太和门或者是乾清门进行,谓之御门听政,但今日是皇极殿第一次修复使用,就将朝会设立在这里了,一来是庆祝大殿重新启用,二来也为显示这次朝会的庄重盛大。

    大臣沿着两面台阶鱼贯而入,进入第一次使用的太和殿里,三百多人竟然还是让人感觉空旷。

    群臣按照班次品级站好,肃穆等待。

    不一会,一阵靴声囔囔,皇上天启,在一群太监的簇拥下步上御阶,端坐书案之后。

    魏忠贤站在他的旁边侍候。

    有小太监站出来青声宣布朝会开始,百官上前舞拜,三拜九叩,在皇上免礼声中平身归班。

    没有传说中的有事启奏无事散朝,如果那样,半夜把大家从热被窝里弄出来,难道是逗你玩吗?

    先开口的是天启:“皇极殿整修完毕,再现了先祖辉煌,开创大明新气象,所以朕将这次大朝会选在这里召开,而今日召集诸位前来,也是想听一听诸位臣工这半年多来有什么想法汇报。”

    天启的话音刚落,福建道御史周宗建站出来大声启奏:“上月福建突然落了冰雹,其大如鸡子,毁坏禾苗庄稼很不合时令。”

    天启很欣慰,这个周宗建很好,没有上来就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没有出来就弹劾人,于是就点头:“庄稼被毁,百姓受灾,请周爱卿回福建核查一下,然后报上受灾状况,朕将拨付内帑给于赈济,或着内阁商量减免百姓赋税多寡。”

    本来这是好事,也是正事,但听在毛文龙的耳朵里,就有种出乎意料的感觉了。

    这不对啊,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朝堂啊,这是斗兽场,这是撕咬的地方,这里怎么能说这种正经的事情呢?这与理不和啊,难道东林党人突然就转了性,不掐架斗争而真的变得办起治国正事了吗?如果真的是那样,这可是真的出了鬼了。如果真的这样,那自己刚刚在午门外的安排,早就想好的斗争手段岂不白费啦。

    正在毛文龙有一种一拳打到空气里,闪了腰的感觉时候,就听周宗建大声启奏:“福建冰雹,不和天时,这非是天灾,实在是**,是朝堂出了奸佞小人。”

    毛文龙的精神立刻就上来了:“这就对了吗,这才是朝会应该做的事情吗,还是老套路,天人感应说事,下个冰雹不是为求赈灾,而是要带出奸佞,好套路,好开端,撕咬大戏正式开始了。奸佞是谁?那还有谁,今日大朝东林不就是要斗倒自己吗?那当然是自己这个丘八啊。好,既然开始了,那么本帅应战。”想到这里,毛文龙就和打了鸡血一样提起袍子迈开大步,结果周宗建的下一句,就不是让毛文龙闪了腰了,而是直接让他一个一脚踩空,差点干趴下。

    “臣弹劾魏忠贤奸佞事五——”

    毛文龙从预想的主角突然被踢出变成副角,不对,应该是吃瓜群众,这种被无视的感觉真的太难受了。

    而魏忠贤本来是准备做个吃瓜群众,却突然被推上了主角的位置,更加不适应。就一脸茫茫然的看看这个周宗建,再看看毛文龙,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再指了指毛文龙不由得期期艾艾的问道:“那个谁,你是不是搞错了人,搞错了方向啦,你该弹劾的是他毛文龙啊。”

    毛文龙这个气啊,这还是盟友吗,这怎么就将火力往自己的身上引呢?

    结果还没等周宗建开口,大殿上一声霹雳声响:“魏阉,毛文龙那奸贼不过是幸进小人,你才是大奸大恶之徒,天下大灾不断,各地民意汹汹,都是你搞出来的,难道你还不立刻授首伏诛吗?”感情站出来的是修撰文震孟。

    文震猛站出来,完全是想要将事情避重就轻,这样的火力全开针对魏忠贤,让大家有一种混乱中,总算找到点今日的主题了。

    东林不是不想和毛文龙斗,但这次他们商量来商量去,感觉和毛文龙斗没有底气。原因就是前些时候,毛文龙丰润之战的确有功,将黑的直接说成白的比较难,而灭朵彦部似乎也是人家有大功,毕竟大明二百年了,几乎就没有征服荣耀,更没有万邦来朝的盛况了,结果人家毛文龙给鼓捣出来了,这样的事情在民间,在朝堂都是绝无仅有的好评,即便是东林士子们,也有为之高歌祝贺的。将这样的盛况,生生说成大罪,似乎也难度太大。

    但现在阉党势力实在发展太快了,快到了已经让东林感觉到了危机,如果不尽快铲除,将来就是大患,尤其,毛文龙不过是论论战功,赚点小钱,对皇上的扶持还没有表现。

    但魏忠贤却是皇上故意培养出来跟东林死掐的狗,要想再次站满朝堂架空皇帝,逼迫他去当木匠以实现众正盈朝,用圣人经典门徒治理天下的宏愿,就必须打倒阉党。朝会难得开,机会实在是不多。更何况前几日叶向高突然拜访邹元标,说出了三党连横合众的意思。虽然邹元标怒斥了这个叛徒,但也知道这件事情的轻重缓急,于是就召开了东林的紧急会议,研究这一次朝会的策略。

    东林人虽然是书呆子,但并不是傻子,要不然也不至于在大明朝廷和这个斗和那个斗,现在都斗了几十年,却依旧屹立不倒,然后再后来,还真就达到了他们的目的,用圣人的教诲圣人门徒治理这个老大帝国,最终将这个大汉的江山直接砸得稀烂,可谓是成果丰硕了。

    他们集思广益,进行了研究之后,认为当前的大敌是阉党而不是毛文龙的孤臣党,事情有轻重缓急,既然暂时抓不到毛文龙的绝对把柄,那就趁着这个机会先解决阉党,同时他们也分析,打毛文龙不但没有实实在在的把握,而且以毛文龙的手段性格,还可能惹火烧身,倒不如先把他晾在一边,火力全开对准魏忠贤,先干倒一个再说。

第789章 一个屁的开局

    干倒毛文龙难,但干倒魏忠贤,大家是有十足的把握的,因为阉党的罪行的确太多了,而且的确太实在了。那真的是一抓一个准。于是,历史上讨伐阉党的大事件,在天启三年的这个夏季提前爆发了。

    就比如,现在的周宗建正在罗列阉党十大罪。

    僭越仪仗招摇过市,惊民震官,进出宫苑,惊扰宫闱。”

    天启就横了一眼魏忠贤:“这事情你怎么说?”

    魏忠贤一看天启的脸色,当时心中就咯噔一下,坏了,看来自己的确太过嘚瑟了,本来只是想摆摆谱,显呗一下,结果现在看来,事情闹大了,皇帝很是不满了。于是赶紧趴伏在地,战战兢兢请罪:“老奴身兼数职,但又不敢怠慢了皇上交托,每日日夜操劳,饭食不应,所以只能在上下朝以及在各个衙门赶场子时候,带上厨师仆妇边走边做边吃,实在是迫不得已,老奴现在就将他们解散,以后老奴再奔走各个衙门之间,就自己背着食盒就是了。”

    背着盒饭奔跑在各个衙门之间,这的确是非常非常悲情的,真的让闻者落泪啊。

    天启就厚道的闭了嘴,然后眼圈发红。

    自己信任的人不多,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人更少,就这一个被自己信任还忠心耿耿任劳任怨的人,自己交给他的担子实在是太多了,有许多职务自己这个颁发的都忘记了,如果让这个亲信真的背着食盒,迈着双腿奔走在可能是十几二十个衙门部门之间,耽误事是小,但累坏了这唯一的忠诚奴才,那自己就再也没有人可用了。

    天启的表情,当然就落在了周宗建的眼里,他刚要再说,结果天启先开了口:“魏忠贤身兼多职,而且做的非常好,往来奔走需要人手随时问对,带些人也是应该的,为此不必小题大做。”

    这是几个意思?这不是明显的包庇吗?

    当时御史彦和站出来冷冷的道:“一个太监就随扈上万,惊扰百姓,僭越礼制,如不严惩,那么就是礼崩乐坏,到时候大家都有样学样,京师官员足有两千,大家都肆意张扬炫耀,每人随扈都过万,就会出现京城里道路堵塞的全是官员仪仗,试想一下,那百姓还能得以行走街市,商贾还能行商贩卖吗?如此不论礼制,便是扰民就是一个大罪,为官者不思亲民,而一味扰民,那天下何来大治?如此,还请万岁明察。”

    这才是正道理,叶向高也看不惯现在魏忠贤跋扈到了这种地步,而皇帝依旧惯着他,于是也站出来帮腔:“周大人说的对啊,上下尊卑,需要礼制贯彻约束,以彰显等级,若不管理约束,到时候一个小小的九品官都可以带着满街的扈从张扬过市,百姓困扰不说,单单一个上下尊卑就被打乱了。”

    诸位大臣纷纷点头称是。这是维护官场等级的大事,也是维护诸位官老爷威严的大事,乱不得。

    叶向高出来说话,天启也认为魏忠贤的确是过了,今日一早,魏忠贤带着上万扈从呼啦啦进了皇宫,虽然没有大张旗鼓,但也弄的鸡飞狗跳,皇后侍候自己更衣的时候也表现了不满,对自己叨咕:“不过是一个太监头子,自己家的一个奴才,就带着上万人惊扰皇宫,实在是不成体统。”当时自己没往心里去,现在想起来,的确不妥。

    但对于魏忠贤,还是要回护的,不能太过驳了这个忠仆的面子,于是天启就转过头看向魏忠贤:“再忙再累,饭还是要吃的,但如此阵仗排场却实在是过了,我看这样吧,你以后出行奔走各个衙门,人数不得超过一百,此为定例,不可张扬僭越了。”

    魏忠贤赶紧趴下磕头领受。

    毛文龙就对东林党人弹劾人的能力表示了发指,弹劾人就要打住要害七寸,要整就往死里整,一棍子直接打死,你弄个仪仗问题这种轻描淡写的东西说事,就是给人隔靴搔痒,能有什么作用?你们的手段智商啊,我真替你们捉急啊。

    看到皇帝如此轻描淡写的就将这事情压下,大家当然心中不甘,周宗建立刻再次大声启奏:”臣弹劾魏阉大罪二,出入禁宫**后宫。”

    此言一出,大殿哑然,叶向高和韩壙悄悄的对了一眼,满脸都是忧虑之色。

    这不好,这事情要坏,坏就坏在,这又要绕回当初轰动天下的移宫案上去了,而一旦将事情绕到那上面去,就会又绕回三大案上去,如此就又会东林和皇权直接对阵,自己等人辛辛苦苦压下去的臣权和皇权之争就又要掀起来,大明就将再次陷入无休无止的皇权和臣权争斗上去。以现在这个皇帝年轻而叛逆的性格,那么大家好不容易将小皇帝劝勉的勤政大业,就会再次被费啊,这样的后果是相当严重的。

    正在两个人忧心忡忡不知道该如何阻止收场的时候,突然一声:“噗——”的屁响,这在寂静的大殿里,真的是要多震惊有多震惊,不是震惊而应该是惊悚。

    大家全看向放屁之人,却正是资格最老,但也最没存在感的徐国公,在那里脸红脖子粗的运气,估计是在酝酿下一个惊悚。

    看到他的样子,满殿大臣无不忍俊不住轰然大笑起来,让本来是一个严肃的大殿变成了德云社。

    负责管理秩序的御史立刻站出来大声启奏:“臣弹劾定国公徐希君前失仪,当追究其罪。”

    天启强忍大笑,用袖子掩住鼻子对徐国公嗔怪道:“老国公,这是大殿,群臣都在的,虽然您年老肠胃违和,但还是要忍一忍的才好。”

    这就是天启的厚道,虽然也不高兴徐国公的不雅,但却直接给老国公找了一个最恰当的借口,为自己不愿意降罪与他,同时也为大家找个台阶下。

    徐国公竟然不领情,直接站出来对着天启道:“非是臣不检点,乃是臣有话要说,又不屑与说。”

    天启就询问:“今日大朝,无不可说的话,是什么让老国公有话要说,却又不屑于说呢?”

    徐国公就淡定的道:“周大人弹劾魏忠贤那假小子**后宫,这简直就是太滑稽了,因为大家都知道,魏忠贤那个老阉货,是个没把的,怎么就**后宫了呢?所以臣不屑,臣就当他放屁了。”

    天启也松了口气,他也明白,只要开始弹劾魏忠贤和客氏**后宫的事,那三大案就会再次起风波,到时候自己就将再次受到架空,眼前辛辛苦苦弄出来的这一点平衡的局面就会被彻底的打破,而徐国公用这种办法,竟然轻松的化解了,看来,勋贵还是向着自己的,看来,徐国公还是忠心的。

    在一番欣慰之后,天启借坡下驴:“今日大朝,时间不多,大家还是说点正事吧,下面我们说一说——”

第790章 有奸佞

    前面的都是开胃菜,那算抛砖引玉,那叫循序渐进。皇上要想将开头打断,那是绝对不行的,节奏必须按照东林规划的走。

    “臣弹劾魏阉十大罪三,恶行昭彰,引起福建天降灾祸。”周宗建再次大声弹劾魏忠贤,看那架势,他是跟阉党杠上了。

    毛文龙听到这个借口,当时就对东林弹劾人的能力表示了嗤之以鼻。

    什么都拿天人感应说事,这玩意根本就不靠谱,你拿这个说事,就保不齐人家也拿这个说事,那就叫一个作茧自缚,根本就没有一点站住脚的道理。

    但这个年代的人们就是这样,相信鬼神,更相信天人感应,因为这个东西,本身就是皇权存在的理论基础,当时阉党就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天启当然也和当代的人是一个样子,也认为在北方出现点意外的天灾可能是正常的,但在福建那个地方出现异常天灾,的确不正常,这可能真的是老天爷发怒了吧。

    于是就羞愧的接口:“这是朕失德所至吧,要不这样——”

    毛文龙急了,现在是树立你亲政形象的时候,怎么能将一个莫须有的责任揽到你的头上呢,这对你亲政的形象大大的不利,一旦你弄出一个什么罪己名头出来,那还不是让你被污蔑的不理朝政,欢淫后宫,就做木匠的事情无限扩大做实?

    看到所有的大臣竟然都没有反驳的能力,儿且还对皇帝即将罪己感觉到欣慰和欢欣鼓舞,毛文龙就直接站出来,大声的打断了天启下面想要说的话。

    “那个周大人,此话不妥。”

    毛文龙跳出来拦住皇上的话,其实是非常失礼的,按照规矩是要被御史弹劾的,于是一个御史就要站出来借题发挥。

    但天启认为,毛文龙拦住自己的话是保护自己,本来这事情就和自己无关,却无端的扯上了天人感应上去了,用弹劾魏忠贤说天人感应,那就等于说自己用人不明,不配坐在这里,也就再次被东林逼回后宫做木匠去了。做木匠,不过是自己不得心,寻求个心理安慰,但现在已经不如从前了,自从孤臣党成立,阉党得势之后,东林对自己的打压已经明显的减弱,而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叶向高真心的辅佐,天启已经尝试到了当个皇帝的乐趣了,所以,他不想再退回幕后,不想再被东林左右当个傀儡了。

    现在毛文龙站出来,正是天启求之不得的,于是笑着道:“毛帅认为哪里不对?”

    毛文龙笑着对天启,也是对滿殿群臣道:“既然福建下个冰雹都是朝堂出了奸臣,那是绝对的天人感应,是老天爷对滿殿群臣和皇上的警示,是不是这样?”

    群臣和皇上都点头认同。

    “那好,我就想说这事。”于是冲着上面的天启正容道:“启禀万岁,万历后面,泰昌年,山陕大旱,造成赤地千里,尤其以延安榆林为最,三年滴雨未下。臣认为,这才是上天在警告万岁,朝堂出了奸佞,请皇上明察。”

    此言一出,当时滿殿的雾水。

    这说着今年的冰雹,怎么扯到三四年前的旱灾上去啦,这是不是跑题啦。

    毛文龙继续道:“那场大旱是上天警示朝堂出了奸佞,然而,即便是经历了新皇登基,旱灾也没减缓,依旧延续,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发展趋势,说明朝堂的奸佞依旧猖獗,万岁不该罪己,那样不会得到上天原谅,应该按照上天的旨意,清除奸佞,才能让天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这是正题,当时东林欢欣鼓舞,当时阉党面色大变,当时天启真的糊涂了,当时叶向高等也蒙圈了。

    东林欢喜的是,毛文龙这么说,证明阉党危害越来越大,这是毛文龙开始突然倒向东林,当然,东林是绝对不接受的。

    当时阉党大惊是因为毛文龙似乎是突然反戈,开始对自己的盟友下手啦?这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和孤臣党斗,我们当然已经设定了目标,但还没有实施的方案呢,这也太仓促了吧。

    天启和叶向高糊涂了,这是什么话,本来大家心知肚明的是阉党和孤臣党联合斗东林,但这怎么和东林一样,外斗同时也开始内斗了呢。

    孤臣党倒是无所谓,反正跟着毛文龙,斗谁都是斗,圈踢才最有意识吗。于是,孤臣党和阉党成员由刚刚还彬彬有礼,立刻就成了乌眼鸡,各自退后一步,拉开架势,准备开掐。

    朝堂风雨立刻转变,一群人都开始互相寻找对手,准备来一场说干就干的战斗。

    毛文龙看到这样的场景当时毫不上心,继续自己的侃侃而谈。“然而,首次大旱,天下惩戒,当时万岁还是太子,根本没有登基,那么,这天人感应就与万岁无关,所以,万岁不必罪己,即便万岁有担当将罪责为别人承受,也不会得到上天原谅,是不是这个道理?”

    天启总算明白了,这是毛帅贴心的回护自己啊,这是在维护自己的形象啊,当时将拳头往桌子上一敲:“是这个道理,毛帅说的对,那次大旱和朕无关。”

    “而说魏忠贤是大奸大恶引来上天惩罚——”然后笑眯眯的看了一眼脸色已经苍白起来的魏忠贤:“却更是不召边际。”

    魏忠贤松了一口气,差点摔倒,感情这家伙还是回护自己的。

    “毛文龙,难道不是魏忠贤这个腌狗祸乱朝堂才有的上天惩罚吗?”周宗建感觉事态不好,赶紧呵斥毛文龙。

    毛文龙就皱眉道;“周大人,泰昌朝时候,魏忠贤在干什么?他不过是一个扫地打杂的,你让老天爷跟一个扫地的较劲,是不是老天爷太闲?”

    周宗建就咯喽一声,差点被憋的背过气去。

    人家毛文龙说的对啊,泰昌朝的时候,魏忠贤还是个可有可无的扫地的,你一个扫地的就能引起老天注意,而且拿上百万人命惩罚他,这的确不可能,即便算是预警,那大家怎么的也想不到他身上啊。

    魏忠贤和阉党当时大喜,还是毛帅厉害啊,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就将魏忠贤给摘落出来了,诡辩,但却是事实啊。

    于是,东林横眉立目,于是阉党孤臣党飞快靠拢,互相拉手,当时两家一家亲。

    而就在这个时候,毛文龙大声的质问:“那么奸佞出在了哪里?”声音洪亮,振聋发聩,让满朝堂的所有人都肃然而惊。

第791章 奸佞的证据

    毛文龙大义凛然的站在了朝堂中央,面对上百同僚和高高在上的皇上,带着浩然正气大声的询问:“那么,既然不是皇上的罪,不是魏忠贤的罪,那么这个罪在谁身?”傲然环视,最终将目光盯在了东林一派的身上:“当时把持朝政的是谁?是所谓的东林党。”

    太仆寺少卿满朝荐立刻跳出来,对着毛文龙大声断喝:“一派胡言,纯属胡说八道。”

    毛文龙就坚定的道:“我有证据。”

    我有证据,就这话一出,当时满堂大哗,老天爷办事你还能抓到证据?这是不是太扯啦。

    天启也来了兴趣:“毛帅,朕乃天之子,却总得不到上天明示。”然后神情一黯:“即便托个梦暗示一下也无,难道朕不配做这个天子?难道毛帅得到了上天明示吗?”

    此言一出,沈光祚当时差点晕过去,心想坏了,如果毛文龙说他得到了上天的明示,老天爷将事情告诉毛文龙而不告诉皇上,他的儿子,那么皇上该怎么自处?那么毛文龙是什么?难道比皇上还大吗?难道比皇上还受上天眷顾吗?那后果是什么?杀头,灭九族。

    周宗建立刻抓住了事情的关键,直接往死里整毛文龙的机会来了,于是咕咚跪倒,直接大吼:“臣弹劾毛文龙有谋朝篡位之野心,为大明江山,为朱家万代万世,请杀毛文龙。”

    其他东林大臣也一起欢呼上前,黑压压跪倒在御阶前一大片,那喊杀声简直连午门外的人都能清晰听见。

    当时天启也震惊了,是啊,毛帅虽然值得自己信任,但上天眷顾他而不眷顾自己,这是哪两种意思?难道他真的要夺了自己位置吗?这可不行,信任归信任,位置归位置,这绝对不能含糊,虽然现在他没夺自己的位置,但他说不定就得老天眷顾就夺了。

    将一切想夺自己位置的人,消灭在萌芽里,这是皇帝的本能本职,绝对不能含糊。

    于是天启豁然起身——

    “我的证据天下人都亲眼所见,只是大家装聋作哑。”毛文龙哪能给自己挖这么大的坑,然后自己再跳进去,立刻以他在战阵上锻炼出来的大嗓门压住了所有人的声音。

    这个年代的战争,通讯基本靠吼,所有的将士都锻炼出来了巨大的肺活量,雄浑的可以撕帛裂金的嗓门,毛文龙这底气充足的一声吼,那真的是少林绝学狮子吼的巅峰展现。

    就这一声,立刻镇住了全场,老国公当然赶紧询问:“毛文龙,你这话怎么说?”这时候绝对不能让别人插嘴了。再插嘴就要了人的命了,现在大家一党,按照造反的处理结果,孤臣党一个也跑不了啊。

    毛文龙大声道:“泰昌以前,东林把持朝政,所以才有百年大旱,但天启年起,大旱却有所缓解,等最近更是趋于缓和,这说明什么?东林把持朝政,弄出三大案,将朝堂搅动的乌烟瘴气,正事不做,净搞那虚的,所以上天震怒,惩罚他们。

    自从圣天子登基,上天欣慰,但东林依旧把持朝局,虽然因圣天子圣德减缓了你们这帮东林的罪过,但东林势力依旧在,所以大旱虽然减缓但还依旧。自从魏忠贤扶持皇上。”然后一指自己的鼻子:“孤臣党一起和奸佞东林斗争,上天看到奸佞虽然还在朝堂,但有被驱逐之希望,所以灾害警示再减,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这就是人人都知道的证据。”

    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变成了雕像。

    道理就是这个道理,这样看来,这绝对是最好的,按照天人感应证明道理是祸国殃民的奸佞的证据。

    天启这个得意啊,看来自己还是没看错毛文龙啊,看看,这是多么浅显的道理啊,东林盈朝,天降大灾,自己登基,圣德显现,灾害减轻,自己扶持阉党和孤臣党压制东林,结果灾害更小,这说明自己的圣德和果断,我果然是天子啊。然后天启厚道的想,我应该为刚才我误会了毛帅,向他道歉,否则就冷了忠臣之心了。

    毛文龙昂然上前,一脚踹开眼前一个跪在地上,挡住自己前行的东林党人,对着天启大声的启奏:“臣请陛下,驱除东林奸佞出朝堂,还大明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天启就呆住了,按照毛文龙的这个说法,要想国泰民安风调雨顺,那么就应该将东林彻底的驱逐出朝堂,但,那可以吗?

    那是不可以滴,东林党虽然可恶讨厌,但也不是各个都是奸佞而一无是处,朝堂需要这些能讲道理的人给自己讲解历代兴衰,需要他们刚正不阿的弹劾阉党,以免阉党做大,现在魏忠贤就有些嘚瑟了,这个要不得啊。

    于是,天启就准备开口,但这个时候,周宗建爬上几步,声嘶力竭的反驳:“万岁,风雷雨电,乃是自然规律,怎么能因为一场大旱就污蔑东林君子的德行忠贞?毛文龙胡乱攀咬,污蔑忠良,实在是包藏祸心,当诛杀之。”

    于是东林一起跟着辩解,一时间如池塘青蛙叫春般乱乱哄哄起来。

    毛文龙就大声责问:“这位周大人,既然你刚刚说我说的大旱不是天人感应,老天示警,是自然规律,那你刚刚说的福建冰雹,怎么就是因为魏忠贤而发?难道正人君子都是带着偏见的,用对自己有利的就鼓吹,用对自己不利的就作伐吗?做人怎么能有双重标准?用双重标准对自己对外人的,就一定是奸佞小人。”然后再次对着天启大声启奏:“臣弹劾周宗建,既然风雷雨电,乃是自然规律,却因为一场冰雹就污蔑魏忠贤和臣的德行忠贞,周宗建夹带私心,胡乱攀咬,污蔑忠良,实在是包藏祸心,当诛杀之。”

    这就是以己之矛,刺己之盾的好办法,你就辩论吧,不管怎么辩论,你都被自己绕进去。

    周宗建也想辩论,但想了一阵却是张口结舌,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辩论。于是拿着哀求的眼睛看向了周边同党,但同党也是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辩论。

    既然自己不能辩论,既然别人也为他无从辩论,那这个罪就定了。

    天启最终看了一眼叶向高,叶向高就痛苦的苦笑不语,他倒是想帮,但没有那个借口的,只能在心中感慨,东林,真的是书呆子啊。

    天启最终施行了他第一次的皇权,对着百官下了定论:“周宗建奸佞到不一定,但如此凭空捏造罪名,诬陷同僚,却是不可饶恕,现在朕决定,免除周宗建一切官职,贬为庶民,永不叙用,为后来再敢攀污同僚者戒。”

    对于这样的判决,大家都知道,这是周宗建最好的结局了,这一点的确体现了天启的厚道。

    目送被锦衣卫直接押出去灰溜溜走了的周宗建的背影,毛文龙真的为他庆幸,在历史上,周宗建弹劾魏忠贤与客氏乱政,激怒明熹宗,因诸大臣力救免死。次年再上疏指斥魏忠贤擅权,奏章洋洋千言,惊天动地,其中的八个字至今振聋发聩,他痛斥魏忠贤“千人所指,一丁不识”,被东厂视为“第一仇人”。最终因为他贪污受贿,被阉党直接打死在了狱中。

    这个周宗建这是自己整他,若是换做魏忠贤,早打死你在大牢里了,现在是因为我的弹劾救了你,你就好好的在家做点真正的学问吧。

第792章 抢个好官爵

    大明大朝会圈踢,第一场,毛文龙主动出击,先拿下一个东林骨干福建道御史,可谓旗开得胜。

    既然毛文龙干倒了一个,按照规矩和习惯,天启就先征求毛文龙:“既然周宗建去职,毛帅认为谁接替为好呢。”

    一省都御使,是地方三驾马车之一,有实权,位置重要,这个是自己抢出来的位置,当然不能让给别人,同时,这个位置到手,也等于让孤臣党在大明的重要爵位里,插进了一根坚定的钉子,让孤臣党的实力再次加强,所以毛文龙当仁不让的接口:“臣保举户部福建司司官沈其礼当行之。”

    大家当然知道,沈其礼和毛文龙是表兄弟,平时表现平平,靠着老爹的声威,在户部做了一个户部主事,六品的小官,其实就是拿一份钱粮,混个日子,所以和京师里的纨绔到是走的近。

    但毛文龙每战都分润军功给他,让他一步步上升,这才做了户部福建司司官郎中,成为了五品。这次毛文龙保举他,一下子跳过四品而直接到了十三道都御使的三品,可谓一步登天,如此一来,孤臣党再得一要职。

    这个当然要出来反对了,御史彦旷站出来,对着天启道:“万岁,以五品而直接三品,当朝绝无,而沈其礼还是毛文龙的至亲,毛文龙如此明目张胆的做为,就是拉帮结派,就是裙带关系,这应该治毛文龙结党营私罪。”

    毛文龙还真没想到一个十三道御史竟然是三品,被这么一堵,才知道自己做的过了,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必须坚持。

    于是毛文龙大义凛然道:“圣人说,举贤不避亲,虽然沈其礼是臣的表弟,但臣看的不是这些,臣看的是他的能力。”

    天启就点头却不说话。

    “沈其礼,本来就是福建司的郎中,这些年对福建事物多有了解,而这次说的是福建冰雹造成灾害,考察是不是该给予减免赈济,如此,户部经历加上对福建的了解,正是专业对口,正好可以因才使用,不会坏了大事。”

    天启就向叶向高看去,叶向高沉思了一下之后站出来道:“毛帅说的有道理,保举的也所得其人,但毕竟从五品直接跃升三品,却是不该,不如这样,沈其礼以五品暂时代理福建都御使,考察福建灾情,拿出赈灾之法,若是处事得当,当简拔于此位,但品级却记在四品上。”

    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当时大家还要继续争辩,但邹元标却用眼神阻止了他们,适当的退一步,不是对毛文龙的恐惧,而是要回护叶向高,现在东林和阉党斗争的轻势以成,如果叶向高在自己东林被动的时候不能给予回护,那就没了转圜之地了。

    既然难得的没有人反对,天启就看向了魏忠贤。

    魏忠贤现在激动的是浑身发抖,眼泪直冒,看毛文龙,简直就是自己的亲兄弟的亲兄弟,感情他知道自己这些人,辩论不过那些在故纸堆里睡觉的家伙,结果为自己主动引火烧身,为自己挡枪挡箭,天下这样的兄弟还哪里有啊,毛文龙,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

    看到皇上看向自己,魏忠贤知道,这是投桃报李的好机会,当然同意,别说毛文龙举荐的不过是他表弟,就算是他那捡回来的吃奶孩子想当这个职位,魏忠贤也是绝对没有一点问题的。

    于是站出来躬身回答:“老奴以认为毛帅所举荐者得人,还请万岁示下。”

    天启就轻松的道:“那就按照内阁的意思拟旨,着沈其礼挂五品权福建都御使,即日下福建实地考察冰雹灾害状况,并给予评估应对,如真有实功,当以寄四品上,正式为福建都御使。”

    明朝的官员任免,不论是大小,最终都还不归内阁和吏部管,吏部大部分是提名考察,内阁是品评斟酌,正式任免还是要皇帝亲自,这才有了万历几十年不理朝政,结果在内阁的顺畅运转下,别的危害没有,就是大明的官员严重缺失的现象发生。因为皇帝不同意,官员的选拔升迁就不做数,你内阁也没有办法。

    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皇权必须抓住官员任免事,让所有的官员都成为天子的门生故吏,才能掌控大局。

    也正是这个任免办法,所以大明的官场,七品县令顶撞阁老的事情时有发生,原因就是,虽然官阶品级不同,但我们都是天子门生故吏,在这一点上,大家算是平级,谁怕谁啊。

    这道旨意一下,沈其礼成为了一地大员,而孤臣党也在地方有了一个实权人物,势力再壮大一分。

    这个事情解决完毕,大朝会应该继续开下去。

    但本来是阉党和东林战斗来的,然而毛文龙却横插一杠子,让整个大朝会的风向大变,让原先的节奏变得混乱,对于这样的状况,其实在大殿里的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按照足球场上的规矩,出现这样的状况,就要中场休息,以便各自调整节奏,然后在战。

    这不但是东林所想,更是叶向高等内阁所想,也是天启皇帝所想。

    于是,不管是阉党,东林,内阁和皇上,都需要调整,就一起闭嘴,再也不接毛文龙的茬口,让站在大殿中央,准备再接再厉,发动再次进攻的毛文龙有点茫茫然四顾无敌手的感觉。

    看到毛文龙这样,天启就笑了,于是站起来道:“今日早朝效率很好,现在已经日过中天,大家也都饿了,但是朕穷,没有给诸位爱卿的伙食费,所以朕不管饭,今天大家回去吃饭,明天继续早朝。”然后大袖一挥亲自下令:“散朝。”

    毛文龙就直接反驳:“臣已经自己备了干粮,我们可以继续的啊。”

    天启就心情无比舒畅的反驳:“你带了,朕没带,朕吃饭去了。”然后也不等大臣们舞拜送行,直接脚步轻快的扬长而去。

    沈光祚和张维贤就一左一右直接拖了毛文龙往外就走:“走吧,咱们明天继续。”

    殿门口的邹元标扭头看着毛文龙,咬牙切齿的道:“咱们明天继续。”

    魏忠贤走到毛文龙的身边,得意的肩并肩站在毛文龙身边,大声的对邹元标的背影应战:“咱们明天继续。”

第793章 毛文龙的指导思想

    大家散朝,并没有如往日那样,呼朋引伴的寻找小酒馆喝一盅,东林当然回到他们的首善书院,魏忠贤带着一万多仪仗,偃旗息鼓灰溜溜的回到了他的豪华大宅。毛文龙当然聚会在自己的小院,都在为明日继续的战斗做准备。

    现在坐在院子里的孤臣党要员一个个眉飞色舞,但最高兴的还是沈光祚。

    自己的儿子四个,分别为仁义智礼,沈其仁借用毛文龙的光,快速窜升,已经成为了吏部右侍郎,然后即便是熬资历,再升就是左侍郎然后尚书,或者外放成为一地大员。二三子也因为毛文龙分润军功而得到升迁,现在这个老四沈其礼,今日一战,竟然得了一个寄名五品的福建都御使,成为第一个外放的要员子弟。如此,沈氏一家,竟然满堂乌沙,三个朝廷要员,这是沈光祚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的。这都是得这个原先不受待见的外甥所赐啊。

    看着忙碌的外甥,沈光祚笑着嗔怪毛文龙:“振南,今日你行事过于莽撞了。”

    毛文龙就笑眯眯的一面依依给诸位大佬敬茶敬烟一面问:“甥儿哪里莽撞了?”

    张维贤接过话头:“很明显,本来这次大朝,东林是针对你和我们孤臣党的,但他们也知道,你的军功是实打实的,再怎么说也颠倒不了黑白,皇上虽然也表现出对你的冷淡,但你的银行也好,你的天津开港也罢,都是捆绑皇家的,所以,他们也知道,即便动你,最终即便他们舌灿莲花的结果,也不过是白费功夫,所以他们只能认了你的势力,调转枪口全力对付阉党。”

    “张国公分析的对啊。”徐国公撸着胡子点头赞同张国公的分析:“娃啊,你做的好手段啊,依靠宠信是不能长远的,只能依靠能力军功,,才能稳固自己的地位,但一旦有个变故,就会立刻失宠,这是我们在座的这些勋贵最根本的领悟,但你却用利益和皇家连成一体,就成了皇家不能割舍的一块,这才是长久发展的道理啊。”

    其他勋贵就深有感触的纷纷称是。

    “但你既然看出来东林要和阉党对火,何必替人出头呢,这不是引火烧身吗,要不是东林拿捏阉党的开口不好,这时候的结局就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啦。”沈光祚做着总结。

    毛文龙放下茶壶,擦拭了下手,将毛巾递给身边的王强,然后反驳道:“舅舅您只看了其一,却没看其二。”

    对于这种直接反驳长辈不接受批评的态度,沈光祚没有生气,因为毛文龙已经到了让他不能生气,其实也不敢生气的地步了,于是他就撸着胡子眯着眼睛,一副看到晚辈成长起来的欣慰听毛文龙说。

    毛文龙解释道:“东林党空谈误国,这是在座有识之士有目共睹的,也不需要赘言,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我们实干兴邦的孤臣党都要和他们斗到底的,这是我最终的目标,但还可以缓缓图之。但诸位长辈兄弟们应该看到,就在前几日,东林突然对我们银行发难,差点就断送了我们的大好开端。银行,是我们联结各个阶层的纽带,是团结我们志同道合者的关键,更是我们实现挽救大明财政经济的基础,这是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的。结果东林里面不都是书呆子,结果聪明人盯上了我们的命根子,为了这个基础,斗倒东林党已经不再是徐徐图之的事情了。为国为民,为了我们自己,现在必须将东林党铲除,保证我们的安全。”

    然后看到大家理解的神色,神情也变得无奈起来:“皇上开大朝会的机会不多,而我的安身立命的根本也不是京城。最近几年一入冬,渤海就会封冻,到时候建奴已经消停了一年,得到了喘息,那么他们要想再次对我们大明进行攻击,就必须拔掉我东江镇这个拖油瓶。到时候他们会利用大海封冻,海面能行的优势,对我东江镇展开进攻,所以,我必须回去。而一旦我回去,准备进行反围剿战斗,战斗一起,必将牵连时日,再回京师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在这期间,我不想看到东林再给我们使坏,破坏我们的大计。”

    毛文龙分析的非常对,一旦毛文龙离京,能和东林针锋相对斗争的主力军还真就没有。趁着毛文龙在,好好的和东林斗上一斗,真的太必要了。

    但张继先却忧心忡忡的道:“但是毛帅也看到了,皇上和内阁虽然有打压东林之心,但也有回护之意,玩的就是势力平衡,皇帝成熟了,不再任由底下胡闹了,所以,快速的打倒东林已经不现实了。”

    成熟起来的皇帝是好皇帝。中兴之主,大家嘴上是千呼万唤,但所有的大臣都不希望有一个成熟的有能力的皇帝,成熟的皇帝不好糊弄啊。

    “即便是不能彻底铲除,也要坚决给与打压,将他们的实力削弱,然后扶持我们的人进入朝堂,让我们有足够的能力和他们抗衡,这是勿容置疑的,只要能实现现在的这个目标,我们所想要达到的目的就能够不被干扰,我在前方作战,也就不会被后方掣肘,任重而道远,我不得不这么做。”然后毛文龙就痛心疾首的道:“无论是为我们的未来事业,还是为了我的前方能一心作战,即便不是为了这些,我也要为我战死在丰润的4000兄弟报仇,灭了东林。”

    一提到丰润之战,张维贤就感觉到万分的羞愧,更多的却是委屈,不由得长叹一声:“10万京营禁军坐看前方战事紧急,却只能当个看客,这的确不是我的本心,毕竟在那包围圈里,有我的唯一儿子在,一旦他战死在那里,我张家便绝了后,于公于私我都应该全力以赴。但是,那一批该死的东林,却整日里缠着老皇帝内阁,说什么京城安危才是国家根本,只要我出兵,便是顾及着自己,我将成为天下罪人,说什么也不让上面下令出战。”然后眼圈发红,看着坐在墙角里的儿子,愧疚的叹息:“这样大的罪名我背负不起啊。”

    小胖子就轻声的安慰着老爹:“爹爹的心我懂,我没有抱怨你。”

    毛文龙就打断了父子亲情:“东林总是用大义裹挟一切,所以,我们必须利用这一次朝会,将他们所谓的大义打破,那样我们才能够自由活动,所以,我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击东林党人的机会,为了这个大明也好,为了我们的集团利益也罢,我必须这么做,明天,我希望大家一起,联合阉党,全力对付东林,即便不能将他驱逐出朝堂,也一定将他们打断脊梁。”

第794章 目标不变 继续干

    京西首善书院,邹元标眉头紧锁,恨恨的将茶杯顿在桌子上,然后看着下面一片神情沮丧的党徒愤愤的恨声咆哮:“不识抬举的毛文龙,我本想饶过他,但他不不识好歹的站出来和我作对,这就是在作死。阉党祸乱天下,孤臣党沽名钓誉,不思治理这个天下,推行圣人教化,反倒和铜臭为伍,让满大殿臭气熏天,让圣人之言不能推行,所以,孤臣党必须剿灭,否则国将不国。”

    对于这样的判断理解,所有的东林党人都点头称是,但论起具体的行动办法,却是一个又一个的摇头无奈,实在是没有打倒孤臣党的理由。

    杨涟沉思了一下,最终开口道:“孤臣党和阉党已经是蛇鼠一窝,我们的切入点还应该是阉党,我们的主要对手也是他,他的恶名已经昭显天下,打倒他还是非常容易的,凡事有个轻重缓急,只要将阉党清除,我们就取得了第1步的胜利,同时在清除阉党的时候,也就自然而然的牵连上孤臣党,以点带面,提纲挈领。”

    “杨大人说的有道理。”吏部尚书**星难得的开口说话。“现在阉党已经占据了内阁两个名额,本来是我们的党徒叶向高和韩壙,也是叛了党,与天下君子为敌,成了伪君子。这样我们在内阁的实力就严重的被削弱,乃至彻底的丧失,而今天我们又丢了一个福建都御使最重要的地方权利,如此我们的实力更加受到削弱。如不拿出强有力的力度打击阉党和孤臣党,我们最终会被奸党驱除出朝廷,我们就没有办法实现君子治国的理念,那么这个大明就会彻底的陷入黑暗之中。所以,我们要反击,坚决的反击。”

    “反击是必须的,但我们却没有实实在在的借口,所以我们真的力不从心啊。”邹元标说着自己的为难。

    结果杨涟再次站出来,从袖口里拿出了一个札子,骄傲而肯定的道:“弹劾阉党,这有何难,收集他们的罪状,那更有何难?下官不才,已经总结罗列了阉党二十四个大罪,罪罪确凿,只要将这些罪状公布天下,即便皇上刻意回护阉党,即便内阁想要摇摆,即便毛文龙如何帮助,阉党必死。”

    一听有这么好的事情,这样确切的罪状条陈,大家的热情再次高涨,所有的人都开始再次跃跃欲试。

    邹元标伸手:“杨大人,请将您的条陈现在先宣读一下,然后大家做到心中有数。”

    于是杨涟就打开自己的条陈,开始大声朗读——

    魏忠贤气呼呼的坐在自己的奢华大椅子上,对着下面的儿孙们大声的训斥着:“今日虽然一战胜利,但你看看咱们的胜利是怎么得来的?咱们所谓的胜利最终得到了什么?咱们的胜利。是依靠毛文龙得来的,你们一个个平时讲话天花乱坠,但却都成了哑巴。所以,我们虽然胜利也是胜之不武,而赶走了一个东林实权骨干,却不得不拿出来酬谢毛文龙的人情,你们这帮废物,简直就是无可救药。”

    面对魏忠贤的怒火,所有的人都感觉战战兢兢,但又万分委屈。

    阉党里也不是全是窝囊废,精明的人大有人在,其实若是若论实际能干的能力,阉党中人要比东林那些人强上许多。不过就是东林人苦读诗书,在嘴皮子上的理论功夫,就不是这些几乎是草根出身的人所能比拟的。

    还有一个非常关键的要素,那就是这群人身后的势力,根本就不能和东林党人的身后集团势力相比较,更别说抗衡了。

    东林的身后,有着巨大的豪绅氏族以及商人势力支持,更主要的是,天下士子且以东林党人自居,朝堂上振臂一呼,,整个天下响应者无数,用钱砸死你,用唾沫淹死你,那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在这样巨大的差别之下,阉党能走到今天而壮大,其实抛开皇上的暗中支持,的确是能力无比强悍了。

    魏忠贤的咆哮,没有人敢应声。这时候巡按淮扬都御使崔成秀小心的站出来建议道:“今日的朝会,到不应该怪罪我们这些子孙们不帮助干爹,实在是东林党人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让我们没有准备。”

    这样的评论是公断的,事情的确是如此。

    本来毛文龙在外面搞风搞雨,东林党人在朝堂上,每一天为毛龙的事情喋喋不休,等到毛文龙回京,所有的人都认为,这是东林必将直接对孤臣党毛文龙发难,所以大家等着东林和孤臣党开掐,自己等坐收渔翁之利的心态,等待他们两家弄的两败俱伤,自己这一群人再跳出来摘桃子。

    结果东林党不按套路出牌,上来矛头直接对准了自己这群人,的确是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

    魏忠贤听到这个最得意的干儿子的解释,心中多少平息了一些怒火。但想一想,既然东林党人不知道好歹,将矛头对准了自己,这口气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咽下的。于是又用拳头一下一下,捶着椅子扶手:“不知道好歹的一群东西,我本想饶过你们,但你们却步步紧逼,那咱们就好好的掰扯掰扯。现在我宣布,明日朝堂,我们集中火力对准东林,和他一战到底。”

    崔成秀就满怀忧虑的道:“东林党势力强大,尤其是他们身后站着的两大集团,商贾与世家集团,其财力雄绝天下,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不得不防;同时在他们身后的那些士子集团,更是占据着天下语言声音。他们接受这些商贾世家集团的赞助,每日无事,只是聚会,凡是我们主张的,他们必定鞭挞讨伐,凡是东林主张的,他们必定鼓吹张目,如此在经济和舆论上,我们就不占优势,所以,和东林斗,绝难取得实际的胜利,干爹需要明察啊。”

    一提到这个问题,当时的魏忠贤就想起了自己和毛文龙,算计的收取商税以供国用的政策,于是就道:“明日之战,我们绝对不能被动,我们要主动出击,就从收取商税入手,不但能增加国库用度,更能削弱东林身后财团实力,省的他们有钱没处花,去供养那帮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士子,让他们对朝局指手画脚。”然后看向田尔耕:“他们身后的势力的罪状都收集好了吗?”

    田尔耕立刻站出来:“干爹放心,我已经做足了功课。”

    魏忠贤就信心满满的决定:“东林,今日你打我一个措手不及,明日我也打你个没有防备。”

第795章 皇帝变了

    皇宫内,很久不再做木匠的天启,兴奋的在木工房里挥汗如雨。

    原先做木匠活计那是被架空,被逼迫的一种怨恨发泄。而今日他却是因为心情无比舒畅而兴趣高扬。

    打下手的信王朱由检也是兴奋无比,毕竟按照习惯,他在每次朝会或者是集英殿经演时候,都会被哥哥拉去听壁角墙根,参政议政已经成为了习惯。尤其这个小家伙,随着丰润之战,随着大阅兵,随着年龄的增长,对权利也开始热衷起来。

    递上一把斧头,朱由检兴奋的对哥哥道:“哥,今天的朝会,非常明显的就是东林党人的避重就轻,避开实打实功劳的毛帅,针对魏忠贤的阉党,虽然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小问题,却被毛帅轻易跳出来化解,我感觉这朝堂上的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听到小弟弟这样的话,本来拉锯正在兴奋头上的天启,不由手中的锯条一顿,结果就偏离了方向,嘎巴一声,锯条断裂了。

    天启就将断掉的锯丢掉,对着弟弟道:“给我倒杯水。”

    兄弟两个人在木工房,一直是最快乐的日子,做自己最喜欢做的工作,听着自己的小弟喋喋不休,漫无目的的说东说西,这让天启皇帝感觉到家的温暖,手足兄弟之间的温情。

    但是今天,在弟弟说这句话的时候,原先平和的心情竟然有了一丝波动。同时也从来没有让弟弟给自己端茶倒水,那都是太监宫女该做的事情,但今天就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的弟弟当作一个下人使唤了,但在这种不由自主之中,天启的心境就多少有些变化了。

    接过弟弟送过来的水杯,坐到廊檐之下,小小的喝了一口,然后才想起来,往日都是让太监宫女送过两杯茶水,一杯是自己的,另一杯是弟弟的,但今天却忘记了,看着弟弟空着手站着呢,就有些愧疚的对着外面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吗?没看到朕的弟弟也是渴着呢吗?还不给我的弟弟倒茶?”

    对于厚道的天启皇帝突然间发怒,外面一群闲得难受的小太监们赶紧慌了起来,不大一会儿,新的茶水点心就送了上来。

    朱由检直接抓起了一块糕点,送到了自己的嘴里:“哥,毛帅真的是忠心耿耿。”

    看着自己这个小弟弟对毛文龙的评价,天启皇帝不由得暗中腹诽,想当初毛文龙和东林党开始争斗的时候,就是这个小家伙,竟然疑神疑鬼,而后来,竟然说毛文龙包藏祸心,结果丰润一战,因为救了他的命,这个小兄弟对毛文龙的忠诚问题,立刻就改变了。

    对这种善变的性格,天启皇帝倒是没有什么额外想法,在他认为,这就是兄弟还小,正所谓孩子脸六月天,说变就变,别说是救命之恩,就是一块糖都可能立刻改变一个孩子的决断。

    由此想到了自己,当初自己不也是如此吗?被抬进这个太极殿,成了这个大明的当家人,由于不能舒展自己的胸怀,就傲赌气的做木工,这样看来,自己何尝不还是孩子气,这要改,一定要改。

    端起茶杯喝口茶,然后教导着自己的小弟弟:“今天东林党人突然将矛头指向了阉党,避开了这次朝会的根本主题,东林党的确是避重就轻,但是魏忠贤这个老阉奴,咱们家的奴才,也的确做的过分,该敲打敲打也是有必要的,尤其他对你的冷言冷眼,我心中是相当不舒服的。对你的刻薄就等于对我的轻视,咱们兄弟一体,虽然我贵为皇帝,你贵为亲王,但我依旧感觉到咱们兄弟是相依为命的苦难人,没了父母,你们必须相互扶持着走下去。”说这话的时候,不由得眼圈发红。

    朱由检也流下泪来,但是毅然的擦干了眼泪:“饱经磨难才最终会走向成熟,如果兄弟我不经受丰润之战的艰难困苦,也不懂这个道理。当我躺在毛帅的腿上酣然睡去的时候,我才真正理解了,忠臣和奸臣的区别。在这个天下,实心实意对咱们好的,也就那么一两个,哥哥放心,我一定会全心全意的帮助哥哥,治理好咱们朱家天下,让哥哥成为一个当世的明君。”

    天启皇帝就愣住了,左右的端详着自己的兄弟,直到看的小弟弟开始扭捏。

    “兄弟说的对,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哥哥坐这个位子,我要有担当,我要保护你,但是你也一定要争气,作为我的好助手,能将这个大明重新中兴起来,给祖辈父辈们一个交代,我会为此不惜一切,也希望兄弟你为此和我共同担当。”

    朱由检就将茶杯放到栏杆上,然后郑重的施礼:“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我一定做一个皇上哥哥的八贤王。”

    天启看了这个再一次小大人一样的兄弟,不由得哈哈大笑:“那么按照规矩,我应该颁发你一个八面金锏,下打群臣,上面打你的昏君哥哥啦?”

    结果朱由检就骄傲的答道:“今天下午还是明天?你还是今天下午给我吧,到时候明天大朝会的时候,我就带着这个东西,谁要是敢再对咱们胡说八道,我直接开了他的脑袋。”

    天启就再次哈哈大笑:‘如此一来,哥哥我有昏君之行,你就敢管我了,到时候,我是不是要带着铁盔上朝?”说完和朱由检两兄弟就哈哈大笑,开心无比。

    而就在这个时候,夹着一堆奏折的叶向高和韩壙,正好走到了院门外,听到兄弟两个人的对答,就都站住了,听到一个要做好皇帝,一个要做八贤王的决定,叶向高总算长出了一口气,对着韩壙道:“我们没有必要再进去了,我们应该回家好好的酣畅淋漓的睡一觉。”

    之所以叶向高这么说,是因为他从天启皇帝的语气里,已经听出皇帝现在的心思,那就是自己做一个好皇帝,让自己的兄弟做一个好忠臣,再也没有了当初,天启皇帝不由自主流露出让位的意思。

    皇位的更迭,对天下的震动是最巨大的,但是天启皇帝厌倦这个皇位,已经在话里话外不断的流露,他所让位的就是自己的这个兄弟。

    且不说这个兄弟的能力如何,性格如何?至少这是绝对行不通的。

    但现在听到天启皇帝兄弟的对白,叶向高已经感觉到一件事情,皇帝的心态变了,他想当一个好皇帝,他想将这个皇帝的职务一直做下去,这是天下大幸。

    那自己刚刚来的目的和担心还有什么用处呢?现在自己应该做的就是,关起门来好好的喝一顿,然后仰天大笑三声,然后写已经很久没有写的致仕折子,然后安心的回家养老,坐看天下风云。

第796章 对战朝堂

    新的一天开始了,诸位大臣汇集在午门外等待上朝的时间更加提前了,这不是谁的要求,这是难得的主动。大家都带着一夜无眠想出来的办法想法早早的聚集在一起,互相探讨研究得失,那叫一个热烈。

    随着午门大开,各党派,带着自己今天新的目的,开始了难得的天启连续的大朝会。战斗,不,其实是互相撕咬继续开始。

    面对刚刚开始,阉党和东林的撕咬,毛文龙真的没办法了,党争已经成为一种恶劣的习惯,存在于明末后期的朝堂。

    不管是刚刚上位的皇帝,还是进入内阁阁老,决策层首要做的事情,不是怎么养处理政务,没有人再能够顾及到这个帝国的兴衰,也没有能力和精力去顾及这个,因为党争,其实最终的结局是为了自保,皇帝要保住皇权,阁老要保住位子,大臣要站队希望升迁,所有的人必须投入所有的精力,进行着这种无休无止的精力耗费上。

    原先毛文龙一直以为,大明灭亡灭亡在两点,一个是财政,一个是内忧外患。

    财政的崩溃,造成了大明没有钱粮来养活军队;自然灾害的小冰河期,造成内地流民不得不为一口吃的而揭竿而起;外部的建奴,也就是后来的满清,步步紧逼,让关宁不能够出击,只能消耗大明无数的钱粮来做乌龟壳以求自保。

    但是现在看来,真正打倒这个大明的,不是财政的崩溃,不是内忧外患,而是根本上的朝堂这些应该治理国家的大佬,不去治理这个国家,而是为了意气之争,或者是最终不得不进入恶劣循环的自保的斗争,这是一种绝对的悲哀,就比如说现在毛文龙,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样无休无止的扯皮,却无可奈何。

    一党独大,已经在毛文龙的心里成为了必然,只有用一个党派去治理这个国家,才能走出这个怪圈。当然,这绝对不是误国害民的东林党,必须是自己的孤臣党。

    皇帝难得勤勉,大朝连续召开,经过第1天的磨合之后,三个党派各自有了自己的想法,东林党依旧掌握着话语权,首先火力全开。大家已经撕开了原先的循序渐进等等的理由,直接奔向了主题,不管是阉党和东林党,都直接抛弃了孤臣党,两方开始对掐。

    还不等天启皇帝说什么,历来首先要站出来的东林党,直接无视了孤臣党,将火力全部对准了阉党。

    这是必须的,因为阉党是皇帝的代言人,只要打倒了阉党,就等于打掉了皇帝的爪牙,这是在大殿上所有人的共识。只要阉党倾覆了,皇帝就成了一个没有牙齿的老虎,众正盈朝的局面就将再次出现,皇权将再次被剥夺,小年轻的皇帝将再次被架空,让他不得不最终成为一个优秀的木匠。

    这就是现在东林党想达到的目标。

    杨涟站出来,直接弹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

    “高皇帝定令,内官不许干预外事,只供掖廷洒扫,违者法无赦。圣明在御,乃有肆无忌惮,浊乱朝常,如东厂太监魏忠贤者。敢列其罪状,为陛下言之。魏阉本市井无赖,中年净身,夤入内地,初犹谬为小忠、小信以幸恩,继乃敢为大奸、大恶以乱政。祖制,以拟旨专责阁臣。自忠贤擅权,多出传奉,或径自内批,坏祖宗二百余年之政体,大罪一。”

    说话是文绉绉的,但通俗的解释很明白,杨涟这一条的意思无非就是太监干政就是罪恶,代表皇帝抢了文官的权力就该死。

    对于这一点的弹劾,阮大月站出来驳斥道:“扬大人的学识真的欠考虑呀。”

    杨涟当然不同意这样的评断,当时大吼:“奸佞,难道你还有什么话说?你本来是圣人门徒,却背叛了圣人的礼教,成了奸佞的走狗,成了祸国殃民者的帮凶,你的君子节操在哪里?你的士子风骨在哪里?你还有脸站出来说话吗?”

    用士子根基做打击,当场就让阮大钺羞愧难当,掩面退下,因为人不管怎么样,还有最终底线的,杨涟直接抓住了阮大钺的根底痛脚,让他无言反驳。

    在这个年代,不管是大奸大恶之人,还是宵小之徒,都不敢放弃自己的根本所在,因为那是一切上进的基础,丢失了,就等于彻底的将自己的前途作废。

    看到这样的结局,毛文龙真的是无奈摇头,因为既然已经决定斗争,就应该不惜一切代价,目的是为了取得最终的胜利。结果你们依旧在瞻前顾后,爱惜羽毛,这本来就是束手束脚,若论道德高地,谁还能够比得过东林党人?

    看到阉党一群一个个面面相觑,为了顾惜自己的羽毛,撕扯不下这个脸,早就已经在昨天晚上的会议上,孤臣党决定的方略,毛龙就毫不犹豫的站出来。

    毛文龙站出来,满堂皆是吸气声,这里大部分都是东林人,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尤其是一个人怕另一个人的时候,不是在言语气势上,而是在潜意识里。就比如说现在,东林恐惧毛文龙不是毛文龙的能言善辩,而是在心理上就产生了恐惧感,延伸到气势上,也就弱了一头。

    天启倒是高兴无比,因为毛文龙每战必胜的状况,让一向维护培养阉党的皇帝,看到了希望。

    “毛爱卿对杨大人的说法,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毛文龙就躬身道:“不同意见臣不敢苟同,不过有些事情倒是想说一说,杨大人这一条的意思无非就是太监干政就是罪恶,抢了文官的权力就该死。但其实草拟圣旨的权利,当初并不是太监主动攫取的,杨大人说是祖制,好吧,那我就说祖制,当时司礼监这个机构的设立,也是皇帝授权的。洪武爷的时候就没有内阁这个机构。成祖把内阁当秘书班子,让他们帮忙草拟圣旨,没说过有排他性授权。所谓“只能由内阁来干”,是文官权力壮大以后自己宣称的。这样算来,魏忠贤无罪。”

    这样入情入理的分析,立刻得到了阉党和孤臣党们的点头同意,道理非常明显,根本不必辩驳。

    但是毛龙却不依不饶,继续侃侃而谈:“之所以需要太监们帮助看阅奏折,也是被逼无奈,大家知道,每日进入皇上书案的奏折越来越多,但是,放到皇上书案上文臣们的奏折内容是什么呢?洪武爷的时候,大家都知道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洪武爷打了一个大臣的屁股。”

    此话一出,当时大家都了然,因为这事情太过出名了,作为明朝开国皇帝,建明初年,朱元璋操办国事尽心尽力,对所呈奏折都是亲力而为。但时任刑部主事茹太素,每次上奏都是连篇累牍、长篇大论,并且语境晦涩,总是让农民出身的朱元璋头疼。

    有一次,茹太素拿出了一本更厚的奏折交给朱元璋,而朱元璋刚捧到手,便交给中书郎王敏念给他听。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朱元璋闭目倾听,而当王敏念完六千多字以后,朱元璋还是没能听出来他想表达什么,而整整一万七千字的内容,直等读到第一万六千字时才开始出“干货”,于是便怒令茹太素入朝,命人在朝廷上把茹太素痛打一顿。

    “臣认为,皇上日理万机,哪有那个闲来听大臣空洞无物的胡说八道?所以才让太监接过给皇上的大臣奏折,先看了,挑拣出重点,然后节省时间处理,难道这个是错的吗?”

    横了一眼杨涟“就比如你的这个奏折,其实用六个字就完全能说明白,太监干政,该杀。结果你呢,啰啰嗦嗦的满篇胡言,听的大家云山雾罩,就连我这个无聊上朝的人,都不耐烦,那你说,皇上很闲吗?皇上能整天看着这些莫名其妙,不知所云的东西吗?”

第797章 总是跑题

    毛文龙连续问了几个皇帝很闲,这其实已经让天启感觉到毛文龙就是自己的知音,因为自己的确不闲,最起码自己想要打一个圆桌面给东来顺,以奖赏他的火锅的可口,就根本没那个时间吗。

    对于毛文龙这样的指责和为阉党辩护,杨涟实在是没有话说了,因为自己引用的是祖制,结果毛文龙拿祖制回击自己,自己的矛与盾真的没办法自圆其说。

    毛文龙就站在大殿上大声的道:“皇上日理万机,岂能为浪费的言语奏折浪费时间?我不弹劾杨大人的无理取闹乱用祖制,但请诸位下次再上奏折就要言简意赅,之乎者也的空洞无物,那还要你们干什么?直接找一个老学究来,他能将一个吃了吗说上三天三夜,但,耽误的是皇上的时间,耽误的是国朝的大事。”然后直接面对天启:“臣建议朝堂设立戒行司,凡是在朝堂上满嘴空话,没有实际的,直接按照祖制,打他的屁股。”然后酣畅淋漓的建议:“按照废话多少,一句废话打他一板子,如先前的那位,一万六千言废话,打他一万六千板子,看谁还胡说八道。”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小年轻天启皇帝的双手赞同,他实在是被那些莫名其妙的奏折烦透了,这个办法好,只要施行下去,立刻就能让自己耳根清净,当时拍案叫好:“毛帅所提正确,当执行之,那个谁,你负责这个事情。”

    结果话刚说出,东林党之一的彦和立刻站出来大声反驳:“万岁,这是阻塞言路,这是酷刑。”

    魏广微立刻站出来大声的反驳:“臣弹劾彦和不尊祖制,是对先祖的污蔑轻视,当严惩。”

    彦和就指着这个孤臣党的中坚,当初东林的叛徒大骂:“你个奸佞,就想让万岁听不到圣人之言,听不到刚正之词。”

    魏广微恭敬的道:“祖制,这是您和杨大人刚刚说的,难道你反驳吗?”

    所有的人就都哑口无言了。然后就只能看着毛文龙和魏广微微笑着,施施然走回朝班。

    祖制的大旗一打,那真的是无往而不利,尤其这杆大旗,谁都可以拿出了打,你还就不能反驳。于是,大明的官员从此后,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考古热,专门在文档里,在故纸堆里寻找大明历代先皇的语言说词,最终朝堂争斗,那是你一个祖制,我一个祖制,互相杠的是不亦乐乎。当然,这都是后话。

    叶向高对空洞无物的奏折早就不厌其烦,毕竟所有的奏折先要到他的内阁,然后经过挑选,将有用的才能送进宫中,请皇帝批示,所以他们的工作量要远远大于皇帝。这件事情已经让大家非常头疼,今天毛龙站出来提议简化,叶向高当然求之不得,于是站出来,旗帜鲜明的表达了支持的态度:“老臣认为,省略废话,直奔主题以简化奏折的空洞无物是好事,这个该推行,可以规定,凡是奏折,在二十字提头之后,必须直奔主题,但毛帅所说按字打板子,却是粗暴简单了,也有辱斯文,却不可取。”

    小皇帝就在上面跃跃欲试心有不甘的问:“如果没有手段限制,依旧会有人抖落他们的书袋子,平白的浪费时间。”

    叶向高就继续和稀泥:“事情可以折中吗?如果20字之后依旧没有直奔主题,那就罚俸,就按每多出一个字,罚一两银子算,也算是薄惩。”

    小皇帝虽然有打别人屁股的嗜好,但也知道那个办法不可行,还是叶向高的主意对,不但能惩戒那些胡说八道显示自己有文凭的人,而且还能弄一点儿小钱儿喝杯茶水,的确是几全其美,于是就敲着书案道:“就按照叶相制定的办。”

    然后就笑眯眯的看着底下的群臣:“谁还有奏折继续启奏,朕等着听着呢。”接着就一脸坏笑充满期待。

    杨涟就站在大殿中央,看看手中的奏折,张张嘴,有些左右为难。

    刚刚的小插曲,毛文龙刻意跑了题,弄出一个不疼不痒的规矩来,让官员再也不能显示自己文采,造成不能照本宣科的发挥,而最关键的一点是,这么一闹,明显的打乱了杨涟的激情节奏,刚刚培养出来的激扬文字指点江山的兴奋,立刻变得烟消云散,有一种拐弯过急翻车的感觉。

    不过事情还要继续,阉党必须弹劾,斗争还要继续,撕咬绝对不能停,掂量了一下之后,杨涟继续弹劾魏忠贤:“臣弹劾魏忠贤死罪二,圣祖睿智,驱除鞑虏,建万里江山——”

    一个阉党官员就站出来挡住了杨涟:“按照臣的计算,刚刚杨大人歌颂圣主二十字后,有百字多余,请皇上罚他百两白银。”

    此言一出,立刻换得满殿哄笑,当时杨涟的脸都绿了,这倒并不是说杨涟拿不出这笔银子,在他的身后家族,湖广杨家,可是数一数二的大族,土地上万亩,买卖从南方一直开到了北京,这百把两银子,不过是他花魁楼上半日的消费,根本就不放在他的眼里。但把他气到如此状况的,是因为这件事情一出,把原本一个非常严肃的弹劾,弄的跟个玩笑一样,这怎么不让人羞愧气愤?

    小皇帝现在对杨涟的举动已经明白了,也知道有阉党回护,毛文龙护体,魏忠贤绝对没有任何危险,反倒不如好好的听一听杨连这24罪到底是什么,如果大家能够一条一条的逐条分辨清楚,也算还魏忠贤一个清白,同时也避免了以后,为这件事情依旧牵连不清,大家互相撕咬,而使得国家大事弄得一事无成。

    所以没有提出羞辱杨涟100两银子的问题,只是笑眯眯的说:“首次不论,请杨爱卿检点。”

    杨莲捏着鼻子谢恩之后,将手中的奏折翻过了两页,这才继续弹劾:“刘一燝、周嘉谟,顾命大臣也,忠贤令孙杰论去。急于翦己之忌,不容陛下不改父之臣,大罪二。”

    听到这样的弹劾,顾秉谦当仁不让的站出来维护:“这事前后臣却知道,刘一燝、周嘉谟是“移宫案”里面带头的大臣。光宗驾崩,他们率领东林党人连吓带骗把万岁您从乾清宫带走,不让您再回来跟乳母见面,说重了可以说是劫持储君。”

    一提这事,天启就气堵,当时状况的确如此,而东林当时说的那些吓唬小孩的谎话,被已经长大的他想明白了,天启很是对他们发了一顿脾气,在天启和张维贤的双重逼迫下,二人被迫辞职。

    顾秉谦就继续说着他的道理:“新皇登基之后,过一段时间把老皇帝留下来的奸佞大臣赶走很正常。莫非顾命大臣不管干了什么坏事都动不得?谁动了谁就有罪?”

    大家就一起拿眼睛看向皇帝。然后阉党和孤臣党看向东林,就是一脸坏笑。

    按照这个逻辑,那皇上就是第一个有罪的,你们东林敢问皇上的罪,岂不是大逆不道?

    顾秉谦当然不能这么说,只要大家心知肚明也就是了,继续为魏忠贤辩解:“不管魏公公在里面起了什么作用,都不算罪。再说真正的顾命大臣是当时内阁首辅方从哲。而你东林党等光宗一驾崩就轮番上阵弹劾方从哲,把他给赶下台了。按照杨大人的逻辑,是不是东林党也犯了大罪呢?而你们东林对于一个温和的下野老人依旧不依不饶,继续穷追猛打,以莫须有的罪名必治他与死地,这难道就是你们的君子忠恕之道吗?你东林党人一贯的对人对己双重标准,在这一条里面就体现的很清楚,难道这就是你们一项标榜的君子之行吗。难道圣人教化忠恕之道,都被你们吃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你们自诩为君子,为人处事却如此龌龊,我羞于与你们为伍。”然后一甩袖子,直接大步走回了朝班,连正眼都不带瞧一眼杨涟。

    对于方从哲的事情,东林党的确做的过份,不过就是因为方从哲不愿一味在三大案中维护东林,努力的平衡各方势力,尽量平息党争而被东林不容,都被逼致仕了,还每日里穷追猛打,非要至方从哲以死地,这个的确太狠,太不厚道了。

    事情从追讨顾命大臣,又扯到了方从哲身上,这不算跑题,但再次打乱了大会的节奏。

    天启早就被这事情恼火呢,我赶走两个吓唬我,想要让我做傀儡的两个家伙,你们就整日唧唧歪歪,结果你们对一心辅佐我的方从哲却穷追猛打,做人怎么能这样?今日既然说到这里,那就把这事直接了结了吧。

    天启就黑着脸问道:“杨大人,对于这事情你怎么说?”那意思非常明显,你再说我驱赶顾命大臣,我就说你们陷害方从哲,咱们两家就非得把这事情掰扯明白不可。

    怎么说?没的说,因为顾秉谦说的对,在大义方面,的确自己做的错了,不过就因为原先自己没有想到罢了,再一个自相矛盾,弄的东林党人狼狈不堪,当然也就只能闭口无言。

    看到闭口不言的东林党人,天启开口断语:“以上三人,是非功过自有评说,没必要为了这件事情总是再耽搁时间,扯的是没完没了,今天朕就在这里明确的宣布,不管以后是谁,再提三个人的事情,便以祸乱朝纲罪治之,严惩不贷。”然后看向叶向高:“叶相认为如何?”

    对于这样的决断,叶向高的内心是表示双手赞同的,毕竟兔死狐悲,前首辅方从哲,就是因为努力平息党争而被东林穷追猛打,自己现在坐的位置,执行的策略和方从哲如出一辙,如果这件事情不能有个决断,最终自己也会落一个前任相同的下场。今天能有这个定论,总算是为自己身后的名声做了保证,当然是求之不得。于是站出来肯定的道:“万岁圣明。”

    得到了首辅的认可,天启更加意气风发。同时群臣也感觉到,现在的天启不再如以前,只是听着,没有什么决断,今日一改往日的窝窝囊囊,真的有了点杀伐果断的风采了。皇帝,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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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豪从眼睛变异开始介绍:
一天,程青睁开眼,突然发现自己的眼睛不仅可以看到一些奇怪的数据,更是能预测一些未曾发生的事情。程青看向证券平台:“宝棱集团【500789】股票行情预测,2018年8月31日下午三点收盘,股价增长百分之8.6,达到每股18.5元。”程青又扫视了一眼班里的同学:“楚紫柠,18岁,沪市财经大学金融管理专业2018级学生,魔都首富楚天河的独生女,家族楚家是国内地产大亨,控股产业超过万亿。”程青脸色发白,没想到班里竟隐藏着一位超级富二代。突然,他看到某个人的头顶出现了一个带问号的句子。“发现技能:初级经济思维,是否提取?”神豪从眼睛变异开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神豪从眼睛变异开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神豪从眼睛变异开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