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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皆破     我的隐身战斗姬txt下载     我的隐身战斗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5章 命丧黄泉

    安然顺利地逃向了地下车库,她迅速地找到了自己的车,战战兢兢地坐了进去,并立刻将车门锁死。她瘫软地坐在驾驶座上,满是冷汗的双手紧紧抓住了方向盘。

    现在,只要开着车逃出去就好了。“别怕,冷静下来。”她一边开车一边自言自语着安慰着自己。然而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猛地急刹车,惶恐地转过头,看见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这儿的盛旷。

    “对不起,安然,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我别无他法。”盛旷神情复杂,拿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

    安然仓皇地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跑了下去,却被紧紧跟上来的盛旷一把抓住。她惶恐地挣扎着,踉跄了几步后不慎跌坐在地。

    “不,队长,你不是这样的人。”安然看着逐渐逼近的盛旷,惊惧不安地躲闪着。

    盛旷抓着安然的肩膀,手中酒杯一点点靠近她的嘴。但他终究是狠不下心来,眼泪顺着脸庞滑过。

    二人身后传来一阵细密的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六月雪走了过来,夺过盛旷手里的酒杯,不耐烦地说道:“你这样优柔寡断,难道想看着这丫头回去揭发你吗?”此时,那两个高大男人把安然摁在地上,使她动弹不得。

    六月雪端着那酒杯,毫无诚意地说了几句“对不起”,接着便捏着安然的脸,迫使她喝下那带毒的红酒。

    一边的盛旷垂下头,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脸,不敢去看安然逐渐扭曲的面孔。

    当安然的尖叫和呻吟声渐渐弱下去以后,他才缓缓抬起头来,看见她无力地垂下去的双手。安然一口鲜血正吐在六月雪的手上。六月雪厌恶地松开她,拿出纸巾用力地擦掉血污。

    盛旷这才推开六月雪,颤声喊着安然的名字。六月雪毫无愧意地笑着,说道:“别怪我,谁让你动作太慢了。”

    盛旷冷汗淋漓,将已经咽了气的安然抱在怀里,痛苦地发出一声低吼,而后愤恨地瞪着六月雪。

    六月雪继续擦拭着手上的血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少来了,盛旷,你犯不着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如果我不出手,你难道就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女孩子逃出去通风报信吗?我替你下手,帮你解决隐患,又不用让你的手沾上昔日朋友的鲜血,这是多好的选择啊。其实你心里,已经在感激我的善解人意了吧。”

    盛旷吼道:“你闭嘴!别把我想得和你一样不堪。”

    “呵,你就自己在这儿痛哭流涕吧。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想办法销毁这附近的监控,收拾好现场,别留下什么证据。你要是那么快就被戳穿了,这小姑娘可就死得太不值了。”六月雪毫无悲悯地又看了眼安然,带着自己的两个手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盛旷紧紧抱着安然,在这晦暗寂静的地下车库里悲泣,一遍遍地重复着:“对不起。”

    过了半晌,当他听到路人的脚步声和交谈声时,他警觉地四下张望了一下,紧接着便抱着安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颓然无力地蹲坐在密室里,颤抖着拨通了一个人的号码,说道:“月宴,帮帮我。”

    一小时后,月宴站在盛旷家里的密室中,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安然,又瞥了下双目通红的盛旷,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挺心软的人。”

    盛旷默不作声,只是蹲在地上,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表情羞愧又悔恨。

    “行啦,人都已经死了,你这会儿难受也没有用了,还不如想想怎么保全自己。一个好端端的队员突然没了影子,他们肯定会调查的。到时候,你可别被人发现了底细,前功尽弃。”月宴一边说一边捂着自己的鼻子,这密室本就密不透风又十分阴暗,空气里飘荡着一股腐朽的气味,如今和安然身上的血腥气混在一起,实在是难闻得很。

    “你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我已经把该处理的都处理好了,没有留下什么证据。我现在需要你做的,就是帮我将她的尸体冰冻住,我要她今后都保持这样子。”盛旷轻轻抚摸了下安然已经冰冷的脸颊。

    “呦,你还想把她一辈子都藏在自己家里吗?你也不嫌得慌。而且,我这冰又撑不了多久。”

    “你只要照做就是了,我之后会想办法维持这里的气温。”盛旷轻轻擦拭着安然脸上的血污,双手不住颤抖。

    月宴蹲下来,略有些嫌弃地摸了摸安然的手。冰层顺着那指尖蔓延开来,顷刻间将安然紧紧包裹。

    “接下来你想怎么办?”月宴看着悲痛欲绝的盛旷,轻声问道。

    “明天一早我就去维安局,要让他们知道安然已经不知去向了。”

    月宴秀眉一拧,困惑地问:“你不想办法撇清关系,怎么还特意去提醒他们关注安然的下落?”

    “与其等他们自己察觉到安然的失踪,然后再怀疑到我头上,我不如把握先机,转移他们的关注重点。”盛旷将安然的电话卡从那已经摔坏了的手机里拔了出来,交到了月宴的手上。“到时候,还得你配合我演一场戏了。”

    ******

    martina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走进维安局的办公楼,累得满头大汗。她将碍事的高跟鞋脱了下来,光着脚丫爬上了楼。她一路上仍不忘走着猫步,并且故意向那些看不惯她的女同事们抛了几个媚眼。

    这个时间,大部分男同事都去出外勤了,此刻在走廊里出现的女人们加起来可能都没有martina一个人力气大。她刚想埋怨怎么一个能派上用场的都遇不上,便瞧见了不远处的魏中宇。

    “魏中宇,来来来!帮我一下!”martina如同看到了救星,兴高采烈地招手呼唤他,一双手摇晃得像是成精了的水草。

    “蔡队长,您怎么提那么多行李来上班啊?”

    “一言难尽啊。麻烦帮我把这些东西送到柳副队办公室去,多谢啦。”martina眉开眼笑地说着。

第166章 自导自演

    “为什么要送到我们柳副队那去啊?”魏中宇一头雾水地问。

    “因为,我以后就要投奔她去了。我呀,即将就要和她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了。”martina一边说一边重新将高跟鞋穿上,在魏中宇旁边走得虎虎生风。

    “我怎么不知道你要住到我那儿去啊?”柳未珂在走廊拐弯处突然出现,挡在martina的面前问道。在她身边站着的顾思屹抱着肩膀说道:“蔡美凤,你怎么也不征求我们同意啊。”

    martina恨不得把高跟鞋再次脱下来,扔到顾思屹那张冰块脸上。“第一,请叫我martina。第二,我住到柳未珂那儿关你什么事啊?难道还需要征求你的意见?”

    魏中宇在一旁挤眉弄眼地说道:“这您都不知道?柳副队的事就是顾哥的事,他们是二人同心,您征求谁的意见都一样。”

    “数你话多。”柳未珂双手叉腰,装出颇为凶悍的样子。

    martina接过魏中宇手上的行李,不由分说地进了柳未珂的办公室。

    “喂,去挤占我家的地盘也就罢了,怎么,现在还要进驻我的办公室啊。”柳未珂给满头大汗的martina倒了一杯水,又给她递了下纸巾盒。

    martina坐在沙发上,可怜兮兮地说道:“未珂,之前跟踪我的那个人好像还是不准备放过我,还老是给我打奇奇怪怪的电话。我一个人住实在是太害怕了,你可要收留我啊。”

    柳未珂的表情严肃了起来,问道:“这个人对你的住所和行踪似乎都挺了解,会不会是你熟悉的人啊?”

    martina懊恼地说着:“我也不清楚,我一直没机会看清他的长相,就连他电话的声音也应该是经过了变声处理。我对他的特征一无所知,不知道该去怀疑谁。”

    顾思屹说道:“现在那人也知道柳未珂的住处了,就算你们两个人在一起也还是有危险。这样吧,最近你们将就一下,就先在维安局住下吧,这里对你们而言最安全。我找几个人在你们家附近蹲守着,看看能不能抓到那个装神弄鬼的家伙。”

    “那就谢谢你了,还好柳未珂有你这个护花使者,连带着我也能沾点光。”martina巧笑嫣然,感激地说道。“对了,怎么没见苏巍,他是不是又去哪享清闲了?”

    柳未珂答道:“吴局长带着他和杨主任出去了,听说是要去见一个非常重要的人,他们行色匆匆的,一大早就出发了。”临窗的她突然留意到盛旷走进了维安局的大门,正脚步缓慢地朝大楼走来。“盛队长可真是拼命三郎啊,明明伤得那么重,结果那么早就出院了。”

    “大概是继承了盛文哲叔叔的特质吧,听说那位盛叔叔可是了不起得很,当年如果没有他和他的几个兄弟倾力相助,老一代的维安局成员们孤木难支,根本没办法带人从川宁星逃生。”martina一脸钦佩地说着。

    十几分钟后,盛旷和几个四队队员急匆匆地在走廊里跑着,边跑边喊:“大家有没有谁见过安然?”

    柳未珂闻声打开房门,看着那几个慌乱的人问道:“怎么回事?找不到安然了吗?”

    柴善卿说道:“对,她昨天说是要悄悄护送队长回家,可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上班。其实,她昨天还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我当时没有接到,后来再想打过去就怎么也联系不上她了。”

    盛旷不悦地瞥了他一眼,怒道:“昨天就联系不上人了,怎么现在才汇报?”他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眼睛里有明显的血丝,一看就是很久没休息好的样子。

    “我以为……我以为她只是手机没电了,没有多想。”柴善卿懊悔地说着。

    盛旷蹙眉说道:“安然不是爱偷懒的人,不会一整天都不来上班还不请示。”

    这时,柴善卿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着来电显示兴奋地说:“是安然!喂,安然?你在哪呢?”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的哭泣和“呜呜”的声音,似乎在求助,却没能说出只言片语。

    柴善卿不安地说道:“安然怕是遇到危险了,盛队,咱们怎么办?”

    盛旷露出担忧又愤怒的神情,他捏紧了拳头,额头青筋暴起。“到底是谁,会对安然下手?等我抓到了他,绝不放过!”他重重捶了一下旁边的桌子,忿忿说道。

    柳未珂哪里知道这不过是盛旷自导自演的一场戏,更不知道安然已经命丧黄泉了,心中还在为她的安危担忧。她听着电话那头绝望的哭泣声,对魏中宇说道:“去找琥珀,让她想办法定位,尽快找到安然的下落!”

    ******

    当琥珀专注地确定安然位置时候,盛旷在她身后来回踱步,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琥珀说道:“鸣曲山,安然应该在这儿。”

    盛旷忙道:“好好,咱们马上过去。”他迫切地向门外走去,动作过大牵扯到伤口,使他皱紧了眉头,面露痛苦之色。

    柳未珂扶住他的肩膀,说道:“盛旷,我们去就好。你伤还没好呢,还是留下休息吧。”

    “不,不,救安然要紧,我也要一起去。”盛旷连连摆手,颤抖着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柳未珂见他意见坚决,只得嘱咐四队的几个成员多多留意他的身体情况,并对盛旷说道:“不要太勉强自己,如果觉得不舒服就赶紧告诉顾思屹。”

    几人正准备出发,便见陆逍捧着鲜艳的花束走了进来。这人似乎没察觉到这里紧张的气氛,把花塞到martina的怀里,一脸殷勤的笑容。

    martina哭笑不得地说:“抱歉了陆先生,现在是工作时间,而且我们有队友遇到了危险,现在情况紧急,我实在没办法陪你多聊了。”她略有些歉意地拍了拍陆逍的肩膀,将怀里的花轻轻放在了办公桌上。

    陆逍挠着头,样子有些拘谨。“你忙你的,我只是想来看你一眼,那你工作去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那咱们改天见吧。”

    陆逍看着martina渐行渐远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原来是队友遇到了危险啊。”他喃喃自语着,拿起被martina遗留在办公桌上的花束,手指略微用力,将那些娇艳的花折断,眸中狠厉之色一闪而过。

第167章 激斗

    一行人很快赶到了鸣曲山,这里离维安局路途较远,来回需要大概七八个小时的时间。当车终于行驶到山脚下时,柳未珂透过车窗看见一个搭建在半山腰的老旧房子。

    几人沿着石阶拾级而上,在那老旧房子前停顿了一会儿,觉得周围静悄悄的,并没有半点可疑的动静。

    盛旷佯装出一副救人心切以致乱了分寸的样子,急不可耐地冲进了房间,完全不顾柳未珂等人的阻拦。

    柳未珂在他身后小心提醒着:“盛队长,当心埋伏!”

    这房子年头已久,房门稍微一推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盛旷站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扬声喊道:“安然,你在哪里?”

    柳未珂连忙拉住他,低声道:“盛队长别急昏了头,非要让挟持安然的人注意到咱们吗?”

    几人警惕地朝前走着,唯有盛旷不过是表面不安。当他们行至二楼时,瞧见“安然”被绑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嘴里塞着破布,发出“呜呜”的声音。她的身上猩红一片,鲜血染湿了衣襟,露在外面的每一寸皮肤上几乎都满是伤痕。

    “安然!”盛旷匆忙跑上前去,为眼前这个假安然松绑。“安然”眼里噙着泪,不停地摇着头,惊慌地看着维安局的成员们,似乎在示意他们不要上前。

    房间里突然传来奇怪的声响,一根根坚硬的铁栏杆倏忽间从地上的瓷砖里钻了出来,一直连接到天花板上,形成了一个坚不可破的牢笼。除了待在房间中央的安然和盛旷,就只有顾思屹和柳未珂堪堪躲过这机关。

    柳未珂和顾思屹奋力拿棍棒破坏那铁栏杆,却没有起到丝毫作用,根本无法轻易撼动它们。

    众人正仓皇失措,蓦然间看见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进来。那人正是不久前逃离了维安局的商陆。

    商陆满意地看着将不少人围困住的机关,表情高傲地说道:“没想到咱们那么快就又见面了,这回,我可不会让你们轻易跑掉。”

    铁笼之中的martina等人纷纷举起武器。商陆摇晃着手里的一个小小的遥控器,冷笑着说道:“我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我就让这地底下钻出数不尽的尖刀来,让你们变成任人宰割的鱼肉,无处可逃。”

    他话音刚落,外貌就迅速发生变化,身体变得极其高大魁梧,浑身都是健硕的肌肉,浓密的毛发顷刻间爬满了他的脸。

    柳未珂连忙对盛旷说道:“你先带安然逃走!”

    盛旷将那个冒牌货抱在怀中,还想假意留下帮忙,说道:“这儿太危险了,我不能先走!”

    柳未珂焦急地喊着:“快走!我们应付得过来。”

    商陆迈着巨大的脚掌跑向顾思屹和柳未珂,将这二人狠狠撞倒在地板上。地面颤动着,浮灰四起,顾思屹身下的地板甚至还裂开了条口子。

    盛旷看着这二人,流露出虚假的担心之意,接着便抱着“安然”趁乱跑下了楼梯。

    “小珂,你没事吧?”顾思屹顾不得身体的疼痛,连忙去扶倒在地上的柳未珂。

    他将柳未珂护在怀里,勉强躲过了商陆的再次袭击。商陆坚硬有力的拳头便狠狠砸向了地面。顾思屹低头看着转瞬间破碎并凹陷的地板,低声对柳未珂说道:“保护好自己,躲远一点。”

    顾思屹刚把柳未珂推向一边,肩上就结结实实的人挨了一拳,他皱着眉头后退几步,故意站在了那铁栏杆的前面。他来回迅敏地躲闪着,商陆的拳头和脚一下下落在他身后的铁栏杆上,硬生生将它们砸弯了。

    martina和柴善卿等人焦急地站在牢笼之中,想找准时机出手相助,可那二人缠斗得厉害,距离实在太近。他们唯恐子弹不长眼,伤错了人。

    商陆轻蔑地笑了,露出口中尖利的獠牙。他捏紧了拳头,对连连躲闪的顾思屹说道:“我就不信,你能一直躲下去。”

    两人打斗之中,那困着维安局数个成员的铁栏杆接连在重击之下出现了裂痕。martina眼疾手快地朝几根裂痕明显的铁栏杆开了枪,终于使它们断折开来。

    被困的成员终于成功脱逃,连忙将商陆团团围住。

    商陆眼中毫无惧意,低吼着朝一个又一个人出击,他力大无穷,出手狠辣,一时无人可挡。他将柳未珂狠狠踹向了墙壁,正想低头讽刺她,脖子便忽然一痛。他低头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刀,鲜血从伤口里涌出,顺着刀刃缓缓流下。

    他挥起拳头试图反戈一击,却被顾思屹拼尽全力地抵挡着。顾思屹满头大汗,脖子上露出明显的青筋,白皙的脸涨得通红。他手里的刀又往下压了几分,说道:“你是力大无穷,可又不像御谷一样是铜墙铁壁,这刀锋利得很,我劝你不要再乱动。”

    “不该乱动的是你。”商陆嗤笑一声,用手掌握住那刀子,眼都不眨的将它狠狠折断,掌心处留下一道极深的伤口。然而过了没多久,他手上和脖子上的伤口都愈合如初。

    顾思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捡起地上两根断裂了的铁栏杆用以防身,手心已是汗涔涔的。

    “别那么惊讶,我可没有用那个怪药,这自愈能力原本就是我的一项本领。”商陆傲慢地看着顾思屹,冷冷说道。此刻这二人近在咫尺,商陆却似乎没有立刻取顾思屹性命的打算,只是将他手中的铁栏杆捏碎,而后将他推倒在地。

    “当初是我一时大意才会被你们抓进维安局,你们害我沦为阶下囚,我一直都在想该怎么出这口恶气。”每当商陆形态发生变化时,他的性情也会随之改变。此时的他暴躁又狠厉,声音也变得浑厚低沉。

    他将攻击目标转换为其他维安局成员,将他们一个个击倒在地。他掐着柳未珂的脖子,手指只是略微用力便让她呼吸困难,苦不堪言。

    “放开她!”顾思屹叫喊着,他抄起凳子砸向商陆的脑袋,迫切地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

第168章 异能初现

    商陆摸了摸微微疼痛的脑袋,眉毛一扬,隐约有了些怒气。他并未放开柳未珂,而是将她拖曳到了顾思屹面前,紧接着出手按住顾思屹的肩膀,手上力道极大。

    顾思屹十分痛苦,身后的墙壁有了裂纹,掉下一层灰来。商陆再次发力,简直想把他嵌进墙壁里。

    “我不打算杀你,死容易得很,活着受罪才可怕,眼睁睁看着在乎的人受罪却束手无策,更为可怕。”商陆松开了顾思屹,然后将柳未珂高举起来又重重摔在地上。

    眼看着商陆再次向柳未珂伸出了手,顾思屹拼尽全力冲到他面前,用两只瘦弱的手臂死死抵抗着他将要落下来的手。

    使用异能期间的商陆力大无穷,根本不把顾思屹的奋力挣扎放在眼里。他冷笑着说道:“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顾思屹低吼一声,使出浑身力气对抗着商陆,猛地推开他的手臂,并一跃而起,用手臂勒住了他的脖子。商陆脸上傲慢的笑容逐渐消失,他感觉到压在脖子上的那只手臂变得越来越沉,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怎么会这样?”商陆的脸上露出惊慌之色。他用有力的拳头推搡着顾思屹的臂膀,却难以撼动他分毫。顾思屹的手臂此刻牢牢勒住他的脖子,犹如千斤重。

    商陆的脸孔渐渐因痛苦而变得扭曲。顾思屹看着他,也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却来不及细想。突然间,他觉得身体极度不适,脏器有剧烈的绞痛感。他勒住商陆的手渐渐变得无力,他身子一歪,缓缓倒了下去。

    “你怎么了?”柳未珂惊慌失措地冲上前,将顾思屹揽在自己的怀里。

    顾思屹看着她忧心忡忡的样子,很想说自己没事,却几乎连张开嘴巴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感觉他十分熟悉,当年涣青毒素第一次发作时,他便是这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商陆跪在地上,捂着脖子费力地喘息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他踉跄着站起来,高举起拳头,目露愤恨之色。

    躺在柳未珂怀里的顾思屹见此情景,猛然推开了柳未珂。在他可以轻易触及的地面上只有几根断成一截一截的铁棍,他将它们握在手里,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商陆。

    因顾思屹方才瞬间暴发出来的力量,商陆本来颇有些畏惧。但见他此时病恹恹倒在地上的样子,商陆渐渐安下心来,迈开粗壮的腿朝他一步步走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顾思屹手里几截碎裂的铁棍忽然升腾到了半空中。顾思屹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双手,却不敢有片刻的迟疑。

    “没想到,你也不是个普通人啊,难道,是我把你的异能激发出来了?不过,就凭这点玩意儿,你伤不了我的。”商陆轻蔑地瞧着半空中的铁棍。

    那些铁棍顷刻间如同长了眼睛般朝商陆的方向飞去。商陆这时体型巨大,动作倒还算灵敏,他略一转身,轻轻松松躲过了绝大多数铁棍,唯有半截铁棍朝他的肩膀飞去。

    他微抬起手,想要加以抵挡。然而他脸上自信的笑容凝滞了,那铁棍像是沉重的巨石,狠狠打在了他的身上。他整个人失去了平衡,被逼得后退数米之后重重地摔向了身后的墙面。他的肩膀裂开口子,沁出血来。

    那些掠过他的铁棍直朝那墙壁而去,砸出一个个凹痕,有的甚至深深嵌了进去。

    商陆看着转眼愈合的伤口,仍心有不甘,正想再次反击时。顾思屹便朝他奔过来,随手抄起一张桌子,死死地压在了他的身上。

    那桌子较为狭小,材质也本是极轻的木头而已。此时压在商陆的身上,重量不容小觑,令他动弹不得。

    *****

    站在山脚下的盛旷遥望着半山腰的小房子,说道:“这商陆动作真慢啊,早就跟他说了不要和他们多纠缠。”

    “你说,商陆会不会处于下风,正被他们围攻啊?”假扮成安然的月宴有些忧虑,她猛地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想要冲上山去。“我等不了了,我得去看看,说不定商陆已经遇到麻烦了。”

    “慢着,你怕什么?商陆处于异能状态的时候勇猛无比,几乎能够以一敌百,不会对付不了他们的。”盛旷匆匆拦住了她。

    “那几个维安局的人可不容小觑,当初商陆不就是栽在他们几个手上了吗?你愿意待在这儿没人管你,别妨碍我去帮他!”月宴甩开他的手,焦急地跑向了半山腰的那栋房子。

    盛旷见劝不住月宴,又怕贸然回去露了马脚,只得留在原地等待。

    这边顾思屹正专心对付着商路,突然觉得有一阵寒意袭来。他回头一看,正见月宴弯下腰来,手掌紧贴着地面。冰层瞬间在地面上扩散开来,沿着大家的腿向上蔓延。月宴面色苍白,口中呼出寒气,她第一次这样在较大范围内施用冰冻异能,身体已有些支撑不住。

    顾思屹浑身冰冷,冰块已将他的下半身包裹。他手指渐渐变得僵硬麻木,不得不放下那张桌子。那桌子接触地面时发出巨大的撞击声,整个房间都在微微颤动。商路这才有了片刻的喘息机会,他想向门口跑去,却被顾思屹一把抓住了手腕。商路觉得自己绝对算得上孔武有力,然而此时的顾思屹更是力敌千钧,有过之而无不及。商路站在原地咬紧牙关,健壮的胳膊几乎已经使不上力气。

    月宴掌心里出现坚冰,那坚冰棱角处锋利无比,完全可当刀子使用。她悄悄走向顾思屹,试图从背后攻击他。

    柳未珂见状方寸大乱,她大喊着“小心”,而后拼命砸裂了双腿上的冰块,艰难地朝顾思屹跑去。顾思屹也意识到了危险,警惕地回过头来。月宴刚想袭击顾思屹,便觉得自己的身体沉重异常,渐渐连脚都抬不起来了。她的双腿猛然陷进地面里,动弹不得。

    此时顾思屹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渐渐难以维系自己刚刚拥有的异能,疲乏的感觉愈加明显,头也变得昏昏沉沉的。他再难钳制商路,忽然间咳出一口血来。

第169章 噩梦(一)

    商路见状趁机逃脱,想要带月宴离开,却发现她的身体变得无比沉重,不光她自己动弹不得,连他也难以将她拉出来。

    顾思屹目光渐渐涣散,身体变得疲软无力。随着他的忽然倒地,月宴的身体恢复如常。她惊慌地和商路逃出这破旧的房子,向鸣曲山下跑去。

    刚才那些破碎的地板划伤了月宴的脚腕和小腿,她一瘸一拐地走着,问道:“那个顾思屹怎么回事?突然变得那么可怕。”

    商陆困惑地说道:“我也不明白,也许他早就有异能了,只是在刚刚的危机关头才被激发出来。我看他可以随意改变物体的重量并操纵它们,使用异能后还可以变得力大无穷。”

    “这么奇怪的异能啊。”

    “你还说人家奇怪,咱们个个都是怪人。”商路笑着说道。恢复为正常状态的他性子收敛了许多,说话时语气也很温柔。

    房间里的冰层渐渐消融,寒意也散了大半。柳未珂抱着意识模糊的顾思屹,担忧地喊着他的名字,焦急地落下泪来。她和柴善卿一左一右地架着顾思屹,和其他维安局成员一起走出了这栋房子。她远远看见盛旷倒在山脚下,而那个“安然”已经不见踪影。

    martina快速跑到山下,轻轻推了推躺在地上的盛旷,问道:“你没事吧?安然去哪了?”

    盛旷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icv的人袭击了我,把安然带走了。”他刚说完这句话,便再次虚弱地“昏”了过去。他胸膛上还未痊愈的伤口已经裂开了,鲜血涌了出来,染湿了他白色的衣服。

    躲在不远处审视着一切的商路低声说道:“他倒真是个好演员,不知道他还能这样装到什么时候。对了,月宴,你还没说清楚你们俩在搞什么鬼,你为什么要帮盛旷假冒维安局的人?”

    月宴一边检查着自己脚上的伤口,一边说道:“他呀,眼睁睁瞧着六月雪杀了一个女孩子,那女孩儿在维安局跟随了他多年,和他交情可是不浅。他害怕维安局怀疑到他头上,所以才让我来配合他演这出戏,好让他们转移注意力,以为那女孩儿还活着。”

    “帮他这一次也就罢了,以后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听说,鬼目先生早就不大信任他了。要是鬼目先生哪天下了决心收拾他,你可别被牵扯进去。”商陆认真地劝说着,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知道啦。”月宴左顾右盼着,突然看见一个面生的男人隐藏在对面的树丛之中,鬼鬼祟祟地窥视着外面的情况。她轻轻拍了拍商陆的后背,小心翼翼地指了指那个方向,说道:“看那家伙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不过看样子,至少他和维安局不是一伙的。”

    “管他和谁一伙的,咱们还是先走为妙吧。”商陆搀扶着行动不大方便的月宴,蹑手蹑脚地走远了。

    被他们发现的男人正是陆逍。他的藏身水平确实不大高超,仅过了两三分钟后,他的身影又被martina瞧见了。

    martina警惕地走到他的藏身之处,刚要扬手重击他的脖颈,便看清了他的面容。“陆逍,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你不会在跟踪我们吧?”martina狐疑地望着他。

    “我、我怕你遇到危险,所以想来保护你。”陆逍手足无措地站在那,脸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红,看上去还以为他是因为害羞才会如此。

    martina虽一直有意和他保持距离,却对他没有多少戒备心。“我可比你想象得厉害,不用担心我。再说了,看看你这细胳膊细腿,到了危急时刻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以后不许再跟着我了,听到没?”

    陆逍连连点头,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笑意,眼底却是一片寒凉。他看着不远处被人搀扶着的顾思屹,问道:“有人受伤了?那你赶紧跟他们回去吧。我也马上就走了。”

    martina说道:“好,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在这儿逗留了,知道吗?”她刚转身走出几步,便听陆逍扬声喊了声:“蔡小姐!”

    “又怎么了?”martina回过头来,笑容有些无奈。

    陆逍搓着手,神情有些羞赧。“我看你们的工作实在是太危险了,蔡小姐,你以后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啊,每天都要注意,时刻都要注意!”他认认真真地说着,令martina忍俊不禁。

    “好,多谢你关心了。”martina语气平淡,内心却有些感动。近年来局里和她年龄相仿的单身汉并不多,而同她有过短暂接触的外界男士们大多顾虑她的工作性质,虽乐得和这养眼的美女谈天说地,但没几个愿意有个动不动就身处险境的女朋友。陆逍确实是第一个明明一开始就知道她在维安局工作,还对她穷追不舍的男人。

    陆逍看着martina渐渐走远的身影,瞬间敛了笑容。他刚才赶到这儿的时候,正看见独自待在山脚下的盛旷捣碎了什么东西,还偷偷摸摸地埋进了土里。

    他谨慎地环顾四周,确保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旁人以后,立刻奔向刚刚盛旷藏匿东西的地方。将那附近的泥土都翻了翻,终于找到了几块人皮面具的碎片。

    陆逍将那碎片拼凑了一下,虽还是有些残缺不全,但已勉强能辨别出人的面貌。他在接近martina之前就已经尽力调查了许多维安局的成员,这安然的样子他也是有印象的。

    他看着那面具碎片,微微勾起了唇角。他喃喃自语:“看来这位盛队长不简单啊。”

    ******

    盛旷在赶往医院的车上醒过来后,说自己极其反感住院,且称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无需再让医生费心。他的队员们见他如此执拗,也只得不再强求。

    他强忍着伤口的疼痛回到家中,神色黯然,满腹心事。他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只是将腰带解下随手丢在一边,接着便昏昏沉沉地躺在了床上。

    他在睡梦之中不时呓语,并且会偶尔激烈地甩动一下手脚,看样子睡得很不安稳。

    盛旷猛然间觉得有一只手按住了自己的肩膀,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臭小子,我劝你好好训练自己的本领,不要浪费这人人渴求的异能。”

    盛旷对这声音无比熟悉,那是宋辉,也就是鬼目在说话。躺在床上的他紧皱着眉头,身上冒出冷汗。他这是梦见了儿时的场景,那时鬼目对他进行了严格的训练,总是逼他完成一些任务。他小时候极其畏惧鬼目,只要听见他的声音哪怕只是一声咳嗽,都会让他浑身颤抖,惶恐不安。

第170章 噩梦(二)

    对昔日的那份恐惧感,盛旷至今记忆犹新。梦境中的他哆哆嗦嗦地抬起头来,看见悬挂在头顶的数把尖刀。每一把刀都极其锋利,折射出寒光。

    鬼目站在盛旷的面前,手里拉着一条绳子,只要他略微用力,便会触动机关,那些刀子便会直直朝盛旷刺去。而盛旷坐在椅子上,手脚都被紧紧绑住,根本无法轻易移动。他战战兢兢地看着头顶上的刀子,浑身都是冷汗。

    鬼目毫无怜悯之心地看着他,冷冷说道:“我没什么耐心,就只给你三秒钟。三秒钟以后,你到底是死是活,全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他弯下腰来,盯着满面泪痕的盛旷,露出阴森的笑。“小家伙,努力一下吧,随便转移到什么地方去,你就能活命。”

    盛旷看着鬼目手里的绳子,害怕地说道:“不要,不要,我做不到,我怕死!”他嚎啕大哭着,鬼目却不以为意,自顾自地开始了倒计时:“三、二……”

    在他即将喊出“一”时,他眼前的盛旷顷刻间不见踪影了。

    盛旷对当时的点点滴滴印象深刻,如今在梦中一切又都重演了。他在刀子即将落下时出现到了走廊里,和死神擦肩而过。他当时心有余悸地站在原地发呆,听见房间里的鲁湛说着:“糟了,这小子逃跑了。”

    “别担心,他的异能暂且不足以让他去很远的地方,而且他现在被绑着呢,逃不出咱们的手掌心的。”鬼目语气平淡,听不出一丝慌乱或者愤怒。

    盛旷情急之下再次使用异能,这次他跑到了一间厨房。他费力地蹦着,用手肘将一把水果刀挪到了桌边,接着用牙齿咬住。他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下周围,不敢发出太大声音惊动旁人。他蹲下来用那刀子努力划着缠在双脚上的绳子,身上已是大汗淋漓。用牙齿控制那刀子实在太过困难,他不小心划伤了自己,却不敢有片刻停顿,终于在几分钟后将那绳子弄断了。

    他听见有人跑下楼的声音,知道有人来抓自己了。他来不及解开绑住手的绳子,立刻转移到了房子前面的草坪上。他记得刚到这里时,这草坪郁郁葱葱,旁边还栽满了茂盛的树。可是短短几个月的功夫,因为鬼目的“天选理论”,导致人们相互厮杀,带来了一场浩劫。昔日美好的城市变为人间炼狱,到处都是断壁残垣,草木也被毁坏严重。

    当时幼小的盛旷呜咽着站在院子里,试图逃出这地方,远离鬼目的控制。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再次使用异能,便见一长着翅膀的女人朝他飞来。那对巨大的翅膀来回扇动,发出呼呼的风声。

    玉玲珑停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揪住他的领子,低声说道:“小朋友,老实一点,只要你乖乖的,鬼目先生不会亏待你的。”

    “别,别带走我!”盛旷颤声说道,紧抱着玉玲珑的胳膊苦苦哀求着。“我想我爸爸妈妈,你让我回到他们身边去,好不好?”

    玉玲珑静静看着满面泪痕的盛旷,似乎动了隐恻之心。她松开盛旷的衣领,指着外面一片狼藉的街道,又指了指满是烟尘,灰黄不清的天空,说道:“你看看,你看看这世界,他们迟早有一天会毁了这里,自己逃离。而被留在这儿的人,就只能守着这个气数将近的星球,悲哀地等死。孩子,你得学会忍。忍过这一时,等鬼目高兴了,说不定他就会带着你和你的爸爸妈妈一起离开这个地狱。”

    “我不要忍!我就算死,也想和我爸爸妈妈死在一起。我不想再待在这个可怕的鬼地方!”

    玉玲珑看着渐渐走近的鲁湛等人,表情又恢复了冷漠。她紧紧抓着盛旷的胳膊,将他拉回了房子里。

    无助的盛旷被带回鬼目身边,他胆战心惊地看着那个男人,热泪夺眶而出。

    鬼目表情平静,并未露出愠怒的神色。反而微笑着摸了摸盛旷的头发。“好,很好,你对异能的掌握又更上一层楼了。这点,我是肯定要奖励你的。”他端起桌上热腾腾的饭菜,递到了盛旷的面前。“来,好久没好好吃饭了吧。鲁湛,给他松绑。”

    鲁湛低沉地应了声“是”,粗暴地将盛旷手上的绳索解开了。

    盛旷只觉得鬼目脸上的笑容狰狞无比,他瑟缩着后退了两步,简直想把身体藏进身后的墙壁里。他虽然饥肠辘辘,可是面对鬼目送过来的饭菜,他当时一口也不敢吃,生怕他在里面下了毒。

    鬼目脸上的笑容削减了几分,他继续说道:“不过,你擅自出逃这一点实在太让人生气了。我这人奖罚分明,你做得好要嘉奖,做错了就理应受罚。鲁湛,把他关到那个特制的冰库里去,他在那里是使不出任何异能的。让这孩子冷静一下,好好反省。”

    鲁湛把放着饭菜的托盘塞到了盛旷的怀里,表情凶狠地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推进了冰库里。盛旷在冰库门口抱着鲁湛的大腿,上气不接下气地哭喊着:“求求你饶了我,饶了我吧。”鲁湛毫不留情地推开他,嫌恶地擦了擦他蹭在自己衣服上的泪水,准备将冰库的大门关上。

    “你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别那么铁石心肠嘛。”玉玲珑拿着一件大衣从鲁湛身旁经过,将大衣披在了盛旷的身上。

    “可不是我跟他计较,你又不是不知道,宋辉说一不二,即便是我,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鲁湛看着玉玲珑,表情有些意味深长。“你怎么突然心软了,你不是应该时时刻刻都唯他马首是瞻吗?”

    玉玲珑默不作声,捂了捂盛旷冰冷的小手,接着将他的双手放在了大衣下面。她的脸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情绪没有一丝波澜。

    鲁湛继续说道:“你要是心疼这孩子,刚才就不该把他抓回来。”

    玉玲珑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回应道:“我自然不敢和鬼目先生对着干。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我行事的准则。”

第171章 陌生女人

    鬼目慢悠悠地走到这儿,正听到玉玲珑说的话,露出十分满意的表情。然而待玉玲珑走远以后,鲁湛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跟前说道:“我看玉玲珑和之前不大一样了,恐怕,咱们洗脑产生的作用无法持续太久。”

    鬼目浑不在意地说道:“那就继续对她洗脑,这不是你最擅长的事情吗?记住,要让她一直为我所用,只听我一人的话。”鲁湛点头应是,他留意到鬼目一直在盯着自己,表情有些古怪。

    过了一会儿,鬼目才懒洋洋地说道:“鲁湛,不管你多有能耐都得记住,在这儿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是我说了算。”他神色如常,目光却有些锐利。

    鲁湛犹如芒刺在背,心中惶恐。他忙不迭地点着头,额头在顷刻间就沁出了细密的汗。

    后来他们又说了什么,盛旷已经听不见了。那扇厚重的大门缓缓落下,将他与外界隔绝开来。刺骨的寒意让他浑身战栗,嘴唇苍白。刚刚还热气腾腾的饭菜已经冰冷了,盛旷颤抖着拿起一个馒头,告诉自己必须有足够的力气才能熬下去。

    他一边哭一边咬着冰凉的馒头,哆哆嗦嗦地裹紧了身上的大衣。

    那种冰冷刺骨的感觉盛旷难以忘记,此时躺在床上的他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将脑袋也埋进了被子里。

    盛旷迷迷糊糊地拉扯被子的时候,把之前随手放在床边的腰带弄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轻响。盛旷猛然从睡梦中醒来,他筋疲力竭地揉着自己的脑袋,过了片刻才觉得精神清醒了些。

    盛旷走到洗手池旁边,用凉水不停冲洗着自己的脸。他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摸着那张憔悴却不再稚嫩的脸。他确信自己再也不会是那个任人欺凌的的孩子,他不再弱小无助,可以选择自己今后要走的路。

    只要耐心蛰伏,查到亲生父母的下落,他迟早有一天,可以脱离这苦海。

    *****

    顾思屹的病情牵动着许多人的心,连因体质虚弱而不常露面的付微也急匆匆地赶到了医院,向医生了解他的最新情况。在病房门口等待许久的柳未珂也跟进了杨医生的办公室,心急如焚地问着:“杨医生,顾思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他……唉。”杨医生拿着检查报告皱着眉头,想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他在面对柳未珂时,一向对于顾思屹的病情三缄其口,只因顾思屹和苏巍都郑重嘱咐过,不要向她透露太多以免她过分担心。杨医生的目光在柳未珂的脸上睃巡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决定隐瞒涣青毒素的事情。“别太担心了,他只是精神紧张加上过度劳累才会晕倒。”

    柳未珂这才松了口气,又问道:“那他的异能是怎么回事?我第一次见他那个样子。难道,他也注射过抑制异能的药物?“她看了看杨医生,又看了看付微,敏锐地觉得她在隐瞒些什么。

    “我们并没有想过抑制他的异能,而且,他之前也从未显现出任何异于常人的地方。”

    付微所言非虚,当初在顾思屹第一次因涣青毒素发病时,医生就对他的身体进行过全面的检查,发现他体内不止有涣青毒素,还有微量的可能使人产生异变的药物。但是多年以来,顾思屹都和常人无异,并没有获得异能。她原以为那药物对顾思屹没有影响,没想到,他会在今时今日才被激发出异能。

    杨医生说道:“他的异变确实刚刚开始,极不稳定,而且会严重透支他的体力,无法持续太久。考虑到他现在的身体承受能力,随意使用异能对他而言不是明智之举。我会继续观察他的情况,要是有别的问题会和你们及时联系的。”

    付微看了眼柳未珂,柔声说道:“小顾也该醒了,你快去陪陪他吧。”

    “那您呢,要不要我先送您回去?”柳未珂关切地看着她。付微脸色很苍白,枯黄稀疏的头发垂在肩上,瘦得几乎只剩一把骨头的双腿上盖着一条厚厚的毛毯。

    “不用了,我再跟杨医生说几句话,等会儿让苏巍来接我就行。”付微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

    待柳未珂走出房间以后,付微才神情严肃地问道:“杨医生,你跟我说句实话,小顾这孩子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杨医生神情凝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前两年他情况还有所好转,这几个月才发现他体内的毒素扩散得更严重了。如果再不找到根治的办法,恐怕他会命不久矣。”

    付微眼中含泪,心情沉痛,她紧紧抓着轮椅扶手,连连叹气。

    还不知道真实情况的柳未珂坐在顾思屹的病床边,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心疼地握紧了他的手。过了一会儿,顾思屹才醒转过来,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身边的柳未珂,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我没事的,你别在这儿守着我了,快回去休息吧,乖。”

    “不行,我再陪你一会儿吧。”柳未珂执拗地抓着顾思屹的手。

    顾思屹无奈地笑了笑,虚弱地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找医生检查一下?”

    “我这都是皮外伤,擦点药水就行了。我可比你想象得皮实多了。让人操心的是你这家伙啊,天天让人提心吊胆的,生怕你出什么事。”柳未珂嗔道。

    “安然怎么样了?她获救了吗?”

    柳未珂失落地回应着:“没有,应该是咱们在对付商路的时候,icv的人打伤了盛旷并把安然掳走了。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二人忧心忡忡,还在担心她的安危。他们并不知道,安然早已长眠在盛旷那间冰冷的密室里。

    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肥胖的中年女人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她额头上有一块淤青,手背上有两道血痕,左脚上的鞋不知什么时候跑丢了。她极其惊恐,嘴里嚷嚷着“救命”,刚跑到柳未珂面前就左脚绊了右脚,“哎呦”一声扑在了地上。

    柳未珂从未见过这女人,她一边将她扶起,一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女人惊魂未定,用胖乎乎的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汗,结结巴巴地说道:“有、有个坏女人想要我的命,你们可得救救我啊!”

第172章 控诉

    这中年女人话音刚落, martina便也跑进了房间。她秀眉一挑,不悦地说道:“好你个疯婆子,躲到这儿来了。”martina也受了伤,眼角下面有一道清晰可见的抓痕,脖子上也通红一片。她抓住那个中年女人的胳膊,问道:“你到底是谁又是从哪来的?和我有什么愁什么怨啊,竟然见了我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出手打人。”

    那中年女人挣脱了martina的手,哭哭啼啼地躲到了柳未珂身后,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就是她,就是她要害我。你们看看我身上的伤,都是她弄的。“她抽噎着指了指额头上的淤青,又卷起了袖子,让柳未珂看她胳膊上的伤痕。

    martina大为光火,恨不得去扯那女人的头发。“你胡说些什么,我没动你一根手指头,倒是你见了我就像要吃人似的,怎么这会儿又装起可怜来了。”

    柳未珂见她情绪激动,连忙拦住了她,说道:“先冷静一点,千万别动手。”

    那中年女人不安地抱着柳未珂的胳膊,在她耳边低语着:“她是坏人,她真的是坏人。”

    “我看你是神经不大好。未珂,你离她远些,别被她伤着了。你,跟我过来,我这就让保安带你出去。”martina气得咬牙切齿,却又不敢轻易动她一根汗毛。一来她面对的是个中年女人,并不是什么凶恶歹徒;二来这女人要是再发起疯来诬陷她,她根本有口说不清。

    “不,我不能跟你走,你会杀了我的。”中年女人泪水涟涟,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着柳未珂不放手。

    martina气得红了眼睛,叉着腰问道:“你倒是说说看,我为什么要杀你?”

    “因为你做了见不得光的事,被我碰巧看见了。所以、所以你要灭口。”中年女人怯怯地瞧着martina,就好像自己面对的是来索命的地狱使者似的。她虽然看上去惴惴不安,指控人的语气却很是坚定。

    martina顿时火冒三丈,她扬声说道:“我一向行得正坐得端,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那中年女人信誓旦旦地对柳未珂说道:“我可没有冤枉她,我亲眼看见一个男人给她送了一封信。她刚接过那封信,就把那男人杀了。”

    “你胡说些什么啊。我真是倒了大霉了,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打,还要被你泼一身脏水。”martina气不打一处来。她抱怨了几句后,渐渐平复了情绪,望向那女人的目光变得锐利了起来。她起初以为这女人要么是精神有问题,要么是讹人的,所以虽然生气,但并没多加防备。可她现在口口声声指控自己杀人,看来是早有预谋,居心叵测啊。

    那中年女人又怕又怒地看着martina,说道:“我遇上你才是倒了大霉,我情愿我是睁眼瞎,什么罪恶的勾当都没看见,那样也就不会被你这歹毒的人盯上了。”

    柳未珂拉了一把椅子,让那情绪激动的女人坐下,而后说道:“这杀人的罪名可不能随随便便安在别人头上,您竟然声称看见了她杀人,那请问你是在何时何处看到的,具体的情形又是什么样子的?”柳未珂定定看着那中年女人,她态度彬彬有礼,语气却很是严肃。

    柳未珂也曾经被人冤枉过,那种百口莫辩的滋味非常不好受。如果眼前这女人别有用心,恶意诬陷,她绝不会眼睁睁看着martina置身于无端指责之中。

    那女人没有片刻迟疑,笃定地说道:“就在大约半小时前,我看见她在医院的天台上和那个倒霉的男人说话。他们鬼鬼祟祟的,那人还交给了她一封信。结果过了没多久,这女人突然变了脸,从包里拿出刀来杀死了那男人。”

    那女人言之凿凿,令martina愤怒不已,她激动地嚷着:“别胡说八道!”

    柳未珂示意martina冷静,接着问道:“除了你之外,还有别的目击证人吗?”

    中年女人不假思索地答道:“谁没事会上天台啊。那里冷冷清清的,就只有我们三个人。”

    “是啊,天台那么僻静,那你怎么又特意去了那里?难不成是去天台吹风吗?”martina怒目圆睁,忿忿地逼问着。

    那女人低下头,神态不再那么笃定,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想去哪就去哪,和你有什么关系?”

    柳未珂说道:“martina既然连一个男人都可以轻易对付,如果真想赶尽杀绝,又怎么会给你逃生的机会。你还会有命跑到我们这里告状吗?”

    那中年女子猛地拍了下大腿,气冲冲地站起身来,伸着一只肥短的手指头指着柳未珂的鼻子,说道:“好啊,没想到你们维安局这样偏袒自己人,连真相如何都可以不管不顾,竟然愿意眼睁睁地看着杀人凶手逍遥法外。我看,你们都是一伙的吧,没一个好东西!”

    一直没有出声的顾思屹坐了起来,虚弱地问道:“您怎么会知道我们是维安局的人?咱们之前素未谋面,你不该清楚我们的底细。而且,我刚刚就想问您,您目击了惨案又被人追杀,为什么不去找保安,不去找附近的医生或路人,而是径直跑到我们这儿来了?天台离这儿可不近,您途径了那么多办公室和病房,为什么舍近求远,偏偏向我们求助?”

    “我、我……”那中年女人表情羞恼,哪还有一开始的惶恐之色。可过了一会儿,她又冷静了下来,眼睛打量了柳未珂片刻,竟然倏忽间落下泪来。“我确实不是偶然碰到你们,我也知道维安局的人今天就在这医院里。我……其实是来找付微的,不信你去问问她,她一定还记得我。”

    “你认识付前辈?你为什么来找她?”柳未珂狐疑地问道。

    那女人从包里掏出一份体检报告,那报告的纸张已经被揉得皱皱巴巴的。“这就是我来找付微的理由,也是为什么我一开始想要去天台上的原因。我觉得我已无指望,生命就要走到尽头了,所以想着干脆一跃而下,了结自己。”

    柳未珂一边将那份体检报告递给顾思屹,一边扫视着那女人满含悲痛的脸,不知道她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你已经和付前辈见过面了吗?”

    “没有,我只是远远地看了她一眼。本来觉得她在维安局,认识的人不少,也许能知道什么名医。可看她那形销骨立的样子,看起来身体状况不比我强上几分。再说我体内蔓延着的是无药可解的涣青毒素,恐怕求谁都没有用了。我越想越万念俱灰,才会走到天台上。”那中年女人抽噎着,拿纸巾擦了擦眼泪,又擦了擦红通通的鼻子。

第173章 质问

    顾思屹捏着那体检报告的手不知不觉地加大了力气,几乎将那几张薄薄的纸戳出一个窟窿来。从报告和ct上看,这女人的身体状况如今比他还要糟糕,她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肺纤维化和支气管扩张的症状,还有胸腔积液和心包积液等病状。

    他想象着这也许就是他今后将要面临的苦痛,面露哀戚之色。

    可过了片刻,顾思屹的悲伤情绪便被涌上心头的疑惑代替了,他看了一眼几乎可以用活蹦乱跳来形容的莫鸳,露出一丝冷笑。

    这时,苏巍推着付前辈走进了顾思屹的病房,他表情凝重地问道:“你们这里没发生什么事吧?刚刚有人在天台上发现了具尸体,你们有没有听到或者见到什么可疑的人?”

    martina一时间脸色煞白,那里果然死了人,看来这女人为了诬陷自己精心设下了局。

    付微定定看着那正在抽泣的女人,细细瞧着她的面貌,忽然惊奇地问道:“你是莫鸳吗?”

    名为莫鸳的女人又抽了张纸巾,将半张脸掩在下面,只露出两只红肿的蓄着泪的眼睛。“是我,付微,咱们可真是好久没见了。”她颤声说道,随即又露出一开始那副惊恐不安的样子,哆哆嗦嗦地指着martina,哑着嗓子指控道:“我看见这女人在天台上杀了人,她事情败露了还想追杀我。而这两个孩子不辨是非,硬是要袒护她。”

    莫鸳委屈地指着柳未珂和顾思屹,接着又揉了揉自己红肿的眼睛。她继续不依不饶地说道:“如果你们都不相信我,可以想办法搜搜物证,去她待过的地方查一查,说不定就能发现什么证据。”

    付微的手指一下下敲着轮椅扶手,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苏巍,你带几个人去搜一搜,务必要全面仔细。咱们维安局是不会包庇自己人的,如果蔡美凤真的有罪,我们第一个不会放过她,但如果是有人陷害,咱们也得给她讨个清白。”她转而望向martina,镇定说道:“既然有人指控你,那么在事情水落石出以前,你恐怕不能自由行动了。我会让人立即送你回维安局,并派专人监视你。”

    martina只觉得一肚子冤屈,她怨愤地瞪了莫鸳一眼,才说道:“是。”

    柳未珂刚想说话,便被付微的一个眼神制止了。付微说道:“未珂,你和蔡美凤关系过密,立场不会客观,所以,这次调查你先不要插手了。”她的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她缓缓转动着轮椅,在接近病房门口的时候回头说道:“莫鸳,跟我到隔壁的空病房来吧,我有话要问你。”

    *****

    莫鸳站在空病房里,看着待在窗边的付微,神情有些紧张。她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露出一个僵硬的笑。“你到底想问我什么啊?”

    付微望着她,轻声说道:“莫鸳,咱们当初一同在百君盟对抗鬼目的事情,都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了啊。”

    莫鸳神色古怪,讪讪答道:“是啊,一别数年,如今咱俩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她一边说话一边下意识地用手指拽着自己的袖口,神色不安。

    “付前辈,我们在martina的车里发现了沾血的刀具和这个东西。”苏巍慌张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莫鸳急切地望向门口,盯着苏巍放在物证袋里头的东西,似乎松了一口气。

    付微看着那个已经残破的人皮面具,认出了那是安然的面容。“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有人假扮安然?”

    “安然现在下落不明,四队的人目前还在积极搜寻她的踪迹。不过,这面具和刀子上都没有找到任何人的指纹。”苏巍说道,他皱着眉头表情严肃,心头犹如笼上了一层迷雾,不知该相信谁。

    莫鸳凑上去看着那人皮面具,紧接着一副被吓到的模样,战战兢兢地后退了几步,伸出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那证物袋说道:“估计你们那失踪的队员和那女人也有关系。她在你们维安局待了那么多年,做事一定比一般人谨慎,所以没有在证物上留下指纹也很正常啊。”

    付微瞥了她一眼,眼神别有深意,她对苏巍说道:“提醒他们一定要严加看管蔡美凤,我很快就会回去审问她。”

    苏巍恭敬应“是”,随即退出了房间。付微递给莫鸳一杯茶,问道:“莫鸳,咱们之间应该坦诚相待。我记得文家兄妹是你一手拉扯大的,你是不是对文曦的死耿耿于怀,而且将那愁怨算在维安局头上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付微厉声问道:“你实话告诉我,你指控的事情究竟是亲眼所见,真实发生的,还是说你是为了文曦的死算计蔡美凤。”

    “我没有算计她,我所说的话句句属实。天台上的那具尸体,你不也看见了吗?”莫鸳一副被人冤枉的样子,口气急迫而无奈。

    “蔡美凤如果杀了人,怎么会草率地把人留在那?即便她再怎么惊慌失措,急于灭口,也不会那么不谨慎。同样不合理的还有那刀子和人皮面具,她可以找机会销毁证据,犯不着把那东西留在自己的车上。另外,我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如果她真想对你下手,你连跑出十米之外的机会都没有!”

    “我也是侥幸逃脱!我好不容易暂时摆脱了那女人,从鬼门关逃了回来,你竟然因为这个就怀疑我?”莫鸳激动地嚷嚷着,实则已经紧张得脊背绷直。

    付微依旧逼问着:“你口口声声说她杀了人,连时间也记得清清楚楚,可你知不知道,天台上的那男人死亡时间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了?”

    “这、这……”莫鸳面色大变,吞吞吐吐,紧张得汗都流下来了。

    “只要我想,完全可以用催眠术,让你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可是我不想对我的朋友用这异能。”付微看着莫鸳慌张的脸,渐渐语转和缓。

    莫鸳已被拆穿,却仍想垂死挣扎,她紧紧攥着两只拳头,慌张地咽了下口水。“你也知道我们是朋友,那为什么一心向着那女人,却把矛头一直对准了我?”她语气激动,人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生怕付微真的对她动用催眠术。

    付微缓缓转动轮椅,朝她一点点靠近,蓦地抓紧了她的双腕。

第174章 拆穿

    “你这是干什么啊?付微,难道你真想对我用你那了不起的异能?”莫鸳心虚地低着头,手心里都是冷汗。

    “你叫我什么?”付微眯起眼睛,冷冷地望着她。

    “付、付微啊。”莫鸳一头雾水地说着。

    “刚才当着那些孩子们你叫我付微就罢了,现在就你我二人,你还是叫我付微?”

    “不然还能叫你什么?你快放开我,你怎么那么奇怪?”莫鸳挣开了付微,揉着自己有些疼痛的手腕。这付微坐在轮椅里,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没想到手劲倒不小。

    付微紧抿着嘴唇,望向她的目光多了几分阴冷。“你不是莫鸳,你到底谁?”

    “你老糊涂了吧,我就是莫鸳啊。”

    付微冷笑一声,转着轮椅继续向前,几乎要把莫鸳逼到了墙角里。“当初在百君盟时,你们几个都知道我的身份,那时,你还是时时刻刻叫我亦心姐的。”

    “我、我忘了。”

    “你不是忘了,你是根本不可能记得。”

    被质问着的“莫鸳”已吓得抖如筛糠,此刻咄咄逼人的付微在她眼中分外可怕,哪里还像个体弱多病的女人。

    这时一个戴口罩的男人连门都没敲就走了进来,他穿着有些褶皱的白大褂,推着摆满了药剂、棉球、镊子等工具的小推车。他那架在鼻梁上的一副眼镜厚重得几乎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顾先生让我来给这位受伤的女士处理一下伤口。”那人一边说一边靠近了她们,紧接着拿出手帕捂住了付微的口鼻。

    付微刚想尖叫,就觉得浑身乏力,视线模糊,渐渐闭上了眼睛。

    在墙角里的“莫鸳”嚷嚷着:“陆逍,你这是干什么?你疯了吗?她可是维安局的人啊!等会儿要是被人发现了,咱们一个也跑不了。”她心虚地瞥了眼,跑过去透过门上的半截玻璃窗审视着外面的情况,发现没有人在附近才松了一口气。

    陆逍冷眼看着昏迷的付微,对这个假扮莫鸳的女人说道:“周灵,你办事可真是不利索啊,竟然处处引人怀疑,那么快就被人拆穿了。”

    周灵摸了摸脖子上的冷汗,说道:“这不能怪我啊,他们维安局的人彼此维护,根本不相信我的话。”

    “也对,他们那些家伙沆瀣一气,互为后盾,满嘴的公平正义都是糊弄咱们这些人的。”陆逍拿出衣服里藏着的麻袋,吃力地将失去意识的付微塞了进去,口中还低语着:“阿姨,真是对不住了,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等蔡美凤受到应有的惩罚以后,我就还你自由。”

    周灵直挺挺地站在门口,用身子挡住门上的玻璃,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别在那里畏畏缩缩的,还不过来帮忙!”陆逍说道。周灵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过去,帮着陆逍将麻袋塞到了推车下面的架子上,并将白色的布垂了下来,把它挡得严严实实。

    陆逍说道:“咱们分开行动,等我出去以后你再离开,小心一点,明白了吗?”周灵点头点得如小鸡啄米,老老实实地目送着陆逍离开了病房。紧接着,周灵将自己身上的伪装卸去,将从脸上扯下来的面具撕碎冲进了马桶里,又将身上裹着的用以充当脂肪的东西脱下。那缠绕在肚子上的布包里还藏着一身衣服。

    不过是片刻功夫,周灵便露出原本年轻的面容和纤瘦的身材,唯有脸上那战战兢兢的表情并未变化。她换上合身的衣服,将剩余的东西一股脑塞进了柜子,匆匆离开了这间病房。

    此时,柳未珂带着几个人在走廊里疾走,刚刚她守在顾思屹病房的时候有个队员冲了进来,说是一楼某个被反锁的房间里传出数个女人凄厉的尖叫,并且有鲜血通过门缝涌了出来。柳未珂立即带着几名队员赶到现场,破门而入后,却只发现一个不停播放着尖叫声的录音机,还有倾倒了一地的血水。队员们原本以为这是个不像话的恶作剧,可是柳未珂突然警惕起来,迅速带着人原路折返。

    柳未珂在走廊里匆匆前行,紧锁着眉头。直觉告诉她,这不并不是简单的恶作剧,而是为了调虎离山。

    一行人在走廊里和恢复原貌的周灵擦肩而过,柳未珂惶急之中还踩到了她的鞋子。柳未珂刚想道歉,却发现那女子连头也没回,反而加快了脚步,小跑着奔向电梯。

    站在她身旁的魏中宇见她停留在原地,问道:“柳队长,怎么了?”

    柳未珂还没来得及开口,先行去付微所在的病房查看情况的年轻队员赶了回来。那队员心急如焚地说道:“不好了,付微前辈和那个女人都不见了!”

    柳未珂脸色大变,惶急地说道:“快去找!”此刻,她脑海里不停闪过刚刚那女人紧张兮兮的侧脸,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眼看着周灵就要走进电梯,柳未珂的目光落在她那双有些老气的平底鞋上。这鞋子,有些眼熟啊。

    柳未珂紧接着又回想起莫鸳那肥胖的身子以及相比起来较为消瘦的四肢。明明是那样比例失调的身材,自己刚才怎么没起疑心呢。她懊悔又焦急地向身边的队员们喊道:“抓住那个女人,抓住她!”

    柳未珂确信,只要及时抓到那个假冒莫鸳的女人,再问出付微的下落,便能查明真相,搞清楚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然而当她刚刚跑出医院的大楼时,一个女人突然从高空中坠落,重重摔在了地上。鲜血从她身下蔓延开来,染湿了那些碎裂的地砖。

    一时间,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了起来。站在柳未珂旁边的年轻队员看了一眼那女人面目全非的脸,险些吐了出来。

    柳未珂站在原地,震惊得几乎挪不动步子,身体微微发抖。那女人的面貌已经看不清楚了,而她那臃肿的身材以及身上的衣服,都在提醒柳未珂,这突然殒命的女人也许就是不久前还和他们说过话的莫鸳。

    而此时,苏巍坐在开往维安局的车上,手里拿着从martina那里收来的手机。依照规定,任何有嫌疑的人都必须被没收一切通讯工具,防止他们和外界联系,哪怕是维安局的成员也不例外。苏巍拿着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看着那条短信,倏忽间瞪大了眼睛。“莫鸳已死,付微被俘,威胁已为你尽数清除。你只要一口咬定自己是被冤枉的即可,千万不要轻易招供,否则前功尽弃,咱们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第175章 故意接近

    一小时后,柳未珂坐在苏巍的办公室里,脑子里一片混乱。她之后并没有找到周灵,而坠楼死去的女人已被确定为莫鸳本人。她向苏巍说出了自己怀疑有人假冒莫鸳的事情,但态度已经有些模棱两可了,莫鸳死时的惨状不断在她脑海里盘旋,让她有些心神不宁。到底是谁在说谎?到底谁才是受害者?

    苏巍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说道:“未珂,你说有人假冒莫鸳的事情只是猜测,你现在已经无法证明当时和你们在医院里交谈的人不是莫鸳本人了。”

    “莫鸳当时身上有伤,可不可以检查一下死者身上有没有位置相吻合的伤口?”

    “听说她身上的伤口很多,除了坠楼造成的伤以外,身上新伤旧伤遍布。”

    柳未珂沉默着,脑子里万千思绪,她问道:“苏巍,你会怀疑martina吗?你会觉得莫鸳和付微前辈的事情与她有关吗?”

    “我不清楚,我现在不想轻易怀疑谁,也不想轻易相信谁。”苏巍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们和盛旷关系不算亲厚,所以他身上有疑点的时候,我们就会立刻怀疑他。而martina和咱们交情匪浅,所以即便有明确的证据指向她,我们也不愿意轻易怀疑,只是先入为主地认为是有人诬告她。”

    柳未珂哑然,她很想保持公允之心,可是当牵扯到她的朋友时,她心里的天平难免已经倾斜了。

    这会儿盛旷正向维安局赶来,他听说有人指控martina,还拿安然的面具作为证据,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他不知道这是误会,还是有人蓄意陷害,再或者是martina真的有问题。他来不及细想,只是担心这事会牵连到自己。

    他紧紧攥着方向盘,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后背上的汗水使他的衣服紧紧贴着皮肤。忽然间,他从后视镜里看见一辆可疑的白色车辆,这车在十几分钟前就已经紧紧跟在他身后了。难道有人在跟踪他?

    他十分警惕,渐渐加快了车速。然而那辆白色的车依旧在后头紧紧跟随,接连跟着他过了好几个路口。真是拙劣的跟踪技术啊。盛旷轻蔑地想着,微微扬起唇角。他故意改变了原定的路线,朝偏远的城郊驶去。几分钟后,他突然掉头,将那尾随他的车逼停。

    盛旷走下车,透过那白色车子的车窗盯着里面那人的脸。坐在那辆车里的人正是鹿韭,此刻他并没有一丝慌张,更没有火速离开的打算,反而露出了计谋得逞的微笑。不过这微笑很快就消失了,他变成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主动打开车门走了出来,用略微颤抖的声音喊了一声:“火棘前辈!”

    盛旷警惕地看着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几步,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他之前没有和鹿韭打过交道,左婧假扮成鹿韭袭击他的那天他也并没有看清那张脸。所以他面对陌生的鹿韭,心里有诸多疑虑。“你是谁?为什么跟踪我?”

    “前辈,我来icv的时间比较短,您不记得我也正常。您可以叫我鹿韭,这是瘦客前辈帮我想的代号。”鹿韭局促地搓着自己的手,露出不安的模样。

    盛旷烦躁地揪住鹿韭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道:“谁让你擅自跟着我的?要是冒冒失失让维安局的人看见了,你可会给我带来麻烦。”

    盛旷这会儿才将鹿韭的样子看得更清楚了些,略显单薄的身材和过分白皙的脸,让他看上去更像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因他这书生般的面貌,盛旷的警惕性倒稍稍减弱了。

    鹿韭依旧是一副畏缩胆小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带了些讨好的意味。他乖乖站在原地说道:“我听说您跟随鬼目先生多年了,是难得的智勇双全又身怀绝技的奇才……”

    “你特地跑来跟踪不可能就是为了奉承我吧?”盛旷不耐烦地皱了下眉头,松开了他的衣领。

    “不不不,我其实只是来提醒您一下。我虽然和您不熟,但也钦佩您的为人和本事,实在不想看你眼睁睁受苦啊!”

    盛旷眯起眼睛,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鹿韭表情有些慌张,他欲言又止,不知到底想说些什么。

    这时,盛旷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发现是自己的妈妈打来的电话。“你先不要出声。”他瞥了一眼鹿韭,这才接通了电话。“妈,有什么事吗?”他的语气变得和缓又温柔,完全没有面对鹿韭时那冷漠、暴躁的样子。

    然而电话那头没有任何人回应,盛旷有些紧张地捏紧了手机,再次问道:“妈,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旁边的鹿韭插嘴说:“她现在可能没办法回答您。我这次冒险来找你,其实就是为了这个事。”

    盛旷骤然变了脸色,他直视着鹿韭的眼睛,急躁地问道:“你快把话说清楚!是不是有人威胁到我妈的安全了?”

    “对。”鹿韭嗫嚅着说道,“因为你之前杀害了左名扬,还差点要了左姝的命,所以,六月雪想要报复你。我知道你是有难言之隐,又实在看不惯那嚣张跋扈的女人,所以才自作主张跑过来通风报信了。”

    “你大可以一开始就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为什么还要费心思跟踪我?”

    “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您呢,我要是莽撞地找到您家里去,恐怕消息还没传递出去,我就要跟着遭殃了。”鹿韭一副恳切的模样,急迫地说道:“总之您今后千万别再得罪六月雪了,也许等她消了气,就会把您养母放出来了。”

    盛旷冷冷瞧着他,说道:“你知道的不少啊,连抚养我的人并非我亲生母亲这一点也知道。”

    “我也只是听说了一些传闻而已。”鹿韭紧张兮兮地环顾着四周,生怕被人发现他们在谈话似的。

    “那你知不知道,六月雪把我妈带到哪去了?”盛旷攥紧了拳头,脖子上浮现出明显的青筋。他担忧又愤怒,时至今日,他不仅忍受着鬼目拿亲生父母来逼迫自己顺从,还面临着被六月雪威胁的困境。

    鹿韭面对盛旷的逼问,眼神躲闪,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个……这我就不清楚了。”

    “你是真不清楚,还是在我跟前装蒜!”盛旷面色铁青,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第176章 离间

    “我、我虽然不想看您走投无路,被人胁迫,但也不想得罪六月雪。要是她藏匿您母亲的地点暴露了,她一定会第一个怀疑到我头上的。抱歉了前辈,我只能透露那么多了。”鹿韭怯怯地看着他,表情纠结地转身上了车,任凭盛旷怎么拍打他的车门也不予回应。

    盛旷怒气冲冲地看着鹿韭开车离开,忿忿地跺了一下脚。他看着那疾驰的白色车辆,想着如果使用异能接近鹿韭,未免有些危险,可能一不留神就会被撞伤。

    “既然你不想说,就换我来跟踪你吧。”盛旷小声嘀咕着,开车跟上了鹿韭。

    鹿韭在一栋位置偏远的二层小楼前停下了车,他慢条斯理地解开安全带,走下车后还蹲下来擦了下皮鞋。

    他明知道盛旷在跟踪他,却还是毫无紧张感,就好像压根没发现盛旷的踪迹似的。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悠哉悠哉地走进了楼。

    他走进一个房间,正瞧见四照坐在沙发上发呆。他随手拿起桌上一本书掷到他身上,问道:“你又想什么呢?孙珑玉现在怎么样了?”孙珑玉便是盛旷母亲的名字,鹿韭一边说一边朝四照使了个眼色。

    此时盛旷已经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窗外,他悄悄蹲下来,屏息听着里面的动静。

    四照喝了口茶,慢吞吞地说道:“她还在地下室哭天抢地呢,不过别担心,她一个中年女人,又被绑了个结结实实,就算没人守着她也逃不出去。”

    鹿韭无奈地说道:“我虽然也不算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一贯鄙视那些对手无寸铁的妇孺出手的人。偏偏六月雪为了给火棘一个教训,就逼着我绑了孙珑玉。”

    “要是火棘知道咱们绑了他妈妈,恐怕会记恨我们啊。”四照的语气透着几分担忧。

    “咱们也无可奈何啊,不过是听了六月雪的命令。他们要斗就随他们斗去吧,可别牵连了咱们。”

    “话是那么说,可是你信不信,要是火棘去质问六月雪,那女人肯定不会承认的,说不定还会把脏水泼在咱们身上。”四照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了窗口,刚才他隐约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大概是盛旷已经来偷听他们的谈话了。

    鹿韭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用一种怜悯的口吻说道:“这火棘前辈也是挺可怜的,为鬼目效力了那么多年,却连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了。你知不知道啊,火棘根本不是自愿加入icv的,而是被胁迫的。鬼目先生之前一直拿他的亲生父母要挟他,所以火棘才会忍气吞声。可其实啊,他的亲生父母已经死了。”

    “真的假的,难道火棘被坑骗了那么多年?”

    “确有其事,我这可是听瘦客说的。盛旷的亲生父母怨恨icv,在鬼目面前出言不逊,便被当做了新药的试验品,没撑上几天就撒手人寰了。他们俩生前常年活在鬼目的监视之下,惶惶不安,这一去倒也算是解脱了。”鹿韭悠然地抿了口红酒,眼神瞟向了窗户。

    盛旷蹲在窗外听着这二人的谈话,只感觉似有千斤重的巨石一下子压在了他的心口上,让他透不过气来。他因愤怒和痛苦而浑身颤抖,双腿绵软无力,让他几乎没了站起来的力气。他扶着墙壁艰难地站了起来,眼泪顺着他的脸颊不断落下,将他的领口都浸湿了。

    他胸腔里蓄积着怒火,嘴唇微微哆嗦着,发出难以抑制的哽咽声。这么多年来,他的忍耐究竟是为了什么,他的蛰伏到底有何意义?他失魂落魄地走着,像是被人抽干了全部力气。过了半晌,他才勉强恢复了冷静,想起还被拘禁着的养母孙珑玉,于是迅速向地下室跑去。

    被五花大绑的孙珑玉这会儿正坐在地下室里低声啜泣,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即便是二十多年前在无数非异能人惨遭屠戮的时候,她也被自己的丈夫保护得好好的,连根手指头都没被人伤过。

    当她看到儿子冲进来时,心里郁积着的恐惧和委屈感终于有了宣泄的机会,她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不过几秒钟后又自觉噤声,唯恐引来了绑架她的那些人。

    盛旷连忙去解孙珑玉身上的绳子,心疼地看着她手腕上的勒痕,问道:“妈,没事吧,还伤到哪里没有?”

    孙珑玉哽咽着摇头,情绪仍未平复,害怕得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了,妈,别哭了,我在这儿呢。别怕,我这就带你走。”盛旷温和地抚慰着她,接着便趁四下无人之时拉着孙珑玉跑出了地下室。

    院子里的地砖老旧且起伏不平,从上面奔跑过去以后难免会发出声响。待在房间里的鹿韭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脸上浮现一丝浅笑。

    四照透过窗帘的缝隙,观察着外面那对逃跑的母子,问道:“就这么放他们走了?要我说,你何必那么大费周章,直接告诉火棘真相不就得了?”

    “他疑心太重,别人直截了当说出来的话他未必相信,估计还以为我挑拨离间,不怀好意呢。还不如让他费些功夫,主动探听讯息,这样,他也许就不会疑神疑鬼了。”鹿韭把双脚搭在茶几上,身体微微向后仰着,看起来悠闲又自在。

    “不过你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挑拨离间吧。红头翁有你这样得力的属下,可真是省心啊。”四照仔细瞧着鹿韭的脸,忽而又开口说道:“其实我有时候会想,你到底是不是为红头翁效力的。我看你的野心不止于此,难道真是诚心诚意为红头翁那个毛孩子卖命?”

    鹿韭有些疲倦地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把酒杯随手放在了茶几上。“我不是说过吗?icv早晚需要更年轻的人来带领。一个是落日余晖,一个是初升之日,我这么选择一点也不难理解吧。”

    ******

    此时,独居在家的常嫣突然从梦中惊醒,她痛苦地拽着自己凌乱的长发,忽然掀开被子冲出了家。她脚上踩着双不合脚的拖鞋,纤瘦的脚在其中晃晃荡荡,但这丝毫没影响到她奔跑的速度。她像魔怔了一般,低声自言自语,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她脸色苍白,着装凌乱,表情时而愤怒时而迷惘。路人见她这副模样,还以为她神经不正常,个个都躲得远远的。

    常嫣就这样一路跑到了一栋居民楼前,她气喘吁吁地爬到四楼,往左手边一拐,敲响了眼前的房门。

    门内传来一个女人嘶哑微弱的声音:“是谁?”

    “是我,常嫣。”常嫣持续拍打着房门,情绪十分焦躁。她脚上的拖鞋已经跑掉了一只,脚趾和脚后跟都被路上的石子划破了。

    门这才被人缓缓打开,走廊里昏黄的灯光照在郑昭璇的脸上,她的面容在常嫣的眼前渐渐变得清晰。

第177章 困惑

    “红头翁在不在?”常嫣径直走进了房间,一边问一边火急火燎地推开了一扇又一扇门。

    “他出去了。”郑昭璇跟在她身后,看了一眼沾上血迹和灰尘的地板,又看了看常嫣受伤的脚。“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急成这个样子?”

    常嫣没有回答她,而是迫切地问道:“知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我有急事要找他。”

    “他去哪里怎么可能跟我说,我对他而言不过是个俘虏,也是个佣人。”郑昭璇无奈地笑了笑,从急救箱里拿出酒精和纱布,想要帮忙处理一下常嫣脚上的伤口。

    “不用了。”常嫣皱着眉头,轻轻推开了她。

    郑昭璇好奇地审视着她焦虑的模样,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往常红头翁不找你你从来不会露面,怎么这会儿主动来找他了?”

    “我想要问一问他,我到底是谁!”常嫣语气急促,她不由分说地将郑昭璇拽进了洗手间,指着镜子中自己的脸说道:“你看一看,我不是我,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什么叫你不是你啊,常嫣,你坐下来冷静一会儿好不好?你是不是做噩梦了?”郑昭璇看着常嫣额头上细密的汗水和她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担忧地问道。

    “我没有做噩梦,我越来越觉得,我这些天脑海里浮现的场景不是梦境也不是幻觉,而是曾经真真切切发生过的。只是,那些记忆不属于现在的我,不属于这张脸!”常嫣语气越来越激动,她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忽然又开始猛烈地拍打着自己的头,似乎想要逼迫自己再回忆起什么。

    “别这样,常嫣,你到底是怎么了啊?休息一会儿好吗?”郑昭璇攥住她颤抖的双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引人察觉的古怪表情。

    常嫣渐渐不再歇斯底里,她疲惫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郑昭璇问道:“你知道些什么,对不对?你跟在红头翁身边那么久,难免会听闻我的事情吧,你不可能对我的过去一无所知。”

    郑昭璇正在为她倒水,她提着水壶的手顿了一顿,脸色却异常沉静。“他防备心很重,只要是重要的事情,就绝不会透露给我只言片语。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答案,还是亲自去问他吧。”郑昭璇一向畏惧红头翁,所以这会儿绝不敢擅自泄露什么秘密,唯恐会被迁怒。

    常嫣不再追问,只是环顾着四周,末了,她冷笑着说道:“昭璇,难道这里有我看不见的天罗地网吗?”

    “嗯?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现在没被人绑着,关着,自由丝毫没受到限制,怎么还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任凭红头翁把你当成个出气筒?”

    郑昭璇脸上浮现苍凉的笑意,说道:“我不是没尝试过逃跑,只是跑也没有用,他总是有办法找到我。”

    “我改天再来,要是有红头翁的消息,麻烦立刻告诉我。”常嫣站起身来,不准备久留。在她眼里,郑昭璇不过是一只被猛兽俘获的猎物,而且已经被消磨光了意志,麻木得如同行尸走肉。她怎么可能从被拘禁的猎物身上得到答案呢?

    不过在常嫣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还是回过头来问了一句:“你听说过盛旷这个人吗?”

    郑昭璇愣了一下,说道:“你问他干什么?他可是维安局的人啊。”

    常嫣没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借了郑昭璇一双鞋,接着便步入了外面昏暗的走廊中。

    常嫣不知道郑昭璇是真的不知情,还是在装蒜。她万分确定,盛旷根本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而是被鬼目安插在维安局的一颗棋子。恍惚中,她脑海里又浮现出盛旷那张漠然的脸。记忆中的她曾经跪在他脚边啜泣,震惊地问道:“你不是维安局的人吗?为什么非但不救我,还揭穿我的身份?”

    当时的盛旷冷冷望着她,说道:“你这可怜虫,维安局那么多人你不去求,不偏不倚地跑到我这儿来,你这是求错了人,是自投罗网,知道吗?”

    常嫣的脑海里充盈着昔日自己绝望的哭喊声,她颤抖着拽了一下自己微敞的领口,将身上的衣服裹紧。她站在一辆车旁边,审视着自己投映在车窗上的身影,迷惘地呢喃着:“我到底是谁?是常嫣,还是文曦?”

    惊魂未定的孙珑玉这会儿坐在维安局里,正拿着纸巾擦着脸上的泪水。她拉着柳未珂的手,心有余悸地叙述着自己的遭遇。“真是要吓死我了,还好我儿子来得及时,不然我可能会被那些坏人杀掉啊!”

    “别怕阿姨,您现在已经安全了。不如您这几天就安心待在维安局里,我们会派人保护你的。”柳未珂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

    “好,好,那就麻烦你们了。”孙珑玉拉过一旁沉默不语的盛旷,叮嘱着:“还有你啊,这些天也不要乱跑了,伤还没好呢,千万别再逞强了。那些子弹和刀子可都是不长眼睛的,你要是再遇到什么危险啊,妈这心脏早晚会受不了的。”

    盛旷恭顺地答应着,连连点头,心里却盘算着其他的事情。“柳副队,我听说付微前辈失踪了,你们有找到她的下落吗?”柳未珂忧心忡忡地皱起了眉头,说道:“还没有,先是安然,再是付微前辈,最近局里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

    “咱们这儿从来就没太平过。柳副队,拜托你先照看一下我妈妈,我出去有点事情,很快回来。”

    孙珑玉一听,立刻惶急地拉住了盛旷的手,颤声道:“你又要去哪啊?一个人吗?”

    “别担心啊妈,不是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只是见一个老相识。”盛旷微笑着说道。他要见的人已与他认识二十多年了,只不过,那人一直让他处于压迫与威胁之中。

    他轻轻松开母亲的手,一步步和缓又坚定地走下楼梯。他低声说道:“鬼目,咱们的新仇旧怨也该到了算清的时候了。”

第178章 暗算

    柳未珂正安慰着仍心惊胆战的盛母,应书雅朝她们走了过来。“阿姨,您没事吧?”

    孙珑玉发出短促却清晰的哽咽声,说道:“我没事。也没受伤,只是被吓着了。”

    柳未珂又安慰了她几句后,便将应书雅拉到一旁,问道:“审得怎么样了?”

    “martina情绪很激动,一直嚷嚷着被人陷害了,样子不像是撒谎。而且,那死在天台上的人也不是今天才丧命的,可以确定他的死亡时间和莫鸳说的并不吻合。”应书雅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严肃地说道。

    “这不就证明他们是在诬陷martina了吗?”

    应书雅挑了下眉毛,说道:“可是现在付微前辈失踪,莫鸳坠楼而亡,martina的手机上又收到了那样的讯息。就算我们相信她是清白的,也得想办法抓到真正的幕后主使,这样才能完全洗脱她的嫌疑。柳未珂,我希望你今后判断问题的时候,不要总是受感情的影响。”

    柳未珂被她的话说得有些羞愧,讪讪问道:“苏巍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应书雅环顾了一下四周,果然没瞧见苏巍的影子。“不应该啊,我还先去了一趟洗手间,他应该在我之前回来才对。这家伙是不是又擅离职守,跑出去逍遥自在了?”她又四下张望了一会儿,见惊魂甫定的孙珑玉身边竟然一直没有盛旷的影子,便问道:“盛旷现在去哪了?”

    “说是去见老朋友了。”

    “他妈妈刚刚被人绑架,正吓得魂不附体,他还有心情见朋友?”应书雅表情狐疑地说着。

    一个陌生来电在这时引起了柳未珂的注意。她接通电话,问道:“您好,是哪位?”一个嗓音嘶哑的女人说道:“柳未珂,维安局里有内鬼,我想你应该很好奇这个人是谁吧?”

    柳未珂怔了一下,只觉得这女人的声音有几分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你到底是谁?”

    那女人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在你们局里潜伏多年的人,到底还有什么计划。如果我是你的话,这时候就会盯紧盛旷,看看他到底会去干什么,又到底是在为谁卖命。哦,对了,顺便提醒你一下,你的苏巍队长已经被盛旷那个家伙袭击了。不信的话,可以来207看一下。”

    “你……”柳未珂刚想在继续追问,电话就被挂断了。她惶急地捏紧了手机,心里猜测着这女人的底细。在207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女人到底是在提醒他们,还是暗中设下了陷阱?

    她看着身旁表情困惑的应书雅,说道:“苏巍可能有危险。”

    ******

    十分钟前,盛旷路过二楼的时候,突然听见一个屋子里传来的声音。那房间正是martina的办公室,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那扇木门前,悄悄听着屋里的动静。martina被当做了嫌疑人,这会儿应该正被人严密监视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盛旷,你干什么呢?”苏巍的声音突然自身后传来。他刚刚和应书雅结束了对martina的审讯,此刻已略显疲态。原来的他总是悠哉欢快,似乎天塌下来也能蹲在地上傻乐。这会儿他一反常态,眉头深锁,表情凝重,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

    苏巍的声音惊动了那待在martina房间里的人,一时间,那扇门后悄无声息。

    “这是martina的办公室,你怎么在这儿待着?”苏巍疑惑地望着他,一边说一边推了下房门。令他奇怪的是,房门并没有反锁。

    房间里的陆逍无奈地盯着窗户上的防护栏杆,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他原本是想将几封伪造的书信偷偷藏在martina的办公室里,制造出martina和icv一直在秘密联系的假象,好加重她身上的嫌疑。然而弄巧成拙,即将功亏一篑。

    苏巍看着漆黑一片的房间,敏锐地捕捉到了蹲在办公桌下的陆逍的身影。他眯着眼睛走到陆逍面前,很快就看清了他的模样。“陆逍,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听说martina被人指控杀人,心里着急,想来打听一下消息。”陆逍紧张得舌头都要打结了。

    苏巍打开灯,目光凌厉地盯着他,说道:“你打听消息打听到这儿来了?还鬼鬼祟祟的不开灯。说,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陆逍这时看清了站在苏巍身边的人正是盛旷,紧张的脸上蓦地浮现出一丝冷笑。“我是来替martina洗清冤屈的啊,因为我知道,那用来栽赃她的面具根本就不是她的,而是……”

    苏巍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陆逍身上,然而一个花瓶猛然砸向了他的后脑勺。鲜血从他头部的伤口涌了出来,他连尖叫都来不及,就失去了意识,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陆逍松了一口气,微笑着望向正拿着花瓶的盛旷。“我就知道,你不得不帮我。”

    盛旷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他将花瓶扔在地上,说道:“实话实说,你根本不是来帮martina的吧,你是来陷害她的,对不对?”

    “我的目的是什么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俩已经知道了彼此的秘密。”

    “你是想和我联手,还是想威胁我?”

    “我怎么会威胁你呢,咱们没有利益冲突啊。盛队长,我们俩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陆逍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苏巍,别有深意地笑了。“迟早会有人发现苏巍被人袭击了,咱们可得早做打算啊。”

    盛旷擦着指尖上的血,表情阴沉。陆逍就这样把他们俩绑在了一起,那略显得意的神色让盛旷暗自恼怒。他不能就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他被攥在陆逍手里的把柄迟早会成为对方要挟他的秘密武器。

    盛旷倏忽间从陆逍的眼前消失,转而又出现在他的身后。他用一根领带勒住了陆逍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从今天起只为我自己和挚爱之人而活,绝不与任何人为伍,绝不受任何威胁。”

    陆逍惊惧地说道:“你这是干什么?”

    “你刚刚说得对,咱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只是如今这船眼看着要沉了,所以为了顾全大局,总得选一个人牺牲啊。”盛旷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第179章 身份暴露(一)

    陆逍有些呼吸困难,他惊恐地撕扯着缠绕在脖子上的领带,嚷道:“别!你一个人孤立无援,有我也算多个帮手,咱们俩何必为敌呢?”

    “我这一生其实都是在单打独斗,苦苦支撑,我并不需要任何同伴。”盛旷说道,“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因为你的自作聪明,让大家把注意力都放在martina的身上了,你可真会替我分忧解难啊。只是不得不请你把这出戏演得更逼真一些,只有你死了,这出戏才会更完满。”

    盛旷的手渐渐加大了力道,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在自己面前挣扎的陆逍,继续说道:“你不就是想对付martina吗?我保证,会替你完成遗愿,你就安心地上路吧。”

    陆逍的五官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他的指甲扎进盛旷手背上的皮肉里。盛旷却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双手没有丝毫颤动。

    忽然,房门被人推开,出现在他眼前的正是刚刚接到神秘电话的柳未珂。紧随其后的,还有慌慌张张的应书雅。

    柳未珂震惊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苏巍,又看了眼被盛旷勒住脖子的陆逍,颤声道:“住手!盛旷,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在替苏巍报仇啊。我路过这儿的时候正听见屋内有打斗声和惨叫,刚一推门,就看见苏巍被陆逍打倒了。柳副队,你千万别被这男人骗了,他居心叵测,是故意接近martina的。”盛旷信誓旦旦地说着,表情有些慌张,手上的力道却分毫未减。

    快要窒息的陆逍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的脸涨得通红,手颤抖着向柳未珂的方向伸去,想要寻求她的帮助。

    柳未珂上前想要推开盛旷的手,却被对方不耐烦地闪开了。“你可不要敌我不分啊柳副队,我敢以性命担保,陆逍别有图谋,正是陷害martina的幕后黑手。”

    “就算他是犯人,你也无权擅自处置,理应让局里先审问并调查清楚真相。”柳未珂挥起拳头砸向盛旷的肩膀。

    盛旷的身体状况本来就没有完全恢复,挨了这拳头以后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被勒住脖子的陆逍险些晕死过去,应书雅连忙上前将那领带扯开。

    陆逍跪在地上喘着粗气,脖子上留有一道明显的勒痕,且青筋暴起,通红一片。他慢慢缓过劲来,却不敢抬头看柳未珂或者应书雅,盛旷的罪行即便被揭露,他也还是会被怀疑。

    陆逍半真半假地咳嗽了几声,身子一歪,软绵绵地倒在了地板上,紧紧闭上了眼睛。

    此刻,房门外站着的是一身清洁工打扮的常嫣,她在混乱之际悄悄向屋里探了下头,看着已经掉落在地上的那根领带,终于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并不是盛旷的对手,且不敢在这时候就贸然出面,才会引导柳未珂她们来目睹盛旷的恶行,也好叫陆逍脱离危险。

    常嫣愤恨地望着盛旷,却不敢再逗留,拿着拖把悄悄地走远了。

    她最近一直在盯着盛旷,她那时常窜进脑海里的记忆告诉她盛旷是和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她似乎就是因盛旷的揭发而惨遭横祸的文曦。常嫣总是能记起和她相关的记忆,那些场景真切又熟悉。

    然而,她又同时拥有着常嫣本人的记忆,清晰地记得自己是icv里代号为“凯夫人”的女人。单老师的死完全是因为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常嫣那天的惊恐和悲痛完全都是伪装出来的。

    她拉高了自己的衣领,遮住了半张脸,浑浑噩噩地走在走廊上。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同时拥有两个人的记忆?

    常嫣刚走出数米,便看见了一脸惊慌之色的孙珑玉。孙珑玉刚才看着柳未珂和应书雅先后急匆匆地跑出了房间,还听说苏巍遇到危险了,内心也是十分担忧。她胆子小,这会儿不敢一个人留在房间里,便追随着柳未珂和应书雅的脚步声,一路跟到了这儿。

    她在周围徘徊着,找不到柳未珂等人的身影,心中更加惴惴不安。

    孙珑玉看着手拿拖把的常嫣,以为她真的是维安局的清洁工,毫无防备地走到她面前,问道:“请问,你刚才有没有看到柳未珂和应书雅那两个小姑娘,知道她们跑去哪了吗?”

    常嫣之前就调查过盛旷,敏锐地认出面前的妇人就是他的母亲孙珑玉。“直走左拐,他们就在右手边的第三个房间里。您快点过去劝劝吧,她们好像和您儿子吵起来了。”

    “啊?谢谢你,我这就过去。”孙珑玉不疑有他,着急地朝前跑着,完全没来得及怀疑这清洁工怎么会认出自己究竟是谁的母亲。

    常嫣看着渐渐走远的孙珑玉,眼里闪过一丝隐秘的快意。

    ******

    还在和盛旷僵持着的柳未珂心乱如麻,巨大的疑团笼在她的心头,盛旷果真是那个和icv里应外合的卧底吗?而那个特意来泄露秘密的女人又是什么人,她又有什么目的?差点被盛旷杀死的陆逍到底只是个受害者,还是也有恶意?

    可柳未珂来不及思索太多,她惊慌地看着伤势严重的苏巍,连忙联系了维安局的医疗小组。接着蹲在苏巍身边担忧地唤着他的名字。

    应书雅也在苏巍旁边蹲下,假装察看他的伤情,却拿出手机悄悄给某个人发了条短信。几十秒钟后,对方回了一条极为迫切的讯息:姐,离盛旷远点,离他远点!

    应书雅皱着眉头,知道盛旷的底细并不简单,却没有如讯息所说立刻逃离,而是猛地举起枪来,对盛旷吼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不是icv派来的奸细?”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吵架而已为什么要动枪呢?”孙珑玉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连忙去夺应书雅手里的枪,生怕她不小心伤了自己的儿子。

    “阿姨,您当心!子弹不长眼睛,要是走了火伤着您就麻烦了。”柳未珂连忙去拉心急如焚的孙珑玉。

    “你们也知道子弹不长眼睛,干嘛还拿着这东西指着我儿子啊?还有你,盛旷,到底是做了什么惹恼了人家女孩子!我回来可要跟吴浩森说一说,让他好好管管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孩子!”孙珑玉焦躁地数落着眼前的几个人。她刚才的注意力只放在了自己的儿子和应书雅身上了,一番话说完以后才看见了倒在地上的苏巍和陆逍,以及地上的一摊血。

    她哆哆嗦嗦地指着苏巍,颤声问道:“这是谁干的?哎呦这孩子怎么流了那么多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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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女校深似海,从此节操是路人——————在只属于少女的超凡能力时代,一个少年觉醒,踏入全新的未知世界我的隐身战斗姬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的隐身战斗姬,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的隐身战斗姬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