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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皆破     我的隐身战斗姬txt下载     我的隐身战斗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10章 复生

    电脑里传来刀叉触碰到碗碟的声音,从如镜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瞧见一面深蓝色的帘子和投映在上面的人影。那帘子后头的人影略微动了动,一个声音低沉的男人慢条斯理地说道:“是我吩咐他们那么做的。那小子背叛了我,就必定要付出代价。只是一死了之未免太过简单,我要让他在世人的唾骂中死去。也要让他的家人被人迁怒,受尽千夫所指。他父亲是个爱惜羽毛的人,那正义善良的形象维持了数十年,可惜这好名声毁在了自己养出来的好儿子手里。我倒真想看看他如今的表情是个什么样子。”

    此时藏身在洗手间里的盛旷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胸口犹如落下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得他无法喘息。他紧握的拳头砸在了一旁光滑的墙壁上,下颌紧绷,牙齿咬得咯吱直响。鬼目没有死,他怎么可能没死?他明明被掩埋在废墟之中,面目全非,气息全无。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盛旷跪在地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他拼命摇晃着自己的头,想要告诉自己只是过于敏感,出现了幻觉,那声音根本不属于鬼目。毕竟,鬼目的尸首他是亲眼所见的。

    然而从外面传来的声音让他几乎万念俱灰:“笙哥,火棘背叛了你,你要了他性命就是,犯不着为了他大动肝火。”

    “笙哥……”躲在洗手间里的盛旷默默重复着这两个字,几乎可以断定那同如镜说话的人就是鬼目。他颓然地倚靠着墙壁,似乎突然间被人抽走了全部力气。

    他为了报仇孤注一掷,甚至差点搭上了自己的性命。然而他大仇得报的喜悦还没有持续多久,一切就变成了一场空。那让他恨之入骨的鬼目,竟然还好端端地活着。

    顾思屹已经察觉到了洗手间里传来的异响,他放下电脑,缓缓走向那扇虚掩的门。

    “小顾!”杨主任忽然推门而入,扰乱了顾思屹原本的行动。“我还奇怪你怎么没在柳未珂的病房里守着,原来是跑到这里来了。”他脸色阴沉地瞥了眼鲁家兄妹,似乎对他们有些成见。

    顾思屹问道:“主任,您找我有事吗?”

    “有个队员的伤口有些感染,你去看一看吧。”杨明催促着。

    顾思屹看着他着急的表情,心里有些纳闷。这医院里医生那么多,杨明主任在一开始没找到他的情况下怎么偏偏要舍近求远,非要他来诊治呢。他没有多问,点了点头便离开了鲁鸿书的病房。

    站在走廊里的杨明拉住了顾思屹,低声说:“小顾,这对兄妹心思太重,可不是一般的孩子,离他们远些,当心惹祸上身。”

    顾思屹说道:“他们年纪尚小,没那么深的城府,只是一心想为父母报仇而已。”他看着杨明不悦的神色,才又补充道:“您放心,我会注意的。”

    ******

    失魂落魄的盛旷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他颓然地迈着步子,沉重的身体似乎在往下坠。他看着那放在床头柜上的电脑,忽然发了疯般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他死死地盯着屏幕,看着那端坐在桌前,戴着面具的男人。那人的一举一动都和记忆中的鬼目相符,盛旷后退了两步,绝望地坐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他怎么会没死呢?这不可能,不可能……”他喃喃自语着,后背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使他那脏兮兮的衬衣紧紧黏附在皮肤上。自窗外而来的冷风一吹,那原本汗津津的脊背又陡然生出凉意。

    “亲生父母死了,养父母活着也要跟他受罪,我想不需要我出手,他也会因为这内心的煎熬而痛不欲生吧。”电脑里传出鬼目阴恻恻的冷笑声。盛旷怒目圆睁,下巴微微发颤,他一把夺过那电脑,将它狠狠摔在了地上。

    盛旷恨恨说道:“鬼目,咱们之间还没完呢,我不会放过你的!”

    鲁佳音看着他那愤怒又凶狠的样子,吓得缩到了鲁鸿书的怀里。她小心翼翼地在她哥哥耳边说道:“哥哥,他不会是疯了吧?”

    鲁鸿书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忧心忡忡地对盛旷说道:“你冷静些,咱们不能自乱阵脚。这事情很奇怪,鬼目明明已经断气,怎么可能毫发无伤地坐在那里。你说,这会不会是他们故意设下的陷阱,想要引咱们上钩。也许鬼目确实已经死了呢?”

    “不,他的声音他的动作我都无比熟悉。我在鬼目的阴影下活了二十多年,不会有几个人比我更了解他。那个人……真的是鬼目。鸿书,他真的卷土重来了!”盛旷狂躁不安地在房间里逡巡,情绪越来越激动。“我不甘心,我不相信就算我豁出命去也报不了仇。这世上哪有人是不死之身,一次死不了,我就让他再死一次!”

    鲁鸿书还来不及劝阻,盛旷的身影便再度从病房里消失了。

    鲁佳音眨巴着眼睛问道:“哥哥,他去哪了?他会不会出事啊?”

    鲁鸿书看着窗外浓重的夜色,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但愿他不会遭遇不测。可是这鬼目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强大,盛旷如果莽撞地只身犯险,恐怕有去无回啊。”

    ******

    柳未珂出院的那天,正好是她的生日。和只能随便挑个日子当生日的顾思屹不同,柳未珂虽然连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却清楚地记得自己的生日。因为在她被送到孤儿院的那天,她脖子上带着的吊坠上清清楚楚地刻着她的出生时间和名字。

    她曾经终日贴身带着那吊坠,恨不得一刻也不离身。可惜几年前执行任务的时候,那吊坠在打斗中毁坏。她只得将那剩余的碎片带回家里存放起来。

    “小珂,生日快乐!”顾思屹将一大捧鲜花放在了她怀里,脸庞似乎比那花瓣还要红上几分。

    琥珀和季淼捂着嘴偷乐,用各自不断挑动的眉毛传递着八卦的讯息。舒游和简柯两个小伙子也在一旁挤眉弄眼。

    顾思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柳未珂说道:“还好能赶在生日当天出院,不然要是连今天也要窝在病房里,你该憋屈死了。对了,来接你的不止咱们十三队的人,还有一个小毛头。”他转身朝门口张望着,催促道:“还不快进来!”

第211章 拜师

    “你说谁是小毛头呢!”莫凡一边不服气地嘟囔一边走了进来。之前他总是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现在他身板壮了不少,那原本骨瘦嶙峋的四肢总算长了些肉。看来他自从脱离了于思翔的控制以后,日子好过了许多。

    “是你这臭小子啊。快过来让姐姐看看。”柳未珂笑眯眯地朝他挥着手。她至今还能回想起这小子碰瓷不成耍无赖的样子,实在是令人气恼。可他毕竟是为人所迫,处境艰难,柳未珂早就不忍心责怪这孩子了。

    莫凡撇了撇嘴,提着果篮磨磨蹭蹭地挪到了柳未珂的旁边。“恭喜你痊愈出院,另外,生日快乐啊大姐。”

    不出意料的,莫凡的后脑勺挨了柳未珂一巴掌。柳未珂双手叉腰,气势十足地说道:“叫姐姐,叫什么大姐!”

    莫凡委屈地缩了缩肩膀,说道:“不就一个字的差别吗?”

    “这一个字就是千差万别,知不知道?”柳未珂又轻轻拍了下他的脑门儿,接着毫不客气地接过了他手里的果篮。“听说你想加入维安局?”

    莫凡的表情这才严肃了些,他连连点着头,乱糟糟的头发跟着一颤一颤的。“我想加入你们,和你们一起打击icv,顺便……也学些保护自己的本领。”

    “想法倒是不错,不过,我们维安局的门槛可是很高的。要想成为我们的一分子,天分、勤劳与勇气都缺一不可。”柳未珂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样吧,看在咱们也算有过一点‘交情’的份上,我就收你为徒吧,你跟着我好好学点本事,也好为你成功加入维安局做点准备。”

    莫凡看着她煞有介事的样子,忍不住说:“你?听说你都还没有教授培英学员的资格呢,能教好我吗?”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嘛,正好拿你练练手。”

    “啊?”

    “我的意思是,咱们师徒俩可以互相督促,一起进步啊。”柳未珂连忙换了个说法,努力调节着自己的表情,学着汪承恺面对顾思屹时会露出的那种慈爱的笑。

    莫凡表情纠结地看着她,眼神里透露着对她的质疑。“还是算了,我还是好好努力,准备培英计划的初选考试吧。”

    “考试确实是要好好准备,拜师也是少不了的环节啊。你是不是怀疑我的能力?要不咱俩比划比划,我也让你见识见识我这拳头的厉害?”柳未珂按着莫凡的肩膀,手上稍微加大了点力道。

    “别别别,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莫凡仓皇地说着。也不知他是被柳未珂的架势吓着了,还是真的有意当她的学生。总之,他的膝盖很没骨气地弯了下来。

    “好,以后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柳未珂满意地点了点头,笑得分外灿烂。

    ******

    当柳未珂坐在顾思屹的车上吧唧吧唧地啃苹果的时候,顾思屹问道:“刚才你为什么那么热情地想要做莫凡的师父?这不像你的作风啊。”

    柳未珂忽然正色道:“你不是说过,那天捉拿于思翔他们的时候,你险些丧命吗?是莫凡及时发现机关,让你躲过一劫。于思翔和刘鹏虽然死了,但当时那个叫林川的人还活着。如果icv的人记恨莫凡出手相助,那这孩子可能会遇到危险。”

    “所以你想要保护他?”

    柳未珂点了点头说:“对,今后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关注他的一举一动,让他老老实实地待在维安局里。这样,可以让icv的人无法轻易接近他。”

    她十分同情莫凡的身世和遭遇,这孩子已经吃了不少苦了,不能再让他因为帮助维安局而身处险境。

    顾思屹说道:“你放心,我也会暗中保护他的。他救了我,我自然会尽力护他周全,不让他受牵连。”

    车上的广播原本在播放着优美浪漫的音乐,可那乐声戛然而止。取代而之的是主持人激动又紧张的声音:“据我们最新得到的消息,如今臭名昭著的维安局前成员盛旷已经泄露了踪迹,半小时前,他出现在了余遐城,随即又不见踪影。请大家保持警惕,注意自身安全……”

    关于盛旷的播报还未结束,杨明主任就打来了电话。“小顾,你们即刻前往余遐城缉捕盛旷,不可耽搁。”

    此时活跃在各种报道里的盛旷正坐在出租车里,他默不作声地听着广播,将宽大的帽檐往下按了按。

    “您听见了没,咱这城里来了个无恶不作的犯人呐。您等会儿可得小心,别被坏人盯上了。”出租车司机热心地说着。

    盛旷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了句:“我知道,多谢。”车窗上映出他明显清瘦了许多的脸,他那骨节突出的手伸进了口袋里,摩挲着藏在其中的手枪。他忍耐多日,一直到身体状况稍微好转了些才只身来到了鬼目现在藏身的地方。他不知道如镜的底细会不会已经被发现了。老奸巨猾的鬼目也许利用如镜那眼睛,故意让他们获悉他的动向,好设下陷阱引诱他们上钩。

    可他按捺不住自己强烈的报仇意愿,已经无暇耗费时间分辨虚实。如今他身败名裂,无处可去,如果不报仇,他还能做什么呢?所以即便是飞蛾扑火,有去无回,他也一定要拼死一试。

    司机师父将车稳稳停下,说道:“到了。这儿真是偏僻,连个人影都没有。这天色一暗,更是像鬼片里才会出现的地方。您怎么会到这儿来?”

    盛旷没有回答,只是将准备好的零钱递给了他。他的手心因为紧张而出了不少汗,那被他捏了许久的纸币皱皱巴巴的,还有些潮湿。

    那司机伸手接钱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便被惊恐之色取代。他注射着那帽檐下露出的半张脸,吓得手指直哆嗦。这人的长相简直和报道里的那个作恶多端的盛旷太像了。他喉头一动,嘴巴微张,似乎是想后知后觉地发出一声尖叫。

    盛旷连忙捂住他的嘴,将钱塞到了他手里。“不许出声,不然,你知道下场的。”他低声说着,语气带了明显的威胁意味。

    那司机慌乱地点着头,紧张地差点要咬到自己的舌头。此刻在他眼前的盛旷就像一只凶相毕露的豺狼,说不定下一刻就会将他生吞活剥。

第212章 赴险

    盛旷刚刚下车,连车门还没来得及关上,那出租车就一溜烟似的开走了。“难道我现在比鬼还可怕吗?”他无奈地苦笑着。

    盛旷走进僻静的深巷,耳边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和北风呼号的声音外,几乎听不到别的动静。

    因为如镜的缘故,他清楚地掌握了鬼目的所在之处。他一路畅通无阻地前行着,直到走到一个清冷的宅院前才停住了脚步。

    这地方没什么现代气息,样子老旧但有几分典雅。与以往鬼目的栖身之处不同,这儿没有铜墙铁壁,甚至连守卫的影子都看不见。生出红色锈迹的大门敞开着,里头萧瑟的枯树随风倾斜。

    直觉告诉盛旷,走进了这里,便是走进了重重陷阱。可他还是迈开了双腿,一步步稳稳地走了进去。

    面前那道古色古香的木门虚掩着,盛旷轻轻推开房门,走入了空无一人的屋子。房间陈设十分老旧,脚下的地板起伏不平,还有着明显的划痕,可是却纤尘不染。通向二楼的木质楼梯更是处处显露着岁月的痕迹,扶手开裂,露出原色木材。

    这里太过安静,几乎让盛旷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随后自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让盛旷立即警惕了起来,他看着那戴面具的男人缓缓走下,心里有些紧张,脸上却刻意展露出淡定的微笑。

    鬼目站在楼梯上俯视他,说道:“你终于来了,比我想象得要慢得多啊。”

    “要是不养精蓄锐,我怎么能有胜过你的打算?”

    “你就算再怎么用心准备,也只能赴一场必死的局。不过,你不用担心前路太寂寞,我会找人陪你的。”鬼目又发出那特有的冷笑声,在这清冷的环境里更显出几分诡异。

    盛旷刚想走向他,便听到背后一阵轻微却紧密的脚步声。他猛地侧了一下头,堪堪躲过那骤然伸出的狭长锐利的刺刀。他转过身来,正对上六月雪那张凶狠决绝的脸。不,来者应该是如镜。她那瘦骨嶙峋的脖颈和四肢像是仅仅被一层松弛的皮包裹着,没有一丝一毫丰腴之感。

    “是你。”盛旷轻笑一声,在她耳边轻声说:“看来四年的囚禁都没能让你学乖一点。”

    如镜遽然变色,那倏忽间瞪大的眼睛死死盯着盛旷。她不安地瞥了鬼目一眼,只见鬼目站在楼梯上分毫未动,双手负在背后,正淡定从容地看着他们。也许,他并没有听清盛旷刚才说的话。

    如镜手中扬起尖锐的刺刀,直指盛旷的脖子。然而右手突然动弹不得,她咬紧牙关使出全身力气,手指却只是微微颤动了一下。她的手腕因为过度用力而隐隐作痛,那刺刀却只能停滞不前。

    如镜的目光忽然间变得呆滞,她的脖子僵硬地动了动,头转向了鬼目的方向。

    “杀了他,杀了他,他才是咱们的敌人。”她的脑海里隐约传来鲁鸿书冷漠的声音。如镜的双腿不听使唤地迈上了楼梯,她拿着刺刀的手微微哆嗦着。

    “辛月,你怎么了?又糊涂了吗?”鬼目淡定地俯视着她,沉声问道。

    如镜的喉咙里仅仅蹦出含混不清的“唔”声,她持续向前走着,迟缓的脚步忽然加快,右手骤然抬起,那刺刀便朝鬼目的胸口快速袭去。

    “锵”的一声,那刺刀应声落地,在楼梯上颠簸了两下便滚落在了地板上。如镜的手腕钻心得疼,其上的一道红印赫然出现在她眼中。方才突袭了她的是一根六十厘米左右的铁棍,她的目光顺着那执棍的手向上望去,竟又一次看见了那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如镜愣了片刻,讷讷地说着。

    “你这个冒牌货都能站在这儿,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六月雪鄙夷地望着她,手中铁棍毫不留情地狠狠落下,砸在了如镜那单薄的肩膀上。

    如镜一个踉跄,险些向后栽去。她一只手牢牢抓着楼梯扶手,好不容易才维持了平衡。她鼻尖上沁出一层薄汗,神情紧张却又透出一丝狠意。“你胡说……”她说话的声音让人想起布帛裂开的一瞬间,极其嘶哑。

    “如镜,杀了她,杀了他们。你今日的苦痛,都是他们带来的。”鲁鸿书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如镜那瘦得像鸡骨头一般的胳膊猛地抬起,迅疾地伸手去抢夺六月雪手里的铁棍。那铁棍在两人争夺时在半空中打了个旋,侧面击打在六月雪的脖子上。

    六月雪捂了一下被打伤的地方,表情变得更加狰狞愤怒。正当二人相持不下的时候,如镜蓦地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那突如其来的痛感让她全身的肌肤都紧绷了起来。她动作有些迟缓地回过头,惶惶然地看着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的鬼目。她的嘴唇簌簌地抖着,苍白枯瘦的脸上满是冷汗。

    如镜低头看着那锋利的刀刃,颤抖着抓住鬼目那沾染了她鲜血的手。她含混不清地问道:“为、为什么?我真的没有骗你。”

    鬼目握着刀柄的手没有丝毫的放松,那漆黑的眼眸里暗涌着杀意。他冷漠低沉地说道:“真假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忠心。你这糊涂的脑袋已经分不清该臣服于谁了,我为何还要留你?”

    在鬼目的目光停留在如镜身上的时候,盛旷身形霍然消失又忽而闪现,瞬间出现在了鬼目的身侧。然而鬼目早有防备,那血淋淋的手蓦地抬起,轻轻落在了盛旷的脖子上。

    盛旷突然觉得有细小尖锐的东西扎进了自己的皮肉,他悚然一惊,低头看着脖子上那根银针,仓皇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又准备让我的异能消失吗?”

    “当然不会是那么简单。我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又怎么会选择诱敌深入?火棘,你来的正巧,我正愁新药找不到合适的试验品。你啊,就最后再为我发挥一点作用吧。”

    鬼目阴冷的奸笑声让盛旷不寒而栗,他觉得身体僵硬又酸痛,好像有什么东西爬进了他的身体,在他流动的血液里横行无忌,让他时而觉得奇痒无比,时而又感受到钻心的疼痛。

第213章 浴血搏杀(一)

    盛旷痛苦难耐,忍不住躬下了身子。他伸出手,看着自己变得通红的皮肤,咬牙切齿地说:“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认输,鬼目,我绝不会放过你!今天,咱们就拼个鱼死网破吧。”

    他忽然把外套一脱,露出缠绕在身上的炸药。

    窗外突然响起了警笛声,鬼目悠然地拾级而下,说道:“你瞧,陪你的人来了。”

    盛旷神情骇然,他奔到窗前,看着接连赶来的特殊案件调查处和维安局的人员,转身对鬼目嚷道:“他们怎么可能那么快找到这儿,是你、是你故意引他们来的!”

    “没错,是我故意派人放出了风声,让他们来抓捕你。你前脚刚走进这个院子,行踪就已经彻底暴露了。”鬼目轻拍了三下手掌,大量全副武装的icv成员便鱼贯而出,将盛旷团团围住。“你面前站着的是我忠心耿耿的手下,身后涌来的是那些憎恶你的正派人士。这腹背受敌,进退不得的感觉,怎么样啊?”

    “你疯了吗?你把他们引来了,自己也无法全身而退啊。”

    盛旷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气体几乎要从他喉咙里窜了出来,他扶着墙壁剧烈地咳嗽着,身体不停地颤抖。他痛苦地挠着自己的脖子,皮肤上很快就遍布了一道道血痕,可犹如百爪挠心的他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不用为我担心,就凭这些草包,不会威胁到我的安危的。”鬼目傲然说道,“你不是要和我拼命吗?我可以成全你。只是,要是这儿被你夷为平地,这些赶过来的人恐怕也活不成了。我是死有余辜,可你真想让他们为咱们俩陪葬吗?”

    “你别得意的太早。他们个个都是来抓我的,我何必顾及他们的性命?别以为我真不敢和你同归于尽。”盛旷怒目圆睁,通红的眼睛似乎要滴出血来。

    鬼目懒洋洋地抬起了手,指着窗外的一个中年男人说:“难道你连你父亲的生死也全然不在意了吗?”

    盛旷看着那越来越近的熟悉的身影,眼底闪过绝望之色。“为什么……就算我罪恶滔天,人人唾弃,可为什么连你也迫不及待地来抓我?”

    鬼目嘲讽地说:“我想,你父亲一定很后悔收养了你这么个儿子。”

    “这都是你害的!”盛旷怒吼着冲向他,可是已渐渐体力不支。他伸出去的拳头绵软无力,被鬼目用手掌猛地推开。盛旷一个趔趄,歪斜着跪在了地上。他不甘又愤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身体因为痛苦而蜷缩。

    “都放下武器!不要轻举妄动!”盛文哲率先冲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特殊案件调查处以及维安局的成员们。

    四队队员柴善卿等人站在门口,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昔日的队长。柴善卿紧握着拳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悲愤:“队长,你真的是icv派来的奸细吗?”

    盛旷脸上浮现苍凉的笑意,他静静望着柴善卿,只是虚弱地说了句:“对不起。”

    柴善卿的肩膀微微颤抖着,说不清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悲伤。他用红肿的眼睛死死盯着盛旷,声音沙哑地说道:“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盛旷的目光已经转向了盛文哲,他那父亲依旧是正气凛然、勇敢无畏的样子。而他,已经带上了罪恶的烙印,将成为他父母挥之不去的耻辱。他看着双鬓已经生出白发的盛文哲,又回想起母亲孙珑玉受伤的样子,歉疚与苦涩涌上心头。他缓慢地站起身来,向着盛文哲的方向走了两步,颤声说道:“爸……”

    盛文哲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儿子,一言不发,如鲠在喉。过了片刻,他才用略微颤抖的声音质问着:“我问你,那些报道到底是捕风捉影还是确有其事,你到底有没有害人性命?”

    因他刚才后退的动作,盛旷原本还通红的脸变得灰败暗淡,渐渐失去了血色。

    鬼目说道:“我来替他回答吧。残害队友,帮助半边莲袭击同僚,威吓邹虹……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你这亲爱的儿子所为。他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是icv的成员,曾是我最得力的部下。”

    “我是在问他,不是在问你。”盛文哲怒视着鬼目,忽然大步向前,手中那坚硬冰冷的手铐即将落在鬼目的手腕上。

    六月雪捡起地上的刺刀,迅速挡在了鬼目身前。那闪着寒光的刀顷刻间刺入了盛文哲的肩头。

    “爸!”盛旷失声尖叫,惊慌地看着他血流不止的伤口。

    盛文哲强忍疼痛,只是发出了短促且轻微的闷哼声。鬼目漠然地看着他,冷笑着说道:“你是特殊案件调查处的人,处事小心谨慎,怎么会一直发现不了自己儿子的异常?你说,那些人会不会以为咱们都是一丘之貉?”

    盛文哲的伤口始终在汩汩流血,可他仍面不改色地说道:“我这一生光明磊落,从未做过亏心事,你别想把脏水泼在我身上。”

    “可惜你这光明磊落的人,有个与黑暗同行的儿子。”鬼目冷冷说着,接着给六月雪递了个眼色。

    六月雪将那沾染了殷红鲜血的刺刀拔出,微眯的双眼中闪过狠厉之色,她扬起手,试图刺中盛文哲的胸口。

    一个身影倏忽间闪过,那锋利的刀刃划破皮肉,血滴缓缓顺着刀滑落在地面上。此刻站在六月雪面前的并不是盛文哲,而是突然出现的盛旷。

    六月雪下手太过迅疾狠辣,当盛旷挡在他父亲面前时,他只能下意识用右手抓住那刀子,掌心瞬间皮开肉绽,空气里的血腥气愈加浓烈起来。

    “真是孝顺,盛先生,您这儿子没白养啊。”六月雪看着刀锋上的血珠子,阴阳怪气地说着。她的目光扫过盛旷缠绕在身上的炸药,心里有所忌惮。

    除去这针锋相对的几人,余下的人们形成两个阵营,已经激烈地打了起来。鬼目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的血,淡然得好似这周围的一切争斗都与他无关。然而,他分明是站在纷争中心,掀起一切风浪的那个人。

第214章 浴血搏杀(二)

    盛旷用鲜血淋漓的手抓住六月雪的手腕,手指猛地加大了力道,迫使那尖刀翻转,利刃直直对准了六月雪的喉咙。六月雪咬紧牙关,苦苦支撑,手腕一阵酸痛,那近在咫尺的刀尖让她不由心慌。

    此时隐匿在icv众成员中的宋知夏和左姝等待着时机,预备在众人打得难解难分时冷不丁地出手,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左姝死死盯着盛旷的背影,眼中是难以抑制的愤怒。她脑海中依旧能回想起左名扬倒在血泊中的场景,和盛旷对准了她的那黑洞洞的枪口。

    今天,就是她报仇雪恨的日子。

    她手中利刃刚刚出鞘,便被人用膝盖猛击背部,她失去平衡跪在地上,感到肩膀上有一只手骤然落下,死死按着她。她猛地回头,正迎上柳未珂那坚毅的目光。“怎么又是你?”左姝不忿地说着,手中刀柄一颤,武器顷刻间就被人夺去。

    顾思屹掂着她那沉甸甸的刀,冷漠地瞥了她一眼,在她猛然起身准备攻击时迅速将柳未珂护在身后,而后利落地将她撂倒在地。顾思屹的目光缓缓从左姝那不甘的脸上转移到不远处的楼梯上。鲁鸿书趁众人不备时翻进了二楼的房间,这会儿正沿着楼梯悄悄走下,渐渐从背后接近了鬼目。

    “命令你的手下即刻停止攻击!”鲁鸿书沉声说着,一只手猛地抓住了鬼目的臂膀。

    鬼目动作有些僵硬地回过头来,那厚重的面具紧密地贴合着他的脸,仅露出他的双眼和嘴巴,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没听见我的话吗?让你的手下停止攻击。你,从现在开始只能听我的指令。”鲁鸿书焦躁不安地说着,声音有些发颤。

    过了大约十秒钟,鬼目轻抬起右手。鲁鸿书紧张地后退了两步,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看着这情形的顾思屹和柳未珂也捏了一把冷汗,唯恐鬼目不受鲁鸿书指令的影响,并且对他下杀手。谁料鬼目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对icv成员们说道:“停下。”

    他的话语简短有力,低沉威严,让那些投入打斗中的icv成员立刻诚惶诚恐地停止了动作。他们惊疑不定地看着行为有些失常的鬼目,忍不住面面相觑。“鬼目,你别糊涂了!不要被那小子牵着鼻子走!”左姝看着轻易就听从了鲁鸿书指示的鬼目,心急如焚地说着。如果鬼目被鲁鸿书控制,那么群龙无首的icv很可能被维安局一网打尽。然而鬼目听着左姝激动的话语,也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见此情形的鲁鸿书安下心来,他盯着鬼目如今那稍显呆滞的眼睛,指着不远处的六月雪,一字一顿地说道:“杀了那个女人,杀了她。”

    六月雪此时还在和盛旷对峙中,她的手腕痛得几乎快使不上力气。“锵”的一声,她手中的刀落在了地板上,那刀刃上沾染着的血滴飞溅在盛旷的皮鞋上。盛旷按住她的肩膀,猛地踹了一下她的小腿,迫使她跪在了地上。

    鬼目听了鲁鸿书的话以后,缓慢地迈开了脚步,朝六月雪的方向走来。他捡起地上的刺刀,微微俯下身,将刀尖对准了六月雪的脖子。

    “不!笙哥,不要听他的话!你看看我,我是辛月啊!”六月雪声嘶力竭地喊着,她看着那不断逼近的尖刀,闻着空气中飘荡不散的血腥气,已是面色如灰。

    “你该好好体验一下这将要被挚爱之人杀死的恐惧和苦痛。”盛旷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当初你们利用鲁湛的能力,让那些可怜的人俯首帖耳,甚至为了你们而六亲不认。如今,你们的报应也该到了。”

    六月雪绝望地看着鬼目,她一遍遍喊着“笙哥”,试图让他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他已经要对你狠下杀手了,不如你奋起反抗,要了他的命。”盛旷冷冷说着。他的身体依旧痛苦不堪,满脸都是细密的汗水,但只得咬牙强撑着。

    六月雪微微颤抖着,眼中迸射出怒火。“你休想!”

    “你何必对他如此情深意切?六月雪,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瘦客和慈姑都对他忠心耿耿?因为他们的脑子里被你的笙哥植入了芯片,他们被人控制了思维却浑然不知。慈姑已经死了不是吗?你要是不信的话,就去剖开她的脑袋,看看我所说的话是真是假。”盛旷紧紧按着六月雪的肩膀,让她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是不是被药效影响了脑子,胡言乱语些什么?”六月雪嗓音嘶哑,她看着手持着刀的鬼目,神情愈发惊惧。

    盛旷微眯起眼睛,审视着六月雪那张脸,忽而冷笑道:“六月雪,你这些年唯他马首是瞻,无论何时何境地都痴心不改,实在是让我想不通。所以,我其实很好奇你脑子里是不是也有那枚芯片。”

    “你胡说!”六月雪的瞳孔蓦地收缩,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后背亦跟着一起一伏。她想要奋力挣脱开盛旷,长长的指甲划破了他的小臂和手背。

    鲁鸿书看着那站在六月雪面前的鬼目,急切地催促着:“还愣着干什么,快动手,杀了这个女人!”

    鬼目顺从地点了点头,手中刺刀毫不留情地伸了出去。六月雪凄厉的尖叫声响了起来,她紧闭着双目,泪水簌簌落下,却迟迟未感受到痛意。她惊魂未定地睁开眼睛,只见那刀子准确无误地没入了盛旷的胸膛。

    鬼目的肩膀开始微微耸动,他仰起头来哈哈大笑,随即扬声道:“想用这点本事就控制我的行动,鲁鸿书啊鲁鸿书,你太过天真了,和你那没脑子的父亲一样。”

    他看着血流不止的盛旷,目光凌厉。“杀了他,让大家都看看,背叛我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那些icv成员听令后迅速聚集在鬼目的周围,个个气势汹汹地瞪着盛旷,欲杀之而后快。盛旷看着眼前数个黑洞洞的枪口,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他失血过多,视线已经渐渐模糊,然而他仍不忘将盛文哲护在身后,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倒下。

第215章 走投无路

    盛旷汗如雨下,双腿渐渐变得软弱无力。他努力尝试着施用异能,却只能停留在原地。如今他即便一个人出逃都极为困难,更难带着他的父亲全身而退。

    “你们要是贸然出手,很可能就会和我同归于尽。”盛旷指着身上的炸药警告着,从额头上流下的冷汗顺着眼皮落下,浸润了他的睫毛也模糊了他的眼睛。他说话时气喘吁吁,体力在快速地衰竭着。片刻后,他疲软的双腿禁不住弯曲,整个人像飘摇的落叶般无力地跪坐在地。

    “别垂死挣扎了。”鬼目嗤笑一声,他扫视着他的手下们,冷酷决绝地说道:“都下手准一些,别打他的身子,照着他的脑袋开枪。”

    此时,宋知夏已经趁乱将目标转移到了柳未珂身上,然而她刚刚举起手枪便被顾思屹一把夺过。那子弹疾速出膛,击中了柳未珂身后的花瓶,紧接着在墙上打出一个凹痕。宋知夏仍不依不饶,腾起一脚直击柳未珂的面门。

    柳未珂迅疾地伸出双臂加以抵挡,紧接着一拳砸向宋知夏的眼窝,并趁对方慌乱之际步步紧逼,将她逼到了角落里。

    鲁鸿书看着那些即将扣动扳机的人,指着他们声嘶力竭地喊着:“不要动!都放下武器!”

    人群中有些icv成员怔在原地,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刀具或者枪支。而另一些人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没受到丝毫的影响。一个戴着金属头盔的人更是举着枪一步步走向了鲁鸿书。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鲁鸿书不由自主地后退着,诧异又恐慌地看着那个人。一个凳子忽的腾起,在空中盘旋了几下后便径直砸向了那戴着头盔的男人。只听“砰”的一声响,那男人骤然倒地,头上那坚硬的头盔已经开裂,连脖子都歪斜向了一边。那人纹丝不动地趴在地上,头部没有流出一丝血迹,只是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还出现了转瞬即逝的电火花的光亮。

    “原来是个机器人,怪不得这里面有人不会听从你的指令。”靠异能制伏那人的顾思屹走到了鲁鸿书身边,将战战兢兢的他护在了身后。

    几声枪响过后,柳未珂等人焦急地循声望去,只见盛文哲不知何时冲到了盛旷的身前,替他挡住了那呼啸而过的子弹。

    “爸!”盛旷看着转瞬间就倒在血泊中的父亲,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他急火攻心,那痛意在他五脏六腑蔓延开来。他感觉一股血腥气涌上了喉咙,在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后,血丝从他干裂的嘴角溢出。

    鬼目微眯着眼睛,目光里的凶恶之意仍未消散。他蓦地发出阴恻恻的冷笑,肩膀微微颤抖着,连带着脸上的面具也在轻微的起伏。“你们都看见了没,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连自己的至亲也不得善终!”

    盛旷将奄奄一息的盛文哲紧紧拥在怀中,悲痛欲绝地哀嚎着。“鬼目!背叛你的人是我!为什么要害我的父亲!”他嚷出的每个字都好像泣血含泪。他的嗓音渐渐嘶哑,灼热的喉咙几乎快说不出话。

    鬼目冷冷说道:“这是你自找的。盛旷,知道我是靠什么杀你吗?不靠刀枪,不靠围堵,靠的是你自己的恨,和你那即使被人踩在脚下也不会消减半分的自尊心。我之所以能轻易要你的命,不是因为我设下陷阱,而是因为你根本没打算活着走出去,难道不是吗?只是,你一心赴死,却没想到你父亲也会落得这般下场。”

    “盛、盛旷……”盛文哲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盛旷的脸庞。然而他的身体渐渐失去了力气,那右手停顿了两秒钟后便无力地落了下去。鲜血不停地从他的伤口涌出,他的眼睛几乎已经看不到盛旷如今的样子,脑子里却时时浮现他第一次见到这孩子的场景。

    “爸,爸你别怕,你不会有事的。”盛旷哽咽着说道,那满脸的泪水从他的下巴上滴落。他看着浑身是血,意识渐渐涣散的盛文哲,也不知这话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盛旷忽然焦急地回过头来,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费力地嚷出断断续续的话:“顾、顾思屹,救他,救他……”

    顾思屹刚刚摆脱了那些拥上来的机器人护卫,可他还没来得及接近盛旷他们,就见鬼目伸手从一个下属那里拿走了枪支。鬼目径直朝盛文哲父子走去,手背紧绷着,眼中杀意毕露。

    子弹还未出膛,盛旷便带着父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鬼目冷笑一声,紧攥着的拳头渐渐舒展开来。“还要垂死挣扎吗?我倒要看看,如今的你,还能跑到哪去。”

    盛旷气喘吁吁地抱着盛文哲出现在这房子前面的院子里。他绝望地扬起头,胸膛起伏着,随即发出一声悲鸣,像是走投无路的困兽。他无力的双膝猛然跪在地面上,一口鲜血从他喉咙里涌出。

    他知道,能逃到此处已是拼尽全力,以他现在的状况,恐怕连瞬间移动到两三米之外都再无可能了。盛文哲躺在草坪上,手攥着盛旷的衣角。“儿子,别怪我……”

    “爸,我怎么可能怪你……”盛旷泣不成声地说着。

    “我亲自抓你,是为了对得起我的良心;我为你而死,是为了对得起你叫了我那么多年的‘爸’。爸不是不在乎你,你、你知道吗?”盛文哲表情痛苦,每说一个字都极其艰难。

    “我知道,我知道。爸,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盛旷看着身后那些聚拢过来的icv成员,已经顾不得紧张。他悲痛欲绝地握着盛文哲的手,说道:“爸,有一点我真的没有骗过你,我十岁那年遇到你的事情,绝对不是刻意制造的。我是真的设法逃出了icv,却被他们追着不放,然后……然后就遇到了你。”

    “我知道,我知道这是咱们父子俩之间的缘分。你是要注定成为我的儿子的。我从来没后悔把你带进我的家。这辈子,能成为你的父亲,我很开心,真的、真的很开心……”盛文哲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他的手垂到了地上,双眼缓缓阖上。

第216章 粉身碎骨

    “爸!妈和盛还在等咱们回家呢,爸!”盛旷歇斯底里地哭嚎着。他心死如灰地看着再也无法睁开眼睛的盛文哲,即便那疾速而来的子弹与自己擦肩而过亦无动于衷。

    鬼目冷冷瞧着他,知道他也命不久矣。

    盛旷木然地听着耳边的打斗声,他身体里的血液像是在翻江倒海,每一寸骨骼似乎都在疼痛。鬼目折磨人的法子真是越来越多了啊。他像失心疯一般抱着盛文哲不撒手,时哭时笑,嘴里呢喃着一些旁人听不清的话语。

    顾思屹抓住一个接近盛旷的人,左手按住他的肩膀,右手将他持着的枪猛地翻转。“砰”一声枪响过后,那人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盛旷回过头,低声说道:“我罪行累累,即便是死也难赎罪过。你我不是一路人,你不必救我。”他那失常的姿态有所控制,表情渐渐变得平静而阴郁。

    柴善卿看着落魄狼狈的盛旷,鼻子不由一酸,种种回忆浮上心头,可他又忘不了陈烨和安然的枉死。在他出神之际,一柄尖刀迅速向他逼近。

    盛旷猛然起身,将柴善卿拽到身后,自己的臂膀却被刺中。这一连串的动作似乎耗干了他最后的力气,他躺在地上,嘴角溢出血丝和白沫。他的嘴唇发紫,脸上已然生出可怖的红斑。

    “队长!”柴善卿跪在他身边,终究是压抑不住自己的悲痛。

    盛旷看着聚拢在自己身边的柴善卿等人,痛苦到扭曲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别为我哭,不值得。你们好好想一想,我杀死了陈烨,帮助左姝伤害了小林和伍皓,甚至还在安然被杀的时候袖手旁观……我确实是死有余辜,这样想着,是不是就不那么难过了?”

    他摸着口袋里那可以引爆身上炸药的遥控器,脸上浮现决绝坚毅的神色。“快,快走。如今,我只能用这方式稍稍弥补我的罪恶了……”

    顾思屹站在盛旷身侧,看着因痛苦而浑身抽搐的他,说道:“你这是何苦……”

    盛旷用那泛白的手指紧紧捏着遥控器,气息越来越微弱。“我情愿悲壮地死,也不愿卑微地活。我毫无退路,只能舍了性命向前走。”

    六月雪带着人肆意攻击着维安局和特殊案件调查处的成员。顾思屹即便拥有异能也分身乏术,他和柳未珂并肩对付着来势汹汹的敌人,保护着那些受了伤的队友们,已经无暇去顾及盛旷。

    当他们再次向盛旷的方向望去时,只见他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但仍执着地站了起来。盛旷拼尽全力喊着:“快走,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他如寒冬里的枯枝一般脆弱,随时可能倒下,却仍倔强地站立着。即便是山穷水尽,难求生路,他也要站着死。

    轰然一声巨响过后,地面颤动,砖块和沙砾横飞。盛旷的身影消失在漫天的沙尘之中,顷刻间无处寻踪。

    ******

    因为爆炸的波及,icv不少成员丧命,维安局成员因为提前得了盛旷的提醒,虽及时逃生,但也有不少人受了伤。

    急诊室里,顾思屹正小心翼翼地帮柳未珂上药。他虽然动作已经极轻柔了,但是柳未珂仍旧龇牙咧嘴地喊着疼。他们两人只是受了些轻伤,并无大碍。而之前被盛旷打伤的苏巍也已经痊愈,此刻正蹙眉看着电视里的报道。

    那正襟危坐的主持人正严肃报道着盛旷引发的这起爆炸事件,他们对事情的来龙去脉知之甚少,只是在简要报道了人员的伤亡情况后,大肆宣扬了罪人盛旷已经自食恶果,一命呜呼的消息。“我们了解到,除了恶贯满盈的前维安局队长盛旷,在这次事件中身亡的还有前特殊案件调查处处长盛文哲等人……”

    苏巍看着屏幕上出现的惨烈的情景,忍不住拿起遥控器关上了电视。“孙阿姨和盛一定受了很大的打击,唉,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这个盛旷,我明明知道他做了不少坏事,可一想到他死得那么惨,我这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顾思屹神情复杂地说道:“他虽然是受制于鬼目,身不由己,但毕竟曾亲手害了无辜者的性命。所以,他即便值得同情也并不值得理解和原谅。他心高气傲,比起苟延残喘地忍受唾弃,接受审判,这种结局于他而言或许还算是一种解脱。”

    ******

    一个月后,吴浩森站在清冷的墓园里,将一束花放在了面前的墓碑旁。他看着墓碑上那张照片,低语着:“文哲,我来看你了。”

    那张小小的黑白照片上,盛文哲表情严肃,紧绷着的嘴角没有一丝笑意。在吴浩森的记忆里,他这个老同学在高中的时候开朗阳光,那一双笑眼总是弯弯的。他们阔别多年再次相见时,盛文哲已然变成了过分沉默严厉的模样。

    “你放心,我会好好看顾你的家人,不会让她们受到伤害。”吴浩森的眼睛被泪水浸润,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他刚想抬手擦一下眼泪,便听见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吴先生真是慈悲心肠,您的故人若是能知道您这份情谊,一定会感动的。”这人的声调听着有几分古怪,咬字并不十分清楚。

    吴浩森连忙回过头去,只见一个穿着黑斗篷的男人正站在他身后。那人的脸被帽子和拉高的领子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了一双大得吓人的眼睛。他身材高大却极其瘦削,那宽大的衣袍罩着他的身子,像是一面黑色旗子般在空中飘荡。

    吴浩森一贯警觉,没想到这回被人接近却丝毫未有察觉。“你是谁?”

    “我是可以给你带来荣耀与财富的人。吴局长,你们川宁星人真想祖祖辈辈都缩在威河郡这个小地方吗?赫朗克星球那么大,那吝啬的安铎王只给你们这巴掌大的容身之处,还让你们的同胞做运输物资的劳工。这样毫无尊严的寄人篱下,你们真的甘心吗?”

    那身着黑斗篷的男人在吴浩森周围来回踱步,所说的话语极具煽动性。

第217章 黑袍男

    吴浩森仔细打量着黑袍男人,发现他宽大的裤管下露出两只大得夸张的脚,和他那纤细的脚腕极不相称。而且他时刻弓着腰,但即便如此,他也比吴浩森高了不少。

    吴浩森紧皱着眉头,冷冷看着他,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翻身的机会。”那黑袍男人轻轻拍了拍吴浩森的肩膀。他那掩藏在袖子中的枯瘦的手露了出来。那只手青筋毕露,骨节突出,皮肤呈奇特的淡青色。

    “你是赫朗克人?”吴浩森盯着那只手,惊讶地问道。“这怎么可能!威河郡被化学武器污染过后,产生的有毒物质虽对我们川宁星人没有影响,却足以让你们身体虚弱甚至丧命。”

    那男人一双乌黑的眼睛滴溜溜转着,声音透着几分神秘:“因为我既是赫朗克人,也是川宁星人啊。”他看着沉默不语的吴浩森,接着说道:“怎么,你不信吗?我母亲是赫朗克人,而且拥有高贵的血统。至于我父亲,你可是见过的。”

    吴浩森刚想询问,那男人就神秘兮兮地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唇边,发出一阵短促又诡异的冷笑声。“不过,这是秘密,我不方便跟你透露太多。”

    “这么多年来,我们和赫朗克人和平相处,相安无事。你突然来找我究竟所为何事?”吴浩森看着他那双犹如枯井一般深不可测的眼睛,持着拐杖的右手缓缓握紧。

    那黑袍男人说道:“自然是想和你们川宁星人合作。你也知道,在我们赫朗克,有两个权势滔天的领主,分管着以沥若河为界的南北两侧领土。你脚下踩着的威河郡的土地便在安铎王的管辖之内。安铎王自私诡谲,性情暴戾,对敌人残酷,对自己的子民也毫无怜悯之心。这样的人,根本没有身处高位的资格。”

    “你想怎样?”

    “我想让这赫朗克的千万子民从此都只有一个首领。”黑袍男人幽深的眼眸里涌现出难以抑制的野心。

    吴浩森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哦?你想做这独一无二的首领是吗?”

    那男人似乎没有料到吴浩森会有如此一问,怔了片刻后才发出清冷的怪笑声。他那野心勃勃的姿态略有收敛,像是利剑骤然藏进剑鞘掩起锋芒。“您说笑了,我何德何能,岂能成为众人之主。我不过是誓死追随钰川王的无名小卒,想要为他争取您的力量罢了。”

    “我们这些川宁星人都是残酷争斗中的幸存者。我们只想安稳度日,不想再经历动荡。何况我们人人都是平等自主的,我没办法代表其他人的立场。您找我协商没有意义,恐怕是白来一趟了。”吴浩森态度坚决地说着,拄着拐杖转身离开。

    吴浩森刚走出去两步,便被那男人抓住了手臂。他没有想到那男人清瘦得如同枯枝似的手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让他一时难以挣脱。

    “您回答的未免太草率了。我带来了一个消息,您不妨听一下。”

    吴浩森斩钉截铁地说:“我对你想要说什么并不感兴趣。你还是趁早回到你的钰川王身边,做你该做的事情。不要留在威河郡做无用功了。安铎王曾在我们落难时伸出了援手,让我们有了栖身之处。我们不会为了私利与他反目的。”

    那男人用他那枯瘦的手拍了拍吴浩森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们倒是重情重义,顾念他的恩情。可你心里应该也明白,安铎王收留你们不是因为他乐善好施,而是因为威河郡对他们而言成了有毒的废土。他不过是把你们当成劳工罢了。”

    “无论如何,他都算有恩于我们,让我们不至于无处可去,徒劳等死……”

    黑袍男人打断了吴浩森的话,说道:“安铎王奸滑吝啬,如果这威河郡不再让他们望而生畏,你以为他还会愿意延续这份恩情吗?听说他手下已经研制出了新药,可以让赫朗克的原生居民不再受这里有毒物质的影响。等到了威河郡成了人人皆可踏足的地方时,你们这些寄居者恐怕就要失去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的资格了。”

    吴浩森悚然一惊,眉头倏忽间紧皱。可他努力平复了心情,不想使自己流露出慌张的情绪。“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离间我们而故意诓骗?”

    “我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只怕到那时候,一切就都晚了,你们又会变成狼狈的流浪者。吴局长,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不屑于与我为伍。可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利益当头,什么仁义道德都是虚的。我会尽量多给你一点时间考虑,吴局长,咱们改天再见。”黑袍男人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弥云。希望下次见时,您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弥云说完便沿着石阶离开了,他个子极高,双脚大得夸张,行动时却丝毫不显笨重,走起路来很轻快。身上宽大的黑袍随风摆动,使他看上去竟像是飘荡而过一般。

    吴浩森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握着拐杖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你们又会变成狼狈的流浪者”、“利益当头,什么仁义道德都是虚的”……弥云刚刚的话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不禁回忆起他们在破败动荡的川宁星苦苦求生,以及后来不得不远离故土的情景。那时妇孺与孩童胆怯而绝望的哭泣声犹然在耳,如果他们失去了威河郡这个安身立命之地,他们的未来会不会比当年更为可悲?

    此时martina站在幽暗的地牢门口,紧紧抓着柳未珂的手。她神色紧张地看着面前幽深的通道,低声说:“你说陆逍是不是还恨着我?我要怎么做才能消减他心中的怒气?”

    柳未珂揽着她的肩膀劝慰着:“他已经明白是icv在背后算计文曦了。要不是他们控制了文曦,让她变得神志不清,暴戾残忍,你也不会对她出手。你只是被人蒙骗,并非罪魁祸首。”

    “若说罪魁祸首,我倒是算一个。当初因为我们受制于人,我不得不清除了她的部分记忆,害她思维紊乱,易于被鬼目洗脑。当时我和哥哥逃生时,也没能顾得上她。”站在martina身边的鲁佳音低垂着脑袋,语气充满歉疚。她那稚嫩的脸上出现沉重的表情,与她的年龄极不相符。

第218章 激将

    鲁鸿书蹲在内疚不已的妹妹面前,拍着她的肩膀说:“佳音,这不怪你,你是为了救我们才那么做的。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知道吗?”

    鲁佳音红着眼眶点了点头,两只小手乖乖地垂放在裤子两侧。

    martina深吸了一口气,跟着柳未珂走进了地牢。martina一边走一边问:“陆逍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两天后他就可以离开了。他毕竟陷害了你,又拘禁了付微前辈。虽然你们都不想计较,但吴局长不得不小惩大诫。”柳未珂拉着martina微微有些出汗的手,低声答道。

    两侧一间间独立的牢房里,不少犯人静默不语地看着他们,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一个男人眼珠滴溜溜转着,打量着没什么精气神的martina,又看了眼个子只到鲁鸿书腰间的鲁佳音。“这唱的哪一出啊。”他小声嘟囔了一句后,坐回了身后窄小的凳子上。

    又向前走了数米后,柳未珂看见了缩在角落里的陆逍。和那些需要严惩的犯人不一样,陆逍所处的环境算是不错的。他的牢房比一般人要宽敞些,生活用品较为齐全,那铁床上还摆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换洗衣服。然而陆逍一连数日只蹲坐在角落里,身上的衣服已经泛黄发臭,他却好像浑然不觉。

    他在短短的时间里清瘦了许多,手臂瘦得几乎只剩皮包骨头,下巴上满是浓密且乱糟糟的胡茬。

    柳未珂打开牢门走了进去,她看着圆桌上一动未动的饭菜,伸手摸了摸已经冰凉的碗边。“你这样不吃不喝,是想把自己的身体熬垮吗?”

    “我这样毫无用处的人,吃东西也只是浪费粮食罢了。”陆逍扬起头来看着柳未珂,脸上浮现颓然且短暂的笑意。长期的不眠不休使他面色黯淡,眼圈周围出现淡青色的痕迹。

    他的目光在惴惴不安的martina身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即又转向了别处。

    martina局促地搓了搓双手,站在离他两米左右的地方说道:“陆逍,我已经知道了你这么对我的理由……”

    “难不成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吗?”陆逍冷冰冰地说着。他的左手看似漫不经心地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垂在身侧的右手却悄悄握紧。

    martina连忙解释:“当然不是,我是来请求你的原谅的。”

    陆逍低垂着头,像座雕像般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长叹了一口气,艰难地吐出几句话:“你并非故意害人,我也为了报复屡次吓唬、陷害你。从今往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再也不会为难你。只是原谅二字,太难说出口。”

    martina看着他苦涩的表情,说道:“我明白,也理解。就算你仍深恨我,我也不敢有丝毫怨言。”

    柳未珂从床上拿起一身干净的衣服,又从洗脸架上拿起一条毛巾。她走到陆逍的面前,将东西递了过去。“振作起来,文曦要是知道你如今活成这个样子,想必会伤心失望的。”

    陆逍那红肿的眼眶里又溢出了泪水,他颤声道:“我活成什么样子有什么要紧。我倒是希望能一死了之,到另一个世界陪伴她。”

    “你要是死了,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柳未珂看着颓废的陆逍,猛地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厉声道:“难道你只敢报复martina,却没有对付icv的胆子吗?你为了陷害martina处心积虑,怎么现在明明白白地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了,却偃旗息鼓,畏缩不前了呢?我看你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胆小鬼,你对文曦的情分也不过如此。”

    “你胡说!”陆逍的嗓音骤然拔高,他猛地站起来,被肥大的裤腿罩着的双腿因为激动而略微颤抖。

    柳未珂迎着他那满是怒意的目光,气势丝毫未弱。“那你就振作起来给我们看!icv一天不倒,你的仇恨就一天无法消减。为了你也为了枉死的文曦,你该和我们并肩作战,亲自报仇雪恨。”

    “icv……呵,呵呵……”陆逍心灰意冷地苦笑着,泪水顺着眼角流下。“对付icv谈何容易?为了打倒宋辉,当年的百君盟几乎被屠灭。文曦也是为了潜伏到他身边才会惨死。对付那样一个诡计多端、心狠手辣的人,无异于以卵击石。”

    “你情愿在这落魄等死,也不愿意鼓起勇气为自己惨死的爱人讨回公道么?我原以为你虽然莽撞激进,但也是个重情重义,敢为所爱之人付出一切的男人。没想到,你这么懦弱无用!”柳未珂故意露出轻蔑的表情,她那不屑的言语像是锋利的刀子,一下下割裂着陆逍的心。martina唯恐意志消沉的陆逍承受不住这般冷言冷语,连忙去扯柳未珂的袖子,想让她不要继续说下去。

    柳未珂却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

    被柳未珂奚落的陆逍好像失去了斗志,连怒气也消散了。刚才他还暗含着怒意的眼睛里像是燃起了短暂的火光,顷刻间又化为了清冷的灰烬。他没有反驳的意思,只是回过头来一言不发地望着墙壁,肩头微微耸动着。过了半晌,他才突然奋力捶打着那坚硬的墙壁,一边击打还一边用嘶哑地嗓音喊着:“是我没用,是我没用!我保护不了文曦,也没办法为她报仇!”

    “知道自己没用就赶紧改变现状,千万不要就此一蹶不振!”柳未珂扬声说着。可是陆逍只顾绝望地发泄,根本没有回应她的意思。她猛然出手,一把扯住了陆逍的领子,接着利落地把他按在了地上。“还手,还手啊!”柳未珂迫切地嚷着。只有逼他重新燃起斗志,他才有可能走出现在的泥潭。

    陆逍的脸颊贴在冰凉的地面上,眼睛毫无神采。

    “还手!把我想象成你的仇人!陆逍,你给我站起来!”柳未珂狠狠按着他的肩膀,膝盖顶着他的背部。“想想文曦,她就那么含恨而死,你怎么可以轻易放弃报仇呢?”

    陆逍静静地趴在地上,耳边充斥着柳未珂激动的喊叫声。他缓缓闭上眼睛,脑海里蓦然涌现文曦的音容笑貌。而他脑海里那张甜美的脸突然变得惊惧痛苦,鲜血顺着她的脸颊流下。

第219章 寒暄

    “文曦,文曦……”陆逍带着哭腔自言自语着,身体不停地颤抖。他倏忽间睁开了眼睛,坚毅之色取代了他之前哀切绝望的神情。

    陆逍咬紧牙关,猛地拽住柳未珂那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他迅速起身,并转而将她撂在了地上。他的内心似乎聚积了太多怨气,骤然扬起的拳头差一点就要落在柳未珂的脸上,却在距离她不过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堪堪停住了。

    陆逍缓缓收起了拳头,喃喃说着:“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我很开心看到你能打起精神来。”柳未珂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语气渐渐变得和缓。“两天后你就能离开这里了,希望你能赶紧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到时候不管你是愿意留下并加入我们,还是想要一走了之都可以。我只是希望你能鼓起勇气面对自己的生活,我想文曦在天之灵也是那么期盼的。”

    柳未珂刚刚要转身离开,便听见陆逍在她身后说道:“我知道一个人,他之前也在icv潜伏。只是他性格有些孤僻,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要是你们能劝服他和你们联手,他兴许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

    柳未珂疑惑地看着他,连忙问:“你说的是谁?”

    陆逍苍白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黏腻的汗水,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张开干裂黯淡的嘴唇答道:“他是文曦的亲哥哥,代号四照。”

    “好的,我们会关注这个人的。陆逍,谢谢你愿意帮我们。”柳未珂握住他枯瘦的手,恳切地说道。

    “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你这逼他振作的方法也太极端了。”走出牢房的martina揽着柳未珂的胳膊,小声说道。

    “要是任由他这样心灰意冷下去,恐怕他会想不开。不管用什么方式,总该先给他一个活下去的理由。”柳未珂沉声说着。

    ******

    圣坤德这个城市常年阴云密布,那太阳终日躲在厚厚的云层后头,几天也不肯露一次脸。

    弥云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不时和路过的熟人打招呼。在这里他的样子一点也不突兀,因为周围皆是那些肤色泛青,高挑纤瘦的赫朗克人。和血统纯正的赫朗克人相比,弥云的个子算是矮的。他那双比川宁星人大了至少两倍的眼睛在这里也显得很是平平无奇。

    “喂!”一个男人从背后揽住了弥云的肩膀,热情地说道:“这不是钰川王身边的红人弥云将军吗?”

    弥云盯着肩膀上那只黑乎乎油腻腻的手,略微皱了下眉毛。但他很快敛起不耐烦的神色,笑容可掬地转身给了这人一个拥抱。“柯亚大哥还是向从前那样叫我就好。”

    这个叫柯亚的男人比弥云还要略矮一些,身材比较敦实,那健硕的手臂比弥云壮了足足一倍。他皮肤上的青色倒是显眼,只不过他那湿漉漉的汗水粘附在他宽大的额头上,使他的肤色看起来有些污浊。

    柯亚和弥云一样,都并非是纯正的赫朗克人的后代。他的母亲是赫朗克小有名气的富商之女,而他的父亲则是来自川宁星的劳工。在圣坤德,川宁星人是比奴隶还要卑贱的存在。这里的名门望族压迫奴隶,而奴隶负责管束比他们更无人权的川宁星人。

    柯亚虽有个家境显赫的母亲,但他因为不纯正的血统遭到赫朗克人的轻视,虽勉强在他母亲的家族里有了容身之处,然而身份却只能是奴隶。弥云曾经和他一样,都是挣扎在社会底层,忍受外界白眼的可怜人。可他忽然扶摇直上,成了钰川王最信赖的手下,再也不可同日而语。

    柯亚捏紧了手上的皮鞭,眼里闪过嫉妒与不忿之色,可是脸上仍旧堆着讨好的笑。“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你扶摇直上,身居高位。做老哥的不能只念情分,不讲规矩。咱这圣坤德,是最讲究尊卑有别的地方。”他说完便略微后退了一步,朝着弥云躬身行礼。

    “柯亚大哥要是这样,就显得咱们关系生疏了不是?”弥云连忙扶住他的肩膀。

    在柯亚身后站着一排来自川宁星的劳工,每个人的脚上都锁着沉重坚硬的镣铐。他们个个面黄肌瘦,身上伤痕累累。

    “图南,他们在说什么呢?”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回过头来,问着身边的一个年轻人。那个叫图南的小伙子今年只有二十二岁,但已在圣坤德待了七年之久。他几年前偷偷学习了赫朗克人的语言,是这群人中唯一能和他们正常交流的人。

    图南看着柯亚与弥云脸上略显刻意的微笑,低声说:“在虚情假意地寒暄呢。”

    “我还有要事,就不在此逗留了。改天有机会,我再邀请您去我家里小聚,到时一定好酒好菜招待你。”弥云脸上的笑容一直维持着一个角度,他温和地说完话,便同柯亚告别了。

    “那我等着你的信儿了,大将军!”柯亚豪爽地笑着,声音醇厚。可当弥云的身影渐行渐远以后,他脸上的笑容倏忽间消失不见。

    他回过头,表情凶恶地看着身后那些川宁星劳工,手中长鞭猛地一甩,嚷道:“看见你们这些卑贱的渣滓我就讨厌!”

    图南听着充满侮辱性的话语,眼中恨意骤然涌现,脊背僵硬地挺直着。但他很快就默不作声地垂下头去,尽量使自己神色木然平淡。然而他低垂着的手已然握紧,那终日沾染着浮土灰尘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皮肉。

    其他川宁星人虽然听不懂柯亚骂了什么,但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柯亚此时心里又妒又恨,那原来跟在他身后的落魄小子弥云,如今摇身一变,竟然成了人人艳羡尊敬的将军,可以坐拥豪宅,穿着整洁大气的衣衫。可他柯亚,只能天天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吃着冷饭冷菜,与这些地位更卑下的川宁星人为伍。

    他此刻看着这些低眉顺眼的外来人,心中怒气更甚,手里的皮鞭毫不留情地抽向他们。

第220章 欺凌

    几个川宁星人仓皇地后退着,虽有人被脚下的镣铐绊倒,狼狈地跌在了地上,但大多都堪堪躲过那挥过来的鞭子。唯有刚才那个和图南说话的中年女人躲闪不及,后背结结实实地挨了那一鞭。

    因那力道极大的鞭打,那女人脚步不稳,痛苦地哀嚎了一声后趴在了地上,下巴和手掌都被磕破,沁出鲜红的血丝。

    “呸!装什么装!赶紧给我起来!”柯亚踹着她的后背,手中的鞭子眼看着又要落了下来。然而他的手腕忽然被人用力抓住,那扬起的鞭子在半空中轻微摇摆着,无法再向下移动分寸。

    柯亚怒不可遏地看着突然抓住他的图南,腾起一脚踹向图南瘦弱的身体。

    图南紧抿着嘴唇闷哼一声,被踹中的腹部一阵疼痛,身体微微向后歪斜着。不过他很快恢复了平衡,而且执着地站在原地,紧抓着柯亚手腕的手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

    “你这不要命的东西!还不放开我!”柯亚恶狠狠地叫骂着,眼睛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

    “你骂他有什么用,这些川宁星人不比牲口强多少,个个卑贱蠢笨,根本听不懂咱们说话。”路过的一个赫朗克人轻蔑地说着,他留着八字胡子,稀疏的头发黏腻地贴在头皮上,脚上那双被擦得锃亮的皮鞋看起来比他的脑门还要油上几分。

    柯亚怒目圆睁,咬着牙说道:“是啊,不过是一群寄居在赫朗克的乞丐,愚昧又懒散,看着就讨人厌!”他猛地挣脱开图南,扬起的鞭子迅疾地落下,猛地抽在了图南苍白的脸上。

    一股血腥气在紧闭的唇齿间氤氲开来,图南觉得脸上和脖子火辣辣得疼,似乎连门牙都出现了些微的松动。

    那留着八字胡的油腻男人见此情景竟然拍掌叫好,他指着依旧腰板挺直的图南说:“这种小子就是不识趣,我们赫朗克人给了他一口饭吃,他就应该诚惶诚恐,趴在咱们脚边做小伏低。可他竟然敢违背咱们的意思,真是不知好歹。”

    柯亚原本在面对弥云时士气受挫,如今在孤立无援的川宁星人面前倒是找回了几分傲气。他二十余年来,只能谨小慎微、毕恭毕敬地为那些身份高些的赫朗克人做事,此刻这威风凛凛的感觉让他心里无比畅快。他斜眼看着图南,冷笑一声说:“我看,是时候给这些家伙强调一下规矩了。洛杉殿下就说过,凡违抗赫朗克人命令的川宁星人,该即刻受棍刑。”

    他口中所说的棍刑极其残忍,需要两人手持二十公斤的铁棍持续击打犯错者的背部与双腿,待受刑者昏迷以后便将其浸到撒了盐的冷水之中待满两个小时,之后再继续用刑。如此反复超过三天以后,刑罚才算结束。经过这样的折磨,受刑者多半非死即残。

    图南听懂了柯亚的意思,脸色霎时间变得更为苍白。那之前趴在地上的女人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担惊受怕地走到图南面前,忧心不已地看着他脸上的伤口。“孩子,疼得厉害吗?”她泪眼婆娑地拿出一条灰黄的手绢,擦着图南脸上的血迹。

    “没事的,纪荷阿姨。”图南忍着痛楚和恐慌,勉强地笑了笑,脸颊和嘴角被牵动得又是一阵疼痛。

    “丑婆子闪一边去,不然连你也活不成!”柯亚骂骂咧咧地说着,他知道纪荷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于是恶狠狠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柯亚一把揪住图南的领子,阴笑着对旁边留着八字胡的男人说道:“这些川宁星人乖戾难驯,咱们今天就拿这小子立立威,看看以后这些贱骨头还敢不敢和咱们作对!”

    柯亚比一般的赫朗克人矮小却更为壮实,浑身肌肉虬结。而图南长期吃不饱穿不暖,又整天干重活,身体虚弱疲累。刚刚他抓住柯亚的手腕,阻止他继续鞭打纪荷时就已经几乎耗尽了力气,那直击面门的一鞭子更是让他的脑袋仍有些昏沉。所以这会儿的他根本难以抵抗柯亚。

    “图南,他这是要把你带到哪去啊?”纪荷慌慌张张地拽着图南的衣角。她听不懂柯亚的话,却能看出他此刻凶相毕露,图南要是这样被他带走,恐怕会遭大罪。

    “坏人!”一个十二三岁的川宁星男孩儿猛地冲向柯亚,脑袋直直撞向他的肚子。紧接着他又用黑乎乎的小手掐着柯亚的双臂,瘦弱的小腿奋力一抬,右脚便踹向他的膝盖。

    这一脚他用了十足的力气,然而对于柯亚而言却是不痛不痒的。柯亚一巴掌扇在那男孩的脸上,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些愚蠢的川宁星人就是不要命,那好,我就让你这个小鬼也尝尝棍刑的滋味!”

    “别,罚我一个人就行!”图南将那孩子护到身后,用听起来颇为地道的赫朗克语言说道。

    柯亚闻言一愣,眼睛微眯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图南说赫朗克语,他原以为这些家伙根本无法和当地人正常交流,可没想到眼前这个瘦骨嶙峋的小子不止能听懂他在说什么,还能流畅地和他们对话。

    “这可不是你能说了算的。”柯亚恨声说道。他觉得这小子一脸的聪明相实在惹人厌,他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带着红色按钮的装置,眼中凶光毕露。

    他轻轻按了下按钮,耳边便瞬间充斥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只见这些川宁星人脚上戴的镣铐与手腕上的铁索都骤然缩紧,狠狠地勒入他们的皮肉里。

    “好好听话就能讨口饭吃,若怀异心就只有死路一条。这就是你们的命啊。”柯亚毫无怜悯地看着他们,冷漠地说道。他曾经痛恨人与人之间的不公平,他痛恨那些对他冷言冷语的贵族人,也痛恨自己只能卑微地为人差遣。可此刻,他似乎已经忘却了那些恨意,威风地欺凌弱小带来的快意填满了他扭曲的心。

    一条鞭子猛地落下,准确无误地抽在了他的手背上。柯亚右手一抖,那遥控装置便掉落在地。图南等人的痛楚这才有所缓解。

第221章 解围

    那突如其来的一鞭子让柯亚疼得直皱眉,他咬牙切齿地回过头来,嘴里叫骂着:“哪个不长眼的……”他的骂声戛然而止,只因他看清了眼前那手持鞭子的男人正是钰川王的二儿子诺齐。

    柯亚诚惶诚恐地躬身行礼,挤着一脸讨好的笑容说:“拜见二殿下!”

    诺齐不屑地看着他,说道:“我平生最讨厌你这种捧高踩低,恃强凌弱的人。你不去好好做事,偏要在这大街上折磨人,弄得惨叫连连,实在有损盛坤德颜面。”

    柯亚听着诺齐的责备,顷刻间就出了一身冷汗。他连忙解释:“是这些川宁星人非要生事,我为了维护秩序,不得不……略加惩治。”他的头低垂着,慌乱的目光只敢往诺齐脚下的地面上瞟。

    诺齐一边将鞭子交给了身后的侍从,一边说道:“他们虽然并不是咱们的同胞,但也是活生生的人。即便是对待猫猫狗狗也要有怜悯之心,何况是对他们呢?”

    “您说的是,是我冲动了。”柯亚战战兢兢地说着。

    纪荷看着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诺齐,捂着自己流出鲜血的手腕问道:“这人是谁啊?”

    “是这里统领的一个儿子。”图南低声说着。

    “是他救了咱们吧。他看着就比一般的赫朗克人面善得多,应该是个好心肠的。”纪荷言语间透露着感激。

    诺齐面无表情地瞥了柯亚一眼,随即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图南。他语气温和地说道:“你过来。”

    图南愣了一下,警惕地看着满面微笑的诺齐。诺齐身边的随从以为他听不懂赫朗克语,连忙上前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到了诺齐的面前。

    “你愿意跟我走吗?”诺齐此话一出,路人与他身边的随从们齐齐愕然地望着他。柯亚连忙说道:“殿下,他一个卑微蠢笨的川宁星人,怎么能有资格跟随您?何况他性情桀骜不驯,如果跟在您身边,可能会给您带来麻烦啊。”

    “我的决定,什么时候轮到你操心了?”诺齐语气有些不悦,表情阴沉了几分。

    柯亚连忙又垂下头,毕恭毕敬地说:“是我多嘴了。”

    诺齐盯着一言不发的图南,说道:“你不要装傻,我知道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这对你而言可是脱离苦海的大好机会。今后不会有人敢欺辱你,你也将会有照应自己同伴的能力。”

    图南原本木然的表情有所变化,他看着身边个个骨瘦如柴的同伴,对诺齐说道:“我不想照应他们。”

    “哦?”诺齐对他的话深感意外,那双乌黑的眼睛直视着图南冷静的脸,目光充满探寻的意味。

    “我的意思是,我并不想让他们继续留在盛坤德。我想让殿下允许他们回到威河郡,和我们自己的同胞生活在一起,而不是在这里忍气吞声,做你们眼中的下等人。”图南坚决地说着。

    诺齐身边的侍从扯住图南的领子,怒斥道:“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殿下想要收留你你就该感恩戴德,竟然还敢提条件?”

    “你怎么老是那么粗鲁,放开他。”诺齐朝侍从使了个眼色,待对方把图南乖乖放开以后,他还温和地帮图南整了一下领子。“也好,我看你的同伴们身体虚弱得很,已经不适合再做重活累活了。你,三天之内务必把这些川宁星人送到威河郡的边界处,明白了吗?”诺齐对一旁垂手而立的柯亚说道。

    柯亚不由脸色大变,双腿微微有些发抖。这指令对他而言无异于晴空霹雳,谁都知道那威河郡里的有毒物质会严重损害赫朗克人的健康甚至危及生命,虽然他也有着川宁星人的血统,但谁知道他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住那里的侵害?

    柯亚焦急地说:“他们可是钰川王买回来的劳工,您就那么草率地送回去了,我怕我无法交代啊!”

    诺齐无动于衷地看着柯亚脸上惊慌的神色,斩钉截铁地回复:“你放心吧,我回去会告诉我父亲的,没人会因为这个为难你。”他转身望向图南,脸上带着谦和的微笑。“跟随我绝对会是你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你看,你的同伴们马上就可以恢复自由了。”

    图南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既欣慰又苦涩的笑容。他转过身,对即将和他分别的同伴们说:“他们答应我,可以放你们回威河郡。从此以后,你们就不用在这受罪了。”

    那些川宁星人闻言大喜,欢欣鼓舞地拥抱在一起,带着激动的哭腔问道:“真的吗?他们真的愿意放了咱们?”

    刚刚那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拽着图南的袖子问:“大哥哥,那你呢?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图南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我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你乖乖跟着纪荷阿姨他们,不要乱跑知道吗?”

    “你是不是答应他们什么条件了?图南,我们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纪荷满面忧容,下巴上的一道血痕在她苍白的皮肤上显得尤为明显。

    诺齐身边的侍从咳嗽了两声,不耐烦地催促道:“喂,小子,殿下还要赶回去见钰川王,没工夫看你们依依惜别,动作快一点!”

    图南只好连忙对纪荷说道:“您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好不容易有了离开这儿的机会,你们一定要好好把握,不要为我担心。”他说完这话便立刻跟到了诺齐的身后,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诺齐满意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便对身边的侍从们说道:“走吧,不然父亲该等急了。”

    这会儿的弥云正毕恭毕敬地站在钰川王的面前,小心翼翼地解释着:“那个吴浩森实在固执,因为顾及安铎王昔日的恩情,所以拒绝和咱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一个茶杯骤然从前方朝他掷了过来,在打中了他的肩膀之后就掉落在了地板上。

    那瓷器猛然碎裂的声音让钰川王身边的人俱是心悸。他们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只能一声不吭地面面相觑。

第222章 争执

    弥云连忙战战兢兢地跪在了地上,那低低伏下去的脑袋几乎要和地板齐平。

    “还不是你这个说客没用。我不信这世上有说不通,劝不动的人。因为人人都有所求,你满足了他的心愿,他自然就会心甘情愿地与你为伍。再说了,即便利诱不成,也可以威逼。你要让他认识到屈服所能带来的好处,也要让他意识到违抗将会带来的代价。”钰川王从手下端过来的托盘里拿起一个新的茶杯,小啜了一口后对弥云说道:“起来吧。”

    强势威严的钰川王如今已有些苍老,那双鬓白得像雪,眉目间也时常显露出疲态。

    赫朗克人成长速度快,衰老速度也快,寿命比川宁星人短一些。他们十四岁成年,十五岁就到了合法的婚配年龄,四十岁左右时就会身形佝偻、双鬓斑白。如今的钰川王已年近五十,脸上密布的皱纹深深镌刻在那松弛的皮肤上,像是一条条沟壑。

    “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已经将安铎王研制出解药的事情透露给了吴浩森。他应该明白,如果他们在安铎王那里失去了利用价值,也就会失去在威河郡安身立命的资格。为了存活下去,他会好好考虑咱们的提议的,也许不久之后就会回心转意。”弥云连忙说着,眼睛一直在觑着钰川王的表情。

    钰川王面色稍霁,语气也缓和了许多:“这事情原本也急不来,你耐下性子,好好劝服那个吴浩森。我的臣民之中不乏英杰,可惜咱们人口太少,真要是和安铎王打起来,咱们未必能占上风。要是能让这些川宁星人为了生存大计和安铎王反目成仇,心甘情愿地做咱们的马前卒,咱们以后这路就能走得顺当些了。”

    “您真的要不顾千万赫朗克人的性命,向安铎王挑起战争吗?”诺齐突然出现在门口,迫切地问道。

    “你怎么越来越没规矩了,我让你进来了吗?”钰川王不悦地挑起眉头,出言责备。他盯着这个神色焦急的二儿子,继续说道:“你以为我做这一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吗?就算咱们想过太平日子,安铎王也不会愿意。我们要是不做好战争的准备,来日就会变成落魄的俘虏。在随时可能威胁到我们地位的敌人面前,进击就是自保。”

    诺齐激动地辩驳着:“我不明白,为何你们非要争个高下?难道就不能继续各据一方,互不侵扰吗?”

    钰川王走到他面前,冷笑一声说道:“孩子,你太过天真了。没有经过流血就换来的安宁是短暂的,是暴风雨来临之前平静的假象。”

    “可是……”诺齐还想说什么,却被钰川王不耐烦地打断:“你迟早会明白我今天说的话的。你啊,只知道贪图片刻的安稳,论抱负和胆量,你实在是比不过你的哥哥。”钰川王摇了摇头,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我只知道战争代表着杀戮,代表着流血牺牲!那些无辜的市民和战士为什么要为了你们的时局而丧命?”诺齐情绪激动地大声嚷嚷着,接着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

    钰川王看着诺齐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气得又摔碎了一个杯子。

    弥云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拿出手帕擦着钰川王迸溅到手背和袖口上的茶水,劝道:“您别动怒,二殿下为人善良,常怀赤子之心,这是好事啊。只是他年纪还小,想事情肯定不像您那么长远,所以才会计较一时的得失与牺牲。”

    “我知道他心思单纯,太过慈悲,不像他哥哥那样杀伐果断。善良没错,可要是想统领万千子民,一味的善良只会让自己束手束脚,难成大事。可怜我膝下只有那么两个儿子。一个有勇无谋,暴戾乖张;一个只知道仁义道德,毫无胆识与霸气。真是没有一个成气候的。”钰川王无奈地说着。

    弥云说道:“您还年轻,还有的是时间培养两位殿下。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应对日益强大的安铎王。”

    “唉,若诺齐这孩子还有那个本事,必定能给予我极大的助力,让我不至于瞻前顾后,总是难以下决定。可惜自那场大病以后,他就失去了那本事。”

    “其实……”弥云神秘兮兮地开口,在钰川王耳边低声说道:“我听说川宁星人当中有个女人,和二殿下有着一样的本领。”

    ******

    诺齐躺在床上抱紧被子,额上冷汗涔涔。他梦见自己置身于阴冷潮湿的地方,周围没有一个人。他在梦中呼喊着自己的侍从,却无人应答。突然,有个人拍了拍他的后背。躺在床上的诺齐随之一抖,好像那情景真切发生了似的。

    梦里的他猝然回头,看见一个面貌奇怪的女人正在望着他。那女人个子娇小,皮肤并非赫朗克人特有的淡青色,连眼睛也比他们要小一些。不过那双眼睛含着笑意,亲切明亮。那女人朝他伸出了手,说了一句他听不懂含义的话。

    “二殿下,您做噩梦了吗?”一个低沉的男声让诺齐忽然惊醒。诺齐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弥云说:“谁让你进我的房间的?你在监视我吗?”

    “请殿下见谅。我只是听人说您从大街上带回来一个来自川宁星的劳工,并且派人把他的同伴们送回了威河郡。”

    诺齐看了眼窗外熹微的阳光,转头瞪着弥云说道:“你就因为这个就一大清早地跑来我的房间?怎么我做这点小事你也要过问?”

    “这可不算小事。殿下年轻,做事总有思虑不周的地方,我不得不过来提醒一二。您知不知道,虽然咱们赫朗克人雇佣川宁星人做劳工的事情实属平常,但这一切在威河郡那里可都是见不得光的。除了那些暗地里诱拐同胞来做劳工的家伙们,其他居住在威河郡的川宁星人对此事一概不知。他们只知道安铎王需要他们每年将物资运送到威河郡边界而已,根本不知道暗处里还藏着更残忍的勾当。”弥云幽幽说着。他语气平淡,几乎没有丝毫起伏。

第223章 屠杀

    诺齐义愤填膺地说:“我正是因为憎恶你们这些不道德的行径,才会想要把他们放回去!”

    “那些可怜的家伙就算不为咱们做事,也极有可能被安铎王压榨劳力。在何处受罪又有何分别呢?不过,我今天来可不是为了争论雇佣劳工的对错的。您这样草率地把那几个川宁星人放了回去,就相当于在威河郡昭告咱们奴役他们的事情。这势必会挑起他们对咱们的仇恨。”弥云的语气还算恭敬,可那字字句句其实都暗含着对诺齐莽撞行为的责备。

    诺齐紧攥着被子,这才慌了神,问道:“那该怎么办?”

    “倒也不用怕。即便他们憎恶我们,也不敢轻易与我们为敌。更何况,从盛坤德到威河郡路途遥远,那几个川宁星人常年受苦,身体虚弱,在半路上病死了也是极有可能的。”弥云别有深意地说着,“我只是希望殿下今后做事更谨慎些。不然,会给您父亲添麻烦的。”

    诺齐看着弥云起身离开,默默攥紧了手里的被子。

    ******

    “查到那个代号为‘四照’的男人了吗?”苏巍一边大口大口喝着奶茶,一边问道。左婧原本是个美术老师,自从左名扬出事以后,她极其害怕回到熟悉的圈子里,唯恐突然跳出个人,指出她是icv奸徒的女儿。为了维持生计,左婧开了家小店贩卖奶茶。而苏巍自然就成了她的头号顾客。他不光自己一天到头喝着一杯又一杯的奶茶,还“胁迫”周围的同事也去光顾左婧的小店。

    柳未珂闻着办公室里浓郁的奶茶香气,担心苏巍两个月后就会肥上一大圈。“目前还没找到他的下落,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潜伏在icv里。”

    苏巍打了一个嗝,拍了拍肚子说:“陆逍和应书霖都提过这个四照,听说他心思缜密,极具耐心。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和咱们联手,共同对付icv。”

    几个人正讨论着四照的事情,苏巍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喂,老头子,你都好久没给我打电话了,有什么吩咐啊?”来电的人是吴浩森,苏巍正嘻嘻哈哈地说着,电话那头的一番话让他忽然敛起了笑意。

    “怎么了?”顾思屹看着心事重重地挂了电话的苏巍,连忙问道。

    苏巍沉重地说:“一个小时前,有几个人来到了威河郡与上琼郡的边界。他们刚刚迈入威河郡,就被追来的赫朗克人攻击了,只有一个男孩儿幸存。”

    “咱们这些年和赫朗克人和平共处,从无冲突,他们为什么突然对咱们的同胞下毒手?”柳未珂揪心地问道。

    “所谓的和平相处,只是因为暂时能够互惠互利而已。”应书霖走进了办公室,将装了好几杯奶茶的袋子放在了桌上。“这些都是从那位左婧姐的店里买的,我不喜欢太甜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喝吧。”

    应书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他波澜不惊地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并没因为听见了刚才同胞被害的消息而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柳未珂和他没有太多交集,他之前又以“鹿韭”的身份在icv里潜藏了一段时间。所以即便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底细,柳未珂也总觉得和他亲近不起来,甚至下意识地在看见他时就多了几分防备。

    苏巍叹了口气说:“咱们去看看那个幸存的男孩子吧,听吴局长说他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直跪在他死去的同伴的身边,任谁劝都寸步不离。”

    ******

    那个瘦得几乎只剩一把骨头的男孩子正跪在纪荷的身边,他手里拽着白色长布,不让维安局的人将它蒙在纪荷已经渐渐冰凉的身体上。

    柳未珂和顾思屹交换了一个眼神,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苏巍最先走了过去,他蹲在那男孩儿的身边,拍着他的后背说:“人死不能复生。不管我们有多么的伤心,都无法挽回已经逝去的生命,能做的只有坚强地活下去。”

    那男孩儿似乎听不见苏巍的劝慰,始终悲伤地垂着头,低声啜泣着。他的肩膀因为极度的悲痛和恐惧而不停颤动。他看着纪荷已经苍白的嘴唇,脑海里又浮现出他们被赫朗克人残忍屠杀的场景。

    他们明明一分钟前还欢欣鼓舞地眺望着威河郡境内的景象,满心都是脱离苦海的喜悦之情。然而呼啸而过的子弹忽然间穿过了其中一个人的胸膛。他们还来不及尖叫,便一个个倒在了血泊里。这个幸存的男孩儿被奄奄一息的纪荷拼死护在怀里,他看着没了呼吸的同伴们,连哀嚎声都不敢发出来,只能捂着嘴巴低声呜咽。

    不远处的树林里出现了几个淡青色皮肤的赫朗克人,他们那冷漠凶狠的模样恐怕他这辈子也忘不了了。

    当时的柯亚惊慌失措地看着发生在眼前的惨剧,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向那些赫朗克人连连求饶:“放了我,放了我吧。我和这些卑贱的家伙们不一样,我是赫朗克人啊,是你们的兄弟……”

    枪声让他惊恐的话语戛然而止,他的胸前出现了一个血窟窿,鲜血顷刻间蔓延开来,浸透了他满是汗渍的衣衫。

    一个赫朗克人走到柯亚面前,把一息尚存的他踹倒在地,而后蹲在他面前,用纤长的手指摸了一下他的额头。那人看着手指上青色的颜料,轻蔑地说道:“不过是一个靠小把戏冒充纯正赫朗克人的杂种,还有脸和我们称兄道弟?”

    柯亚躺在血泊里,双手紧紧攥着那人的袖子,喉咙里发出低沉模糊的声音。

    “让你死个明白吧,我们是安铎王的手下。从今天开始,任何不服从于我们的渣滓,都会被一一清除。”那名赫朗克人狠狠踩了一脚柯亚的胸脯,头也不回地走了。

    幸存的男孩子不知道自己趴了多久才敢站起来。当他颤抖着爬起来的时候,柯亚已经断了气。他看着柯亚满是血渍的手里,握着一枚崭新的银色袖章。

第224章 银色袖章

    此刻的苏巍看着一言不发的男孩子,毫不气馁地继续说道:“以后我们会保护你的,再也不会让你遇到一丝一毫的危险。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孩儿依旧沉默不语,连头都不抬,似乎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已然无法关注到周围的动静。

    拄着拐杖的吴浩森站在不远处,无奈地说道:“算了,他现在谁也不想理。他自从来到这儿,就只告诉了我们杀害他同伴的是赫朗克人,别的话一句都不肯说。还是让他自己静一静吧。”

    男孩儿跪在冰凉的地面上,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他看着这个只剩下他和死去同伴的房间,悲痛地昂起了头,胸膛剧烈起伏着。他哀嚎了一声,终于大声哭了出来。泪水连绵不断地从他眼眶里涌了出来,滑过他还带着伤痕的脸,让他觉得隐隐作痛。

    他的哭声渐渐微弱,疲惫的身体无力地歪斜向一边。

    不知过了多久,侧躺在地面上的他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意识到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床被子,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慢慢坐了起来。

    他被泪水模糊的眼中赫然出现了一张女人的脸,他如惊弓之鸟般猛地缩起身子,紧握起来的双拳挡在胸前,身体向后倾斜着。

    “别怕。”柳未珂温柔地说道,“我叫柳未珂,你可以叫我未珂姐姐。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这男孩儿紧抿着嘴唇,目光里充满戒备。

    柳未珂看着仍旧沉默的男孩儿,忽然板起了脸,严肃地说道:“你估计也有十二三岁了吧,已经不算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了。我知道你因为同伴的死感到悲痛,可是自暴自弃、与世隔绝是没有意义的。你如果真想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该勇敢地站起来,想办法为他们报仇,而不是一辈子跪在这里流眼泪。”

    那男孩儿怔住了,眼睛直直盯着面前的女人。自他获救以来,这里的人们大多都是温言劝慰,极少有像柳未珂这样疾言厉色的。那些温柔的安慰都无法开解他,反倒是这样字字有力的话让沉浸在悲痛里的他稍稍清醒冷静了起来。

    没错,流泪没有用,他要报仇,他要变得足够强大。他看着不远处已经被白布蒙上的纪荷阿姨的尸体,发誓一定要让杀害她的赫朗克人血债血偿。

    柳未珂见他似有所触动,便转换了语气,嗔道:“喂,小鬼,你知不知道我在这儿守了你多久?还好心好意地给你盖被子。你就别闷不吭声了行不行?”

    男孩儿小声说道:“我叫褚浩泽。”

    “褚浩泽,你好。”柳未珂亲切地握住了他的手。褚浩泽的手非常粗糙,柳未珂顺着他的手背朝上望去,只见他的手臂伤痕累累。他身上穿着的是极不合身的宽大背心,残破又单薄。他因为太过瘦削,浑身上下好像只剩皮包骨头,那根根肋骨清晰地突出着。

    柳未珂将褚浩泽从地上拉了起来,说道:“我从维安局里给你找了个房间,你先在这里住着,好吗?”

    褚浩泽乖乖点了头,跟着她走出了房间。他禁不住回首看了一眼地面上一具具罩着白布的尸体,默默捏紧了拳头。他一定会报仇,一定会的。

    “来,这就是你的房间。”柳未珂打开了一扇房门,接着从床头柜上的购物袋里取出几件衣服,对褚浩泽说道:“这是姐姐给你买的新衣服,你试试看,看看合不合适。”

    柳未珂刚要离开,便被褚浩泽拽住了胳膊。“怎么了?”

    “我想起一件事。”褚浩泽颤抖着从脏兮兮的裤子口袋里翻出一枚银色袖章。“这是对我们下杀手的赫朗克人落下的东西。”

    柳未珂看着那血迹斑斑的袖章,问道:“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对你们下手?知不知道他们的下一步计划?”

    褚浩泽泪眼朦胧地摇了摇头,说道:“我根本听不懂他们的语言。要是图南哥哥在就好了,他会赫朗克人的语言,兴许就能听出他们的意图。”

    “你说的图南哥哥是谁啊?”

    褚浩泽答道:“他和我们一样,都是被诱拐到赫朗克人手下做劳工的人。那些赫朗克人答应放了我们,却把他带走了。”

    “是控制你们的赫朗克人自愿放了你们?”柳未珂蹙眉思索着,忽然提出一个猜想:“你说,放走你们和击杀你同伴的人,会不会是同一拨人?”

    褚浩泽闻言一惊,他慌慌张张地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图南哥哥也会有危险!可是我想不通,他们何必假模假样地放了我们又对我们下手?”

    “我这只是猜测,也可能下毒手的人和你们之前认识的人毫无干系。”柳未珂拿过褚浩泽手里沾血的印章,对他说:“我们会好好调查这个事情的,一定会争取早日找到幕后黑手。你先好好休息,养好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好吗?”

    褚浩泽点了点头,神色坚毅。

    ******

    柳未珂来到苏巍办公室的时候,吴浩森正在和苏巍谈话。柳未珂敲门之后走了进去,将那枚银色袖章放在了桌上,说道:“这是那个男孩子带回来的袖章,是袭击他们的赫朗克人留下的东西。”

    那银色袖章做工精致,上面刻着诡异又凶猛的双头老虎。吴浩森看着那熟悉的纹样,瞳孔蓦地收缩,脊背不由绷紧。

    “这是安铎王的部族特有的图腾。”他沉声说着,忽然觉得嗓子无比干涩。他看了眼柳未珂,说道:“未珂,这袖章就先放在我们这儿,你先去忙吧。”

    柳未珂知道吴浩森可能有要事要和苏巍单独商量,于是很快离开了办公室。

    “安铎王……”柳未珂一边在走廊上走着,一边重复着吴浩森刚才说过的这个称谓。那袖章既然有着特有的双头虎图腾,那杀手估计就是安铎王派来的。不过,有没有可能是别人故意栽赃陷害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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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女校深似海,从此节操是路人——————在只属于少女的超凡能力时代,一个少年觉醒,踏入全新的未知世界我的隐身战斗姬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的隐身战斗姬,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的隐身战斗姬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