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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皆破     我的隐身战斗姬txt下载     我的隐身战斗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0章 罪证(一)

    快要走到家门口的邹虹拨打了邹楷以往使用的号码。“喂,大哥,你现在在哪?”

    “我?我当然是在芙城了。怎么了吗?”邹楷被她突如其来的询问弄得一头雾水。

    “果然。”邹虹可以断定是有心之人在搞鬼。那人暗中看着浑然不知的她一步步走进陷阱。

    “怎么了?你碰上什么麻烦事了吗?”

    “没什么大哥,有小人想要给我使绊子。不说这些了,我上次跟你提的事你考虑过没有?趁着常铭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孩子,你一定要把握时机夺取世华集团的继承权,别便宜了那对母子。”邹虹极力劝说着自己的兄长。

    邹楷说道:“我当然不会放弃世华这块肥肉,不然等老爷子驾鹤西去以后,一旦那死女人掌控了邹家,哪还有我们兄妹的容身之处啊。老爷子前段时间已经联系过我了,邹常嘉已经没了,他总得需要一个靠得住的儿子来帮忙打理公司。你放心,我自有打算。”

    邹虹见邹楷如此胸有成竹,心里踏实了许多,挂断电话以后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李谦晗正支着画板在客厅里画油画,她看见自己的姨妈回来以后,扬起脸灿烂地笑了。“小姨,怎么才回来啊?”

    “哦,有些事耽搁了。哎,你瞧瞧你,能不能讲究一点啊。你把自己当画布了吗?”邹虹看着她衣服和袜子上那些五颜六色的油彩皱起眉头。

    “哎呀一不小心弄上的,等下我就洗。难得周末清闲,想临摹几幅画。”李谦晗露出了羞惭的表情,不好意思地说:“对了小姨,我刚才搬画板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你的鱼缸,鱼我已经放在桶里了,明天就去帮你买个新鱼缸。”

    “没事,不用买了,我现在也没心情养鱼。”邹虹兴致缺缺地瞥了一眼她的画板,走向餐厅倒水。李谦晗清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小姨,我给你泡好茶放桌子上了。”

    邹虹无精打采地喝了还氤氲着热气的茶水,连饭也不想吃,便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卧室午睡。

    她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觉得头痛欲裂,喉咙干渴。脑袋还昏昏沉沉之时,她突然感觉到有冰冷尖锐的东西抵着自己的脸。她猛然清醒,睁开眼睛时竟看见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站在她床边,手里还拿着一把刀。

    邹虹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掀开被子跳下床,连滚带爬地逃到卧室门口。然而前一秒还待在床边的男人此时已经站在了门口,用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她的去路。

    邹虹瑟瑟发抖,几乎快要昏厥,她站起来连连后退,崩溃地问道:“你是谁?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一言不发,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将蜷缩成一团的她揪了起来。无论邹虹怎么呼救都无济于事,此时不知道李谦晗去了哪里,不过她一个区区十**岁的孩子,即便听到了她的求救也不可能有能力救她。

    “你放过我!求求你了,别伤害我!我、我可以给你钱,很多很多钱,只要你肯放过我!”邹虹哭喊着,面孔因为惊惧变得扭曲。伴着那男人一声轻蔑的笑,邹虹感觉到那冰冷的刀尖触到了自己的脸上,一阵钻心的疼痛以后,她的右脸流出了猩红的鲜血。

    邹虹接着被那男人踹到了墙角,她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脸颊哭泣,惶恐地问道:“你是来找我报仇的?你是宋方笙,你是宋方笙对不对?”她转瞬之间又否定了自己,喃喃说着:“不对,你不是他,他没有那么高。你是他派来的吗?”

    那男人依旧沉默,此时竟坐在她的床上悠闲地点了支烟,全然不顾瘫在地上痛彻心扉的邹虹。

    邹虹见他把沾着血的刀随意地放在一边,似乎没有杀她的意思。她匍匐在地,狼狈地爬到了门口,害怕地扭头看了一眼那个面具男,飞快地跑下了楼。

    “小晗,小晗你在哪里?”她不安地喊着外甥女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赤着脚的她踩着冰凉的地板想要冲出家门,但终究是放心不下此时不知去向的李谦晗。她声音哽咽地呼喊着李谦晗,在书房、厨房等处都没有看见她的身影,于是打开了洗手间的房门。

    她失声尖叫,崩溃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因为此时有个男生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脑袋周围的地面上是已经有些干涸的血迹。邹虹看着那个戴着眼镜,面容斯文的男孩子,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副模样的贺展翔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她家的卫生间里。

    “喂!”有个人在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吓得屁滚尿流,跌坐在地。那个面具男蹲在她的面前,手里还拿着那把沾着她鲜血的刀。

    邹虹挪到了洗手间的角落里,身体紧紧贴着墙壁。她颤抖着说:“放过我!求你了!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我父亲是邹世刚!只要你放过我,想要多少钱都可以……但是如果,如果你敢再伤害我的话,我父亲一定不会放过你!”她虽然想要威胁这个面具男,气势却早就落了下风。她的泪水不停地涌出眼眶,声音也越来越嘶哑。

    那男人发出嘲讽的笑声,猛然出手,刀子擦着邹虹的脑袋深深扎进了她身后的墙壁里。邹虹脸色苍白地回头看着那把刀,惊异于这面具男的力量,更加怕得说不出话来。

    她的余光扫到洗手台上放着一根高尔夫球杆,她甚至来不及细想那是谁又是什么时候放在那里的,拼着最后的力气冲过去拿起高尔夫球杆就要砸向面具男。

    然而她根本没有碰到面具男,刚才还在她面前的那个男人竟然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姨,你!为什么?”突然出现在门口的李谦晗表情震惊地看着邹虹和躺在地上的贺展翔。她惊恐地追问:“小姨你疯了吗?你为什么要杀他?”

    “不是我!小晗,你听我说!我根本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在这里。刚刚有个男人想要杀我!贺展翔一定也是被他害成这样的!你看看,你看看小姨的脸,真的有人要害我!”邹虹指着自己满是鲜血的脸嚷嚷。

    两个人表情复杂地互相望着彼此,一时间周遭寂静无声。

    “小姨,你看看,这屋子里,除了咱俩还有贺展翔,难道还有第四个人吗?”李谦晗又怒又怕地看着邹虹,指着她手里的高尔夫球杆。“这个你又要怎么解释?这上面是谁的血?”

第61章 罪证(二)

    邹虹这才察觉到那高尔夫球杆上有血迹,连忙将它丢在地上,跺着脚焦急地辩解:“我拿它只是为了防身!真的不是我害的他!他是我们荣莘大学的学生啊,我为什么要害他?”

    李谦晗蹲在地上摇晃着贺展翔的身体,哭得梨花带雨。

    “小晗,你听我说,咱们必须赶紧跑,这屋里有个很可怕的家伙,会要了我们的命的!”

    李谦晗甩开了邹虹的手,双眼通红。“可怕的家伙不是别人,就是小姨你吧?侯主任和贺展航,是不是也是被你害的?”

    “你不要胡言乱语!你是我的外甥女啊!别人想要陷害我就罢了,怎么连你也往我身上泼脏水!”暴怒的邹虹正在斥责着李谦晗,方才那个已经消失的面具男突然凭空出现,静静地站在她的面前。

    “啊!怎么会……你、你是鬼吗?小晗,你看!我没有骗你!你看!”邹虹指着面具男,吓得面如土色。

    泪眼模糊的李谦晗回过头,困惑地扫视了一下卫生间,用充满怀疑的目光盯着邹虹说:“小姨,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你到底看见谁了?”

    “你瞎了吗?你是不是瞎了!你看看,他就在这儿他就在这儿啊!”邹虹见她竟然看不见面具男,又惊又怕地指着眼前的男人,歇斯底里地喊着。

    李谦晗茫然地看着周围,神色变得紧张。“小姨,你是不是、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你一定是出现幻觉了,这里没有你说的人啊!”她望着邹虹的目光充满了不安,一步步小心翼翼地退到门口,似乎认为邹虹会突然攻击她。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是幻觉!”

    邹虹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面具男,他就在那里,近在咫尺,李谦晗怎么会看不见呢!面具男喉头一动,突然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回荡在狭小的洗手间里,久久没有停下。

    “你听到他在笑了吗?小晗,你听到这个男人的笑声了对吧!”邹虹崩溃地捂着自己的耳朵,想要跑到李谦晗身边,对方却像躲避怪物似的急忙闪到一边。

    李谦晗着急地喊着:“根本没有人在笑!拜托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看那里空空荡荡的哪里有你说的男人啊?”

    那骇人的笑声在此刻戛然而止,邹虹扶着门框颤抖着回头,刚才还站在那里的男人又一次消失不见了。

    “不对,不对!他刚刚确实在那里我敢发誓!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为什么?”邹虹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倚着门框颓然地坐在地上。她时哭时笑,陷入癫狂,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看到他了,我刚才真的看到那个人了……”

    “小姨你疯了,你现在脑子已经不清醒了,我去找医生!”李谦晗转身欲走,却被邹虹死命地抱住了腿。“我没有疯!你这死丫头才疯了!那么大个人站在那里你竟然看不见!”

    “小姨!你仔细想一想,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忽然出现又凭空消失,这符合常理吗?你还不肯相信这是你的幻觉吗?你病了,小姨,你真的病了。”李谦晗蹲下来摇晃着邹虹的肩膀。

    “不、不会是这样的。小晗你告诉我,拜托你告诉我你在跟我恶作剧!你故意找了几个人来跟小姨闹着玩呢对不对?”邹虹涣散的目光里透出了一点希望,她紧紧抓着李谦晗的手,希望她能告诉自己没有人想要害她,没有来无影去无踪的怪物,而洗手间里晕倒的贺展翔也只是她的一个玩笑。

    “咚咚咚!”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邹虹,我们是维安局的人,如果你在里面,请立即开门协助调查!”

    邹虹听到这声音惊慌失措,经历了刚才那难以置信的惊魂一刻,她其实是希望自己能够得到维安局的保护的。可是她要如何跟他们解释躺在自己家洗手间的贺展翔?又如何解释几小时前自己的保镖突然对他们动手的事?他们已经怀疑到自己的头上来了,要是再看见这情景,非但不会庇护她,而且极有可能把她当做嫌犯抓走。她双手合十,恳求着李谦晗:“不要给他们开门,千万不要开门!他们会怀疑我的!”

    李谦晗犹豫了一会儿说:“可是我们躲在这里避而不见更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啊!您如果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就该坦坦荡荡地放他们进来调查!”

    “不行,不行!小晗,你就帮小姨这一次吧!我解释不清楚的,没人会相信我的!我们先联系你姥爷好不好,他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帮我的。要是你现在放外面那些人进来,他们要不然会把我当犯人,要不然会把我当成疯子,小姨下半辈子就完了啊!”邹虹紧紧握着李谦晗的双手。

    敲门声还在继续,等候在外面的维安局众人随时可能失去耐性。李谦晗一点点掰开邹虹的手指,说道:“如果他们想要调查你,你根本躲不过去的。况且……小姨,你真的、真的确定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吗?”

    “为什么连你也要怀疑我!”邹虹绝望地哭喊着。与此同时,维安局的人破门而入,转瞬之间将她们包围。

    一个多小时前,柳未珂他们和后续赶来的十三队其他成员将邹虹的保镖尽数抓获,并在槐南区的别墅内发现了大量枪支刀具以及不明药物。被审问的保镖们供词一致,均承认自己始终听从邹虹调遣,袭击他们的事情也是受她指使。

    “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是私闯民宅!快点滚出我的家!”邹虹情绪激动地拿起视野范围内能找到的东西向他们掷去。

    “邹虹,我是该尊称你为邹校长,还是该喊你一声‘凯夫人’!”柳未珂展开了在槐南区的别墅搜寻到的证据之一,是现在已经不知所踪的石斛曾经写给凯夫人的信件。

    邹虹面红耳赤地申辩:“那一定是伪造的!我不是什么凯夫人我不是!我只是邹虹而已!我是邹世刚的女儿!”

第62章 罪证(三)

    顾思屹说:“邹虹,现在种种证据都对你不利,请配合我们调查。如果你是无辜的,我们自然会想办法还你清白;但如果你真的有罪,就算你父亲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邹虹脸上的鲜血和泪水混杂在一起,让她苍白的脸看上去尤为可怖。她拼命摇着头说“不可以搜”,但是愈发没了直视他们的勇气。

    柳未珂看着瑟缩的邹虹,斩钉截铁地向身后的成员下了命令:“搜!”

    “柳副队!您看!”

    “柳副队,这里也有发现!”成员们接连在门口的花瓶里及冰箱后面找到了枪支弹药。其中一人还发现了一部手机,上面有发给备注为石斛、半边莲等人的短信,且提到了潜伏计划和荣莘大学的袭击任务。

    “怎么会、怎么可能有这些东西?我根本不知情!”邹虹看到这些东西的一刹那便如坠冰窖,心里感到一阵寒意。有人想出了如此周密的计划来陷害她,她根本无法轻易证明自己的清白。

    “报告柳副队!卫生间有重伤的男子,还有气息!”一个成员扬声道。顾思屹连忙赶去检查伤者的状况。

    柳未珂戴上白色手套,接过搜查人员递过来的沾血高尔夫球杆,望向不知如何辩解的邹虹,板着脸逼问:“你准备向我解释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吗?”

    “我、我看到贺展翔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我发誓我没有动过他一根手指!”

    柳未珂不再看她,转而询问面色同样慌张的李谦晗:“李谦晗同学,你有目睹事情的经过吗?你知道贺展翔在这儿的洗手间里吗?”

    李谦晗怯怯地说:“我也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我睡了个午觉,而且戴着耳塞,所以没有听到任何不寻常的声音。我醒来之后就去了洗手间,结果……结果就看见贺展翔躺在地上,我小姨的手里还拿着带血的高尔夫球杆……”她掩面哭泣,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邹虹抢白道:“我那是为了攻击一个怪人!我知道你也肯定不会相信我的话!但我确实看见了一个可以凭空出现又忽然消失的男人,你看我的脸,这就是被那个人划伤的!”

    李谦晗说:“可是小姨,我当时也在现场,自始至终我都没有看见过你说的那个男人!”

    邹虹坚决地说:“是真的!我绝对没有一句假话!他还有怪物一般的力气,他把用来伤我的那把刀插进了墙壁里,不信你们去看!”

    柳未珂则皱着眉头若有所思,能够凭空出现又忽然消失的男人,她也曾见过,或许邹虹所言非虚。

    现在种种证据指向邹虹,情形虽然看似明朗,但柳未珂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是不是有人设了一个缜密的局来算计邹虹也未可知。如果邹虹真的是幕后主使,维安局必定不能放过她;而如果她是被人陷害,就更需要维安局的监视和保护,不能让她轻易沦为有心之人砧板上的鱼肉。“邹虹,先跟我们走一趟吧。”

    “不!别想抓我!我哪都不去!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都想害我!”邹虹紧紧抱着沙发腿,歇斯底里地喊叫着。

    “依我看,回去先给她做个精神鉴定吧。”在季淼看来,邹虹的表现就和得了失心疯似的。

    李谦晗抱着邹虹小声劝说:“小姨,你就跟他们走吧。实在不行你就装疯,这样即便洗不清罪责也能免于一死啊!”

    邹虹狠狠推开李谦晗,觉得这个脸上带泪的小外甥女突然变得面目可憎。细想起来,谁能轻而易举地在她的家里藏下那些所谓的“物证”,谁又能三言两语就能向维安局提供不利于她的证词?只有这个她从未疑心过的李谦晗。刚才她之所以一口咬定没见过面具男,说不定只是为了迷惑自己和维安局。

    “是你吧,是你搞了鬼对不对?那个叫宋方笙的让你那么干的?不对,他一个穷困潦倒的下等人怎么可能说服你这个富家大小姐!是方晓菁,是她让你那么做的吧!她用什么买通的你?钱、房子、还是公司的股份?”邹虹扑上去扯住她的衣服咬牙切齿地问道。

    李谦晗哭着说:“小姨你说什么呢?我能搞什么鬼啊?小姨你真的疯了,你不正常了!”

    “不正常的是你!我才是你的亲人啊!你忘了我有多疼你吗?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你怎么能站到方晓菁那边!你怎么能伙同别人陷害你的亲姨妈啊!”邹虹难忍怒气,抬手就是一巴掌。

    李谦晗委屈地捂着脸颊,瞪着通红的眼睛说:“小姨你疯了!你疯了!”

    “我没疯!你给我闭嘴!”邹虹突然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柳未珂连忙上前扯开了她,吩咐几个成员说:“带走!不要让她伤人!”

    ******

    在邹虹被维安局的人带走两个小时之后,接受完询问的李谦晗在柳未珂和顾思屹的注目下,收拾了几样东西后准备回宿舍住。

    柳未珂抱歉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不能让你再住在这里了,我们需要对这里进行全面搜查。”

    “没什么,我能理解。本来我也只是周末才会在这里暂住。”李谦晗轻声说着,脸上还带着泪痕。

    “很遗憾给你留下不好的回忆,希望你小姨的事情不会影响你。”柳未珂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小姨她原来是个很善良的人,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性情大变。我真没想到她会做出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但我猜,其中一定有隐情,而且她神志不清,也许是精神出了什么问题,还请你们给她一条生路。”李谦晗诚恳地说道。

    柳未珂说:“我们会不遗余力地去调查的,你不要担心,好好学习。”

    李谦晗拖着行李箱离开了邹虹的别墅,临走时肩膀微微耸动,似乎仍在小声抽泣。

    柳未珂站在明亮的落地窗边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通过对讲机跟魏中宇说:“跟着这个女孩子,如有异动,立刻汇报!”

    而这时背对着他们的李谦晗,轻轻扬起了唇角。

第63章 来龙去脉(一)

    两个多小时前,怒气冲冲的贺展翔敲响了邹虹别墅的门,他喝多了酒,摇摇晃晃地站在门口,朝李谦晗嚷嚷着:“叫邹虹出来!让她出来见我!”

    “我小姨她有事出门了,不在家。”李谦晗见一向文质彬彬的贺展翔如今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想去搀扶他,却被他用力推开。

    “出门?我不信!你让我进去找她!你放开我!”

    李谦晗慌张地问:“你想干什么啊?”

    “我想干什么?我想为我的兄弟报仇!他现在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身体好多地方都烧得像焦炭一样。就算醒过来也很有可能下半辈子都要在轮椅上度过了!你知道我的心情吗?你知道吗!”贺展翔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胸口。“那是我的亲弟弟啊!我都不忍心看他现在的样子了……所以我不会放过邹虹的,就算她是你的亲人,我也不会饶过她的!”

    李谦晗知道他心里难过,耐心地解释:“侯院长和你弟弟不是我小姨害的。你不要听信谣言好不好?”

    “谣言?整个学校的人都在那么说,他们都和邹虹无怨无仇,会凭白无故地陷害她吗?他们还说维安局搜出了一个录音笔,证明邹虹确实有害侯院长的心思,而我弟弟,就这样无辜受了牵连!”

    “不过是在捕风捉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你不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好不好?”

    贺展翔推开了想要阻拦他的李谦晗,拎着酒瓶冲进了屋子,嚷嚷着:“邹虹,你快跟我出来解释清楚!既然敢做就不要不敢认,不要再做缩头乌龟了!”

    他将手中的酒瓶重重摔在地上,接着他开始拍桌子砸板凳,甚至抄起高尔夫球杆砸向了鱼缸。鱼缸顷刻间四分五裂,水洒了一地,几条可怜的鱼在地上扑腾着。

    “你别胡闹了贺展翔!”李谦晗有些气恼,拿起茶几上的水杯,泼了他一脸水。“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能不能理智一点!”

    贺展翔依旧狂躁,愤怒地将她推倒在地,哽咽地喊着:“你要我怎么理智?我弟弟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凶多吉少,我要怎么才能理智啊!”

    踉跄着倒地的李谦晗皱紧了眉头,看着被碎玻璃划伤的掌心落下泪来。

    贺展翔看着李谦晗的眼泪怔住了,从头发一直滴落到脖颈及衬衫上的水也让他突然清醒了许多,酒劲儿渐渐弱了,暴躁的状态终于有所缓和。他意识到自己的冲动,愧疚地拉过李谦晗的手,不停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小晗,我、我喝多了,我心里太难受,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没关系,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李谦晗擦了擦眼泪,另一只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

    贺展翔愣了一下,仔细瞧了一下她的双手,目光里夹杂着疑惑和防备。他接着挤出笑容:“你还记得我们约定过毕业后去源城旅游吗?我想把这项行程提前了。等这些事都过去了,陪我出去散散心好不好。”

    李谦晗温言道:“当然好了,你想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贺展翔点点头,起身时后退了两步,接着快速弯腰捡起他刚刚丢在地上的高尔夫球杆。他将球杆举在胸前,眉头紧锁,无言地看着他的女友李谦晗。

    李谦晗察觉到他的异常,略有些紧张地问:“展翔,你怎么了?”

    “不要靠近我!你是谁?你把小晗藏哪去了?”

    “你是不是酒还没醒啊,我就是小晗啊。”李谦晗此时有些焦躁,但竭力使自己表现得冷静自然,走上前企图抽走贺展翔手里的高尔夫球杆。

    贺展翔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质问着:“我和李谦晗从来没有约定过去源城,你如果真的是她,怎么没有意识到我话里的漏洞?”

    “我,我以为你喝多了,脑子糊涂了,怕你生气就没敢质疑。再说了,随便是源城还是别的什么地方,只要你想去,我都可以陪着你的。”李谦晗强装镇定。

    贺展翔见她还在狡辩,忍不住咆哮:“那你看看自己的手啊!小晗从小就苦练钢琴,手指虽没有明显的茧子,但是有些厚且发硬,手指关节也比你粗。最重要的是,她从来不会留那么长的指甲,更不会像你一样做什么美甲!”

    “李谦晗”因自己的大意而暗暗懊悔,这下好了,被正主的小男友发现了破绽。不过无妨,这点小状况,她宋知夏还应付得过来。

    她终于收起了那副无辜的模样,笑容妖媚。“没想到,你还挺细心的,连李谦晗的亲姨妈都没有发现我的破绽,结果竟然被你这个小子拆穿了。”

    “你到底是谁?小晗在哪里?你有没有伤害她?”

    “放心,她好得很,只是一时半会儿动不了而已。你这个小帅哥那么心疼她,我怎么忍心伤害她让你难过呢?”宋知夏用纤长的手指摸了摸他的脸。

    贺展翔表情厌恶地别过头去,说:“带我去找她,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宋知夏表面上笑意盈盈,目光却渐渐变得狠毒。她突然伸手狠狠扼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说:“你算什么,也敢威胁我?我警告你,我可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人,我们已经把你兄弟弄进医院了,不怕再把你也整个半死!你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的人就会一不做二不休,让你兄弟两个去地底下团聚!”

    贺展翔的脸涨得通红,呼吸越来越急促,虽说宋知夏是个女流之辈,但到底在icv里接受过数年的严格训练,而他一个文文弱弱的学生,连试图掰开她的手都做不到。

    “你是icv的人吧?是你们、你们一手策划的……”

    宋知夏冷漠地打断他的话:“对,就是我们策划的!怎么,你们这些可怜巴巴的蝼蚁还想找我们算账吗?”

    贺展航猛地举起高尔夫球杆朝她砸去,宋知夏连忙松手,躲到一边,但仍是被打到了肩膀。她闷哼一声,痛得攥紧拳头。

    “我想放过你来着,真的,毕竟你和我们没什么瓜葛,我也不是滥杀无辜的疯子。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是你自己,找死!”她抄起一边的椅子砸向他,在他慌乱无措之际将他按倒在满是碎玻璃的地板上。

    贺展翔的头部和脖子被玻璃碎片严重划伤,他捂着伤口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宋知夏趁机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高尔夫球杆,砸向他的后脑勺。一声闷响过后,贺展翔痛苦地蜷缩在地,无力地呻吟着,渐渐阖上了眼睛。

第64章 来龙去脉(二)

    “你说你,晚几天来闹事多好,还要弄脏我的手。”宋知夏也消耗了不少力气,喘着粗气歇息了一会儿,她看着倒在地上失去意识的贺展翔,不知道该不该把他置于死地。她自认没有父亲那般冷血,可以毫不怜悯旁人的生命。她虽然因贺展翔的多事和冥顽不灵而愤怒,却没想真要他的性命。这两兄弟本就不在任务涉及的范围内,结果双双栽在icv的手里,倒真是可怜。

    她思来想去,决定放贺展翔一条生路,于是收拾好客厅的残局,将血迹以及酒瓶和鱼缸的碎片清理干净,用花瓶遮挡桌子上砸出来的痕迹以掩饰打斗迹象。接着她将昏迷的贺展翔拖进洗手间,抬进浴缸并拉上帘子,又在手上套上了塑料袋,把擦去指纹的高尔夫球杆放在了洗手台上后,便关上了房门。好在这卫生间通常是提供给客人的,而邹虹更喜欢用自己卧室的卫生间,所以应该不会一回来就被她发现。

    宋知夏刚刚做好这些,便听见附近车子按喇叭的声音,她跑到窗边一看,果然看见了邹虹的车已经快要到达别墅门口。

    现在换衣服似乎已经来不及,她灵机一动,想起她前几日闲极无聊时摆弄过李谦晗的画具,这些东西就放在客厅的柜子旁边还未来得及收拾。她赶紧手忙脚乱地支起画板,抽出一张从前的画来,接着找出各色颜料挤出来并胡乱抹在自己的身上。如此一来,颜料的气味还可以稍微掩盖血腥味。

    再后来,邹虹便进了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就回了自己的卧室。之后宋知夏便挪动了贺展翔的位置,联系了早就准备要吓唬邹虹的火棘,演了一出戏。本来,这邹虹迟早要疯,她必须疯。只是宋知夏没想到,维安局来得比她意料中的还要及时。

    此时,松了一口气的宋知夏将行李搬进后备箱后,慢悠悠地坐进了驾驶座。她此刻心情愉悦,悠然自得地哼着歌。宋知夏拨通了一个人的号码,声音已经变回属于自己的状态,语调比李谦晗更为轻快活泼。“妈,任务差不多完成了,接下来只需要卓瑾和邹家的那个太太做下收尾工作就好了。”

    手机里传来六月雪欣慰的声音:“做得好,知夏,你父亲一定会好好嘉奖你的。”

    “我可不指望他多看重我,那个偏心眼儿,眼里只有他和罗珊的儿子而已,我那么努力完成任务,只是为了帮妈妈你争口气。”

    六月雪见宝贝女儿心里有些怨气,连忙开导她:“有你这个好女儿啊,妈妈真是做梦也能笑醒。知夏啊,你别觉得你父亲不心疼你,红头翁是个男孩子,不管让他去做什么任务都不用太担心,所以才会被大力培养。可你不一样,我和你父亲都不放心让你一个女孩子天天面对危险的事情,要不是这次你自己执意要帮忙,我本来不想让你插手的。”

    “女孩子怎么了,红头翁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是是是,我们知夏肯定不逊色于任何人。事情结束了以后就早点回来,妈妈做好吃的给你。”六月雪温柔地说着。

    “知道了,妈,我好像有电话进来了,先挂了吧。”

    此时来电的人便是吓得邹虹不得安生的火棘,宋知夏接电话的同时一直在谨慎地盯着周围,害怕维安局察觉到自己的反常并暗中监视她。

    “百里香,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宋知夏得意地说:“尽在掌控之中,维安局根本没有怀疑到我的头上,而且,按照我们预测的那样反而成为了我们的刀子,可以帮我们让邹虹跌到谷底。”

    “你有记得给她下药吗?”

    “当然记得,她一连三天都喝了我亲手准备的茶或者咖啡,这段时间都会变得暴躁易怒而且精神恍惚。”

    火棘赞许道:“很好。对了,你不必回荣莘大学了,直接回去找你母亲即可。被你和卓瑾袭击的保洁员已经醒了,我怕她马上就会让你和卓瑾暴露。”

    宋知夏抱怨道:“真糟糕,我还有东西留在李谦晗的宿舍了呢。”

    火棘耐心嘱咐:“没什么重要东西的话就别去取了,小心驶得万年船。”

    “知道啦火棘大哥,我这就回去,你也多加小心哦。”挂掉电话的宋知夏对着后视镜娇俏一笑,轻蔑地扫了一眼仍守着邹虹这栋别墅的几个维安局成员,哼着歌驶向了庸城。

    ******

    “贺展翔还在抢救中,不知道有没有生命危险。经过检查,可以确定他的头部不止遭受过高尔夫球杆的击打,还有被碎玻璃伤过的迹象,脖子上也发现了深深嵌入皮肤的玻璃渣。我们在后院里发现了被藏起来的垃圾袋,里面有几个被毁损的物件,擦拭过血迹的毛巾以及不少玻璃碎片,其中有几片还沾着血。而客厅的地板上经过鲁米诺检测,发现那里有过血迹。”顾思屹将相关物证摆在了桌上。

    仔细听着他汇报的苏巍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说:“你们在怀疑发现贺展翔的洗手间并不是第一现场是吗?那么也有可能是邹虹在客厅袭击了他以后藏进了厕所,结果正好被自己的外甥女发现,于是装疯卖傻,甚至捏造出了一个袭击她的人。也有可能邹虹确实没有攻击过贺展翔,而是在洗手间偶然发现了已经昏迷的他。啧……我有点糊涂了。”

    柳未珂说:“不过高尔夫球杆上确实只有邹虹一个人的指纹。而且邹虹脸部受伤,但是弄伤她的作案工具迟迟没有被发现。现在基本上没有什么有利于她的证据。”

    “邹虹有个外甥女,这两天不是就住在邹虹家里吗?她就没什么异常吗,你们没怀疑过她?”琥珀问道。

    柳未珂和顾思屹相视而笑,他们早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当然怀疑了,这孩子有些古怪,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她虽然也表现出了紧张害怕,但很快就冷静下来了,说话时思路清晰。还有,考虑到邹虹的年龄和性别,如果贺展翔真的是她伤的,她不太可能轻易将他打倒,肯定要闹出不小的动静。李谦晗的房间在一楼,离客厅和卫生间的距离都很近,即便是戴上了耳塞,在发生那么严重的打斗的情况下,也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听到吧。”

    顾思屹补充说:“还有这个孩子所说的一些话表面上是在维护邹虹,但其实无疑是在引导我们确定她的罪行。总之,我们也把她列在了嫌疑目标里,已经让魏中宇带着几个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了。”

    “你们说,会不会是李谦晗和邹虹一起打晕了贺展翔,然后邹虹为了保护自己的外甥女才故意吸引咱们的注意力?”旁边的季淼说出自己的猜测。

    顾思屹叹了口气说:“唉,现在还搞不清楚。也许等贺展翔醒了就能真相大白了。”

    “不管邹虹洗不洗得清故意伤害贺展翔的罪名,在属于她的两栋别墅里都发现了枪支甚至还有和icv来往的证据,她又在此前让自己的保镖袭击我们维安局的人,那个叫卓瑾的女人还声称她绑走了自己的弟弟。所以把邹虹关起来也是情理之中的。只是她父亲是邹世刚,是在家里跺跺脚方圆百里也能抖三抖的巨头,实在是个不好惹的主。咱们虽然用不着怕他,但他要是想方设法向我们施压,就会干扰我们的调查进度。所以大家都精神着点,这两天就不要想着休息了,尽快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要是抓错了人咱们就赶紧还人家清白;要是没抓错,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保证审查无一处错漏,把该找的人证物证都给我找全了,免得有心之人给咱们使绊子。”

    十三队的众人听苏巍说又要加班加点,纷纷叫苦连天,嚷嚷着要给加班费,结果被苏巍一个个地推出了办公室。

第65章 幻觉

    “邹虹,邹虹?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哈哈哈哈,真没想到,你也有今日!”

    邹虹恍惚之间听到一个女人嘲讽的声音,她身体犹如千斤重,连眼皮都没了动弹的力气,耳边女人的冷笑却一直在回响。她费力地睁开双眼,刺眼的灯光使她一阵目眩。一张熟悉的脸近在咫尺,那阴冷的笑容让她浑身战栗,直冒冷汗。

    “罗珊,罗珊你没死吗?天啊,怎么会这样,我是在做梦吗?这肯定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分明死了的!”邹虹紧紧抱着自己的头,不敢看面前的罗珊。

    “你就那么巴不得我死吗?害我毁容,污蔑我是疯子,让我失去自由,你一步一步把我往绝路里逼!怎么,知道我死了以后,你是不是特别开心,特别满足啊?”

    “不、不是的,我没想你死,罗珊你相信我。我知道错了,我这些年来都是在愧疚和恐惧中度过的,我经常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你当时受了伤的脸,好多血,吓得我寝食难安……”

    “是这个样子吗?”罗珊捧着邹虹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不过是眨眼间功夫,罗珊的脸皮突然出现了裂痕,鲜血汩汩流出,滑过她嫣红的嘴唇和惨白的下巴,滴落在邹虹的手背上。

    “啊!你放开我,你放开我!”邹虹吓得面色如土,双腿不住地打颤,大颗泪珠从她眼眶里涌了出来。

    “邹虹,你怎么了,冷静一点!”她恍惚之间听见有人在喊她,但她此时被吓得几乎肝胆俱裂,无暇细想那声音属于谁,只是无助地挣扎着,满脸都是冷汗。

    “邹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变成这副样子都是因为报应。只是,游戏还没结束,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你闭嘴!你别想害我!我是邹世刚的女儿,可你呢,一个小小商贩的孩子,你根本没资格跟我斗!我能搞垮你一次,就能搞垮你第二次!咱们大学时期你就不是我的对手,现在也是一样!”邹虹挣脱开满脸是血的罗珊,疯狂地怒吼着,把对方死命地推到墙上,狠狠掐着她的脖子。

    “没用的邹虹,没用的,这次你逃不过了。”罗珊幽幽说着,恐怖的面容渐渐变得模糊并出现重影。

    “你休想害我,你休想!”邹虹好像被人推了一把,突然失去了重心摔在了地上。她混沌的脑子突然变得清醒了一点,癫狂的神态逐渐消失。她茫然地抬头看了一眼,眼前哪里还有什么罗珊,只有捂着脖子的柳未珂在郁闷地说:“她是不是真的疯了,动不动就掐人!”

    邹虹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和泪,仍旧心有余悸。确实,罗珊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来找她算账。自己一定是压力太大才会出现幻觉。她揉着疼痛不已的头,突然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老邹,我看小虹真的有些不正常了,人家不过是看她难受去问问她怎么了,她就突然大吼大叫还掐着人家脖子。你看到她刚刚的表情没,简直太可怕了,好像要吃人似的!”

    邹虹这才看见她的父亲邹世刚还有方晓菁正站在牢房外,顿时喜出望外。有人来救她了,维安局的这些草包估计不敢不卖给他父亲这个人情。“爸,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对不对?快带我走,我一刻也不想在这鬼地方待了!”

    站在邹世刚旁边的盛旷连忙开口说:“邹老,恐怕不能就这么让你把她带出去。这次带您来看她已是看在我们两家的交情上才破了例,她现在还没受审,就那么被您带出去的话,我恐怕会吃不了兜着走。”

    “我知道,人情是人情,规矩是规矩,我这老骨头还没那么不讲理,不会让你们几个为难的。只是还希望能给我们一家人单独聊聊的机会。”

    “这……”盛旷面露难色。

    邹世刚说:“你放心,你看我们俩老的老,弱的弱,又没什么通天的本事,还能把她变没了不成?你们要是察觉到什么异常,大不了把我们两个老东西也给关起来。”

    “这是哪里话,邹老的人品晚辈还是信得过的。那您和女儿聊几句,我们就不打搅了。”

    柳未珂走出关押着邹虹的隔间,皱着眉头对盛旷说:“盛队长,这嫌犯目前由我们十三队负责看管,您那么自作主张,不太好吧。”

    盛旷低声说:“拜托了,就当是卖我一个人情。最多十分钟,我就催他们走人。”

    柳未珂犹豫了一会儿说:“那好吧。”

    “多谢两位了,感激不尽。”方晓菁温婉有礼地说着,扶着腿脚已经有些不灵便的邹世刚走进了拘禁着邹虹的小隔间。

    “我原以为盛队长是个公事公办甚至是有些死脑筋的人,没想到会为了邹世刚违反规定。怎么,是顾念两家情分,还是忌惮他的权势所以不敢得罪?”同盛旷并肩向外走时,柳未珂如此问道。

    盛旷说:“你想多了,我不过是体恤邹老年纪大,受不了刺激,所以想让他们父女俩见一面。如果他提出了什么过分的请求,比如包庇邹虹什么的,我肯定不会答应。只是见一面毕竟没什么太大影响,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柳副队,你说对吧?”

    二人交谈之时,里面的邹虹扑通一声跪在邹世刚的面前,拽着他的袖子泪流满面地说:“爸,你可一定要救我啊!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才会落得这步田地!我可不想下半辈子都待在这里,你要帮我想想办法啊!”

    邹世刚看着自己如今唯一的女儿如此狼狈,于心不忍,把她扶起来说:“听说你恶意伤人,人家还在你的住所查到了不少不该有的东西,甚至把你和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组织联系在了一起,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绝对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何苦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好好的校长不当,和那些暴徒掺和在一起。”

    方晓菁插嘴说:“我可听说你让那些保镖袭击了人家查案的人,小虹,就算你是冤枉得被人逼急了眼,也不该那么沉不住气。人家会怀疑你心里有鬼的。”

    邹虹看着她伪善的嘴脸,憎恶地说:“我心里有鬼?方晓菁,你心里才有鬼吧?”

    邹世刚怒道:“放肆!那么多年你不愿意喊一声妈也就算了,我和你小菁阿姨都不跟你计较。现在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还敢直呼长辈的名字!”

    “长辈?笑话!爸,你不要被她蒙蔽了,她只是看着无辜罢了,实则是狼子野心啊!要不是她,我妈也不会死!”

第66章 冲突

    “你住口!”邹世刚听到这儿忍不住抬起了手,但那一巴掌迟迟没有落下去。他叹了一口气说:“不要动不动就提你亲妈,你要是真的孝顺,就该本本分分过日子,别让你妈在九泉之下都不能安心!你小菁阿姨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你这个不孝女,不但不领情还处处同她作对,今天更是不像话,竟然还口口声声污蔑她!你妈那是自己不小心才丢了命,和她有什么关系?”

    方晓菁一副宁愿打碎了牙往肚里咽也不愿伤家里和气的模样,帮气得几乎站不稳的邹世刚拍着胸口,说:“算了算了,都是陈年往事了,还提它干什么。还是帮小虹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先把她放出去。这地方看着就阴森,地方又那么小,不能让她在这里受苦啊。”

    “通融?怎么通融?是拿钱砸还是要逼迫人家啊?她要真犯了错就该在这里待着,要是没犯错人家会查明真相的。我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拿钱和权势解决这件事情,传出去让人家怎么看我们邹家?怎么看我邹世刚?”

    “你说的是,是我急糊涂了。”方晓菁垂下头不再言语,脸上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爸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撒手不管啊!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勾结在一起继续陷害我!爸你已经放弃过我一次了你忘了吗?你不能再丢下我第二次啊!”邹虹唯恐邹世刚没有救她出去的打算,哭着恳求道。

    邹世刚推开这个总是惹祸的女儿,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还有脸说!当初你弄伤了人家的脸又联合你哥哥把人家好端端的一个人弄进了精神病院。我后来知道的时候,那姑娘已经死了,你们真是造孽啊!要不是因为念在你们母亲的份上,我真想大义灭亲,揭发你们那些小人行径!”

    “爸,爸你听我说,那次确实是我错了,不过这次的事情真的不是我惹出来的,你一定要相信我,一旦你撒手不管让有心之人有了加害我的机会,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啊!”

    邹世刚平息了怒火,用拐杖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地面,沉吟了一会儿说:“你一直说有人陷害你,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有,有。我家里闯进了一个怪人,来无影去无踪的,还拿刀伤了我的脸,贺展翔也许就是他害的,东西说不定也是他藏的。当然也有可能是李谦晗,她也有些不对劲,也许和那个人串通好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小晗是你的亲外甥女啊,而且她只有十九岁,她会和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暴徒有关联吗?”邹世刚显然无法相信她的说辞。

    “是啊小虹,你以为有几个人能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能有那么大的胆子,那么恶毒的心肠,不是谁都能对自己的同学下得去毒手的。”方晓菁表面上是在维护李谦晗,其实却是在冷嘲热讽。邹世刚经她那么一提醒,更加怀疑邹虹所说的话,毕竟这丫头在上大学的时候就曾经做出了恶毒的事情,现在心思到底如何,他这个当爹的都摸不透。

    “方晓菁你闭嘴!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有你在背后搞鬼吧?我们邹家的那些保镖为什么会突然袭击维安局的人,那个叫卢大骏的是你的亲戚吧?还有那个叫韩泰的也是你朋友介绍过来的。那几个保镖,你比我更能支使得动他们!”邹红怒不可遏地喊道。

    “你这话说的,我哪知道你会碰上维安局的人,怎能可能命令他们动手?小虹,我知道你现在急着出去,但话不能乱说,咱们慢慢想办法好不好?”方晓菁万般委屈地看了一眼邹世刚。

    “你别装了!你就是想害我,你早就看不惯我了!你用不着惺惺作态,我爸看不清楚你的为人,我还不知道吗?当初如果不是你抓住我哥的把柄逼他离开家,我爸也不会培养邹常嘉接班!论头脑论能力,你那个绣花枕头似的儿子哪里比得上我大哥?”

    “你住口!”邹世刚气得满脸通红,手中的拐杖毫不留情地落在了邹虹的肩上。“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简直是狼心狗肺,为了保全自己不惜攀咬自己的亲人,先是小晗再是你小菁阿姨,你到底想拖多少人下水啊?你这个不孝女是不是想让邹家成为大家眼里的笑话?”

    方晓菁在一边拿着纸巾拭泪,啜泣着说:“常嘉在世时非常看重你这个姐姐,当时你去参加学术交流会,回来的时候太晚了,他担心你的安全才会亲自去接机,这才在路上遭遇了车祸。没想到,他那么尊敬的姐姐会对他有那么大的意见。”

    邹世刚捂着自己的胸口喘着粗气,觉得自己的血压肯定又飙升了。他虽然不相信邹虹会有杀人的胆子,但她刚才胡乱攀咬别人的行为实在让他恼怒。但纵然有再多不满,她毕竟都是自己的女儿,要不是因为这个不孝女,他也不会走进这种地方,还要和维安局那些家伙打交道。

    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邹世刚提心吊胆,他害怕有人看穿他的秘密,害怕有人质疑他多年来塑造的至仁至善的形象。

    “算了,你安心在这里待着,不要再惹事端了,我会想办法的。待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你也顺便好好反省自己,然后动动脑子,想想真有可能害你的到底是谁。”

    邹虹无助地看着邹世刚的背影,很想再度强调自己对方晓菁的怀疑,可她怕惹恼了父亲,只得老老实实地说:“知道了,爸,你可一定要想办法救我出去啊。”

    方晓菁扶邹世刚出去的时候瞥了一眼邹虹,她脸上的泪水还未干,目光就已然变得不屑。她回过头来温柔地对邹世刚说:“我想先去一下洗手间,一会儿等等我好不好?”

    “唉,好。”邹世刚牵强地对她笑了笑。其实,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方晓菁进洗手间的时候,邹世刚站在外面点了支烟,他苦苦思索着邹虹为什么会突然锒铛入狱,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操纵一切。

    “你听说了吗?在那个邹虹的家里又搜出了些不得了的证据!”走廊里有人在小声议论。

    “邹虹?她父亲是不是哪个超级有钱有势的邹世刚?”

    女人神秘兮兮的声音传入邹世刚的耳朵:“对,我听说啊,他们在邹虹书房的电脑里发现了一封邮件,你猜怎么着,她曾经买凶杀人啊!“

第67章 质问

    邹世刚听到这儿,心里咯噔一下,夹着香烟的手也顿住了。

    两个女人的议论声继续传来:“啊?真是看不出来,她想杀谁啊?”

    “邹常嘉,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这谋杀已经成功了,好像那个人对邹家二公子的车动了手脚,害得他在路上车祸身亡。”

    “天啊,这女人可真狠,那估计荣莘大学的侯院长还有那个学生也是被她害的。”

    “我也是那么想的,她连自家兄弟都忍心杀害,对待别人更不会留情了。”

    她们余下说了什么,邹世刚已经听不进去了,他紧紧攥着自己的拐杖,手心里都是冷汗。常嘉的死,竟然是邹虹一手策划的?他不愿意相信这说法,但终究是心存疑惑。此刻他胸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拄着拐杖回去找邹虹,准备当面问个清楚。

    走廊里聊得热火朝天的两个女人看见邹世刚的身影后连忙噤声,盯着地板一言不发。

    过了大概一两分钟,方晓菁从卫生间走了出来,那两个女人连忙凑了过去,谄媚地笑着说:“邹太太,我们已经按你说的话做了,保证邹老先生一字不落地都听到了。”

    “辛苦你们了,拿着吧,这是你们应得的。”方晓菁从包里拿出两个厚厚的信封。

    “谢谢邹太太,谢谢!”那两个女人急不可耐地打开信封,看着里面的钞票喜不自禁。

    方晓菁打心眼里厌恶她们那庸俗肤浅的样子,高傲地说:“记住,把嘴巴闭紧了,今天你们没来过这里,我们也从来没见过面。行了,拿了钱就赶紧走吧。”

    那两个女人连连道谢,捧着钱喜滋滋地走了。

    盛旷看见邹世刚又匆匆折返,连忙迎上去问发生了什么。邹世刚面色铁青,拿着拐杖指着他身后的铁门说:“小旷,把那门给我打开!快点给我打开!”

    “您这是要干什么啊,怎么生那么大的气?要不去我办公室喝口茶歇会儿……”

    “还喝什么茶啊,快点把门打开,我要去找那个孽障问个清楚!你开不开门!”邹世刚情绪过于激动,嚷嚷完之后开始不停地咳嗽。

    盛旷忙拍着他的后背说:“您别激动,我这就给您开门,您先冷静一下。”

    门口的铁门刚刚打开,邹世刚就着急地推开盛旷,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了进去。那些被关在两侧隔间里的人听见他的动静纷纷抬头,有个纹了花臂的光头男人不耐烦地嘀咕着:“这死老头不是刚走没多久吗,怎么又来了?”

    对面隔间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转着眼珠,冷哼一声说:“人家是谁啊?财大气粗、有权有势的邹大老板,想去哪都没人敢拦吧?”

    随后跟进来的盛旷踹了一脚那男人面前的铁栏杆,本着脸说:“就你话多,人家是来看家人的,你的家人怎么没想着来瞧你一眼呢?老婆孩子都被你气跑了吧?”

    那干瘦的男人哑口无言,哪里敢得罪他,悻悻地蹲在了墙角,待盛旷走远了以后才朝外面啐了一口,咬牙切齿地说:“趋炎附势的小子,等老子出去了,第一个就收拾你!”

    对面的光头男人哈哈大笑,奚落道:“就你那胆子,还敢收拾人家?别说他了,就是那个姓柳的小姑娘瞪你一眼,你估计都得吓得屁滚尿流!”

    “你倒是五大三粗,看着厉害,还不是被那个叫顾什么的小子提溜进来的。你来的时候脸肿得和猪头一样,这么快就忘了?”

    光头男气势汹汹地说:“呸!别惹我!我打不过他们还收拾不了你吗?”

    “都给我老实一点儿!”刚刚已经走远的盛旷又走了过来,一脚将身边的铁栏杆踹得咣当响。

    刚才还在争执的两人立刻噤声,老老实实地转身面向身后的灰色墙壁。

    “爸,你怎么回来了,现在就能放我出去了吗?”邹虹满怀希望地看着邹世刚。

    “你还想出去?畜牲!别指望我救你!盛旷,把这门打开!”

    盛旷抱歉地说:“这些隔间没有钥匙,只能识别指纹,目前您女儿归十三队看管,我没有权限,有什么话就这么说吧。”

    邹虹看着面色铁青,嘴唇气得直哆嗦的邹世刚,不解地问道:“爸,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维安局又跟你胡说了什么?还是方晓菁背后冤枉我了?”

    “你别再扯别人了,我就是来问问你,常嘉的车祸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一手策划的?”

    “你怎么能那么问啊?那是意外啊,和我有什么关系?”邹虹被突如其来的质问搞得一头雾水。

    “人家都从你的电脑里搜出证据来了,你还想矢口否认吗?那是你的弟弟啊邹虹!我怎么会养出你这种没心肝的女儿!”邹世刚老泪纵横。

    “什么?常嘉是你害死的?”方晓菁不知何时跟了过来,她露出一副难以置信又悲痛欲绝的模样,哭哭啼啼地抓着栏杆,伸手扯住邹虹的领子。

    邹虹拼命掰着她的手指,嚷道:“你给我放手!是你儿子自己运气不好,别赖在我头上!”

    “我早就该猜到是你了!我儿子偏偏是在去接你的路上遇到了车祸,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

    邹虹还想辩驳,只见方晓菁似乎是急火攻心,突然捂着胸口向后倒去。盛旷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对邹世刚说:“邹老,一切还未下定论,您先别急,免得误会了自己的骨肉至亲。还是先送邹太太回去休息吧。”

    邹世刚瞪着仍在竭力辩白的女儿,不知到底该不该相信她的话,她早就不是曾经那个抱着玩具奔向自己的孩子了。她确实曾经迫害同窗使其走向绝境,绝不是个秉性善良的人。况且同邹虹结仇的不过是已经死去的罗珊,以及罗珊那些个个穷困潦倒的亲友,谁有动机和能力如此大费周折地陷害她?再则,她是他邹世刚的女儿,自己那股与生俱来的狠劲儿也许也融入了她的血脉。

    邹虹跪在地上伸着手拽着邹世刚的裤脚,惶恐不安地说:“爸,你一定要相信我啊,我是无辜的,你别放弃我好不好?不要不管我!”

    邹世刚听着身旁方晓菁虚弱的啜泣声,狠下心来挣脱开邹虹,沿着幽暗的走廊步履蹒跚地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第68章 绝命追击

    顾思屹看着眼前紧锁的宿舍门,问一旁的宿管阿姨:“这个房间平常只住了一个人吗?”

    宿管阿姨一边找着这个房间的备用钥匙,一边说:“对,住的就是那个叫李……李谦晗的姑娘,是校长的外甥女呐。其实我们这边的宿舍都是四人间,但校长说她外甥女性格有些孤僻,习惯独来独往,就安排她单独住了一个房间。人家毕竟是有背景的学生,过得自然比一般学生滋润。怎么,这孩子不会犯什么事儿了吧?”宿管阿姨好奇地问道。她听说邹校长已经被维安局的人带走了,如今又有人来调查她的外甥女,该不会这一大家子都有问题吧?

    顾思屹笑了笑说:“例行调查,您别担心。钥匙找到了吗?”

    “哦哦找到了,给您。”

    顾思屹打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上次在泽路酒店的事情已经给了他教训,他必须小心警惕,以防有人事先埋伏。宿舍的窗帘拉得紧紧的,房间里光线十分昏暗。他打开灯,仔细搜寻着李谦晗的东西。宿舍是上床下桌,空出来的三张床摆得满满当当,拉着床帘的那张床上露出了输液瓶和支撑架的一角。

    “救、救命……”顾思屹听见微弱的求救声,那床帘似乎在轻轻抖动。他唯恐有诈,小心翼翼地撩起那帘子,看见了一个奄奄一息,神情恍惚的女孩儿躺在那里。

    “李谦晗?”顾思屹恍然大悟,有问题的并不是李谦晗本人,而是这些天来待在邹虹身边的那个冒牌货。他们早就安插了一枚棋子过来。而真正的李谦晗被困在这间宿舍,靠输液续命。

    这边的魏中宇正在执行追踪“李谦晗”的任务,他看着驾驶座上的年轻队员乔松疲惫地打了个哈欠,连忙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叮嘱着:“精神一点,跟紧了,别让她跑了!”他随后看到顾思屹的来电,估计是有什么急事,连忙接了电话。

    “喂。啊?这是个被派来的冒牌货?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们一定抓到人!乔松,再开快点!”魏中宇迫切地催促着。

    “奇怪了,宇哥,这家伙是不是发现咱们跟着她了啊,怎么这一会儿挑的都是那么偏僻的路线。过了这鸿山桥就是个很荒凉的老镇了,她的据点难道会在那吗?”乔松狐疑地看着前面那辆驶向鸿山桥的蓝色轿车。

    “可能他们觉得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比较安全吧。”魏中宇拿起对讲机联系后面那辆车里的成员:“老高啊,你们小心点,不要跟得太紧了,这里车辆太少,容易被发现。”

    “是!”

    魏中宇从后视镜里突然看见一辆卡车快速迫近,很快和老高的那辆车并驾齐驱。那辆卡车突然向左一转,猛地撞向老高的车。伴随着车窗的破碎和一阵急刹车的声音,老高的车撞向了护栏,车头严重变形。那卡车司机仍不罢休,调整了一下方向后又向它撞去,似乎非要把老高逼到死路。这卡车司机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恐怕是他们跟踪那个假冒的李谦晗时暴露了,于是便引来了他们的同伙。

    “怎么办?还要继续追目标人物吗?”乔松焦急地问。

    老高的那辆车撞坏了护栏,车身已有三分之一悬在了空中。下面便是湍急的江水,老高要是连人带车掉了下去恐怕会性命不保。魏中宇看着前面渐行渐远的蓝色轿车,焦躁地拍了一下大腿说:“别管什么任务了,停车!救他们要紧!”

    他率先打开车门冲了出去,奔到大卡车前举起手枪,对着驾驶座上的男人喊道:“立刻停止你的一切行动,举起手来!不然我一枪崩了你!”

    乔松跑了过来,和令一辆车上的三名队员合力按住有些不稳当的车子,并把困在驾驶座上的老高拉了出来。

    卡车司机老老实实地举起双手,谁料他旁边的副驾驶上突然钻出来一个拿着狙击步枪的女人。那女人约摸二十七八岁,皮肤黝黑,两条胳膊比一般男子还要健硕几分,嘴里还叼着一根香烟。

    “当心!”魏中宇连忙提醒同伴,一阵枪响过后,方才扶着老高的乔松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魏中宇来不及查看同伴的伤势,对着卡车上的二人连开数枪。子弹穿过早已千疮百孔的玻璃,打中了那名卡车司机。那手持狙击步枪的女人见形势严峻,竟打开另一侧的车门,狠下心肠将已经咽气的同伴扔了下去,自己坐上驾驶座开车撞向了魏中宇等人。

    魏中宇和三名年轻队员急忙闪躲,堪堪躲过了卡车的倾轧,而本来就受了伤的老高和乔松来不及逃离,被卡车撞倒后又遭受了碾压,眨眼之间到处都是鲜血。

    “老高!乔松!”魏中宇心痛地呼喊着同伴的名字,一时间难忍激愤,跑到卡车前面对准了那个歹毒的女子连开数枪,不把她打成筛子绝不罢休。那女人连忙躲闪,看了眼血流不止的肩部和胸口,耗尽所有的力气将车驶离了鸿山桥,摆脱了维安局成员们的追击。

    “想跑?没那么容易!”魏中宇目眦欲裂,愤怒地低吼着。

    “宇哥,别追了!救人要紧,再说了,如果前面有埋伏,咱们这些残兵败将一定会被一网打尽的!”

    “胡说,谁是残兵败将……哎呦!”魏中宇似乎这才感到疼痛,捂着鲜血直流的小腿呻吟。他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查看老高和乔松的情况,看着已经失去意识的两名队友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连忙联系了苏巍请求援助,接着和同伴合力将伤员抬上了他们尚还完好的那辆车上。“你们几个赶紧带着他俩去医院,小秦,你和我去看看老高的那辆车还能不能用了,此地不宜久留,谁知道他们还会不会派同伙过来要我们的命,先撤!”

    魏中宇在同伴的搀扶下走向那辆毁坏有些严重的车,那名满脸是血的卡车司机倒在一边,眼睛都未合上,他被一枪爆头,当场毙命,死相极其可怕。

第69章 最后的心愿

    相隔了几条街的小镇里,宋知夏安然自若地走下车,买了个五香味的烧饼,停在一个摊位前挑选古色古香的小物件。刚才又是撞车又是枪战的,这会儿也无人跟来,她料想父亲派来保护她的青葙和江蓠已经摆平了维安局的人,便安心了许多。

    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凑了过来,伸出脏兮兮的手摸着一个布老虎。

    “喂!小叫花子!别乱碰我的东西!去去去,一边待着去!”摊主没好气地呵斥她,嫌弃地盯着她满是破洞的脏衣服。

    “你喜欢这个布老虎吗?”宋知夏笑眯眯地俯下身子问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姑娘。她此时已经卸去了伪装,恢复了本来模样,当真是一个长相出众的女人,五官比她母亲六月雪更为秀美。她的容貌极具蛊惑性,此刻莹莹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窝和两排碎玉似的光洁牙齿,更让人觉得她娇柔乖巧。

    那小姑娘羞怯地点了点头,不过此时的注意力已被宋知夏手中香喷喷的烧饼分散了。

    宋知夏瞧着她馋得快要流口水的样子,噗嗤一笑,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说:“跟姐姐走的话,你不仅可以玩布老虎,还会有数不清的好吃的。”

    小姑娘眼睛亮亮的,充满期待地看着眼前的漂亮姐姐,有些雀跃地问:“我也可以吃烧饼吗?”

    宋知夏被她逗笑了,说道:“当然可以了,小丫头,除了烧饼你还想吃什么啊?”

    “我还想吃肉,肉的味道可香了,猪肉、牛肉、鸡肉,我都想吃!”

    “好,让你吃个够。老板,我买这个布老虎。”宋知夏把买来的布老虎塞到小姑娘的手里,又拉着她买了些烧饼和鸡排。

    “姐姐,你是要带我回家吗?”小女孩儿大口大口地咬着烧饼,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模样像个小猴子。

    宋知夏柔声说道:“对啊,姐姐有很多很多家人和朋友,和我一起回家,你就可以过上不被人欺负的好日子了。好不好?”

    “好!”小姑娘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有名字吗?”

    “没有,我没有爸爸妈妈,也没有人给我起名,他们都叫我小叫花子,可我不喜欢他们那么叫我。”小女孩儿失落地说着。

    “那姐姐给你取个名字吧,陆英,叫你陆英好不好?”

    小女孩儿偏着头看着一脸宠溺笑容的宋知夏,擦了擦油乎乎的嘴巴,点头应允。此刻因为有美食相伴就快乐得忘乎所以的小陆英,并不知道今后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

    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病床上,休息中的卓瑾皱了下眉头,艰难地翻了个身,用被子捂住头。她隐约听见有个女人在和医护人员轻声对话,估计来者是维安局的那个叫柳未珂的人。鉴于身体原因,她已经在这家医院里待了一天半了,期间除了吃饭外几乎都处于昏睡状态,她原本就是重病缠身,这些天又经历了这么多煎熬,没有心力交瘁以致撒手人寰就不错了。

    维安局大概已经等不及要提审她,卓瑾知道拖下去也没有意义,她早一天处理好邹虹的事,弟弟小斐便能早一天重见天日。她撑着乏力的身体坐了起来,对病床前的柳未珂笑了笑说:“您来了。”

    “嗯,身体好些了吗?”柳未珂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荣莘大学发生的事情和她脱不了干系,但是看着瘦弱得几乎撑不起来病号服的她,便下意识地用着温和的语气。当目光扫到卓瑾脖子上仍未解除的爆炸装置时,柳未珂更是不忍质问这个时时刻刻遭受着死亡威胁的人。

    卓瑾语气平淡地说:“好多了,让你们费心了。”

    “你放心,你脖子上这个东西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妥善处理的,维安局里好多能人呢,你别担心。”

    卓瑾垂下头静静地看着自己瘦得皮包骨头般的手臂,轻轻说:“其实你们不用费心的,我这个被恶人驱策的家伙,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死有余辜。再说了,我一直是个病秧子,本来就时日不多了。你是不是来接我回去受审的?我保证,一定把我知道的都交代清楚,也算是对我犯下过错的一点弥补。”

    柳未珂说:“谢谢你愿意配合,我会帮你争取从轻发落的机会。还有你的弟弟,你不是说他被人藏起来了吗?我们一定尽力寻找他的下落。”

    “多谢了。”卓瑾有些不自然地回避着柳未珂的目光,她摆弄着小指上已经略显斑驳的陈旧戒指,说道:“在受审之前,能不能让我完成一个心愿?”

    “什么心愿?”

    “我想买条裙子,您能陪我去吗?我活了这么多年,穿的最多的就是素净的病号服,还从来没有穿过裙子呢。”卓瑾充满期待地看着柳未珂。

    这里的医生刚刚跟柳未珂提过,这个卓瑾得的是不治之症,且病龄已久,部分器官已有衰竭现象,恐怕真撑不了多久了。不过是买一条裙子的愿望,柳未珂还没有那么不近人情。“没问题,你准备一下,我一会儿就带你去维安局,路上会在商场停一下的。”

    一个小时后,卓瑾在一家专柜慢条斯理地挑选裙子,旁边的店员紧跟着这个看起来随时可能晕倒的奇怪客人,生怕一直在咳嗽的卓瑾会吐出一口血来,弄脏某件价格顶的上她一个月工资的昂贵衣服。

    “对不起,美女,那件裙子没有你穿的号,您实在是太瘦了。”

    “哦,这样啊。”卓瑾遗憾地把手里那件一字领印花雪纺裙放了回去。瘦弱得像个竹竿的她哪里撑得起那件裙子,除非用上几个夹子,或者用橡皮筋帮忙,把她和裙子绑个结实。

    “我想试试这件。”卓瑾拿起一件红色蕾丝连衣裙,还没等店员说话就迫不及待地进了试衣间。

    卓瑾换好衣服走了出来,满脸笑容地盯着镜中的自己。一边的店员无奈地摇头,那裙子本是很显身材的款式,然而卓瑾实在太过瘦小,像是个偷穿了妈妈衣服的小孩子。那领口有些宽大,耷拉在她的肩膀上,不太服帖。过分鲜艳的红色更衬得卓瑾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加上她那暗淡的唇色,让她看起来像是了无生气的女鬼。她稀疏的长发贴着头皮,一绺一绺地垂在肩上。

    店员很想说那裙子不太适合卓瑾,可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这客人骨瘦如柴,穿什么都像套了个麻袋,再挑选下去恐怕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况且看这女孩儿一脸笑意地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应该挺喜欢这件红裙子的。店员便客客气气地说:“美女眼光真好,这是我们新到的款,卖得不错呢。”

    “那就这件吧。”卓瑾交了钱,心满意足地穿着鲜艳的红裙子在柳未珂面前转了个圈,问道:“怎么样?”

    “挺好的。”柳未珂鼻子酸酸地看着她,手里还捧着卓瑾刚刚买的百合花。这个命不久矣的姑娘又买衣服又买花,像是想最后好好打扮一下自己,以免过于狼狈地迎接死亡。

    然而即便医术发达,能延长她的寿命又怎样,等待着她的仍旧是牢狱之灾。柳未珂提醒自己不要过分同情她,卓瑾是戴罪之身,还要受审,还要帮忙还原事实真相。自己不该有任何情感倾向,以免影响之后的判断。

    前往维安局总部的路上,卓瑾倚靠在座位上看着街边的景象,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

    柳未珂说:“局里发生了些事情,我要先去开会,恐怕要先关你一会儿才能开始审问了。”

    “嗯好。”她平静地说着,过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柳队长,您觉得我和邹虹哪个更值得您相信?”

    柳未珂暗自纳罕,不知道为何她此时会有如此一问。“我不知道,我不会轻易怀疑任何一个人,也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

    “其实,我和邹虹都不算什么好人。不过她所作所为皆是为了自己,而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弟弟。”她看着车窗映出来的自己的面容,笑意渐渐消失。

    “不管是为了谁,都没有罔顾旁人性命的权力。”

    卓瑾回头看着柳未珂沉静的脸,喃喃道:“您说的对,我们两个,都会受到惩罚的。”

第70章 同归于尽

    虚弱的卓瑾在柳未珂的搀扶下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羁押着犯人的小隔间,旁边的囚犯们好奇地看着这个新来的倒霉蛋,却又不敢太明目张胆地打量。毕竟她旁边的柳副队是个比男人还“凶恶”的家伙,这里面不少罪犯都是她亲自抓进来的,听见她的脚步声也会禁不住害怕得手脚发软。

    那个健壮的光头男正和对面瘦猴子似的中年男人斗嘴,此时瞅了眼柳未珂,又看了看她身边的卓瑾,嘀咕着:“啧,哪里来的女人,真吓人,和个白骨精似的。”

    对面的中年男人说:“我看更像恐怖电影里的女鬼,好像身体冒着寒气儿似的。瞧她那样子,恐怕活不了多久了吧。”

    卓瑾在关押着邹虹的房间面前停下了脚步,那个昔日目空一切的傲慢校长此刻蹲在地上,神情呆滞,喃喃说着:“不是我,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看来她真是疯了。”卓瑾看着模样狼狈的邹虹,有些于心不忍,可她很快就说服自己:这个邹虹是罪有应得,她做的坏事也不少,即便icv没有和邹家那位太太联合起来算计她,她也该接受法律的制裁。她卓瑾并无意帮这个女人早点还清罪孽,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她是被逼迫的。事到如今,邹虹怨不得别人,只怪她早年欺人太甚,怪她得罪错了人。

    正在给自己编着麻花辫的邹虹看见了卓瑾,原本迷迷糊糊的她一下子情绪激动了起来,大步冲到她面前,拼命摇晃着坚硬的栏杆,怒骂着:“你、你是他们的走狗对不对?害我沦落至此,你也有份!你凭什么冤枉我?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甘愿坐牢也要陷害我?我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的!”

    卓瑾看着声嘶力竭的邹虹,嘴角浮起了一丝苦笑。

    外面突然传来了吵嚷的声音,一个中年男人气势汹汹地推开门口的守卫,叫嚷着:“我是邹楷,邹世刚的儿子,惹恼了我,我就让人拆了你们维安局!”

    邹虹听见了邹楷的声音,大声喊着:“哥,哥!我在这里,救我出去!”

    卓瑾看着那个身材魁梧、四方脸庞的男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眼角流出泪来。鬼目说过,如果邹楷老老实实地待着,不试图帮邹虹出狱的话,她的任务至此便算完成,鬼目自己会想办法让邹虹病死狱中。但如果邹家尤其是邹楷妄想再次借助权力帮邹虹脱罪的话,她就必须帮鬼目解决掉这对仗势欺人的兄妹。

    至于这解决方法,是她完全不愿面对的。

    吵闹之中,盛旷也走了进来。邹楷急忙拉住他的胳膊说:“盛旷,咱们两家也算是世交了,你可不能不念旧情。”

    “您可真会难为我。这里可不是我这个小小队长能讲交情的地方。你家老爷子才来闹了一出,您又来兴师问罪了,这会儿要是不拦您,我的领导还得收拾我。我可真是里外不是人啊。”他瞥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卓瑾,对柳未珂说:“柳副队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你负责的嫌疑人带过去啊。”

    卓瑾知道,她逃不掉的。她蹲下来捂着自己的肚子痛苦地呻吟,拉着柳未珂的衣袖说:“我好难受,我好像把止痛药落在你车上了,可以帮我拿过来吗?”

    “好,你等等我。”柳未珂看着她虚弱的样子,丝毫没起疑心,急匆匆地跑下了楼。

    邹虹涕泪纵横地看着走过来的邹楷,她依然情绪激动,说话时反反复复,脑子确实有些不清醒了。“哥,救我,救我!爸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他不管我的死活了。”

    邹楷轻哼一声说:“咱爸向来只顾自己,就算有人拿枪指着他的儿女,他也只会考虑自己该如何脱身。再说了,他又爱惜羽毛,唯恐别人对他的为人有所指摘,怎么可能愿意动用关系替你做打算。如今,只能我替你想法子了。”邹楷看着蹲在地上的卓瑾,问邹虹:“这女人是谁?刚才你为什么和她起争执?她也参与到陷害你的计划中了?”

    此时的邹虹思维有些混乱,无法确切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只是拼命地点头,指着卓瑾口齿不清地说:“她是坏人,哥,帮我处置这个女人,不然她会和……她会和那些十恶不赦的坏蛋一起害死我的!”

    “邹楷大哥,您这样莽撞地闯进来会让我为难的。”盛旷想过来带邹楷离开。

    邹楷傲慢地斜睨了他一眼,挣脱了他的手说:“我不仅敢闯,还敢救我的妹妹出去。算了,我知道你也是替人办事,我也不为难你。你们这里谁说了算,让我见他。”

    “这……”盛旷犹豫了一会儿说,“那好吧,您在这儿稍微等一下,我去叫我们主任。”

    卓瑾站起来对邹楷说:“先生,您还记得罗珊吗?”

    原本淡定自若的邹楷突然变了脸色,他仔细观察着卓瑾的面容,心虚地说:“我从没听说过那个名字,你是谁?”

    “我是……不得不搭上性命帮你们了结罪孽的人。”

    邹楷看着卓瑾有些阴冷的笑容不安地后退了几步,只觉得脊背发凉。“你胡说什么,我们没干过什么亏心事,哪有什么罪孽?”

    “别怕,很快都会过去的。到时候你我三人都会变成这世间的尘埃。邹先生,你那么疼爱你的妹妹,不惜为她昧了良心,所以,你应该理解我的感受。我也是为了自己的亲人,才不得不走到这一步。”卓瑾一步步逼近他,突然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别、别过来!滚开!你难道是来替罗珊报仇的?宋方笙支使你的?你不要听他胡说……”邹楷的嘴唇因恐惧而簌簌抖着,说话的腔调都变了。

    柳未珂这时正着急地在车里寻找卓瑾的止痛药,琥珀匆匆走了过来问道:“你怎么还不去开会?苏巍都等急了。”

    柳未珂一边翻找一边说:“我负责的那个叫卓瑾的嫌犯身体不太好,把药落在我车上了。怎么了,局里出什么状况了吗?”

    琥珀鼻头一酸,带着哭腔说:“魏中宇他们跟的那个李谦晗是个冒牌货,来头不小,极有可能是icv的人。追踪她的路上,咱们的队员受到了袭击,魏中宇受了伤,老高和乔松伤势更重,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怎么会,魏中宇追着的那个李谦晗竟然是被人冒充的。那也许邹虹和她的外甥女串通起来伤人的可能性就小了些,难不成邹虹真的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替罪羊?

    柳未珂冷静地想了想,从荣莘大学院长的死,到在邹虹的老别墅发现违禁物品,再到卓瑾声称她可能是icv的凯夫人,再然后是在邹虹的住处发现昏迷的贺展翔,这一桩桩事件将邹虹置于极其不利的境地。难道是有人刻意为之只为拉她下水?谁会这么大费周章地害她呢?

    死去的侯院长曾经和多年前的罗珊旧案有关,可是罗珊和宋方笙都已经死了,他们两个又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真的有仇杀的可能吗?icv又为什么会牵扯其中呢?

    顾思屹在这时来了电话,语气紧张:“小珂,你还记得宋辉这个名字吗?”

    “记得,多年前那桩牵扯了多名药物学家的悬案,他是失踪者也是嫌疑犯之一。”

    “宋方笙的资料一直无处可寻,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存在过一样。但是我今天找到了荣莘大学里一个姓钟的女老师,她当年是罗珊的舍友。我让她给我看了她在大学期间的相册,有一张照片是她们全宿舍军训结束后在宿舍楼前的合影,那个玻璃门上映出了给她们拍照的人的影子。”

    “是谁?”

    “一个和当年失踪的宋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我猜想,宋辉和宋方笙,或许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也就是说宋方笙根本就没死?”受伤、被陷害、锒铛入狱,这是多年前的罗珊经历的事情,如今也一一发生在了邹虹的身上。从始至终,也许只是宋方笙的一场复仇,而icv和维安局的人,都成了这场局里的棋子。

    那么卓瑾的出现也是有人在暗中推动的了?柳未珂眉头一紧,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想起卓瑾在车上说过的话,她说她和邹虹都会受到惩罚。这个卓瑾,会不会就是这个局里的最后一枚棋子?

    “喂,未珂,你去哪啊?”

    柳未珂来不及回答琥珀,急忙冲回去找卓瑾。她太大意了,她竟然让一个身上有炸弹的嫌犯脱离了自己的视线。

    “卓瑾,卓瑾!不要冲动!你没必要为了别人的仇恨搭进去自己的性命!”柳未珂看着用纤瘦的胳膊紧紧箍住邹楷的卓瑾,气喘吁吁地说着。

    卓瑾绝望地呢喃着:“我也不想啊,我也不想死,可是我没办法。棋子,是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的。”

    邹楷挣脱开瘦弱的卓瑾,急迫地大喊着:“愣着干什么?抓住她!她就是个疯子!”

    双眼噙着泪的卓瑾扬起唇角,悲凉地笑了笑,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追上了邹楷,像一片轻飘飘的落叶似的趴在他的身上。“你们都不知道,我有多想活下去。”她缓缓闭上眼睛,一颗泪珠从眼角滑落。邹楷一脚踹开了她,瞥了眼她脖子上闪着红光的爆炸装置,转身欲逃,然而那一声惊恐的呼救哽在了喉咙,再也没机会喊出声来。

    伴随着一声巨响,地面晃动,屋顶坍塌,分崩离析的钢筋混凝土顷刻间砸向血肉之躯。被关押在这里的犯人们绝望地哭嚎着,不少人被碎石掩埋。烟雾弥漫中,被赶来的盛旷拉走并护在身下的柳未珂眯起眼睛,看见废墟之中血肉模糊的腿,和鲜艳的红裙的一角。

第71章 探视

    此时的庸城里,鹿韭正踩着他擦得锃亮的皮鞋,悠然地走向漆黑阴冷的地牢深处。他哼着曲子停在一个房间前,听着里面痛苦的呻吟声微微勾起唇角。他用胳膊夹着拿来的饭盒,眯着眼睛熟稔地点燃一支香烟。

    烟雾缭绕中,他从口袋里拿出慈姑给他的钥匙,缓缓打开了面前的铁门。

    他看了眼躺在冰冷的地上浑身是血的可怜男子,蹲下来朝他的脸吐了一口烟,似笑非笑地问:“这几天过得好吗,蓝雀?”

    遍体鳞伤的蓝雀虚弱地咳嗽了两声,费力地睁开被血和汗水模糊了的双眼,看清了来者是谁。他身体略微一动,便牵扯得浑身伤口都钻心地疼,但仍倔强地扯出一个不屑的笑容,目露厌恶地说:“鹿韭,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何出此言呢?咱们好歹共事过一段日子,我可不是不念旧情的人。”鹿韭将饭盒打开,用筷子夹起几根土豆丝送到蓝雀嘴边,佯装出一副关切的模样。“被打得半条命都要没了,还不能吃饭,现在是不是饿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来来来,尝尝我亲手做的饭菜。”

    蓝雀冷哼一声,将头别了过去。“你应该是最想看到我如今这副落魄样子的人,不是吗?你本来就被慈姑那些元老级的成员倚重,如今我又得罪了鬼目先生,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没了我这绊脚石,鹿韭,你今后的路可就顺畅多了。”

    鹿韭并不理会他,自顾自地闻了闻饭菜说:“我对自己的厨艺挺自信的,你怎么就不肯赏光呢?哦对了,我这脑子!忘了你饿了那么多天,最想念的应该是肉的味道。”他又夹起一块红烧肉送到蓝雀嘴边。

    蓝雀觉得鹿韭这是在羞辱自己,已有些恼怒,但他双手双脚都被铁索束缚着,身体也没什么力气,只能冷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朝那红烧肉啐了一口。

    “不吃就不吃,怎么能浪费食物呢!”鹿韭惋惜地看了一眼那块红烧肉,把它扔到了地上。“我真的是好心来看望你的,你怎么不领情呢?说说,犯了什么错,鬼目先生怎么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和你无关!”蓝雀怒气冲冲地回答。

    “是和我无关,不过,和你姐姐有关呐。”鹿韭慢条斯理地说着。

    “我姐姐怎么了?她不是应该在好好治病吗?”蓝雀听到关于姐姐的事情后立刻紧张了起来,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还在卖关子的鹿韭。

    “可惜呀,病还没有治好,就要回来替不中用的弟弟收拾烂摊子,想要一命换一命。”鹿韭拿出两张照片,第一张照片里,卓瑾正蹲在街头吃着东西,模样狼狈;第二张照片里的卓瑾则是已经被维安局的人擒住,目光涣散,好像一点求生的**都没有。

    蓝雀看着卓瑾那副模样,心疼不已。“我姐姐怎么会这个样子,谁抓了她?”

    “维安局的人。不过,这是咱们敬爱的鬼目先生设的局。你的姐姐啊,不过是他手里的一件不起眼的武器,是去充当人肉炸弹的。”鹿韭轻描淡写地说着。

    “鬼目到底打了什么算盘?是我犯的错啊,他要杀要刮只管冲着我来,为什么要折磨我的姐姐!我姐姐呢,她现在怎么样了?”忍受了多种酷刑都没掉过一滴眼泪的蓝雀此时双眼通红,扑簌簌地落下泪来。

    “我也不清楚,不过,恐怕活不了多久了。你知道的,鬼目向来心狠手辣,你勤勤恳恳地为他做了那么久的事,他尚且不念旧情,更不可能吝惜你姐姐的性命了。”

    蓝雀吼道:“我要见鬼目!让我见他!”

    鹿韭按着蓝雀的肩膀说:“见他哪有那么容易,咱们进icv的时间也不短了,什么时候见过他老人家的真容,顶多也就能和他通个话。不过,听说慈姑和瘦客深得他信任,我和他俩交情还算不错,你跟我说说,你犯了什么错,严重不严重,我也好知道怎么求情。”

    蓝雀并不信任鹿韭,但眼下只能寄希望于他,于是不再夹枪带棒地同他说话,老老实实地回答说:“隐礼机让我执行暗杀任务,让我务必一枪毙命,不容失误或者错杀,可是我……失手了。”

    鹿韭疑惑地问:“狙击手里不是还有江蓠吗?怎么会派枪法并不一流的你去?”

    “江蓠那天病了,我就自告奋勇想去参加这个任务,没想到惹出这样的祸事。”想到这儿,蓝雀懊悔不已,他本不会牵扯进来,可是他一直跟着隐礼机做些无关紧要的任务,时常觉得自己屈于鹿韭之下,多少有些不服气,所以平常表现得分外积极。

    鹿韭看向他的目光多了些嘲讽,他说:“你可真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能告诉我你要暗杀的是谁吗?”

    蓝雀有些犹豫,隐礼机强调过这次的行动是鬼目亲自安排的,不可泄露具体细节给别人。“这是绝密任务,我不敢透露太多。”

    “没关系,我不会逼你说的。蓝雀,我是真不想看你落难,咱们虽说没什么交情,平常也互相看不顺眼,但好歹相识一场,我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我不会眼睁睁地看你受罪的。放心吧,我会帮你求情的。”鹿韭一边说一边收起了饭盒,转身离开。

    蓝雀盯着放在地上的两张照片,泪水缓缓滴落在上面。“鹿韭!”他扬声喊住了将要离开的鹿韭。

    鹿韭放缓了脚步,侧着头问道:“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如果得到我姐姐的消息,请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没问题。”鹿韭关上了厚重的铁门,里面低低的啜泣声便被隔绝。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故人发来的短信,知道了卓瑾已经死亡的消息。他倚在冰冷的铁门上,垂着头思索着什么,神情似有些悔意。他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提醒自己打起精神来。他要走的路还很长,他要一点点爬上去,蓝雀、瘦客、慈姑甚至是隐礼机,都只是他前进路上的垫脚石而已。

第72章 悲痛欲绝

    “你,你说什么?”邹世刚突然浑身颤抖,手里的电话落在了地上,沧桑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他从茶几上拿起药瓶,倒出几粒降血压的药来,哆哆嗦嗦的手却把药片都掉在了地上。

    “老邹,你这是怎么了?”方晓菁看着悲痛欲绝的他问道。她当然是明知故问,十分钟前,她就已经从她勾结的icv成员里得到了邹虹和邹楷被炸身亡的消息,她几乎是喜不自禁地向电话那头的人道了谢,她终于等到了今天,碍眼的人通通消失不见了,她为她的幼子扫清了道路。从今以后,邹常铭将是邹家唯一的继承人。

    她想起不久前,刚刚赶回来的邹楷质问她是不是背后算计了邹虹,趾高气昂地说着:“方晓菁,你就别把注意力放在我和邹虹的身上了,好好照顾好你的二儿子吧,已经折了一个,可要仔细看好这个。这个万一再出点什么差错,就您现在这岁数,还指望能给邹家再添一个小少爷吗?”

    方晓菁当时被倨傲的邹楷气得说不出话来,如今,他倒走在了他半截身子入土的老爷子前头。她得意地想着:“邹虹、邹楷,自我进邹家的第一天开始,你们兄妹俩就没给过我好脸色。如今,就是你们谁都瞧不起的我,轻轻松松地借着别人的手送你们上了黄泉路。”

    方晓菁不敢太喜形于色,她贤惠地给邹世刚端去一杯水,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邹世刚攥住她的手,竭力克制自己的悲痛,但忍不住老泪纵横,他泪眼婆娑地看着她说:“他们死了,小虹和楷儿都被害死了。有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身上有炸弹,她绝对是冲着我的孩子们去的,她害得我的孩子连个全尸都没有!小菁,我竟然又失去了一双儿女!为什么老天偏要把我的孩子一个个地带走?”

    方晓菁拍着他的后背说:“怎么会这样?凭白无故的,怎么会有人对他们下手啊?老邹,老邹你干什么啊?”

    邹世刚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打开柜子,从里面翻出一本陈旧的相册,找到一张多年前的全家福。当年,他身边站着的女人还是他的发妻赵梅。他指着照片中的女人哭喊道:“是你对不对,你怨恨我,不想看孩子们待在我的身边,所以非要把他们都带走!你为什么那么狠心,有咱们的女儿兰兰陪着你还不够吗?你还要把那两个孩子也带离这个世界!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抱着相册跪在地上,悲痛地喊道:“老天啊,我邹世刚是个罪人,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好,为什么留着我的命,却不肯放过我的孩子?”

    “老邹你冷静一点,我们还有常铭呢,他是我们的希望啊。”方晓菁把涕泪纵横的邹世刚扶到了沙发上。

    邹世刚连忙说:“对、对,我还有常铭,他现在在哪?”

    “他在上课呢,还有一个多小时才放学。”

    “等他放学了你去接他,你亲自去接他。我就那么一个儿子了,必须要好好保护他。你明天安排几个保镖天天护送咱们的儿子去上学,让任何人都没机会害他。知道了吗?”邹世刚有些神经紧张。

    方晓菁连忙安抚道:“知道了,知道了。老邹啊,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不、不行,我要去见小虹和楷儿,我得见他们最后一面啊。”邹世刚经受着失去子女的巨大痛苦,神情一时有些恍惚。

    方晓菁耐心劝说:“现在那里发生了爆炸,肯定乱成一团,说不定还有心怀叵测的人埋伏在那里,准备对付咱们邹家的人呢,咱们明天去好不好?明天我们带上保镖,让盛旷在那里等着咱们。”

    “好,好。对,现在不能冒冒失失地过去,不能当送上门的猎物。小菁啊,今天晚上让几个保镖在别墅周围守着,注意啊,晚上门一定要反锁好,千万不能忘了。”邹世刚颤声嘱咐着。

    “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吧。”

    已经有些虚脱的邹世刚在方晓菁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房间,他紧紧抱着相册不肯撒手,一声声唤着死去的一双儿女的名字,目光涣散,泪水从布满皱纹的脸上滑落。方晓菁无可奈何地给他盖上被子,安慰了几句后退出了房间。

    邹世刚一个人缩在被窝里哭泣,胸口越来越压抑。他突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急匆匆地穿上拖鞋、披上大衣,步履蹒跚地走进了自家的院子。

    他的原配妻子赵梅过世得早,根本没有在赫朗克这个星球上生存过。可是凭着她的三个儿女对她执着的思念与依恋,这个地方似乎还处处存留着她的影子。数年前他们居住过的槐南区别墅里,到处都摆着赵梅曾经的照片。而眼前的这个家是邹世刚的大女儿邹兰亲自设计建造的,一切都和他们在川宁星上生活过的房子极其相似。唯有一点不同的是,邹兰儿时住过的家里,后院里曾有一个宽敞的游泳池,而如今的后院是一块被精心打理着的土地,种满了花花草草。

    自从邹兰当年将赵梅的骨灰盒埋在这片土地里之后,邹世刚一靠近这里就惶惶不安。他似乎仍能回忆起赵梅怨愤的目光,和她濒死之际的仓皇模样。可此时万分悲痛的邹世刚已经顾不上害怕,他拿起锄头一下下地翻着土,嘴里念叨着:“为什么要带走我的孩子?为什么要带走我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汗水模糊了他的眼睛,他捂着酸痛的膝盖蹲了下来,接着瘫倒在园子里,也顾不得泥土弄脏了他的衣服。

    邹世刚想起许多年前的某一天,在一个他已经记不清全部细节的傍晚。那天,邹世刚正在泳池里教几个孩子学游泳,赵梅突然走了过来,红着眼睛质问:“邹世刚!你告诉我,你和那个方晓菁有什么关系?”

    邹世刚心中有些慌乱,但仍嘴硬地说:“能有什么关系啊?她就是我的一个秘书!我和她只有工作上的交流……”

    “工作上的交流,能交流出一个孩子?”赵梅把手上的照片扔向他。

    几张照片轻飘飘地落在水里,刚学会蛙泳不久的邹楷乐呵呵地游了过去,扬着照片喊:“爸爸,我捡到了!”

    年纪稍大的邹兰不像弟弟妹妹一般懵懂,她大概猜到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拿过照片一看,只见她父亲邹世刚亲昵地揽着一个年轻女人,还牵着一个大约两三岁的男孩儿。

    邹世刚永远记得,大女儿那一瞬间望向他的目光,掺杂着愤怒和失望。

第73章 隐秘的往事

    邹世刚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将带着鸭子游泳圈的邹虹抱给了站在泳池边沿的保姆,对邹兰说:“兰兰,爸爸妈妈有些话要说,你带弟弟妹妹去看书好不好?”

    邹兰没有说话,将照片随手一扔,哄着在水里扑腾得正欢的邹楷回了屋。

    邹世刚冷漠地盯着赵梅,语气里掺杂着一丝愠怒:“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干什么?你让他们怎么看我?”

    “你做出这种事来,还想让我在孩子们面前给你留面子吗?我就该让他们认清自己的父亲是个多么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赵梅气愤得身体发颤。

    邹世刚看着赵梅满脸的横肉,心中愈加讨厌她,不由想念起方晓菁的温柔贤淑。要不是为了攀附财力雄厚的赵家,当年仪表堂堂又年轻有为的他,也不会对这个蛮横的赵大小姐穷追不舍。在邹世刚的眼里,这个赵梅性格泼辣又好吃懒做,年轻时心安理得地啃老,嫁给他后也只会赖在家里享清闲。要不是顾及三个孩子,又怕离了婚以后有风言风语,邹世刚断然不会忍她到今日。

    他从泳池里爬出来,拿毛巾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强忍着对赵梅的厌倦说:“你能不能别闹了,你住在大豪宅里,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就能有大把钞票进了钱包,一点儿后顾之忧都没有,就不能知足一点吗?”

    “你还让我知足?你觉得我该对你那些不要脸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吗?你觉得我该忍受那个贱女人和那个野种的存在是吗?”

    “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和泼妇有什么区别?”邹世刚把毛巾随手一扔,不耐烦地瞪着她。

    “你做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还敢骂我泼妇?”赵梅气得浑身发抖,一边哭一边骂,拿着毛巾怒不可遏地抽打着邹世刚的肩膀。浸了水的毛巾很沉,落在身上实在有些疼。邹世刚骂了几声“疯婆子”,不想再跟她纠缠,沿着泳池边沿一边躲一边跑。

    在赵梅的追打下,邹世刚脚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直接跪在了地上。他觉得膝盖钻心得疼,于是站起来之后气急败坏地推了一下赵梅。赵梅毫无防备地跌进了泳池里,呛了好几口水。她不会游泳,害怕地伸着双手叫喊:“快救我上去!”

    “嚷嚷什么啊,水深就一米三,几个孩子都淹不着。”然而邹世刚回头看过去的时候,意识到赵梅所处的区域是在泳池的深水区,水深三米,像她这种不会游泳的人根本没办法自己爬上来。

    赵梅奋力挣扎着,她现在连救命都喊不出来,水一次又一次地没过她的头顶。邹世刚看着在水中张牙舞爪的赵梅,觉得她像极了一块浮浮沉沉的肥肉。

    准备要跳下泳池的他犹豫了一会儿,双腿像被奇怪的力量牵引似的,迫使他一步步后退。他拿起地上的救生圈丢向了深水区,没有丝毫情感起伏地说着:“去抓那个救生圈吧,我可没力气带你上来。”

    邹世刚看着已经无暇叫喊,只能无助挣扎着的赵梅,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他迈着沉重的步子转身离开,用湿漉漉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听身后传来的声音。

    保姆在走廊里遇上了已经换好了衣服的邹世刚,见他阴沉着脸,猜想他大概又和女主人起了争执,也不敢多问,只是毕恭毕敬地说:“饭已经做好了,少爷小姐们已经去餐厅了,您要现在过去吗?”

    “不了,我没胃口。”刚想出门的邹世刚停顿了一会儿,又折回来说:“算了,我还是和孩子们一起吃吧。”

    “那我去叫太太。”

    “不用了!”邹世刚连忙制止,“她现在正闹情绪呢,估计也没心情吃饭,让她一个人冷静一会儿吧。对了,你今天有没有做糖醋排骨啊?”

    保姆愣了一下说:“没有,您想吃糖醋排骨了吗?”

    “哦,不是我,是赵梅,你等会儿准备一下吧,她昨天就说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了。反正她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吃饭,你慢慢做就好了。”邹世刚面不改色地说着谎话。

    “好,那我等下就去准备。”保姆疑惑地回了厨房,先是纳闷儿邹世刚竟然会体贴地考虑赵梅想吃什么,后来又奇怪自家太太怎么突然变了口味,她一向不喜欢酸甜口味的东西的。

    邹世刚坐在餐厅里吃着保姆精心准备的饭菜,却觉得味同嚼蜡。他坐立难安地看着邹楷和邹虹比赛吃花卷,扯出牵强的笑来。

    邹兰抬起头问他:“妈妈怎么还不过来?”

    邹世刚看着自己的大女儿,那孩子的一双眼睛似乎能看透他的心事似的,让他没有撒谎的勇气。

    邹楷和邹虹也发觉他们的母亲今天实在是磨蹭,嘴里塞着还没咽下去的花卷,含糊不清地问着:“妈妈呢?妈妈去哪了?”

    邹世刚如坐针毡,一言不发地盯着面前的饭菜,在邹虹连摇了他几次胳膊以后才支支吾吾地说:“可能、可能睡觉去了吧,妈妈今天心情不太好,你们不要打扰他。”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始终不敢看邹兰的眼睛,内心无比煎熬。他后悔了,那个刚刚在他面前苦苦挣扎的女人毕竟是他三个孩子的母亲,如果她真的死了,他该怎么面对孩子们?

    邹兰说道:“我要去找她,不吃饭会难受的。”

    邹世刚看着端着一碗粥走出餐厅的大女儿,快步跟了上去。他嘴巴张了张,阻拦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邹兰先是去了主卧,敲了两下门后没有得到回应,便推门走了进去。邹世刚多么希望赵梅此刻就在卧室里,她或许正在擦头发或者换衣服,看到他进来甚至会扑上来动手甚至叫骂。他第一次想听见赵梅那尖利的骂声,想看到那张已经衰老的脸。然而没有,卧室里空无一人。

    “妈妈不在这儿,她还在泳池那边吗?”邹兰回头问他。

    没有人比邹世刚更清楚赵梅此刻会在哪里,但是他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紧张得似乎心跳都漏了一拍,手心里都是冷汗。

    邹兰捧着碗跑向后院里的游泳池,她四下张望了一下,没有发现她妈妈的身影。仔细一找,她看见泳池里飘着一个救生圈,在不远处的深水区里隐约可以看见一个人,一个已经再也无法动弹的人。

第74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妈妈,那是不是妈妈?爸爸,快来救她啊!”邹兰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邹世刚远远地站在一边,扶着身侧的蓝色塑料椅子,双腿像被固定了似的失去了走动的力气。听到了声音赶来的保姆来不及多问,扑通一声跳进水里救人。紧跟着跑来的邹楷和邹虹在岸边吓得直哭,一声声喊着“妈妈”。邹兰也跳下泳池救人,甚至刚刚学会游泳的邹楷也有跳下去的意图。

    邹世刚这才如梦初醒,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去把邹楷拉到一边,嘱咐他不要下水,然后急忙跳下去将在深水区里扑腾的邹兰抱了出来,接着和保姆合力把赵梅托出了泳池。

    他看着努力地为赵梅做心肺复苏的保姆,低声说了句:“没用了。”他捂着脸痛哭,曾经有一瞬间,他是希望那个只会大吼大叫的女人永远闭上嘴巴的,但是当他看到了再也没了气息的赵梅时,心中又怕又悔。三个孩子的哭声更是让他心碎。

    从那天开始,大女儿邹兰和邹世刚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疏远。邹世刚总觉得这个早慧的女儿猜到了些什么,每当看着她的眼睛,都会觉得惶恐不安。可是他总会一次次地安慰自己,赵梅的死不是他造成的,那只是一场意外,他虽然在她落水后没有第一时间施救,但至少扔了个救生圈进去,是赵梅自己太笨,在自家泳池也能溺亡,怪不得他。

    为了减轻自己的罪恶感,他甚至故意在心里丑化赵梅的形象,每每想起她,便刻意回忆她歇斯底里地同他争吵时的样子。他一次次地说服自己,她是那么的面目可憎,根本不值得人同情。

    其实连方晓菁都知道,赵梅并不似邹世刚眼中那样,是个令人生厌的女人。她年轻时容貌姣好又有气质,被不少富家子弟追求。和邹世刚结婚以后,她没嫌弃过邹世刚家世清贫,还时常动用娘家关系扶持他的事业。正是靠着当年积累下的声望和影响力,邹世刚才能在后来到达赫朗克时迅速站稳脚跟。只是赵梅有些富家女的脾气,加上她娇颜已逝,垂垂老矣,邹世刚便越发容不下她。

    “别来找我!不是我害死你的!”躺在后院里的邹世刚突然喊出了声来,意识逐渐清醒的他缓缓睁开了眼睛,费力地爬了起来,拍了拍满身的泥土,挪动着僵硬的身体走向屋内。

    此时,方晓菁正在客厅里接待一位特殊客人,她没想到邹楷和邹虹死后,icv的人会那么快找上门来,心中惴惴不安,却因为畏惧对方,不敢把人家拒之门外。她答应了事成之后会给对方一笔数额可观的酬金,可是她哪有本事那么快就筹到约定的那笔钱。

    方晓菁以邹世刚的降压药不够为借口,支使保姆出了门,接着一边泡茶一边打量着icv派来的人。那是一个容貌十分出众的女人,看长相也就二十**岁,但说话的声音和她行事的感觉似乎要更成熟些。

    方晓菁赔着笑脸端给她一杯茶,问道:“请问您怎么称呼?”

    “哦,我叫辛月。”六月雪说道。

    “辛女士尝尝这茶吧,这是人家前些日子刚送来的上好茶叶。”

    六月雪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说:“多谢,不过我这次来可不是跟邹太太闲话家常的,我是想问问您许诺给我们的那笔钱,准备什么时候付清。”

    方晓菁料想她有此一问,为难地说:“正因为有你们的鼎力协助,我和我的幼子才能够在邹家站稳脚跟,我当然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报答你们。只是那不是一笔小数目,而我地位不过形同邹世刚身边的一个保姆,实在没那么大权力动用那么大一笔钱。我真是有心无力啊。”

    六月雪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右手一扬,将桌上的茶杯打落,吓得方晓菁哆嗦了一下。“我们辛辛苦苦为你筹谋,就换来你一句‘有心无力’吗?你如果没权利动用那么大数额的钱,就不该信口开河。怎么,觉得我们icv有那个闲情免费充当别人的刀子吗?”

    方晓菁见她如此恼火,心中忐忑不安,她知道icv的人都不会是好惹的,要是得罪了他们,只怕自己会比邹楷和邹虹死得还要惨。她战战兢兢地说:“不是我不想给,只是我先生爱财如命,对家里的存款还有公司里的资金都盯得很紧。不过他以我和儿子的名义先后购置过四五处房产,卖出去的话应该能凑出约定数额的一半。”

    六月雪不为所动,阴沉的脸色没有一丝缓和。“那剩下的一半呢?邹太太是想赖账吗?”

    “我哪里敢欠你们的钱呢?您放心,只要我手头宽裕了,就会定期偿还这笔债务,只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况且,您想想啊,邹世刚年纪也大了,早晚是要把家业传承下去的,等我儿子继承了邹家的产业,想要还清这笔钱就不难了。”

    六月雪冷笑着说:“邹太太当我是傻子吗?您那儿子还是个十二岁的毛孩子,等他替你还债,恐怕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吧。”

    “这……我也是没办法啊,我一时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方晓菁十分懊悔之前的决定,她被icv的人忽悠得草草定下了协议。而且她没想到他们会那么快就在维安局的眼皮子底下除掉了那两个眼中钉,快到她来不及凑齐酬金。

    “没钱的话,就拿命偿吧。只不过邹家现在也没几个人了,就只有你、你的宝贝儿子邹常铭、还有那个臭老头。先说说你吧,邹太太,您觉得您的命,值多少钱啊?”六月雪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细长的刀来,把刀尖对准了方晓菁的喉咙。

    方晓菁吓得抖如筛糠,身体向沙发的角落里缩去,却被六月雪一下子扯到了刀尖跟前。

    六月雪皮笑肉不笑地说:“邹太太,我要是你的话,就不会再想办法搪塞,而是会好好地动动脑子想一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筹码。现在你家外面守着的那些保镖都被我的同伴控制了,所以你不要觉得我动不了你。我们能帮你除掉邹楷和邹虹,也能轻而易举地要你的性命。邹家的人已经一个个地踏上了黄泉路,我不介意制造个灭门惨案,让你们这一大家子去地底下接着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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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女校深似海,从此节操是路人——————在只属于少女的超凡能力时代,一个少年觉醒,踏入全新的未知世界我的隐身战斗姬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的隐身战斗姬,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的隐身战斗姬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