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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皆破     我的隐身战斗姬txt下载     我的隐身战斗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17章 筹备

    赵曼手机里的内容很重要,至少令大家了解到她的真实能力,以及能力的大概性质。从手机诸多app之中把这些零散的信息拼凑起来很不容易,昨天夜里技术老师们肯定是彻夜未眠。

    不过问题是,大家虽然知道了赵曼的能力,但这个能力看起来很屌的样子,一旦她针对空气或者说是空间发动,就能长时间进入隐身状态,最厉害的是她还能带着别人一起隐身,这是陈依依做不到的。

    “我觉得吧,为了区别起见,赵曼的这种能力跟隐身还是有区别的,不如说是进入某种虚无状态,虽然这种说法也未必准确,但在想到更合适的说法之前,至少比隐身要好。”梓萱提议道。

    无非是称呼问题,大家没什么异议,而且区分一下确实也不错。

    忍者的隐身是光学隐身,陈依依的隐身是抹除自身的存在感,赵曼的隐身似乎是脱离了这个物质世界。

    严格来说三者各有所长,不能说谁更好,赵曼的隐身能力虽然屌,普适性也很强,但被陈依依克制得死死的,而忍者的隐身胜在并非是自身的技能,算是锦上添花。

    “你们昨天晚上遇到赵曼了?”小穗从梓萱的话里敏感地听出端倪。

    “不仅遇上了赵曼,还遇上了15号,简直是买一送一,结果……被她们逃掉了。”江禅机无奈地说道。

    “啊?”小穗一听也是遗憾万分,明白为什么33号一大早就阴沉着脸。

    “早知道我们就不回去了,留下来跟你们一起监视就好了。”千央懊恼地说道。

    “不,还好你们没有留下。”

    江禅机摇头,把昨晚的经过详细说给大家。

    “这么厉害的响指?”千央吐了吐舌头,“还是婵姬说得对,幸亏我不在,否则可能捅出大篓子……不过如果小穗在的话,说不定可以用水控制她。”

    “小穗学姐的控水能力可能对15号有一定的限制作用,不过在赵曼的能力面前就……”

    老师从赵曼手机里整理出来的内容被压制成一段图文并貌的视频发给她们,她们刚刚看过,对赵曼自由穿行于游泳池的水里那段经过记忆犹新,水对赵曼无效,所以她能顺利通过雨廊,即使是小穗的水也是一样。

    不仅是水,牢房之类的常规监禁手段可能全都对赵曼无效。

    至于手铐之类的金属,视频资料里没有赵曼穿透金属的过程,但从昨晚的表现看,赵曼面对陈依依架在她脖子上的匕首非常忌惮,一动也不敢动。

    也许赵曼穿不透金属;也许她对自己能力的掌握还不够,可以穿透金属门,但对于金属利器有心理上的障碍,毕竟她曾经用刀片割过腕;也许她连金属利器也可以穿透,但想穿透什么东西得先“看”到那东西然后“想”去穿透它才行,所以对颈间的匕首无能为力……一切都只是大家的猜测。

    不论如何,赵曼与15号这对组合非常强力,这点大家都承认。

    “所以下一步怎么办?继续监视赵曼的家,等待她再次回来?”小穗问道。

    江禅机摇头,“虽然不能排除咱们处在第一层而她们处在第二层,利用咱们觉得她们短时间内不可能回去的想法而杀个回马枪,但可能性毕竟很低,而且赵曼父母受到这次惊吓,说不定也会暂时搬离那里,她们家挺有钱的,临时找个其他地方住不成问题。”

    33号抬起头,“你之前说你有办法找到她们?”

    江禅机看了看身边,确认阿拉贝拉没有在场,否则他可不敢当着她面前信口开河,会被她拆穿的。

    凯瑟琳倒是在场,而她妹妹应该还在治疗拉斐和罗恩的同伴。

    “其实……不知道你们注意赵曼的衣服没有?”他先来了个模棱两可的问话,如果有人回答注意了,他再改换别的。

    事实上,昨天夜里狭路相逢时,赵曼和15号已经断掉了那间别墅的电源,室内仅有外面路灯昏暗的光线,再加上大家都全神贯注地盯着15号,谁也没空去注意已经被陈依依制住的赵曼。

    见大家面面相觑,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我发现赵曼身上戴了一个饰物,是很有地方特色的手工饰物,具体名字我叫不上来,反正我以前好像看见过,印象中是在东南方靠海的那里。”

    他抬手指向鱿鱼须的触须指向的方向,“喏,就是往那边一直走,走到海边,大致就是在那附近。”

    33号皱眉,“你有把握吗?也可能是她以前买的,现在早就不在那里了。”

    “不会。”他硬着头皮坚持道,“那个饰物容易氧化,但我看着她那个还挺新的,应该是刚买不久。”

    “哇!看不出来婵姬还真是心细如发!”千央赞叹道,“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不去注意敌人身上戴着什么饰物!”

    “呵呵……”江禅机心说我也不会注意啊,谁有那么闲得蛋疼?

    33号觉得并不靠谱,但无奈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霍然站起来,“那现在就出发吧!”

    “等等!着什么急?现在出发你想到用什么办法对付15号了?”江禅机拦住她。

    “……如果出其不意偷袭的话,说不定有机会。”33号咬牙说道。

    “我也觉得,如果昨天晚上我不是制住赵曼,而是一上来先制住15号的话,可能就是另外一种结局了……”陈依依弱弱地附和道。

    陈依依昨天回来之后,躺在床上反复回味之前的遭遇战,因为33号说她是什么摩利支天菩萨的转世者,所以她对另一位可能的转世者很在意,她在脑海中复盘了战斗过程,觉得从头到尾,大家唯一的机会就是一上来制住15号,不给15号发动响指的机会。

    “这不是你的错。”33号摇头,“谁也不知道15号在场,你又不会未卜先知,咱们事先商定的作战计划就是你一上来制住赵曼,如果说有错,那也是制定计划的我的错。”

    “好啦,都过去的事了,就不要再耿耿于怀了,世界上又没有卖后悔药的,再说大家面对强敌能全身而退已经很好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小穗惯常地打圆场道。

    “其实,咱们固然吃了不知道15号在场的亏,但站在15号的立场上,她们昨晚吃的亏更大,她们根本不知道咱们几个正好在监视,所以昨天晚上就连一上来制住赵曼都算是咱们赚的。”江禅机说道。

    “我怎么听不出你是在帮谁说话?”千央拉下脸。

    “我是站在客观的立场上来分析昨晚的战斗,如果15号和赵曼真的藏身于那边,那里可相当于她们的主场哦,咱们不被她们偷袭就不错了,不太可能再给咱们偷袭的机会了。”他解释道,“比如赵曼,如果我是她,只要察觉异常,就马上进入虚无状态,依依不现身,她就不现身,或者每次只是短暂现身,然后马上再进入虚无状态并转移位置,不给依依偷袭的机会。”

    “你这不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千央一个劲地使眼色,意思是33号正需要安慰和信心,让他别总说丧气话。

    “不能盲目乐观啊。”他无奈道,“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咱们找到她们的老巢还被她们逃掉,或者没能控制住她们,她们绝对会溜得无影无踪,所以必须尽量做好充分的准备才行。”

    “婵姬说的有道理,我也这么认为。”梓萱也很冷静地说道,“如果没有把握,与其乱动,不如不动,更何况15号和赵曼是否真的在那边还不一定。”

    “那怎么办?找老师求助?”小穗问。

    “学院长说过了,这事师出无名,红叶学院不宜公开插手。另外,就算咱们向老师求助,又有哪个老师能对付得了15号呢?要知道,连实力与李慕勤老师不相上下的宗主都栽在15号手里了,除非有哪位老师的能力正好克制15号,否则……咱们几个输给15号是小事,如果连老师都输给15号,面子上恐怕……”江禅机没有说下去,但大家都能理解。

    正如李慕勤老师前些天指出的,现在这个时代,已经不是超凡能力刚刚诞生的那个时代了,那时一切都是未知数,大家对能力的使用方式也比较刻板,初代超凡者们从零开始,慢慢地勾勒出超凡能力的大体框架,同时还要面对普通人的歧视甚至暴力,对于她们的努力和付出,新生代的超凡者们只有尊敬,但不得不说,时代变了。

    由于“老师”这个职业的存在,一批批超凡者们的经验和技巧被不断累积,终于由量变引起质变,迅速已经脱离了最开始的混沌时期,进入了百花齐放的新时代,这并不是说新生代比老一代更聪明、更有天赋,只不过是后人们的.asxs.更高,站在前人们的肩膀上看得更远而已。

    各种前人们没想到的能力使用方式层出不穷,无论是千央的激光还是15号的响指,这些技能几乎是划时代的,别说越级挑战了,越几级都不成问题,等级在她们这些个例面前并没有什么意义。

    2号坦言,15号的存在意义就是对付其他大型组织的秘密兵器,敌人数量越多,15号越是如鱼得水,说得夸张一些,15号一个人对付一支军队可能都不成问题。

    想对付15号,不能靠人海战术,只能找到能力克制她的人,或者至少是能力不被她太过克制的人。

    “梓萱提名奥罗拉的表妹蕾拉,我想了想也对,蕾拉的范围攻击面对15号也许不能取胜,但不至于很快落败,另外她可能也不太怕赵曼的能力,赵曼只要敢近她的身就会挨鞭子。”

    在场的这些人,全都没有亲眼见过蕾拉动手的样子,最近亲眼见过蕾拉出手的只有三个人,迦梨、拉斐和李慕勤,三人一死一伤,而江禅机他们并不知道李慕勤跟蕾拉交过手,他们对蕾拉战斗方式的了解来自于奥罗拉的叙述,所以江禅机的语气也不是很肯定。

    “我不太喜欢那个人,但现在没别的好办法,只要是任何增加成功率的机会,咱们都应该尝试并把握住,大家觉得呢?”他问道。

    “我记得蕾拉上次是已经回国了吧?”梓萱问。

    “嗯,不过无所谓,她都有私人飞机的,如果她同意帮忙,飞过来用不了多久,而趁着这段时间,我想去海边那里侦查一下,踩踩点,看看15号和赵曼到底是不是藏在那边,如果不是的话,咱们还得另想办法。”他说。

    “如果她不同意呢?听你说的,她好像不差钱的样子。”梓萱又问,“而且好像她跟奥罗拉之间的关系也不太好,靠交情恐怕很难说动她吧?”

    “这个……总得先问问看吧,就算你现在问我,我也回答不出来。”他无奈地摊手,“反正人生在世,就算富可敌国,也不至于无欲无求。”

    梓萱没有别的问题了,其他人也没提出异议。

    “那谁去跟奥罗拉说一声?”他又问,视线看向小穗,因为不能指望33号或者别人去跟奥罗拉说,而小穗跟奥罗拉是同一学系的,关系更近一些。

    “别看我,你自己去说吧。”小穗摆手,“这事比较复杂,我说不清楚。”

    江禅机:“……”

    这是个烫手的山芋,谁都不想接,小穗又不傻,奥罗拉跟她表妹的关系很差,让奥罗拉主动跟蕾拉联系,请后者过来帮忙,这……后者很可能会语言调戏奥罗拉之后再断然拒绝,弄得奥罗拉下不来台,就算是答应,肯定也会附带什么苛刻的要求。

    “好吧,我去就我去。奥罗拉现在还在元素学系里训练?”他问。

    “嗯,一大早就开始了,我好佩服她。”千央瘫软趴在桌子上,“每天我都下决心向奥罗拉学习,第二天就又懒得动了。”

    “行,祝我好运吧。”他暂时离开,独自前往元素学系。

第418章 冰刺

    江禅机走到元素学系时才想起来,他不是该学系的学生,而该学系因为能力都比较危险,所以非本系学生不得入内,好在奥罗拉在本校无人不知,他叫住一位该系的学生,请她帮忙喊奥罗拉出来。

    但是,这位学生进去转了一圈,出来后却遗憾地告诉他,奥罗拉没在里面,似乎是刚刚出去了。

    现在是上课时间,按理说没有得到老师允许不能擅自离校,奥罗拉又是一个特别认真努力的模范生,难道是老师临时交给她什么任务?

    他正在为难,要不要回去找小穗给奥罗拉打个电话,问明她在哪里,这时他看到一位认识的老师从学系里出来。

    “王老师。”他喊住王叶菲,“您知道奥罗拉去哪了么?”

    王叶菲也认出了他,没有隐瞒,说道:“奥罗拉在实验能力的新用法,但是学校里没有合适的场地,所以她去北山了,前脚早离开,你找她有事?”

    “这样啊……”他恍然,奥罗拉还真是勤奋,他们这帮人在东跑西颠的时候,人家在默默地提升自己。

    “我不是直接找她有事,而是请她帮忙联系她的一位亲戚。”他解释道。

    “哦,很重要么?那你就去那边找她吧,李老师那边我会帮你说一声。”

    王叶菲破除心魔之后,不再对胜负耿耿于怀,整个人变得开朗而通情达理,她明白并非自己不够努力,而是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再说她也得到了激光炮,威力虽然没有千央那么大,但可以完美弥补她攻击范围过近且命中率看天的缺点,已经令她有脱胎换骨之感,也得到其他老师的肯定。

    “好的,谢谢王老师。”

    其实他可以利用每天遛马的时间飞一趟北山,不用跟李慕勤报备,这也算是他小小的特权,但是王叶菲出于好心,他也就没拒绝。

    他来到马场,牵出弗丽嘉,骑上它一路飞向北山。

    马术老师通过弗丽嘉的牙齿判断,这匹飞马的年龄大概是三岁左右,换算为人类的寿命,大概也就相当于一个青春期的妹子,而且冰岛马是出了名的晚熟型,所以至今仍然在发育期,再加上马场提供了营养丰富的饲料,它明显比他刚见到它时更加强壮,毛色也更有光泽。

    冰岛马也很聪明,擅长学习,已经习惯了江禅机的指令,他指了指北山的方向,它就会意地一声长嘶,展开双翼向那边飞过去。

    他忘了问奥罗拉在北山的什么地方,但既然她是做实验,大概是没什么人的位置,梅一白或者迦梨曾经的住址附近就很合适,由于那两个地方发生过这样那样的事,至今没有再卖掉。

    不过他得小心,万一正赶上奥罗拉发动能力,上百枚冰晶从天而降,正好落到他脑袋上怎么办?

    不过今天艳阳高照,万里无云,正是最不利奥罗拉发挥能力的环境,而且他也纳闷有什么东西必须要在这种地方试?

    他先在梅一白的豪宅周围兜了一圈,庭院里的荒草都长得有半人高了,房子破碎的玻璃都没补上,喷泉也早已不喷水了,一片萧条之意,没看到奥罗拉的踪迹。

    弗丽嘉双翼破风,调转马头飞向山体稍高的另一面。

    迦梨和拉斐曾经住过的那栋别墅被江禅机点火炸塌了一半,离着老远就能看到被火熏黑的残垣断壁,而在附近的草坪上,他看到奥罗拉的身影正伫立在那里。

    “奥罗拉学姐!别开枪,是我!”

    其实奥罗拉早就听到扑翼声远远传来,弗丽嘉展开后长达七八米的双翼带起的风声堪比鼓风机,当它还远在山的另一侧时她就听到了响动,这么独特的扑翼声目前为止没有其他生物能发得出来。

    江禅机指挥着弗丽嘉在草坪上降落,让它自行找地方吃草。

    奥罗拉撑着一顶漂亮的遮阳伞,意外地问道:“婵姬同学,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有事吗?”

    “稍微有点事,我听王叶菲老师说你在这里实验新的能力使用方法,然后就过来了。”江禅机看了看周围,没发现什么值得她特意来这里的东西,“怎么样?成功了没?”

    “其实我正要试,如果你有急事的话……”

    “不急,你先试吧,正好我也想开开眼界。”他摆手,打算等她实验成功心情好的时候再说。

    “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呢……”她没有拒绝,“不过你得稍微挪开一些,你站在那里可能有危险。”

    “哦?”

    江禅机更是意外,因为他是一边靠近一边跟奥罗拉讲话的,此时跟奥罗拉距离也就五六米左右。

    谁都知道奥罗拉的冰雹雨威力很大,不过冰雹雨通常默认是远程范围攻击,一般不会落在离自己很近的位置上,因为冰雹从高空坠落的过程不完全可控,如果突然从侧面吹来一阵强风,落点就会产生较大的偏差,万一冰雹砸中自己就不好玩了。

    每次江禅机见奥罗拉发动冰雹雨时,落点距离她自己至少保持几十米以上的安全距离,再怎么说五六米的距离也太近了。

    “你站到我身边来吧,我这里是绝对安全的。”

    “好。”江禅机走近,“用我帮你拿着伞不?”

    “没关系,我自己就好。”

    江禅机不再说话打扰她,好奇地旁观。

    以前奥罗拉发动能力时,会频繁注视着天空,一是辅助自己感应,二是通过目视来观察冰雹的坠落方向是否与自己预想的一致,如果出现较大的偏差,她就要立刻取消能力,较小的冰雹在她取消能力后会半途融化蒸发,但较大的冰雹还是会落地,只不过体积变小一些。

    而她现在撑着遮阳伞,抬头也看不见天空。

    事实上她没有抬头,而是微微低头,专注地盯着地面,像是有人在草坪上掉了一百块钱似的。

    数秒后。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离得挺远在吃草的弗丽嘉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警惕地抬起头。

    紧接着,他脚下突然传来较强的震动,他和奥罗拉的身体同时摇晃了一下,像是一闪而过的微型地震。

    轰!

    令他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十几簇尖锐的冰刺竟然破开地面,像一支支冰雕竹笋般从地下冒出来,其中一簇冰刺冒出来的位置就在他之前站立的地方,如果他没有离开那里,现在恐怕……

    这些冰刺晶莹剔透,每一簇冰刺包括几根到十几根不等的冰刺,钻出地面之后,周围的暑意就被丝丝凉意取代了。

    “这是……地下水?”他惊讶问道。

    “嗯,地下水,或者地下供水管网,都可以。”奥罗拉的脸上浮现喜色,长舒一口气,“你知道,水结冰之后,体积会膨胀,地下水受到急冻,在短时间内凝固成冰,体积膨胀又无处可去的情况下,只能向地层薄弱的方向扩张——大部分是地表方向,于是钻出地面,原理跟火山喷发差不多。”

    江禅机隐约猜到了,不过经她完整地说明,依然有恍然大悟之感。

    “所以你选择这里做实验?这里的地下水比较丰沛?”他问道。

    “这是其一,另外就是学校位于城市里,而城市里地下水位下降得太厉害,如果我在学校里测试,爆裂的就是学校的地下供水管网,到时候恐怕全校就要停水了……我可不想挨骂。”她解释道。

    江禅机低头看着脚下,“咱们站的这里,地下没有地下水?”

    “应该也有,不过我的感应比较微弱,大概是有岩石阻隔,给我的感觉像是隔着磨砂玻璃看风景,你懂我的意思吧?所以咱们脚下的地下水结冰后也不会钻出来,而是被岩石挡住了。”她轻轻跺了跺脚。

    “厉害!恭喜你又开发出新的能力使用方式,这下你几乎是没有短板了啊!可远可近,天上地下,老师们估计又要激动了。”他真心地夸赞道。

    “离没短板还差得远。”奥罗拉谦逊地摇头,“这种方法的实用性堪忧,如果地下没有充沛的水源就没用,而且我也无法控制冰刺钻出来的具体位置,它们是自行寻找土壤松软、地层较薄的路径往上钻。”

    “就像王叶菲老师的那种释放电弧的能力?电弧在空气中自行寻找放电的路径?”他若有所悟。

    “没错,很相似。”她点头。

    “已经很不错啦,别要求太高了,在我看来这比冰雹雨还要隐蔽,如果冰雹雨是带着‘嗖——’的一声预警而落下的炮弹,至少还能试着往旁边躲,冰刺就像是暗藏的地雷,听到‘咔哒’一声踩中了也就完蛋了。”

    她笑了笑,感觉他的比喻很特别。

    “我可不是瞎说啊,冰刺冒出来的路径是随机的,你控制不了,敌人不是也预测不了?有失有得。”

    她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因为她在实验之前就想到了,知道这个缺陷无法弥补,纠结也没用。

    “对了,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总不成是遛马时正好路过吧?”她问。

    “咳!这个……你知道我们在现在正帮33号解决她们宗主失踪的问题吧?”他说。

    “啊,抱歉,从森林里回来后,我深感自己面对莉莉丝这种等级的强者时有多么无力,所以一直在埋头开发新的能力使用方式,没怎么理会外界的事……”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于是江禅机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简单讲给她。

    “原来是这样啊……真是对不起,我本应该帮忙的……”她更不好意思了,难得交到一些意气相投的朋友,自己却又犯了老毛病,想到什么新东西之后就一头扎了进去。

    “没关系,你也是在忙正事,再说33号那边的事也不是人多就能解决的。”江禅机表示理解,正是因为他们都知道奥罗拉是那种痴迷于研究的学霸性格,所以最近的几件事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打扰她。

    现在事实证明,大家没打扰她的决定是正确的,新的能力使用方式就是对她废寝忘食的回报。

    “所以33号那边的事解决得很不顺利是吗?”她关切地问道。

    “嗯,主要是出现了一个令我们大家都很头疼的忍者15号。”江禅机重点介绍了一下15号的能力。

    “听上去确实很厉害……”奥罗拉细思,又遗憾地摇头,“可惜冰刺受场地的限制比较大,如果是城市里,只在地下供水管网经过的道路上有效,如果是在住宅里就……没办法了。”

    “嗯,我知道。其实我来找你,是因为有一个人……她的能力不受场地限制,而且能在一定程度上跟15号和赵曼抗衡。”江禅机吞吞吐吐,“所以只能来找你出面了。”

    “谁?”奥罗拉一愣。

    她迅速在脑海里把自己认识的超凡者捋了一遍,先从学校的同学和老师开始,但如果是同学和老师,他没必要特意找她帮忙,不如直接跟那位同学或老师讲,而其他的人……

    冰雪聪明的她很快就根据15号的作战方式想到了那个人。

    “蕾拉?”她脸色一变。

    江禅机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奥罗拉的手掌轻轻旋转着遮阳伞,默默地出神了一会儿。

    江禅机他们没亲眼见过蕾拉的战斗方式,而她亲眼见过不止一次,只要不意气用事,她承认蕾拉的超音速马鞭确实是她们认识的人里最不惧15号的了。

    蕾拉的马鞭舞动起来密不透风、水泼不进,鞭梢打破音障时产生的激波像是脱手而出的圆月弯刀般拥有中距离的攻击范围,发出的爆响起码能在气势上压制响指,面对15号纵然无法取胜,至少在体力耗尽之前也不会落败。

    “我可以帮你联系她,但她愿不愿意帮忙……我不敢保证,即使她答应,多半会附带苛刻的条件。”奥罗拉瞟了一眼正在啃草的弗丽嘉。

    “总要试试,她漫天要价,咱们坐地还钱,实在不行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别的不说,奥罗拉能首肯,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第419章 重逢

    奥罗拉跟蕾拉虽然是亲戚,但她们俩的关系早就恶劣到只留着对方的电话号码没拉黑的程度,除此之外一切社交软件的动态全都互相屏蔽,平时也根本不会联络,更不会去主动了解对方最近的动向。

    另外,她们两个的性格本来就迥异。

    奥罗拉是那种极度认真、严谨、略带强迫症、甚至有一点点不擅长社交的性格,只不过以她的自身条件,不擅长社交这方面被掩饰住了,因为她不需要主动跟别人社交,别人都会围着她转,她不擅长社交的表现之一就是在社交软件上很不活跃,数月半年发一次动态已经算是频繁的了。

    蕾拉就不同了,她性格外向,每天不发至少五条个人动态都浑身不舒服,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不折不扣的社交皇后,但是最近她的那些闺蜜死党却发现她改变很大,最明显的就是发个人动态的频率大大减少,几天才发一条,内容也不像以前似的美食、游艇、豪宅、名马之类的轮流换,令她们担心蕾拉是不是出事了。

    当奥罗拉应江禅机的请求给蕾拉打电话时,她以为后者要么是在辽阔的草原上纵马驰骋,要么是躺在某处隐秘却风景绝佳的私人海滩上晒太阳,绝不会想到后者此时根本不在任何一个发达国家,甚至不在任何一个发展中国家,不在南半球也不在北半球,而是在赤道附近一处人迹罕至又极度危险的地方。

    炎热潮湿的热带雨林。

    习惯于欧洲气候的蕾拉不停地用纸巾擦拭着汗水,如果她有什么时候思念表姐奥罗拉的话,那就是现在了。

    “还有多远才到?”一身猎装的她用英语问道。

    随行的当地黑人翻译将她的话翻译给一位负责带路的当地向导。

    当地向导是肤色更深的黑人,全身上下仅在腰间围了一条土褐色的布,脖子上挂着一条用兽牙穿成的项链,背着一柄简陋的土制猎枪。

    向导叽哩哇啦地说了一通,翻译对蕾拉说道:“他说不远了,但是巫术部族的领地不允许男性擅自进入,他只能把咱们带到外围。”

    “外围也可以,告诉他,只要能找到巫术部族,我会履行我的承诺,把他带到其他国家定居,给他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钱。”蕾拉说话间又用完了一小包纸巾。

    翻译把她的话转告给向导,令后者充满了干劲。

    “不过小姐,请恕我直言,您为什么要寻找巫术部族呢?难道你想加入她们?”翻译用向导听不懂的英语低声说道:“那些女人都是疯子,像你这样来自文明世界的小姐不应该跟她们产生瓜葛……”

    啪!

    翻译还没说完,一道黑光闪电般从蕾拉手中迸射而出,声响的同时,三米外一棵树的树干间掉下了什么东西。

    翻译定睛一看,那是一条淡绿色的毒蛇,有婴儿手臂那么粗,之前盘踞在树梢间几乎令人无法察觉其存在,此时身体却断裂成两半,断面如利刃切过般光滑。

    它没有死透,上下两截身体还在剧烈地扭动挣扎,毒牙一张一合地想要咬住附近的东西。

    黑光去势其直如矢,击杀毒蛇后又如波浪般甩动着绕回来,缠在蕾拉的腰间,那是蕾拉从不离手的马鞭。

    与那条毒蛇相比,马鞭刚才攻击与返回的动作反而像是更加凶猛的黑曼巴毒蛇。

    翻译和向导根本没看清蕾拉是怎么用马鞭将毒蛇一斩为二,但更令他们震惊的是,毒蛇趴伏的那条树干却只因为毒蛇的坠落而有轻微的摇晃,树皮没有损伤一丝半点,足见蕾拉对鞭势控制的精准,没有浪费任何多余的力量,这是几个月前的她办不到的。

    翻译识相的不再多嘴,因为刚才那条毒蛇其实并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却被蕾拉瞬间击杀,这样的霹雳手段足以证明她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娇小姐,她出手蕴涵着警告之意,让他不要多嘴,只管做好自己的工作。

    而在蕾拉的身后,跟着一支由雇佣兵组成的护卫队,以及她日常的保镖,在这片原始森林里简直不亚于一支小型军队。

    噔——

    一支利箭刺入向导前方的树干里,箭尾犹在不住地震颤。

    训练有素的雇佣兵迅速摆出战斗队型,伏低身体打开枪支保险,借助树干与草丛隐蔽,而蕾拉的贴身保镖们则奋不顾身地挡在她的身前。

    向导已经吓得匍匐在地,扔掉了土制猎枪,双手抱头一动不敢动。

    前方不远处,一个原始部落的年轻女性出现在灌木丛前,她脸上涂着植物染料混合着动物油脂形成的油彩,胸前和腰间围着兽皮,头发里插着彩色的羽毛,但是羽毛的数量并不多。

    她叽哩哇啦地说了几句,翻译战战兢兢地回头说道:“她警告咱们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是巫术部族的领地,违者格杀勿论……”

    蕾拉拨开保镖,说道:“告诉她,我是来求见你们的大祭祀的,我可以单独进去。”

    “小姐这太危险了,她们都是一些食人生番……”保镖急忙阻拦。

    蕾拉摆手阻止保镖继续说下去,示意翻译把她的话传达给前面那位巫术部族的外围守卫。

    翻译照办之后,那名守卫不为所动。

    “再给她说,如果是你们大祭祀的话,应该知道我所为何来!路易莎会愿意见我的!告诉她我叫蕾拉!”

    守卫听了翻译的话,神色间明显出现了动摇,因为她知道路易莎是大祭祀在外面的世界留学时的名字,这证明眼前这个白皮肤女人可能认识大祭祀。

    她说了几句土语,翻译转述道:“她让咱们待着别动。”

    蕾拉点头,示意身后的雇佣兵们把枪放下,原地休息,雇佣兵们倒是听从命令垂下枪口,但没有关上保险,并且依然紧紧攥在手里。

    守卫转身消失在树林里。

    随行的脚夫们驮着沉重的背包,像骡子一样默默出力,保镖从其中一个背包里取出一个内置电池的冷藏箱,拿出冰镇矿泉水递给蕾拉。

    大约半小时后。

    树林前方呼啦啦涌出十几个人,全都是如守卫那样装束的年轻女性,而最中间的那位女性,头发间插着最多的羽毛,脸上涂着最繁复的油彩,蕾拉一时之间根本认不出来她。

    最令雇佣兵和保镖们心头发寒的是,中间这位女性的手里拿着一个权杖样式的东西,而权杖的顶部镶嵌着一颗骷髅头,看样子不像是好莱坞的道具,从骷髅头的大小和形状判断,其主人生前可能也是一位青少年女性。

    “蕾拉。”那位女性开口道,用的是英语。

    “路易莎,好久不见,或者还是应该叫你大祭祀?”蕾拉终于松了口气。

    “蕾拉,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你不属于这片土地。”

    拥有路易莎这个英文名,同时也是巫术部族大祭祀的女性一开口就充满了威严。

    “看在老同学的份上,可以跟你讲几句话吗?私下里。”蕾拉笑道。

    路易莎回头用土语对族人说了几句,身为大祭祀的地位令族人不敢违逆她,顺从地待在原地。

    “来这边吧。”她指向一侧。

    蕾拉也命令跟她来的雇佣兵们留在原地,自己跟着路易莎走到稍远处的一块空地间。

    “好了,你想说什么?”路易莎开门见山。

    蕾拉皱眉,“别这么生份嘛,好歹是同学一场,时隔几年再见面,不应该先叙叙旧吗?比如说你是怎么成为巫术部族大祭祀的?”

    “如果你是来叙旧的,那恕我不能奉陪了,请回吧,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路易莎毫不犹豫地下了逐客令。

    “好吧,不想叙旧也没关系。”蕾拉半开玩笑地举手投降,“实际上,我这次来是向你请求帮助的。”

    “你这像是来请求帮助的样子?”路易莎瞟了一眼那些来自各个国家的雇佣兵。

    “这是为了防身,你懂的,丛林里太危险了,我一个弱女子可不敢孤身一人进来,要说这些乌合之众能对巫术部族造成威胁,我是不信的。”蕾拉陪笑。

    路易莎没理会她的调侃,严肃地说道:“你想得到什么样的帮助?”

    “如果我说我想加入你们部族呢?”

    蕾拉佯装正经,看到路易莎转身就走,连忙一个箭步拦住她,“别别别,我开个玩笑而已,不过我还真有类似的想法,虽然我不会加入你们部族,你们部族也不会接纳我,但是我很认真地向你请教,如何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你已经很强了。”路易莎说道。

    “还差得远,老实说,我见过强得离谱的人,但是无论我如何努力,都看不到任何赶上她的希望……”蕾拉自嘲地笑了笑,盯着路易莎涂满油彩的脸,“因此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坐上巫术部族的第二把交椅的?像这种世界顶级的超凡者组织,绝不是光凭花言巧语就能上位的吧?”

    “神谕。”路易莎简单地说道,“世界有其偶然,也有其必然。”

    “抱歉,太高深了,我听不懂,能不能说得直白浅显一些?”蕾拉摊手。

    “因为酋长预见了我会成为部族的大祭祀,于是我就成了部族的大祭祀。”路易莎的语气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蕾拉却是一惊,竟然在无意间听到了不得了的秘密啊,难道巫术部族酋长的能力是预知吗?这么玄乎的能力有可能存在吗?

    “你不信?”路易莎看穿了她内心的想法,毕竟她动摇得太厉害了。

    “不是我不信……”蕾拉摆手,“不过如果有可能,我很想开开眼界,如果你们酋长预见了你会成为大祭祀,那她是否预见了我的到来呢?”

    路易莎摇头,“全知全能的只有神,酋长只能从已知预见未知,如果她看到了你,可以预见你将来一段时间的行动,但如果她没看到你,也无法预知你会到来。”

    蕾拉想了想,她不相信存在预知未来的能力,因为未来太过复杂且充满变化,但她相信路易莎没有说谎,如果酋长真有这种本事,肯定源自某种神奇的能力。

    如果让她给这种能力起个名字,应该是所谓的“见微知著”,看到事情的苗头,就能知道其本质和发展趋势,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预知未来。

    任何人做事都有迹可循,即使是疯子也有一定的行为模式,如果有人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就能掌握其行为模式,预测其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行动也可以理解,只是不知道酋长对于行动的预测会精确到什么程度——判断一个学生第二天会去上学,是所有人都能预测的,而预测这个学生在上课时会走几次神,却几近于玄学。

    “所以说,你们酋长看到你的第一眼,就预见你会成为部族的大祭祀,于是就给你安排上了?真好呀,如果当年我也能预见你会成为这样的大人物,应该多巴结一下你的。”蕾拉耸耸肩,不无遗憾地说道,“可惜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路易莎沉默片刻,“我感谢你当年对我的照顾。”

    蕾拉眨了眨眼睛,“有吗?你是说我把那几个在厕所里要扒掉你的裙子看看你受没受过割礼的女生揍了一顿的事?”

    路易莎没有说话,事实上她受蕾拉照顾的事不止这一件,虽然这些事在蕾拉看来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做过之后转眼就忘了,但当年她孤身一人处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时,是蕾拉几次从那些欺负她的富家女生手里解救了她。

    她当时并不明白,为什么女生会如此恶劣地欺凌其他女生,难道女生之间不应该互相帮助,共同从男性主宰的世界手里占据一席生存的空间么?

    她不明白,因为她和那些女生的生长环境不同,那些女生早就已经拥有了足够的生存空间,她们脑子里想的不是跟男性竞争生存空间,而是如何排挤其他女生,令自己获得优越感和满足感,毕竟她们空虚的生活里也没有其他有意义的事了。

第420章 命如野草

    就如奥罗拉在红叶学院是风云人物一样,蕾拉无论在任何地方都跟表姐不遑多让,当她刚上初中尚未觉醒能力的时候,她就读于欧洲某所著名女子学校,同样是这所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只不过,蕾奥成为风云人物的方式并不像她表姐一样是凭借着才貌双全,她在那所学校里出名的原因是靠着自己的拳脚,换言之,她就是那所女子学校里的小霸王。

    这所学校同样是一所私立学校,由财阀赞助,而顶级财阀往往热衷于公益事业,因此每年都会接受一批第三世界的穷苦孩子入学,一是借此宣传自己的意识形态,二是希望这些孩子在学习了先进文化之后回国报效祖国。

    这样的投资其实相当划算,比如从一个贫困战乱的非洲小国招揽一批学生,让这些学生眼界大开,在数年的学习生活中受到潜移默化的意识形态的影响,当他们怀揣着丰富的知识与理念回国后,立刻就会在本国人民里显得鹤立鸡群,同样又不像外国人一样令本国人民心怀戒心,很容易就能在商业和政界取得成功,十几年或者几十年后,说不定就会掌握国家的经济命脉甚至政权,而感恩的他们又怎么会忘记回馈母校?而母校背后的那些财阀就可以借机进入该国分一杯羹。

    蕾拉所在的这所学校就是这样,以培育未来政界和商界精英、或者以培育未来政界和商界精英的夫人为己任,毕竟枕边风的力量也是超级强大的。

    每年新学年,都会有一批怯生生的第三世界学生入学,受到为期数年的免费教育,不用自己花费任何费用。

    这些第三世界学生也不是随便选的,谁想来就能来,而是由学校的招生委员会精心选拔的,他们会对候选者的心理和智力进行评估——优秀的智力是必须的,招一批资质平庸甚至鲁钝的学生对学校没有任何好处;心理评估就更加复杂,其中一个基本原则就是,候选者学生必须对自己祖国的现状不满,有较强的信念要改变祖国。

    当然,这些招生中隐含的条条框框从来不会对外公布,甚至不会以文字形式落于纸面,被选中的人固然感谢上苍,落选的人始终不明白自己是为什么落选的,只会认为自己大概不够优秀。

    路易莎,当时还不叫路易莎,她那位娶了五个老婆的父亲在她出生时得知生出来的是个女儿后,连看都没看她一眼,随便指着屋顶上的茅草,给她起名叫“茅草”。

    身似浮萍,命如野草。

    如果不出意外——“意外”的意思就是如果她没在几岁之前就夭折,用草席卷着扔去喂了野狗,那么当她十一二岁的时候,就会被卖给村里别的男人当老婆,换来四头牛当作彩礼……正常的剧本本该如此。

    她的生活很苦,文明世界的普通人根本无法想象的苦,与她相比,另一位远在万里之外且与她互不相识的一位叫拉斐的南亚女孩生活都幸福得多。

    不过,其他意外发生了。

    日常般的战乱席卷到这个村庄,一个军阀和另一个军阀打得不可开交,尸横遍野,七八岁的男孩子就被抓去充军,她的父亲和家里的兄弟也是这样被带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她跟母亲失散,随着大量难民涌入邻国。

    邻国有国际慈善组织驻扎,给源源不断涌入的难民安置难民营,等有朝一日邻国政局安定下来,再把难民们送回去。

    难民营拥挤不堪,每天都有新的难民加入,到处是一张张神情呆滞如同死灰的脸。

    当时十一二岁的路易莎就这样混在难民营里,她沉默寡言,除非别人问她,否则从不主动说话,一日三餐排着队去领取食物和净水,然后当场就塞进嘴里吃掉,吃不进去也要硬往喉咙里塞,因为一旦拿回简陋的住处,那些年龄大的女人就会把食物从她手里抢走,孤身一人的她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还好难民营的男女是分开居住的,她至少不会受到男人的欺负。

    当时的她根本谈不上对未来有什么规划,每天只想着填饱肚子活着,仅此而已,她只能随波逐流,对人生没有任何选择权。

    难民营的生活条件也不是特别好,毕竟人数太多了,居住得又拥挤,卫生条件堪忧,霍乱之类的传染病时不时就带走几个难民的生命,而她真的就像顽强的野草一样,饱受折磨却始终没有被完全摧毁。

    大约几个月后,她人生的命运迎来了转机。

    那天,有一队陌生人进入了难民营,以白种人为主,看上去非常体面和优雅,慈善组织对他们礼敬有加,按照他们的要求,把难民营里适龄的孩子都挑出来,集中在广场上,路易莎也在其中。

    这些孩子以女孩为主,毕竟很多同龄男生都被抓去当炮灰了。

    慈善组织通过翻译向这些孩子们宣布,来宾是几所著名中学的招生负责人,他们来选拔合适的孩子去欧洲接受免费教育,希望孩子们能够积极配合他们的工作,争取被挑选上,然后问有没有主动报名的。

    这些孩子绝大部分都不知道欧洲在哪里,甚至不知道世界是圆的,在来到难民营之前,他们就没有离开过村子附近十公里的范围,现在告诉他们要去什么欧洲,他们难免心中惶恐不安,尤其是那些跟随父母一起逃入难民营的孩子,在欧洲和父母之间选一个,他们当然会选择留在父母身边。

    “我……我自愿。”

    一道细弱的声音从孩子们之中响起,同时有一条瘦弱的胳膊举起来。

    正是路易莎。

    在场的慈善组织成员和招生负责人都很惊讶,因为路易莎竟然说的是英语,虽然发音极度不标准,费了很大劲才听懂,但确实是英语。

    招生负责人里的一位中年女性招手让她离开队伍,站到前面来。

    路易莎磕磕绊绊地挤出队伍。

    中年女性蹲在她面前,仔细打量着她,发现她跟其他大多数难民有一个很明显的不同之处,就是她的眼睛并不是像一滩死水,依然保留着灵动。

    “你会说英语?”中年女性和蔼地问道。

    路易莎点头,“一点儿。”

    “跟谁学的?”

    她摇头,“没人。”

    “那你是……”

    她指了指慈善组织的成员,“发放食物的时候,听他们说的。”

    她的英语除了发音古怪之外,根本谈不上语法,几乎就是把不同的单词生硬地拼凑起来,但起码能听得懂她的意思。

    中年女性更加惊讶,“你光是听他们说,就学会了?”

    路易莎点头,重复道:“一点儿。”

    中年女性像是得到一块璞玉,脸上露出更加惊喜的笑容。

    “你叫什么名字?”

    “茅草。”

    每天发放一日三餐的时候,其他难民真的就只是机械般地领饭,而年幼的路易莎而留神倾听慈善组织成员们的交谈,她肯定是听不懂,但很多时候慈善组织想让难民们做什么的时候,会通过翻译跟他们说,比如站好队、不要插队、一人一份、不要多领、不要喧哗、保持秩序等等,这些短语简洁明了,只要把翻译说的土语跟慈善组织说的英语关联起来就行了,然后死记硬背记在心里——说起来简单,但身处那种环境时,又有几个人有这份心呢?

    在排队领饭的时候,负责分饭的慈善组织成员也会彼此交谈,比如面包没了,再去运一车来,矿泉水领完了,再去拿几箱,牛肉吃完了,今天的炖菜用的是鸡肉等等,处处留心皆文章,但是没有几个人会像路易莎那样留心,利用一切机会学习。

    在路易莎心里,这些慈善组织成员就像是神一样,为他们带来免费吃喝,也不会打他们、强迫他们做牛做马,她本能地产生了憧憬,哪怕能更接近他们一点也好,所以她留心学习他们的语言,领完吃喝她就当场吃掉,回到住处无事可做,她就在脑海里反复回味今天学到的英语。

    除了路易莎之外,又有一些孩子主动站出来,但是他们全都不像路易莎那样可以用英语进行简单的交谈,顶多能蹦出两三个单词就不错了。

    这些孩子按男女分组,分别接受招生负责人的测试,包括智商测试和心理测试。

    其实当路易莎主动站出来并用英语发言的时候,她就已经被默认通过了,后面的测试只不过是走过场,而且她在测试里做得也很漂亮,几乎完美符合选拔学生的标准。

    她和其他被选中的孩子一起,被带出难民营,坐上卡车被拉到邻国的首都,她在那里第一次住进了酒店,虽然酒店的条件在其他国家根本是不入流,但对她而言不亚于天堂。

    又有一些来自其他难民营的孩子加入他们。

    路易莎在酒店里享受了很多“人生的第一次”,第一次淋浴,第一次在浴缸里泡澡,第一次知道香香的洗发香波是用来洗头的而不是用来喝的,第一次睡上软床,第一次穿上衣服——除非你把她以前围在腰间和披在肩膀上的破布叫衣服。

    她知道,如果那些留在难民营里的孩子看到这一幕,肯定会羡慕得哭了,但为什么慈善组织没有提前明说呢?如果提前把入选的孩子享受的待遇展示出来,一定会有更多孩子宁愿抛弃父母也要报名。

    这当然是因为招生负责人有意为之,在面临未知命运时主动拥抱命运,与在物质条件的诱惑下被动被命运选择,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生态度,招生组织并不需要后者,因为后者并没有理想,只是拜金而已。

    在酒店里,她和其他孩子除了接受基本的礼仪培训之外,重点就是突击学习英语,而本来就有基础又肯努力的路易莎一骑绝尘,领先其他孩子太多了。不仅如此,她还在利用一切机会来观察这个陌生的世界,像海绵吸水一样饥渴地吸收新知识。

    她不知道的是,好几个学校的招生负责人都在暗中观察她和其他孩子,她的优异表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视,他们为了得到她而背地里争执起来。

    这些招生负责人干了这么多年的招生工作,一眼就能看出哪个孩子拥有巨大的潜力,那位在难民营里跟她交谈过的中年女性更是直言,她认为这个孩子将来能够改变世界,把路易莎与黑人之中那几个著名领袖相提并论。

    将来是否会改变世界先放在一边,至少路易莎的命运是改变了,彻底改变了。

    经过背地里的争夺和交易,那位中年女性代表的学校胜出了,在英语培训结束的那天,她走到路易莎的面前,半蹲下来,见猎心喜地笑道:“孩子,一会儿你跟我走。对了,你不要再叫茅草了,你值得拥有一个更好听的新名字,让我想想……路易莎这个名字如何?有一位叫这个名字的非洲女性曾经入选全球最有权力百位女性,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做得更棒。”

    路易莎没有多问,也没有对新名字提出任何异议和疑问,点点头就轻易地接受了新名字,跟在中年女性的身后离开酒店,而其他孩子也跟着其他招生负责人离开了,分别奔赴不同的命运,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留恋。

    路易莎被带到了机场,在那里她又经历了很多第一次,她看到巨大的钢铁巨鸟飞上天空,手里被塞进护照和机票,跟随中年女性乘坐飞机抵达开罗,在那里稍加休整之后,又有几个难民女生加入,她们来自其他国家的难民营,被告知她们以后会成为同学,在一所学校读书。

    她们乘坐更大更漂亮的飞机一路向北,跨越蓝宝石般的地中海,继续向北。

    当时的路易莎并不知道,在她即将就读的那所学校里,有一位名叫蕾拉的小霸王,而她们两个的人生则会产生奇妙的交集。

第421章 逆来顺受

    路易莎乘坐的飞机降落后,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算是天堂也不过如此吧?

    与她同行的孩子们同样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贪婪地打量着宏伟气派的机场,虽然这机场已经建了不少年头,在经常来往世界各地的旅客看来已经算不上第一梯队的建筑了。

    这里的空气湿润而凉爽,完全不同于家乡那边要么干热要么潮热的气候。

    每一位旅客都是那么体面,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眼睛里充满了名为“爱”的东西,与阔别多时的家人或者朋友相拥在一起,他们说话的语气又是那么波澜不惊,像是从未经受过战争和流离的苦难,当他们看向她和其他黑皮肤的孩子时,目光又是那么友善。

    早有汽车等在机场出口,不是那种四处漏风的卡车,而是车窗玻璃洁净得能映出人影的高大校车,甚至还有穿着西服戴着白手套的司机站在车门口微笑相迎。

    路易莎在父亲和兄弟被抓去当炮灰、与母亲和姐妹失散时心跳都没这么快,她向每个遇到的人微笑,认为自己一定是到了天堂,因为周围每个人都像天使一样……不过,在一段时间之后,她的想法就发生了改变。

    当她们从校车里走下来时,看到眼前是一座气势恢弘的学校,每栋建筑都像是经历了两三百年的时光,历久却如新。

    女生们穿着典雅的校服,三三两两地抱着书本徜徉在校园里,或者惬意地半躺在青草地上闲聊,她们的肤色以白人为主,也有部分黄皮肤和黑皮肤的学生。

    接下来的几天里,路易莎和其他孩子度过了梦幻般的日子,她们机械般地被安排参加了开学典礼,每人收到了冬夏两套校服、文具、书包、课本,还被安排了两人一间且带有独立卫生间甚至还能洗澡的宿舍——这真的不是酒店吗?

    正式入学之后,她们这些孩子根据每人的英文基础和智力水平被编到了不同的班级和年级,路易莎是其中最好的一位,但从没上过学也没识过字的她也只能进入小学三年级,其他孩子则被编入小一和小二。

    尽管她的年龄比同班学生大得多,但从外表上倒是看不出来,因为严重营养不良的她发育迟缓,有些小三的孩子甚至比她还要高大和强壮。

    路易莎从此开始了学校生活。

    她非常努力和刻苦,每天上课时都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各种知识,从一开始连十以内加减法都不会、连一个英文字母都不认识,到后来用两三个月就学完了小学三年级的所有课程——当然,与绝大部分西方学校一样,这所学校的小学课程内容也非常少,大部分课程以寓教于乐为主,遇到她这样疯狂学习的孩子,确实禁不住学。

    然后她开始跳级,用了两个学期的时间,她完成了小学学业,终于没有比同龄人晚太多时间进入了初中课堂。

    不过,进入初中课堂之后,她的麻烦就来了。

    首先是课程上的问题,初中课程更多更复杂,很多在同龄人一想即知的问题,没见过世面的她却茫然无知,而且初中多了讨论课,老师在课堂上给大家布置一个主题,学生们分组进行讨论,然后将组内讨论的结果与其他组进行辩论,主题往往是关于经济、政治、环境保护、国际关系等内容,这些东西对路易莎而言太过陌生。

    其次,同班的中学女生并不像小学班级里的同学那么友善,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小学时同学之间开的玩笑都不带有什么恶意,纯粹是小孩子出于好玩,而初中生就不一样了,随着生理和心理的成长,注定了孩子在升上初中之后就会产生分化。

    不幸的是,路易莎的班里就有几个不太友善的同学,她们几个都是学校拉拉队的成员,一个个小小年纪就长成肤白貌美大长腿,明明还是初中生,看上去跟高中生都差不多了。

    路易莎这一年时间里也成长了不少,但这只是相当于为她以前的营养不良亡羊补牢,身高和体重依然比不过普通的同龄孩子,站在这几个啦啦队员的面前就像一只丑小鸭。

    如果把班级里的学生也分为三六九等,啦啦队员们就属于最上层、最风光的一批,学习好的书呆子只能算中层,而像路易莎这样又瘦又小的外国难民毫无疑问就是最底层——这本来无所谓,路易莎只想学习,不在意自己被看成什么,但拉拉队员们不知怎么就看她不顺眼,可能是因为她屡次受邀请以难民学生的身份上电视做过访谈吧,所以她们既嫉妒她,又看不起她,觉得凭什么她是难民就能受优待?

    后来,社会上因为难民收容与犯罪问题而生起波澜,很多人认为涌入的难民造成犯罪率攀升,挤占了大量社会资源和福利,并且抢了本国人的饭碗,于是掀起了一次次的抗议活动,对政府造成了很大压力。

    原本应该是一方净土的校园也不可能避免地受到了影响,尽管校方的态度始终不变,但不少学生开始对着路易莎她们的背影指指点点。

    中二时期的学生们受限于年龄和阅历,即使再聪明,也想不到学校和学校背后的财阀接收难民学生的良苦用心,校方押注的是未来,难民学生跟社会上的难民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物种,前者是珍贵的可造之材,将来会成为财阀扩张势力与资本的代言人,因为难民的祖国现在有多落后,就意味着将来有多么广阔的市场。

    然而这些内情没办法向大众公开解释,即使解释了,这些没有远见卓识的中二学生也很难理解,真理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也只需要被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大多数人老老实实当成被社会舆论煽动的对象就行了。

    路易莎班里那几个啦啦队员,她们可能是受到社会风潮的影响,以前只是在背后对路易莎说些阴阳怪气的话,现在终于发展到对她动手动脚了。

    学校对难民学生的保护还是很周到的,但再周到也不可能在厕所或者寝室里安监控,而且大部分难民学生怕惹事,即使受了欺负也不敢声张,因为她们尝到了天堂的滋味,生怕跟本地学生起冲突之后,再被打回地狱,遣送回国,这就进一步助长闹事者的嚣张气焰。

    路易莎也是如此,她倒不是说怕被遣送回国,而是在她看来,啦啦队员们的欺负是可以忍受的,相比于她过去生活的地狱,天堂里即使有几个不和谐的因素又算得了什么?再怎样她们也不可能要了她的命。

    终于有一天,当她进入厕所里方便时,那几个啦啦队员悄悄尾随其后,确定厕所里没有其他人时,便由一人把门,将提前准备好的“打扫中”的牌子挂在门上,其他人等在隔间外,路易莎一出来,就被她们包围了。

    路易莎看到是她们,就知道自己又要挨欺负了,她往地上一蹲,双手抱头,摆出一副逆来顺受的姿势,意思是:你们打吧,骂吧,踢吧,往我头上泼凉水也行,我能忍,只要你们能出气就好。

    说真的,啦啦队员们人高马大,毕竟都是女孩子,她们的粉拳嫩腿相比于以前她父亲的铁拳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拉拉队员们也已经发现她皮糙肉厚而且特能忍,揍她几下她也不当一回事,往她身上泼凉水也不会令她感冒发烧,反而令她们自己挨了老师的责骂,还通知了家长,因此今天她们不打算拳打脚踢,而是玩一个新游戏。

    她们互相递了个眼色,一个人从她背后将双手插入她的腋下,把她的双臂箍住,另外两个人分别抱住她的一条腿,三人协力把她从蹲姿给抬起来,并且把她的身体拉平了,而最后一个人则坏笑着将手伸向她的裙子,说道:“听说你们国家的女孩子在成年之前都要经受割礼,让我们开开眼界呗?咱们都是好朋友,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不仅如此,她还掏出手机,俨然要将看到的东西拍下来,说不定还会发到网上或者给班里的同学看。

    路易莎在这所学校里学到的最重要东西之一就是人格和尊严,当然这也是校方有意培养,因为人格的魅力非常强大,当这些孩子长大成人返回祖国后,她们的人格魅力会令大量没见过世面的国民为之倾倒。

    她可以挨打挨骂,但她们即将做的事会彻底践踏她的尊严,终其一生都走不出这个阴影,如果她连这个都能忍,那就辜负了学校的栽培。

    一直逆来顺受的她激烈地反抗起来,想要摆脱她们的钳制,但瘦弱的她怎么可能从人高马大又人多势众的她们手下挣脱?

    她想呼救,身后那个人捂住了她的嘴巴。

    不过没关系,她还有牙,于是一口咬在那个人的手上,把手指都咬破了,疼得那人怪叫一声,赶紧撤开了手,但依然钳制住她的双臂。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路易莎终于喊出来,不过厕所的隔音比较好,外面不一定有人能听见,即使听见也不一定会来多管闲事。

    班里的同学基本都知道拉拉队员们喜欢欺负路易莎,但她们要么也对难民学生心怀成见,要么怕引火烧身,以前没人多管闲事,以后大概也不会有。

    “臭不要脸的小见人!”

    负责看门的那个女人见路易莎像出水的鲶鱼一样手刨脚蹬,令其他同伴迟迟无法得手,于是走过来,扬起手掌左右开弓,狠狠地抽了路易莎几个耳光,把她牙龈都抽出了血,也令她的大脑受到震荡而阵阵眩晕,反抗力度变得微弱。

    其他女生利用这个机会,顺势扒掉了她的裙子。

    眼看她们就要得手,就在这时,厕所门口却响起了一个慵懒而清脆的女声。

    “我说,你们在玩什么呢?看着挺好玩的,带我一个呗。”

    啦啦队员们闻声一惊,赶紧回头看过去,她们以为是老师来了,但定睛一看,倚着门框站在厕所门口的却是一个酒红色头发的漂亮女生,上半身也穿着跟她们一样的校服上衣,但问题在于,红发女生的腿上却没穿着跟她们一样的校服裙子,而是穿着一条洁白的马术裤,脚上也没穿着制式皮鞋,而是蹬着一双高腰马靴。

    要知道,这所学校的校规明文规定,学生在校内要穿全套校服,她们几个也只有在拉拉队训练时才会换上拉拉队服,没见过学校里哪个学生敢违反这个规定的。

    从相貌、身高和发育程度来看,这个红发女生可能是刚升入初中,她们几个以前谁都没见过她。

    “喂!你是谁?我警告你啊,如果想要平平安安度过中学生涯,最好不要多管闲事!”负责看门的那个啦啦队员厉声告诫。

    红发女生却惊喜地一挑眉毛,“真的吗?如果我要多管闲事,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

    负责看门也是动手抽路易莎耳光的啦啦队员揪住路易莎的头发,把她低垂的脑袋抬起来,让红发女生看到路易莎嘴边流淌的血,“看见没有?如果你不想变成这样,就赶紧滚!”

    另一位拉拉队员心思细密一些,她觉得红发女生敢公然违反校规,大概来头不小,或者不好惹,于是劝道:“你应该不认识这个猴子吧?她只是一个难民而已,给我们国家带来很多麻烦,咱们应该一起把这些难民猴子驱逐出去,这样才能让社会秩序恢复以前的样子。”

    红发女生却像根本没听到她们的话似的,自语道:“来上学之前,我本来没抱着什么期待,只是因为懒得费口舌,才答应过来,毕竟是混日子,在哪里不是混呢?”

    一边说,她一边挽起袖子,再抬起眼睛的时候,她的眼神中迸现出猫看到老鼠那样的狂喜。

    “不过,看来这所学校比我想象的更有趣。”

第422章 围攻

    这几个啦啦队员在平时训练还是很认真的,腿能踢得很高,高过头顶,弹跳也很好,能原地后空翻,胆子更是不小,敢被同伴们抛到空中团身落下,双脚正好踩在同伴交叠在一起的手掌上……无论是体能、胆色还是身体素质,她们都高于同龄人很多,连同龄人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这个看上去才刚上初中的红发少女。

    她们之所以对她稍有忌惮,无非是因为她敢于公然违反校规,不穿完整的校服就招摇过市,但是她说话实在太嚣张,像是根本没把她们几个放在眼里,这就令她们火冒三丈。

    如果换为成年人,可能会多考虑一下,而她们毕竟是年轻气盛且名副其实的中二少女,做事不考虑后果是她们的标签,反正未成年人可以为所欲为,就算惹祸了多半也没事。

    于是,她们扔掉路易莎,转而将红发少女围住,后者不慌不忙,也没有呼救的意思,就任凭她们围住她。

    “我们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闭上你的嘴滚出洗手间,在外面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们就饶了你,否则……”

    啪!

    一位啦啦队员还没说完,脸颊突然火辣辣的发烫,她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其他同伴一脸愕然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为什么看我?”她摸着脸颊,纳闷地问道。

    “她……她抽了你一耳光啊!你没看见?”同伴们咋呼道。

    “啊?”

    这时她才明白,自己是挨了一耳光,脸上才这么疼和发烧,现在已经开始红肿了……不仅如此,她隐约觉得牙齿都被扇得松动了,嘴里泛起丝丝铁锈味。

    红发少女甩了甩手,自语道:“脸皮够厚的,震得我手都疼……”

    几位啦啦队员炸锅了,她们没想到红发少女说动手就动手,而且一出手就这么狠。

    按理说,女生之间打架,不应该是先对骂然后再互相撕扯头发吗?怎么这丫头不按常理出牌?

    不用问,这个红发少女就是年幼版的蕾拉,当时的她还没有觉醒能力,但她的身体素质可是在马背上练出来的,绝不是这几个啦啦队员的花拳绣腿可比,刚才那一巴掌就又快又隐蔽,令被打的人都没反应过来,正因为快,力道也够足。

    啦啦队员们哪见过这样的狠角色,从来只有她们打别人的份,但如果挨了打却不反击,以后一旦传出去就太丢人了。

    “姐妹们,上!不能放过这个小见人!”

    她们彼此吆喝壮胆,呼啦一下涌上来,仗着人多势众,抱胳膊的抱胳膊,抱腿的抱腿,揪头发的揪头发,企图用对付路易莎的办法对付蕾拉,这打架的方式不雅观,但足够有效,如果被她们任何一个缠上,蕾拉也难免被揍得鼻青脸肿。

    对方人多,蕾拉也不会跟她们客气,对敌人的友善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她刺溜儿一下从腰间抽出了腰带。

    她的腰带是女式腰带,真皮的,较男式腰带来得细,平时系在腰间,任谁也想不到她可以用腰带当防身武器。

    从小时候第一次被父亲抱上马背时起,她就被教导——对付烈马要狠狠地抽,只有把它们抽怕了、抽服了,它们才会服从你,否则当你骑在马背上时,如果它们有稍许不安分,就可能会摔伤你,要记住,是你在驾驭马,不要被马左右你。

    马鞭跟腰带不一样,但没有本质的差别,蕾拉从小就练出了抽马的手劲与狠劲,用来抽人更是不在话下。

    当然,她没有拿出抽马的力道来抽她们,但这并不是因为她怕把她们抽出个好歹而手下留情,或者怕惹事,而是她不想一下子让全校都畏她如蛇蝎,否则以后还有什么乐子可言?就算是割韭菜,也得等韭菜长高了再割。

    所以,她要把她们打趴下,但又要让她们觉得,她只比她们强一点点,下次只要稍微努力或者运气她,就能一雪前耻。

    腰带在她手里就像一条有生命的褐色毒蛇,闪电般卷住其中一人的小腿,然后她往上一提,那人就失去平衡,摔了个屁股墩,捂着尾椎骨痛呼不止。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蕾拉年纪小,但手上的力量并不小,而且她会使巧劲,擅长借力打力,卷住对方肢体之后就能令对方失去平衡,没用两分钟就把这几个啦啦队员全部放倒了,而且这还是她有意放水的结果。

    此时,路易莎终于恢复了清醒,震惊地看着蕾拉的英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女生竟然一个人把人高马大的啦啦队员全打趴下了?

    啦啦队员们倒在地上,打着滚惨呼哀嚎,这更令蕾拉看不起她们了,她明明手下有分寸,她们只是受了皮外伤,却叫唤得像是屠宰场里的猪。

    “你……你快走吧!不要让别人看到你动手,否则……”

    路易莎冲到蕾拉身边,慌张地拉着后者向外推,但蕾拉马步扎得很稳,不为所动地问道:“否则怎么样?”

    “否则你可能会被退学吧!”路易莎反而更惶恐,她可不想这个女生为了救自己而被校方退学。

    “怎么会?明明是她们先动的手。”蕾拉满不在乎。

    “说不清的,她们肯定会说是你先动的手……”

    “不是还有你吗?你不是可以证明她们先动的手?”

    “我……”

    路易莎局促地说道:“我是一个难民,她们人又多……”

    “不是说人多就占着理,如果她们敢说出去,你如实跟老师说就行了,看看老师是相信她们还是相信你。”蕾拉把她的手拨开,“另外,你可不要误会,我不是救你才动的手,只是想在这个无聊的学校里找些乐子而已。”

    路易莎不知所措,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女生。

    “好啦,今日份的快乐结束了。”蕾拉说完,转身就走,“我先走了,如果你想留下来陪她们就请便吧。”

    路易莎看了看地上横七竖八的啦啦队员,简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跟着蕾拉跑出洗手间,追问道:“我叫路易莎,你叫什么名字?”

    “蕾拉。”红发少女头也没回,甩下这个名字就离开了。

    此后,这几个啦啦队员没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在家里人面前推说自己在训练时扭伤了,而在学校里又说自己是家里扭伤了,路易莎不清楚她们守口如瓶的原因,以为她们自知做错了,但其实她们一是理亏,二是想养好伤之后把面子找回来……可惜,她们打错了如意算盘,等待她们的将是一次又一次打击。

    蕾拉这个名字迅速传遍整个学校,因为她特别喜欢找那些喜欢搞校园霸凌的学生的麻烦,无论谁被她盯上都免不了挨一顿皮肉之苦。

    有些挨揍的学生不像那几个啦啦队员一样忍气吞声,而是向老师和父母告状了,父母气势汹汹地来学校兴师问罪,甚至还带着律师。

    然而,蕾拉却像是不倒翁一样,无论哪个家长来学校,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具体原因谁都不知道,但这些家长们可以感受到校方态度的强硬,表现出明显的倾向性,似乎是在保护着蕾拉,告知家长们想起诉就去起诉,不过您家的孩子可能会先因为违反校规而被退学。

    真有头铁的不信邪去起诉了,但……这些家长很快就遭遇失业、公司受到竞争对手的猛烈打压、政府职能部门隔三差五来找茬儿、甚至有人悄悄尾随等情况,根本无心打官司,而他们请的律师则明确告诉他们,建议他们撤诉,原因不知道。

    而如果不起诉,让校园里的事只局限于校园里,则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蕾拉在校园里我行我素,她惹得不少学生不开心,报复她只会遭到更惨重的反击,她就喜欢她们脸上那种讨厌她但又拿她无可奈何的表情。

    一部分学生讨厌她,大部分学生害怕她、不想跟她扯上关系,但也有一小部分学生,就是像路易莎这样饱受欺凌的学生,她们视蕾拉为解放者和救世主,虽然她总是明确说明这并非她的本意。

    直到一两年后,终于有人后知后觉地猜到,蕾拉跟校方的管理层可能有非同一般的关系,所以人家才这么不遗余力地包庇她,不过那时已经离蕾拉离校的时间不远了——蕾拉离校不是因为毕业,而是她觉得这所学校没意思了,大家最终还是选择都躲着她,不敢再跟她较劲,是时候去寻找新乐子了。

    那件事之后,几位啦啦队员就很少再找路易莎的麻烦了,但路易莎一直在暗暗观察着蕾拉的动态,甚至有时远远地跟在蕾拉身后,因为她担心蕾拉出危险,虽然蕾拉很厉害,但那些被揍过的女生大部分不会善罢甘休,就像她们不会对被她们欺凌的弱者善罢甘休一样。

    如果万一看到蕾拉遇险怎么办?路易莎不知道,但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那种情况发生,也许她会去找老师,但如果来不及的话……她至少可以帮蕾拉挡几下拳头,因为她叫茅草,贱名好养活,非洲也有这样的习俗。

    一年左右的时间里,蕾拉并没有遇到什么危机,她俨然成了学校一霸。

    女大十八变,在这段时间里,持续得到充足营养的路易莎终于迎来了她迟到的发育期,她的身高迅猛增长,身姿变得挺拔。

    与此同时,本来就不缺营养的蕾拉也迎来了发育期,北欧人种的基因令她的身高并不亚于手长脚长的路易莎,相比于偏纤细的后者,前者的第二性征更是如此。

    有一天中午的午休时间,吃完午饭的路易莎依然像往常一样远远跟在蕾拉身后,而蕾拉专门喜欢往校园的僻静角落里晃悠,因为校园里的霸凌事件往往发生在那种地方。

    啪——啪——

    “小见人!看你还敢不敢向老师告状!”

    蕾拉听到堆放杂物的仓库附近传来扇耳光的声音和叱骂,而且声音还挺耳熟,好像就是啦啦队员里的一位,于是她兴冲冲地赶过去,打算享受今日份的乐子。

    然而,等在那里的并不是一两个人,也不是三四个人,足足二十来个女生突然冒出来,把她团团包围了,全都是她以前揍过的女生。

    更麻烦的是,好几个人手里拿着绳网,其他人也没空手,拿着球棒等器具。

    并没有谁在被霸凌,这是一个陷阱,打耳光的声音只是在用手拍大腿。

    蕾拉一看这种情况,就明白自己中计了,而且情况不太妙,但她并不会示弱、低头或者求饶,反而冷笑道:“一群窝囊废,以为人多我就会怕你们?”

    “见人!今天我们要把你施加在我们身上的屈辱,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一个啦啦队员恶狠狠地说道。

    蕾拉抽出腰带,“看着这根腰带没?一会儿我会用它抽掉你的牙!”

    “别跟她废话!上!”

    “上!用网子!”

    二十来个女生们显然之前为了对付她而专门演练过,没有一涌而上,而是围成两层,内层的人牵制她,外围的人伺机用绳网罩住她。

    一旦被罩住,她就再也没办法反抗。

    蕾拉清楚自己遇到了最大的危机,落在她们手里,她绝没有好果子吃,是以一上来就全力以赴。

    但是她们人太多了,绳网的威胁又太大,蕾拉只顾着躲绳网,身上挨了好几下球棒的打击,尽管这些女生的手上力气不大,但依然令蕾拉疼得左支右绌,只要挨了第一下,身体踉跄、动作扭曲变形,就躲不过接下来的打击了。

    这些女生一看,顿时信心大增,看来今天终于可以一雪前耻了,她们脑子发热,已经上头了,甚至不顾万一把蕾拉活活打死的危险。

    蕾拉嘴上再强硬,她的身体也顶多比普通女生强一点儿,雨点般落下的球棒令她再也撑不住了,膝盖一软半跪在地。

    最早挨她耳光的那个啦啦队员已经红了眼,竟然高高举起球棒,要往蕾拉的脑袋上砸下来!

第423章 脱胎换骨

    对于普通人而言,即使拥有泰森那种体格,想一打二十也不现实,毕竟对方不讲规矩,拿着球棒和绳网等器具,不是一个滑铲能够解决的。

    二十来人打一个人,别说手里还有器具,就算一人踢一脚,被打的人可能都会受到内脏破裂、肋骨骨折这种程度的重伤。

    她们心理上有保护伞,反正自己都是未成年人,而且法不责众,她们在策划今天的行动时就讲好了,报复成功之后一哄而散,每个人都要守口如瓶,绝不能对任何人透露,如果蕾拉指认她们,她们就矢口否认,并且每个人都在一份协议上按了手印,相当于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这些女生每个人都被蕾拉揍过不止一次,早就怀恨在心,人多势众令她们形成抱团取暖的安全感,而安全感又令她们头脑发热,失去冷静判断形势的能力,下手越来越重,已经不是之前说好的“教训蕾拉一顿”这个等级的了。

    打过架的人都有感觉,单对单打架的时候,心里多少有分寸,但如果是打群架,在那种狂热气氛的影响下,很容易就下死手。

    蕾拉身陷重围,顾前顾不了后,用腰带放倒两三个人之后,自己就接连被球棒打中,还好这些女生心里都打着小算盘,互相谦让着打算让别人先冲上去当炮灰,所以这几下没有打得特别结实,为了避免自己挨腰带抽,万一抽到脸上抽破相就不好了,于是更多的是伸长胳膊用球棒捅蕾拉。

    蕾拉没有求饶,她知道求饶也没用,放弃抵抗只能令自己受到更大的折磨,她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即使腿上挨了几下,站不住了半跪在地,眼神依然凶狠,拼尽最后的力量挥舞着腰带。

    然而,她一旦不能移动,就意味着她躲不过绳网了,很快就会被头顶上落下来的绳网捆成粽子,接下来这些女生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刚才被她抽倒的一位啦啦队员甚至举起球棒想往她头上砸,这下要是被砸实,恐怕蕾拉不死也得成为植物人。

    有个别女生察觉到不妙,如果真闹出人命来,她们这些女生恐怕全都要进少年监狱,但如果阻止的话,会不会被别人当成叛徒,从而引起其他人的敌视,令自己成为被霸凌的对象?

    就在这时——

    “住手!”

    一声尖叫从不远处响起。

    女生们做贼心虚,全都吓了一跳,齐刷刷向那边看过去,以为是老师来了,她们选择这里就是因为午休时分不论是学生、老师还是校工都很少来此。

    蕾拉的视线也穿过人群,死死地盯着那个瘦高的人影。

    “我当是谁,原来是这个难民小见人!”一个啦啦队员笑起来,“怎么?想来救你的女朋友?”

    “就是因为这些外来难民,我们国家才越来越糟糕!”

    “对!我家住的街区前几天才发生过难民强X女生的犯罪事件!”

    “偷钱包、抢超市,还有什么坏事是这些难民干不出来的?”

    “只有把难民赶出这个国家,我们才会安全!”

    “对!把他们赶出去!”

    在啦啦队员们的煽动下,大家群情激奋,好像那些坏事都是路易莎做的,虽然难民犯罪率高是事实,但跟路易莎又有什么关系?

    有几个人悄悄向她的位置移动,她们不怕路易莎,但不能让她跑掉通风报信。

    不过现在大家心里产生了一些分歧,被路易莎目击之后,事情就有些难办了,不是光靠她们守口如瓶就能掩盖的。

    除非……确保路易莎不会说出去。

    一部分人的心里突然冒出一句曾经在侦探小说或者电影里看过的话——死人不会开口。

    这个念头蹦出来之后,她们自己都吓了一跳,努力把这个想法排除掉,但如果不想因为今天对蕾拉做的事而影响自己的前程,恐怕将这个想法付诸于行动才是最稳妥的。

    她们对付蕾拉的时候,多少还有些顾忌,但对付路易莎这个无依无靠的难民孩子,她们就完全没有心理负担了。

    “滚!滚开!”蕾拉突然怒吼道,“这里没你的事!滚开!”

    路易莎自从出现之后,除了喊了那一声住手之外,一个字也没说,无论是女生们对她的污蔑还是蕾拉对她的怒吼,她全都像没听见一样,就那么攥着拳头站着,胸膛伴随着急促的呼吸而剧烈起伏。

    目睹蕾拉被一大群人围殴的场景,路易莎怒火中烧,这哪里像是天堂,简直就像是地狱的恶鬼们横行于世间!

    由于经常悄悄跟着蕾拉,她亲眼目击过不止一次,蕾拉揍这些女生时都是留着分寸的,从来没有下过死手,而这些女生根本是想要蕾拉的命啊!

    也许蕾拉确实是出于找乐子的想法,但客观来说,蕾拉把她和其他被欺凌的女生从水深火热中解救了出来,否则她难以想象,这一年的时间她会过着怎样的生活。

    她失去了所有的亲人,隔三差五尾随蕾拉的日子里,她不知不觉把蕾拉当成了某种憧憬的对象,因为蕾拉用腰带抽人的时候实在很帅气,她经常看着看着就激动地握紧拳头,暗暗给蕾拉鼓劲,仿佛自己也变成打抱不平的好汉——尽管蕾拉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在打抱不平,可无论是不是出于本意,既成事实就是如此。

    现在,好人遭殃,坏人横行,那么这一定不是天堂!

    她的心脏跳得极快,像是随时可能跳出胸腔,血液渐渐涌上她的大脑,她的身体开始发热,简直像是随时可能燃烧起来。

    蕾拉见路易莎像傻子一样呆站着,浑然没察觉有一个女生已经拎着球棒绕到她身后。

    趁女生们的注意力大部分转移到路易莎身上,以为她挨了打站不起来了,蕾拉把牙一咬,忍着浑身的剧痛,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发足狂奔到路易莎身边,拉住路易莎的手打算逃跑。

    蕾拉并没有什么宁可战死也不能逃跑的执念,打不过当然要跑,等能打过的时候再报复回来就行了,刚才不跑是因为没机会跑。

    但是,蕾拉全身上下哪里都疼得要命,一鼓作气跑到路易莎身边就是极限了,啦啦队员们的跑跳能力还是很强的,她们发现她想逃跑,立刻再次把她俩围住。

    “想跑?今天你们谁都跑不了!”

    “把她们一起收拾掉!”

    啦啦队员手里掂量着球棒,其他人也放松了警惕,因为蕾拉现在已经是半残状态,一向没什么用的路易莎又翻不了天。

    蕾拉绝望地扫视周围,附近一个人没有。

    突然,她感到路易莎掌心滚烫,同时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是从路易莎的手掌传递到她的手掌,又从她的手掌蔓延至她体内,然后像是落进一杯清水里的一滴墨水般被稀释得无影无踪。

    转眼间,她的体内涌出对当时的她而言简直是无穷无尽的力量,肉体上的疼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是……武侠小说里被打通了奇经八脉似的。

    她的身体内部产生了某种看不见的变化。

    一片绳网向她们两个兜头落下来,如果被网住,她们两个的抵抗就到此为止了。

    蕾拉还在惊异于体内的奇妙感觉,下意识地抖手将腰带向头顶一甩。

    腰带还是那根腰带,但这次的力道与速度百倍于平时,腰带快得几乎看不到影子,甩至极限时,腰带末端发出啪的一声清脆的炸响。

    一道淡淡乳白色的激波像是灵魂离体般从腰带的末梢脱离,弯刀般迎向绳网,明明只是一团压缩空气,却将绳网劈成了两半,断面如刀割般整齐。

    这声晴天霹雳般的炸响把包括蕾拉自己在内的在场所有人都惊到了,半响谁都没说话,呆呆地出神,盯着地上一分为二的绳网。

    所有人脑海里都冒出同样的念头——这是怎么回事?绳网怎么变成两半了?那道来自她们中间的炸响又是怎么回事?

    女生们望向蕾拉的手,她一只手拉着路易莎,另一只手还是握着腰带,没有像她们想象的那样突然掏出了一把刀子。

    按照常识,腰带是不可能把绳网劈断的,那么刚才就是……绳网的质量有问题?

    蕾拉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能感觉到刚才甩动腰带的感觉与平时大不相同,怎么形容呢……就像是空气变得很粘滞?

    正常情况下,空气就是空气,轻如无物,不可能有什么粘滞的感觉,但她刚才确实感受到了,空气不再像是空气,而像是海水,她甩动腰带就像是在抽击海水,必须要很用力才行,否则就会令她感觉腰带的速度太慢了。

    其实,她会有这种感觉,恰恰是因为腰带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腰带前方的空气被剧烈压缩,变得有如实体一样。

    腰带以圆弧状甩出,压缩状态下的空气也变成了腰带的形状,以圆弧状脱离腰带,有如实体一样将绳网割裂。

    如果蕾拉此时手持的不是腰带,而是某种更长的东西,比如马鞭,威力还会成倍地增加,因为腰带太短了,甩动的角速度恒定的情况下,半径越长,鞭梢的线速度越大,威力就越大。

    不过,即使是短短的腰带,对付这些女生也绰绰有余了。

    “大惊小怪什么?你们的绳网买的是山寨货吧?这么不结实!看我……”一个啦啦队员色厉内荏地用球棒指向蕾拉。

    她还没说完,末梢落在地上的腰带突然像暴怒的眼镜蛇一样高昂起头,以几乎看不清的速度暴起,将球棒拦腰扫过,本应缠在球棒上的腰带却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

    咣当。

    木头球棒的上半截落地,断面同样如刀劈斧锯般整齐。

    女生们傻眼了,尤其是刚才还在发狠的啦啦队员,更是瞠目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见鬼了?

    这可是球棒啊,刚从女子垒球部偷出来的训练用球棒,总不会也是质量问题吧?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总觉得应该感谢你们。”蕾拉扭了扭手腕,“拜你们所赐,现在我好像是脱胎换骨了似的。”

    “你……你想干什么?”

    刚刚还在叫嚣的啦啦队员手里握着半截球棒,小步地后退。

    “干什么?当然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好好回报一下你们的盛情款待。”蕾拉冷笑道。

    “你……你别过来!姐妹们……”

    啦啦队员正想招呼大家一涌而上,结果回头一看,这帮乌合之众见势不妙,已经脚底抹油各自开溜了。

    “想跑?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蕾拉冷哼一声,松开路易莎的手,飞身去拦截跑得最快的一个人——她本来是想拦截的,结果身体一动,竟然眨眼间就超过了那个人。

    她们眼前一花,蕾拉就不见了踪影。

    蕾拉发现自己的速度和力量都强得远远超越了普通人,甚至连她自己都适应不了,因为这些力量和速度并不是她循序渐进获得的,而是像武侠小说里被老前辈灌输了百年功力并且强行打通任督二脉的主角。

    不过习惯了打架的她既冷静又聪明,知道以这样的力量如果打在这帮女生的身上,估计会把她们直接打死,所以她还是用了巧劲,没有直接攻击她们的身体,而是用腰带撕碎了她们的衣服,所有的衣服,从内到外,不过尽管腰带没有直接接触她们的身体,高速移动带起的气流还是在她们身上留下一道道像是被粗粝的砂纸磨破皮的红印。

    然后,她掏出手机,把光溜溜的她们拍下照片和视频作纪念,而且还发到了网上……

    “抱歉,手滑了。”她坏笑道,“不知道你们的爹妈看到你们回归出生时的样子会有什么样的感想……”

    女生们蜷缩着身体,哭爹喊娘地四散逃跑,跑了很远还能听到她们对蕾拉的恶毒诅咒。

    蕾拉才不在乎什么诅咒,没本事的人才会口头上逞强,等女生们都跑没影了,她转身看向路易莎,才发现后者不知什么时候瘫坐在地,神情委顿,嘴唇失去了血色,像是大病一场似的。

第424章 退化

    自从那次蕾拉在洗手间里救了路易莎之后,两人就没有再说过话,甚至没有单独碰面过,都是路易莎在单方面跟踪蕾拉,而且也不是每天24小时跟踪,一般就是午休时间而已,所以蕾拉看着路易莎觉得眼熟,但一年的时间里两人变化都很大,她一下子没认出来,更叫不出路易莎的名字。

    蕾拉看到路易莎跌坐在地,还以为她在自己没注意的时候被女生们用球棒打到了,于是蹲下来询问道:“喂!你没事吧?用不用叫校医?”

    “没……我没事,应该没事,休息一下可能就好了……”路易莎虚弱地说道。

    “什么叫应该没事?有事就是有事,没事就没事,你是不是被她们打到脑袋了?”蕾拉皱眉。

    “不,没有……我没被她们打到。”

    “没被打到为什么坐到地上了?难道是饿肚子低血糖了?”蕾拉随手拨拉几下路易莎那种黑人特有的硬质而卷曲的短发,没发现脑袋上有什么肿包。

    “不,我不饿……可能稍微有点。”

    其实路易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蕾拉刚才拉住她的手想带她逃跑时,她看到两人被团团围住,心里一急,身体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涌到被蕾拉拉住的那只手上,然后消失了,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抑或是自己的错觉,可能是华夏人传说中的“气”?

    伴随着那股“气”一同消失的,还有她的体力,她像是身体被掏空一样,大腿肌肉一软,再也站不住了,就跌坐在地,浑身无力。

    她怕打扰蕾拉跟女生们的战斗,一直没吭声,因为虽然是有气无力的状态,但并没有疼痛之类的感觉,只是单纯的乏力。

    经蕾拉一提,她好像确实有些饿了,明明之前刚吃过午饭的,还好饥饿感并不强烈。

    “那大概就是低血糖了吧,能站起来吗?看你这么瘦,是不是在节食?”

    蕾拉打量着路易莎的身体,这个黑人女生跟跳高或者排球运动员差不多,是那种纤瘦细长的体型,两人身高差不多,但蕾拉估计自己的体重可能比路易莎重至少十磅。

    “没有,我没节食。”

    路易莎感觉体力似乎恢复了一些,试着站起来,但马上又颓然地坐下,她的体力还不能支撑她站起来。

    蕾拉伸手搀住她的胳膊,将路易莎拉起来,她的力量今非昔比,路易莎在她手里就像一只小鸟似的。

    “没节食?”蕾拉深表怀疑,“没节食你会这么瘦?”

    “谢谢……真的没节食,我天生吃不胖。”

    这是真的,路易莎确实没有节食,学校提供的免费三餐也没有让她吃不饱,但可能是天生的体质问题,比如小肠较短或者胃部消化能力不佳,尽管她没有饿着自己,但就是长不胖……这可能是很多女生羡慕的体质了。

    蕾拉把她搀扶到一条长椅上坐下,凝视着她的脸,问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一年前发生的那件事,对路易莎而言是铭刻肺腑的,但对蕾拉而言只不过是一件转眼就忘的小事。

    路易莎犹豫了一下,提示道:“大约一年之前,那几个啦啦队员,曾经在洗手间里……”

    “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露易丝?”蕾拉恍然。

    “是路易莎。”

    “好吧,路易莎,我可能跟别人的名字记混了。”蕾拉点头,“所以今天真的是巧啊,你是正好路过这里?”

    路易莎肯定不好意思说自己隔三差五跟踪人家,无声地点了点头,她的脸有些红,但是在她的黑皮肤上看不出来。

    “听着,路易莎,虽然你表现得很勇敢,但我之前喊你走的时候,你应该离开的,你留下来于事无补,只是多一个人挨揍而已。”蕾拉板着脸说道,“我知道你觉得我曾经救过你,今天你就想救我,但是没那个必要,首先我当时并不是想救你,其次救人也得很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否则就是买一送一。”

    路易莎无话可说,因为蕾拉的话虽然不近人情,但都是实话。

    她之前是一冲动喊出住手,站着没动是因为她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似的,浑身像是发烧一样滚烫,而她的脑子大概也短暂地烧短路了。

    “好啦,幸好平安无事,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倒是那些表子们,今天会有大乐子看了!”蕾拉幸灾乐祸地说道。

    路易莎看着地上的碎布片,担心蕾拉这么一闹,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毕竟蕾拉把照片和视频都发到了网上。

    蕾拉自己却毫不在乎,问道:“能走了吗?我把你送到学校保健室吧,让医生给你输些葡萄糖之类的。”

    “谢谢。”路易莎点头。

    蕾拉搀着路易莎来到校保健室,让校医照看路易莎。

    “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如果有人问你什么事,全推到我身上就好。”

    蕾拉和路易莎彼此挥了挥手,前者早就急不可待地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研究一下自己体内这股神奇的力量。

    她和路易莎都没想到,这次见面之后,她们两个再见面就已经是在几年后的赤道雨林里了,而路易莎则摇身一变,成为巫术部族的大祭祀。

    那天的事果然引起轩然大波,整个学校闹得沸沸扬扬,传到网上的视频和照片肯定收不回来了,成为很多男生珍藏在硬盘里的施法材料。

    事件相关的女生家长们勃然大怒,打算集体兴师问罪,但向自家的孩子一逼问,得知事情真相之后又师出无名,进一步扩大事态只会令自家孩子受到更大的指责。

    至于女生们之间签订的那份保密协定,本来就是个笑话,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指望二十来个十几岁的小屁孩能在外界压力下守口如瓶,还不如指望天上掉馅饼,保密协定没有起到应有的约束作用,反而成了她们集体欺凌同学的罪证。

    墙倒众人推,好几个受过她们欺负的女生纷纷站出来,指证她们曾经做下的丑事。

    这二十来个女生绝大部分没有再回学校,在家长的安排下转学了,因为这所学校显然已经无法容纳她们了。

    她们走了之后,这所学校迎来了一段短暂的安宁期。

    不过,随着新学年的开学,新的一批学生入学,欺凌与被欺凌的事件还会反复上演,永远也不会彻底消失。

    令人意外的是,在这件事之中处于漩涡中心的蕾拉却一反常态的安静,同样是一连数日没有在学校露面,继那些女生之后,她也选择了退学。

    学生之中没人知道蕾拉退学的原因是什么。

    有人猜测她这次做得太过分了,就连她的家长也很难再包庇她,于是给她安排了转学,让她去别的学校避风头。

    也有人猜测,按照蕾拉的性格,应该是因为那些女生都转学了,她在这所学校里找不到乐子,还留下来干什么?失去猎物的猎手岂不是很寂寞?不如换一个新的环境继续找乐子。

    路易莎倾向于后一种猜测。

    其实她们都猜错了,蕾拉退学是因为她找到了新乐子,就像五六岁的小孩喜欢玩泥巴而十几岁的青少年喜欢打游戏一样,她在一夜之间成长了,发现校园里这种找乐子游戏已经无法满足自己了。

    她觉醒了能力。

    相比于那些觉醒能力之后要去网上搜索或者自己瞎猜的女生,蕾拉无疑是幸运的,她短时间内就知道自己成为了超凡者,因为就在差不多的时间,家族内部传来一则惊人的消息,她那个向来不对付的表姐觉醒了能力。

    蕾拉心中窃喜,甚至想忍不住狂笑,否则如果表姐觉醒了能力而自己没有,那她一定恨不得想杀了自己。

    这倒好,两人的竞争向来不分胜负,以后还会一直持续下去。

    不过有一个严重的隐患,就是蕾拉的能力似乎很不稳定……更坦白一些的话,就是她的能力自觉醒之后就开始倒退了!

    没错,蕾拉记得很清楚,刚觉醒的时候她甩动腰带时的手感,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自己的力量和速度正在迅速减弱,虽说不至于减弱到普通人的水平,可相比刚觉醒的时候退步明显,她无法单凭腰带就挥出足以斩断木头球棒的激波,必须依靠马鞭才可以,而即使依靠马鞭,威力也在逐渐下降。

    这到底是什么怪事?

    蕾拉百思不得其解,她以为自己是刚觉醒太累了,但休息一晚之后,力量和速度非但没有恢复,反而退步得更厉害了。

    凭借家族的力量,她能知道的关于超凡者的真相比普通人多得多,但通过家族找来的资料里,也没有提到哪个超凡者在觉醒后力量会慢慢减弱的情况。

    难道是……不完全觉醒?

    万中无一的机率被她赶上了?不至于这么倒霉吧?

    这纯粹是她的猜测,连“不完全觉醒”这个词都是她自创的,因为有记载的超凡者里并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否则还有什么解释呢?

    那段时间她没敢对外声张自己觉醒的事,因为她怕自己的能力一直退化下去,会退化成普通人,被家族里的人得知会笑掉大牙。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她的能力虽然退化得很迅速,但退到一定程度就不再退化了,变得稳定下来。

    其实以此时的能力而言,她在刚觉醒的超凡者里绝对是第一流的,但找不回觉醒当天那种所向披靡的感觉,始终令她引以为憾。

    家族得知她觉醒能力的事,大部分人都很高兴,起码表面上很高兴,她父亲为她找来上好的源骨,助她更快地吸纳源能,虽然比自然增长快一些,但对于急性子的蕾拉来说,很难令她完全满足。

    直到很久以后,她对能力掌握得愈发娴熟,借助家族的资源,她早已超越了觉醒当日的自己,但能力退化的谜团一直令她耿耿于怀,她经常在没事的时候琢磨,只要找不到谜底,她就会担心自己的能力有朝一日再会退化。

    她在脑海里反复回味那天发生的事,任何细节都不放过,最后终于想到路易莎的身上。

    她想到路易莎灼热的手心,还有像是某种东西从路易莎的手涌入自己体内的感觉。

    其实聪明如她,早该想到这种可能性,但心理上她一直拒绝承认——她的能力并非自己主动觉醒的,而是……被路易莎以某种形式强行激活的。

    几番思想斗争之后,她想去找路易莎确认这件事,如果路易莎也是一位超凡者,并且有令其他人觉醒能力的能力,那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

    她的能力之所以在觉醒后就不断退化,是因为路易莎向她体内注入的那股力量在令她觉醒之后,多余的力量如电池般提供了额外的电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电力迅速耗尽,而她的能力也回归应有的初始水平。

    可惜,当她再回到学校时已时过境迁,她得知路易莎后来也退学了,没有念完学业,这令学校的招生委员会很是遗憾。

    至于路易莎退学的原因,本人没有说明,只说不想再念下去了,而且态度很坚决。

    没人知道退学后的路易莎去了哪里,只有招生委员会里那位以前把路易莎领进学校的中年女性听她说了一句话。

    她说:“这里不是天堂,我要回家。”

    神通广大的蕾拉没有放弃,通过多方打探,她得知路易莎去了非洲,最后一次公开露面是在非洲中部的一座城市,然后线索就断了。

    蕾拉也把这件事放在了一边,直到最近,渴求力量的她再次想到这件事,于是发动一切力量追寻路易莎的线索,然后在偶然中得知巫术部族的大祭祀似乎对外就叫这个名字。

    是重名吗?

    蕾拉不知道,但她知道如果不亲自来确认一趟,她的余生还会为此事而耿耿于怀。

    当她说自己要见路易莎时,并不确定出来的人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路易莎,可看到本人时,她就确认了。

    旧时同学,今日重逢。

第425章 旅途

    蕾拉和路易莎相对而立,各自的脑海里都以各自的视角浮现往事。

    上次见面时,她们还是穿着校服的同学,而现在一人穿着猎装,而另一人……围着原始的兽皮。

    两人的体型倒是没有特别明显的变化,发育初期就已经奠定了身材的基础,此后就只是按比例成长,尤其是路易莎的体型,还是那么纤长,不过比又前稍微壮实了一些,从胳膊上能隐约显出肌肉的轮廓。

    蕾拉那头酒红色的头发就是她明显的标志,而路易莎的面容遮盖在油彩之下。

    “想不到时隔几年后的重逢,居然是在这里。”蕾拉感叹道,“我真没想到,学校里那个胆小怕事的路易莎居然成了大祭祀,打死我也不敢相信……本来是想碰运气,没想到让我中了头奖。”

    “我从不胆小怕事。”路易莎冷冷地纠正道。

    “好吧,你怎么说就怎么是吧。”蕾拉无所谓地耸耸肩,“其实我这次来,还想解决一个困扰我很久的疑问,你应该懂的吧?”

    她见路易莎没有接话,只好自己继续说道:“那天,就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的那天,是你……激活了我的能力?”

    她本想说“引导我觉醒”,但这个说法显得太没面子了,于是换了种她能够接受的说法。

    沉默了一会儿,路易莎开口道:“也许吧。”

    那天,当蕾拉展现出不可思议的实力,光凭一根腰带就解决了二十来个女生的围攻,腰带引发的激波甚至连绳风和木头球棒都切断了,瘫坐在地的路易莎目睹了这一切,如果不是身体莫名其妙的极度疲劳,她可能早就惊呼出声了。

    当时的路易莎并不知道蕾拉觉醒了能力,她以为蕾拉本来就这么厉害,只是之前一直隐藏实力,实在忍无可忍才暴怒出手。

    她想问来着,但是两人其实没什么交情,在被蕾拉送去保健室的路上她几次想开口,最后都咽了回去,因为她觉得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可以问,万万没想到蕾拉从那天起就没来过学校了,而她没手机也没蕾拉的联系方式。

    保健老师给她做了简单的检查,没发现她身体有什么毛病,她似乎是无缘无故脱力了,即使给她补充巧克力等食物,她短时间内依然没有缓过来。

    为了安全起见,保健老师把她送去外面的医院做了全面检查,还是没查出什么毛病。

    到了晚上,她的体力又无缘无故地恢复了,没有完全恢复,但至少恢复了一半左右,而在医院睡了一觉之后的第二天,就基本全恢复了。

    然而,体力是一方面,她总觉得体内还有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虽然也迅速恢复了,但没有完全恢复,始终有“差那么一点”的感觉,就像是给手机充电充了99%,但就差那么1%始终没充满似的,直到大约一个月后,这种异样的感觉才消失了。

    她并不知道自己是觉醒了某种能力,她这种能力太隐蔽了,使用方式又太过特殊。

    经过这次事件之后,她心目中学校的形象开始崩塌,那些欺凌弱小的女生小团体,从本质上说,与难民营里抢她食物的成年女性有什么区别呢?

    不,应该是有区别的,难民营里的成年女性是迫于生存的压力才抢她的食物,为了她们自己的生存或者她们孩子的生存,哪怕牺牲其他孩子的命也在所不惜,而学校里的女生们根本没有那样的生存压力,所以从这个角度而言,女生们的所做所为性质更加恶劣。

    更可怕的是,这样的欺凌一直存在,从她入学之前就有,在她毕业之后依然会有。

    她开始思考一个问题,男人们为了权力、金钱和女人而争战不休,女性为什么不联合起来反抗呢?

    学校的课程开拓了她的眼界,她知道这个国家是一夫一妻制,世界上大部分国家都是如此,女儿享有与儿子等同的权力,甚至某种程度更受优待,女儿长大之后有权力选择自己喜欢的配偶,无论父母同不同意,而不会被指定嫁给某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只为了换来四头牛。

    她想起祖国的广大女性,她们依然受自古以来的习俗制约,法律上虽然有了一些改变,但没几个男人愿意遵守这明显对他们繁衍后代不利的法律。

    她觉得,自己学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再学下去也顶多是学一些日常生活里根本用不到的高深知识,既然毕业之后要返回祖国,那为什么不早些回去呢?

    说不定她可以改变一些什么。

    于是,她反复思考之后,鼓起勇气向学校提出了退学。

    校方很遗憾,做出极大的努力想要挽留她,因为虽然她开拓了眼界,但意识形态方面的洗脑尚未完成,她还没有自愿成为资本利益的代言人,这时候放她离开太可惜了。

    校方允诺给她提供更加优厚的待遇,比如单人宿舍、大大提高奖学金、环球游学等等,但她还是忍痛拒绝了。

    她终于找到了自己在这所学校里待不下去的理由——没有归属感。

    以前她隔三差五地跟踪蕾拉,并没有意识到这点,如今她得知蕾拉退学的消息,学习和生活就像一下子失去了目标似的,心里也变得空落落的。

    在认识蕾拉之前,她像个书呆子一样埋头苦学,偶尔受欺负,即使没认识蕾拉,那次发生在洗手间里的严重欺凌成真的话,她的生活恐怕也会改变。

    学校再不舍,也不能将她强行囚禁,只能答应她的退学要求。

    她凭着攒下来的奖学金,买了几身平价衣服和一张机票,乘坐飞机再次跨越了美丽的地中海,重新回到非洲。

    她在非洲做了很多努力,但没用,几千年来根深蒂固的习俗不是光凭她苦口婆心的几句话就能改变的,比她更有名望、更博学的女性早已经做过无数次尝试了,再说她还太年轻,人们根本都没把她当回事。

    有一次,她行至一个荒僻的村子时,目睹一个比她小两三岁的女孩子正在受到父亲的殴打,原因是女儿不肯听从父亲的安排去嫁给邻村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当第五房老婆。

    那个当父亲的打得太狠了,根本是在往死里打,因为他也不止一个老婆、不止一个女儿,不缺这一个,正好杀鸡给猴看,看以后还有没有哪个女儿敢反抗自己的安排。

    那个女孩被打得遍体鳞伤,脑袋都被打破了,在地上一边哀嚎一边打滚儿,而无论是她的母亲和姐妹噤若寒蝉,她的兄弟面带笑容冷眼旁观,附近的邻居早习以为常,没人打算管闲事,因为在当地的习俗里,打死一个女儿跟打死四头牛差不多是等价的……不同的是,牛打死了依然可以卖钱。

    路过的路易莎看不下去了,她头脑一热,勇敢地冲过去阻止,就像当年蕾拉被二十来个女生围殴时她喊出了“住手”一样,她再次喊出了“住手”,并且拦在女孩的身前。

    路易莎的气质和衣着明显跟土生土长的女孩子不一样,即使说着同样的土语,她的语气也透着高雅,这就是所谓的腹有诗书气自华。

    女孩的父亲愣了愣,如果是本地土著女孩多管闲事,他早就一脚踢过去了,但面对路易莎的时候稍微有些忌惮,只是喝令她滚开。

    女孩扑过来抱住她的腿,苦苦哀求她救命。

    路易莎表示我可以滚开,但你不能再打你女儿了,你女儿眼看就要被打死了,你女儿也是人,不是牲畜。

    男人像是听到笑话似的大笑起来,说我没打算打死她,等我把她打服了,就不打了,用牛粪涂在她的伤口上给她治伤。

    路易莎听得脸色剧变,愤怒得手指微微颤抖,因为她知道如果把牛粪涂在伤口上,这么炎热的天气里,绝对会引起伤口感染,即使能活下来,女孩也会遍体留下恐怖的伤疤。

    路易莎问,你要怎么才肯放过你女儿?

    他的回答是,女儿成了这样,邻村的男人肯定不要了,所以他必须得到赔偿,给他四头牛,他就不打她了。

    路易莎微薄的积蓄早就用光了,她又没有工作,哪有钱买四头牛?

    男人上下打量着她,她身上那种有别于土著女子的气质令他垂涎三尺,于是提出只要她嫁给自己,成为自己的第六房老婆,他就放过女儿。

    路易莎简直气得七窍生烟,她想救他的女儿,他却对她提出这么荒谬的要求?就算她再怎么好心,也不可能答应这种要求吧。

    但如果她不答应,而且想不到其他办法,恐怕就要眼睁睁看着他把女孩活活打死了,或者打得半死再涂上牛粪,令女孩生不如死。

    周围的人依然冷眼旁观,没人想站出来帮她。

    男人见她没有答应的意思,粗鲁地冲过来,想强行把女儿从她身边拽走,继续往死里揍。

    路易莎大急,抱住女孩不让他抢走。

    但是她的身体素质只是普通女性的身体素质,怎么可能抢得过一个习惯了干粗活的大男人?

    两人像拔河一样,一人拉住女孩的一只胳膊,她死活不肯松手,但女孩被他抢过去只是时间问题。

    女孩声嘶力竭地哭喊,头上的伤口流出的血令她看起来像是在流血泪。

    眼见女孩的手逐渐从她手里滑脱,与那天相同的怪异感觉再次出现了,她的心脏砰砰跳得几乎要跳出胸膛,身体火热得像是随时可能燃烧起来。

    一股无形无质的热流通过手掌,从她体内涌入女孩的体内。

    然后在下一秒,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女孩父亲的手臂突然失去了大半力量,他整个人像傻了一样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紧接着,他的眼珠开始溶解,残渣伴随着血泪流出来。

    不仅如此,他的耳朵、鼻孔全都开始往外冒血水,还有他的裤裆,也被血染红了,他身上所有的孔洞都在喷血,血水里夹杂着溶解的大脑和内脏碎片。

    他松开女孩的手,无力地倒地,气绝身亡。

    刚才冷眼旁观的人们,这时候恐慌得四散而逃,嘴里喊着魔鬼,眨眼间就逃得无影无踪,包括女孩的兄弟、姐妹,女孩的母亲吓得瘫软在地,拼命往后躲。

    女孩和路易莎也吓坏了。

    虚脱的感觉再次笼罩路易莎,但比上次好一些,她起码还能站着。

    她和女孩惊恐地面面相觑,都以为是对方干的,但是从对方的眼睛里,她们看出对方跟自己一样茫然无知。

    但不论如何,得先离开这里,因为父亲打死女儿不算什么,但女儿打死父亲却得拿命来抵,而她这个外乡人恐怕也得受牵连,如果村民们认定她们是魔鬼,下场会更悲惨。

    自身难保的路易莎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可能是生命的潜力吧,仗着村民们还在恐慌中没有反应过来,硬是拉着女孩拼命逃离了那个村子。

    然而,她能带着女孩逃到哪去呢?一个重伤,一个体虚,连邻村都走不到,而且即使抵达邻村,得到消息的邻村村民也不会救她们,只会把她们绑回本村。

    而最近的城市……靠双脚怎么能走得到?

    在炎热、缺水、疲惫、惊恐的折磨下,这个女孩没能挺过去,死在了半路上,而随着女孩的死去,路易莎的力量和体力却得到迅速的恢复。

    悲痛的路易莎没有工具,无法埋葬女孩,但又不忍她暴尸荒野,被鬣狗分尸、被秃鹫啄食,于是捡来一堆石头堆在她身上,权当是她的坟墓。

    时至今日,路易莎依然不知道那个女孩在绝望之下到底觉醒的是何种可怕的能力。

    一次是巧合,两次就是必然,路易莎走出悲痛之后,就开始思考这件事与蕾拉那件事之间的联系,而显然唯一的纽带就是她自己,每件事件发生前,她体内涌出的那种奇妙的感觉,可能就是一切的根源。

    她终于开始正视自己,察觉到自己可能并非普通人的事实。

第426章 归宿

    蕾拉望向路易莎的手,只见后者的双手小臂之下都裹在一层兽皮里,手掌和五指则缠着亚麻布——这样的装束容易令人认为路易莎是一位精通弓箭的超凡者,但她并没有携带任何弓箭或者其他远程投掷武器。

    路易莎抚弄着手掌的亚麻布条,思绪再次回到那个女孩死在荒野上的时光。

    当时,暴怒的村民正在追赶她们,村民们并不知道女孩已经死了,他们不会放过敢于弑父的女孩,因为这相当于向权威和传统挑战,如果不对女孩处于最严酷的私刑,以后其他女孩有样学样就麻烦了,男性在家庭中至高无上的地位就会受到动摇。

    而路易莎则被认为是引诱女孩堕落的魔鬼,如果抓到她,等着她的唯一结果就是被烧死。

    在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法律是没有意义的。

    村民之中有极为擅长追踪的猎人,路易莎仓皇逃窜,她不敢去任何一个村庄避难,只能专门往密林和高草里钻。

    有好几次,追踪者与她擦肩而过,险些就抓住她了,好在他们没有猎狗,否则她绝对逃不掉。

    就这样,她不敢回头,越来越深入密林,反正就算在密林里被野兽吃掉,也好过被活活烧死。

    在逃亡期间,她从早到晚担惊受怕,没有太多时间考虑自己的事,只是隐约觉得蕾拉和女孩的事可能与自己有关。

    还好,当时正是雨季,热带雨林里三天两头暴雨如注,将她的行踪冲刷干净,村民们找了几天找不到她,就放弃了,而且村民们知道,雨林深处有他们惹不起的部族。

    但是路易莎不知道村民们早就不追了,再说她迷失了方向,就算知道也出不去了,只能往一个方向闷头走,渴了就灌一肚子雨水,饿了的话,雨林里不缺少食物,只要能下得去嘴。

    不知走了多久,路易莎的体力越来越衰弱,总是淋雨令她发起了烧,终于有一天,她走着走着噗通一下栽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慢慢失去了意识。

    她以为自己应该就会这么死去,成为雨林里随处可见的一具枯骨,但事实上她没有死,在高烧引起的朦胧中,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搬动,被搬到了某处地方,有熊熊燃烧的火光,有联欢会般的歌舞声,还有人坐在她身边低头注视着她。

    她的额头上被抹了某种很清凉的粘稠物质,嘴里被灌下很苦的药汤,然后沉沉睡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用厚厚的茅草与大片芭蕉叶搭成的屋顶,周围弥漫着某种熏香的味道,更远处有一些人在说话,声音似乎全是女性,她们用的土语是某种她不怎么熟悉的语言。

    身边有人发现她醒了,走出茅屋去找人。

    过了一会儿,一位女性走进屋子,看起来很年轻,但眼神里却有与年龄不相衬的沧桑感。

    她换了几种不同的土语,确定路易莎能听懂哪种之后,她微笑着问道:“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路易莎尝试着坐起来,但全身像散了架一样酸疼,头脑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但至少高烧已经退了。

    她按住路易莎的肩头,“你的病刚好,还是多卧床一天吧。”

    “我……我在哪里?”

    路易莎侧头望向茅屋的门口,她能看到围着兽皮和简单布料的女性来来往往,衣着打扮像是在原始部落里,这些女性都很年轻,也有比她小一两岁的半大孩子。

    不过,这些女性的眼神中都充满了自信与平和,昂首挺胸直视前方,很像是发达国家的女性,而不同于村子里的土著女性。

    “这是我们的部族,我是这里的酋长。”

    路易莎惊讶地再次望向酋长,这里竟然真是原始部落?

    酋长威严的神态不像是在开玩笑,周围的一切也不像是玩笑。

    “是……你们救了我?”路易莎问道。

    “是神明把你送来了这里。”酋长纠正了她的说法,“我们感谢神的恩赐。”

    路易莎听不太明白,但显然是这个原始部落救了她。

    “谢谢。”她说。

    酋长微笑,“姐妹之间是不需要感谢的。”

    路易莎皱了皱眉,她觉得这位酋长可能是误会了什么,她是头一次来到这个部落,怎么一下子就称兄道弟了?

    “总之,非常感谢你们救了我。”她身处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不知道这些原始部落的人是什么性格,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触怒了她们。

    酋长的眼神像是看透一切似的,说道:“今天你还要再吃一天的药,我会派人给你送过来,明天你就可以下床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只管说一声,外面有人可以帮你……对了,今天好好睡,别胡思乱想。”

    “……好的。”

    路易莎点点头,看起来这些人还挺好说话的,不过酋长的最后一句话似乎意味深长,她没有理解。

    等酋长走了之后,她暂时松了口气,重新躺回床上,换了个舒服的侧躺姿势,可以看到门外。

    不知怎么的,只要酋长站在她身边,就会有一股无形的威压感笼罩在她身上,尤其是酋长那双眼睛,像是极具穿透力似的,隔着衣服看透了她的每一寸身体,她的一切在酋长的眼前都无所遁形……希望这只是她的错觉吧。

    有年轻女性进来给她送水、送药、送吃的,她终于可以不用再被灌药了,借此机会,她旁敲侧击了几个问题,对方倒是知无不言,但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只知道部落位于雨林深处,具体离最近的城市有多远则一概不知,只说很远。

    没办法,她只能等自己病好后再想办法问别人,一整天的时间她都躺在床上默默观察,然后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就是这个部族里没有老人,甚至没有中年人,也没有十岁以下的孩子,从外表来判断,年龄都分布在十几岁到二十几岁之间,而且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测,这是一个女儿国。

    然后,当她看到一个女孩把一头庞然巨兽扛在肩膀上走进部落中心的广场时,终于不淡定了,因为那头巨兽实在太大了,相比之下女孩的体型又太普通,简直就像是蚂蚁扛着比自己体型和体重大几倍甚至十几倍的猎物,而女孩的神态又是举重若轻的样子。

    路易莎瞠目结舌,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担心自己还在发高烧做梦,从巨兽被扔到地上引起的声音和震动来判断,巨兽显然不是泡沫塑料做的电影道具。

    可别说一个普通体型的女孩了,就算是男性大力士,想扛着这种庞然大物行走也是天方夜谭。

    闲着无事的人过来帮着给巨兽剥皮、放血、清理内脏,而当路易莎看到另一个女孩通过空空的双手就引燃了大捆的木柴时,震惊得连神经都麻木了。

    到底是自己在发烧看到了幻觉,还是这些都是真的?

    路易莎不禁想到了蕾拉与路上那个女孩,她们两个先后表现出性质不同但同样惊世骇俗的能力,放在普通人里堪称异类,但如果放在这个部族里,却毫无违和感。

    但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们有如此神奇的能力?

    她在上学的时候,听闻过超凡者的事,但总觉得那些超凡者离她很遥远,跟UFO或者大脚怪没什么区别,都是类似于都市传说般的存在。

    现在她自然而然地联想到超凡者,否则也没有其他解释了,除非认定自己在发烧做梦或者已经疯了。

    蕾拉的情况她不清楚,但路上那个女孩在死前,路易莎问过她,她是怎么杀死她父亲的,但她也是茫然无知,表示自己以前并没有这样的本事。

    蕾拉在受到围攻时被动挨打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而且蕾拉的性格也不像是会韬光隐晦的人,那么合理的解释就是蕾拉在危机时分觉醒了能力。

    那个女孩也是如此,同样是在危机时分觉醒了能力。

    所以这是巧合吗?

    全世界每天、每时、每秒可能都不止一个年轻女性遇到了性命攸关的危机时刻,但她们都觉醒能力了吗?显然不可能。

    偏偏是路易莎在场的时候,与她们肌肤接触的时候,她们第一次觉醒了能力,要说这是巧合,那也太巧了。

    还有她在同一时刻离奇的虚脱,更不可能是巧合了。

    除了吃喝拉撒之外,路易莎一整天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思考这个问题,她只恨原始部落里没有电脑和网络,否则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上网搜索。

    其实就算她上网搜索也没用,她的能力太过特殊,任何一个超凡者组织掌握的情报里,都没有类似的能力出现。

    从某种意义而言,她的能力简直是逆天。

    到了第二天,酋长再次出现在她的茅屋里,而她已经能靠自己的力量坐起来了,只是全身还是很疼,这就是所谓的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你昨晚没有睡好。”酋长看到她疲惫的脸,并不感到意外。

    路易莎想到昨天酋长的最后一句话,是提醒她晚上好好睡,别胡思乱想,像是预见到了她昨晚会失眠……这倒也可以勉强解释,毕竟她昏迷了好久,已经睡太多了。

    她有很多话想问酋长,但酋长却像看穿她心思似的,说道:“如你所见,这个部落里的大部分成员,都拥有不同的神奇能力。”

    路易莎的猜测得到证实,可依然震惊得说不出话,她的视线死死盯着酋长,即使不拥有读心术也能读懂她眼神传达的意思——你也有……这样的能力吗?

    酋长点头,坦言道:“我的能力,就是预见你和其他人会选择的行动。”

    路易莎见识了至少四五种神奇的能力,可预见未来这种事,她还是觉得匪夷所思,难道酋长连她下床时会迈哪一只脚都能知道?

    “不,并不是你想的那样。”酋长微笑,“但是我能预见你会留下来,会成为部落的大祭祀,带领部落走向辉煌的顶峰。”

    这就太扯了,路易莎半个字也不信,她一生最重要的阶段是在学校里受到西方现代文明的熏陶,怎么会愿意留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原始部落里当什么大祭祀?

    这个所谓的酋长,说不定是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妄想狂而已。

    她翻身下床,下定决心即使酋长不告诉她往哪个方向走可以走到最近的城市,她也要离开这个诡异的部落。

    酋长突然拉住她的胳膊,递过一片树叶。

    “翻过来看看。”

    路易莎狐疑地翻过树叶,只见树叶后面用焦炭写着两个字——左脚。

    她低头,看到自己的左脚刚刚接触地面,右脚还悬在半空。

    “如果提前说出来,就不灵了。”酋长微笑,“现在你愿意相信我的话了么?还是想看到更多的证据?比如说……你的能力?”

    是的,确实不能提前说出来,否则如果酋长说她会迈左脚下床,她可能就会故意迈右脚。

    老实说,最初的震惊过后,路易莎依然没有尽信,因为酋长完全可以提前准备两片树叶,一片写“左脚”,另一片写“右脚”,该拿出哪个看情况而定,反正她也没有第三只脚,所以依然不能排除这是某种骗局的可能。

    不过酋长怎么知道她的想法的?怎么知道她脑海里开玩笑般一闪而过的念头而提前准备了写了字的树叶?

    “我的……能力?”

    更重要的是,这四个字像磁铁一样牢牢吸引着她,令她挪不动脚步。

    “你知道我的能力是什么?”

    “不,我不知道。”酋长摇头,“但是我知道以后会发生的事,记得我刚才说过,部落里大部分成员都拥有能力么?那些少部分没有觉醒能力的成员,就是给你准备的——在熏香中,我看到你会拉起一个个部落里女孩的手,而当你松开手时,她们从此便与众不同。”

    酋长伸出双手,轻柔地将路易莎的双手捧起来,像是捧着某种举世无双的珍宝。

    “用你这双‘神之手’。”

第427章 神之手

    “所以你就留这里了?”

    蕾拉心情复杂地盯着路易莎裹在亚麻布里的双手,困扰她这么久的谜团终于部分解开了,也证实了她的猜测,她并不是自发觉醒的能力,一切的根源就是路易莎这双“神之手”。

    “我还能去哪儿?外面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路易莎如今已经可以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但是在当初的时候,她的内心中可是掀起了万丈波澜,久久不能释怀。

    酋长预见她会留在巫术部族,成为这里的大祭祀,像这种大方向上的预言与她下床时先伸左脚还是右脚这种小事不一样,小事她可以故意反其道而行之,越是大事就越要慎重,她的性格并不是那种为了较劲斗气就能喝农药的愚昧农村妇女。

    就算离开巫术部族,她又能去哪儿呢?

    这个世界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改变,她的能力虽然被酋长冠以“神之手”的大名,实际上面对村民时却束手无策,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一旦离开这里被村民逮到就是死路一条,村民们把她烧死埋掉,外界谁也不会知道世界上从此少了一个人。

    酋长知道她没有那么快就能接受,留给她充足的时间去思考,告诉她在下定决心离开之前,在部落里住多久都可以。

    于是,路易莎就在部落里住了下来,并且一住就住到现在。

    现在的她,早已经融入部落,成为部落里人人敬重且不可或缺的重要一员,地位几乎与酋长不相上下,但在当时,她还是很不适应的。

    她小时候跟父母住在村子里,条件虽然艰苦,但至少……比较正常,后来她在欧洲学校里过惯了现代的学校生活,结果突然一下子进入原始社会,这之间的落差需要很长时间来适应。

    没想到的是,她融入部落的速度远比她预想的要快,因为部落里的那些比她年龄小的女孩子太可爱了,把她当成博学广闻的姐姐,整天围着她问东问西,她们都对遥远的外部世界感到好奇。

    据酋长说,这些孩子大多是原来的部落成员生的孩子,就是那些没有觉醒能力的普通部落成员,也有一部分孩子是来自于雨林里的其他部落。

    不仅是这些孩子,每到晚上篝火亮起的时候,部落的成员围着篝火载歌载舞之余,还会好奇地听她讲述外界的事情。

    不论是外界的地理、经济、地缘政治、环境问题,无论她讲什么,她们都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一片惊叹。

    从来没有这么多人如此认真地倾听路易莎讲的每一个字,她从来没有被人如此需要过,她在学校里学到的那些知识,她离开学校后在非洲其他国家的见闻,她小时候的经历,全都成为部落成员们宝贵的精神食粮……除了数学、物理、化学之类的理科知识外。

    路易莎也尝试给她们教授英语、数学、物理、化学等科目,虽然她自己学得也不算特别深入,但给她们启蒙绰绰有余。

    然而,她们对学习并不在行,没有兴趣,部落里也没有做实验需要用到的器具,所以这方面收效甚微……最关键的是,她们看不到这些知识有什么用,自然就没有动力学习。

    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对于普通学生而言,如果不是考试逼着,谁会觉得日常生活里能用到微积分和三角函数?

    只要她们不离开部落,恐怕一辈子都用不上这些知识,学了有什么用?

    所以后来路易莎也放弃了。

    所谓的融入,并不是某天就突然产生了归属感,而是像这样潜移默化地,她慢慢淡忘了离开的念头,就算偶尔想起来的时候,她也会刻意回避这个问题,安慰自己还有的是时间,等外面的风声过去,过一段时间再离开也不迟。

    路易莎担心自己在日常生活中,无意间触碰到哪个尚未觉醒能力的少女,令其突然觉醒出某种自身都无法控制的可怕能力,就像那个弑父的女孩一样,于是用干枯的芭蕉叶将自己的双手和小臂缠上,但是芭蕉叶不透气又质地较硬,裹在皮肤上很不舒服,她又换成兽皮,但兽皮裹在手上又闷热又不便于日常行动,直到很久之后,她外出去附近的农贸市场给部落采购一些有用的生活物资时,才顺便给自己买了一匹亚麻布,做成长至肘部的手套。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并没有用自己的能力令其他女孩觉醒,她心里很矛盾,对自己的力量感到恐惧,酋长也并没有催促她。

    直到那件事发生。

    文明世界里的超凡者,由于清一色都是女性,而大多数女性并不崇尚力量,从健身房里的男女比例就可见一斑,所以文明世界里的躯体强化型超凡者比较少见,而在原始部落里,躯体强化类型超凡者的比例比外界大得多,另一个数量不相上下的类型就是兽化,因为原始部落天生存在对野兽的崇拜,好几位女性会兽化为黑豹,其次还有部分类型就是火、电这样凶猛的自然之威。

    相比于外界多姿多彩的能力类型,受限于眼界和见识,部落里的能力类型确实太过单调,要说实用倒是都挺实用的,只是少了一些……关键性的辅助类能力,比如医疗。

    另外这些能力类型大多是用来对抗自然,而不是对抗其他超凡者,比如弑父女孩那种恐怖的能力,始终没有在部落里出现过。

    平时倒也没什么,但问题是……这个世界并不像看上去那么风平浪静。

    路易莎在部落里住了大约半年,她没有日历,对时间的判断是气候从雨季转为旱季,然后部落里发生了一件恐怖的事。

    有一天,一位外出狩猎的部落成员直到入夜也没有归来,酋长担心出事了,又派出几个成员前去搜索,然后这些人也一去不复返。

    酋长当机立断,认为这不太可能是森林里出现了强大的巨兽,这些经验丰富的女猎手会审时度势决定是打是跑,不会鲁莽行事,打不过也会跑回来报信,于是她命令全体成员进入战备状态,所有人禁止外出,熄灭一切灯火,由几位兽化能力者在部落周围巡逻,防范强敌入侵。

    后半夜的时候,几个失踪的成员里有两三个人回来了,但……已经不是她们了,她们变成眼珠灰白极度嗜血的怪物。

    酋长及时阻止手下放她们进来,因为她预见到这些曾经的姐妹已经变成怪物,如果放她们进来,她们会给整个部落带来浩劫。

    但即使如此,为了消灭这两三个怪物,部落也付出了相当高昂的代价,有几位成员在搏斗中被咬伤,酋长预见到她们也即使转变为嗜血的怪物,忍痛命令手下将她们彻底杀死。

    到了第二天早上,一切终于恢复了平静,部落的整体实力并没有因为减员而受到根本性的动摇,但对部落成员士气的打击是巨大的。

    从最初那两三只怪物的尸体上,酋长找到了人类的齿痕,判断有一位非常强大又非常棘手的超凡者出现在附近,并且大致判断出了敌人的能力类型。

    部落平时的宁静祥和不见了,觉醒能力的成员每日枕戈待旦,没有觉醒能力的成员们既害怕又为失去情同姐妹的同伴而伤心,还觉得自己成为部落的拖累。

    路易莎同样是在惊恐中度过了昨夜,她终于认识到,超凡者的世界并不和谐,总会有人无缘无故想取走你的性命,而在面临威胁的时候,有力量和没有力量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结果,若是她以前就令这些孩子觉醒了能力,说不定昨天夜里就是另一个故事了,比如弑父女孩的那种能力,只要通过肢体接触,不管是主动接触还是被动接触,都可以极为彻底地杀死一个人,不论那个人是不是已经变成了嗜血的怪物。

    于是,在时隔半年之后,她解开了双手的封印。

    “凶残嗜血的怪物?倒像是传说中的吸血鬼啊……”蕾拉皱眉,“江湖传言里,似乎真有一位这样的超凡者,但从来没有人公开证实过。”

    她盯着路易莎自我施加的双手封印,终于明白一个深藏热带雨林的原始部落为何在近几年迅速崛起,居然能跟红叶学院以及忍者学院齐名,路易莎的存在简直是个bug,她就像一个移动的兵工厂,为巫术部族源源不断地输送强大的士兵,巫术部族就在荒无人烟的雨林里悄悄猥琐发育,这要是再过几年,一旦巫术部族决定走出雨林,普天之下谁还能跟她们抗衡?黑旋风必将席卷五湖四海。

    “不,跟你想的不太一样。”路易莎仿佛也受到酋长口癖的感染,摇头道:“我并不能令每一个适龄少女觉醒。”

    “什么意思?”蕾拉追问。

    “因为觉醒需要前提条件,除了体质适合吸收空气无处不在的源能之外,强烈的潜意识或者执念也是不可或缺的。”路易莎解释道,这句话倒是超凡者几乎无人不知的常识。

    “不过,即使满足了前提条件的少女,也不一定能够觉醒,觉醒往往需要一个契机,比如巨大的危机、强烈的感情冲击等等,但即使有了契机,依然不一定能够觉醒,原因比较复杂,可能是感情冲击不够强烈,或者契机到来的时机不对,身体还没有做好觉醒的准备等等。”

    “而我的能力,就是在她们的背后推一把,让介于可觉醒可不觉醒之间的少女觉醒,或者让本来在一段时间之后才觉醒的少女提前觉醒,仅此而已……我只是一介凡人,哪配被称之为‘神之手’。”

    路易莎直视着蕾拉,“比如你,即使我没有干预,你可能在几天或者几周之内会自然觉醒。”

    “也可能永远不会觉醒。”蕾拉自嘲地笑了笑,“那帮傻X女生主动送脸上门的事可遇而不可求,如果错过那次,我不知道猴年马月才会遇到下一次巨大的危机,至于感情冲击嘛……嗯,如果我没觉醒而我表姐觉醒了,对我的感情倒确实是巨大的冲击,让我恨不得去死的巨大冲击。”

    路易莎愣了愣,她听不太懂蕾拉的后半截话。

    “不,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的能力还不配被称为‘神之手’的话,那世界上也没有其他人更配得上这个称号了——假如没觉醒的普通人是0,觉醒后的超凡者是1,0与1之间本来存在漫长的模糊地带,而你能把0.5、0.6都四舍五入变成1,我实在想象不到还有什么样的能力比你的能力更神奇。”

    蕾拉极少真心称赞和佩服别人,别说是表姐奥罗拉了,就连曾经一招惊退她的李慕勤,她依然是口不服心也不服,但面对路易莎的能力,她实在无话可说,这能力太过逆天,可以说就是神的代言人,如果路易莎有足够的野心和手段,甚至可以征召一支超凡者大军横扫天下。

    还好路易莎脸上涂着油彩,否则面对昔日同学的夸赞,她肯定脸红了。

    “没有那么厉害,我觉得我最多只能令0.8、0.9这种程度的少女觉醒,再低就力有未逮了。”她说道。

    蕾拉失笑,重点是这个吗?就算是0.8、0.9,可世界上有几亿少女啊,区别只是她的超凡者大军有十万人还是一万人这点儿程度而已吧?看来路易莎即使是当上了巫术部族的大祭祀,还是跟记忆里那个默默无闻没有野心的难民同学差不多啊。

    “不过,你的能力应该不止是加快别人的觉醒吧?”

    蕾拉回味着自己觉醒当天那种所向披靡的感觉,虽然记忆总会有脑补的成分,她现在已经远远超越了当时的自己,但那种感觉却回不来了,就像是小时候看过的漫画、电影总会令自己印象特别深刻似的,哪怕长大后再看同一部漫画和电影,却找不回当初的感动了。

    路易莎并未隐瞒,直言道:“其实,我认为我的能力从本质上说,就是‘充能与过载’。”

第428章 求知若渴

    如果没有酋长指点,路易莎对自身能力的探索会走很多弯路,因为在这个蛮荒状态的原始部落里,大家对自己的能力都是野蛮式开发、粗暴式使用,很少有人会往精细的方向发展,其他人根本提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当路易莎以自身的意志摘下亚麻布手套,她已经下定决心要为部落增强实力,多少弥补昨天夜里部落承受的人员损失,防止那位潜伏于密林里的强敌制造更多的牺牲者。

    她将自己双手封印起来,除了不想在无意间催化出拥有恐怖能力的超凡者之外,另一个原因就是她凭借经验,知道每次发动能力后,自己都会虚弱得连脚趾都不想动,那种感觉实在难受,不过现在是非常时刻,难受就难受吧,总好过部落的姐妹们继续承受更多的损失。

    这时,酋长像是看出她的意图似的,走到她身边,意味深长地说道:“用手去触摸,用心去感知,我们都是神的孩子,神之手应该可以感知到更多的东西。”

    路易莎没听太懂,而酋长也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可能是说出来就不灵了,也可能是酋长只能预见到她的行动,但无法预见到她的思考过程。

    她把一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女孩叫到身边,问道:“想不想为姐姐报仇?”

    昨天夜里死去的部落猎手之一,就是这个女孩的亲姐姐,她昨天亲眼看到姐姐变成凶残嗜血的怪物,还咬死了部落里另一位猎手,最后被其他部落成员合力杀死了,甚至没有落个全尸,她哭得眼泪流干、嗓子喊哑,如果不是其他没觉醒的女孩子拦着,她当下就要冲出部落给姐姐报仇。

    女孩抹了抹眼睛,重重地点头,沙哑地说道:“想!”

    当时的路易莎还没有完全弄明白自己的能力,但根据过往两次的经验,她揣测觉醒往往是在情绪剧烈波动的时候,蕾拉和弑父的女孩都是如此,所以她选择了这个女生。

    “好,也许我可以给你报仇的力量。”

    路易莎伸出双手,拉住女孩的双手。

    用心去感知吗?

    过去两次,不仅是觉醒能力的人情绪激动,路易莎本人也如此,所以她从没有细微地去感受过什么。

    她拉住女孩的手,闭上眼睛。

    一开始她什么也没有感受到,顶多只感觉自己和女孩的手指都在微微沁出汗水。

    慢慢的,部落里的喧嚣渐渐离她远去,她像是沉浸到了一片绝对的黑暗中,与外界断了联系,唯一能感知的就是女孩的双手。

    女孩手指和手掌的纹路,手指细微动脉的搏动,甚至女孩因为紧张而引起的手部肌肉偶尔的轻微痉挛,全都通过路易莎自己的双手感知到了。

    路易莎不自觉地调整自己手指的位置,令自己手指的动脉与女孩手指的动脉相贴,两条细微的指动脉只隔着两层薄薄的手指皮肤,她相信女孩应该也能感受到她的脉动。

    可能又过了十几秒或者几十秒,两人的脉搏频率开始趋于一致,心跳的节奏也渐渐同步,像是由一个心脏同时给两人供血似的。

    除了脉搏之外,又有某种隐藏得更深的东西产生了共鸣,她觉得可能类似于东方所谓“气”的存在。

    以往两次的危机时刻,路易莎来不及思考什么,体内的“气”都是像开闸洪水般一股脑地涌入蕾拉与弑父女孩的体内,而这次她很平静,她的意识牵引着一缕“气”,沿着女孩的动脉进入其体内,然后立刻感受到了阻滞,就像是电流遇到了电阻,或者磁铁的N极遇到了另一块磁铁的N极。

    如果把两块同极的磁铁硬往一起推,当推近到一定距离时,其中质量较小、磁性较弱的那块会被迫翻转,以菊花对着另一块较强的磁铁,仿佛屈服了,然后两块磁铁啪的一声合体……

    她能感受到女孩体内同样拥有与她性质类似的“气”,两股“气”在互相试探,最终融汇到了一起,怒涛般席卷女孩体内的每个角落,然后仿佛是浓度达到了临界点,量变引起了质变,“气”被来自女孩大脑里的一颗火星点燃了。

    路易莎和女孩同时震惊地睁开眼睛,她们都能感受到女孩体内出现了剧变,而这次不同的是,路易莎虽然很疲劳,但至少不是累得像烂泥般滩在地上。

    她似乎明白了,以往两次她都释放了过量的“气”,掏空了她的自身,换来对方的瞬间觉醒,这在紧急时刻无可厚非,但也因此导致自己虚弱不堪。

    而这次,路易莎依然释放了过量的“气”,但过量的程度尚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反之,理论上如果她对一个已经觉醒的超凡者释放自己的“气”,应该就只是单纯地增强对方的实力,就像是为对方的发动机灌输了更多的燃料。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那位凶残的强敌可能是顾忌到巫术部族已经做好了准备,从此就没有再袭扰她们,也令她们失去了复仇的机会。

    那时的巫术部族并不怎么显山露水,在超凡者世界里顶多只能算是一个神秘且与世无争的中等规模组织,可能并不放在一些超级强者的眼里,甚至为了掌握她们的实力而故意试探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要说纸面上的战斗实力,当时的巫术部族并不比其他大型组织差太多,但问题是能力类型太单一,不像其他组织一样百花齐放,这是她们的最大弱点。

    酋长像是能预见到路易莎会做出的错误尝试,每次在她可能往错误方向探索能力的时候就会及时阻止,部落里的其他成员也都很配合她,每次她想试验什么的时候,都会主动充当她的试验对象。

    路易莎逐渐掌握了自己能力的窍门,她发现不论是充能还是过载,也即是不论她对已经觉醒的超凡者释放能力还是对尚未觉醒的普通人释放能力,她会损失很大一部分力量,但这些损失的力量会慢慢返回她的体内,绝大部分在24小时内就会回归,刚开始回归得快,然后回归速度逐渐下降——除了一种情况之外,就是被她释放能力的人在短时间内死亡,比如那个弑父女孩,在较短时间里就因为伤势过重且得不到医治而死去。

    另外,可能算是一个额外的小彩蛋吧,只要双手接触,她就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判断对方体内源能的储备量,而一般情况下这与实力是成正比的。

    蕾拉若有所悟地自语道:“原来如此……某学校内部专供超凡者学生的教材里说,源能这种物质很神秘,在很大程度上具备量子特性,也就是说,当无人观测的时候,会以概率云的形式存在,理论上前一秒出现在地球上,下一秒就可能出现在宇宙另一端,所以被你充能的人,哪怕在充能之后就坐飞机飞到地球另一端,依然阻止不了本该属于你的源能回归到你的体内……”

    “哦?还有这种教材?”路易莎惊讶而好奇地问道。

    她的个人研究和探索都是摸着石头过河的野路子,缺少科班理论的指导,这方面也不能指望部落成员帮忙,否则恐怕会起到反效果,因此一听到居然还存在为超凡者学生准备的成体系的教材,不由心生向往。

    蕾拉点头,“在我刚觉醒能力的时候就搞到一份,看完之后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想再搞一份也不难,这东西也算不上什么特别需要保密的,不过只能搞到旧版。”

    “什么意思?”路易莎没听明白。

    “这种教材天底下只有红叶学院那帮人在搞,而且每年都会重新修订,所以能流到外界的一般都是去年的版本了,不过反正也只有细节上的变化。”

    蕾拉想到表姐,如果让表姐把一份教材复印或者拍照之后带出来应该不难,只是她实在不想开这个口。

    路易莎很想亲眼看看教材的内容,但眼下肯定不可能,只得遗憾地追问道:“关于源能,你还记得什么?”

    “我想想……”

    蕾拉聪明但是不喜欢学习,如果不是想了解自身的秘密,她才懒得翻那么无聊的教材。

    “记不太清了,不过你感受到的所谓的‘气’被一颗火星点燃这件事,应该是你的误解,因为按照教材上讲的,源能不会以任何已知的方式被消耗,所以你感受到的是那个女孩的意识与她体内的源能结合在了一起,反正意识这种东西也是玄之又玄,两个玄之又玄的东西合体也不奇怪吧?”她凭记忆回答道。

    “这样啊……我还以为源能是像木柴一样的消耗品……”路易莎恍然,她以前认定的很多观念因此被推翻了。

    “不不不,教材上说,消耗的不是源能,而是你的意识,是你的精神、专注度这些东西,还有体力,就像高度紧张的一小时考试比看一整天的小说累得多。”蕾拉解释道。

    路易莎皱眉消化了一会儿新得到的知识,又问道:“如果像你说的……”

    “不是我说的,是教材上说的,对错跟我无关。”蕾拉纠正道。

    路易莎笑了笑,改口道:“好吧,如果像教材上说的,源能是概率云的状态,既可能出现在你我面前,也可能出现在宇宙尽头,那岂不是地球上源能的密度会越来越低?”

    “这个……我记得并不是……我想想是怎么说的……原子你懂吧,一个原子核,再加上一个或者更多电子围着原子核运行,虽然经常把电子绕行原子核的轨迹画得跟行星围着太阳转的轨迹似的,但实际上电子是概率云状态,理论上既可以出现在原子核附近,也可能出现在宇宙另一端……虽然电子出现的位置无法预测,但出现在原子核附近的概率要远远大于出现在宇宙另一端的概率,这就是‘概率云’的由来,否则只叫‘云’不得了,干嘛还要加上‘概率’两个字?所以把地球看成原子核的话,源能在地表附近出现的机率也远大于在宇宙另一端出现的机率,而且这个‘远大于’的意思是1后面跟着你我站在这里说一整天都说不完的0……那么多倍。”

    “教材上还提到,概率云状态的源能在受到自身意识的观测时会坍缩,这就是为什么源能可以被意识引导的原因……大概吧——我是说,这是旧版教材书的猜测,还没有得到证实,新版教科书改没改我可不知道。”

    “一说到意识就更复杂了,意识又包括人的意识和动物的意识,甚至人或者动物之外的一些东西也可能存在某种意义上的意识……这些东西我当初看的时候就没太看明白,现在也说不清。”

    蕾拉不擅长给别人讲解什么科学知识,她费尽口舌,凭记忆讲的关于概率云的东西也不完全准确,不过好在路易莎以前上学时还挺认真的,学到原子的时候老师也简单提过一些这方面的知识,所以她两相结合之后,基本上明白了。

    可越是如此,她就越对蕾拉口中的教材心生向往,在她看来,那本教材就像是一条通往无尽知识宝库的捷径,可以避免她走很多弯路,如果能学透里面的东西,也许她还可以指导部落的姐妹们更合理有效地开发自身的能力。

    很多时候都是这样,书到用时方恨少,蕾拉都有些怕了路易莎那求知若渴的目光,因为她肚子里仅剩的那点儿墨水都快被掏空了。

    不过,这时候有人帮她解了围,她的卫星电话适时地响了起来。

    “抱歉,我接下电话,稍等。”

    她对路易莎说了一声,往旁边走了两步,从猎装的兜里掏出卫星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她不禁一愣,暗骂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为何这么不禁念叨?

    来电者是“移动空调”,也就是她给奥罗拉的号码起的备注。

    真是百年不遇的稀罕事,奥罗拉主动给她打电话是要干什么呢?

第429章 心机

    “喂?不会是打错了吧?”

    蕾拉先清了清嗓子,然后故作轻松地接通了电话。

    电话另一边,奥罗拉很想说一句“对,打错了”然后把电话挂断,绝对能把蕾拉气得七窍生烟,说不定会打过来大骂一通,但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所以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没有打错,我有事找你商量,现在方便吗?”

    蕾拉很意外,“找我商量?这倒是新鲜。”

    她对路易莎比划了一个抱歉的手势,意思是可能要稍微等久一些,后者并不在意,凝神琢磨前者刚才讲的那些话。

    考虑到路易莎的身份和装束,她们两个刚才对话的场景其实非常怪异,一位原始部落里的大祭祀居然一本正经地讨论科学问题,这个画风很违和。

    “好了,要商量什么事?”

    蕾拉走远几步,脑海里迅速思考奥罗拉找她的原因,她的初步设想是家族里的那些破事。

    “是这样,我们这边遇到了一位很棘手的超凡者,我们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你能对付她,所以打过电话过来问问你是否有空可以帮忙?”

    奥罗拉硬着头皮说出这些话,料想自己即将受到蕾拉的冷嘲热讽——本来嘛,蕾拉跟她们没有交情,又不图她们的钱,凭什么帮她们?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她说什么也不想开这个口。

    蕾拉更意外了,她知道红叶学院人才济济,别说那些老师了,就连最近这批学生都有两把刷子,居然搞定了连她都搞不定的迦梨。

    如果对方人数众多也就罢了,但听奥罗拉的意思,令她们这么多人束手无策的竟然只有一个人?那这人得厉害到什么程度?

    虽然她并不认为自己比奥罗拉或者任何一个红叶学院的师生要差,但要说她能搞定她们所有人都搞不定的棘手人物,这就太过匪夷所思了。

    “喂!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她确认道。

    “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奥罗拉没好气地反问。

    蕾拉承认,自己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帮不帮忙先放在一边,她对那个棘手家伙的能力很感兴趣。

    她看了一眼路易莎,说道:“详细说来听听。”

    蕾拉没有断然拒绝已经很令奥罗拉惊讶了,她与江禅机对视一眼,后者向她点头,意思是可以把33号与宗主的事简单提一下,毕竟是要请蕾拉帮忙,不能什么都藏着掖着,否则太没诚意了。

    奥罗拉描述了15号与赵曼的能力,并且含糊说明了为何要对这两人穷追不舍的原因。

    “什么鬼?通过响指发出的音波干扰前庭系统的正常功能?脱离现实世界并且能穿越障碍物的隐身?”

    蕾拉越听越惊讶,怪不得红叶学院那些人束手无策,这两项能力实在是太有针对性了,换成是她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到遇到这两个人,恐怕也要吃暴亏。

    33号以及红叶学院的重点是15号,赵曼倒在其次,不过考虑到她们如果形影不离的话,难度还会加倍。

    “所以你们找我做什么?”她问道。

    “我们需要你牵制住15号,如果能不伤害她,尽量不要伤害她,因为我们还不清楚她背叛忍者学院的真正原因,而且她的能力用来对付莉莉丝应该很有效。”奥罗拉解释道。

    “等下,莉莉丝是你说的那个吸血鬼?”

    “嗯,其实那架遭遇空难的航班并不是像公开宣布的那样遭遇金属疲劳之类的故障,而是莉莉丝做的。”奥罗拉只好又把这件事讲了一遍。

    雨林里本来就湿热,长时间的通话令卫星电话都烫耳朵,蕾拉每过几分钟就换一侧耳朵听,很罕见地没有打断奥罗拉的话。

    她不时看一眼路易莎,希望后者别等得不耐烦了。

    路易莎确实有些不耐烦,因为她大致理解了蕾拉刚才讲的内容,但由此又引申出更多疑问,急于得到解答。

    等奥罗拉好不容易讲完了,蕾拉说道:“我需要思考一下,一会儿打给你。”

    她挂断电话,低头思索。

    路易莎看出她遇到了为难的事,但又不知是否方便问,她们本来就只是同学,应该算不上朋友,时隔几年再见又生分不少,彼此的身份都发生了转变,不再是单纯的学生。

    “刚才是我表姐打来的电话,就是红叶学院那个表姐……重点在于,她跟我讲了很不得了的事,而且可能跟你也有一点点关系,我觉得应该跟你说一声。”蕾拉注视着路易莎。

    “跟我有关系?”

    路易莎头发里插的羽毛都颤抖了一下。

    “是的,还记得那天夜里令你们部落损失了好几名成员的那个敌人么?她又出现了。”

    蕾拉一句话就成功地将路易莎的注意牢牢吸引住。

    路易莎与莉莉丝没有私人恩怨,但她这几年已经彻底融入进部落,部落里每个人都像她的姐妹,直到今天,莉莉丝在那天夜里造成的伤害和阴影依然没有完全从大家的记忆里消除——虽说不是百分百肯定,但能做出那种事的,几乎只能是莉莉丝。

    “空难发布会我还看过直播,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路易莎融入部落之后,有时候会跟着几位部落成员一起去附近的城镇采购生活用品,虽然外界对原始部落的印象是很穷,但其实并不是这样,她们靠山吃山、靠林吃林,几乎隔三差五就能在雨林里狩猎到超凡动物,而超凡动物身上的一些部位很有用也很值钱,她们选择将用不到的猎物卖掉,补充必要的物资,甚至有专门的贩子在附近城镇里长年等着她们,用较低的价格从她们手里收购,再拿到黑市里高价卖掉,算是双赢的结局,因为她们不太可能跑老远去卖东西,而且她们也不擅长讨价还价。

    她认为,部落虽然偏安一隅,但不能太脱离世界,所以力主买了一台可以接受卫星信号的电视回来,还有相应的发电机和柴油,不过考虑到部落里的孩子都太过单纯,吸纳外界太多的不良信息未必是好事,所以只有在出了重大新闻的时候才会大家一起看电视。

    看航班空难的新闻发布会时,路易莎从学院长口中得知了目前忍者学院所处的困境,并且从学院长的介绍中获益匪浅,大致掌握了超凡者的势力分布,虽然暂时没什么用,但也许以后会用得着。

    从蕾拉的介绍中,她得知莉莉丝的行为模式就是游走于世界各个人迹罕至但又绝非荒无人烟的地区,不论是东欧的森林还是非洲的雨林,在这些地区大肆杀戮,玩够了之后再悄然远遁,有时候甚至会将魔爪伸向大型客机。

    蕾拉这么大费口舌地向路易莎介绍详细情况,甚至不问自答,当然有她的私心,毕竟她不是小穗那种对每个人都热情友善的性格,本来她万里迢迢来找路易莎就有其私心。

    自从在李慕勤面前吃瘪后,她就一直心有不甘,放弃了骑马、玩耍和社交,埋头训练,以期有朝一日挽回面子。

    蕾拉本身很聪明,真要比较的话,她可能比奥罗拉还聪明,但不同的是,她恃于聪明,不愿付出长期而刻苦的努力。

    她就像学校里那些只在考试前夕用用功就能考出不错成绩的学生,然后突然有一天在不那么聪明却长期埋头苦学的学霸面前吃瘪了,于是痛下决心要改变,但是习惯已经形成,所谓的决心持续不了几天的热度就开始懈怠,最后就变成想办法投机取巧。

    蕾拉的发愤图强比她以往任何一次都持续得更久,但她发觉想要超越李慕勤,恐怕要至少五年甚至十年以上,因为她在进步的时候,人家也没有懈怠,即使她的.asxs.更高、速度更快,想追上也没那么容易。

    她想尽了一切办法,最后想起在学校里被二十来个女生们围攻的那天,体内充斥的那股所向披靡的力量,如果能让这样的力量重新回到她体内,至少能拉近与李慕勤的差距。

    另外,她有某种猜测,世界几大超凡者组织里,包括几个小有名气的中型组织,除了红叶学院以外,其他这些组织或多或少都存有某种虔诚的信仰,比如隐修院、巫术部族、戴头巾的女人,甚至连忍者学院其实也是崇尚佛教的,东正教在极北军营也很有市场……意识的观测可以令源能产生坍缩,那么拥有虔诚信仰的人,会不会拥有更强的意识?

    出于这两个目的,她才决定冒险走访巫术部族,如果拥有对能力有加成,那……她并不介意随便选个信仰玩玩。

    于是她费了很大的精力找到这里,见到路易莎,也得知了当年的真相,然而似乎于事无补,路易莎的充能只是短暂的,24小时后就会打回原型……路易莎本身虽贵为大祭祀,但她其实选择留在巫术部族并不是因为她的信仰很虔诚。

    她不甘心白跑一趟,虽然路易莎的充能有局限性,但总好过没有,如果能找理由把路易莎忽悠得出山,起码能在奥罗拉等人面前逞逞威风,因此她一反常态地曲意逢迎,知道巫术部族跟莉莉丝有过节,就各种添油加醋,明里暗里撺掇路易莎去为部落的姐妹们报仇。

    路易莎多少也有些动心,她在部落里一待就是几年,期间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附近的小城镇,如果是从小就生活在原始部落里的人可能觉得没什么,但她见过繁华,心境就很难古井无波,不过她清楚自己的能力只能算辅助型,别说那么可怕的吸血鬼元祖了,就算遇到一个怀着恶意的成年男人都能把她打趴下……另外她也没钱买机票。

    “你不用顾虑太多,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做,如果你想替你的姐妹们报仇,我可以带你去东方,路上的一切琐事你都不用担心,只要有我在,没人可以动你一根手指!”蕾拉拍着胸膛做了保证。

    路易莎还是左右为难,“这样吧,我回去见酋长。”

    “想听听你们酋长的意见?”蕾拉问。

    “不,酋长看见我,就会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了。”路易莎摇头。

    蕾拉:“……”这话听起来怪怪的,感觉跟请算命的指点迷津差不多,虽然听上去不太靠谱,但她估计酋长应该不是一个江湖骗子,否则不可能领导这么一个庞大的组织。

    “好吧,你不用替你们部落考虑太多,反正现在你们部落已经很强了,就算莉莉丝也不敢再来,你只是临时出门一趟,又不是从此不回来了……哦,对了,刚才打电话那个人,她就拥有红叶学院最新版的教材,说不定连给下一届学生准备的、尚未印刷成册的内部材料都能搞到呢。”

    蕾拉破天荒的头一次替奥罗拉吹嘘了几句,果然令路易莎眼前一亮。

    她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在盘算尽量把路易莎多留在身边,越久越好,就像喜欢玩游戏的人出远门时最好带着一个充电宝,令人心安。

    另外她说的也是事实,巫术部族在世界大中型组织里很另类,既强大又与世无争,除了莉莉丝这种闲得无聊的散兵游勇之外,任何组织都不会对攻击巫术部族有兴趣。

    路易莎带着随从一同返回密林深处。

    蕾拉焦躁地等在原地。

    比蕾拉预想的时间更短,路易莎独自从密林里走出来,身后没有跟着随从,手里拎着一个兽皮包,而且把脸上的颜料和头上的羽毛都抹净移除了。

    蕾拉一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事情有戏,连忙迎过去问道:“酋长同意了?”

    路易莎的脸上带有些许不解之色,迟疑地点头,“我回去的时候,酋长已经把行囊给我准备好了,她说我是时候离开了,但是我问应该什么时候回来,她只是说,到了该回来的时候,我就会知道的……”

    蕾拉懒得琢磨这些类似于预言、偈语般的话术,只要这次没白跑一趟,她就心满意足了。

第430章 万物之灵

    “怎么样?”

    奥罗拉挂断电话后,江禅机问道。

    她微微摇头,“还不确定,她说要想一下,等会儿再打给我。”

    “那不错啊,没有断然拒绝,就意味着有戏。”江禅机说道。

    奥罗拉疑云满面,“话虽如此……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没有拒绝。”

    “肯定有她的理由吧,或者纯粹只是闲得慌,或者看到厉害的家伙就手痒,我觉得不用想太多,只要她愿意帮忙,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能完成牵制15号的任务就行了,咱们平时对她多留个心眼儿也就是了,我不信就凭她自己能在咱们这么多人面前掀起什么风浪。”

    江禅机懒得多想,就算蕾拉有什么图谋,只要不妨害到他们,双方各取所需也没关系。

    “也只好如此了。”奥罗拉转念一想,现在是他们为解决棘手的难题而有求于蕾拉,没资格挑三捡四的。

    “话说……我刚才好像在电话里听到猩猩的叫声了,而且还不止一只,此起彼伏的……”她纳闷道,“难道她在逛动物园?”

    “说不定她在别人背后是一个喜欢动物、热心公益、做好事不留名的人设,目前正在动物当志愿者……这就是所谓的反差萌吧。”江禅机半开玩笑地说道,算是安慰一下奥罗拉,让她别再胡乱猜测了,没有意义。

    不过人前一面、人后一面的情况也确实是存在的,而且很普遍,典型例子就是网络世界和现实世界,现实中一本正经网络上是个沙雕不是很正常吗?

    有时候在另一个环境里扮演另一个不同的自己,有助于缓解自己的压力,或者在不熟的人面前是一面,在闺蜜或者死党面前是另一面,这也很正常,蕾拉跟他们虽然不对付,但在她闺蜜面前也许就是另一个备受欢迎的人设了……或者反过来说,很多连环杀人魔在落网后,邻居和同事们都一脸茫然地表示,他是一个老实人,平时经常给邻居和同事帮忙,怎么可能杀人?

    鉴于他们跟蕾拉不熟,尤其是奥罗拉有固有成见,揣测蕾拉的心思基本上是猜不中的,所以也没必要猜,走一步算一步吧。

    正当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时,奥罗拉的手机响了,她秒接。

    “喂?”

    “我考虑过了,既然是亲爱的老姐开口了,我如果拒绝的话,岂不是有损咱们姐妹的感情,也让家里其他人看笑话……”

    奥罗拉一个字也不信,皱眉道:“所以?”

    “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当然是要帮这个忙喽……不过嘛,我有个朋友可能会跟我一起来,她对一个东西挺有兴趣的。”

    奥罗拉暗骂她无中生友,肯定是她自己想要什么东西,却推给不存在的朋友。

    “想要什么?直说吧,如果太过分的话……”

    “哈哈!我怎么可能对老姐提出过分的要求?其实我那位朋友想看看你们学校最新版的《超凡能力导论》,是最新版的哦,包括上册和下册,搞到这个对你来说没什么难度吧?”

    “就这?”

    奥罗拉难以置信,普通人不好搞到这份教材,对校内学生来说却不是什么秘密,这份教材是上课时发给学生,下课时再收上来,不会让学生带出学校,而且据说每一页上都有水印暗记,如果拿手机拍下页面并外传,通过暗记可以追溯到是谁流传出去的,而且大家一起上公共课时,谁拿着手机不停地对课本拍照,其他人都能看见。

    不让教材流传出去,是不想让普通人看到引起流言蜚语,或者被普通人找到漏洞来对付超凡者,比如那条禁止超凡者无故伤害普通人的铁律,这就像正当防卫一样,很有操作空间,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就会令红叶学院陷入两难境地……当然,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少普通人都听闻过这条铁律,但毕竟只是听闻,没有看到白纸黑字。

    “当然了,我什么时候为难过老姐你?好啦,就先说到这吧,电话都烫了,我会尽快赶到的,明天……最多后天,到时候再见喽~我相信老姐你能在我的飞机降落前准备好教材的~”蕾拉挂断了电话。

    奥罗拉盯着手里的电话,像是不认识它了。

    “她答应了?”江禅机问。

    “算是吧……”

    “那……她提出什么条件没?”

    “条件倒是有,只是小事一桩,她想得到一份本校的教材,我能搞定,不过她倒是提到,她会和一个朋友一起来,不知道真的假的……”

    江禅机并不在意,“如果是来帮忙的,当然是人越多越好,反正都说好了,到时候见了面就知道了。”

    奥罗拉看了看时间,她的地下冰刺已经初步试验成功,虽然她还想进一步完善,但一来是要给蕾拉找教材,二来就是她能力本身的限制了。

    她的冰刺在某个地点用过一次之后,地下水已经结冰了,短时间内不会融化让她用第二次,因为她是利用水结冰引起的体积膨胀将冰刺从地下“挤”出来的。

    退一步讲,就算地下的冰在短时间融化,由于通道已经形成,就算再来一次由水结冰的过程,冰刺还是会由已经形成的通道钻出地表,出现在地表的位置不会有太大变动——试想,敌人或者凶兽会特意留在原地等着你刺第二下?

    所以她刚才跟江禅机说,冰刺就像是王叶菲老师她们那种电弧,基本上很难控制冰刺的走向,它们会自行选择土壤松软而薄弱的位置钻出地面,而如果有现成的通道,它们肯定就会从现成的通道里钻出来。

    她想再试的话还要换个地点,干脆今天就试到这里,以后再说,正好顺便想想有没有什么可以弥补这个限制的方法。

    “我现在回学校,你呢?”她只是礼貌性地问一下,因为他骑飞马来的,用不着坐她的车回去。

    “趁着蕾拉还没到,我打算先去探探路、踩踩点。”他说道,“我们大致掌握了15号和赵曼的藏身地,但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要想办法确认一下,到时候毕其功于一役,否则一旦给赵曼逃跑的机会……就很难再找到她们了。”

    “和谁一起去?你自己?”她很惊讶,又替他的安全担心,虽然她的能力不适合这种探查行动,但一个人去是不是太势单力孤了?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只是远远确认她们的存在,不会让她们看见我的,这种事人多了反而不好。”

    他唤来弗丽嘉,“奥罗拉学姐,我先走一步了。”

    “多加小心。”

    江禅机跨上马背,在奥罗拉的目送下离开了。他其实本来打算吃过午饭再去,但没想到蕾拉答应得这么痛快,考虑到蕾拉有私人飞机,想来的话很快就能飞过来,他得抓紧时间行动了。

    ……

    “都谈好了。”

    蕾拉晃了晃卫星电话,走过来对路易莎说道。

    路易莎刚才为了避嫌,走开了一段距离,让蕾拉自己单独打电话,她没听到蕾拉具体说了什么,不过看蕾拉打电话时笑容满面,不无羡慕地问道:“你和你表姐的感情很好吧?”

    “感情嘛……哈哈!当然很好了,毕竟我们是表姐妹啊,哈哈!”蕾拉笑道,“不过我表姐那个人是个冰山美人,只有在这种……打电话的时候才会很温柔,真见面时又会故意板起脸说些冷言冷语,到时候你不要惊讶哦。”

    “听上去是个很腼腆的人。”

    路易莎的脑海里已经勾勒出一位深居闺中、习惯于用冷言冷语掩饰自己害羞的大家闺秀的模样。

    “是吧?”蕾拉强忍住笑意,“她听说我会带个朋友一起去,表示很欢迎呢,而且听说你对红叶学院的教材感兴趣,主动请缨要帮你搞一份呢。”

    “不会太麻烦她么?”路易莎惊喜道。

    “怎么会?再说我们表姐妹之间的感情那么好,这点儿小忙算得了什么……你完全不用在意。”

    蕾拉心情大爽,招呼自己保镖和雇佣兵,准备跟路易莎一起原路返回。

    其中一位保镖的头目悄悄把她拉到一边,指了指路易莎手里的那根权杖,很为她和自己这些人的安危担心。

    路易莎的那根权杖以原始部落的标准而言很华丽,镶嵌着未经提纯的原始黄金与未经雕琢的金刚石,这是她作为大祭祀的象征,不过问题在于,权杖的顶端镶嵌着一颗骷髅头,而且似乎不是猴子或者猩猩的骷髅,而是人的……这就很惊悚了。

    蕾拉在来雨林探秘之前,也曾经不止一次风闻过,说巫术部族是食人生番,她对这个传闻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所以这次除了保镖之外又花钱买了雇佣兵,倒不是指望靠这些没用的男人就能抵挡巫术部族,而是万一出事,她可以用这些家伙拖住巫术部族,自己先溜。

    抵达当地之后,她问过向导,向导表示也听过类似的传闻,但他觉得应该不是真的,他就住在雨林附近的村子里,没有听说巫术部族来袭扰过本村或者其他村子的村民,而且发生过几次村民进入雨林打猎遇到危险被巫术部族的女猎手救了的事,并没有伤害村民,更没有把村民吃掉。

    蕾拉由此判断传闻的可信性很低,再怎么说巫术部族也是超凡者世界的成员,如果以食人为乐,就算是隔得很远,总会有红叶学院这样喜欢管闲事的人出面干预,隐修院大概也不会坐视,像这些头铁的家伙一旦认定什么,就算会付出惨重的代价恐怕也会远征非洲。

    可惜忍者学院的app最近用不了,否则她通过忍者打探到确凿的情报就省事了。

    确认巫术部族的大祭祀是自己曾经的同学路易莎之后,她就更不相信食人的传闻了,不过这柄权杖实在很扎眼,即使她装作看不见,等到了东方与奥罗拉他们会合后,他们肯定也会问。

    蕾拉笑着走到路易莎身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路易莎,你这个权杖……很特别啊,在路上的时候,是不是先收起来比较好?”

    “可以,我忘了这事了。”路易莎理解似的点头,“你是不是吓了一跳?”

    “吓了一跳倒不至于,不过……有些意外就是了。”蕾拉很擅长旁敲侧击,没有主动询问,而是说道:“没想到你会带着……这种东西,是部落的规矩吗?”

    “是,也不是。”路易莎低头注视着骷髅头,“我第一次看到时差点吓尿了,很久之后才慢慢习惯。”

    “听酋长说,在很久以前,在超凡能力还没有出现,巫术部族还是一个行将就木的原始部落时,就流传着一个从上万年前留下来的传统——部落认为,头颅里寄宿着灵魂,所以当部落成员死去后,就会把头颅留下来,放在家里或者带在身上,这是为了缅怀死去的同伴,据说还可以继承死去同伴的勇气。”路易莎解释道。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

    蕾拉释然地点头,这样的传统很好理解,其实就相当于现代人把死去亲人的骨灰盒摆在家里,同样是寄托哀思,只是形式不同而已,没必要大惊小怪。

    “除此之外的另一个原因……就不用我说了吧?”路易莎突然又补充道。

    “嗯?”

    蕾拉一愣,“什么另一个原因?”

    路易莎很意外,“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什么?”蕾拉茫然。

    “源骨啊,你们花大价钱购买来自超凡动物的源骨,难道不知道人的骨头也有同样的作用?不,人骨的作用更强啊,这不是很正常吗?毕竟人是万物之灵,尤其是寄宿着人类灵魂的头颅,即使在死后,灵魂……或者说是意识,也不会彻底消散,头骨里残留的源能可以让我们变得更强。”

    路易莎将手掌置于骷髅头上摩挲着,“而且相比于其他人,我从头骨里吸纳源能的效率似乎更高。”

第431章 迷雾

    “弗丽嘉!飞得再高一些!”

    跟奥罗拉分开后,江禅机催促弗丽嘉迅速拉升高度,因为今天要飞的地方比较远,正如奥罗拉试验她能力的新用法一样,他也想尽量开发弗丽嘉的极限。

    以前他对弗丽嘉的驾驭总是比较小心,除了极特殊情况之外,从来不会让它飞得太高、太快,或者急升急降,即使有这种情况,也是短时间的拉升或者下降。

    不过,正如那句话说的,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太安逸了对弗丽嘉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平时试着压榨一下它的极限,紧急情况下他和它都会更安全。

    今天要飞的地方比较远,他想试试它到底能飞多高,因为一个众所周知的常识就是,海拔越高,空气密度越低,这就是客机的巡航高度至少都在万米以上的原因,在万米以上的同温层,空气稀薄,绝大多数恶劣天气都影响不到,空气阻力小,飞起来又轻快又安全。

    极个别的鸟类有飞至万米高空的纪录,弗丽嘉肯定飞不到那么高,它的耗氧量跟正统的鸟类没法比,但即使只能飞到2000米左右,空气密度也只有地面的八折,弗丽嘉的正面受风面积比鸟类大太多,减少空气阻力的效果对它比鸟类更显著。

    最近江禅机受马术老师的提醒,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弗丽嘉的四肢比以前瘦了,但翅膀以及后背连接翅膀的肌肉却比以前更发达,这可能是“用进废退”的进化论在产生效果,毕竟它现在跑动的时间少、飞行的时间多,就连它自己也更喜欢飞行,就连在马场里散步时,也会扑腾几下翅膀让身体变得轻盈。

    胸肌和四肢的肌肉量减少,背部和肋下肌肉量增多,这对它的飞行显然是一件好事。

    弗丽嘉似乎受到他激昂嗓音的鼓励,同样变得跃跃欲试,一人一马以45度角向上爬升,在地面的奥罗拉看来,他和它简直像是在飞向太阳。

    越往高飞,空气越凉爽,城市地面附近机动车辆产生的热气被远远甩在下方,强劲而凉爽的风带走了弗丽嘉厚厚毛发间的热量。

    江禅机回头一看,海拔只有三四百米的北山已经成了脚底下的土丘,目测弗丽嘉已经升到七八百米的空中,但是它的爬升角度没有放缓,证明它应付目前的情况绰绰有余。

    受到阳光的干扰,奥罗拉已经看不见他们了,独自回到公路边正在等着她的车里,返回学校,路上依然在思考蕾拉的反常行为。

    嗡嗡——

    有什么东西从不远处掠过,那是一架无人机,可能是哪个肥宅玩的,看到弗丽嘉之后,立刻凑过来想离近一些拍摄,结果被弗丽嘉双翼带起的强风一吹,顿时失去了平衡,打着滚儿坠向地面。

    弗丽嘉的身边开始有柳絮状的碎云被搅动,每次穿行于碎云之间时,就会感觉到凉意和湿意扑面,这证明它已经飞到了超过一公里高,红叶学院的校园看着就像是售楼处的沙盘,就连整座城市都可以尽收眼底。

    江禅机眯着眼睛抬头望去,稍厚一些的云层也不远了。

    “加油,弗丽嘉!”

    弗丽嘉依然有余力,正好地面吹来一股强劲的上升气流,它载着江禅机一鼓作气飞进了云层里,然后钻出了云层。

    大地、原野和成片的庄稼在脚下时隐时现,此时的高度应该在2000至2500米之间。

    往下面看的话……说实话有些眼晕,手心里也直冒汗,毕竟这个高度太高了,这可不是坐飞机,万一有个闪失,他和弗丽嘉都得摔成肉饼。

    好在马是平原上的动物,高度感比较差,否则弗丽嘉往下一看,可能就吓尿了。

    弗丽嘉的爬升速度已经自行放缓,变成平飞,他估摸着距离地面应该有三公里了,他坐过奥罗拉的私人直升机,此时跟直升机飞到三公里高的感觉差不多。

    这个高度的空气密度只有海平面的四分之三,空气稀薄之后,弗丽嘉扇动翅膀的升力也会降低,目前这个高度应该是阻力、升力、氧气含量的一个平衡点,在这个高度可以长时间巡航,再往上冲也不是不行,但只能短时间冲刺。

    弗丽嘉往东南方向平飞,就是鱿鱼须一直指向的方向,自从15号和赵曼于昨天夜里离开之后,方向就没有变过,证明她们没有改变位置。

    弗丽嘉现在已经学会了在遇到上升气流时滑翔以节省体力,飞行距离大大增加,飞了大约两个小时,他的双腿能感觉到弗丽嘉胸腔起伏的节奏稍微开始变得散乱,它的体力已经有些不支了,不过东方的海岸线已遥遥在望,除非15号在海上安家了,否则他们即将抵达目的地。

    他对弗丽嘉打了个缓慢降落的手势,后者不再扇动翅膀,以滑翔状态渐渐降低高度,同时向海岸线逼近。

    这片区域附近没有城市,稍远一些只有一两个乡镇,江禅机揣摩15号藏身于这里的意图,她选择这里一定有她的原因,否则无论干什么,都是城市里更方便。

    前方出现一片雾气蒙蒙的区域,但那里并没有山峦,一般只有山峦附近由于冷热气流交汇,才容易在山腰和山顶附近形成云雾。

    其他地方没有雾,雾气只存在于那一带,从空中看显得很假,就像是那种用于造型的鱼缸盆景,雾气被限制在那片区域里,并不外溢。

    鱿鱼须的指向出现微调,指向那片被雾气笼罩的区域。

    等弗丽嘉的高度进一步降低、更加接近目的地,江禅机稍微看清楚了一些,那里似乎是一片洼地,雾气由于含水量大而沉积在洼地里,隐约还能看到雾中有奇峰怪石偶尔显露峥嵘。

    下方,一条年久失修的简易柏油公路通向洼地,有且仅有这么一条,路面质量也相当糟糕。

    附近似乎没有民居,公路上没看到一辆车,这倒是省了很多事,不至于因为有人看到弗丽嘉而大惊小怪,也不用担心弗丽嘉被闲杂人等骚扰。

    江禅机不敢飞得太近,驱使弗丽嘉在距离洼地两三公里外就降落了,让弗丽嘉自行去找食吃。

    15号和赵曼就藏身于雾气笼罩的洼地里吗?

    在空中时,他观察过周围的地形,洼地只有沿着公路的一个出入口,虽然从周围地势更高的地方跳进洼地里也不是不行,但毕竟被雾气遮挡着看不到地面,天知道洼地内部是什么情况,万一是沼泽就恶心了。

    “鱿鱼须,注意着周围啊,如果有人在周围活动,一定要记得提醒我。”

    他觉得鱿鱼须心里应该有数,但还是提醒了一句。

    他自己一边留意观察四周,一边沿着公路接近洼地,一路没发现什么异常,然后在公路尽头,也就是洼地入口附近,他看到一块破旧的警示牌。

    警示牌上写着:前方多雾,容易迷路,闲人止步。

    还挺押韵的。

    又往前走了几步,他的身边开始出现淡淡的雾气,然后他看到一辆车停在路边。

    这辆车的车况完好,绝不是废弃车辆。

    车里是空的。

    江禅机借着雾气的掩护,猫腰蹿到车边,隔着车窗向车内看了看,没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有一个塑料袋装着几个空空的食品包装袋和饮料瓶。

    接着,他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

    洼地的地势比周围低,声波在洼地内部回荡,久久不易散去,传得也更远。

    是鸟叫吗?

    他起初没在意,后来一想多雾的地方会有鸟吗?鸟是严重依赖视觉的动物,雾气这么大,会飞着飞着一头撞在墙上吧?又不是靠超声波飞行的蝙蝠。

    他侧耳细听。

    啪——啪——

    等听清了是什么声音,他头发根都立起来了,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是响指!

    他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是——被15号发现了?

    不会吧?他已经多加小心了,还让鱿鱼须留意戒备,这都能被15号发现?还是说除了15号和赵曼之后,此地还有她们的其他同伙?

    他很头疼15号的响指,这个东西不是现有任何手段能对付得了的,鱿鱼须不受响指的干扰,可以给他指明正确的方向,但响指干扰了大脑对身体姿态的判断,即使知道正确的方向,他的动作也会变形。

    他已经打算脚底抹油先溜了,回去之后如何因为打草惊蛇而向33号道歉更令他头疼,不过仔细一听,响指的声音很遥远,并不是在他附近发出的。

    再一听,响指的方向又变了,像是15号移动了位置。

    那么,是她真的移动了位置,还是他“以为”她移动了位置?

    鱿鱼须的指向没有变,所以应该是后者吧。

    原地等了一会儿,响指一直没有停,但无论15号还是赵曼都没有出现,这不太正常,如果她们发现了他,并且知道他打不过她们,没理由继续藏着。

    难道……15号的响指并不是在对付他?

    江禅机马上想到了宗主,如果宗主这段时间以来一直被困在这里,情况似乎就可以解释了。

    目前他还在洼地的边缘,看着前方更加浓重的雾气,他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既来之则安之,有鱿鱼须指路,他应该不至于迷路,只要不迷路,他想跑,她们应该留不住他。

    前面没路了,他沿着鱿鱼须指着的方向缓缓前进。

    一排简易房屋突然从雾气里冒出来。

    响指并不是来源于房屋,而是更远的雾气深处。

    周围静悄悄的,鱿鱼须没有异常反应,他壮着胆子,逐个推开每个房屋的门。

    大部分房子里都是空的,布满灰尘、杂物和建筑垃圾,只有一个房子里有人类活动的迹象。

    这个房子里堆放着很多生活用品,主要是食物和水,地上铺着两条睡袋,睡袋旁边丢着一大堆女生的衣物。

    江禅机可不是喜欢翻动女生衣物的变态,他粗略地看了一眼,衣物都很新,而且还有更多装在包装袋里的全新衣物。

    显然,不差钱的赵曼习惯了奢侈的生活,衣服都像红叶学院里的富家小姐一样,每件都是穿一两天就扔,直接换上全新的衣物。

    不过令他纳闷的是,窗台还摆着一个小音箱,通过电池供电的那种,毕竟这地方没水也没电没WiFi。

    如果是收音机的话还可以理解,闲着无聊的时候听听广播解闷,放一个音箱在这里是干嘛用的?没事跳广场舞吗?

    另外,墙角还堆放着另一些东西,是好几个又大又沉的纸箱,其中一个纸箱敞开着,里面装满了亮晶晶的圆饼状物体。

    纸箱上写着:强力永磁铁。

    他不敢擅动这里的任何东西,简单查看之后就原路退出,将房门恢复原样,然后继续往雾气深处走去。

    响指的声音在逐渐变大。

    周围的景色也随之一变,他在空中看到的奇峰怪石陆续出现在眼前,这些山石奇形怪状,有的像动物,有的像建筑,甚至有的像人,突然从雾里冒出来,把他吓了一跳。

    如果是懂地质学的人看到这里的状况,就会立刻认出这些都是长年累月被流水冲蚀的石灰岩形成的喀斯特地形。

    江禅机认不出来,只能从直觉上感觉这里很诡异,说是鬼气森森都不为过。

    更诡异的事情出现了,他走着走着,很多时候明明是绕过了拦路的怪石,但走近之后,怪石却又突然出现在他眼前,而有时候他冲着怪石走过去,却又从怪石旁边擦身而过。

    不用问,这肯定是15号的响指影响了他的方向感,甚至可能不需要影响方向感,只要影响平衡感就行。

    人在走路时,眼睛与双脚之间的配合不需要特意经过大脑,一边想别的事就能一边自动绕开障碍物,谁走路时也不会明明看见了垃圾箱拦路却仍然一头撞上去,但是人体的智能化在这里就起到反效果。

    即使他意识到这点,大脑试图接管双脚,但在响指的影响下,大脑对自己走路的姿态判断其实是错误的,只能越走越乱。

    他突然想明白了房子里那些磁铁是干什么用的。

    更多的磁铁肯定遍布在洼地里,用来干扰本地的磁场。

    即使他带着指南针进来,也走不出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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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女校深似海,从此节操是路人——————在只属于少女的超凡能力时代,一个少年觉醒,踏入全新的未知世界我的隐身战斗姬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的隐身战斗姬,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的隐身战斗姬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