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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尔诺     纵横商路txt下载     纵横商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51章 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就在朱翊镠向李之怿解开与郑妙谨之间的关系这个大秘密时,正殿那边的郑妙谨也正在问话侍俾嫣韵。

    郑妙谨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韵儿,刚才与李姑娘都说了什么?”

    “娘娘,其实也没说什么,韵儿说娘娘待韵儿像亲妹妹一般。”

    郑妙谨依然笑意绵绵:“还有呢?”

    一来见郑妙谨今儿个心情大好,二来平常郑妙谨待嫣韵确实不错,所以嫣韵便实打实地回道:

    “娘娘,李姑娘问奴婢万岁爷来过这里没有,奴婢告诉她说来过,只是每次万岁爷来,娘娘的心情都不怎么好,因此推奴婢去侍寝。”

    “哦,”郑妙谨和颜悦色地点了点头,接着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李姑娘又问万岁爷的心情如何?”嫣韵回忆般回道。

    “你是怎么回答的?”

    “奴婢据实回答,说万岁爷心情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

    “再然后呢?”

    “再然后,李姑娘又问奴婢当时的心情,可奴婢回答不上来。”

    “还说了什么?”

    “奴婢还说,娘娘虽然册封为万岁爷的嫔妃,可这一年来并不快乐,其实娘娘爱潞王爷更多一些。”

    “之怿什么反应?”

    “奴婢观察李姑娘也没什么反应,看起来反而很高兴。”

    “哦,是吗?”郑妙谨面带笑容,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是的,奴婢可不敢欺骗娘娘,李姑娘还说潞王爷是一个重情重义、知恩必报的人,心里面一定装着娘娘呢,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以潞王爷的性子,都不会亏待娘娘的。”

    “还有吗?”郑妙谨笑意不减。

    “李姑娘还问奴婢侍寝的秘密,万岁爷难道不会发现吗?”

    “你是怎么说的?”

    “奴婢说应该不会,万岁爷本也没来过几回,而且每次来睡觉时都恍恍惚惚好像喝醉了酒一般。”

    “李姑娘就没有问为什么吗?”

    郑妙谨见嫣韵戛然而止,没有说下去的意思,所以追问道。

    “李姑娘当然问了,可奴婢没有说。”

    “你为什么不如实说呢?”

    “奴婢也犹豫这件事到底能不能说。”

    “之怿就没有追问吗?”

    “没有。”

    “你们还说了什么?”

    “就说了这么多……哦,对了,奴婢还说娘娘让李姑娘穿上娘娘的衣装,或许是想与李姑娘比美。”

    郑妙谨妩媚一笑,问道:“那你觉得我与之怿谁更漂亮?”

    “奴婢以为不分彼此。”

    “韵儿这个回答太敷衍了。”郑妙谨摇头,一副不满意的神情,但脸上的笑容依旧,“什么叫不分彼此?”

    “就是娘娘与李姑娘各有各的美,奴婢也说不出来到底谁更漂亮。娘娘胜在气质高贵优雅,而李姑娘像是一位出自书香门第的大小姐。”

    “完了?”

    “娘娘,完了,奴婢与李姑娘就说了这么多。”

    “那你是如何看待让你侍寝一事?或者说有什么想法?”

    “奴婢没想什么? 娘娘待奴婢如同亲妹妹般,奴婢只当为娘娘分忧。”

    “那你心中有皇帝吗?”

    “奴婢绝不敢做非分之想。”

    “是不敢想还是真的没想过呢?”郑妙谨语笑嫣然地问道。

    “不瞒娘娘? 想倒是想过,但奴婢很清楚自己的位置。”

    “你什么位置?小宫女吗?那又怎样呢?有几个不是小宫女出身?慈圣皇太后、王恭妃、包括我。只要能讨得皇帝的欢心,又或者是为皇帝生下龙子,立马儿金鸡变凤凰? 从此你,还有你的家族就跻身于豪门富贵之列了。”

    “娘娘说得好像很容易? 奴婢可不敢想? 皇宫内院宫女成千上万? 可得宠的有几个?比科举考中进士还难? 奴婢出身卑微? 岂敢做非分之想?求娘娘快别取笑奴婢。”嫣韵脸色赧红? 显然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郑妙谨又笑道:“即便你不敢想? 可如果皇帝要你呢?”

    “娘娘说笑了,那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王恭妃当初不就是被皇帝临幸后才册封的吗?萝卜白菜? 各有所爱,男女之间的那些事儿与身份地位又没什么关系。”

    “娘娘还是别说? 奴婢觉得害臊。”嫣韵摸着自己通红的脸蛋儿。

    “都说少女怀春嘛,怕什么?这又不丢人? 试问天底下哪位女子不想找一位如意郎君呢是不是?”

    “话虽如此,可奴婢以为不还是需要感情在吗?就像娘娘如果只想找一位如意郎君? 那又何必心念潞王爷,眼下做万岁爷的宠妃岂不更好?”

    “你对皇帝就真的一点都不动心?”

    “奴婢说过每次只当为娘娘分忧,其它奴婢不敢多想。”

    “我果然没有白疼你哈。”

    “对娘娘的好,奴婢一直记在心里。”

    “我很欣慰。来,说了这么多,你也口渴了吧,喝杯水。”

    郑妙谨冲嫣韵招了招手,她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又给嫣韵倒了一杯。

    “娘娘太客气,怎能让您给奴婢倒水呢?”嫣韵诚惶诚恐地接过。

    “皇帝每次来,你都为我分忧,理应感谢你,给你倒杯水算什么?”

    郑妙谨说着,自己喝了一口。

    “那谢谢娘娘!奴婢确实有点渴,不客气了。”嫣韵咕咚了两口。

    “韵儿确实是一个好奴婢,可有一个不好的地方,你知道吗?”

    嫣韵微微一滞,“奴婢不知,还望娘娘指出来,奴婢日后好改正。”

    “指出来可以,但改正就没机会了。”

    “娘娘什么意……哎呀!奴婢肚,肚子好痛,痛,娘娘莫非……”

    嫣韵双手捂住自己肚子,吓得脸色惨白,额头立时汗水直冒。

    “韵儿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话太多了,做奴婢的不能多嘴,有些秘密即便知道,也要烂在心里。”

    嫣韵鼻孔流血,痛得她瞬间栽倒在地,两眼情绪复杂地望着郑妙谨,嘴巴蠕动着似有一肚子话要说。

    郑妙谨站起,俯身对嫣韵幽幽然地说道:“你可以对之怿说出这些秘密,同样也会对别人说,或是有朝一日对皇帝说。你我情同手足,我本不想害你,但让大活人守住秘密终究是一件难事,只有死人才能很好的守住秘密。韵儿,你明白吗?”

    嫣韵盯着被自己一向视作亲姐姐的主子郑妙谨,眼神里充满了害怕、不甘与落寞,咽下最后一口气,只是断气之时两眼还睁着……

    郑妙谨平静地抬起手,将嫣韵的双眼合上,喃喃地道:

    “韵儿,别怪我无情,后宫本就这么残酷,更何况此事还不止牵涉后宫。你知道的秘密太多了!或许你觉得之怿是他妻子,所以是自己人,可以说。可你似乎不懂,只有藏在心里才叫秘密,说出来就不叫秘密了。”

    ……

    。

第752章 缺的就是这股狠劲儿

    “你们准备聊到什么时候?饭也不知道吃了是不是?”

    郑妙谨已经等不及了,她跑到偏殿里找朱翊镠和李之怿。

    “韵儿呢?怎么还需要你亲自过来传话吗?”朱翊镠笑问。

    “她死了。”

    郑妙谨脱口而出毫不掩饰。

    搞得朱翊镠和李之怿都还以为她在说笑呢。尤其是李之怿,嫣韵刚才还说郑妙谨与她情同姐妹。

    所以这夫妻二人都诧异地望着郑妙谨。郑妙谨当然察觉到了。

    当即一撇嘴道:“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嘛?韵儿她真的死了,不信随我去正殿瞧瞧啊,看我说谎没有。”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朱翊镠讶然道。他感觉郑妙谨不似有假。

    “刚才是刚才,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会死人,有什么奇怪的?”

    夫妻二人随郑妙谨到正殿一看,发现嫣韵躺在地上七窍流血已然断气。

    叫嫣韵的尸体都没有收拾。

    模样看起来甚是恐怖。

    吓得李之怿花容失色连退两步,瞥过头去都不敢看,还是朱翊镠一手拽住她,让她躲到他的身后。

    郑妙谨却浑若无事,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从嫣韵身旁走过。

    “韵儿怎会忽然变成这般模样?”李之怿稍作平复后,感伤地问道。想着嫣韵刚才与她还有说有笑的,可转眼间就已经七窍流血而死……

    李之怿问是问了,可她依然紧紧贴着朱翊镠不敢看。

    “被我毒死的。”

    郑妙谨说这话时,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毒死一个人便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样随便。

    “为什么如此狠心,非要置人于死地呢?”朱翊镠不解地问。

    “因为刚才她对之怿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郑妙谨坦诚地回道,继而又强调补充,“我与你,还有皇帝之间的那些事是随便就能对人说的吗?”

    “可之怿是自己人。”朱翊镠带着几分伤感、责备的语气。

    郑妙谨平静地道:“我不是生气她对谁说,而是生气她不该说。”

    “说就说了,说了又能怎样?”朱翊镠极度的无语。

    “我也不是痛恨她说了,而是痛恨她守不住秘密。今天她可以对之怿说,明天就有可能对另外一个人说,天底下唯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

    朱翊镠唯有摇头叹气。

    李之怿也见识到了郑妙谨的狠。

    总之他俩都惊呆了。

    没想到郑妙谨竟如此之狠。

    尤其是李之怿,想着毒死嫣韵竟是因为嫣韵在她面前多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最毒妇人心果然不假!

    见朱翊镠摇头叹气俨然一副不满的神情,郑妙谨抱怨地说道:“你叹什么气啊?说到底这一切不都是因你而起?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一来让你清楚成大事者一定不能有妇人之仁,妇人之仁可是大忌;二来竭尽全力为你摒除一切风险,为防万一,宁可错杀。”

    “将韵儿就这样杀了,待皇兄下次来你怎么应付?”朱翊镠道。

    郑妙谨信心十足地道:“这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办法。怎么?你怪我?”

    “韵儿是你的贴身侍俾,我管不了。”

    “你还是怪我狠毒是不是?在我面前你又何需隐藏自己的情绪?今天我可把话撂在这儿,你只能成功不许失败。倘若你成功了,或许只有皇帝一人不能活命,当然是或许;可倘若你失败了,跟随你的千千万万人一定都得死,孰重孰轻,你可要想清楚。嫣韵一事,就算我给你一个提醒或警戒吧,自古成大事者切忌妇人之仁。”

    郑妙谨再一次强调这个观点。

    见朱翊镠半天没有反应,李之怿将心头的惊惧暂且压下,帮衬着郑妙谨说道:“大哥,娘娘言之有理。”

    “哎!”朱翊镠叹了口气,“人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来,动手将尸体处理掉? 总不能放在这儿。”

    朱翊镠正要动手,只听郑妙谨道:

    “你先等等。”

    “又怎么了?”

    “你是不是怪我狠毒?”

    “没有。”

    “知不知道我是为你好?”

    “知道。”

    “我刚才说的话有没有道理?”

    “有道理。”

    “你是不是得感谢我?”

    “当然。”

    “当然感谢还是当然不感谢?”

    “当然感谢。”

    “这还差不多。”郑妙谨嫣然一笑,这才让朱翊镠动手收拾。

    经过这件事? 李之怿可算见识到了郑妙谨的厉害。阴狠起来无人可及,妩媚起来举世无双。

    果然是一位奇女子!隐隐之中? 李之怿似乎也明白了朱翊镠为何不直接阻止郑妙谨入选,也要大费周折地将郑妙谨“据为己有”以作内援。

    如果将郑妙谨留给万历皇帝? 无疑那将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这一点李之怿很有自知之明,感觉自己大大不及郑妙谨。饭后还特意在朱翊镠面前提及这一茬儿。

    “大哥,郑姐姐巾帼不让须眉? 她可以帮你大忙? 大哥要善待她。”

    “郑姐姐”这个称呼是郑妙谨要求的。

    没有外人的时候她说这样叫亲热。

    李之怿也不扭捏痛快地答应了。

    “我也没想到? 她竟是这样一个狠人。”朱翊镠感慨地道。

    确实,他只知道郑妙谨善魅惑善争宠? 哪知道她这么狠?

    “大哥身边正缺这样的人。”李之怿一本正经地道,“大哥将来要从政,就得狠一点。像我、素素、还有静修? 坦白说身上都缺乏一股狠劲儿。”

    朱翊镠当然清楚,所以他也没有否定,只是笑了笑说:“可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我难道没有顾虑吗?”

    “大哥,只要郑姐姐真心待你好? 怕什么?”

    “话虽如此? 可我又哪能保证她一生一世真心待我好?况且她这种性格,倘若将来我有对不起她的地方,一旦惹她生气,后果很严重。”

    “大哥还想做对不起郑姐姐的事吗?”

    “我是打个比方。”

    “这样也蛮好的哇!”李之怿调笑道,“有郑姐姐约束大哥,将来就不怕大哥胡来了。”

    朱翊镠也调笑道:“你俩才刚刚认识就这样齐心?”

    李之怿不禁莞尔一笑:“那当然,这叫姐妹齐心,其利断金。哦,对了,郑姐姐问你今晚需要谁来陪?”

    朱翊镠微微一滞,要不要这么直接啊?明确回道:“只能你陪。”

    李之怿双眉一扬:“大哥可不要这么肯定哦,小心郑姐姐将你轰出去。”

    “你忍心将我拱手让人?”

    “我没那么小气。”

    “可爱情一向不是自私的吗?”

    “我又没有失去你啊,所以允许你精神、身体开小差。”

    “……”

    要说还是古代女子大方啊!难怪他娘的都想穿越古代!就冲这一点,得让多少宅男奋不顾身!

    ……

第753章 李太后抵达江陵

    “玩笑归玩笑,这里是翊坤宫,是她的地盘,当然不能随便胡来了。”

    朱翊镠悠悠然地道。对李之怿也无需保留,想什么就说什么。

    “如今她再也不是宫女了,不能蒙上她的眼睛还不允许她反抗。”

    李之怿忙调笑道:“倘若这里不是翊坤宫,你就可以胡来了对吗?”

    “嘿嘿……”朱翊镠也笑了,说道,“如果老婆大人点头同意,不介意我胡来的话,我当然可以考虑考虑哦。”

    李之怿将脸上的笑容收敛,又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觉得大哥不是考虑,而是一定要满足郑姐姐,总不能像现在这样一直吊着,任何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更何况像郑姐姐那样的性格,一旦惹急了,她会不择手段。”

    朱翊镠点点头,这个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郑妙谨的手段多着呢。

    不过,眼下确实不是谈女儿之情的时候,来翊坤宫等于是避难。

    救赵灵素才是第一要务。与李太后错开了,这个任务可不简单。

    得先商量出一个万全之策来。

    翊坤宫属于西六宫之一,而景阳宫属于东六宫之一,两宫还有一段距离。

    三人坐在一起开始谋划。

    ……

    李太后抵达江陵城。

    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身边只带了慈宁宫的两名近侍。

    从北京到江陵,一路上难免会遇到需要查验身份的关口。

    她准备了一张路引。凭证有效,只是她随便杜撰了一个名字。

    这一路倒是很顺利。

    谁也不会想到当今慈圣皇太后居然偷偷出宫跑出来了。

    至江陵城,李太后迫不及待地打听原张大学士府现朱氏集团的去处。

    朱氏集团如日中天,江陵城无人不知。所以打听它的去处很容易。

    如今朱氏集团的面貌焕然一新,与朱翊镠刚来时已经大不一样了。

    无论里面还是外面,都透露出一股商业的气息。

    比如说朱氏集团里面,除了朱翊镠与张静修他们居住的那一部分,其它地方走到哪儿都能看见忙碌的员工,听见他们工作的声音。

    朱氏集团外面就更不用说了,原来张大学士府前头是一个大广场,如今已经改作旅店宾馆和员工宿舍楼;而张大学士府后头原来是一大片空地,如今都改作暖棚种植了。

    原来张大学士府前头的大广场可以随便进出,可如今有了门卫看守,进出这里都需要出示凭证。陌生人到此必须先登记,并标明缘由。

    所以这里虽然人很多,可看起来井然有序一点儿都不乱。

    尚未置身其中只不过站在外头,便仿佛走进另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人人都遵纪守法积极向上埋头做事,找不出一个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人来。

    李太后看了很是欣慰,可只要一想到两个儿子,尤其是想到大儿子一意孤行,所以小儿子有取而代之之心时,她就感觉头疼得厉害。

    尽管她人已经来到江陵,可依旧没有想到一个好办法。

    正自思忖。

    见一位门卫走上前来? 礼貌地问道:“请问几位需要帮助吗?”

    “我想进去。”李太后缓过神回道。

    “不知所为何事?”

    “找潞王。”人都已经到了朱氏集团门口,李太后也没必要隐瞒了。

    然而,却见门卫摇头? 回道:“不好意思,此时潞王爷不在。”

    “不在?这里不是朱氏集团吗?”

    “是朱氏集团,但潞王爷有事外出。”

    “去了哪儿?”

    “对不起,无法奉告。”

    朱氏集团的员工虽然都知道朱翊镠再次进京,可谁也没想着招摇。

    毕竟这是一个秘密。

    “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李太后问。

    “对不起?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如果你们要找潞王爷,那请你们回去。”

    “我们能进去等吗?”

    “虽然不清楚潞王爷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但确定绝不是三五天乃至半个月的事? 进去等还有必要吗?”

    李太后不禁一愣,她也不知道朱翊镠竟不要命似的进京了。

    接着又问:“那这里谁当家?”

    门卫回道:“潞王爷不在时? 集团事务由张总负责。”

    “哪个张总?”

    “你到底有什么事?”门卫早就已经听出来了,确定李太后不是本地人? 感觉像个密谍似的话有点多。

    况且在他看来? 即便不是本地人也应该知道朱氏集团“张总”是谁,除了老大朱翊镠不就是老二张静修吗?

    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那还找他们作甚?所以门卫留了一个心眼儿? 并没有急着回答李太后。

    然而,这在李太后两名随身近侍听来? 感觉门卫话太多了,甚至上升到不尊重李太后的高度。

    其中一位以呵斥的口吻道:“问你什么? 你便答什么? 哪来这多废话?”

    门卫有点不高兴了? 当即理直气壮地回道:“看清楚,这里是朱氏集团,凡是进去这里的人,要不有凭证,要不有理由,没有一个能随便进去,哪怕老大的亲娘慈圣皇太后娘娘来,我也一样要尽职尽责问明原因。现在是你们要进朱氏集团,所以我必须问你们原因,而不是你们问我。”

    近侍更不高兴了,觉得门卫怠慢李太后,又斥道:

    “你这小小的门人,怎么说话的?你们张总是谁?让他马上出来。”

    “张总忙得很,不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门卫义正言辞道,“如果不能给一个正当理由,还请你们回去,不要在这儿瞎转悠,我可没时间陪你们。”

    说着,头也不回而去了。

    李太后倒是不觉得什么,反而觉得这名门卫确实尽职尽责。

    可随她而来的两名近侍都气得呱呱叫,直接对着门卫叫喊起来。

    “胆敢如此无礼,哼,一会儿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有你好看。”

    “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还不过来赔礼道歉,一会儿让你后悔死。”

    “……”

    可任凭他们如何出言不逊,门卫就是不搭理,也不看他们一眼。

    如此一来,两名近侍更是觉得门卫瞧不起人怠慢了李太后,只是他们也不敢亮明李太后的身份。

    朱翊镠半个月都回不来,难不成让李太后等半个月不成?

    ……

    。

第754章 进朱氏集团真不容易

    “休得无礼!”

    李太后轻轻呵斥道。她可不想仗着自己身份在这里耍威风。

    两名近侍都咬牙切齿地盯着刚才那名门卫,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其中一位气咻咻地道:“瞧他那副德性,简直目中无人,以为这样笔直地站着,穿着一件齐整的衣服,天下之美便集于他一身吗?”

    另一位更是气嘟嘟地道:“我们大摇大摆地进去,看他能耐我们何?闹起来看最后吓不死他。”

    “算了,这里不是紫禁城。”李太后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

    “可不让咱进怎么办?”两名近侍异口同声。

    “镠儿有事外出,去哪儿了呢?居然半个月都回不来……”

    李太后喃喃地道,她一边思索一边吩咐其中一名近侍:

    “你马上向别人去打听一下,问清楚他口中的张总是谁?”

    “是。”那名近侍应声而去。

    很快便回来了,禀道:“娘娘,原来是张静修,潞王爷不在时,朱氏集团便交由张静修全权打理。张静修不就是张先生的幼子吗?”

    “是他?”李太后恍然顿悟般,立马儿想到一个问题——

    抄张居正家后判决,唯独赦免张静修没有流放,当时给出的理由是他年纪最小,并且还要给张家留下一个子孙照顾张居正年迈的老母亲。

    “看来是另有隐情啊!”李太后思绪飞驰,当即想明白这一点。

    确实,她只知道朱氏集团现如日中天,却不知道张静修与朱翊镠如此之要好,并让他打理朱氏集团。

    而且她还想到,朱翊镠之所以让张静修打理朱氏集团,肯定是有多方面的考虑,绝不会是张静修能力出众这一个原因,至少会考虑到张居正。

    既然知道是“张总”是张静修,那就好办了,找他也是一样的。

    于是李太后再让近侍前去。

    然而近侍去了又回,一脸怒意,恨得咬牙切齿:“娘娘,那个不知死活的门卫非要问清楚咱找张静修何事?否则拒不让咱们进去。”

    李太后却无奈地笑了笑,想着自己自打加尊慈圣皇太后,天下就只有看她脸色行事的人,没想到来到江陵城这里却不让她进去……

    给出一个什么理由呢?

    真实的理由是要见张居正,这个理由两名近侍都不知道。他们还以为李太后是来见小儿子朱翊镠呢。

    李太后确实这样告诉他们两个的。

    稍一沉吟,吩咐道:“就说潞王有要事让我们传达给张静修。”

    “哦。”近侍满肚子怒火又去了。

    可很快又满肚子怒火回来了,这次更得气得眼珠子都快飞出来。

    “娘娘,他居然不相信,说如果有要事传达一个人来就行了,何至于三个人来?而且其中还有一个女子身份,这分明有诈,怀疑我们居心叵测,并威胁说再不走就要报官抓人。”

    李太后不禁哑然失笑,只好自己上去? 寻思两名近侍心中都有憋着气,让他们去必定沟通困难。

    李太后到了门卫跟前? 和颜悦色地道:“我知道你们职责所在,可不让我们进? 那让张静修出来吧? 或者让大管家游七出来也行,又或者是让太医院左院判胡诚出来。如果都不行,那我们可得真的要离开了,你们到时候别后悔? 别怕你们老大回来责骂你们。”

    李太后一连道出几个人的名字? 张静修、游七、胡诚? 而且直呼其名。

    门卫一下子另眼相看。

    准确地说也不叫另眼相看,而是感觉李太后神情举止不一般。

    好强大的气场。

    要知道? 在这里现在都称呼张静修为“张总”? 称呼游七为“游大管家”,私底下也仍有称呼“七爷”的。

    胡诚的地位就更不用说了,一直受到朱翊镠的青睐,朱翊镠还要将他全部家人接到江陵城来,况且人家可是紫禁城太医院的二把手。

    可此刻在眼前这女子嘴里道来,不仅直呼其名,而且轻描淡写。

    加上最后一句“威胁”,再不让进或不让他们出来见,那就甩手走人了。

    门卫这才不敢怠慢,尽管李太后仍未明确告知进去的理由。

    门卫忙去通知张静修。

    张静修出来一看,大吃一惊。

    他当然认得李太后。

    李太后去过他家的。

    张静修正要俯身跪下行礼,只见李太后微微摇头,使了个眼色。

    张静修心领神会,立即将溜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改口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快请进!”

    李太后点头浅浅一笑,然后冲不远处的两名近侍招了招手。

    两名近侍走到门卫跟前,都恨恨地给了一个恶毒的眼神。

    门卫视而不见,尽管他已经看出来李太后来历非同一般,可门子门子,看好门不正是他们的职责吗?

    张静修领着李太后进去。

    一颗心七上八下,也不知道李太后微服至此到底是为何意?这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当家做主不容易。

    连忙派人去请游七。

    这种事毕竟还是游七经验丰富。

    请李太后就坐,亲自给她端茶,反正有多客气都得用上。

    待李太后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张静修才弱弱地问道:

    “娘娘怎会大驾光临?”

    李太后也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冲两名近侍摆了摆手,让他们先出去。

    待客堂里只剩下她与张静修两个人时,李太后才照实回道:“我来江陵是想见你爹一面。”

    吓得张静修扑通一声当即跪倒,冷汗直冒,诚惶诚恐地道:

    “请娘娘恕罪!”

    “起来吧,我此番前来不是追究你们的责任。”

    张静修爬起来。

    “镠儿呢?”李太后问。

    “老大进京了。”

    “什么?”李太后豁然站起。

    “他执意要进京救赵姑娘,可没想到娘娘却来了江陵,按时间计算,老大与娘娘指定错开了。”

    “这可如何是好……”李太后脸色陡然间大变,只觉头脑嗡嗡作响。

    张静修也是吓得不轻,知道朱翊镠从前嚣张跋扈都是仗着李太后,如今李太后来了江陵,朱翊镠进京救人,倘若万历皇帝发难,那后果不堪设想。

    ……

    。

第755章 变只为心中不变

    “你们怎能让镠儿进京呢?”

    李太后焦急的语气中透露着两分无奈与怨气。

    张静修回道:“娘娘,这里所有人都不让老大进京,甚至还故意放出消息说素素背叛了他已逃离进京,所以是生是死与老大无关,可老大什么人想必娘娘比我们更清楚。”

    “哎!”李太后只得摇头叹气。她当然清楚自己儿子的脾性。

    张静修又补充道:“老大不仅自己进京了,还将之怿也带在身边。”

    “他就是这样迷之自信!”李太后斥责道,“这下可好?我来江陵城,他却进京去了,万一出什么事看他咋整?”

    张静修也是摇了摇头,跟着一声长叹:“即便老大拥有神预测的本领,也不会想到娘娘会偷偷来江陵城吧?”

    “远水救不了近火,镠儿的事稍后再说,你爹呢?”李太后也不纠结,知道纠结没用,索性直奔目的而去。

    “娘娘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吗?”张静修凝望着李太后弱弱地问道。

    “你说呢?”李太后反问。

    “我爹在密……”

    张静修正准备如实告知,想着李太后既然偷偷来到江陵城,肯定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却见游七大步而进,走到李太后前面纳头便拜,并朗声说道:“不知娘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游大管家是想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我来江陵了吗?”见游七声音如此之大,李太后带着两分责备的语气问道。

    “不敢,娘娘何故忽然来到江陵城?”

    “七叔,娘娘什么都知道了。”未等李太后回答,张静修忙解释。

    “娘娘不是来追责的。”见游七大惊失色的神情,张静修又补充道。

    “此情潞王爷可知?”游七担忧地问。

    李太后没急着回答,一抬手道,“你先起来说话,在这里无需多礼。”

    “多谢娘娘!”游七站起来。

    李太后肃然言道:“虽然是天大的秘密,可关乎天下安危与国家的命运,难道你们还想一直隐瞒下去吗?”

    “娘娘,当然不会,纸包不住火,也做不到可以一直隐瞒。”游七回道,“只是何时方能公开,要看潞王爷。”

    这话的意思李太后懂,倘若朱翊镠成功取而代之,那一切好办,隐瞒也好公开也罢,都不在话下。

    所以李太后与游七也不想多说,她急着要见张居正。

    “你家老爷呢?带我去见他。”

    “娘娘请随我来。”游七稍一犹豫,便答应了。想着李太后既然瞒着万历皇帝和朝中大臣,只身前来江陵,那就不是追究责任的节奏。

    况且还有一点游七很肯定,朱翊镠曾经也分析过:李太后对张居正的感情毋庸置疑,之所以没有阻止万历皇帝清算张居正,不是因为她对张居正的感情随着人死便没了,而是因为不想打击万历皇帝的威权? 毕竟已经还政,万历皇帝急需树立威信。

    李太后绝不会为难张居正——这是游七坚定的判断。更何况这事儿自始至终都与朱翊镠有关呢。

    所以游七引领李太后去了。

    游七倒没有多大担忧。

    反而李太后的心跳在她抬脚起步的那一刹陡然间加快了。

    虽然从前每次召见张居正时她的心情也是一样? 但显然从前的情绪远远不及眼下这般复杂。

    密室里? 三老看见游七领着李太后进来都是大吃一惊。

    还以为眼花看错了呢。

    他们不是没想过将来总有一天要见李太后,可就是没想到李太后竟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一时间他们三位都怔愣住了,只知道傻傻地站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虽然眼前站着三人? 但李太后眼里好像确实只有一个。她从进来的那一刻目光就在张居正身上。

    她感觉很熟悉? 没错? 就是他;但又感觉很陌生,虽然外貌变化不大,只是比她脑子里的刻板印象清瘦一些,可整个人看起来慈祥、平静多了。

    抛开见过张居正病重时的最后一面不说,张居正在她脑子里可是一个能谋善断、具有大杀四方之气概的人。

    可眼下张居正惊讶固然惊讶? 眼神里的杀气却已经荡然无存。

    变了? 真的变了……

    就这样看着、想着? 李太后的眼睛情不自禁已经湿润。

    “罪臣张居正叩见娘娘!”

    张居正率先行礼。

    跟着冯保与潘季驯也思绪飞驰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

    游七本已溜到李太后身后? 见三老都跪下,他那还敢站着?

    李太后也没摸手绢啥的? 直接抬袖抹了一把眼泪,恍然如梦般说道:

    “你们都起来吧。”

    “谢娘娘!”

    “先生是不是很恨皇帝?”李太后的眼睛依然只停留在张居正身上。

    “娘娘请坐!”张居正没有急着回答? 而是示意游七给李太后看座。

    李太后坐下仍盯着张居正不眨眼? 这放在往常她压根儿做不到。

    往常看张居正时总是有些紧张。

    张居正知道李太后等着他的回答,平心而论恨不恨万历皇帝呢?

    肯定有。

    他自问对万历皇帝忠心耿耿任劳任怨,只不过作为老师严苛了一些,心终究是好的,然而对万历皇帝、对大明全心全意付出,到头来换得什么?

    说家破人亡并不为过。

    而且他生前的荣誉与功劳全部被剥夺,竟成为“历史大罪人”。

    这都是万历皇帝赋予的。

    岂能不恨?

    所以面对李太后急切想要得到答案的眼神,张居正也没有违心,任凭口由心,如是般回道:

    “娘娘,罪臣心中的确有恨,可都已经过去了,臣也没想过要追究。况且这阵子细想开来,臣也深知自己有许多地方做得不好,所以臣衷心希望,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既然如此,那先生为何力挺潞王反皇帝呢?”李太后追问。

    “娘娘,臣问心无愧,一心只为大明计。”张居正摸着自己胸口,掷地有声地回道,“从前臣为了大明的前程,可以奋不顾身,如今臣的心未变,还是为了大明的前程。臣力挺潞王爷,并非因为恨皇上,而是不想看到改革所取得的成果毁于一旦,大明从而再次陷入千疮百孔风雨飘摇的境地。”

    稍作停顿。

    张居正继续说道:“虽然臣的改革并非尽善尽美,正如潞王爷所言,还要许多不尽如人意需要改进的地方,但狂妄地说一句,至少称得上是有所小成。如今遭到皇上全盘否定,不就又要舟行旧路回到从前吗?臣对潞王爷说过,哪怕最后是他号令天下,也不要他为臣平反恢复名誉,就当臣已经死了。请娘娘相信臣的一片赤子之心!”

    ……

    。

第756章 造反有理?

    张居正这一番掷地有声的陈词,让李太后沉默了好久好久。

    她似乎又看到了心中那个阔别已久的张居正:只要谈及政治,就像有万道佛光笼罩全身,永远激情四射。

    冯保和潘季驯知道此时沉默是金,有张居正一人足够,只管倾听。

    沉吟半晌之后。

    李太后才幽幽然地问道:“我这个做娘的,当然知道钧儿与镠儿哪方面更擅胜场,可张先生想过后果没有?”

    “想过,不知想过多少遍。”张居正回道,“可罪臣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又一遍又一遍地问潞王爷,皇上有回心转意的意向吗?潞王爷说没有。罪臣的心很疼,如今冯公公与潘老也都在,以他们的能力应该坐在这里吗?”

    李太后无言以对。

    冯保服侍她将近二十年,是什么人她太清楚了。虽然冯保身上有污点,也有背着她胆大妄为的时候,但总体而言是一位极其出色的管家,无论是私——作为皇室的管家,还是公——作为整个大明王朝的管家。

    而潘季驯更是无人敢也无人有资格指责,曾多次担任总理河道都御使,是大明迄今为止治河诸臣在官最长者,还发明了“束水冲沙法”,在治河方面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张居正还称赞他治水的功劳不在禹之下。

    就这样两个人被自己儿子赶出了北京城,理由是什么呢?

    只是因为与张居正过于亲近。

    她代替儿子秉持国政十年,岂能不知这与用人之道完全相违背?

    也就现在,放在以前,她要将儿子拉到奉先殿面对列祖列宗忏悔思过。

    见李太后沉吟不语,张居正道:“请恕罪臣这样质问娘娘!罪臣自以为现在心态较之以前平和多了,但只要一谈及国事,尤其当前的局势,罪臣仍有一腔热血,根本平静不下来。”

    “张先生问得并没有错。”李太后终于忧虑地开口了。

    “请恕罪臣无礼!”

    “可张先生让我怎么办?我以为你真的去世了,冯公公又被钧儿驱逐出紫禁城,我终究是个女人,还能依靠谁?况且钧儿长大了,也由不得我做主。”

    张居正忙道:“请娘娘恕罪,罪臣并没有怪罪娘娘的意思!”

    李太后喃喃地道:“看着钧儿清算张先生,又抄张先生的家,我也是百感交集不知如何是好,所以才日夜沉浸于诵经念佛,希望能抚平我凌乱的心。我知道我没有尽到太后的责任,甚至没有尽到做娘的责任。可我的心,又有几人能懂呢?”

    “娘娘的心潞王爷懂。娘娘的为难之处潞王爷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才会冒险进京看望娘娘。”

    “张先生,这些我知道,可镠儿是我的心头肉,钧儿也一样是啊!我该偏袒谁支持谁呢?”

    李太后一副痛苦的神情。每当说起此情都这样痛苦。

    在朱翊镠的面前是? 在赵灵素的面前是,在永宁公主与驸马面前是? 如今依然是? 从未改变。

    试问母亲对儿子的感情又岂会变?

    张居正如是般回道:

    “娘娘,罪臣窃以为,该以国家大局为重。娘娘之所以感到为难? 罪臣以为是因为无法摆脱做娘的身份? 但这只是私。可如果站在公? 即国家前途的角度考虑,罪臣以为也不难做出选择。”

    “但钧儿才是承继大统的皇帝,张先生说这番话,不是明摆着要与镠儿一道造钧儿的反吗?”

    “罪臣知道无论说得如何冠冕堂皇都摆脱不了`造反`的嫌疑,可娘娘难道希望看着天下群臣只知一味附和皇上而根本不管是对是错吗?罪臣也知道这样与娘娘说话很是不礼貌? 可罪臣内心着实焦灼? 见了娘娘还是想说。”

    “这么说? 没有商量的余地?”

    “娘娘? 国家大义面前如何商量?难道让罪臣于天下百姓的福祉而不顾,让罪臣于大明王朝的前程而不顾吗?`鞠躬尽瘁? 死而后已`这八个字,是娘娘送给罪臣的? 罪臣可不能辱没啊。原本罪臣与潞王爷还商议来着? 能否给皇上一些时间,毕竟人都需要成长。可潞王爷说不行,这叫纵容,一旦养成,将来扭转过来,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潞王爷说得在理,明知做得不对,为什么不现在就改,而要走那么多弯路呢?关键如果只是个人行为也无可厚非,可皇上的决定关系着天下黎民百姓的福祉与我大明王朝的国运。”

    李太后秀眉一紧道:“张先生的意思是,以眼下的局势造反有理?”

    “娘娘言重了。请恕罪臣再说一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皇上这般作为,娘娘可以视而不见一心念经诵佛,可罪臣做不到六根清净啊!”

    “钧儿有过,张先生可以指出来,可以让他改正的呀!”

    “娘娘的话皇上都不听,潞王爷的话皇上也不听,但凡皇上只要有一丝悔改之意,罪臣与潞王爷都会放弃。想必娘娘也清楚潞王爷本心并不想当皇帝,是形势逼他没办法。潞王爷的预测一向神乎其神,他对罪臣说了一个骇人听闻的预言,不知娘娘听说了没有。”

    “什么预言?”

    “倘若按照皇上如今的路走下去,大明国祚将不能延续七十年便会断送,而将落入外姓人之手。”

    “……”李太后再一次沉默。

    这话要是出自他人之口,她一定认为说话的人居心叵测蛊惑人心,可出自小儿子朱翊镠之口……

    她当然不会怀疑自己的儿子。

    更何况朱翊镠曾经在她面前也说过类似的话,只是没有具体指明大明国祚将不能延续七十年。

    张居正接着说道:“他们几个都说罪臣看起来心态平和多了,可也只是看起来,内心其实无比焦灼,只是罪臣不能像从前那样站出来而且有能力改变,现在日夜待在密室里,外界都以为罪臣已然死去,罪臣焦灼又能如何呢?今日娘娘大驾光临,承蒙娘娘不弃愿意洗耳恭听,罪臣方能这样一吐为快。”

    “张先生与镠儿一道暗中纠集了多少力量准备与钧儿对抗?”

    “娘娘,这个要看皇上。”张居正如是般回道。

    “什么意思?”

    “就是说要看皇上如何对待。”张居正一本正经地道,“倘若想动用大军扑灭我们,那我们也有不少力量;倘若皇上说可以商量,甚至甘愿退位让贤,那我们手上可以不用一兵一卒,完全以和平的方式解决。当然这是最理想的。”

    “和平的方式解决?”李太后似有所思喃喃地道。

    “对,潞王爷说我们争取以和平的方式解决,但绝不放弃武力。”

    ……

    。

第757章 一国两治

    “镠儿说和平解决,不放弃武力?”李太后摇了摇头,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

    “娘娘,是的。”

    “张先生,你们要造反夺位,认为钧儿会答应吗?岂能和平解决?”

    “所以罪臣说要看皇帝怎么对待了。”

    “钧儿岂能退位让贤?”

    “罪臣说了,这是最理想的,不至于流血牺牲。”张居正话锋微微一转,“可罪臣也不知道皇上会如何选择。以潞王爷的神预测,他也不知道。”

    “镠儿上次进京,除了看望我,应该还另有活动吧?”

    李太后虽然是以猜度的语气,但她内心中基本上能够确定。

    张居正微微颔首,也没有回避,只是为朱翊镠道:“但娘娘要相信潞王爷对您的感情。请恕罪臣斗胆再问一句:抛开祖制,在娘娘心目中,皇上与潞王谁更适合当皇帝呢?”

    这个问题李太后想过无数遍,自打朱翊镠在她面前坦诚有“取而代之”之心后,她就经常在想。

    到底哪个儿子更适合当皇帝呢?

    平心而论,她更倾向于小儿子朱翊镠,可她考虑的重点不是这个。

    当张居正问她时,因为曾想过无数遍,所以只是稍一沉吟便回道:

    “张先生,到底谁适合当皇帝,其实并不是我最在意的,张先生可以说我自私,我更关心两个儿子的安全,我这个做娘的希望他们都过得快乐。”

    “娘娘,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皇帝与潞王总会有一个不快乐。任凭皇帝这样折腾下去,潞王爷不快乐,倘若大明江山真的落入外姓人之手,那将来还有千千万万的人不快乐;如果潞王爷成功取而代之,皇帝肯定不快乐,可至少大明江山还在我们汉人手中,况且以潞王爷的能力,一定能让大明再攀高峰。这其中的利弊,还望娘娘三思。”

    “张先生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站在我的立场上,会怎么做呢?”

    “罪臣还真的设身处地地想过,为了天下百姓的福祉和大明王朝的前程,娘娘可以废皇帝,立潞王。”

    “当初我要这么做,还是先生求情代钧儿写下《罪己诏》从而保住钧儿,到头来先生又让我这么做?”

    “娘娘,此一时,彼一时,当初罪臣实想给皇上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几年时间过去了? 现如今皇上的所作所为反而更加令人担忧。”

    “可先生想过没有?”李太后十分痛苦地道? “先且不说我还有没有能力废除钧儿? 如果真将钧儿从皇帝的位子上赶下来? 那他一定恨死了我这个娘亲? 与我失去一个儿子有多大分别?”

    “兴许没有娘娘想象的那么坏呢?”

    “可我也不能去试啊!”

    “娘娘? 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 事已至此,这个问题终究需要面对? 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先生当初选择诈死? 骗过天下人就是为了今天吗?”

    “娘娘,这实非罪臣所愿啊!”张居正忙辩解道? “当初? 若不是潞王爷出手相救,罪臣真的已经死了,潞王爷早料到皇上会清算罪臣,并推翻罪臣的一切改革? 所以罪臣很想看一看,事实再次证明了潞王爷的神预测。”

    “就没有其它的选择吗?”

    “娘娘此话何意?”

    “就是不用钧儿与镠儿对峙冲突。”

    “罪臣问过潞王爷? 毕竟这是一条不归路,无论如何都有`造反`的嫌疑,潞王爷回答说路倒是有……”

    “什么路?”李太后迫不及待地问道。

    “潞王爷曾想过,去东番1自治,相当于受封于东番,在那片土地上,潞王爷大可施展自己的才华。”

    “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啊!”李太后当即眉飞色舞地赞同道,“让钧儿再封镠儿为潞王,就藩于东番,不仅可以让镠儿在那里造福一方,还成功避免了他们兄弟俩争夺皇位。”

    “的确如此。可娘娘想过没有,这只是一日之计,若干年之后呢?大明在皇帝的治理下风雨飘摇,到时候潞王爷不是还得回来吗?罪臣说长痛不如短痛就是这个道理啊!”

    “……”李太后沉默了。

    张居正接着道:“不过潞王爷就藩东番自治这个提议倒是为罪臣提供了一个思路,可供娘娘参考。”

    “说。”

    “既然娘娘打心里也认为潞王能力更强更适合当皇帝,只是怕他们兄弟俩自相残杀,那大可让潞王当皇帝,让皇帝就藩于东番自治。皇帝就藩于东番,也是一家之主,只要不自立为帝便是。潞王爷说这叫一国两治2。倘若皇帝连东番都治理不好,谈何治理大明天下?就当给皇帝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罪臣这个提议,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李太后沉吟片许,问道:“倘若钧儿将东番治理得井井有条呢?”

    “那自然是一件好事,届时皇帝与潞王可以互换位置。”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先让镠儿去东番?”李太后追问。

    “娘娘,罪臣不是为大明的江山着想吗?咱可以拿东番做实验,以证明皇上到底能力几何,可咱不能拿大明的江山做实验啊!”

    “钧儿从皇变成王,他岂能同意?”

    “那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张居正音韵铿锵地道,“罪臣说句不该说的话,皇上推翻罪臣的一切改革,不就是想证明没有罪臣,他一样可以治理好国家吗?那何不让他去东番试一试?治理东番总比治理大明容易得多吧?”

    李太后紧锁眉头,“容我再想想。”

    张居正道:“娘娘长途跋涉至此,想必也累了,请娘娘稍事休息。”

    “还好,不过先生这个提议,我真的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

    “多谢娘娘!那让游七吩咐下人服侍娘娘休息,罪臣随时恭候。”

    “也好。”李太后点了点头。

    “娘娘请!”游七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这样李太后暂且离去。

    张居正对她说了好多的话,她觉得自己真的需要捋一捋。

    此时她头脑不是一般的乱。

    看着李太后离去的背影,密室三老不约而同地如释重负般感叹了一声。

    对李太后,他们无话可说,无论是张居正,还是冯保或潘季驯。

    唯一感到颇有微词的地方恐怕就是万历皇帝对付他们时,李太后为何三缄其口也不站出来说一句话。

    可这个他们也逐渐释怀了,因为都明白李太后眼下的处境。

    站出来为他们说句话或许不难,但问题是有用吗?既然没有用,说出来无非伤害母子间的感情。

    这样一想,他们都理解李太后。

    冯保率先开口:“说来真是惭愧,服侍娘娘将近二十年,竟也猜不透娘娘到底偏爱哪个儿子多一些。对张先生的提议,不知娘娘会怎么想?”

    “我倒不认为娘娘对两个儿子是一样的爱。”张居正不以为然道,“娘娘的心思几乎全在皇上那儿,对潞王爷明显大大不及。某种程度上,有多爱一个人,时间与陪伴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

    ps :1东番即台湾。春秋战国时期称台湾为“岛夷”;秦朝称“瀛州”;三国时期称“夷洲”;隋朝至元朝称“流求”。

    明朝中期以后民间对台湾的称呼很多,比如说“鸡笼”(指台湾北部)、“北港”(是台湾西部沿海的通称)、“大员”、“台员”、“台窝湾”(指今台南安平地区附近),官方称为“东番”。

    后郑成功改称“东都”,再后郑经又改为“东宁”。清朝更名为“台湾”,并设置台湾府,当时隶属于福建省,这是台湾的正式定名。

    2一国两治,不是误写。

    治,乃治理。因为当时肯定不存在制度一说。

第758章 箭已发 焉能收?

    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这是张居正的观点,只是说这话的时候,恐怕他没想自己陪伴六个儿子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及万历皇帝多呢。

    感情的深浅不是“时间与陪伴”能够完全衡量的,中间还有许多因素。

    能说他不爱六个儿子吗?或者说比爱六个儿子更爱万历皇帝吗?

    显然不是这样的。

    还存在责任与信任以及对方肩上所承担的使命等多方面因素。

    张居正在六个儿子身上所花的时间加起来都不及万历皇帝一个人多,那是因为他更信任六个儿子以及清楚万历皇帝肩上的担子。

    而李太后在朱翊镠身上花的时间不及万历皇帝十分之一,也是因为李太后清楚万历皇帝肩上的担子,并不能证明她更爱万历皇帝。

    这其中的道理其实完全一样。

    ……

    李太后回到游七派人给她安排好的房间,当真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冥思。

    之所以千里迢迢偷偷来到江陵,就是想见张居正一面,看张居正的态度到底如何,以及除了“取而代之”是否还有其它办法或商量的余地。

    她已经看清楚了,显然没有商量的余地,至于解决的办法……

    几乎等于没有。

    因为在她眼里,“一国两治”,可以让大儿子万历皇帝分封小儿子朱翊镠就藩东番自治;可如果倒过来,那几乎等于是天方夜谭,怎么可能嘛?

    谁愿意放着皇帝不当,跑到藩地去当王?况且东番人少地贫。

    如果大儿子忍得下这口气,将皇位让给小儿子,就不会如此强势做出一连串让她瞠目结舌的决定。

    所以想来想去她都觉得没有可能。张居正这个提议等于没说。

    可这又不是她愿意看到的结果。

    然而一边是大儿子一意孤行,一边是小儿子摩拳擦掌有心取而代之。

    让她怎么办?

    见张居正一面本想寻找一个妥善的办法,可结果只能证明张居正力挺朱翊镠的决心无比的坚定。

    在张居正眼里最好的办法正是让朱翊镠取而代之。好像只有这样,她这个太后才称得上是“尽职尽责”,否则就是自私自利——为了儿子不顾天下百姓的福祉与大明江山的前程。

    虽然张居正并没有明确指出,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傻子都能听得出:如果她不帮助小儿子朱翊镠,那就是失职,就是自私。

    一念及此,李太后想笑。

    果然是立场不同想法就不一样。

    即便是曾经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张居正,也照样不能与她一条心。

    她更倾向于皇帝不变,让朱翊镠就藩自治。就藩哪里都可以。

    尽管这都已经违背了祖制,可仍不失为一条“绥靖安抚”之良策。

    至少在她看来是。

    只可惜她看得出来张居正对皇帝已彻底绝望,压根儿就没有意向。

    形势非常之明了。

    静静地想了一通后,就在当天李太后第二次去密室见张居正。

    时间于她而言很是紧迫。

    不能在江陵城逗留太久的,毕竟是偷偷出宫,况且朱翊镠还在京城呢,她得急着赶回去。

    第二次会见她没有那么咄咄逼人不断地质问,表达自己困惑的同时请求密室三老考虑一下她的立场与感受。

    等于是降低自己的姿态。

    然而即便如此,张居正的态度依然很坚决,而冯保与潘季驯继续沉默——这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坚决的姿态。

    可只要一细想,事已发展至此,他们态度不坚决又能如何呢?

    蹚了这浑水,也只能向前了。

    如果朱翊镠在江陵城没有进京,李太后还有心情在此盘桓两日。

    可现在她一刻都待不住。

    所以与张居正匆匆见过两面,摸清张居正的态度,她就决定立即返京,连参观朱氏集团的心情都没有。

    真个是一个晚上都没有逗留,连夜往北京城赶。

    跟随她前来的两名近侍,正琢磨着要怎样给那名不知变通的门卫以颜色瞧瞧,也只能事急从权作罢。

    ……

    因为李太后的突然现身,密室三老又变得谨慎两分。

    毕竟知道张居正仍活在世上这个秘密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保不齐很快就会传到万历皇帝的耳中也不足为奇。

    所以张居正终于还是给正在广东总兵官任上的戚继光写了一封密信。

    但他觉得还不够? 又给另外两名尚在任上的门生故吏各写了一封。

    无它,只求万无一失。

    因为连非常了解李太后的冯保都不敢确定李太后回京后会怎么做。

    李太后离开时确实也没有表明自己的立场,她只说自己的难处,夹在两个儿子中间不知道到底帮谁。

    倒是有一点明确表态了? 倘若朱翊镠希望再封王就藩乃至不受藩王限制实行自治? 她都会欣然同意。

    然而,这又不合他们三位的心意。

    取而代之? 箭已发? 焉能收?

    虽然他们三位不确定李太后回京后的所作所为? 但非常确定,倘若万历皇帝知道他们三个在一起,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们抓住。

    因此必须慎之又慎。

    ……

    皇宫紫禁城翊坤宫里的朱翊镠一直在琢磨? 李太后不在京的情况下,如何营救赵灵素最为安全。

    他知道万历皇帝正在暗中找他。

    他也能料到万历皇帝肯定知道他这次进京的目的,那么幽禁赵灵素在景阳宫? 便无异于守株待兔。

    现在除了郑妙谨,自然没人知道他躲在翊坤宫。

    虽然安全得到了保障? 但与此同时他也受到了某种限制? 因为消息变得不那么灵通了? 像张鲸、永宁公主、驸马都不能给他偷偷报信儿。

    不能给他报信儿? 自然就不清楚外头的风向与动静。

    一念及此。

    朱翊镠觉得有必要向某些值得信任的人告知他的藏身之地。

    比如像永宁公主。

    这样也可以让他们少一点担忧。

    但为了谨慎起见,也仅限于永宁公主一个人,就连驸马严永凡和徒弟张鲸都没有打算告知。

    当永宁公主收到朱翊镠的信时,心里终于落下一颗石头。

    李太后不在,永宁公主当然为朱翊镠着急。正想要不要去求陈太后时,收到朱翊镠的信儿了。

    ……

    。

第759章 安心等候

    “还以为弟弟躲在哪儿呢?原来是躲在翊坤宫。”永宁公主自言自语地道,“弟弟与那个郑淑嫔到底什么关系?”
    这让永宁公主又想到郑妙谨。
    从前郑妙谨阻止她与驸马为朱翊镠辩护时她就怀疑。随后驸马去江陵时她还让驸马特意问过朱翊镠。再后来朱翊镠秘密进京时她又问过,无奈朱翊镠两次都没多作解释。
    永宁公主也就没有继续追问,将信将疑地翻篇了。
    可如今,朱翊镠写信告诉她躲在翊坤宫……那她自然有想法,从前的怀疑再次涌上她的心头。
    “弟弟与郑淑嫔的关系指定不一般。”
    永宁公主暗自确定地道。
    她想着如果像朱翊镠所说,与郑妙谨不过之前认识是好朋友的关系,那郑妙谨没有理由帮朱翊镠啊!
    人家可是万历皇帝的嫔妃呢。
    朋友关系再好,又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夫君是不是?
    然而,朱翊镠写信告诉永宁公主也只是让永宁公主安心,要说外头的风向与动静,永宁公主与郑妙谨差不多,甚至还不如郑妙谨呢。
    因为永宁公主眼下正代李太后闭关潜修,哪儿都不能去。
    驸马的消息倒是灵通,可一来永宁公主没机会见驸马,二来躲在翊坤宫这事儿也不能告诉驸马。
    所以当朱翊镠收到永宁公主的回信时,他发现信上的内容很简单。
    永宁公主只说外头很平静,让他小心谨慎躲在翊坤宫等待李太后回来便是了,不要想着一个人去救赵灵素。
    郑妙谨看完信,得意地对朱翊镠说道:“怎么样?永宁公主与我想的一模一样。看来她是真关心你。”
    的确,郑妙谨这样劝过朱翊镠。
    可朱翊镠又何曾不知?
    他回道:“我只是放心不下素素,没说一个人去救人,况且若是被人发现我躲在这里,那你就完蛋了。”
    “我可以看作你这是关心我吗?”郑妙谨当即眼波流转地道。
    “我可不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知道你对我好,心里有数。”
    这也是朱翊镠的心里话。虽然他没有像李之怿说的那样对待郑妙谨,但内心对郑妙谨是亏欠而又感激的。
    这样,朱翊镠与李之怿就在翊坤宫里安心等候李太后回来。他人不在江陵城,料定李太后肯定去了就回。
    况且永宁公主虽然信上没有详细地说明,但指出外头很平静。
    由此,他也能料定万历皇帝同样在等待,等待他现身救人。
    那这个时候救人的确很危险。
    朱翊镠唯一感到担心的是,万一万历皇帝突然驾临翊坤宫怎么办?
    可郑妙谨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说自有办法应付,不用他担心。
    只要能确定一点,郑妙谨不会出卖他就够了。
    ……
    西暖阁。
    万历皇帝情绪有些急躁,召来张鲸问道:“朕觉得很奇怪,怎么皇弟一点动静都没有?”
    “万岁爷莫急,耐心等候。”张鲸还是那一套,心平气和地劝道,“赵灵素在万岁爷手里,奴婢师父是无论如何也拗不过万岁爷的。”
    “可皇弟到底能躲到哪儿去呢?”
    “奴婢也觉得奇怪。”
    张鲸也是一头雾水,自那日清早通知朱翊镠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后,朱翊镠就像忽然从人间消失了一样。
    即便万历皇帝没有指使他暗中派人搜查,他自己也会暗中打听。
    可让他奇怪的是,竟一点儿音信都没有。一向强悍的东厂都无能为力,那还有谁能查到朱翊镠的行踪?
    “朕还不相信皇弟能钻天入地。”
    “万岁爷稍安勿躁!”张鲸忙道,“倘若动用所有力量,当然能查出奴婢师父藏身之地,可也不能这么做呀,如今奴婢已经听到外头有风声。”
    “什么风声?”
    “说奴婢师父已然进京,只是躲着万岁爷不敢现身,这自然是奴婢师父的不对;倘若万岁爷明着搜查奴婢师父,誓不罢休,那外界会说万岁爷的不对。”
    “嗯。”万历皇帝点点头。
    “所以奴婢还是建议,万岁爷安心等待,只需看好景阳宫就是了。当然呢慈宁宫也需注意。”
    “嗯。”万历皇帝又点点头问,“慈宁宫那边没动静吧?”
    “没有。”张鲸十分笃定地回道,“太后娘娘潜心向佛,早晚都能听见她敲打木鱼的声音。”
    “朕听说你府上换了大管家?”万历皇帝忽然听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张鲸不由得一激灵。他府上换不换大管家可轮不到万历皇帝操心。
    既然万历皇帝问了,那十有**已经知道张鹏去世的那一茬儿。
    张鲸极力保持平静:“万岁爷,奴婢府上大管家是换人了。”
    “哦,原来那个不合你心意吗?”万历皇帝依然一副漫不经心了的样子。
    “万岁爷有所不知,原来那个大管家叫作张鹏,他仗着奴婢的威势,竟在外头胡天胡地,搞得传言满天飞,奴婢怕出事儿,所以辞了他。”
    “把他赶走了?还是给杀了?”
    “赶走了,他那种人留不得,哪天天打雷劈,会连累奴婢的。”张鲸此时也顾不得万历皇帝是否怀疑,反正他绝不会承认是他做了张鹏。
    “看来你府上管得挺严哈。”
    “一般一般,奴婢只是抱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心态。”张鲸也听不出来万历皇帝到底是赞许还是揶揄,径自硬着头皮说道,“虽然奴婢深得万岁爷的宠信,可无时无刻不如履薄冰。”
    “嗯,应该的,朕没有白宠你就好。”
    “幸得万岁爷宠信,是奴婢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也不知道是否连续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还是其它什么原因,张鲸竟感觉如芒在背。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这时候又该说些什么。反正万历皇帝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情,犹如与他拉家常一般。
    张鲸恨不得赶紧结束这场谈话。
    恰在这时,看见一名守值的近侍轻手轻脚但行色匆匆地进来了。
    “万岁爷!”
    近侍看了张鲸一眼,继而朝万历皇帝一揖喊了一声。
    “说。”
    近侍稍有犹豫,又看了张鲸一眼。
    “过来说。”
    万历皇帝只是冲近侍招了招手,也没有让张鲸出去。
    但张鲸心领神会,心下又不禁一激灵,不知道这名近侍有什么话要背着他对万历皇帝说。
    ……
    。

第760章 李太后不见了

    这名近侍小心翼翼地走到万历皇帝身边,然后诚惶诚恐地在万历皇帝耳边轻轻嘀咕了两句。
    反正张鲸竖起耳朵,他也听不见近侍到底嘀咕了啥。
    却见万历皇帝神情一紧,问道:“竟有这回事儿?”
    “奴婢也不敢确定。”
    看得出来也听得出来,近侍紧张得不行,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了。
    “所以,奴婢也不敢声张,只敢对万岁爷一个人禀报,就连张大公公,奴婢都不敢对他说半句。”
    听了近侍这般话,张鲸心里又稍平和两分,好像与他无关。
    万历皇帝稍一沉吟,冲张鲸一摆手吩咐道:“走,随朕去慈宁宫。”
    见万历皇帝一副紧张兮兮的神情好像天要塌下来似的,张鲸忙问道:“万岁爷,出了什么事儿?”
    万历皇帝也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又冲那名近侍道:“不可声张。”
    “奴婢知道!”
    “走。”万历皇帝拂袖而去。
    张鲸赶紧尾随其后。
    而禀报的近侍吓得瑟瑟发抖,像丢魂似的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至慈宁宫,万历皇帝也没有提前通传一声,只带张鲸一人进去了。
    直奔佛堂。
    佛堂前有两名内侍值守,见万历皇帝忽然驾到,吓得正要开口禀报,却见万历皇帝一摆手同时一撇嘴。
    两名内侍一副极其为难的神情,但又不敢作声。
    万历皇帝踅入,开口喊了一声:
    “娘!”
    吓得永宁公主浑身一激灵,知道事情恐怕已经败露,但她还是抱着一丝丝侥幸的心理,头也不抬地道:
    “我不是宣称闭门潜修一月,在此期间谁也不见吗?”
    “二妹你又何需再掩饰了?”
    万历皇帝虽然不敢确定,也没有向前相认,但同样侥幸一试。
    这一下子永宁公主沉不住气了。
    本来万历皇帝一进来她就慌了。
    永宁公主只好转过身来。
    “果然是二妹你。”
    万历皇帝诧异地望着永宁公主,情绪十分复杂,但气愤更多一些。
    “娘呢?”
    “皇兄,我也不知道。”永宁公主摇头慌里慌张地回道。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万历皇帝板着脸斥问道。
    “是娘让我来的。”
    “那娘去了哪里?”
    “不知道。娘只让我来这里,替她念经诵佛一个月,其它我一概不知。”
    “这么说,娘不在慈宁宫?”
    “应该是的。”
    “张鲸。”万历皇帝大喝一声。
    “奴婢在。”
    “立即给朕查看,看娘到底在不在慈宁宫。”万历皇帝已是勃然大怒了,“倘若不在,慈宁宫所有人都得问罪。”
    “是,万岁爷。”
    张鲸应声而去,这下他都惊了,没想到李太后宣称闭门潜修佛宗一月,竟是让永宁公主扮作她的模样代她念经诵佛,而她自己偷偷出宫了。
    虽然张鲸尚未搜查,但他已经基本确定李太后不在慈宁宫,否则也不会让永宁公主代替她。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张鲸认为其实也根本不用查。
    但为了配合万历皇帝,他还是扭头去了。结果不用说。
    当然没有查到李太后。
    李太后此时尚在赶回京的路上。
    万历皇帝气得脸色铁青,他不是生气李太后能不能出宫为何出宫,而是生气为什么要瞒着他偷偷出宫。
    到底去了哪里?
    万历皇帝将慈宁宫的一应内侍全部召集到大厅,包括永宁公主。
    “娘偷偷出宫了,你们居然全都不知道?”万历皇帝声色俱厉眼若喷火。
    “万岁爷饶命,奴婢们确实不知!”慈宁宫的管事牌子原来是付大海,付大海死了早已经换人,连忙回道。
    “哼,那朕要你们何用?”
    跪着一排,吓得都不敢吱声。
    只有永宁公主一个人站着,可此时她也不敢抬头看万历皇帝一眼。
    “皇太后偷偷出宫,你们竟一问三不知,都给朕拉出去斩了!”
    “万岁爷饶命!”
    “万岁爷饶命!”
    “奴婢们确实不知情啊!”
    “……”
    磕头如捣蒜,求饶声一片。
    张鲸忙道:“万岁爷稍安勿躁,还请万岁爷收回刚才那句话,如今太后娘娘不知所踪,不知去了哪里,也不知为何事而出宫,奴婢以为当下最紧要的事是找到太后娘娘,至于对这些奴婢的惩罚稍后再行处理不迟。况且万岁爷如果先将这些奴婢处决,待太后娘娘回来,也不好向太后娘娘交代。”
    “哼!交代?”万历皇帝正在气头上也听不进去,就连李太后都敢责斥,气咻咻地道,“朕需要交代什么?啊?向谁交代?娘偷偷出宫都不知会朕一声,到底心里有没有朕这个儿子?还是根本不将朕放在眼里?你说。”
    张鲸又思绪飞驰地道:“万岁爷,太后娘娘或许有什么苦衷,又或许想给万岁爷一个惊喜,总之奴婢以为要先找到太后娘娘,然后惩罚这些奴婢不迟。况且,即便太后娘娘无视万岁爷,可万岁爷也不能无视太后娘娘啊!”
    “哼!”万历皇帝死活听不进去,“无论娘出于什么原因,也无论什么时候找到娘,这些人都该死!朕绝不轻饶!”
    见万历皇帝油盐不进,张鲸神思电转,一来他不想万历皇帝这样草率处置这些人,二来又不知道李太后为何偷偷出宫,倘若就这样将她身边的人都处决掉,待李太后回来势必要责怪于他。如果万历皇帝不拉他来也就算了,偏偏此刻除了慈宁宫的内侍和永宁公主只有他一个。
    情急之下。
    张鲸忽然灵机一动,轻轻地对万历皇帝说道:“万岁爷,要不这样?”
    然后嘀咕了两句。
    万历皇帝听了,这才消消气,但仍气嘟嘟地道:“朕暂且留下你们性命,你们最好保佑娘平安回来!否则朕不仅要你们命,还要诛你们九族。”
    然后冲永宁公主一摆手:“二妹,你随朕来。”
    永宁公主只得战战兢兢地跟上。
    万历皇帝回到西暖阁立即下了一道旨,因为李太后不见,所以全城搜索。
    当然目的并不在李太后。
    而是朱翊镠。
    明着找李太后,暗中找朱翊镠——这正是张鲸刚才出的主意。也只有这个主意才让万历皇帝消了气。
    本来万历皇帝就想全城搜索朱翊镠的下落,却找不到一个好的借口,这下好了,李太后不见了,刚好醉翁之意不在酒借这个机会全城搜索。
    李太后失踪了,那可是大事。
    一时间东厂、锦衣卫、五城兵马司全班人马出动,北京城立即处于一片紧张的气氛中,四处都是搜查巡逻的官兵衙役,日夜不休。
    朱翊镠带着李之怿躲在翊坤宫,虽然没有人告诉他事情的原委来由,他也能猜出个**不离十。
    ……
    。

第761章 晓之以情(求订求票啊!)

    “太后怎会偷偷出宫?为了什么?”郑妙谨望着朱翊镠道,“我还说呢,这次你怎会躲我这儿,原来是因为太后不在慈宁宫,并非因为对我的情义。”
    未等朱翊镠搭话,李之怿便帮衬着说道:“郑姐姐,大哥当然对你有情有义啦,不然也不会想到你,来这儿等于是将性命都交到你手上了,只是在大哥的心目中谁也比不上母后。”
    “之怿这个解释满意不?”朱翊镠同样望着郑妙谨问。
    反正他对李之怿这个解释很满意。
    郑妙谨也没有明确回答,而是又问道:“在你心目中最爱的人是太后?”
    “那当然。”朱翊镠毫不犹豫地回答。
    开玩笑,来到这个世界当然与李太后最亲最爱李太后了。若非李太后,不说他能不能蹦跶到现在,能不能活到现在恐怕都是个大问题。
    “之怿呢?”郑妙谨又问,“你对之怿的爱也远远不及太后吗?”
    “对我娘的爱是亲情,对之怿的爱是爱情。亲情与爱情怎好比较?”
    “那之怿与我好比较吧?”郑妙谨嫣然一笑,也不感到别扭难为情。
    朱翊镠没好气地起身离去。
    郑妙谨却哈哈大笑。
    任凭李之怿有多聪明,一时她也看不明白,于是不解地问道:
    “郑姐姐,你笑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笑什么,总之开心。”郑妙谨灿若桃花。
    “亏得郑姐姐笑得出来,如今外头都在寻找大哥,万一查到这里,咱一不小心露了馅儿怎么办?”
    “放心,这事儿包我身上,保证皇上找不到你们。”郑妙谨信誓旦旦,就好像早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有郑姐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之怿知道太后为何偷偷出宫吗?”郑妙谨又问李之怿。刚才问朱翊镠,朱翊镠等于没有回答避开了。
    “嗯。”李之怿点了点头,但她也没有明确告知张居正在世,而是回道,“母后是为了大哥才出宫的。”
    “去了哪里?”
    “江陵。”
    “为什么要去江陵?”
    “因为大哥在江陵啊!母后肯定没想到大哥却进京来了,所以他们母子俩就这样岔开了。”
    “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郑妙谨警觉地盯着李之怿问。
    “按理说,咱们是一条心,不该瞒着郑姐姐。”李之怿十分为难地道,“可此事非同小可,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能不能说,实在做不得主,要不郑姐姐还是去问大哥吧。”
    “我晚上可以一个人睡的。”李之怿接着又刻意补充了一句。
    郑妙谨不禁莞尔一笑,道:“你这个妹妹我认定了。”
    “我也已经认定你这个姐姐了呀!”
    “你真的一点都不吃醋?”
    “要说一点都不吃醋,那肯定是骗人的,但我知道不能独占大哥,好东西要学会与姐姐分享嘛。”
    “可男人不是好东西啊。”
    “姐姐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骂人呢?”
    “但愿他是个好东西。”
    “大哥一定不会让郑姐姐失望的。”
    “你真是一个善良的姑娘,处处都在为他着想,要不咱俩一起吧?”
    “一起去问大哥吗?”
    “一起去找他,晚上你也别一个人睡了,我也不想一个人睡,你看如何?”
    “……”
    郑妙谨顾盼生辉一脸的憧憬。
    李之怿却哑然怔愣当场,脸色顿时如同熟透了的红苹果。
    ……
    西暖阁里。
    万历皇帝依然在盘问永宁公主。
    这已经是第二天了。
    抓到永宁公主冒牌顶替李太后的当天,万历皇帝一无所获。
    无论问什么,永宁公主都摇头不知还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可万历皇帝相信自己的直觉,不问出什么来就不放永宁公主回去。
    第二天的“审问”又开始了。
    只是变了一个风格。
    万历皇帝改变策略,晓之以情地问道:“二妹是不是觉得皇兄对你不够好?”
    “没有啊!”
    “那二妹为何要欺瞒皇兄?”
    “昨天就与皇兄解释过,是娘亲让我这么做的,如此机密之事我哪敢问?如果皇兄一定要说我欺瞒你,那我也没办法,任凭皇兄处置便是。”
    “二妹言重了,朕与你是亲兄妹,处置你作甚?朕不过想知道实情罢了。二妹啊二妹,朕也很难啊!”
    万历皇帝感慨地说道。只是感慨中还夹杂着几分无奈与悲伤。
    “皇兄难什么?”
    在万历皇帝面前,永宁公主很想跳开李太后与朱翊镠。所以见万历皇帝那样一副神情,便赶紧问道。
    “二妹女儿身,不知朝中事。朕虽然坐在皇帝的位子上,可怎么不难?”万历皇帝幽幽然地道,“想朕十岁登基,年纪尚小,只得依靠娘与张居正秉持国政,外界都说张居正俨然摄政王,可以当面斥责“”朕,朝臣有事禀报朕不如禀报他。二妹能理解朕的心情吗?”
    永宁公主不吭声,心想如果不是张居正与娘,岂能迎来大盛世?为什么反过来却要责怪张居正呢?皇兄与弟弟果然不是一路人啊!
    万历皇帝接着说道:“不瞒二妹,你知道吗?待张居正去世,朕内心居然有一种莫名的欢喜,感觉头上那座大山终于倒下,朕可以当家做主了。可二妹知道当家做主有多难吗?满朝上下都是张居正的人,朕感觉处处掣肘。”
    “所以皇兄如此嫉恨张居正?”
    “还不止呢,二妹知道外界关于娘与他的暧昧传闻吗?”万历皇帝几近于咬牙切齿地说道,仿佛终于将憋在心里头多年的话说出来了。
    “皇兄岂能勿信人言?娘若知道你这样想会很伤心的。”
    “娘偷偷出宫,像皇弟一样,根本不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二妹,朕难道就不伤心吗?”
    “皇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二妹但讲无妨。”
    “虽然我是女儿身,不懂国事,但也知道没有张居正,就没有本朝盛世。娘如此器重张居正,皇兄却背道而驰,到底是皇兄所作所为先让娘伤透了心逼得娘只得一心扑在佛宗上,还是娘的所作所为先让皇兄伤透了心以致于皇兄连娘都敢一道憎恨呢?”
    万历皇帝忙辩解道:“二妹不要断章取义,朕没有憎恨娘。”
    “怎么没有?娘只是赏识张居正,张居正也感激娘的言听计从,并不是外界所传言的那样,他们的暧昧传闻本是子虚乌有,皇兄居然相信,还不是憎恨张居正连同娘也一道憎恨吗?”
    永宁公主虽然为李太后、张居正而辩,但她说话的语气很轻,生怕火上添油惹万历皇帝气上加气。
    “二妹是批评朕做得不对?”
    “不敢。我只是感觉到娘亲无奈、伤心,所以才会醉心于佛宗。”
    “朕几个妹妹,就属二妹与娘最说得来,你确实与娘也最像。娘这次偷偷出宫,去哪里想必也与二妹说了,朕本就感觉很难,倘若朕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与朕唱反调,那朕岂不是难上加难?说得难听点,这是打朕的脸啊!”
    “皇兄,多说无益,还是等娘回来再说吧。皇兄如果敢问娘,不妨问问,娘为什么要背着皇兄行事呢?母子之间应该没有什么无所隐瞒才对呀!”
    “娘一定是为了皇弟。”万历皇帝言之凿凿地道。
    ……
    。

第762章 纷纷猜测

    其实万历皇帝这样想并不奇怪。
    正如永宁公主所言,母子俩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无非是怕一碗水端不平,怕对一个儿子好而另一个儿子心里不舒服。
    尤其是万历皇帝,还时不时地总抱怨李太后更加偏爱朱翊镠。
    那么李太后这次偷偷出宫,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朱翊镠。
    如果是因为其它的事儿,完全没有必要隐瞒万历皇帝嘛。
    当时李太后让永宁公主代替她而她要偷偷出宫,永宁公主第一时间就想到李太后是为了朱翊镠。
    所以当万历皇帝言之凿凿地说出这样的话,永宁公主并不感到惊讶。
    当然,她也不能过于惊讶。
    永宁公主只是滞了一滞,问道:“皇兄何以如此认为呢?”
    “娘一门心思扑在念经诵佛上,忽然偷偷出宫,不是为了皇弟,又有什么事能够劳驾她亲自出面呢?只是有一个问题朕想不明白。”
    “什么?”
    “据可靠消息,皇弟已经进京了,而娘出宫是在皇弟进京之前,娘肯定就不是去见皇弟,那娘去了哪儿呢?朕想来想去恐怕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娘去了江陵,却没来得及通知皇弟,所以皇弟进京刚好与娘岔开。”
    “或许吧。”永宁公主也只得如是般回道,“皇兄的分析有道理。”
    “可如果真是这样,朕又有一件事不明白,皇弟离京没多久,娘为什么要去江陵?还要背着朕。皇弟这次进京是为赵灵素而来,可娘去江陵绝非为了赵灵素,那又是为什么?”
    永宁公主又开始摇头了,“这些皇兄问我也白搭,我同样不清楚。”
    “既然二妹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回去吧。”万历皇帝友好地一抬手。
    “皇兄答应放我走了?”
    “当然。”万历皇帝确定地道,“留二妹一天,只想与你多说几句掏心掏肺的话,难不成还真的处置你?”
    “多谢皇兄!”
    “去吧。哦,对了,皇弟进京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如果有他的消息,二妹不妨知会朕一声。”
    “好的。”永宁公主点头,继而迟疑地问道,“弟弟真的进京了吗?”
    “嗯。应该不会有错。”
    “弟弟进京是为了救赵灵素?”
    “据说是。”
    “弟弟也是真够任性的。”永宁公主轻轻责备一句便转身离去。
    待永宁公主从视线里刚一消失,万历皇帝便“哼”了一声。
    这时屏风后方又走出一人。
    但这次不是张鲸府上的管家张鹏。
    只听万历皇帝冷冷地吩咐道:“严格监督永宁公主,切莫打草惊蛇。”
    “明白。”那人领命应声而退,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看似十分干练。
    万历皇帝独自一人沉思,半晌后自言自语地道:“娘真的去了江陵城吗?偷偷去那里作甚?不可能只为皇弟,那就奇怪了,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万历皇帝自然百思不得其解。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张居正还活着。
    ……
    永宁公主回到自己的永宁苑。
    为了安全起见,代李太后潜修一月的事,她都没与驸马说。
    反正在大明王朝一个月不见驸马也很正常,不是什么大事儿。
    驸马中途倒是来过一次,但被永宁苑的女管家刘雯打发走了。
    然而被万历皇帝揭穿,再也隐瞒不住,驸马知道实情,立马儿赶到永宁苑苦等了一天。
    见永宁公主终于回来,驸马忙迎上去问道:“皇兄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永宁公主摇头。
    “娘到底去了哪里?”驸马也想知道。
    “江陵。”永宁公主直承。
    “去江陵作甚?”
    “我怎么知道?娘又没说,弟弟不是在江陵城吗?”
    “可外界有传言说小舅子进京了啊!”
    “不是传言,是真的。”
    继而永宁公主将朱翊镠曾去过慈宁宫找李太后一事告知。
    驸马听了直摇头叹气:“小舅子居然为了一个侍俾冒险进京?他到底想什么呢?这会儿他躲哪儿去了?”
    永宁公主没吱声,正暗自琢磨要不要告诉驸马实情,说朱翊镠此刻正躲在郑淑嫔所居住的翊坤宫。
    倒也不是说不相信驸马,而是这件事儿太大太敏感了。
    倘若走漏风声,不仅害了朱翊镠和和李之怿,还会害了郑妙谨,甚至还会连累到其他许多人。
    所以想了想还是算了。
    永宁公主便没有说,摇头回道:“我也不知道弟弟躲在哪儿,不过以弟弟的聪明,该不会出岔子。”
    驸马却不以为地道:“这很难说!你想,既然皇兄能猜到娘去了江陵,那他为什么还要大张旗鼓地在京城找娘的行踪?你不觉得奇怪吗?”
    “是啊!”永宁公主这才恍然顿悟般讶然地道,“哎呀!不好,看来皇兄的目标根本不是娘,而是弟弟。”
    “可不是?”驸马也担忧地道。
    “那弟弟躲在哪儿不都有可能被找到吗?更何况他……”
    永宁公主戛然而止,一激动,险些将朱翊镠藏身翊坤宫这个大秘密说了出来,幸好她反应快。
    “更何况什么?”驸马追问道。
    “更何况弟弟还带着弟媳之怿?怎么躲?能躲到哪儿?即便躲起来,万一找到,娘又不在,谁能罩着他?”
    永宁公主虽然嘴上一连几问,可心里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夫妻本该同心同德,奈何隐瞒真相?实在因为事关重大,待风头过去再说不迟。
    “除了娘与母后,小舅子不就与我们亲吗?”驸马喃喃地道,“眼下娘不在,弟弟会不会躲在慈庆宫?”
    “不会的。”永宁公主断然言道,“弟弟不会打扰母后清修,况且倘若被皇兄发现,那不是连累母后难做?”
    “嗯,那小舅子会躲在哪儿?其实躲在哪儿不是都有可能连累他人吗?”
    “兴许有人心甘情愿被连累呢?”永宁公主道,“就比方说弟弟来我这儿,难道我们不竭尽所能保护他吗?”
    “当然会啊!”驸马毫不犹豫,“所以我才纳闷儿,在京城除两宫太后,还有谁比咱与小舅子更亲呢……”
    被驸马这么一说,永宁公主更感觉朱翊镠与郑妙谨关系非同一般,绝不是朋友关系,十有**是恋人……
    只是一想到恋人关系,永宁公主又迷糊不解了,有太多的疑惑。
    “哎呀!”
    忽然听到驸马“哎呀”一声:“你说小舅子会不会躲到郑淑嫔那儿?”
    永宁公主不由得一激灵,也不知道驸马怎么忽然想到郑妙谨。
    她极力压下心头的惊讶,问道:“为什么这样猜测呢?”
    “因为小舅子与郑淑嫔关系好啊!”驸马如是般回道。
    “好在哪儿?”永宁公主追问。
    ……
    。
    “”

第763章 别瞎想 龙颜大怒

    “难道公主不觉得小舅子与郑淑嫔关系好吗?”驸马反问道。
    “弟弟说过与郑淑嫔是好朋友啊!”
    “如果小舅子真躲在郑淑嫔那里,那他们就不是好朋友那么简单了。”驸马确定地道,继而还补充两句,“况且男女之间哪有多少纯真的友谊?我不是说没有哈,而是这个度很有限。”
    永宁公主沉吟不语。
    在她的人生里压根儿就没有男性朋友,所以没有话语权。
    “走,要不我们找个机会去翊坤宫瞧瞧?”驸马以征询的语气。
    “不用去了。你的判断没有错,弟弟就躲在翊坤宫。”
    永宁公主本不打算现在就告诉严永凡,可见他已经猜得**不离十了,又是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要去翊坤宫瞧瞧,索性告诉他。
    “……”驸马愣了一愣,喃喃地道,“原来是真的,真的……”
    “嘘——”永宁公主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此情事关重大,我本没打算现在告诉你,一定要保密。”
    “这个我当然知道。”驸马立即将自己的声音控制到极低,满脸惊讶未减,“那小舅子与郑淑嫔的关系……”
    “我也不知道。”永宁公主摇摇头,又叮嘱道,“咱还是不要瞎猜,知道弟弟现在安全就好了。”
    “你说那个郑淑嫔能保护小舅子他们吗?”驸马疑虑地道。
    “弟弟何等聪明?肯定知道皇兄暗中要抓他,所以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就躲在皇宫里。既然他相信郑淑嫔,那郑淑嫔就一定能保住他。”
    “那咱们还去不去翊坤宫?”
    “去那作甚?给弟弟他们添堵吗?这阵子你也不要瞎跑,给弟弟制造舆论啥的,就老实地待着吧。皇兄城府深,耳目又多,况且知道我们与弟弟亲近,保不齐想从我们这儿下手呢。”
    永宁公主警惕地叮嘱驸马。
    “嗯。”驸马点点头,表示同意,“公主言之有理,那这阵子我就乖乖地陪在公主身边,哪儿都不去。”
    “如此甚好!”
    “小舅子与郑淑嫔到底什么关系?”驸马实在忍不住又问道。
    “瞧你一副八卦的眼神!”永宁公主没好气地道,“就不该告诉你,你管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驸马忙嬉皮笑脸地陪笑:“我不是担心小舅子吗?”
    继而又一本正经地道:“小舅子说与郑淑嫔选为嫔妃之前就是好朋友了,没想到他们竟然,竟然……可既然这样,当初郑淑嫔不过是一名小女官,小舅子为什么不让娘或大舅子直接赏赐给他得了呗?这,这万一被人发现了,岂不是要成为皇室的丑闻?”
    “让你别胡思乱想!弟弟与郑淑嫔难道就一定不会是好朋友吗?”
    驸马又只得嬉皮笑脸地陪笑,然后摇了摇头说:“我看很难。”
    永宁公主嗔道:“别瞎想了。”
    驸马这才打住没有追问,可心里面仍有许多疑问。
    其实永宁公主也一样,只是她不想就此继续讨论下去。
    ……
    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倏忽而过。
    三天时间转眼就过去了。
    在这三天时间里,万历皇帝直属的两大机构,即东厂和锦衣卫,以及五城兵马司,出动全班人马,将北京城几乎翻了个底朝天。
    然而结果一无所获。
    既没有查到李太后的音讯,也没有找到朱翊镠的人。
    万历皇帝龙颜大怒。当然明着是斥责那些人查不到李太后的音讯,而暗中则斥责他们找不到朱翊镠。
    可万历皇帝心知肚明,查不到李太后的音讯情有可原,毕竟那些人也不知道李太后去了江陵而根本不在京城;可朱翊镠分明已经进京来了呀,为什么也找不到他的人呢?
    东厂提督张鲸,锦衣卫指挥使刘守有,巡城御史王守中,三位负责人都勾着头正在接受训斥。
    “太后偷偷出宫了,让永宁公主代替她诵经念佛长达半个多月,你们一个个居然毫无察觉,皇弟分明已经进京,可你们也不知道他躲到哪儿去了,朕要你们何用?”
    万历皇帝扫视三位负责人,目光如炬地道:“朕再给你们三天时间,倘若依然一无所获,朕不想多说,你们自己看着办。”
    比起压根儿不确定朱翊镠是否已经进京的刘守有和王守中,最诧异的莫过于张鲸了。
    他可是亲眼见过朱翊镠。
    还是他第一时间通知朱翊镠赶紧找地方躲起来的。
    可为什么找不到他人呢?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刚通知完朱翊镠,万历皇帝派来的人就现身了,朱翊镠不可能逃离出京啊!
    刘守有诚惶诚恐地道:“陛下,依微臣看,太后娘娘与潞王爷此刻都不在京城,否则没有理由找不出来,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不可能。”万历皇帝恼怒地一摆手,十分确定地道,“娘或许不在京城,但皇弟一定在。皇弟此番进京是为了救赵灵素,而赵灵素还在景阳宫幽禁着呢,皇弟绝不会离开。”
    “可京城我们都已经找遍了。”
    “还有什么地方遗漏?”
    “没有。”刘守有确定地道,“如果说有,那只有一处,就是皇宫。”
    “皇宫?”万历皇帝目光一闪。
    就连张鲸都是神情一紧,心想哎呀还真有可能诶,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陛下,只剩下皇宫没有搜查。”刘守有接着又补充一句。
    “那就查。”万历皇帝当机立断,作出决定,“即刻搜查皇宫。”
    “可是陛下,搜查皇宫很难啊!”还是刘守有提醒道。
    “有什么可难的?”
    “陛下,皇宫里头有太后、皇后、皇贵妃以及各位娘娘的寝宫,搜查起来恐怕多有不便。微臣这些人进去不得,若让大内宦官去挨个地查,又很难保证效果,查与不查怕是没多大分别。”
    “张鲸。”万历皇帝喊了一声。
    “奴婢在。”
    “你是大内总管,这件事儿就由你负责。”万历皇帝下令。
    “奴婢遵旨,可不知万岁爷要怎样查法?”张鲸弱弱地问。
    “你什么意思?”
    “奴婢的意思是果真要一间屋子一间屋子搜不管屋子主人是谁吗?”
    “当然。”
    “还请万岁爷三思。”张鲸忙道,“若只是为了找到太后娘娘,这样兴师动众于情理不合;可如果是为了找出潞王爷的话,那搜查太后、皇后、皇贵妃以及各位娘娘的寝宫,这更是不妥,届时外头将怎么议论?”
    “微臣以为张公公言之有理,还望陛下三思。”刘守有与王守中也忙附和着张鲸劝说道。
    “那你们告诉朕该怎么办?”万历皇帝怒气冲冲。
    “……”
    。

第764章 恳请陈太后出面

    以张鲸为首,三个人都不敢作声。
    他们一方面觉得不妥,另一方面觉得没必要如此兴师动众。
    李太后偷偷出宫肯定另有目的,其实不用找自己也会回来的。
    而朱翊镠因私自进京,倒是可以把他找出来训斥两句遣送回去,可也不能为此去搜查紫禁城三宫六院啊!
    这到底是不相信朱翊镠,还是不相信三宫六院的主人呢?
    倘若真的在哪位主人宫殿里找到朱翊镠,对外该怎么解释?
    所以张鲸刚才才出言劝止。当然他怕朱翊镠还真这么做了。
    见张鲸他们三个都不吱声,万历皇帝稍一思忖也感觉不妥。
    于是作罢。但心想明着不搜,暗着要查,或者找其他人查。
    万历皇帝吩咐张鲸他们三个一定要看紧进出皇宫的人,做到严格把关,然后起身独自一人去了慈庆宫。
    陈太后早已不管后宫事,现在除了吃饭睡觉,就喜欢打麻将看戏听曲。
    抑郁的毛病倒是好了很多。她总笑称这得归功于朱翊镠。麻将能给她带来无尽的乐趣,是打发时光的神器。
    万历皇帝去时,她正在打麻将。
    听到内侍通报,李太后赶紧放下麻将准备去宫门前迎接,可没迈出两步发现万历皇帝已经进来了。
    “母后。”万历皇帝毕恭毕敬喊道。
    “钧儿怎么来了?”
    “来母后这儿坐坐,看看母后,顺便与母后说几句话。”
    “钧儿有心,快请进。”
    陈太后将万历皇帝请到慈庆宫正殿迎客厅里,吩咐近侍倒茶。
    “娘偷偷出宫了,母后知道吗?”万历皇帝坐下后开门见山地问道。
    “出宫了?去哪儿了?”陈太后诧异地道,进而解释一句,“钧儿也知道我现在两耳不闻窗外事。”
    但其实陈太后是听说了的,李太后出宫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她又怎会不知道呢?只是不愿掺和罢了,而且她十足地相信李太后。
    万历皇帝回道:“母后,娘或许去了江陵,可皇弟却进京了。”
    继而将幽禁赵灵素一事坦诚告知。
    这件事陈太后也听说了。
    只是像外面的人一样,她也不知道赵灵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然而在她眼里,其实知不知道都没关系,反正她也不管,可没想到万历皇帝竟主动跑到慈庆宫言及此事,还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她。
    “所以镠儿进京要救人?”陈太后问。
    “是,母后。”万历皇帝确定地回道。
    “那镠儿他人呢?”
    “孩儿也正纳闷儿,就是因为找不到皇弟,所以才来问母后。”
    “这孩子,他娘去了江陵,他也不来看我。”陈太后轻轻抱怨了一句。
    “皇弟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好端端的镠儿为什么要躲起来呢?”
    “还不是因为受那些规矩约束?毕竟皇弟是私自进京,与规矩不合。”
    “哦。”陈太后点了点头,继而轻描淡写地道,“既然宝贝找到了,你弟那么在乎那位侍俾,钧儿放了便是嘛。”
    “……”万历皇帝微微一滞,随即抱怨地道,“孩儿倒是也想过,可生气的是皇弟也不求朕,说两句好话不会吗?居然偷偷进京,进京也罢,躲着又不肯出来见朕,这叫什么事儿啊?”
    “镠儿是不是怕你这个哥哥?”
    “母后真会说笑,”万历皇帝摇头笑了笑,“皇弟什么性子,母后还不清楚?他什么时候怕过人?”
    “那他为什么躲着?”
    “孩儿也不清楚啊!如今娘又不在京城,所以孩儿来恳请母后一件事。”
    “什么?”
    “孩儿怀疑皇弟就躲在皇宫里头。恳请母后下一道懿旨将他找出来。”
    “钧儿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他呢?”
    “问他为什么如此见外,躲着不见朕也罢,可连母后也不见。孩儿想问皇弟这到底是为什么。”
    “可钧儿为什么自己不下旨呢?”陈太后稍一思忖,又不解地问道。
    “如果娘在京城,孩儿也不敢打扰母后清修。皇宫之外,孩儿可以下旨去找皇弟;可皇宫大内,以女子居多,侍卫不得擅自入内,找起来不方便,所以孩儿不得已恳请母后出面。”
    “钧儿为何坚定你弟弟藏身于皇宫大内呢?”陈太后又问道。
    “因为宫外孩儿已经派人找过,没有皇弟的踪迹。”万历皇帝接着又道,“孩儿实不忍心打扰母后,可无奈眼下娘亲不在,孩儿不得已而为之。”
    “哦,既然如此,那我找找看吧。”
    “母后,不是找找看,而是孩儿希望尽快找到皇弟。”
    “钧儿,这又不是要人命的事儿,何必如此着急呢?”
    “母后有所不知,皇弟如此之举,搞得京城谣言满天飞,说皇弟进京竟躲着朕,明白事理的自然知道是皇弟不守规矩所以害怕,可不明白事理的还以为孩儿要把皇弟怎么样呢,所以孩儿急需问皇弟到底是怎么想的,同时给朝廷内外一个满意的答复。”
    陈太后又道:“可镠儿脑瓜儿无比的灵活,既然躲着钧儿不见,我出面也不敢保证能找到他。”
    “母后先找,找不到再说。”
    “钧儿想怎么找?”
    “皇宫所有的宫殿,一座一座地找。孩儿不相信找不到。”
    “好吧,姑且试试看。”
    陈太后也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万历皇帝如此之急切,还专门跑一趟慈庆宫,让她不答应怎么办?
    “多谢母后!需要多少人手,孩儿立马吩咐张鲸给母后派过来。”
    “嗯,但母后只能说尽力而为,可不敢保证一定能找到镠儿。”
    “孩儿明白。”
    万历皇帝正准备起身告辞,只听陈太后冷不丁地问道:
    “钧儿与你弟弟是不是闹过矛盾?”
    “矛盾?”万历皇帝露出一副讶然的神情,“母后,没有啊!孩儿与皇弟从未红过脸,甚至都没说过皇弟一句重话,外界谁不知道孩儿宠爱皇弟?”
    “知道了。”陈太后似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孩儿先行告退!”万历皇帝这才起身。
    陈太后静静地坐着沉思,总感觉哪儿不对劲,可一来她平常素日动脑筋的地方少之又少,感觉脑子严重钝化;二来对宫里的事也不感兴趣,也不愿意去琢磨,所以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只是已经答应了万历皇帝,她也只得下了一道懿旨,以她牵头,在皇宫里寻找朱翊镠。
    消息一传到翊坤宫,李之怿又开始着急,不禁问郑妙谨:
    “郑姐姐,皇兄来,你说可以应付,可母后来,你还能应付吗?”
    “能。”郑妙谨双眉向上一挑,依然成竹在胸地回答了一个字。
    “不知郑姐姐用什么办法?”
    “之怿放心,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届时我自有办法。”
    ……
    。

第765章 舆论悄然而变

    “皇兄这是不把我找出来誓不罢休的节奏啊!”朱翊镠摇头笑了笑。
    郑妙谨一撇嘴道:“他自己不找,居然让陈太后来找,亏他想得出来。”
    继而她又问朱翊镠:“你与陈太后关系如何?”
    “还行吧。”朱翊镠回道。
    “陈太后更爱你还是更爱他?”郑妙谨接着又问。
    “不知道,这你得问母后去。”朱翊镠道,“你不是说有办法应付母后吗?”
    “是,可如果陈太后更爱你的话,我会有一套办法;如果更爱他的话,我又有另外的一套办法。”
    郑妙谨冲朱翊镠莞尔一笑,脸上洋溢着几分得意的神情。
    “母后更爱谁不好说,但她肯定更疼我。”朱翊镠咂摸着嘴道,“小时候经常挨揍,总是母后护着我。”
    “那他不自量力请求陈太后找你?”郑妙谨一副夷然不屑的神情。
    “问题是母后或许压根儿不清楚皇兄要暗中对付我呀!”
    “你的意思是他利用陈太后?”
    朱翊镠回道:“母后的心思本就没有娘空明,而且又不理事,我倒不担心母后来找我,反而担心母后尽信皇兄,如果这样,那我唯有站出来了。”
    “我挺你!”郑妙谨含情脉脉地望着朱翊镠,“只要你同意,我甚至可以……”
    朱翊镠摇头,当然不同意。
    郑妙谨倒也没有不高兴,只是感叹地道:“之怿说得对,你心不够狠。”
    朱翊镠付之一笑。
    直到晚上,李之怿才忍不住问:“大哥,郑姐姐为什么也说你心不够狠?”
    朱翊镠回道:“她说只要我同意,甚至都敢杀了皇兄。”
    “……”李之怿不禁哑然失色,喃喃地道,“郑姐姐果然是个狠人!”
    ……
    皇宫戒严,不让进出,以陈太后为首,搜索行动开始了。
    只是不知情的人还是居多,对陈太后此举纷纷感到不解。
    一来,陈太后早就不理后宫事,更别说朝中事了,可这次为什么出面搜查后宫呢?其二,搜查皇宫不是为了寻找李太后,目标居然是朱翊镠?
    疑问多,自然引来一片热议。
    “怎么?潞王爷又进京了吗?”
    “听说潞王爷是为了救他的侍俾。可赶巧,慈圣太后娘娘又偷偷出宫了,所以他只好躲起来。”
    “可潞王爷躲起来不就是害怕皇帝爷吗?难道真躲在皇宫里头?关键是皇宫里谁敢收留他呀?”
    “人不是还没找到吗?只是猜测。我倒不好奇潞王爷到底是否躲在皇宫,反而更好奇皇帝爷与潞王爷这兄弟俩之间的这一波操作。”
    “什么操作?”
    “先是潞王爷偷偷进京,然后是皇帝爷挽留,然后又是潞王爷偷偷离京,接着皇帝爷逮捕潞王爷的贴身侍俾,再接着潞王爷又偷偷进京却躲起来,然后是皇帝爷全城搜查。”
    “老兄到底想说什么呢?”
    “难道你们不觉得他们兄弟俩你追我赶像捉迷藏似的吗?更确切地说,或许他们兄弟俩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外界看到的那样好,早已有了裂痕,不然潞王爷为什么总要偷偷的呢?”
    “也是啊!防宗室子弟如同防贼一样正是本朝的传统。这么说,皇帝爷明着宠爱潞王爷这个弟弟,其实暗中并非如此?不然为何慈圣太后娘娘不在,潞王爷就害怕躲起来?”
    “是啦,皇帝爷要抓潞王爷!慈圣太后娘娘偷偷出宫或许只是一个幌子,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其真正目的是要搜查潞王爷的行踪。”
    “……”
    因为疑问实在多,这一来二去的议论,最后私底下竟得出这样的结论,说李太后压根儿就没有偷偷出宫,只是万历皇帝找的一个借口。
    不然李太后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闭门潜修呢?
    以至于甚至有人都不相信永宁公主顶替李太后这一茬儿。
    京城的舆论在不知不觉中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前有利于朱翊镠的舆论多半是驸马严永凡制造出来的。
    可这回严永凡说到做到,他这两天一直陪伴在永宁公主身边,连公主府都没有踏出过半步。
    也不知出于恶意还是善意,反正外头的舆论显然有心制造并拉大万历皇帝与朱翊镠之间的矛盾。
    ……
    万历皇帝一边请求陈太后帮忙搜查皇宫找朱翊镠,另一方面也密切关注着永宁公主的动静。
    他觉得永宁公主是一个突破口。
    可无奈暗中派出去的人居然毫无进展,永宁公主哪儿都没去呢。
    相当于这条线索断了。反而外头的舆论很快传到他的耳中。
    那样的舆论他当然不希望听到。
    第一时间召开张鲸。
    张鲸乃东厂提督,东厂在消息舆论这方面素来是强项。
    “最近外头的舆论对朕似乎很不友好啊。”万历皇帝开门见山。
    “不知万岁爷指的哪方面?”
    “居然说朕明着宠爱皇弟,暗中却在想方设法对付他。”
    如果可以畅所欲言,不用追究他的责任,张鲸很想回一句:万岁爷,事实难道不是这样吗?
    “外头的舆论万岁爷又何必在意?”这才是张鲸的回复。
    万历皇帝摇了摇头,“别个这样劝说朕也就算了,可你是知道的,朕就是这样做的啊!”
    “……”张鲸一愣,没想到万历皇帝竟如此坦诚。随即他思绪飞驰地回道:“可这也不能怪万岁爷,怪只怪奴婢师父太不安分守己了,视祖宗留下来的礼仪法度如儿戏。任谁坐在万岁爷的位子,遇到奴婢师父都会这样做。”
    “嗯,说得在理,那你知道朕想怎么做吗?”万历皇帝望着张鲸问。
    张鲸回道:“奴婢以为最好是让东厂的人盯着,看谁敢胡说,胆敢破坏万岁爷与奴婢师父之间的矛盾,发现一个抓走一个,绝不姑息纵容。”
    万历皇帝会心一笑,悠悠然道:“抓就不必抓了,就好像朕心虚似的,但正所谓众口铄金三人成虎,威胁恐吓他们一番,以起到严加防范的作用,朕觉得还是有这个必要。”
    “奴婢明白。”张鲸心领神会地道。
    “还有一件事朕也需要你留心一下,最好查探清楚。”
    “万岁爷请说,奴婢一定尽力办妥。”
    “皇弟第一次偷偷出京之前,与后宫哪些公公、宫女有过来往。”
    “知悉,奴婢这就去办。”
    “且慢。”
    ……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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