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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楚球王全文阅读

作者:葬爱叶良辰     我是楚球王txt下载     我是楚球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84章 立威

    宋侧妃闻言一愣,随即低头颇为羞怯的道,“回太子妃娘娘,杨儿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童言无忌,请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您向来对我们这些侧妃侍妾是极好的,妾身又怎么会在背后非议呢。”

    太子原本还以为苏好会被宋侧妃压制,可是后面才看出来,自己这位太子妃出去了这些时日,长进了不少。

    “是吗?”苏好垂眸漫不经心的玩着自己的指甲,“本宫只是觉得,小孩子既然不懂事,那就是大人没有教好,宋侧妃,你平日到底教了些杨儿什么啊,今日可以对嫡母出言不逊,那来日,是否会父子离心呢?”

    这样一顶大帽子直接扣下来,宋侧妃一口银牙险些咬碎,面上做出了委屈的模样,“太子妃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妾身能够教他什么,不过是小孩子自己看着听着的罢了,许是最近府里丫鬟下人舌根嚼得多了,被小孩子捡到了一两句也说不定呢。”

    苏好眉头微微扬起,嘴角扯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依照宋侧妃这样说,错的都是下人了?既然如此,平时贴身侍候杨儿的人在哪里?自己主子都发话了,出来吧。”

    杨儿先前还懵懵懂懂的,一转眼就看到平时伺候自己的嬷嬷丫鬟全部都跪在殿上,一个个的冲着苏好瑟瑟发抖,整个人就像是被激怒的幼兽一般。

    “你把她们带来干什么!”杨儿气势汹汹,“你欺负母妃还不够,还要欺负杨儿吗?坏女人!父王,坏女人欺负我!”

    苏好被吵的颇为心烦意乱,也不想跟个小孩儿计较,冲着太子皮笑肉不笑的扯出个笑脸儿来,“太子爷,杨儿这般模样,妾身可是委屈得紧呢,你就不管管啊?”

    太子原本正在隔岸观火,想要看看苏好怎么处理这事儿,却想不到她竟然和杨儿一样跟着自己告状,实在是……太子失笑的摇摇头,如此幼稚的一面确实是少见,不过,还不错。

    “杨儿,”太子沉声唤道,“你可还记得往日父王教你的东西?”

    杨儿见父王发话了,收敛了气焰,皱着一张包子脸努力的回想,“父王说,不可轻信人言,凡事就算自己亲眼所见,也要留个心思……”

    说到最后,杨儿声音越来越小,自己刚刚对太子妃似乎……违背了父王的教导。

    见杨儿安静下来,太子轻轻的摸摸杨儿的头,“看来你已经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杨儿乖,你母亲不会怪你,可是你要记得,你需要敬的,不只是父王,还有你的母亲,明白了吗?”

    杨儿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自己父王口中的母亲乃是这个素未谋面的,母妃口中的坏女人。

    可是……

    “明白了,”杨儿轻轻的低下头,或许还有些不甘,但是到底没有再闹了,“是杨儿不好。”

    在太子教导小孩儿的时候,苏好并没有横加干涉,此时见杨儿这般模样,心里也浮上些许怜爱。

    这样的孩子若是被人给教歪了,实在是可惜了。

    而且,宋侧妃这般模样,对小孩儿的关心又有多少,也是一个

    未知数,夜归人那边还有针对这个小孩儿的任务,如此一来,让孩子待在宋侧妃这边,实在是不保险。

    自己,少不得得再做一次恶人了。

    “杨儿真乖,”苏好顶着宋侧妃想要杀人的目光,侧过头和太子商量,“既然底下的人教不好杨儿,妾身斗胆,请求太子爷让妾身和杨儿相处一段时间如何?”

    这话一出,宋侧妃彻底压抑不住自己,“苏好!你竟然想要抢我孩儿!你这个毒妇!”

    苏好坐直了身子,紧紧的盯着宋侧妃,已经怒极,却隐忍不发。

    太子了然,轻轻的挥挥手,“带杨儿下去吧,这个时候该练字了。”

    等到杨儿的身影彻底从大殿消失,苏好也不再隐忍,“宋氏!本宫久不回来,你怕是忘记了些什么吧!杨儿还这样小,你教他的是什么!若是本宫对杨儿记仇了,以后还有这么多年,你难道可以护他一辈子吗!”

    宋侧妃此时也已经豁出去了,“殿下!你看娘娘,她都已经有了这样的念头,杨儿怎么还可以交给她抚养!”

    苏好冷冷的哼笑一声,直言不讳,“本宫若是生了不好的念头,就不会在这里说出来,本宫母家虽然没有那许多后宅的腌事,可是不代表本宫不懂!宋氏,本宫是不想你毁了杨儿!”

    宋侧妃似乎没想到苏好会这样不按常理出牌,呼吸一窒,紧张的抬头去看太子,“殿下!”

    太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了许久,此时见宋侧妃如此模样顿时心生不悦,主母不过是说让她的孩子小住几日而已,竟然这样大的反应。

    而且,杨儿确实没有被教好。

    “好了,”太子携着苏好的手站起来将这件事下了定论,“就让杨儿和太子妃住几日吧,本殿也好时常教导杨儿。”

    走到门口,好像想起了什么,太子又侧过头,“宋氏,你既然把杨儿教成这副模样,说明很多东西你也不懂,原是大家出生,就禁足三月,好好的看看书。”

    宋侧妃被太子这样子说,脸色已经惨白,如果太子当真认为她把杨儿教坏了,那她和杨儿的母子情分,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

    “殿下,”宋侧妃美眸含泪,充满祈求,“求您了……”

    太子不过只是顿了顿,依旧牵着苏好的手往外头走了。

    经此一事,府中上下前所未有的认识到了一个事实这个府中的女主人已经回来了。

    而且,比以前更加强势,更加惹不得。

    之前那些心存侥幸,或者有其他心思的侍妾也每日晨昏定省,倒是苏好不耐烦和她们虚伪周旋,将每日的晨昏定省改为了三日一次。

    而宋侧妃也老实许多,并不常常挑衅,只是每日总想要多呆在苏好院子里一会儿,也不过是为了多些可能看到杨儿罢了。

    “杨儿最近有没有顽皮?”几日过后,太子教苏好不停的打呵欠,忍不住问道,“你总是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好摇摇头,“杨儿很乖,只是话少了一点儿,改日妾身把他送到太子爷您的院子里去吧,也方便您教导他。”

    亲自开口要过来的孩子,这样快就腻味了吗?

    太子嘴角撅了一抹笑,丝毫看不出内心的恼意,“为何如此呢?”

    苏好挥挥手,轻笑道,“妾身自己都还是小孩儿心性,又哪里照顾得好杨儿,再说了,那日也是看在宋侧妃那般模样,恐怕对杨儿照顾得不够周全,是以任性了一次,近日思来想去,还是太子殿下更能够照顾好杨儿。”

    其实她只是觉得,太子府上的防守最严密的,应当不过是太子殿下的院子罢了,她迟迟不出手,夜归人那边说不准会有其他人来接手这个任务也不一定。

    她不愿意扰乱原定的轨迹,在这个短暂停留的世界留太多的牵绊,所以杨儿,目前太子府这一根独苗,必须得保存下来,完好无损。

    太子闻言只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可是看着苏好面上并无异样之色,也就将到口的追问吞下去了。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就让杨儿今日就搬去我的墨竹院吧,”太子笑眯眯的,揽着苏好往屋子里走,“好儿现在就去换一身衣裳,三弟听闻你回来了,要好好给你办接风宴呢,说起来我们兄弟也许久没见了,那小子还是一如既往地鬼精灵。”

    苏好垂下眼睫,三弟,应该就是三皇子吧,这个宴,怕不是接风宴,而是鸿门宴吧!

    “妾身这就去换洗,还请太子爷稍后。”

    苏好微微的福身,然后毫不留情的将层层叠叠的帷幔放下来,遮得密不透风。

    太子在原地看到苏好这一系列下意识的动作,微微愣了一下之后轻轻的苦笑起来,自己竟然这样差劲,被妻子当做色狼一样防着吗?

    等到苏好打扮梳洗停当,恰好已经到了出门的时候,太子坡为正人君子的守在门外,并没有作出任何不悦的神色。

    “想不到好儿你打扮之后竟是这般模样,实在是惊为天人。”太子向走过来的苏好伸出手,“时候差不多了,福伯已经为我们备好了车马,我们出发吧。”

    三皇子定的是自己在京郊的一处别院,还是找连皇帝赏他的温泉庄子,这附近温泉颇多,然而水温适宜的却很少,三皇子在少年时期就可以得到皇帝如此后赏,想来也是极受宠爱的。

    “皇兄!”人才刚刚到达别苑门口,三皇子就热情洋溢从门里迎了出来,“好久不见!”

    只见来人一身海蓝色袍子,不像是一般的京中子弟一般穿着长袍宽袖,而是极为精干的款式,一头黑发用白玉银冠竖起来,脸上的笑意热情得很,眉眼弯弯,颊边还有两个小酒窝,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人,毫无攻击性和威胁力。

    可是就凭他和夜归人有合作,就不是像表面上这般安全无害。

    太子微微的眯起眼睛打量了三皇子一下,也笑开了,重重的拍了拍三皇子的肩膀,“确实好久不见,最近几年你常常在外头走南闯北的胡闹,怎么看起来还是和小孩子一样。”

第485章 交锋

    三皇子呜啦啦的怪叫着躲开,“皇兄,你的手劲儿还是这么大,都不懂尊老爱幼吗!”

    太子哈哈一笑,两兄弟这就算是打了招呼,又转过身来唤苏好,“好儿,快过来,这位是本殿的三皇弟,是母后另外一个儿子。”

    母后的另一个儿子?苏好恍然之间想起,这位三皇子的母亲晨妃和皇后乃是手帕交,一同入宫,又在宫里相互扶持着,直到因为三皇子出生,晨妃日渐体弱,后来一病不起与世长辞,年仅七岁的三皇子就被养在了皇后膝下,和太子不是兄弟胜是兄弟。

    这样一来,三皇子在背后做的那些小动作,真是恶心透了。

    “原来这就是嫂子啊,”三皇子转身行礼,一双凤眼微微的眯起,好像是盯住了猎物的蛇,“小弟这几年云游四海,之前只听说皇兄得了太子妃,竟是没有想到嫂子您这般的天人之姿。”

    刚刚的神情太子看不真切,苏好却觉得自己好像在冰窖里走了一遭,三皇子这般……就好像有恃无恐一般……

    想到夜归人的存在,苏好又释然了,手里有这样的势力,也难怪会觊觎太子之位。

    “三皇子谬赞了,”苏好眉眼间笑意盈盈,“如你一样洒脱,才是人人心之所向呢。”

    太子丝毫没有看出两人的交锋,只笑道,“好了,以后还有的是时间说客气话,老三你今天喊我们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话哄你嫂子开心的啊。”

    三皇子哈哈一笑,爽朗的道,“自然不是,我一路上收罗了不少好东西,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也别有一番滋味,今日特意请了人来烹饪,就邀请皇兄和嫂子一起来饱这口腹之欲了。”

    几人进屋,只见院子里气温适宜,好些花儿争奇斗艳,堪称四季如春。

    “你还是喜欢这些花花草草,”太子失笑摇头,“我近来新得了几盆墨兰,娇气得很,明儿给你送过来。”

    三皇子此时正弯腰捡去花枝上的落叶,闻言展眉一笑,“那自然是极好的,小弟定当好好儿照顾着。”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里屋,里头也朴素得紧,大多是木头的家具,整间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子沁人心脾的香味儿,好像让人心都安静下来。

    “这是木头家具的味道,”太子见苏好心下疑惑,开口解惑,“以前三弟身子不好,父皇赐了这个温泉庄子给他,母后听太医说小叶紫檀的味道对人好,就着人布置了这么一间院子,真是让我都嫉妒得慌。”

    下人们此时正上菜,确实不是贵重的,可是每一样都有自己的风味儿,对于太子来说,也是极为新鲜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三皇子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递给苏好。

    “这是特意准备的贺礼,名为风雪夜归人,”三皇子笑得眉眼弯弯,“不知道,嫂子这夜归人可还好?”

    风雪夜归人?

    不过是一个冰蓝飘雪的翡翠玉雕罢了,也难为三皇子为了给自己添堵想出这样有意境的名字。

    好儿?”太子见她许久没反应,轻声示意,“三弟的礼物可还喜欢?”

    苏好心里默默的吐槽了太子一把,这人若是没有心机,也坐不稳这太子之位,可是对着三皇子的戒心,实在是太过低下,根本没有一丝戒备。

    可是他把人家当做兄弟,人家可未必。

    “当然喜欢,”苏好眉眼一弯,“这样好的玉,委实太过难得,多谢三弟了。”

    我就是避而不谈夜归人这三个字,你能奈我何?

    这个回答似乎出乎于三皇子的意料之外,不过微微一愣过后,眉眼带笑的又道,“当初看到这玉就想着,夜归人这几个字,实在是适合极了嫂嫂。这话孟浪了这,还请太子哥哥见谅。”

    “无妨,”太子这个傻白甜摆摆手,特别大方的表示无碍,“三弟有这个心就是好的了。”

    苏好默默的放下茶杯,收回坐山观虎斗的心思,面前的这个确实是老虎,可是架不住他以为面前的白眼儿狼是在和他闹着玩啊。

    “多谢三弟这心意了,”苏好笑眯眯的,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夜归人这几个字确实适合极了我。”

    这一次太子总算有了一点儿兴趣,“好儿为何如此说?”

    “夜,为晚之意,”苏好面带挑衅,“晚归之人,说的可不就是我嘛,不过……”

    苏好一顿,目光状似不经意的扫过三皇子看起来胸有成竹的脸,恶劣的接下去,“虽然晚了一点儿,但是总归是回来了,不管多晚,到底该在哪里就回到了哪里。”

    三皇子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果然是不能够让她接触以前的东西吗,不过是在太子府呆了几天,竟然就学会这般的腔调了。

    其实她倒是没有什么,主要是她身后的人,没有了她的掣肘,还得想个别的法子牵制一二,若是牵制不成……

    没有看到对面自家三弟难看的脸,太子只觉得自己家太子妃委实受了许多苦楚,轻轻的执起苏好的手,罕见的面上露出些柔情来,“好儿,日后孤定然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身边。”

    苏好配合的倚靠过去,面上柔情蜜意得紧,可是心下却平静无波。

    “能够在太子殿下身边,”苏好整个人就像是柔成了一株软萝藤,仿佛只有依靠着太子才能够存活,“是好儿的福气,但愿日后,白头如新,倾盖如故。”

    三皇子看着对面的两人把自己视若无物,眼皮子跳了一跳,这样的场景让他想起了之前的很多年。

    那时的自己刚刚丧母,被皇后收入膝下,正是茫然无措的时候,人前皇后对他呵护备至,人后却全然不同,每日和太子母慈子孝,暖意浓浓。

    而自己就像现在一样,坐在一旁,吃穿不愁,奴仆环绕,却感到莫大的孤独和悲伤。

    “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主子,”他曾经听到嬷嬷不屑的说,“咱们干嘛要这样尽心尽力,皇后娘娘最是宽宏大量,又不会责怪我们。”

    “慎言!”另一个苍老些的声音制止

    了她,“皇后娘娘如此,不过是为了让人看她如何的心胸宽宥罢了,所以三皇子得好好儿的,一丝委屈也不可受,否则你看皇后娘娘如何!”

    那是平日里和他最亲近的嬷嬷和奶娘,原本以为在那个深宫里,到底还是有人真心实意的关心他,可是真相依旧惨不忍睹。

    “三皇子殿下,”嬷嬷听到了他弄出来的声音,面色柔和眼眸却没有半点儿笑意,“您为何在这里?”

    “嬷嬷,”他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语气娇憨和软,“本殿做噩梦了,你们都没有在身边,本殿怕。”

    奶娘凝视良久方才绽开一抹笑来,向他张来手,和蔼的道,“三皇子别怕,奴婢在呢。”

    三个月后,草长莺飞,奶娘和嬷嬷永远的沉睡在了掖幽湖。

    而他,大病一场,然后迅速的和太子成为了好友。

    “三弟,”太子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笑意柔软不带一丝心机,“想什么呢,这样出神。”

    三皇子回过神来,笑意满满,“在想小时候御花园里头的莲子呢,不知道还有多久才可以吃到。”

    太子无奈的摇摇头,失笑的道,“小时候你就喜欢这些零七八碎的东西,没想到现在还没变,现在才多久?想吃多半还得一个多月呢。”

    “太子哥哥记得这样清楚,”三皇子笑得狡黠,“想来也是惦记着的,还说弟弟的不是,实在是不该。”

    “孤哪里是惦记莲子,”太子哈哈一笑,“孤是惦记母后的莲子百合羹呢,等到莲子熟了,少不得得被抓去帮忙剥莲子,到时候肯定少不了三弟你一份儿。”

    苏好捧着一杯茶,懒懒的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这副兄友弟恭的场面,只差没有翻白眼儿了。

    “说到母后,”三皇子转头看苏好,“我回来之后还没来得及去给母后请安呢,不知道太子哥哥和嫂嫂可能随我一路?”

    苏好眉角一跳,果然是个不安分的,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原身一个太子妃无缘无故的消失这样一两年,就算太子表现出来的再情比金坚,为人父母,心下也会有许多的不喜,更惶论太子如今急需朝臣支持。

    自己白白占着太子妃的位置这样久……恐怕皇后得把自己恨到骨子里。

    “妾身自然是看太子殿下的,”苏好眉眼弯弯,“殿下平日里钟情于公事,想来也许久没有见过母后了,不如随妾身一路如何?”

    太子不用想就知道为何这人如此热衷于让自己一路,不由得摇头失笑,“好,看你们什么时候去见母后,孤跟着就是了。”

    到底还是答应了,自家母后的性子自己知道,若是自己不在一旁劝着些,不知道怎么磋磨好儿呢。

    “好,”三皇子展眉,露出今晚最真诚的笑意,“那就后日一起去拜见母后吧。”

    这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天空万里无云,碧如汪洋。

    可是苏好的心情,远不如天气美丽。

第486章 皇后

    自从前天和三皇子交锋后定下今日进宫拜见皇后,回府后就一直在梳理关于皇后的记忆。

    在原身对于皇后没有多少的记忆里,鲜少有美好的东西,就算是新婚之后第一次见面,也没有很友好。

    不过……

    苏好转头看了看侍女小心翼翼捧着的礼物,这西北方每年四次雷打不动的送来各种小玩意儿,想来,皇后也是会喜欢的。

    太子刚刚收拾停放出府,就看到苏好一个劲儿的盯着的礼品盒瞧,心下奇怪,“怎么了,为何一直看着?”

    说着顺手打开了盒子,被里面的东西给震得一抖。

    草编的蚂蚱,葫芦画的画儿,玉雕的小娃娃,小叶紫檀做的小木屋,零零总总的,有贵有贱,并不正式。

    “……这是?”

    苏好拿起玉雕的小娃娃,爱惜的摸了摸,“这是最近几年兄长托人交给清风朗月的小玩意儿,我看着憨态可掬,可爱得紧,想来母后也会喜欢的,私心里就想着趁着近日进宫,一道儿带进去。”

    兄长吗?西北大将军果然还是惦记这这个妹妹的。

    太子双眸一弯,“母后自然是喜欢的,她常常和孤说起少时未出阁时的事儿,当时就爱极了这些东西。”

    苏好也不知道太子这话的真假,不过也不重要,只要皇后看到这些东西,知道出处,若是她还有些脑子,就不会多加刁难。

    毕竟,原身的亲哥哥,西北大将军苏毅,可是轻易得罪不得的。

    一旁不远处站着的小厮看到这里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顺着皇宫的方向大步而去。

    “既然如此,”苏好同样是眉眼弯弯,“那妾身就放心了。”

    到皇后椒房殿宫门之时,已经有人等着了。

    一头黑亮的头发挽成简洁的发髻,只配着几只水头极好的玉簪子,一身碧色的丝绸苏绣衣服昭现着与众不同的身份地位,嘴角眼尾眉梢有着些许皱纹,却只添了韵味儿,并无半点儿老态。

    那人见两人走了过来,笑眯眯的迎上来,“奴婢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您二位可算是来了,早上三殿下来请安,娘娘听说您二位要来,可是高兴得不得了,一大早就让奴婢在这里侯着呢。”

    太子伸手扶起她,“有劳沈嬷嬷了,公务繁忙,久等了,母后她……还好?。”

    沈嬷嬷避开太子的手,笑眯眯的自己站起来,“还好,还好,娘娘知道您一向看重公事,不会不高兴的,一大早就亲自下厨熬了乌鸡汤,就等着您来呢。”

    说着径直引着路往里头走去,全程就像是没有看到苏好这个人一样,把她视若无物。

    太子殿下看这个模样就知道定然是母后的意思,沈嬷嬷向来是个有分寸有城府的,若不是母后的吩咐,定然不会这样给好儿甩脸子看。

    这样想着,偷偷的伸手捏了捏苏好的手心儿,权当做是安慰了。

    苏好倒也是安之若素,并不觉得被看轻了或者什么,低垂着头一言不发规规矩矩的走路。

    察觉到太子笨拙的安慰,苏好轻轻一

    笑,这太子和皇后的感情看来是真的好,在她的地盘里都敢做出这等回护之色。

    “儿臣见过母后,母后万福金安。”

    “臣媳拜见母后,母后万福金安。”

    等到行了大礼,在抬起头来的时候才看到不同于记忆中死板的皇后。

    一身浅碧色的宫装,上头用银色的丝线绣了九尾凤凰,最中间的翎羽乃是用极小品相却又上好的小珍珠串联绣制而成,最中间用的是一块薄薄的浅金色宝石,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面色白如素雪,一双水波潋滟灵光内敛的眸子又让整张脸多了些一国之母的威严。

    此时纤纤玉手把玩着仿若夏日树叶般生动饱满的碧玉杯,眸子懒懒的抬起来,“都起来吧,好儿,看着本宫做甚,坐吧。”

    轻慢,高傲,不可一世。

    有些人就有这样的能力,在有礼有节不失礼数的寒暄中,让你低到尘埃里。

    可是你还不得不低……

    苏好咬牙,展颜而笑,“回母后的话,臣媳因事忘记了旧日许多事情,今次拜见母后,得窥凤颜,从未见过如此美颜,故而失态,还请母后勿怪。”

    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特别是这话从一个和自己不相上下之人口中说出来。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得做。

    “好儿的一张嘴真是越来越甜了,”皇后笑得慈爱,“只是好儿主动说起来之前的事情,那母后也少不得问上一问,好儿你失踪的这些日子,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吗?可怜的孩子。”

    苏好摇摇头,据实已告,“我只记得我坠马之后,滚下了山坡,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就躺在一个老妪的房子里,说是上山采药救得了好儿。”

    皇后又点点头,又细细的问了许多细枝末节的事情,直把地址给套出来这才着数了。

    苏好见皇后兴致恹恹的,抬手让清风捧了礼物出来,“母后,这是好儿兄长送来的一些小玩意儿,不值当什么钱,只是胜在新鲜有趣,听殿下说您闲来无事爱看各种游记,特来献上,还请莫要嫌弃。”

    “那本宫可要好好儿看看,”皇后似乎被提起了兴趣,向清风招招手示意她到近前来,有打开盒子一一摩挲了几下,轻笑道,“果然憨态可掬,质朴有趣,这礼物本宫很喜欢,让好儿费心了。”

    又是一阵闲话家常,一起用过午膳,太子借口公务将二人拉出了宫,面见皇后这事儿总算是告一段落。

    椒房殿内,皇后细细的摩挲着那些小玩意儿,面上已经没有了笑容,良久,“啪”的盖上盒子,面沉如水。

    “竟然敢诱着太子拒绝哀家赐给他的良家子,”皇后眸色深沉,狠狠地看了一眼木盒子,“若不是看在西北大将军的面子上,哼!”

    这样的会面实在是算不上友好而亲切,回府的路上太子一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虽然今次母后并未太过为难,可是那些慢怠,只要是有心人都可以看出来。

    “殿下,”苏好看出太子一路沉默的原因,无非是怕自己不快,影响他对西北的控制而已,“可否陪着好儿一起逛逛,总觉得好久没有出来了。”

    马车里的平静被苏好打破,太子转过头去看她,只见神色静谧柔和,半晌,也忍不住一笑,“好,今日就陪着好儿一道儿逛逛,若是看上了什么东西,就和我说就是了。”

    这样浅显易懂的安抚,苏好笑眯眯的点点头,待到马车停下,也不用人扶,揽着裙子就下去了,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的不高兴。

    “殿下。”苏好驻足不走了。

    前面的桥头有人在卖冰糖葫芦,一群小孩儿围着,看着喜庆又欢乐,旁边的人直勾勾的盯着那个方向,意思显而易见。

    “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太子失笑摇头,并不动身,“那种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没有说的是,这外面的东西,总是不如府里头放心的。

    苏好不依不饶,也不说话,只是站着不肯走了。

    旁边有老奶奶看了,笑眯了眼睛,“这位公子,就给夫人买个糖葫芦吧,桥头的那位,在这一截儿可受孩子欢迎了。”

    被旁人这样子一说,生来就是天之骄子的太子殿下忍不住了,露出一个同寻常后生一样的羞涩笑意,拉着苏好的手匆匆买了冰糖葫芦掉头就走。

    苏好一边被拉着跌跌撞撞的走一边偷偷摸摸的笑,直笑的太子没了脾气,无奈的摇头轻笑,“有什么好笑……唔!”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酸酸甜甜冰冰凉凉的东西堵住了嘴,映入眼帘的就是苏好喜笑颜开的脸。

    把口里的冰糖葫芦拿下来,看着面前这人狡黠的笑脸,突然之间有了久违的放松。

    “好了,”太子一下子好像变得随意起来,“有了冰糖葫芦满意了吧,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苏好呆愣的看着太子突如其来的转变。还没有想清楚呢,就被抓着手拉走了。

    不多一会儿,二人来到了郊外不知名之处,杨柳依依,小荷才露尖角,一个寻常百姓家模样的院落着落在不远处,远离喧嚣,看着倒是和世外桃源没什么两样。

    “这是以前无意间找到的地方,”太子不自然的别过头,“偶尔会来玩一会儿,今天也带你出来看看。”

    话里话外都透出“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可是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做了好事儿以后在别扭的要糖吃。

    “真漂亮,”苏好从善如流的满足太子的心思,“谢谢夫君带我来这样好看的地方,好儿很开心。”

    太子状似漫不经心的转过头去,只觉得面前这个女子眼里好像有着万里繁星,不自觉的道,“好儿,等到了……你和我一起守,好不好?”

    等到了什么,守何物,太子不说,苏好却心领神会。

    这是太子第一次流露出这样明显的野心。

    “好,”苏好伸手拉住太子的袖子,正色道,“你不欺,我不瞒,你不离,我不弃。”

    太子此时只是在高兴自己终于得到了苏好的承诺,却没有深想这两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到二人回府之时,天色已经擦黑,年迈的管家在正院儿门口徘徊不定,一看到二人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第487章 西北来信

    “老奴参见太子,太子妃,”行了礼,老管家抬起头来,只见一张看脸皱得像是丝瓜瓤,“您二位可算是回来了啊。”

    老管家鲜少有这样的时候,太子轻笑,“福伯,到底是什么事儿,把你给愁成这个样子,看着让人笑得慌。”

    不怪太子如此不重视,这福伯乃是母后给他的心腹,这么些年对他亦师亦父,是个见过大场面的,若是真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儿,早就遣人来寻了,何苦在这里等着。

    不过,只除了……

    福伯被笑得老脸一红,也不要什么脸面的,直言道,“皇后娘娘今日午时,不知为何忽然赏赐下好几个美人儿,一个个的水灵灵的,手上半分茧子也没有,送来的人又直言让您自己处置,这不,那群姑奶奶们还在偏殿里呢,您二位要是再不回来,老奴我可就压不住了啊。”

    苏好闻言眉头微微的一挑,也不言语,转头就直勾勾的看向太子。

    有苦难言啊,太子轻轻的叹口气,“走吧,好儿,与我一起去偏殿。”

    灯火通明的偏殿里,果然如福伯所说,有着许多姿色各异的娇俏女子,一个个的眉目含情,暗送秋波,只把一旁的太子妃视若无物。

    苏好也不恼,慢条斯理的在上位坐下,轻轻的端起茶盏,有一下没一下的用茶盖刮着茶叶沫子。

    上好的青釉盏相撞发出来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悦耳,偏殿里莺莺燕燕的声音慢慢的低下来。

    太子这才坐上主位,淡声道,“你们是母后赐下来的?可有给你们说具体应当如何安排?”

    众女轻轻的摇头,如同半开的花朵儿一样含羞带怯,可惜在场的都不是怜香惜玉的主儿。

    “既然母后没有说,”太子温和极了,“那就由本殿给你们指些差事吧,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四人,负责打扫小佛堂,侍奉佛祖要诚心,无事不可到离开,一切从简。”

    被点到名的几个美人儿在这一群美人儿里是极为出挑的,此时惊讶恐惧不敢置信的表情也在偏殿美人儿低低的笑声中极为出挑。

    原本以为可以飞上枝头,却不想出师未捷,太子殿下还不知道她们的名字呢,就被发配边关了。

    剩下的人还来不及高兴个够,就被随意的搭配到了茶水间,洗衣房,甚至于还有去灶房帮工的。

    一通打发下来,苏好的茶还没有喝完呢,福伯笑眯眯的,又转身威风凛凛的去做其他的事儿了。

    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苏好这才放下一直在手中把玩的茶盏,笑眯眯的转过头,就像是刚刚生闷气的人不是他一样,“殿下当真是好手段,我可真是心疼那些美人儿。”

    太子殿下负手而站,一派大义凛然,“好儿要心疼就心疼去,左右我是不心疼的。”

    “我就喜欢太子爷你这个样子,”苏好笑眯眯的走下来,轻轻的拉太子的袖子,极为认真,“只是殿下若是有一天这样对我,那可不要怪好儿不客气。”

    太子很自然的揽人入怀,目无波澜,口中的话却

    极尽温柔之能事,“怎么会?好儿你是本殿的正妻,你未来要和本殿一起守护着天下,本殿怎么会这样对你呢?”

    苏好在太子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抹冷笑,口中的话却是温柔小意,“好儿自然是相信殿下的,你是我的夫君,女子当以夫为天。”

    空旷无人而又冰冷华丽的宫殿里,一对璧人在各自看不到的地方,露出漫不经心的笑,再抬起头来却又是恩爱非常。

    同床异梦,不过如此。

    第二日一早,许是太子府的消息传进了皇宫,不一会还没下朝呢,皇后宫里就送来了许多降热解火的药,一个陌生的嬷嬷和颜悦色,却又带着高傲,一字一句的叮嘱她要好好的吃药。

    苏好静静的听了,转头就把那些药材给丢到了仓库里。

    还真是好笑,原身当初离开并不是因为自己的意愿而离开之后的时间,太子不再娶妻纳妾也是他自己的意愿,甚至于昨日的事情,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位皇后当真是个极品,不舍得对自己的儿子说一句重话,却偏偏把磋磨人的心血都放在了另外一个小辈身上。

    正在跟皇后生着闷气呢,清风却捏着一封信,兴高采烈的走进来,“娘娘你看,这是大将军的来信,大将军不日就要回朝述职,您和大将军可是有许久未见了呢,当初在府里的时候,那么多的少爷小姐,大将军就只疼小姐一个人。”

    苏好对这个只有模糊的记忆,而没有看见过的大将军哥哥,也是十分的有好感。

    毕竟谁也不是在妹妹出嫁之后,还会时不时的送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过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可比那些价值连城的宝物贵重多了。

    至少若是有人想要刁难原身,得知这个消息,恐怕也得掂量一下————大将军出征在外,每一场战争都是生死搏斗,却还记得家中小妹喜爱之物,这样深厚的兄妹之情,但要看看有谁能够冒着惹怒大将军的风险,去为难原身。

    “你这可是说真的?”苏好觉得有些不真实,西北方向的不是一直虎视眈眈,那边不是离不开人吗,“你可莫要哄我,这次我可是会生气的。”

    朗月掀了帘子走进来,怀里抱着一把鲜花,恰好听了这话,轻笑道,“哪里敢用这事儿和娘娘开玩笑,大将军的亲笔信就在哪里呢,娘娘您一看便知。”

    被这样一说,苏好立马拿过清风手里的信,匆匆打开,果然是原身记忆里熟悉的字体。

    “可是西北那边不是不可以离人吗?”苏好不解,“哥哥此时回京述职,当真没问题吗?”

    西北方和蛮族接壤,最近几年蛮族一直不安分,大大小小的战役不断,近日虽然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事儿,可也不能够大意。

    “可不是,”朗月整理好花束,“清风,送信来的人可有带什么话儿?”

    清风摇摇头,“送信的那人只是个小兵儿,看起来精神倒挺好,急着赶路也没有面黄肌瘦的,想来大将军在边疆,军饷上还是没有收到苛待。”

    “如

    此就是极好的,”苏好点点头,又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信,这才把心放在肚子里,“如此便好。”

    信上所说不过是对家乡的思念,对原身这个太子妃处境的担心,宽慰,甚至后面还和小孩子撒娇一样备注了自己回来想要吃的东西,点名指姓的说要让太子妃亲自下厨。

    真是一个极好的哥哥。

    太子回来的时候,就觉得整个正院儿的气氛格外的开朗,就连平日里自己对什么事情都淡淡的太子妃,也是一脸的笑意。

    “发生什么事儿了?”太子被带着也是笑意盎然,“怎么看起来这样高兴?”

    苏好走上去把信递给他,“兄长不日就要回京述职了,算上一算,我们已经五年未见了。”

    太子自然知道西北大将军不日就将回潮述职,只是想不到竟然会先行遣人将消息传给苏好。

    “如此甚好,”太子眸子微眯,面上笑意不减,“今日早朝之时,父皇也说了,大将军此时正在临沂,想来若是没有意外,这月底就应该可以到了。”

    “那还有一阵子呢,”苏好拿过被太子攥出痕迹的信纸,“哥哥口味一向挑剔,清风朗月,你们过来,在哥哥回来的时候,这些菜色一个也不能少,可明白了?”

    清风朗月无法,只得苦笑着接过。

    太子见她这般,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后面到底也只有一声叹息,“你们慢慢忙吧,本殿还有些琐事,就先去书房了,无事不可来扰。”

    苏好没当回事儿,敷衍的答应一声儿算是听到了,心说若是无事,谁愿意和你呆在一起。

    书房内,福伯早早的等着了,今日西北大将军来信,他作为管家,自然是知道的。

    “福伯,”太子端坐于书案之后,“今次西北大将军归朝述职,你可有何看法?”

    西北形势紧张,往常述职也不过是座下得力干将代为前来,而今年并不是三年一次的主将述职之时。

    “西北大将军和太子妃兄妹情深,”福伯还是一脸的笑意,和平日无异,只是总是微微弓着的脊背此时已经笔直,“或许是因为太子妃回归,也许更是因为要打消皇上的猜忌,不过,无论如何,对太子您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儿。”

    就算福伯这样说,太子也没有露出明显的赞同的神色。

    “若是西北大将军,没有表面上这样在乎一好儿呢?”太子眸光沉沉和平日里的温和派若两人,“若是他不愿意效忠本殿,又该如何?”

    福伯笑意森然,满不在乎,“若大将军他不可以为太子殿下所用,那么他也不能够为别人所用,朝中武将众多,有名有望却没有兵权的也不在少数,更何况大将军功高盖主,自古狡兔死,走狗烹,皇上那边想必也是乐见其成。”

    “此事容后再议吧。”太子忽然之间想起昨日和苏子一起游玩时的模样,今天他兴高采烈的样子,“我们先准备着就是了。”

    好儿似乎极为在意他这个哥哥,若是自己对大将军动手,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第488章 合作

    “太子殿下心中有打算就好。”福伯也不强求,他知道太子能够分得清孰轻孰重,“老奴先行下去打点着。”

    被福伯打断了思绪,太子好像一下子醒悟过来,不管如何,好儿已经是自己的妻子,夫为妻纲,有些事情既然不能够由着他说了算,而后面自己补偿就是了。

    不过多久,清风朗月刚刚奉自家主子的命,为挑剔的大将军准备好了各种食材,回朝述职的大将军就已经到达了盛京。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金銮殿之上,身披软甲的大将军,风尘未去,五年前,京中小姐的春闺梦里人,五年间,经过西北风沙的磨砺,已经变成了军中汉子特有的粗糙。

    “苏将军快快请起。”专注于金龙宝桌上的帝王一脸的笑意中有几分真假,让人辨识不清。“近些年,西北多亏了苏将军,此次回京可要好好地待上一阵儿。”

    “多谢皇上隆恩,”大将军波澜不惊,“西北人民可以安居乐业,免受蛮夷侵扰,全仰仗皇上您威仪庇佑以及将士们出生入死,臣不敢居功。”

    皇帝的神色和蔼了三分,忽然想起自己在前不久看到的一个折子,眸子里有冷光一闪而过,“苏卿自谦了,听闻在西北边境,苏家军盛得民心。”

    苏家军,盛得民心……

    饶是大将军已经预见这次回京必然会那面对狂风暴雨,不会轻易过去,此时也免不得想要骂娘。

    老子们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就是为了护好后方这一方家园,结果头颅抛了热血撒了,回到家了,反倒有人觉得你居心不良,蓄意夺权。

    若是让军中将使知道不知道给生出多大的麻烦。

    “皇上恕罪,”西北大将军低垂头颅,掩盖着自己眸中的愤怒,“臣从未听说过您说的这些东西,西北边疆人民只知道是盛京天子给了他们安稳无忧的生活,为他们击退蛮夷。”

    好话既然是谁都爱听的,更不用提大将军说的格外真诚,皇帝凝视他良久,终究是笑了起来,“罢了,不过是外面那些人的无稽之谈而已,是朕老糊涂了,苏卿莫要介意。”

    在心里默默的冷笑一声,西北大将军轻轻的摇摇头,一派忠诚,“多谢皇上隆恩。”

    你看,多么讽刺。

    明明被猜忌的是自己,却要为,上位者一句表面上的话而收敛自己的心绪,前些年不顾家中阻拦执意从军,不过就是为了逃离上京城的勾心斗角,如今想来,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说的就是这样。

    还苦了好儿,竟然被疏忽至此!

    又说了几句话,交了述职的折子,皇上也不想要这个人在自己眼前晃悠,平白无故的看着就心烦得紧。

    自古军权一向是一个朝廷的大忌,皇帝已经趋近暮年,对于权利的**更加浓重。

    可是现在,还不能够动这人,皇帝想起在金銮殿上的苏家后生,轻轻的揉了揉眉间,这苏家后生,若是不为兵将,也是能够得到重用的,为何如此想不开。

    家乃是世家大族,祖上出过不少的国之栋梁,可是到了这一代已经是功高盖主,让人不得不防。

    更何况现在这个情况,自己生的那几个小崽子一个个的虎视眈眈……

    大将军不是不知道上位者心中所思所想,可是自家小妹离开了这么多年,现在突然回来了,想来处境也不好受,实在是忍不住担心,若是不亲眼看着他安好,怎么也不会放心。

    “太子殿下大将军来访。”福伯脸上的笑意就像是一只偷了鸡的狐狸,“在正殿呢,老奴吩咐好生招待着。”

    以往福伯说这话,意思就是说得把人晾上一晾。

    太子这时却放下笔,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西北大将军不是一般人,他若是想要见到好儿,自有他的办法,今天他来府可不一定只是为了好儿的事情,不可慢待。”

    负手在正厅欣赏着亭下百爪菊的大将军,此时心中五味杂陈。

    当初他没有出京的时候,乃是京城里最自由自在的少年郎,因为家事的原因也和太子有过交际,勉勉强强也还算得上是谈得来的朋友。

    却不想一别经年,再上京之时,已然物是人非。

    “含章!”太子从旁边走出来,一开口便是唤的字,“本殿在书房办公,刚刚才知道你来了,如何,一路上可还顺利?”

    仿佛苏含章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京城,仿佛这一次的会面就仅仅是老友来探望自己的宝贝妹妹,而没有任何的其他私心。

    “有劳太子殿下关心,”苏含章笑容爽朗,“含章这一路以来并无不妥,只是耐不住,总是念着小妹。”

    “好儿这段时间以来也甚是想念含章,”太子抬手让一脸羞怯的奉茶侍女退下,“刚刚接到含章的信,就忙不迭的准备东西了呢,就等着你回来了。”

    苏含章似笑非笑的看着奉茶侍女退下,直道看不见背影,这才收回目光,“太子府果然不同凡响,一个小小的奉茶侍女都如此的国色天香。”

    言罢,不等太子反应,温笑冷言,“若是太子殿下懂末将的意思,那诚意未免太过敷衍了!”

    太子没有想到苏含章竟然如此的直白,闻言也不生气。

    “含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快人快语,”将茶水递给苏含章,太子不紧不慢,“只是你误会本殿了,这乃是母后赏给本殿的,不过看着碍眼的很,就打发到茶水灶房去了,若是含章今日没有说出来,本殿还没有发现呢。”

    苏含章半信半疑的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如此自然是最好的,既然话头已经说到这里了,那我们就来谈一谈正事儿如何?”

    这话自然是正中下怀,太子欣然应允,先行开口,“苏家世代忠良,到了这一代,本殿自然是不会怀疑苏将军的心思。”

    世代和本殿二字着重加了音量,苏含章轻轻的抬了眸子,“可是旁人并不会这样想,包括您的父皇,不是吗?”

    太子低低的笑起来,眼底一直被压制多年的阴鸷显露无疑,平时的风光和荣耀伴随着他温润如玉的伪装,一同退去。

    “本殿就是

    喜欢和苏将军这样的聪明人讲话。”太子眉目间忽而透出狰狞,“其实我们的处境何其相像,外人以为叔家百年世家风光无限,却不知早已到了如临深渊的地步。所以你只有在应该功成身退的时候,守在边疆,成为手握重兵的边关大吏,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苏含章把玩着茶杯,面无表情,一瞬不瞬的看着太子,“想不到太子殿下,竟然如此了解含章,真真儿是相见恨晚。”

    太子轻轻的摇头,“谈不上了解,不过是因为我和你的处境极为相似罢了。我并非父皇最看重的皇子,令本殿为太子,也不过是看在母族的份儿上,周围的兄弟,一个个的虎视眈眈,恨不得把本殿丢到十八层地狱,好不碍了他们的眼。”

    “如此说来,我们竟然是同病相怜了。”苏含章眉目清朗,“当初好儿嫁到太子府的时候,我心下就已经有了决定,只是我有几个要求,还望太子殿下可以答应。”

    太子没有想到这个同盟来得如此容易,他以为以叔韩争不愿争权夺利的性子,说服他得费好大一番劲儿。

    “愿闻其详。”太子一脸认真,“能够得到大将军您的帮助,与本殿乃是如虎添翼,莫说几个要求了,就是再多些本殿也是会答应的,因为我相信大将军,您是有分寸的人。”

    苏含章没有兴趣再跟他打机锋,直言不讳,“第一,等到殿下您坐上宝座,请您收回苏家实权,有些名声地位不辱没百年世家的名头即可。第二,莫要过于宠爱好儿,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让她安安稳稳的过一世就是极好的。”

    说到这里太子竟然有些佩服苏含章,庶守边疆五载,立下功勋无数,此时却只是想到守护家族,和家人。

    “自然是答应的,”太子语调有了些许变化,“含章你就没有为自己想过吗?”

    “我?”苏含章一时间笑起来,如同五年前一般模样,“我立志保家卫国,不负苏家声明,这五年间,我已经做到了不是吗?”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场面一时静默,相对无言。

    “对了,”苏含章率先打破沉默,“好儿今日可在家?能否出来见上一面?”

    太子眉目含笑,“好儿一听说你回来啊,今日一早就扎到了厨房里面,现在还没出来呢,你们兄妹真是难得的情深义重。”

    苏含章并不否定,只道,“幼时只我们两人亲近,情谊已然不同于一般人家的兄妹。”

    听到这里太子就没有再问下去了,苏家百年大族,关起门来不知有多少阴私,若是真的算起来,能够平安无事的长大也不容易。

    他隐约记得,幼时上京城的苏家,得宠的可不是苏含章两兄妹。

    “本殿让人去唤好儿来吧,”太子转移话题,“一大早就进去了,现在也应该快要忙完了。”

    正说着呢,苏好就带着一众丫鬟捧着菜肴过来了,“紧赶慢赶总算是弄好了,哥哥你尝尝看,好儿的手艺可有退步?”

    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呢,就听到外间一阵朗笑,“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啊,想不到嫂子竟然还会洗手作羹汤,这样看来,小弟可真是有口福了啊!”

第489章 密谈

    苏好脸色一黑,她做梦都不会忘记忘记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的声音!

    “老三啊,”太子面对三皇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傻白甜,“你来怎么都不打一声招呼,吓本殿一跳。”

    “若是提前来了,”三皇子笑意盈盈,“恐怕嫂子就不会亲自下厨洗手作羹汤了吧?对了,杨儿呢,好些时日没有见过他了。”

    “怎么会呢,”苏好笑得假惺惺的,“若是知道三弟要来,我一定吩咐人安排满汉全席招待,毕竟如今像你一样的人可不多了啊。”

    三皇子低头一笑,手指拨弄着腰间的墨玉挂坠,“既然如此,那我少不得要多叨扰几分了,太子哥哥,你可不要嫌我烦。”

    太子自然是笑着一口答应下来,可是说了什么苏好就听不太清了,她的注意力完全被三皇子腰间的墨玉坠子吸引过去了。

    这是……郴鸢的玉佩!

    三皇子见苏好抬头看过来,眯着眼睛笑得更欢了,不言不语间,露骨你威胁已经呼之欲出。

    苏含章自小照顾着原身,自然察觉到了苏好对三皇子巨大的敌意和防备,也不点破,只笑道,“参见三皇子,也是末将早前写给小妹的玩笑话,太子妃这才屈尊降贵去了厨房,平日里也是不会的。”

    有了苏含章打岔,三皇子不闹腾了,他还想要多多的争取一下这位西北大将军呢。

    “原来如此,”仗着自己看起来小点儿,三皇子颇为不拘小节,“不知现在我们可以开饭了吗?”

    酒足饭饱,苏好和苏含章一起在偏殿里叙兄妹情,太子和三皇子识趣儿的去了书房。

    “太子哥哥,”三皇子运气的写下一个德字,少见的严肃,“苏含章当真不是假意归顺吗?毕竟,在西北,他可是无冕之王。”

    太子修剪花枝的手一顿,抬起头来第一次这般认真的看向自己心中还是个小孩子的三皇子。

    “你,”太子眸色沉沉,“为何如此认为?”

    三皇子好像没有看到太子和平日异常的一面,放下毛笔,带着疑惑,“我只是奇怪而已,大嫂已经于你成亲多年了,可是在今天至少他从来没有,嗯……明确的表示过想要帮助太子哥哥的意思,现下只是回京述职,却如此干脆利落,实在是,让觉得的有些不真实。”

    太子默然半晌,随即轻笑,“自然是因为局势刻不容缓,苏家现在的样子,就是外表风光霁月,可是内里,如火炙烤。”

    三皇子似懂非懂的点头,默认了太子的说法,在看到太子黑若沉水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虑的时候,嘴角缓缓的勾起一抹笑意。

    自家的太子哥哥自己最了解不过了,表面上看着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大度非常,可是到底还是在皇家这个腌的染色坛子里头长起来的,哪里又有这样纯良。

    就像是现在,不过寥寥几句话而已,就这样在他的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原来如此,”三皇子笑眯眯的,转身去找桌子上的糕点,一下子嚷嚷开了,“太子哥哥,我最爱的槐花糕

    呢,你都不给我准备。”

    太子从思绪中脱离而出,闻言轻笑,“你想得倒好!难不成因为你想吃,人家就开花吗,你这人也忒霸道了吧!”

    三皇子挠挠头,嘿嘿的笑了两声儿,随手抓起桌子上头的茶点就往嘴巴里塞。

    太子看了他几眼,无奈的摇摇头,还是个小孩儿心性,自己到底怎么了,才会觉得他居心不良。

    另外一边,苏含章一动不动的看着苏好,眼眶慢慢的湿润了。

    自家的小妹,从小虽然算不上无忧无虑,可也是锦衣玉食的,他实在是想不出来,小妹失踪的那些日子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小好儿,”苏含章如同小时候一样,轻轻的揉了揉苏好的额发,“你受苦了。”

    苏好抓着苏含章的手,轻轻的摇头,“哥哥说什么呢,你守护边疆,才是受苦了,好儿虽然是一介女流之辈,可是哥哥,朝中局势也并非看不清楚。”

    苏含章苦笑,“我当初发誓,要让你无忧无虑,不受世俗苦恼,想不到还是不行的。”

    “哥哥自然是极好的,”苏好笑眯眯的,“只是苏家已经如履薄冰,我想不知道也不行了,哥哥,好儿从来不想要大富大贵,所以哥哥,无论如何,且得保全自己才是。”

    好儿终是长大了,苏含章心下轻叹,面上不显,“好,哥哥不会让好儿担心的,我答应过娘亲,要好好的照顾你。”

    她们的娘亲,在苏家护着一双儿女长到了十岁,终究是捱不过病痛,撒手人寰,他们的父亲不过是办了一场体面的葬礼,在娘亲头七的时候,还揽着舞姬在正院里谈笑风生。

    很久之前,他觉得自己只要隐忍,不抢其他人的风头,娘亲的麻烦就会少一些,可是最终事与愿违,他的娘亲还是捱不过离开了。

    他答应要好好的照顾幼妹,后来事事争先,只想着取得功名将幼妹永远护在羽翼之下。

    可是……他也没有保护好。

    “哥哥,”苏好将他从神游中拉回来,“哥哥,你听好儿说,三皇子不简单,你万万不可掉以轻心,也不可交往过密,等到事情了了,你就辞官,去想去的地方,哥哥,你做得已经做够好了。”

    在原身悲惨不堪的记忆里,三皇子登基为帝,少不得原身哥哥的功劳,而事情大功告成之后,却又为了掩盖自己不光彩的手段,清除了那些帮过他的有功之臣。

    苏含章,首当其冲。

    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苏含章不是奇怪为何苏好会这样说,只是觉得自己这个哥哥实在是太不称职,竟然让幼妹被大环境给污染了。

    没错,苏含章从来都不会怀疑自家妹妹说的话。

    “好,”苏含章认真的嘱咐,“哥哥会小心的,好儿你也是,我总觉得,太子对你……并不如看到的那样真心实意。”

    “哥哥过虑了,”苏好笑意盈盈,“皇家有多少真情?好儿自然是知道的,太子对我如何,我也是知道的,好儿从来不会无谓的付出自己的感情,哥哥你放心吧。”

    这话一出,苏含章知道在自己不在的这几年里,好儿经历过太多的事情,已经不是之前那般清澈见底的女孩儿了。

    是夜,蜡烛噼啪一响,清风正要蹑手蹑脚的去剪灯花,就看到一直靠着美人榻看书的苏好仿佛惊醒一般抬起头来。

    “不用了,”苏好温言细语,“你去歇息吧,我自己再看一会儿书。”

    清风总觉得回来的主子有什么地方变了,也不敢像之前一般开玩笑,只道,“那奴婢就在外厢,主子有什么事儿,吩咐一声儿就是了。”

    苏好低头轻笑,“我何德何能,能够叫醒一头死猪。”

    清风木愣愣的呆了一瞬间,一张俏脸儿涨的通红,“奴婢才不是呢,但是您,整天一动不动的,看着才像极了。”

    “行啊你,”苏好嘴角斜斜的翘起来,“学会编排主子了啊,这个月月钱,扣,一,半。”

    清风的脸一下子涨起来,支支吾吾的说不清话,过了一会儿,只得匆匆福了一福,忙不迭的跑去外厢了。

    苏好在后头看着,眉眼弯弯,最近清风迷上了胭脂水粉,喜欢的都还不便宜。

    不过一会儿,外间的呼吸声越发沉缓起来,苏好轻轻的合上书本,直起身子端坐于茶桌之前——她从入夜起,就没有换过衣服,还是白日里的那一套。

    “郴鸢,”苏好倒了一杯茶,“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见?就因为如今我想起了些事儿,你就要和我老死不相往来吗。”

    窗口发出轻微的一声响,随即郴鸢的声音响起,“你一不去手,那我就代你做了,我们夜归人,从来就只有死了的杀手,没有放弃的任务。”

    上京好景,苏好却领略不多。

    苏含章在很久以前也和京城里的纨绔子弟极为要好,所以对于吃喝玩乐这一行也是极为在行的。

    在他的眼里,小妹就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所以回京正事办好了,应酬过了,就开始迫不及待的带着苏好到处吃喝玩乐。

    “太子妃呢,”太子只觉得自家太子妃最近根本就是神龙见首不见,见朗月在不远处,唤过来直言问道,“可在府上?”

    以往一回来就可以看到的人,现在一天可以看见三个时辰就不错了,若不是知道带着她的乃是苏含章,太子恐怕就得直接炸了。

    朗月一脸为难,看太子这般模样,若是主子还不在府上,恐怕等将军走后太子不定如何呢,再说了,主子确实在府上,可是……也实在是不成体统……

    “没听到吗?”太子难得的出了火气,“你们家主子在府上吗?”

    朗月哆哆嗦嗦的,说不利索话,“在,在的,可是……不若让奴婢去通……”

    太子已经没有耐心再听下去,径直往朗月指的方向大步走过去,不知为何,最近心火实在是旺极。

    “……通报一二……”

    朗月呆呆地说出未完的话,哭丧着脸,得,这个月自己看上的香粉又没着落了。

第490章 冬日

    “快快快!”

    “哪呢,你快跟我说在哪呢……”

    “唉呀在哪里啊!”

    还没有走近花园,就看到苏好和苏含章一个两个不顾形象的趴在地上,说话的声音简直震耳欲聋,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样子。

    可是……意外的真实。

    太子不知为何,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平日里端庄大度的太子妃和老成持重的西北大将军一起趴在地上抓蛐蛐儿。

    “哈哈哈!”苏好的声音充满了小人得志,“你看,抓到了!还是要我出马才可以吧!”

    “是是是,”苏含章的点头,也不挣功,“你最厉害,厉害的不得了!”

    苏好还没有得瑟够呢,就听到身后悠悠的传来一个声音,直让人汗毛都立起来了。

    “想不到,”太子慢悠悠的,甚至语带笑意,“好儿你一个太子妃竟然还会这些,实在是,让本王大开眼界啊。”

    这话可不是赞扬……

    “太子殿下……”苏好转过头来,谄媚的笑,毕竟人在屋檐下嘛,“您什么回来的啊,朗月也真是,都不过来通报一声儿。”

    “回来了一会儿了,”太子闲闲的笑,也不顾及苏含章在一旁,“怪不得朗月,要不是这般,我还不知道你竟然有这样一面呢,我得好好儿的谢谢她。”

    得,被气得本殿都忘记用了,苏好可怜巴巴不着痕迹的去看一旁的苏含章,却见对方毫不客气的勾唇一笑,行礼,“让太子殿下看笑话了,既然您回来了,末将就先行告退了。”

    然后后退,离开,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好不优雅。

    ……原身其实是这位西北大将军捡来的便宜妹妹吧……

    来不及再想,苏好身边这位爷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要是再不哄一哄,恐怕后面得被训死。

    “太子殿下……夫君……”

    我们的太子妃到底是遭遇到了什么样的惩罚暂且不提,只是相聚的美好时光总是短暂的。

    西北急报,蛮子攻城,蓄谋已久,情势危矣。

    在原身的记忆里,原本是没有这一出的,那个时候苏含章投在三皇子麾下,一直在西北好好的做他的大将军,直到后来协助三皇子登上宝座,甚至于在狡兔死,走狗烹,之前的所有时间里,西北蛮夷虽然发生过暴乱,可是也没有到这样的地步啊!

    这一次不过是回京述职罢了,为何蛮夷就有这样的胆子了!

    这件事情,总觉得不对劲儿。

    “哥哥,”苏好没办法跟他说自己有原身的所有礼仪,也没有办法跟他说,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中没有这样一朝,“你别去,朝中这样多的武将,谁爱去谁去,你别去。”

    她只能够苍白的说,你别去。

    苏含章蒲扇一般的大掌轻轻的揉了揉苏好的额发,“傻丫头,好男儿志在四方,哥哥在西北这么多年,只有我最了解西北,也只有我最了解蛮子,我不去,谁去呢?”

    苏好突然之

    间有一种感觉,苏含章其实已经预料到了什么,也有办法逃离,可是他还是选择了欣然前往。

    “哥哥……”苏好低下头,忽然有些慌了,“好儿不想你去,我们不要兵权了好不好,苏家没有那些战功也不会怎么样的,还有好儿啊,好儿是太子妃啊,哥哥,你不要去。”

    “你慌什么,”苏含章轻笑,眼底没有一点儿悲伤,满满的都是明媚,“我不过是去打一场仗而已,保家卫国,本来就是兵士应该做的,而且这些事情都是男人该操心的,你就好好儿的当你的太子妃,有哥哥在呢。”

    苏好低下头不说话,苏含章又轻笑道,“再说了,三皇子不比我金贵得多吗,他这一次也是请命出征的,这样一来,就足以显现这场战役我们是有足够把握的。”

    三皇子!

    就是有他在才不放心啊,这位可是得不到就毁掉的性子!

    苏好还想要说些什么,就见苏含章拿出一坛子酒,“好儿,我当初去边关,就是觉得,在上京城里太累,那些阴谋诡计,蛇蝎心思,哥哥不是不会,只是不屑,这场仗早晚都得打,如今不过是提前了而已。”

    没有预料到苏含章会这样坦白,苏好静默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可是,过刚易折。”

    苏含章笑出声来,一把拍开了酒坛子,朗声道,“若是为了保护想要保护的人,那,宁折不弯!”

    出征的那一日,身披白甲的少年将军,在前来送行的人群中没有找到想见的人,时辰已到,只得带着各路援军向西北方而去,黄沙滚滚,让人不自觉的生出一股悲壮之感。

    太子府里,苏好抱着将军从她出身就开始窖藏的陈年女儿红,满脸泪水。

    哥哥,此去,相见无期。

    春去秋来,梧桐叶变做了金黄色,遥摇的挂在枝头,清风呵着气暖手,见迎面而来的朗月端着羹汤,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主子还是没有用多少吗?”

    朗月摇头,“可不是,眼见着这人一天有一天的瘦下来,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清风一时无话,半晌,无奈的道,“我煨了鸡汤在瓦罐里,等会儿一起把肉给过出来,其他的吃不下,这些汤汤水水再怎样也要让主子用上一些的。”

    朗月点头,相视无奈苦笑。

    自从大将军出征过后,主子就一直茶不思饭不想,到了最近,一天到晚,就是水米也难尽许多了。

    征和元年,西北大安,自此,西北边境百年无忧,史官大赞帝王乃是千古不遇之良帝,留名青史。

    征和帝龙颜大悦,厚赏天下,举国欢腾。

    就好像,那些用年轻将军,和数十万士兵的血水尸骨,换了他一个青史留芳名,自然是无上的荣幸,死得其所,在不需要任何的惦念。

    可是上位者可以这般无情无义,逝者也可以安眠不醒,可是活着的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若无其事。

    “太子妃如何了?”太子负手于回廊之下,眉目间煞气隐藏,“身子可好些了?”

    如何不气,自己刚刚收入麾下的得力干将,满以为可以再拿一个赫赫有名的军功,却不想竟然在战场上被人冷箭射杀。

    胡子发白的大夫低眉顺眼,“太子妃乃是心病,心里头的事情太多憋闷所致,心病一日不除,这身上的病就一日不消。”

    想起不久前两兄妹在后花园里其乐融融的样子,太子爷不得不感叹一句人生世事无常。

    “……罢了,”太子长睫低垂,“你就多开一些补药吧,她这个样子,身子万万不可亏了。”

    昔日草木花草繁盛异常的好阑院,此时随着冬天的来临,只有几只艳丽如血的红梅傲然绽放,里屋不时传来断断续续的吃力的闷咳声,回廊院下的丫鬟走路都静悄悄的,仿佛怕一不小心惊动了主子好不容易捂出来的热气儿一般。

    “清风姐姐,”一个小丫头端着蜜饯和空药碗从里屋出来,“主子喝了,可是……看起来没什么用。”

    清风正在清理头发上头的落雪,闻言一直紧蹙的眉眼总算是松快了一些,“愿意吃药就行,总比前些时候好。”

    小丫头轻轻的点点头,自去做其他的事情了。

    清风进屋去,在火炉边烤尽了身上的热气,这才靠近苏好。

    “主子,”清风低唤,“事情已经定了,你……节哀顺变吧。”

    虽然是在劝慰别人,可是说着说着,自己倒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苏好一身素白,头上也不过一根素银簪子,此时倚在美人榻上头,手里抱着一个暖壶,“哥哥他……找到了吗?”

    此次西北大捷,可是朝廷却损失了不少人,苏含章自然也在此列,只是,从消息传回来到现在已经一个月有余,还没有看到过大将军的尸体。

    自家主子……心里还是有侥幸的。

    “还没有消息呢,”清风苦笑着摇头,“主子你放宽心吧,大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你……放心吧。”

    苏好低垂下头,低低的笑起来,“一日不见哥哥,我一日不会放心,不过你们放心,我还有事儿做,不会倒。”

    主子已经很少说这样长的话了,一时间,清风竟然真的有些放松了……

    那天过后,苏好一天一天的好起来,虽然还是不喜欢打扮,可是气色已经好了很多。

    太子这些日子以来,似乎被什么事儿给缠上了,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两人也有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所以这一天,在书房看到正坐在书桌前毫不避讳的看他的折子的苏好,不得不说还是惊了不止一点儿半点儿。

    “殿下,”苏好站起来,盈盈一拜,笑意满满,整个人就好像是一把出鞘的宝剑,锐利得让人不寒而栗,“怨不得这段时间您这么忙呢,原来是户部在背后搞事儿啊。”

    太子深深地觉得,自己还是比较习惯之前嘘寒问暖的苏好。

    那些跟在太子身后的幕僚也是面面相觑,他们都是知道这位太子妃的,见天儿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的沉浸在失去兄长的痛苦里头。

    可是今日……

第491章 贪心

    还不等幕僚们再看几眼玉人一般的苏好,太子目光一紧,“你们都出去吧,本殿有事儿跟太子妃说。”

    待到人群散尽,也不等太子发话,苏好直接扑通一声跪下来,“妾身莽撞,还请太子恕罪!”

    静静的凝视苏好良久,又想起近一年以来的事儿,脸色柔和了不少,“罢了,起来吧,本殿还不知道咱家太子妃竟然有这样的谋略。”

    “我从来就是这样,”苏好也不起来,面上神色不变,“不过以前不管什么事儿都有哥哥在前面给我挡着,所以这些阴谋诡计,阴狠毒辣的事儿,我自然不用沾手。”

    “所以你现在……”太子用力亲手扶起她,“是要和本殿坦白了吗?”

    苏好站起来,脊背挺直,如同一棵松树,“是,那些事情,我长在世家,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以前不做,是因为有人替我,不是不会。”

    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小看了自己的太子妃,太子正色道,“那你认为,应当如何?”

    西北战役之事,除了收敛尸体以外,还有后续,那就是安抚兵将家人,手段无外乎也就那几个。

    生前有官职的,加官进爵,赐金银珠宝,荫蔽后代。

    无官无职的,厚赏财物,让老有所依,幼有所养。

    说起来简单的很,可是中间这一层一层剥削下去,真到未亡人手里的少之又少,朝廷虽然极力遏制,可是鸟为食亡,总是禁不了的。

    苏好随手翻看了一下记录,眼睛一弯,“这京中如此多的富家子弟,难不成个个都是不喘气儿的吗,既然这是肥差,那就要人人有份儿,殿下何不派这些家中得过好处,富得流油人家的独苗苗去?”

    “独苗苗?”

    苏好唇角勾起一抹冷厉的弧度,“对,独苗苗!”

    太子隐隐想到了什么,却不敢说出来,“那些纨绔子弟,有什么用,培养新一代的蛀虫吗?”

    这话虽然是玩笑话,可是从某种程度上又表明了真切存在的隐患。

    “当然不是,”苏好继续又道,“立个规矩,若是查出某人贪墨了多少定额的银子,那就去边关入军一年,那些个富贵闲人的地儿,他们过了这么多年,也该腻味了,就选那些苦寒的,豺狼虎豹遍地的地儿让他们去看一看。”

    太子仔细的考虑了可行性,皱眉,“不妥,这确实有一定的功效,可是乃是建在有人监督,并且绝对不会徇私舞弊的前提之下,如今……难啊。”

    “西北大军不是已经回朝了吗?”苏好满不在乎,“也不要把人逼得这样紧,统计祖籍何方,让每人各自去家里看看,顺带着护送一部分抚慰银两去自己的家乡,带给同乡战友,他们同生共死的情谊,不会因为区区银两而起异心,就算是有那样个把个不要脸的,那边不想参军的人,眼睛也还不是瞎的。”

    太子眼眸一亮,他这些日子以来一直为这事儿发愁,顾忌世家,顾忌大臣,到了后来已经忘记自己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了。

    弯弯绕

    绕的想多了,到后来还是这些直来直去的方法管用。

    只是……

    “那些大臣大概不会轻易妥协。”太子沉吟,“本殿……”

    苏好冷冷一笑,打断太子的顾虑,“不过是普普通通的运送银两,若是心里没有鬼,自然不会遮遮掩掩,而且,他们这些在京城足不出户的大少爷,若是管好自己的手,不仅仅没有危险,还可以趁着个机会结交人脉。”

    见太子还在犹豫,说只冷了神色直言不讳,“这房子虽然说直接了,也得罪人了些,可确实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但凡那些人是个有脑子的,他们就不会拒绝,那些抚慰银两一个个的分成数路,那些人到底还看不看的上眼都是一个问题,借这个机会一来可以让自家的后代在圣上面前露个脸儿,一来可以标榜自己清廉不贪墨,多好的机会呀。”

    太子最终还是被说服了,同时被说服的还有早朝上的诸位大人,混到了可以面圣的地步的都是些人精,不可能想不到后面的这些事情。

    诚如苏好所言,那些已经分散了的银两已经提不起他们的兴趣,而若是自家的子孙可以因为这个差事在圣上面前露脸,那就是天大的好事,远比那些看不上的银两好。

    也有人担心自家的独苗苗在路途上突遭不测。圣上被说的心烦,大手一挥就让金吾卫一同押送银两。

    “太子殿下当真是妙计呀。”和太子搭讪的是一个头发已经斑驳的老头儿,“那些人呐,哼,也不怕招报应!”

    这老头乃是当朝大学士陆大人,生平最是刚正不阿,也最是看不起那些贪墨之人。

    “陆大人抬举了,”对这样的人,太子丝毫不介意友好并且谦虚一点儿,“这法子原也不是我想出来的,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那些将士好歹是为国捐躯,不能够再委屈了他们的家人。”

    陆大人被他这幅悲天悯人,怜爱众生的模样实打实的给取悦了,同时也对他说的献祭之人起了好奇,“不知是哪位妙人竟然想出了这般计策?”

    太子想起苏子那天的神色,忽然之间觉得自己也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位妙人,不过并不妨碍他利用苏好博得陆大人的好感,“这人,正是西北大将军小妹,那一日本殿无意间和她说起,想不到就被放在了心上。”

    陆大人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太子说的乃是自己的太子妃,不过他用“西北大将军小妹”这样的名头来介绍人,实在是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信服。

    “原来如此,”陆大人惋惜的摇摇头,“想当年,那苏家小子在诗文上头的造诣也是旁人不能比的咯,非执意要去参军,此时也应当在朝中啊,一代栋梁,就这样落了。太子妃,也是个好样儿的!”

    “陆大人此言差矣,”太子并不赞同,整个人一瞬间好像变成了出鞘的利刃,“不管大将军是因为什么陨落,他都会一直在,征和尚在,英灵永存!”

    “好!好好好!”陆大人抚掌而笑,心下只到自己从前是小看人了,“有太子此语,那些将士应该也是欣慰的。两月后的流觞宴,还请太子万万赏脸。”

    这流觞宴,三年一次,虽然说听起来名字挺俗的,可却是由内阁大学士为新科进士而设置的接风宴。

    近些年猫猫狗狗都可以进去,不过这个进去也就是挨个边儿,管你王公贵族,都是这样。

    只有陆大人亲开尊口的邀请的人,才有可能够和那些内阁学士,新科进士,进行深入的交流。

    太子万万没有想到今天竟然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可是也没有失了太子的威仪,“能得陆老亲口邀请是本殿的荣幸,到时一定早早到场。”

    晚辈的姿态做足了陆大人看着竟然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拒绝了做太子太傅。

    “如此,”陆大人笑眯眯的点头,现在也还不晚嘛,“那老朽就恭候太子殿下莅临了。”

    现在这个世道啊,被权力**钱财迷了眼的人大行其道,太子殿下能够为那些抚慰银两操心到这个地步,已经弥足可贵。

    只是现在朝中的局势,实在是对太子很是不利。

    回府的时候,苏好如同往常一样倚在美人榻上头有一口没一口的慢慢的喝药,见太子神清气爽的模样,苍白得有些透明的脸上换换露出一个笑来。

    “看来抚慰银两的事情已成定局,”苏好笑眯眯的,“太子殿下真是能干极了!”

    太子从善如流,“娘子的夸奖,为夫就不客气了。”

    苏好放下已经空了的药碗,漫不经心的道,“那接下来应该收拾谁呢?一个一个来,户部尚书的儿子不是在押送队伍里吗,咱们也要对户部尚书好一点儿,一家人嘛,就得整整齐齐的。”

    西北大捷,可到底是用多少尸骨累计起来的,已经完全数不清了。

    老天似乎开了眼,却也看不下去,一连数日都是暴雨不断,其他人也还好,只是户部尚书之子,实在是不像话。

    “怎么又下雨了!这贼老天!”赵潜骂骂咧咧的一刻不停,末了又使劲儿的瞪旁边的随从,“没有长眼睛吗!还不快给本少爷拿伞!”

    那随从与赵潜自小一起长大,此时也经不住有些怨言,“我的好少爷啊,这,我们这是在马上啊,打伞不容易啊。”

    赵潜斜斜的看他一眼,愤愤的道,“一个个的都是废物!还有多久才可以到啊!”

    这后面的一句话却是对着旁边的士兵说的,只见那士兵冷冷的看了赵潜一眼,“还有些时候呢,若是赵少爷心急,就请快赶路吧。”

    他们这些人在西北,为了守住关卡,一个个的拼了命,战场上头的土地,也不知道这几天几夜的雨,有没有把用血水染红的地给弄出原样来。

    可是这些在上京城里头的少爷们,不过是被安排来送送抚慰银两,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没少他吃也没少他穿,就连赶路也随这位的心情,到底还要怎么样!

    “你!”

    赵潜只觉得自己收到了侮辱,一脸不忿举起拳头就要动手。

第492章 民怨

    那士兵包括周围的人一动不动的看着,并没有害怕的意思。

    说句难听的,这样的纨绔子弟,就算是他们把人给弄死了,也有一万种方法逃脱罪责,当然,弄死他的方法,也有一万种。

    荒郊野岭的,野兽多得是。

    虽然赵潜是个没有脑子的,可是他身后的随从到底还是有几份顾虑,押送银两的几位兵爷,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而旁边的金吾卫,闹到这个地步都没有站出来,想来也是不想要管的。

    “别别别,”随从赶忙拉住自家不知好歹的少爷,“少爷,别置气,你忘记临行前老爷的嘱咐了吗?”

    一提到这个,赵潜一下子泄了气,家里的老头儿实在是太过谨慎,不过是几个兵头子,哪里需要这样小心翼翼。

    不过……

    情势比人强,赵潜冷冷的哼一声,摆出一副不与此等刁民计较的脸,倒也没有继续叫嚣要让人打伞,甚至加快了行路速度。

    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不止是一起,好歹这个押送银两的任务在短期内看似有惊无险的完成了。

    有些富家子和贵户攀上了交情,有些纨绔子弟和金吾卫成了好友,在上京城作威作福的时候,又多了一层靠山。

    而有的,比如赵潜之流,没和富户官员金吾卫攀上交情,却得到了一个风情万种的美娇娘。

    苏好此时看上去已经从失去兄长的阴影里走出来,虽然打扮还是偏向素淡,可是已经开始慢慢的出席各种宴会,清风朗月二人看在眼里又是喜又是忧。

    小姐,不,主子……真的变了太多。

    以往那些腌的见不得人的事情,主子就连听都很少听,可是现在变得和那些人一样了。

    但是又更加的坚强了,这样的主子,就连她脸上的笑容,都让人忍不住想要跟随。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几个月。

    这一日苏好又去参加武安候府的宴会,乃是武安候老夫人六十大寿,她这个太子妃过去,自然是极大的脸面。

    不过也不是什么样的宴会苏好都会参加,今日来这个已经开始落魄,在苏家眼里从来排不上名号的武安候府,不过是因为,武安候乃是尚书夫人的娘家,娘家至亲六十大寿,户部赵尚书一家自然不会不闻不问。

    苏好为的自然是这个。

    武安候慌慌张张的迎出来的时候,背后都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这个太子妃以前不显山不露水的,却不想也是个不好相与的,据说这次运送抚慰银两的事儿,就是这位在太子跟前儿捣鼓出来的。

    果然苏家出来的,都没有个简单的。

    “臣武安候恭迎太子妃。”

    一只雪白修长带着莹润羊脂玉镯的手伸出来,被人扶着站稳了,苏好这才出声,“不用多礼,今日本宫乃是来拜寿的,没有那样多的礼数。”

    武安候心说,难不成您不知道您的名头都已经在上京勋贵中传满了吗,现在的您啊,在

    咱们这样的凡人眼里,就跟神仙一样。

    神仙驾到,可不全是好事儿啊。

    不得不说,武安候的直觉和女子有得一拼,她一走进去,整个大厅的人都下拜行礼,唯有自家外孙带在旁边的那位新欢,一动不动的眼圈儿泛红。

    一想起赵潜平日里的行为作风,武安候就觉得分外头疼。

    果然,那鹤立鸡群的美貌女子忽然开口了,“您是太子妃,这个屋子里,是否无人可与您的地位相当?”

    心里勾起一抹笑来,再开口还是满满的太子妃威仪,“大胆!你是何人,见到本宫还不下跪!”

    美貌女子一行清泪缓缓流下,用听着就觉得膝盖疼的力气扑通一声跪下来,“请太子妃娘娘为民女做主!有人强占了民女身子!”

    好像一滴冷水滴进热油里头,整个场子都炸开来了。

    “你且好好说来,”苏好也不避讳这样尴尬的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原来这个美貌女子乃是赵潜在回来途中抢占而来,若是一般女子也就算了,玩腻了就丢了就是,偏偏女子家里还有个不大不小的官职,只得一路带来京城安置。

    那女子也是个聪明的,一路上慢慢的变得乖顺,直到现在尚书府上下都觉得她已经认命了,所以才会大大方方的带出来参加宴会。

    而且她还是有婚约的,只是那婚约之人,迷失在西北方,如今生死不知。

    她又听闻抚慰银两乃是太子妃殚精竭虑想出的法子,西北大将军还是太子妃的哥哥,寻思着太子妃定然会为她做主。

    这事儿,转眼之间,就从普通的,纨绔子弟强抢民家妇女,变成了当朝命官之后,强占将士婚约之人。

    这下乐子可就大了。

    那女子一说完,就直勾勾的看向苏好,一双美眸不经意间已经红肿,“太子妃娘娘!民女苟且偷生,就是为了今日这一天,还请太子妃娘娘为民女做主啊!”

    堂中的人或多或少有了看热闹的心思,这位太子妃最近可是让人又爱又恨。

    “起来,”苏好淡淡的看她一眼,“今天乃是武安候老夫人的六十寿辰,这事儿以后再说吧。”

    那女子也是个烈性的,闻言只觉得苏好护着赵家,“既然太子妃执意护着这些畜牲,那我不如同三哥一起死了算了!我们说过谁若九十三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若是三哥有事,定然在下头等我,若是我没有见到三哥,那自然是好极了,只要他没事儿,我就是多等几年又如何!”

    说着就要往柱子上头撞。

    还好清风朗月眼明手快直接把人给压住了,苏好轻轻的叹一口气,蹲下身与人平视,“你这个姑娘性子怎么就这样烈,你告人家的外孙,还要人在她的寿宴上当场审问,这样实在是不给人留脸面。”

    美貌女子冷冷一笑,“脸面?左右脸面都已经被他们自己给吃得差不多了,黑心肝的东西,就连国难财也发,还要什么脸面!”

    这位女子当真是极为聪明的,看不出苏好到底会不会为她主持

    公道,就直接抛出一个大炸弹,让所有人都听到,让所有人都不得安生,这样一来,无论如何总有人听她几句话。

    “哦?”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道温厚的男声,“国难财?这位姑娘,说话还是要小心一些,免得闪了舌头!”

    些人不是别人,乃是跟着去西北的三皇子,此时经过战场的磨砺,整个人都带上了几分戾气,看上去和之前的似乎不是一个人一样。

    苏好从来都没有待见过三皇子,此时见了不过是轻轻的颔首一笑,全算作打招呼了。

    又回过头来,像是没有听到三皇子的打岔一般,对着女子轻言细语,“你刚刚说的是……国难财吗?姑娘,可否好好儿的给本宫说一说。”

    美貌女子说了那些个惊天动地的话之后就跟在苏好身边,不言不语的,似乎打定主意不见到一个真正可以做主的人来之前就不开口说话了。

    沉吟片刻,苏好伸手把女子扶起来,“你今日先到太子府,只是也不可随意走动,我可是押着你的。今日你说的事儿,似乎并不只是涉及到你自己一个人,本宫也多日没有进宫过了,明日你和我一起如何?”

    女子没有想到苏好竟然答应得如此干脆,一时之间呆愣在场硬生生的忘记了反应。

    好好儿的一场寿宴被搅和成这个样子,武安候老夫人勉勉强强挂住面子,好歹把这个大关给过了。

    可是武安候知道,真正的坎儿,过不了几天,就要到了。

    皇帝第二天下朝,就听人说太子妃求见而且还带了个美人儿,心下奇怪,左右如今太平得紧,也没有什么事儿,就见上一见。

    “臣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帝知道自从苏含章生气不明之后,苏好就鲜少行走于人前,最近这段时间还好一点儿。

    他女儿少,总是把苏好当做自己半个女儿的,“快起来,快起来,身子才好一点儿,莫要如此多礼。”

    苏好却不起身,“臣媳这般乃是请罪,臣媳私自带人入宫,无传无昭就让人面见圣颜,还请父皇恕罪!”

    同一时间,赵尚书下朝慌慌张张的就往三皇子府去,愁眉苦脸的样子似乎有极大的事儿。

    苦苦哀求半天,里间总算是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罢了,若是父皇昭你,记得跟本王说一声儿,本王……帮你求情就是了。”

    得了三皇子这句话,高高悬起的心总算是放下一小半儿,可是心里还是有火气的。

    自己不过是帮他办事儿的一个小,如今快要东窗事发,竟然如此敷衍,想要把自己完完全全给摘出来。

    天底下哪里有这样好的事情。

    皇帝听了美貌女子断断续续说出来的话,不禁勃然大怒。

    当今的法典乃是太祖皇帝所立,虽然历经变革,可是有些东西是不变的。

    比如——“在外出生入死的将士若有婚约,除将士毁约,逝世等等特殊情况,而相应的,其他人也不可破坏婚约。”

    这事儿,真真是不好办。

第494章 分明

    太子听了这话,放下手里的紫玉镇纸,还是温润如玉的模样,眼底深处已经有了一丝冷意。

    他确实看中苏好的才华不错,可是并不代表他会因为一介妇人的三言两语,而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起疑心。

    若是苏好今日不说出个一二来,恐怕太子心下就会有隔阂了。

    苏好自然知道这个理儿,“淑妃身上,有和三皇子相同的味道,据我所知,三皇子最喜鹅梨帐中香,因着此香太过和软,特地请了人加入了琥珀檀香等物,香气和软中又有了一份儿刚正平和,整个朝中,也只此一家,淑妃平日里和三皇子并无交情,为何她有此香?”

    这只是极小的事情,若是苏好不说,恐怕也无人留意,只是……

    太子之所以是太子,关注点自然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样的。

    太子沉吟半晌,“……为何你对三弟如此熟悉,以往你们也没有什么交情。”

    何止是没有交情啊,福伯在一旁冷笑,太子妃都快在脸上写满了“本宫讨厌三皇子”好不好。

    苏好一瞬间来了气,开口也不像刚刚那般冷凝,而是实打实的带了火气,“妾身要嫁过来,自然得知道自己枕边人到底是性情如何,身边亲近之人的喜好为何,太子,你说这话实在是诛心了!”

    今天苏好被淑妃留的那一会儿本就带了三分火气,此时几乎压不住,“妾身一个小女子自然比不得太子殿下心胸宽阔,能够放个没用的人在身边还不查底细,妾身心胸狭窄,眼界更小,头发长见识短自然说的就是妾身这样的人,也只喜欢这些弯弯绕绕的奸佞之事,若是太子还信个十之一二,就去三皇子府好好儿看看,也顺便让福伯好好儿的查上一查,不用多久,自然分明!”

    太子没有见过苏好这般模样,此时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不过也不用说什么,书房的门被甩出一声巨响,苏好已然出去了。

    福伯在旁边看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奉了一杯热茶过去,“殿下,喝茶暖暖身子吧。”

    这太子妃今日的气性实在是恐怖了些,然而说的那些话,也是能够听上一听的,淑妃膝下无子,平日虽然得宠,却也循规蹈矩,是个好的。

    可是就是这好,似乎有些过了,一个得宠的妃子,若是没有一点儿野心反倒是不正常的。

    而且三皇子自小养在皇后膝下,多多少少也和嫡子二字沾的上边儿,说没有野心,他福伯第一个不信。

    两人平素毫无交集的人,身上却又共同的香料味儿,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端看人如何看罢了。

    太子接过热茶,捂着手,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本殿记得库房里头有几张上好的白狐皮,好儿素来畏寒,你找出来给她送去吧。”

    福伯垂头低声应了,这位主子到底还是信了几分的。

    “另外,”太子一顿,有些艰涩的道,“找些三儿喜欢的玩意儿,明日本殿去三皇子府看看三儿,我们也有许久未见了,你……后面跟着吧。”

    福伯应下来自去办事儿了,三殿下……

    苏好收到白狐皮的时

    候就知道太子已经做出了决定,皇家子弟骨子里都是多疑的,更不用说一向高高在上的太子。

    “太子?”三皇子此时正在百子千孙塌上头和侍妾颠/鸾倒/凤,也不顾此时正是皇帝下令为西北大军百日祭司的时段里,被管家打断了,皱着眉头草草完事儿了收拾好自己,又才开口,“他没事儿过来干什么。”

    年轻的管家眼睫低垂,生怕自己看到不该看的,否则主子非得剜了他的眼睛不可,“奴才不知,太子殿下此时正在正厅侯着呢,说是许久未见,甚是挂念。”

    三皇子挥挥手,不耐烦的道,“知道了。”

    太子得了年轻管家的回复,也不真以为这位弟弟在午睡,却也不点破,“没事,让三弟慢慢来就是了。”

    自己就开始自顾自的赏玩起这个大厅的布置了。

    地上铺着的是浅褐色的羊羔绒毡子,大厅里暖若春日,四周的红木椅制作精巧,和上次来时看到的不尽相同,正是今年上京城中流行的款式,大厅四角布了八个香炉,黄铜镂空雕着富贵繁花图,这图样是公认的难打理,此时正一尘不染的反射着雪光,还隐隐的冒着红光,想来是才刚刚加了炭火。

    几株兰花正不远不近的放在旁边,借着暖炉开得极盛,清淡的香气个特制的鹅梨帐中香融合着,让人一身寒气顷刻间去了两三分。

    此情此景,已经让太子对苏好的话信了三分了。

    自己这位三弟,日子过得还真是舒坦,如此奢靡,就连自己这个太子,都自愧不如。

    过了许久,三皇子方才从里屋出来,若是其他人他也不会这般有恃无恐,只是他这位太子哥哥一向对他是巴心巴肺的好,这些事情向来都是不介意的。

    再者,总要好好的洗漱一番,若是让人知道他在百日祭司里头和小妾做这样的事儿,言官的唾沫星子都能够淹死他。

    “太子哥哥,”三皇子还是如同往常的模样,“小弟睡得太实了,让兄长久等了。”

    太子轻轻的摆手,温言浅笑,“你一向是春困夏睡冬眠秋打盹儿的,本殿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你这屋子里头的下人真真儿是极好的,这屋子打理得如此亮堂整洁恐怕得花不少的功夫吧?”

    三皇子哈哈一笑,“小弟平日里没有事儿做,自然闲得紧,在府里的时间长了,下人们少不得勤谨一点儿。”

    太子点点头,“今日本殿乃是徒步过来的,腹中此时有些饿了……”

    “太子哥哥这样一说,”三皇子轻轻的笑,“小弟腹中也有些饥饿了,厨房还需要一会儿,兄长且先用些点心吧。”

    这样一说,三皇子先行拿起大厅里平日供奉的糕点就往嘴里送去,一点儿也不在意不担心的样子。

    太子看在眼里,心下有了计较。

    在他刚刚建府的时候,府里的魑魅魍魉太多了,就算是新上在书房的点心都不敢随意乱动,茶水也得自己或者心腹亲手在眼皮子低下烹的才会入口,更不用说每日的饭食,更是小心再小心的。

    如今三皇子才刚刚建府不过两年,竟

    然就这般随意,这些虽然是小事儿,可是只有经历过得人才知道能够做到这一步是有多不容易。

    自己这位三弟,当真不是简单的。

    “这是什么花?”太子深吸一口气,佯装不在意的样子。“这香气是极好的。”

    三皇子动作一顿,又一如常态的带过去,“乃是外出游历时在山野间见到的,也是觉得香气甚好,这才差人带回来,兄长知道的,我也就这些小爱好了。”

    “原来如此。”

    太子不再追问,心里却冷笑,真当他不懂这些随意糊弄吗,这乃是极为难得的药兰,名字平平无奇,可是花香对人有莫大的好处,长年日久的闻着,可以潜移默化的强身健体。

    因为本身培育困难,从还是种子时周围就要许多中正平和的药材为它提供药气,一株药兰需要五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可开花,乃是不可多得的珍宝,一株不下万金之数。

    况且这药兰极为娇气,冷不的热不得,也不可沾染香料等物,三弟还真是大手笔。

    在三皇子府里用了午膳,又照例嘘寒问暖一番,把好好兄长的样子做足了,这才打道回府。

    在坐进轿子的一瞬间,太子脸上和煦的笑意便消失不见,整个人如同地狱修罗一般散发着滚滚煞气。

    福伯一身劲装,正恭恭敬敬的侯在书房里头,他被安排来照顾太子也是有原因的,虽不说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在习武上也是一把好手。

    太子面无表情的走进来,见福伯的样子也不惊讶,从笔架上取下一直紫玉狼毫笔,练了一会儿字,压了心头的怒火,才淡声开口,“如何,查到什么了?”

    “老奴在三皇子的寝殿发现了许多暗格,一些打不开……一些记录了许多朝廷官员的喜好以及,以及太子殿下……您的事情。”福伯深吸一口气,他也是极为寒心的,看着长大的孩子竟然是个白眼儿狼,“书房看着虽然没有什么不对,只是……也是有密室暗道的,老奴无能,未在来人前探查清除,听那来的人说,书房周围伺候的人,半个时辰换一波。”

    桩桩件件,加上苏好早上说的那些话,三皇子已经真身分明了。

    “啪!”

    跟了太子许多年最为喜爱的玉笔就这样被徒手捏断了,太子心下发狠,说出的话也是咬牙切齿的,“好!好好,当真是本殿瞎了眼!竟然将豹子看成猫儿来宠,他若是想要一展报复,和本殿说不行吗,本殿,什么时候亏待过他了!”

    看着太子这般模样,福伯心里也不好受,只静静的在一边儿,等着他的吩咐。

    “查!”太子红了眼睛,“给我使劲儿查!我倒要看看,我护了这么多年,到底是人是鬼!”

    一时间又想起早上和苏好说了重话,面色顷刻间丰富起来,又不知道送去的白狐皮有没有让苏好消气,“还有,吩咐厨房,晚膳多做一些太子妃喜欢的菜,太子妃喜欢吃甜食,也做一些送去,只是不许多做了,免得吃坏了牙。”

    太子何时如此细心的为旁人考虑过?福伯垂头应是,这位太子妃在太子心里看来不一般,以后要看重些才好。

第495章 后果

    这厢三皇子还不知道太子已经开始查他,还在想着应该怎么样让太子举荐他去当主审官。

    这次的事儿肯定不可以善了,可是……还是可以弃卒保车的,某些人他可是舍不得动的。

    皇帝此时手里也拿了一份儿名单,这都是暗影倾巢出动查出来的,半分不会有假。

    他知道朝中有许多的人贪心得很,只是处的位置一时间不方便动,原本以为容忍的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儿。

    可是看看这个名单上的人做的事儿……

    户部尚书。

    是,户部一直是和肥缺,油水多得是,但也不是这般用的!修建河堤的,震灾的,军饷,抚慰金,真真儿是无所不用其极!

    三司侍郎。

    忠心耿耿得很啊!但凡有案子,那方钱财交的多,哪方就能够占的上风,恐怕她们的眼睛都已经收绿了!

    当然上头户部尚书动过手的那些银两,已然也有他们的一杯羹,这样好的油水怎么可以就这样放过了呢。

    其他的,也不多说。

    整个朝廷,也就被排挤到犄角旮旯里头的那些清高人没有沾,其他的,最少也有好几万两。

    难怪户部年年嚷嚷着穷,国库里的钱哪里够上上下下的官员这样贪墨!

    “好儿……”

    整个晚膳苏好都一言不发的,太子看她这个样子总觉得抓心挠肝的,忍不住先开口。

    苏好轻轻的放下茶盏,不轻不重的的叹了一口气,“早上的事儿也是妾身态度过激了,只是一时间没有考虑那么多,想着……不能让太子您一直蒙在鼓里,三皇子和淑妃不知道为何搅在一起,也不知意图,即便如此……心里有个底儿,也好比丝毫不设防的好。”

    太子一早就回过味儿来,此时见她如此善解人意越发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是我不好,”太子难得的低头,“他和我自小一路长大,又看着一向乖巧得紧,心里难免有失偏颇,日后……本殿会好好的待你的。”

    太子殿下显然不会做道歉这样的事儿,语无伦次的模样看着让人好气又好笑。

    “夫妻间说这些做什么,”苏好大度的摇头,“平心而论,若是妾身也做不到比您之前更好的反应了。”

    这边二人和好如初,那边三皇子却没有这样闲适的日子了。

    父皇竟然不是一如既往的三司会审,皇子主持,而是直接用了暗影去查案。

    暗影世世代代仅仅只忠于皇帝,他们是皇帝手里最利也最隐秘的刀,对于他们说的事情,皇帝历来都不会怀疑。

    只看暗影到底查到哪一步了。

    “殿下……”娇媚的小妾身子软得像是一条蛇,语带魅惑,“殿下,你看看人家嘛。”

    三皇子正是心烦的时候,刚要推开她,却猛然发现这位的模样和太子妃有几分神似。

    想起那位对自己的态度,三皇子眉目间有戾气一闪而逝,总有一天,要让那个女人跪地求饶。

    现在嘛

    ……

    “过来,”三皇子带着快意的开口,“伺候本殿。”

    朝中大臣却没有这样大的心,听闻朝廷动用了暗影,一个个的惶惶不可终日。

    “老爷,”赵夫人试图宽慰赵尚书的心,也给自己孩子求情,“您莫言担心了,都说法不责众,想来皇上此次也是小惩大诫一番罢了,您就用点儿膳食吧。”

    自家夫人哪里都好,就是太过心疼那个不成器的家伙,当初那个兔崽子把人带回来他就隐隐约约感觉不好。

    原本想要悄无声息的处理了那个女子,也是夫人扛不住兔崽子的求,给他说好话,这下子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惹得一身骚!

    先不说皇上那边儿,就是同僚,如今心里恐怕也对赵家颇有怨怼,毕竟事儿可是自己家的兔崽子搞出来的。

    “不用了!”赵尚书一拂袖子,“最近皇上看起来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们家的好日子,恐怕到头了,你拿着银子出来,把府上活契的下人打发了吧,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多了,如今就结个善缘吧。”

    赵夫人听了这话还得了,一双杏眸圆睁,眼眶鼻头渐渐的都红了,“老爷……”

    赵大人闭了眼睛,“去吧,我休息一会儿。”

    不得不说赵大人不愧是为官多年的老狐狸,这次的事儿乃是他赵家引出来的,就算皇帝不罚他,那些同僚一个二个的也不是好相与的,赵家的气数,早就尽了。

    第二日一早,皇帝一改往日倦怠的模样,就连例行公事一般的“众位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也难怠说了。

    阴沉着一张脸,冲着旁边的宦官挥挥手,面无表情,“宣!”

    在御前行走的人,自然有几把刷子,且张公公就是因为幼时闹蝗灾才会净身入宫,家中的亲人也因为那场灾难而死的差不多了,自然恨死了这些中饱私囊的勾当,现在这个结局少不了他在旁边吹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户部尚书,为官不正,中饱私囊,贪墨朝廷拨下数项救济银两,其子强抢民女,恶罢民田,行事不堪入目……乃是户部尚书教导无方之过!为官不正,为夫不严,对上不忠,对下不义,此等不正不严不忠不义之徒,不堪担负大任,且罔视律法,现着废去一切职务,关押大理寺,府中一干人等也尽数拿下,所有财物尽数充公,年前问斩!钦此!”

    朝中一时哗然,那宣旨太监不紧不慢的卷起这道圣旨,又慢悠悠的从另外一个小太监手里拿出另一份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刑部侍郎成有……”

    下面一瞬间安静了,等到宣读完这一份儿圣旨,还是鸦雀无声。

    张公公微微的躬了身子,又把手里的放回去,重新拿了一份儿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后面又一连宣了好几份儿,张公公这才低眉顺眼的走到一边儿去,他入宫这样多年,心中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快意。

    可是下面的大人们一个个的噤若寒蝉,皇帝懒懒的抬起眸子,“你们可有要帮这些人求情的?”

    九五至尊宝座之下静悄悄的,过了几息,才

    异口同声,“皇上圣明!乃我朝之福!”

    皇帝的脸色并没有好转,眼睛从下面那些低眉顺眼垂着头躬着脊背,甚至有些微微颤抖的朝臣们身上一一扫过。

    “众位爱卿请起,”皇帝声音听不出喜怒,“此次西北大战,使得国库空虚,若非如此,朕也不会如此大动肝火,不知众位爱卿可有解决之法?”

    我这次可是动了真怒,看看那些被我处置的人就知道了,不过这事儿没完,要是想要保命,那就识相点儿,吞了多少银子就给我吐出多少银子。

    太子暗中轻笑,自己这位父皇,还是当年那般模样,平时像一头睡着了的狮子,任谁都可以糊弄一二,可是这糊弄火了,那就谁也别想讨着好。

    三皇子已经被这个变故给惊呆了,那些被处罚的人里,有好几个都是他费尽心思拉拢过来的,如今竟然……

    就这样折了?

    变故一时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三皇子听了皇帝的话,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

    可是这一拍已经被太子给抢了先,“启禀父皇,儿臣愿献上白银五万两,黄金若干,以慰西北将士英灵!”

    太子如此干脆利落,只让人始料不及。

    皇帝刚刚的意思众位大臣已经清除,正在想着如何多存点儿家私,太子就送上门来。

    作为储君,都只献上这么些东西,他们这些做臣子的,用不好越过去。

    “皇后娘娘求见!”

    “太子妃娘娘求见!”

    外间唱喏之声又让朝臣们懵得紧,后宫不得干政乃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这皇后和太子妃又是哪一出。

    果然,皇帝的脸色愈发不好了,“宣!”

    皇后和苏好二人均是素丽的打扮,两人身后似乎还跟着许多人。

    “臣妾(臣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和缓了不少,“皇后,好儿,你们这个时候过来干什么,祖上的训戒难道忘了不成?”

    不过还是要假模假样的训斥一二的。

    “启禀父皇,”回话的是苏好,“是臣媳死缠烂打让母后陪我一道儿来的,还请父皇勿要降罪母后,此间事了,臣媳甘愿受罚!”

    “既然如此,”皇帝摸着胡子,这苏家儿女,果然都不同凡响,“那你就说说,到底意欲何为。”

    “臣媳乃是为西北将士,献上祭抚之物的,”苏好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还请父皇容人进殿。”

    皇帝点点头,门口就源源不断的进来许多丫头,一个个的低垂着脸,蒙着面纱,把托盘捧过头顶。

    “这些,乃是好儿的陪嫁,”苏好直挺挺的跪在地上,“还请父皇恩准好儿,许这些东西以充军饷!”

    皇帝心下颇为震惊,当初苏家嫁女,所置办的陪嫁说是十里红妆也不为过,怕太过显眼,也怕压着同时结亲的郡主,那十里红妆,一台一台的箱子可是压弯了挑的担子。

    那一场盛世庆典,过了这么多年,依旧无人超越。

第496章 郴鸢

    苏好也不等皇帝发话,径直起身,“这乃是臣媳的陪嫁银两,共三十万两,此为一半,这是臣媳变卖翡翠白玉头面所得,共计万两黄金,这乃是臣媳庄子近年的所有银两进项,总机十万白银……”

    这零零总总加起来,竟有数十万两白银之多,皇帝心下渐渐明了,自家儿子可是取了个好媳妇儿。

    太子可以带头献银,却不能够太多,否则惹人忌恨,也招言官话柄。

    可是太子妃不一样,兄长因为西北之战生死不明,若没有其他的事儿也就罢了,可是如今出了贪污之事,她就有足够的理由怀疑是有人从中作祟。

    而苏家女儿,在未出嫁前,就是京中贵女中公认的直率人物,她此时做出这般反应,不过是在为哥哥出气,怎么也是合情合理的。

    可是有一点儿,太子妃这个位置本就是京中贵妇和金枝玉叶的领头人,如今她都献银了,若是其他人没有任何表示,且表示太少免不得会得罪深陷丧兄之痛的太子妃。

    “好儿当真是好气概,”皇后协了苏好的手,“皇上,臣妾若是输给小辈,那岂不是让人耻笑,还请皇上为着臣妾的面子,也把这些东西给受了吧!”

    说着拍拍手,又是一群宫女鱼贯而入,苏好带来的人已经站在一旁去了,整个朝廷的人都被皇后的大手笔给恍花了眼。

    皇后没有说到底有多少银票,有多少黄金,可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比起太子妃的只多不少。

    皇帝此时已经彻底缓和了脸色,“难得你们有心,朕就收了,不过,赏罚分明,不尊祖训,你二人每日手写一页佛经,放于佛祖面前吧。”

    “是,”苏好和皇后齐声应和,又一同告退了。

    殿外,皇后携着苏好的手慢悠悠的走着,似乎极为高兴。

    “你个鬼灵精。”皇后轻轻的点了点苏好的额头,“到底是怎么想出这法子的?也不怕被怪罪!”

    苏好卖萌撒娇,“有母后在,好儿才不怕呢,谁不知道父皇母后伉俪情深,父皇最是敬重爱戴母后的!”

    皇后在皇帝面前露了脸儿,又被苏好一通夸,面上的笑意更加和软,“你啊,倒也是舍得。”

    苏好面色沉了沉,“若是好儿不狠一些,也没法子逼那些人出血,太子不可做得太过招摇,就只有我来做了。兄长为了守住关口生死不明,可是这些人……竟然连军饷军粮都敢动!”

    说完迅速调整好了表情,又是一派笑意,“不过这下子好了,有母后做榜样,恐怕那些老太君都得狠狠出一次血呢,更不用说和好儿平辈的那些贵妇人了,不过她们精得很,哪里会真用自己的陪嫁,那些大人们还是少不得要被剔下一块儿肉来。”

    皇后看着苏好,忽而笑开了,还有一点儿就是,整个上京城,陪嫁有她们二人丰厚的还真没有,可是若是献得太少,就是对皇后和太子妃的不敬,自然需要她们的夫君儿子出。

    而在里面的那些大人们,自己和好儿都把“老底儿”给献上去了,若是他们给的太少了,也要看有没有那样厚的脸皮——为官数十年,还没有两个女流之辈献得多。

    两厢一来,可不是得剔块儿肉吗。

    “你就不怕把家底儿给掏空了,”皇后打趣苏好,对她的隔阂已经好了许多,“没有吃食了?本宫记得你最是嘴馋,难为你还不丰硕。”

    苏好一窒,又笑眯眯的撒娇,“哎呀,母后你一说我才想起来,若是日后好儿没吃食了,就去母后宫里蹭吃蹭喝去。你可不许嫌我麻烦啊!”

    “谁敢嫌你这个鬼灵精麻烦,”皇后嗔笑,“本宫还怕你有想出什么鬼点子作弄人呢,平日里多到本宫宫里坐坐,没得生分了。”

    且说第二日早朝时,没有被波及的大臣们一个个的不情不愿的去了金銮殿,由极为皇子开始,依次以各种理由献上了银票。

    最少的也有二十万两,其中几位皇子不分伯仲,只有三皇子真人不露相,被说出家中随意一株话就要数千两银子之后,咬咬牙献上了不少东西,硬生生的拔得了头筹。

    那放出关于三皇子的花儿的事儿,自然是太子的手笔。

    福伯已经查清楚,三皇子殿下私下里和淑妃沆瀣一气,背地里有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就比如江浙地区的盐商,有也不少被收买了,垄断盐市,哄抬价格,为了敛财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若是除了这些事情以外没有旁的了,那太子也还不会这般做,只怪三皇子心思太重,竟然明里暗里坏了不少太子的事情。

    已经有了许久的心理准备,太子知道这些事情以后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心绪,只是看起来分外疲惫。

    “想不到,”苏好依偎在太子怀里,不掩快意,“三皇子竟然有这样多的积蓄,实在是让人意外。”

    太子对着苏好也没有了法子,这位看起来莽莽撞撞的女中诸葛,当真是上天派来考验他的。

    “你为何如此……”太子找了一个委婉的措辞,“老三为何如此不受你待见啊。”

    苏好翻过去,背对着太子,声音闷闷的,“妾身当初失踪后受的那些苦楚,都是拜三皇子所赐呢,为何还要待见他?”

    三皇子府,暖如春日的花苑里头,此时依旧燃着昏黄的灯火?

    “郴鸢,”三皇子捧着手炉,长长的白狐裘衣毛把他的下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太子府那边的任务,为何还在榜上?”

    郴鸢低垂着头不去看三皇子的神色,恭顺道,“自从……记忆恢复后,其他人只以为太子府乃是龙潭虎穴,就连第一夜归人也折了,自然没人敢接,一时之间就耽搁了,主子您……为何如此着急了?”

    三皇子也不避讳郴鸢,垂眸冷冷的一笑,“还不是那位太子妃,还真是能人,太子恐怕如今已经开始怀疑本殿了,自然动作得快上一点儿,虽然是一个庶子,可是能够恶心一下太子,也是物尽其用了。”

    郴鸢眉头跳了跳,一个稚子的性命竟然在主子眼里就是这样的存在吗,以前的主子,多少还有一些人气儿,可是现在……说是花草精魅倒还差不多。

    “是,”郴鸢垂眸,“主上英明。”

    三皇子挥挥手,“嗨……说到哪儿来了

    ,对,不让他伤筋动骨好歹也好好儿的恶心一下太子。”

    郴鸢跪立在一旁,静静的听候吩咐。

    三皇子沉吟半晌,忽而一笑,“眼见着太子与我就要开始交恶了,郴鸢,你就去太子府一趟吧。”

    郴鸢整个人一顿,声音艰涩,“……是,若是主子没有其他的吩咐,郴鸢先行告退了……”

    过了半晌,三皇子依旧没有出声,郴鸢只当它没有其他的吩咐,就要夜行去太子府。

    三皇子眼眸暮色沉沉,眼看着就要离开这个花苑,突然又开口了,“等等,我这里有种药丸,你吃了再去吧。”

    郴鸢步子一顿,浑身微微的颤抖起来,“郴鸢,谢主子赏。”

    三皇子拿出一个小瓷瓶,招手让郴鸢过来,面上笑意和软,“郴鸢,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你助我一手建立夜归人,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竟然这样生分了。”

    郴鸢依言走过去,不再有对着主上的恭敬,倒像是和许久未见的老友闲话家常,“说的哪里话,不过是因为后来的事儿多了,没有时间像现在这般促膝长谈罢了。”

    “罢了,”三皇子轻笑摇头,“我也不再逼你,等到太子府的事儿了了,你就回来吧,带着秦姨一起,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郴鸢颇为诧异的看了三皇子一眼,笑容里是满满的悲伤,“好,到时候我就带母亲一起离开,在这之前还请三皇子好好照顾我的母亲。”

    三皇子笑容不变,缓缓的点头,“把药吃了吧,等你从太子府回来,我们再好好的聊聊。”

    郴鸢接过三皇子手里的瓷瓶,看也不看径直打开吃下去了,“……好。”

    依稀记得在很久以前,他脱离了四位的身份开始帮助三皇子建立夜归人的时候,那位就跟他说过。

    “若是有一天我不再信你……你安心的去,至于秦姨我会帮你照顾好。”

    如今,就是到了那个时候了。

    “老三?”太子听了这话惊疑不定,原来早在两年前他就可以肆意对太子府里的人进行谋害了,“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苏好也不添油加醋,只把自己是如何被谋害,马车如何坠落山崖,又是如何被早就安排好的老妇人相救,再历经辗转被迫加入夜归人,接受了训练之事一一道来。

    “你说的夜归人可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

    苏好百无聊赖的点点头,“对啊,不过他们可不是彻头彻尾的江湖势力,乃是三皇子培养的一支暗部。”

    太子也没有什么反应,只要知道这事儿,后面总有应对的策略,现在已经夜深了,总不能够连夜去查。

    迷迷糊糊的,正要睡着的时候,忽然之间想起苏子刚刚一句带过的“榜上有关于太子府的任务,妾身接了……”

    整个人忽然惊醒了,在看旁边苏好一双眼眸清亮,并无半分睡意。

    “太子你终于警觉起来了呀。”苏好懒洋洋的,“我都出卖组织跟你说了,榜上有太子府的任务了,你还睡得着,您还真是心大呀。”

第497章 无礼

    太子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气急,口不择言,“你为何最开始不和本殿说?现在才说你到底是何居心?”

    “当初我初到太子府,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而太子您也不见得真正信任好儿,而我为何要说?”苏好一派凛然大义,“再说我可是刚到府不久,就提醒你把杨儿给带回自个儿院子里看起来,我做到这样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就在这时,忽而响起一阵喧嚣,“不好了!来人啊!有刺客!”

    苏好和太子面面相觑,过了几息苏好咽咽口水,“果然有些事儿是说不得的,我们快过去吧,不知道有没有晚。”

    太子恨恨的一笑,“若是晚了,我定然让那些所谓的夜归人再也归不了!”

    等到太子和苏好二人赶过去的时候,刺客已经被擒住,正被两个彪形大汉压在大堂之前。

    “在哪里捉到的?”太子也不坐下,直接质问侍卫首领,“你们竟然让刺客闯进太子府,都是干什么的吃的,一个个的长着眼睛都是瞎的吗?!”

    实在是不怪太子如此气急败坏,杨儿乃是太子服,目前唯一的子嗣自然会担心一些。

    侍卫首领被太子训斥了却也不恼,只是一年的不安和愧疚,“属下失职,这位刺客乃是在角门处被擒获的。”

    那刺客浑身上下裹着黑色的夜行衣,脸上也蒙着布巾,只是一双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那两个彪形大汉一时没有压住他,让他真脱了束缚,掏出被放在口里的抹布,就开始破口大骂。

    “你个狗官算什么皇子!尸餐素位说的就是你们这样的人!”那人恶狠狠的,一点儿也不在意身家性命的样子,“若非你们,我们的将军怎么会死于非命!可怜他还常常说,京中尚有幼妹惦念!你们这群狗官!”

    苏好最开始以为是郴鸢亲自出手,可是一听他开口说话就知道是个误会,直接抬手扯下刺客脸上的布巾,那人乃是一个刀疤脸汉子,那里是郴鸢!

    电光火石之间,苏好似乎明白了什么,拉着太子就往外头走,“给我看好这个让人买了还帮人数钱的蠢货!压倒柴房里去多派些人给我围着!要是人跑了你们就一块儿去死吧!”

    太子看了地上的莽夫一眼,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接着道,“其他人,跟我一起去竹心堂!”

    这明显就是声东击西之计,地上的这个刺客空有一身蛮力,半点儿内力和脑子也没有。

    恐怕真正的刺客,此时已经去竹心堂了。

    一行人着急芒荒的跑到竹心堂,就见此时原本应该已经歇下的竹心堂灯火通明,杨儿一个小孩子握着一支染血的烛台站在门口瑟瑟发抖。

    一看到太子就忍不住嚎啕大哭,“父亲……父亲……杨儿,杨儿杀人了!”

    安抚好小孩儿,一行人走进竹心堂,只见地上的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被打晕的下人,在杨儿的卧房里头,一个满头满脸都是血的黑衣人躺在地上,身旁不远处就是闪着寒光的长剑。

    “杨儿莫怕,”太子

    让人看着倒地的刺客,细细的哄着小孩儿,“给爹爹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杨儿莫怕,他还没有死,你只是伤害了一个对你图谋不轨你坏人而已,杨儿乖,告诉爹爹,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不容易杨儿的情绪才安定下来,努力的回想着之前的情景,“杨儿晚间睡得早,又贪食吃了些咸口的点心,夜里渴得受不了,唤人却没有应声,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人举着剑要杀我,杨儿就拿了烛台打了他一下……”

    末了,又带着哭腔和惧怕,“我……杨儿是不是做错了啊?”

    太子轻轻的摇头,安抚杨儿,“你没有错,你只是自保而已,等到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你也要记得好好的保护自己。”

    又轻轻的哄睡了杨儿,这才让人把刺客轻手轻脚的抬出来,清理了杨儿屋子里头的血气,又燃了熏香。

    再回过头的时候,却见苏好蹲在刺客身边,揭开面巾,拿着沾了温水的丝帕擦他的脸,那般动作形态,说是温柔小意也不为过。

    太子险些被气的七窍生烟,“太,子,妃,你在干什么!”

    苏好抬起头莫名其妙的看了太子一眼,“这人还没有死透,自然要救回来,再说了,郴鸢不止是我实打实的救命恩人,还是三皇子的心腹呢,留着作用大了呢。”

    太子被这样一看,狠狠地笑一声儿,颇有些无理取闹的模样,“原来是救命恩人,知道的说是救命恩人,不知道还以为你和他是一伙儿的呢。太子妃,注意着些。”

    不理会这个阴阳怪气的人,苏好扯扯嘴角,在身上摸出个什么东西塞到郴鸢嘴里,“他体内的内力已经被废了,想来是因为三皇子疑心太重了,不过就算是这样,他想要杀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稚子也不废吹灰之力,太子自小聪明伶俐水晶心肝玲珑窍,您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郴鸢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人在密室里,点着昏暗的灯,床铺褥子一应俱全,身上的伤也被包扎得好好儿的,就连被药物废去内力而受损的丹田,此时似乎也好过了不少。

    被人救了?

    自己当时可是在太子府,有谁会来救……

    忽然之间想到一个人,郴鸢微微的低下头,当初害她成为夜归人,也有自己一份儿,如今……

    一连几天的时间,郴鸢都没有见到人,只有饭菜定时送达,让他不至于饿死,至于方便密室里也有专门的地方,似乎有许多的通气孔,里面并不闷,还可以隐隐的闻到花香。

    苏好并不是有意的不闻不问,只是之前那个给人数钱的刺客身上似乎也有不同寻常的地方。

    ————西北军为了在战场上可以认出自己队友的尸体,每人都有一个特配的玄铁链绕在手上,上头有各自的铭牌。

    那位蠢货刺客腕子上头也有,那么他之前口口声声说的将军,就有可能是苏含章。

    同时依照原身的记忆,郴鸢乃是三皇子奶娘的儿子,从小就是当做三皇子侍卫来养的,而三皇子控制郴鸢,主要的

    也是因为奶娘在他手里牢牢的困着。

    如今虽然郴鸢已经被擒获了,可是要从他身上知道些什么,还是得效仿三皇子才是。

    “喂,蠢货,”苏好一副山大王的样子,脚踩在大汉身上,轻轻的拍他的脸,“你最好说出你到底为什么过府,否则,你手上的铭牌就是身份,你也知道,我们这些无恶不作的狗官啊,总是会做出一些丧心病狂的事儿的。”

    那汉子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我就是要找三皇子替苏将军报仇!狗官!你娘的不得好死!”

    苏好神色一紧,“你再说一遍,你要找谁,又是要给谁报仇?”

    那汉子也不怕,哈哈一笑,“你个狗官!想不到不止长得像个小白脸儿耳朵也不好使啊!爷爷说,要找三皇子给苏将军报仇!这下子听明白了吧!”

    “……明白了,”苏好薄唇紧抿,“你说三皇子害死了苏将军,你有什么证据吗?行刺的事情暂且不说,就你污蔑皇子这一条罪名,就够诛九族了!”

    那汉子听闻诛九族自然是急了,大声嚷嚷,“谁,谁污蔑了!这是苏将军给我说的!它还让我带……”

    说到这里,大概是离家出走的智商终于回来了,顷刻之间停下来,任由苏好外如何问他也不再说话了。

    苏好无法,只得旁敲侧击的问了些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一步一步探清汉子对于西北军营和苏含章的了解程度,在汉子忍不住又要开口叫骂的时候,苏好微微一笑,亲手给他解了束缚。

    “这位大哥,”苏好彬彬有礼,“刚才多有冒犯了。”

    汉子被前后差距如此之大的苏好给弄得不知所措,嘟嘟囔囔的,“不要以为你这样子我就会和你说,我告诉你,就算是你把我给活活打死,我也不说!”

    苏好生平最不喜欢这样无礼,此时心里竟然有些暖意,大哥这么多年,到底还是有人是真心的啊。

    然后汉子就呆愣的看着苏好把一头长发放下来,又从面皮上头下一层皮来,整个人一下子就从有些孱弱的俊俏小生变成了身姿均亭的姑娘。

    而且这姑娘眉目间,竟然还有六七分分肖似苏将军!

    “你……你……”汉子指着苏好,颤颤巍巍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好福了一福,“京城苏家好儿,见过这位大哥。”

    苏家好儿?

    这不就是大将军常常挂在口边的小妹吗!

    可是……自己不是找的三皇子吗……

    “你从进府以来就没有出去过,”苏好柔声道,“如今你可以去正门看看,这里是货真价实的太子府,我也是货真价实的太子妃苏好。”

    那大汉也不疑有他,左右自己刚刚的那些话被人听到了也逃不过一死,苏将军给的东西也没有在身上,就算是死了也不妨事。

    一推开们走出去,看到的就是严阵以待的家丁,中间一个白袍人,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

第498章 注定

    汉子一下子摆出了防御的姿态,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把身边的妞儿当做人质,却见那些人突然又放下刀剑。

    “看见了吧,”苏好走过去挽住太子的手,“我就说他没有恶意,只是不知道被谁误导了,以为你是三皇子,这才行刺,他……乃是哥哥军中之人。”

    太子的脸色这才好了许多,只是看着那大汉的脸色还是不太好,若是前几天不是因为那个郴鸢被废了功夫,恐怕杨儿就已经突遭不测了。

    “郴鸢的娘已经找到了,”太子不再看他,“老三大概是觉得郴鸢必死无疑,并没有对郴鸢娘多加看守,只是保证衣食无忧就是了。”

    那汉子呆呆愣愣的看着一行人,颇为不知所措,苏好微微一笑,随意指了一个人,“你就带着这位好汉到处在太子府里里外外转一转,被怠慢了这么久,就当作赔礼道歉吧。”

    那侍卫虽然不解,可还是兢兢业业的照着做了,说来也奇怪的很,刚刚这汉子还对自己不假辞色,里里外外一转了,竟然就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郴鸢。”

    密室的门第一次打开了,苏好站在出口处,笑意盈盈,身边自然少不了黑着一张脸的太子殿下。

    “苏……太子妃,太子,”郴鸢低下头,“成王败寇,郴鸢输了,随你们二位处罚吧,之前的事情,也有我的手笔。”

    这个模样,竟然就是一心求死了。

    “你是一心求死啊……”太子这位煞神已经忍不住了,“可是你死了,你的娘,恐怕得跟你一起呢。”

    “我娘?!”郴鸢也不再伪装,太子既然能够说出这个话来,就不是信口开河,“你把她怎么样了?”

    苏好就着密室里的茶倒了一杯给郴鸢,“别听他的,你娘好好的,就吓吓你。”

    郴鸢将信将疑的接过来,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太子有些气闷,扯扯嘴角,“你就不想看一看你娘到底怎么样了吗?难不成就只是嘴上的尽点儿孝心?”

    郴鸢总算是反应过来,“我娘在你们手里!”

    苏好轻轻的点头,带着安抚,“对,令堂确实在我们手里,不要着急生气,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为何三皇子答应好好的护着你娘,我们却如此轻易的得手了吗?”

    郴鸢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直直的看着苏好从怀里拿出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瓷瓶。

    ——那是三皇子为了隐晦的除去对手,而特意配置的慢/性/毒/药。

    “三皇子告诉令堂,”苏好笑容和软,轻轻柔柔的话就像一根针一般扎进郴鸢心里,“这是你千辛万苦给她找来的,调养老毛病的珍贵补品,只需要每天总筷子沾一点儿放到平日里饮水的缸里,天长日久,病就可以好了。”

    郴鸢还是极为呆愣的模样,好像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

    太子见他这般,心下隐隐动了恻隐之心,不过还是冷冰冰的,“这几日你跟个猪一样,想来伤也已经好了,谅你也不敢再轻举妄动,这

    太子府里,只要你不存害人的心思,均可随意走动,令堂……正在后院沉水阁修养。”

    说完了这些,太子也不管旁人,拉着苏好就出去了,只是密室的们再也没有关过。

    第二日一早,太子就在书桌上看到了许多的东西,人员名单,贿赂账本,还有……买通外敌加害西北大将军苏含章的证据。

    纸张上头还有的墨迹没有完全干透,想来是连夜默写的。

    “这下你满意了?”

    苏好听了这话嘿嘿一笑,看向太子,“你不也满意了吗?除了三皇子,其他几位,哪个你放在眼里了?”

    虽然已经掌握了三皇子的证据,桩桩件件都是能够置人于死地,可是有些事情到底是急不得。

    “明日乃是宫里的小年夜,”太子轻轻的抚摸着桌子上摊开的账本,名单,陈词,“好儿,新年就要来了,本殿却不想新一年周围依然有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苏好仔细的顺着自己的头发,闻言眉眼带笑,“那就放手一搏吧,三皇子恐怕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了,这些日子以来,多多少少都有些生疏了。”

    太子想起最近三皇子的所作所为,冷冷的笑了一声儿,“何止是生疏了,最近本王可是遇到了许多不称心的事儿,多多少少身后都有些他的影子。”

    苏好轻轻的摇头叹息,想不到三皇子是这般沉不住气,原身之前也是瞎了眼,竟然能够把他给看上,还付出了一生一世。

    “竟然这样沉不住气吗,”苏好微笑,“那妾身就先行恭贺太子殿下了,这样的对手,只要小心些,便万事无忧。”

    太子不解,“何出此言?”

    苏好慢悠悠的从梳妆台的抽屉里头拿出一张帖子,“还记得前几天那个被人买了还为人数钱的西北军人吗?这是哥哥留下的,他给我了。”

    太子接过一看,眸子里渐渐的染上喜色,“老三竟然这样胆大包天吗,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

    原来三皇子之所以里通外敌,害死苏含章,除是为了自己的嫡系可以顺利坐上西北大将军的位置之外,更重要的是,他需要用西北大军掩盖自己撰养的私兵。

    西北军大胜归来,根据旧历,应该在京城在十五里的地方扎营,而后来,抚慰银两的事儿,更是耽搁了大军回原本的驻扎地的时间,这更是给了三皇子更多的时间。

    至于为什么需要更多的时间,恐怕就已经不止是安插私兵的事情了。

    “这位三皇子心真大,”苏好直言不讳,“竟然撰养私兵,还接着西北大军的势直接安排到了近郊,只要知道这事儿的人不是和傻的,那他的司马昭之心,就人尽皆知了。”

    我兄长,死得也就不算冤枉了。

    “确实,”太子也是极为赞同的,“只是不能够直接给皇上说,有些事情只有自己见到了才会相信,因为再疑心的人,也不会疑心自己。”

    “可是……”苏好沉吟半晌,终究是把要说的话吞到了肚子里,“罢了,放手去做吧,我虽然不是真心爱慕于你,你也不是

    真正倾心于我,可是,你到底是帮我许多,若是有什么地方用得着我,好儿也还是能够代表苏家上下应承一二的。”

    太子被这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确实,当初本殿娶你,一大半也是看在苏将军和苏家的面子上,可是好儿,后来我才发现,我捡到宝了。”

    苏好不言不语,太子也不在意只轻轻的道,“当初……大将军出征之前,曾经对我说,若是有朝一日,本殿可君临天下,不必太过宠爱于你,也不必再给苏家实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苏家与你,只要安安稳稳的守着位置过下去就好了。”

    听到苏含章,苏好略微有几分动容,终于正眼看了太子。

    只见太子唇角轻轻的勾起一抹弧度,“他还跟我说,此一去相见无期,此身军功已然可以保苏家地位不倒,身为苏家子,此生无憾了。”

    “果然像他说的话,”苏好轻叹,“当初兄长给我说,身为男儿,宁折不弯,我还有些埋怨,此时看来是我眼界不够宽了。”

    太子把歪了的楼掰回自己希望的方向,“好儿,旁的本殿不能够许你,只一点儿,你定然是本殿的正妻,能够继承本殿的衣钵的孩子,也只会是你膝下的!”

    这样的承诺,在三妻四妾的这个年代,实在是弥足珍贵,若是平常人家的女儿,此时定然已经感动得不能自己了。

    “殿下,”除了当初苏含章出事的时候,苏好已经很少用这样疲惫的语气了,“你给我的自然是最好的,然而,可有想过是否是我自愿的?”

    太子悚然一惊,苏好却已经躺下了,“殿下,早些歇息吧,以后还有得忙呢。”

    三皇子府里平时遍地可见的名贵花草已经不见了踪影,没了那些花花草草的熏陶,三皇子的脾气似乎也暴躁起来。

    “废物!”

    漫天飞舞的纸张下,那个战战兢兢的躬着身子的人看着越发惹人厌恶,“都给我出去,重新好好的给我整理好账本儿!”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儿,三皇子顺手就翻了一杯茶水,也不试温度,一股脑就灌下去。

    “噗!”滚烫的茶水被三皇子从口里喷出来,茶杯随即变得粉碎,“你们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这样汤的茶水,是给人喝的吗!管家?管家!今天是谁负责烹茶,给我挑了手腕儿打出府去!三皇子府不养没用的废物!”

    三皇子此时有些后悔这么快就废了郴鸢,就算是不信任他了,废了武功在屋子里伺候也比一般人要细心得多。

    太子此时正端坐在书房,静静的听了下面人的汇报,听到三皇子发火的时候,眼角眉梢带着笑意一下子生动起来。

    “不过是一点儿小事罢了,”太子轻笑,“也值当发这样的脾气,告诉郴鸢,那药可以外多一点儿了。”

    没错,郴鸢投了太子这边,谁叫太子让他恢复了武功,又好生的护着他娘呢,岭南男子向来知恩图报,对待仇人也是不会手软的。

    此时的郴鸢,正易容成管家的模样,如同蛰伏的毒物一般待在三皇子身边,等着时机到了就拼着鱼死网破的力气一招毙命。

第499章 结局

    皇帝最近总是觉得身子倦怠得紧,有时候一睡就能够睡上大半天,原本以为只是冬天的原因,却不想冬去春来,非但症状没有减轻,还有加重的迹象,偏偏除了嗜睡,其他的又再好不过。

    可是在外人眼里,这已经是油尽灯枯之召。

    东窗就要待续,只等事发。

    “你说……”三皇子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管家,“父皇如今已经看起来油尽灯枯了?”

    面容尚还年轻的管家垂着头,用一贯平板到极具辨识度的声音死气沉沉的回答,“宫里的探子确实是这样说的,就连太子,呆在宫里的时间也比平常多了,保不得就是皇上在跟太子交代事情。”

    三皇子最近脾气大得很,此时哪里听得这样的话,“太子?整天装成一副温文尔雅的伪君子模样,一没兵权二没钱,不过是仗着投了一个好胎罢了!若是我……哼,要想继位,我看就是个笑话!”

    三皇子自持有西北大营里头的私兵,又听闻皇帝已经快要不行了,说话自然没有了平日的顾忌。

    若是往常,管家定然会拐弯抹角的提醒他不可这样不可那样,整天就像一个那啥一样,叨叨叨的听得耳朵疼。

    难得管家没有再唠叨,三皇子看他顺眼了不少,“你去给西北大营里的人说……”

    第二日,三皇子就进宫了,皇帝今日难得的精神好,和三皇子在御书房下了不久的棋。

    只是下棋到底是废脑子的事情,皇帝没过多久就开始感到睡意,想到今日好歹精神了一会儿,再加上三皇子揉太阳穴的手法实在是让人舒服,也就闭着眼睛开始养神,许是往日睡得多了,此时也不想要睡觉,只是懒怠睁眼。

    罢了,皇帝惬意的靠在垫子上,闭着眼睛心情大好的想,这小子平时就喜欢游山玩水没个正形,今天就应该让他好好儿的受累一番。

    过了好一会儿,三皇子只觉得皇帝呼吸越发绵长,全当皇帝已经如同平日一般熟睡了,轻手轻脚的离开坐塌,“父皇……父皇,父皇?”

    一连唤了好几声儿,皇帝都没有反应,三皇子这才放下心来,轻手轻脚的揭开香炉,把怀里药瓶里的粉末倒入香炉,满室的龙涎香里头岔进了说不出的香味儿,闻着直让人更加昏昏欲睡。

    除了香炉,就连书房里的蜡烛里头,都有一个没一个的倒了些。

    做完了这些事儿,三皇子见四下无人,竟然胆大包天就要去坐书房的龙椅。

    “老三!”

    一声爆喝,装睡的皇帝终究是忍不了了,“你在干什么!”

    不等三皇子走过来,皇帝直接将一桌子的棋盘棋子全给摔下去了。

    这样大的阵仗,外头的人呼啦啦的就进来了,却没有想到看到的是皇帝在坐塌之上,三皇子反倒一只脚还在龙椅的御台上。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皇帝索性也不要脸面了,当即伸手一指,“给朕把逆子拿下!林福海,给我把他怀里的腌玩意儿给朕搜出来!”

    又派人去唤了太医来验查那些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粉末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太医院院判挑了一点儿在手心里闻,轻轻的摇摇头,刚刚想要说什么就闻到了龙涎香里头和平时不一样的味道。

    细细回想了一下,大惊,“这是南疆那边的一种药物,名为金仙草,名字听着吉

    利,实际上是说,若是天长日久和金仙草共处一室,就算是大罗金仙也难救,更重要的是,这金仙草毒发之时,任谁来诊,也只会说是积劳过度,心神亏空,因为根本就看不出中毒的迹象。”

    没有说的是,研碎的金仙草粉末,加以焚烧,毒性更强。

    三皇子万万没有想到,皇帝根本什么事儿都没有,只是吃食里被人加了许多的安神的药材,吃了已然昏昏欲睡。

    当着皇帝的面做出那些事情,三皇子辩无可辩,只能够认命的让人押送下去。

    第二日一早,许多和三皇子明里暗里有了过节的大人们,手里或多或少都有了三皇子的罪证。

    原本那些大臣一个个的犹豫不决,却不想三皇子好好儿的进宫陪皇帝下个棋,竟然就让圣上勃然大怒。

    此时不打落水狗,何时打?

    “臣有本启奏,三皇子为西北军权,勾结外敌……”

    这位站出来的是苏含章的生死兄弟,平南将军,乃是军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性子温和,轻易不会上谏,“……此为罪证,还请皇上为下官这些武将做主!”

    “臣有本启奏,三皇子在江浙地区,勾结富商,哄抬物价……”

    这位是朝中出了名的清廉老臣,历经三朝,就连皇帝也要让他三分。

    “臣有本启奏!三皇子……结党营私……”

    “臣有本启奏………三皇子撰养私兵……”

    一时之间,各方人马,包括其他的几位皇子,还不知道三皇子已经和太子决裂,也开始可劲儿的痛打落水狗,只想着让三皇子倒台,也算是折了太子的胳膊,却不知道太子此时正暗笑呢。

    三皇子从昨日开始就被软禁宫中,不得不说皇帝的直觉是极好的,他做出愤怒的模样引得众人弹劾三皇子,也就此知道三皇子到底在背后借着游山玩水的名义到底做了多少错事。

    可是三皇子暗中的党羽并不知道自己主子已经倒台了,谁参她们主子,他们就组队咬回去,一时间狗咬狗好不精彩。

    至于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三皇子的底儿被兜了,其他几位皇子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也陆陆续续的被捅出来。

    皇帝此时不想睡觉了,他只想把这些小兔崽子都给打发出去眼不见心不烦,于是其他几位皇子就被封了王,带着家眷银两赏赐去封地作威作福了,平日无昭不可入京。

    至于三皇子,犯了皇帝的逆鳞,自然是留不得的,开除了皇籍打入天牢,挑了个不好不坏的时候,一杯毒酒给打发了。

    那一天天气不错,太子就在天牢外,看着送酒的人进去再出来,一时间心绪万千,忽而想起小时候的肉/团子,忽而想起长大后一声一声的太子哥哥,最后竟然想不起三皇子的脸了。

    “殿下,”苏好轻轻的拉他的衣袖,“父皇还在等你呢,该走了。”

    征和四十五年,帝传位于皇太子,移居华西行宫,安享晚年。

    ……

    这是一个色调暗沉的房间,一如原主沉闷的性格,给人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

    厚重的窗帘挡住了房间外的阳光,黯淡的灯光显得苍白可怖。

    房间里堆砌着密密麻麻的画具和纸页,显得逼仄而又纷乱。

    经历过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后,苏好终于接受完原主的记忆,一边揉着自己的额角消化她的记忆一边走到窗边。

    苏好扯开窗帘,温暖的阳光瞬间照射进来,透着丝丝缕缕的暖意,让人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只是她忽然轻轻嘶了一声,蹙眉看着自己的手腕。

    那里横亘着几条狰狞可怖的疤痕,有的已经结疤了,显然时间过得非常久远,还有一条泛着鲜艳的红色,甚至还往外渗着血迹。

    苏好在房间内环视了一圈,扯过一个干净的布条包扎好自己的伤口,眸底泛起一丝冷意。

    原主名叫桑心月,是一个患有社交障碍的画家,平日里喜欢呆在家里蒙头画画,没有一点交际关系。

    她所在的桑家也算是北城小有名望的家族,按理说不会养成这种性格。

    但是原主的父亲桑慎在她六岁生日那天,忽然带回来一个只比桑心月小一岁的妹妹,甚至把那个小三也带回来养着。

    原主的母亲受不了这个打击,整日以泪洗面。

    年幼的桑心月虽然不太懂这种事,但也发现父亲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全部落在了妹妹和那个阿姨身上,几乎再没来关心过她。

    小三住进桑家还不甘心,故意设计陷害原主的母亲。

    母亲天天被桑慎责骂,终于支撑不住,跳楼自杀。

    当时,小桑心月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无尽的鲜血从母亲身下渗出,染红了她的衣襟,她的身上甚至没有留下一块好肉。

    小桑心月丢掉了自己最爱的布娃娃,惊惧地跑过去,想让把母亲喊醒。

    但是赶来的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叔叔却说,母亲已经死了。

    小桑心月还没从悲伤中走出来,就发现父亲和那位住进家里的阿姨快速结了婚。

    他们穿着洁白的衣服,很漂亮,和她身上的丧服颜色完全一样。

    只是不同的是,他们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而小桑心月抱着母亲生前给她买的布娃娃,孤独地站在角落里,脸上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她不明白,为什么妈妈死了,爸爸、阿姨还有妹妹会笑得那么开心。

    回家后,爸爸指着阿姨,让她喊妈妈。

    小桑心月不明白,为什么她妈妈刚死,就又有了一个新妈妈。

    从此之后,桑心月就变得沉默寡言。

    她就像只孤独的小兽般,独自一人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舔舐伤口,没有一个人能够救赎她。

    只是那时候的她太小了,跟本分辨不出来好坏。

    小三用谎言欺骗她,她就单纯地把那个女人当做是自己的母亲。

    只是没想到,所有人都因为她的社交障碍症欺骗她,利用她。

    原主喜欢画画,希望能够成为知名的作家。

    因为患有社交障碍,每次画完画之后,桑心月都把作品交给父母拿去处理。

    可是希望过后全是失望。

    桑慎和后母蔡可曼每次都告诉她,她的话并不受市场欢迎。

    不管桑心月怎么努力,都没有成功过一次,她心中渐渐对自己产生了厌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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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尼斯颠球记录保持者,梅斯青年队队长,被称为梅斯双少的王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室友皮亚尼奇羡慕,库利巴利和马内在他面前只是弟弟。伤病猛于虎,伤病毁了王憷,重生以后,他竟然有伤病增幅系统,越受伤越强……伤病不会问题,那还有什么能阻挡王憷的脚步?重活一世,王憷一定要站在足坛之巅!我是楚球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是楚球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是楚球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