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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葬爱叶良辰     我是楚球王txt下载     我是楚球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84章 护主身死商有洛

    季五月的这番话让苏好错愕不已,她没想到季五月到了这个时候还会关注慕言?

    那个侍卫?

    “郡主殿下,现在你的性命比较重要,你还是乖乖地待在这里,等到你父亲踏平京城,你就安全了。而且,太后未必会对慕言侍卫动手。”

    苏好开口劝阻季五月,慕言或许对她很重要,可是她的生命更重要。

    “不行!”

    季五月坚决否认苏好的话,“我必须要救慕言!”

    苏好想再劝劝季五月,可是季五月眼神坚决,一看就知道劝不了。

    苏好无奈,再次转身离开这里。

    季五月这么倔,为了季五月的安全,她还是待在佛寺里吧。

    可是苏好才回到商府,就从小乞丐那里得知,佛寺出了意外。

    季五月不知道怎么,自己挣脱了绳索,逃出了佛寺。

    苏好顿时被惊得不轻,她的内心慌张无比,季五月逃走,现在季昶已经打到城外,要是这个时候季五月被抓住,季昶肯定会失败!

    苏好转头一把捞起自己放在书房里的袖刀,骑着快马朝着刑场冲去,今日皇帝想斩杀慕言于刑场,季五月肯定也去了那里。

    果然,现在的刑场杂乱一片,慕言被五花大绑跪在刑场上,而季五月没比慕言好到哪里去,也被侍卫压着跪在不远处。

    她猜的没错,果然季五月是单枪匹马就过来搭救慕言了。

    “好一个季五月,你父亲在外造反,朕正找你呢。”

    原本重病卧床的皇帝此时惨白着一张脸,怒冲冲的瞪着季五月。

    “来人,把季五月给朕杀了,然后把她的头丢给逍遥王,朕倒要看看看到自己女儿的尸体,季昶会是什么反应。”

    就在侍卫手中的刀要落向季五月之际,苏好手中的袖刀飞出,硬生生的将佩刀击落。

    这边的声响引起了侍卫和皇帝的注意,皇帝朝着苏好的方向看过来,顿时怒了。

    这袖刀,分明是来自于苏好!

    “商有洛,你这是做什么?”

    苏好没有回应皇帝的话,而是迅速骑马朝着季五月的方向跑去,苏好的攻势太猛,侍卫招架不住,只能暂时先躲开。

    所以季五月和慕言身边都没有了侍卫。

    苏好从马上跃下,手执长剑,挡在了季五月的面前。

    眼下她已经不需要解释什么,她的动作已经告诉了皇帝答案她要救季五月。

    “她可是乱臣贼子,商有洛,你是想造反?”

    皇帝死死盯着苏好,咬牙切齿道。

    现在京城外边是季昶的大军,苏好已经没有必要继续和皇帝装下去了。

    苏好说:“陛下此言差矣,商有洛早就已经反了。”

    就在这时,一个官员打扮的人浑身是血,冲到了皇帝身边。

    “陛下,逍遥王,逍遥王攻破了西边城门,要打进来了!”

    皇帝难以置信:“怎么可能?这城池固若金汤,季昶怎么可能打进来?”

    官员害怕的都要哭了:“是有人把逍遥王放进来了!”

    听着他们的对

    话,苏好的唇角勾了勾,冷淡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微笑。

    而皇子自然也没有错过苏好脸上的这丝笑意,他瞪着苏好,难以置信道:“商有洛,这是你干的?”

    虽然皇帝的话带着点疑问语气,但是他的表情已经确定了这个答案。

    苏好自然承认,“是,我之所以会留在京城,会背叛逍遥王,其实就是为了这一天,怎么样,微臣的诚意陛下感受到了吗?”

    不只是皇帝惊呆了,就连站在苏好身边的季五月也是一脸惊讶。

    “所以你是故意什么都不说,任由我误会你?”

    苏好皱眉回头瞅她一眼:“乖,有什么事等你父亲进来再说好吗?”

    这次的季五月很乖,她点点头说:“好。”

    苏好这才回头看向怒目圆瞪的帝王,“陛下,实在是对不住了,这次微臣要保住五月郡主。”

    这样明目张胆的背叛皇帝如何能忍?

    皇帝气的当时就想让人冲上前去杀了苏好。

    不料在皇帝开口之前,苏好再次开口,这次她开口纯属是为了挑衅。

    “陛下可知太子是为何残废?陛下又可知为何三皇子和恒郡王会反目成仇?”

    皇帝狐疑的瞪着苏好,“这也和你有关?”

    苏好点头,“是的,是我离间了两位皇子,不过也是三皇子给了我离间他们的机会。”

    皇帝追问:“那太子呢?”

    不等苏好回答,季五月已经抢先一步替苏好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悄悄地把雄黄粉换了,又在去太子宫殿的路上吸引蛇虫的药草,当然你的太子会吸引蛇虫,而且我还悄悄地在太子的被子上撒了点东西,所以蟒蛇会想把你的太子吃掉,不用谢我,应该的。”

    所以不只是两兄弟反目成仇和她有关,就连太子残废也和她们有关。

    知道这些真相,皇帝哪里能忍?

    皇帝指着人群中的苏好,气的浑身发抖,险些要中风。

    他颤巍巍的伸出手来指着苏好,咬牙切齿的道:“来人,把她们两个给我杀了。杀了!”

    战斗到底是要来临,苏好在过来营救季五月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她的长剑迅速挥舞起来,原主商有洛武功盖世,轻易地就打倒了冲上来的几个侍卫。

    苏好后退两步,“你能保护好自己吗?”

    季五月点头,“嗯。”

    季五月可以保护好自己,苏好没有后顾之忧,长剑更加有力的挥了出去,她几乎是一剑能带倒两三个,侍卫们在她的剑下倒下,而季五月则迅速的解开了慕言的绳索,有了慕言的保护,苏好不再那么吃力。

    虽然说眼下保护皇帝的侍卫众多,但是他们并不能迅速的杀了苏好,以着苏好现在的这个作战速度,保护季五月等到季昶的军队冲进来根本不是问题。

    可是意外往往会在最关键的那个时刻发生,苏好保护季五月保护的起劲,侍卫也没法拿苏好怎么样,可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侍卫的佩刀朝着季五月挥舞了过来。

    季五月忙于招架自己面前的侍卫,而慕言则需要阻挡冲上来的侍卫,根本没有注意到在季五月得后侧方一个侍卫即将要伤到季五月。

    就在这时,苏好急忙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季五月。

    而那唐刀,则狠狠地落在了苏好的身上。

    好痛!

    苏好疼得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这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受伤。

    “商有洛!”

    看到商有洛护住自己的动作,季五月一下子惊呆了,不过还未等季五月反应多久,苏好就咬着牙站了起来,用余力继续招架围上来的士兵。

    还好,原主实力过硬,这点伤还不至于影响到她的战斗力。

    与此同时,季昶的人马已经出现在了街道上,朝着季五月的方向厮杀而来。

    现在季昶的人已经出现,是非成败已经是一目了然。

    皇帝要输了!

    可是皇帝怎么可能让自己这么容易的就输给季昶?

    他盯着人群中的季五月,双目猩红。

    “来人,给我杀了季五月!集中全部力量,给我杀了季五月!”

    看来皇帝这次是真的怒了,居然忘记了自称朕。

    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如何对付季五月,这让苏好和慕言的保护更加吃力,慕言甚至还受了伤。

    原主虽然武功高,但是到底是个女儿身,而且只虎难架群狼,她根本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也没有一人灭千人的本事。

    保护季五月,变得越来越艰难。

    最后,在再次有刀刃落向季五月的时候,苏好眼睁睁看着那刀没过自己的心口,她却用尽全力杀死面前的侍卫,保护住站在身后的季五月。

    在这片刻间,季昶的士兵已经冲上来把她们围了起来,她们得到了保护,她们安全了。

    看着眼前完全颠倒的形势,苏好松了口气,可是身体却没有了力气,重重的倒了下去。

    季五月急忙伸手接住她。

    “洛姐姐,洛姐姐。”

    苏好感觉有温热的液体落在了她的脸上,她迷迷糊糊间看到季五月抱着她,哭的凄惨。

    “月儿,别怕,姐姐在。”

    苏好抬手,想为季五月擦去眼泪,可是她的手却没有什么力气,怎么也抬不起来。

    为季五月擦眼泪,只能作罢。

    “商有洛,谢谢你救了本王的女儿。”

    有声音在苏好耳边响起,是季昶的声音。

    苏好无力地笑了笑,“是微臣的本分。”

    可是说话间,苏好感觉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小,她能感觉到生命在流失,有些话,须得赶紧说。

    “王爷,微臣有一心愿,求王爷在微臣死后,帮微臣实现。商家早年蒙冤,亲人离世,没落消寂,恐有薪火难以相传之忧,求王爷帮助微臣重振商家。”

    苏好看见季昶郑重的点了点头,“你立下从龙之功,本王自然会善待商家。”

    这个答案让苏好安心,苏好轻轻地点了点头,缓缓闭上眼睛。

    这个世界的声音,她再也听不到了。

    在苏好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苏好听见系统的声音响起。

    “任务完成,即将进入下一任务。”

第785章 见鬼

    苏好再睁眼的时候,那熟悉的地狱烈火闪耀着刺眼红光,苏好知道,又到了切换任务的环节。

    系统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次任务做的不错,为了奖励你,下一个任务的类型你可以自己选择。”

    “自己选择?”苏好迷迷糊糊地想了想,然后坚定地说,“这次我就想做个宅女,躺着就能完成的任务,谢谢。”

    “好的,”系统从善如流,在空中拉开一条缝,苏好在眨眼间便被吸了进去。

    “哎?系统今天这么好说话?喂,等等,我还没说完”

    又是一阵昏头转向,苏好恢复神智时,却发现自己四脚八叉倒在一张床上。

    四周一片漆黑,唯有雷声不时作响,风在呜呜地悲鸣。

    “这又是什么鬼地方,连个灯都不点上。”苏好嘟囔着挣扎着起身,才发现自己居然倒在一张黄花梨垂花柱式拔步床上。

    苏好心花怒放地想,难道这会她穿成了富家小姐?

    这样也好,和内宅妇人嗑瓜子,搓麻将,唠家常,倒是比上阵杀敌要轻松许多。

    结果她刚刚点了灯,看清这屋子的景象后,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鬼!”

    苏好惊恐地瞪大了眼,只见她头顶悬着一人,披头散发,头颅微垂,舌头伸得老长,一身素净的长袍在半空中微微飘荡,窗外一道闪电的白光打在她的路上,映衬那张已经面无血色狰狞痛苦的脸,更加惨白渗人。

    看样子,这悬梁上挂着的女人,死前必然遭受过痛苦的折磨。

    苏好只觉得系统越来越会玩弄自己,她是想做宅女,但不是鬼宅的宅女啊!

    苏好吓得连连往后挪了几步,再看那吊死鬼,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一排字:“陈清泠,齐国大将军唯一的嫡女,英国公府二房少奶奶。”

    苏好眨眨眼,知道是系统开始给她提供信息,于是开始仔细阅读下去。

    原来,这一次,她不是穿成了富家小姐,而是穿成了这家小姐的贴身丫鬟上。不知是否巧合,这个丫鬟也叫苏好,乃是陈清泠的陪嫁妈妈廖氏的外甥女,打小就服侍陈清泠。陈清泠嫁给了国公府的二少爷刘辉,陈大将军的夫人不放心女儿率直大咧的性子,指了原身为陪嫁丫鬟陪陈清泠出嫁到了英国公府。由于苏好长得娇俏可人,又心地纯良,在国公府倒也混得风生水起。

    初嫁到国公府,陈清泠也是如林黛玉入贾府一般谨小慎微,和府里其他妯娌也相安无事。但国公府人际关系错综复杂,不比将军府人口简单,陈清泠又无太多与人打交道的经验,一向都是被人高高捧起的她很快就丢掉了入府的拘谨。婆婆不满她行径粗鄙,夫君不满她泼辣刁钻,加上几个妯娌都不是省油的灯,明里暗里给她穿小鞋下马威,陈清泠吃了多个哑巴亏以后,脾气就变得更加喜怒无常。

    幸而这时,苏好在旁边劝谏得当,陈清泠收起了出嫁前的高高在上,将自己的锋芒打磨得更加圆润,总算是得到了国公夫人的认可,得到了理家之权,也在府里站稳脚跟。原以为日子开始变得好过了,可谁成想在这个节骨眼,陈清泠居然选择在自己的寝居上吊自尽!

    等等,陈清泠真的是自尽么?

    苏好觉得不会那么简单,不然系统也不会大费周折把她丢进来。可如果是被他杀,谁那么大胆子,敢在国公府里堂而皇之的

    杀人?

    看到这里,苏好大致能够猜到系统给她的任务了。原身的主人死的这样难看,身为陪嫁丫鬟,又是案发现场第一目击者,只怕她在劫难逃。

    现在,当务之急,她得先把陈清泠放下来!

    苏好四下探了探,找来女尸下被踢翻的木凳,费了姥姥劲才把陈清泠抱了下来。

    正在这时,大门突然“砰”得一声被人踹开。

    苏好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陈清泠丢出去。

    她一转身,就见一个魁梧的男子面如寒霜地站在她面前,风吹得长廊的红灯笼剧烈地晃动,红光流连在他脸上,像是嗜血的魔鬼,竟然比陈清泠还有几分吓人。

    苏好的脑海又浮出一行字:“英国公府二少爷,刘辉。”

    苏好了然,忙把陈清泠放在地上,跪在地上低声道:“二少爷,少奶奶她……去了。”

    见刘辉没有反应,她想了想,补充道:“请节哀。”

    刘辉还是没有反应,苏好抬头瞥了他一眼,见他一副看鬼的表情看向自己,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面对主子的死,是不是反应得有点太冷静了?

    大概上一个任务让她已经看淡生死,面对一个女尸,竟然也能如此面不改色心不跳。

    但这绝不该是一个一门不出二门不迈没见个世面的小丫头片子该有的反应,更何况从原主的记忆来看,这个丫头性子内向,是没什么胆量的。

    苏好一个激灵,立即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她飙出了眼泪,才带着哭腔喊道:“少奶奶,少奶奶,你怎么这样去了!你可让奴婢怎么活呀!”

    大概是她这一嗓子太过惊悚,刘辉也回过神来,指着陈清泠的尸体对苏好说:“你在这守着少奶奶,我去通知爹娘。”

    说完他便逃一样地离开了陈清泠的屋子,留下苏好一人目瞪口呆。

    这也太诡异了吧!正常男人骤然看见自己老婆吊死在家里,不应该难以置信,嚎啕大哭,或者冲上来查一查老婆的死因吗?

    哪有像他这样冷静得几乎冷血得叫个丫鬟守着老婆尸体,看都不看陈清泠一眼就这样跑掉的?

    苏好连忙调动记忆搜寻片刻,发现在原身的记忆里,陈清泠与刘辉的关系虽然算不上相亲相爱,但怎么也算得上相敬如宾。唯一一次吵架,还是在两个月前,原身在刘辉的书房里发现一包绝育药,陈清泠联想到自己嫁入英国公府多年未有生育,便怒气冲冲地大闹书房,这是夫妻俩成亲以来第一次红脸相向。

    但是事后,陈清泠和刘辉又和好如初了啊?

    不对!这其中定然还有什么玄机!

    苏好悲剧地发现,原身的记忆不是完整的,而是断断续续时有时无,很多画面也都不够清晰,导致她现在得到的信息也都是碎片化的,没有办法形成完整的脉络。

    刘辉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整个国公府都被惊动了。英国公刘伟和国公夫人阙氏匆匆赶来,见到陈清泠惨死的模样,双双怔在了原地。

    再把目光移到苏好身上,两人又是倒抽一口凉气。

    苏好莫名其妙,以为是国公爷夫妇不能接受自己这样面不改色地守在陈清泠尸体身边这样的人设,连忙又暗掐了自己一把,努力让眼眶变得

    通红,身体瑟瑟发抖,看上去就是个胆小如鼠的可怜丫鬟。

    阙氏撇开头,不看苏好和陈清泠,只拿帕子压着眼睛低声抽泣:“可怜的孩子,怎么这样的想不开……”

    英国公铁青着脸,当机立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这个消息瞒不了太久,陈家一定会火速上门。先把陈氏抬到灵堂上去!”

    这时,检查完陈氏尸身的仵作上前,在英国公耳边低语了几句。

    英国公脸色大变:“不是自杀?”

    仵作点头:“老身验尸多年,是自杀还是他杀,这点还是分辨的清的。少奶奶脖颈上的致命的勒痕明显要比上吊的绳子粗,所以,老身斗胆猜测,少奶奶是被人活活勒死以后,再伪装成上吊自尽的模样。”

    英国公闻言更是面色铁青,突然一个旋身,一巴掌重重甩在刘辉身上。

    “孽子!看看你做的好事!”

    刘辉猝不及防地挨了这一巴掌,连连倒退几步,口里吐着血沫,惊慌失措道:“父亲,不是我杀的陈清泠!”

    阙氏心疼儿子,忙扑过去护着刘辉,对英国公怒目而视:“无凭无据的,怎么就认定辉儿杀了陈氏呢!陈氏死的时候丫鬟们都去哪儿了?啊?说不定是这些丫头心怀怨恨弑主求荣也未可而知!”

    她手指着苏好,苏好的心一沉,她此刻对原主的记忆还未摸透,也不知道为何原主会倒在陈清泠的床上。

    而此时,刘辉指着苏好大叫:“我到陈清泠房间时,她已经死了!房间里只有她和这个丫鬟!一定是这个丫鬟杀了她!”

    刘辉一听便叫来侍卫,不由分说道:“来人!把这个丫鬟关到刑房里,待本国公亲自拷问!”

    苏好还没来得及辩解,就被侍卫堵住嘴拖到了刑房。

    刑房阴暗潮湿,苏好蜷缩在角落里,怎么也不明白怎么莫名其妙刚穿越过来,就要被刑讯逼供了呢?

    她赶紧抱着头回忆原主的过往,企图在其中搜索到最后一点记忆,最后她绝望地发现,原主记忆颠三倒四,能留给自己的有用线索真的寥寥无几。

    这时,她听见沙沙响声,熟悉的系统声再度响起:“注意,您已经进入新的任务阶段,新任务马上解锁,您需要在一年内找出杀害陈清泠的真凶,未在规定时间内找到真凶或者被人陷害而死,都算任务失败。”

    “一年内?为什么只有一年时间?”苏好差点跳起来。

    “齐国规矩,丈夫要为亡妻守丧一年。一年之后,刘辉必将续娶,新夫人进门必将把原配所有人都清理干净。”

    “这么茫茫人海,我上哪里找真凶?”苏好只差咆哮了。

    “系统友情提示,真凶就藏在英国公府。”

    “英国公府看起来也不少人了啊……”苏好几乎吐血,见系统的声音渐行渐远,忙大喊。

    “最后一个问题!我想看看自己现在长什么样子!”

    系统没有会话,只是牢房的墙上突然多了一面镜子,苏好抱着好歹原身是个美女的心态,奔到镜子面前。

    然后,苏好真正地气昏了过去。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个原主唯一值得夸奖的脸蛋,还被毁容了?!

    怪不得国公府一家三口看自己都像见了鬼一样!

第786章 你就是凶手

    苏好在刑房里,一呆就是一夜。

    守牢的两个下人打着呵欠,昏昏欲睡。其中一人问:“国公爷今晚还会来这里吗?”

    另一个道:“怕是不会了,方才得了消息,陈家人已经得知了二奶奶的死讯,放话天亮就要来府上。老爷现在怕是忙着和夫人商量对策,没有空理会这丫头吧!”

    “那这丫头还刑讯吗?”

    “刑什么讯什么?国公爷要亲自盘问,咱们若是贸贸然先动手,万一出了变卦怎么办?再说了,你当廖妈妈是吃素的么?”

    下人们嘀嘀咕咕地议论着,苏好手脚被绑得严严实实,但耳朵却一直竖着,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倒也收获了不少信息。

    这个英国公在齐国的地位不低,在朝中兼任刑部尚书,也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但陈清泠的父亲陈老将军更是出类拔萃,乃是齐国战功赫赫无一败绩的战神,为齐国夺得天下霸主威慑四方做出了重要贡献。也正因为此,皇帝非常器重于他,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陈老将军在外雄赳赳气昂昂,在内却是个实打实的妻管严。陈老将军的夫人高氏也是将门出身,是个出名的河东狮吼,发起飙来连圣上都要抖三抖。据说战乱时高氏曾经救过圣上一命,所以圣上对其感怀于心。陈老将军与夫人恩爱异常,无奈膝下凉薄,只出了陈清泠一个女儿,因而把她当成掌上明珠一般疼爱。

    这样一说,苏好就可以理解为何英国公会将陈家人的反应当成头等要事。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死的这样不明不白,陈家人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因为没有人刑讯她,苏好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渐渐头一点一点,困意漫上心头。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眼前是一片空白,只有一个玉佩横在眼前,轻轻晃动。苏好听到一个声音,若有若无,循循善诱道:“是我杀了少奶奶,是我杀了少奶奶,是我……”

    苏好不自觉地也跟着重复念叨:“是我杀了少奶奶,是我……”

    她这样重复地叨叨着,突然,一声尖锐的哀嚎宛若划破天际的闪电,刹那间,那缥缈的声音消失了,只有这凄厉的尖叫响彻云霄。

    “刘辉,你忘恩负义不知廉耻,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声音带着渗人的回音一遍一遍的回响着,苏好一个激灵,好似苏醒过来,这时耳边又是一个女声,声音带着浓浓的惊怒:

    “绿荷,你是谁?”

    “我是谁……等你到了地下你就知道了……”

    一双手凭空出现,狠狠扼住苏好的咽喉。苏好只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了,连忙甩头挣扎,这样挣扎着,她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随即她跟惊恐的发现,她的脖颈上,真的被掐住了!

    她倏然睁开眼,眼前是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和陈清泠死时的白衣十分相近。女子蒙着面纱,只能看清那双眼里,充满着冷漠与嘲讽。

    女子没有料到她会突然惊醒,眼中闪过一丝愕然,不过很快,她就恢复如常,盘在苏好脖颈上的手,越发用力地收紧。

    “咳咳咳!”

    苏好手脚都被捆绑,只能挣扎着扭动脖子企图避开女子的纠缠。她放开喉咙大喊:“救命!救命!”

    女子听闻她的呼救并没有惊慌失措,反而下手更加有力。苏好被掐的面色发紫,隐隐感

    觉自己还没完成任务就要英勇就义。

    更让她不安的是,她这样大声的呼喊,居然没有人来救她,难道门口的门卫,都被这女子放倒了?

    苏好来不及思考,她灵机一动,想起梦里那谜一样的女声,对着女子大吼一声:“绿荷,是你!”

    没想到这一声让女子一刹那如遭雷击一般,呆呆地不能动弹。苏好抓住机会,头猛地一伸便向女子张嘴咬去,女子反应很快,立即倒退,但面纱被苏好咬到,苏好一甩头,女子担心面纱会被扯下,急忙缩回手捂着面纱。

    但她迟了一步,面纱被苏好的嘴扯下了一半,露出半张脸。苏好抬眼望去,丑的她差点把嘴里的白布吐出去。

    这张脸不比她的好多少,脸上像是被灼烧过,红一块白一块,两道长长的疤痕,将女子半边脸衬托得更加狰狞。

    女子发现苏好看见她的脸,情绪像是失控一般,索性掏出了匕首,亮晃晃的刀子在苏好面前,准备一刀结果苏好。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牢房外传来的脚步声。

    女子霍然回首,见脚步声渐渐靠近,来不及多想,一脚踢了踢牢房的墙壁,身子一闪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好目瞪口呆。

    这都可以有密道!

    脚步声越发逼近,苏好往门外望去,才发现原来两个守卫早就已经东倒西歪地倒在门边,不省人事了。

    来人是一位中年妇女,脸上布满沧桑,但十分威严。

    她一路步履匆匆,走到牢房门口,俯下身子在守卫脖颈处一探,随即起身,飘一般地来到苏好面前。

    凭借记忆,苏好很快确认了这个女人的身份:廖妈妈,陈清泠乳母兼陪嫁妈妈,原身的姨母。

    苏好“呸”得吐了嘴里的白布,热泪盈眶:“姨母,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吗?”

    廖妈妈神情肃穆道:“我只是过来探望你的。”

    苏好的感动被浇灭了一半:“我还能出去吗?”

    廖妈妈依旧严肃:“你可以被带到大堂审问。”

    苏好绝倒,有气无力道:“姨母,我现在很好,你可以回去了。”

    廖妈妈问:“门口那两人怎么回事?”

    苏好问:“他们死了?”

    廖妈妈摇头:“没死,但是被打晕过去了。”

    苏好不禁对那女子的武功肃然起敬。

    廖妈妈再问:“究竟怎么回事?”

    苏好便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了廖妈妈,廖妈妈听闻后沉思了片刻,才道:“这样急急的来灭口,想必就是真凶了。”

    苏好点头如捣蒜:“姨母睿智!只可惜她跑的太快,要是把她抓住了,杀害少奶奶的凶手就有眉目了!对了,那边还有个密道!”

    廖妈妈脸色一变,伸手在墙上摸了摸,只听轻微的“咔嚓”一声,墙面突然翻转出一个小门,一条幽长阴森的小道赫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廖妈妈往里探了探道:“凶手必然已经跑远了,”然后瞥了眼地上的白布,“这是你从那人身上扯下来的?”

    苏好说:“对,姨母你瞧,这布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廖妈妈拾起来看了看,摇头道:“并无不妥,这是寻常的棉布,一般

    殷实人家都买得起。”

    苏好叹了口气,看来想通过这块布料判断女子的身份,是不可能了。

    廖妈妈俯下身子拍拍苏好:“此地不能久留,姨母先走一步。不过你放心,陈家很快就来人,姨母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廖妈妈说完,身子一闪,又消失在牢房门口,就好像她从没来过一样,留下苏好继续目瞪口呆。

    她穿的真的是悬疑剧本不是武侠剧吗?!

    苏好只能沉下心来,又把原身的记忆回顾了一遍。

    这一次的记忆解锁了新的内容,但是却将苏好逼出一身冷汗。

    苏好看见记忆里的自己用帕子将陈清泠勒死,随即找来凳子,将陈清泠挂在悬梁上,做了自尽的模样。

    杀害陈清泠的真凶,竟然是自己?

    苏好想着系统要她找出真凶惩恶扬善,凶手如果是自己,那是要把自己一刀了结了就算完成任务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为什么还要阻止那个女子拔匕首啊?直接捅死她不是跟痛快吗!

    苏好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首先,系统不会给她出这么简单的题,以她这几次完成任务的尿性看,这八成是障眼法。

    其次,这个记忆看起来真真假假,断断续续,并不真实,倒像是各种记忆七零八碎拼凑成的一样,可信度需要打折扣。

    最后,如果她真的是凶手,大可以交给陈家发落,没必要跑出来一个白衣女子充当正义使者。

    综上所述,她是被人陷害了。

    苏好开始思考,凶手要大费周折地将自己置身于死地,会有什么目的呢?

    显而易见,原身定然与凶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可能发现凶手的重要秘密。

    换而言之,只要她能找出她的死对谁有利,就可以找出谁是害她的凶手,甚至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害死陈清泠的凶手。

    思路很清晰,想法很美好,很可惜,没用。

    她现在人身自由都是问题,上哪里去找线索啊?!

    苏好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廖妈妈身上,希望她真的能够把自己解决出去。

    不知是不是系统听到了苏好的呼唤,苏好等啊等,真的盼来了她的救赎。

    来人是个丫鬟,穿得比苏好高贵,神色倨傲,看着就不好相处。苏好脑海一条信息闪过:国公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琉璃。

    琉璃走到门口,看着两个昏倒在地的守卫皱紧眉头:“他们怎么回事?”

    苏好说:“来了个女侠,把他俩劈晕过去了。”

    琉璃看向她:“那你怎么醒着?”

    苏好说:“我也被劈晕了,但我醒得早,他俩身体素质不行。”

    琉璃皱眉,冷声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陈家大夫人来了,得知二奶奶身死的消息,扬言不交出凶手就要拆了咱们国公府!夫人正焦头烂额,你倒是心宽!”

    苏好正色道:“我没有开玩笑,姐姐不知道,方才我也是九死一生,凶手派人来杀我,我也是和阎王爷擦身而过呢。”

    “凶手派来的人?”琉璃脸色古怪地看着她,一字一顿道:“可是绿荷指认说,你就是凶手!”

第787章 铁证如山

    苏好闻言倒吸一口凉气,第一反应不是被人指认成凶手的愤怒,而是:“绿荷是谁?”

    琉璃像看二愣子一样地看着她:“你是不是被劈傻了?绿荷和你一样都是二奶奶/房里的大丫鬟啊!”

    苏好又倒吸一口凉气,绿荷也是陈清泠的大丫鬟?不对啊,这么重要的信息,为什么原身的记忆里却没有半点痕迹?

    琉璃不想和她多废话:“快点吧,咱们夫人和陈家大夫人都要见你。到堂上可别说错话,要是敢连累国公府,纵你是将军府的丫鬟,我们也容不下你!”

    苏好很想问问什么样的话是错话,但看看琉璃的脸色,她还是把满腹的好奇压了下去。

    到了国公府待客的大堂,苏好一看,果然是大场面,一个衣着朴素但气势逼人的贵妇在大堂破口大骂,声音清晰洪亮,隔着大老远都能听见,想必就是陈将军的夫人高氏了。阙氏站在一旁,虽然贵为国公府的当家夫人,气势低得就像受气的小媳妇一样。

    而她这样低声下气,也没有换来高氏的好脸色:“英国公哪里去了?”

    阙氏赔着笑脸道:“一早圣人传召,他进宫去了。”

    高氏唾了一口,嫌弃道:“圣人哪来那么多鸟事!我看他就是想躲懒去吧!”

    换了任何一个妇人,都不敢如此堂而皇之地诋毁皇帝,但高氏敢,也只有高氏有这资本。

    阙氏干笑两声:“亲家母哪里的话,我们老爷确实有要事在身。令媛之死我们也很难过,这不,马上查出了凶手,给您带过来了!”

    高氏不理她,阙氏堆着笑,心里却十分愠怒。想着一会儿等凶手带上来了,我定要狠狠打你的脸,看你怎么在国公府闹的下去!

    她瞥见琉璃带着苏好过来,立马就像见了救星一般,竖起眉毛大吼:“还在那磨叽什么!杀了人还敢摆架子,我看你是活腻了!给我拖上来!”

    门下立即有两个婆子,大力拖拽着把苏好押到大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

    苏好结结实实磕了个头:“奴婢苏好,见过两位夫人。”

    高氏被苏好的容貌结结实实震惊了一下,不可思议道:“苏好?你的脸怎么了?”

    苏好也很想知道她的脸是怎么回事,此刻,她只能低着头缄默不语。

    她的反应在阙氏眼里就是心虚。阙氏想,若凶手真是苏好那真是万事大吉,横竖苏好是将军府出来的人,弑主求荣,将军府也没有底气来国公府闹事。

    因此,她柳眉倒竖,指着苏好怒骂:“好个背信弃义的奴才,连你的亲主子都敢杀害,也不知谁给你的胆子!国公府是留不住你了,还是交给秦国夫人处置吧!”

    她一上来就先给苏好扣上巨大的黑锅,虚张声势的模样,让苏好反而更有底气,苏好问道:“二奶奶离世,苏好也很难过,但夫人却说是苏好所杀,苏好万万不敢承受。”

    阙氏怒道:“这么说,你不想承认了?”

    苏好摇头:“没做过的事情怎么认?”

    阙氏一拍桌子:“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把人带上来!”

    有了琉璃的提醒,苏好心里有了个底,但是看见绿荷的那一瞬间,她还是心中闪过一丝异样。

    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绿荷明明是陈清泠的大丫鬟,为什么原身对她会有那么强烈的陌生感?为什么她苏好算是第一次见到绿荷,却总觉得她似曾相识?

    苏好来不及多想,就见绿荷盈盈走上前,规规矩矩给两位夫人行了礼,然后扭头看向苏好。

    阙氏道:“绿荷,把你昨晚跟本夫人说得,一五一十都说给秦国夫人听!”

    苏好心下一沉,果然,绿荷开口便是带着足足的哭戏:“二奶奶出事当晚,苏好说要与奴婢换班,为了答谢奴婢,还给奴婢喝了一杯夫人赏的碧螺春。奴婢喝了以后就不省人事,等奴婢醒来的时候,就知道二奶奶去了!这一定是苏好密谋好的,不然她为什么要给奴婢下药?”

    说着,她指着苏好哭得不能自已:“苏好呀苏好,你怎么这么糊涂!二奶奶平日对你不薄,要不是你做下那苟且的事情,二奶奶也不至于叫你毁容呀!你怎能因此生恨,以怨报德呢?”

    高氏听这话不对,扬声道:“苏好做了什么苟且的事?”

    绿荷等着就是这句,伏在地上哭哭啼啼道:“奴婢本想替苏好瞒着,如今二奶奶出事,奴婢也不必瞒着了。月前,二奶奶被查出来身子绝育,原因是被下了绝育药,巧的是苏好却在二爷的屋里翻出了那包绝育药。二奶奶气不过找二爷理论,二爷说不是他的,二奶奶不信,夫妻两个因此失和。可是二爷私下跟奴婢说过,他一直盼着有个嫡子,怎么可能给二奶奶下药?定然是有人想借机让二奶奶做个空壳正室,又离间他们夫妻,而这个人除了苏好还能有谁?”

    高氏气得浑身发抖,却还保持着理智:“清泠若是信任苏好,为何苏好还要杀她?”

    绿荷抹着眼泪道:“苏好在撒谎,这怎么瞒得住,不久就有书房小丫鬟指认,亲眼见到苏好在二爷的书房里偷偷藏了东西。二奶奶听了怎么受得住,当即就要把苏好拖出去打死。是廖妈妈和奴婢苦苦求着,二奶奶才饶了她一命,命人将她毁容。可没想到,苏好居然心生怨恨,干出这样极端的事情……”

    “胡说,苏好是清泠的陪嫁丫鬟,对她一直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主子下这样的死手!再说了,就算她能保证清泠绝嗣,也不能保证自己可以成为姨娘啊!”

    绿荷接着说:“这就是奴婢要说的第二点了。苏好她……是有依仗的。两个月前,奴婢有次路过西苑的空房,听见里面的声音不像,就进去看了眼,没想到居然是苏好缠着二爷不放……趁着二爷喝了点酒就心怀鬼胎,要不是奴婢闯入,两人差点就……”她点到为止,适当地红了脸。

    苏好本想着原主记忆混乱,她听听绿荷的指控,说不定能解锁更多记忆片段,不料绿荷果然够狠,上来就放出猛料,一个企图勾引男主又被女主毁容的丫鬟,在女主被杀的当晚迷晕了另一个丫鬟,又晕倒在女主的房间里,怎么想都是疑点满满的啊!

    不过,拜绿荷所赐,苏好还真解锁了新的记忆,而这段记忆,苏

    好肯定,它确实是原主自身的记忆,因为画面足够真实代入,和之前她看见自己亲手杀呢陈清泠的那段的画质形成鲜明对比。

    阙氏看着苏好,面带厌弃:“苏好,你还有什么可说?”

    苏好跪在地上,依旧十分平静:“夫人明鉴,二奶奶真不是奴婢所杀。昨夜,绿荷邀奴婢到她房里,说想拜托奴婢和她换班,还请奴婢喝了一壶茶,奴婢喝完酒代她去了二奶奶的寝室,结果走到门口就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倒在二奶奶的房间里,二奶奶根本不是奴婢所杀。”

    她说着这话,绿荷眼里划过一丝惊讶,虽然稍纵即逝,但苏好却看在眼。

    她继续说道:“绿荷既然说起绝育药和勾引男主之事,奴婢就不能不辩解一二。绝育药确实由奴婢发现,但二爷身边的奴才冤枉奴婢,奴婢毁容以正自己的清白。至于勾引男主之事……奴婢路过西苑,分明是看见绿荷你拉着二爷就要行苟且之事,绿荷跟奴婢说是二爷强迫,让奴婢不要告诉二奶奶,奴婢答应了,结果如今反而颠倒黑白,绿荷,你也太会倒打一耙了!”

    她说完,绿荷的脸刹那间变得雪白,忙扭头对阙氏磕头道:“夫人明察!苏好不认账还要污蔑奴婢,可见她司马昭之心!”

    阙氏蹙眉:“你们二人各执一词,本夫人也不能全然尽信!你们可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绿荷说:“奴婢虽然没有人证,但奴婢自诩清白,夫人可以搜奴婢的房间,奴婢做事坦荡,就不怕被人诬陷!”

    话都说到这份上,苏好若不同意搜屋就有明显的嫌疑了,她也点头道:“奴婢也没有意见。”

    两人都这样说,阙氏便下令到二人屋子里搜罪证。

    这时,有小厮匆匆赶来,奉上了一条手绢道:“启禀夫人,杀害二奶奶的凶器找到了,是这条手绢,上面残留一长条香粉,与二奶奶脖颈上的伤痕形状一致。”

    高氏立即直起身子,抢过手绢瞪大了眼。阙氏端详了手绢片刻,手指着苏好喝道:“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苏好定睛一看,那帕子上绣着小小的荷叶图案。

    绿荷道:“国公府的每一个丫鬟都必须带着一块独一无二的帕子,这是区别身份的标志。现在你的帕子就是凶器,你还敢说自己没有行凶?”

    苏好:“……”国公府这都什么骚操作,绣个帕子还能当身份证不成!

    她往怀里摸了摸,心下一沉。

    高氏黑着脸,在绿荷和苏好身上扫来扫去,问:“这个帕子在哪里捡到的?”

    下人答:“在二少奶奶的房间里。原也不打眼,是下人在收拾屋子的时候才发现的。”

    阙氏指着苏好怒道:“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苏好道:“这帕子确实是奴婢的,但奴婢并没有用它杀人”电光火石间,她脑海里浮现一个画面,“奴婢将它借给三少奶奶/房里的巧儿了。”

    阙氏呵斥道:“尽是胡说!巧儿无缘无故问你要帕子做什么?”

第788章 她在说谎!

    苏好说:“巧儿觉得奴婢的帕子绣的好看,想借来看看针法,奴婢便借给她了。”

    绿荷嗤笑一声:“夫人,您瞧苏好多会编!咱们所有人的帕子都是一个绣房的娘子绣出来的,绣法都是独一无二的,还能分出个高下来么?分明是她在胡沁!”

    苏好看着绿荷平静道:“是真是假,把巧儿叫来就知道了。”

    绿荷急急道:“夫人,别听她胡说八道了,她就是想拖延时间,现在证据确凿,苏好就是凶犯”

    高氏出声打断她:“孰是孰非,本夫人心中有数,你个丫鬟乱吠什么?”

    绿荷愤愤地闭上了嘴,阙氏见状,立即叫人去把巧儿叫了过来。

    苏好注意到绿荷的脸色更加阴沉,心中多了几分不解。

    绿荷为何要阻止巧儿过来呢?是怕巧儿说漏什么?绿荷与巧儿又有什么关系?

    巧儿是个圆脸的丫鬟,面相看着老实巴交,在两位命妇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也不敢看苏好,只把头垂得低低的。

    阙氏居高临下地问:“苏好说她的帕子被你拿走了,可确有其事?”

    苏好紧张地望向巧儿,巧儿怯怯地看了一眼阙氏,才小声道:“是的。”

    阙氏问:“你何时借的帕子?为何而借?何时还的?”

    巧儿涨红了脸,讷讷不敢言,阙氏已经失去了耐心,怒拍桌子吼道:“本夫人问你话,磨磨唧唧得做什么!你可知这帕子如今是杀害二少奶奶的凶器!再不老实交代,就直接把你当凶手杖毙了!”

    巧儿吓得哭出声,在地上拼命磕头道:“夫人饶命!奴婢确实借了苏好的帕子,因着奴婢的帕子前些日子不见了,偏管事昨日要查三房丫鬟的帕子,奴婢就借了苏好的帕子,因为她和奴婢的帕子也差不多。当晚奴婢洗干净帕子,放在自己房里,因三奶奶有事吩咐,奴婢便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苏好的帕子就不见了……奴婢不敢见苏好,只好躲在房里闭门不出……奴婢不是凶手,奴婢真的不是凶手!”

    阙氏原以为巧儿这里可以得到更多线索,不料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不由十分头疼:“照你这么说,是有人故意拿走了你的帕子?当日你房间还有其他丫鬟吗?可记得谁还进了你的屋子?”

    巧儿低头思考了片刻:“当日奴婢出去,房间一直空无一人。倒是……奴婢回来的时候,却见得一个白影从奴婢的房门前一闪而过,奴婢开始以为自己眼花了,后来才发现,丢了苏好的帕子……”

    “那必定是凶手了!”阙氏的眼睛一亮,“你可看清了那白影长什么样?”

    巧儿摇头:“奴婢不知,距离太远,奴婢根本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

    阙氏又问了些问题,然而巧儿不是不知道就是记不清,最后问得阙氏都没了脾气。唯一肯定的是苏好没有撒谎,巧儿也不是凶手。就这样,仍然找不出真正的凶手。

    这时,又有下人匆匆本来:“夫人!找到迷药了!”

    阙氏听到这话,像是瞌睡来了枕头一般眼睛一亮,立即直起身子接过那包药问:“在哪里找到的?”

    下人道:“在苏好姑娘的房的梳妆台下!”

    苏好的大脑“轰”得一声,真没想到凶手为了栽赃她竟然这么不费余力,真是一环扣一环,叫人猝不及防!

    阙氏问一旁的大夫:“这是什么迷药?”

    大夫道:“这应该是较为常见的蒙汗药,价格不高,普通人家都买得起。虽然少许的话效果不是很明显,但若是足量的话,还是足以令人昏睡很长时间的。”

    阙氏和高氏又把头转向苏好,阙氏不耐烦地把药包往苏好身上一丢:“苏好,现在条条证据都指向你,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露出那么多马脚,叫人不相信你都难!”

    绿荷也在一旁帮腔:“苏好,现在认罪兴许还能留你全尸,要是拒不承认,按照我齐国法律,那是要五马分尸的”

    苏好不理睬两人一唱一和没玩没了给她洗脑,只捡起迷药认真端详,权当阙氏和绿荷的话是在苍蝇嗡嗡叫。

    高氏看在眼里,心中有浓浓的疑惑。

    平心而论,她并不认为苏好是凶手,毕竟苏好是她亲自指给陈清泠的丫鬟,她还是信得过苏好的人品的。但苏好到底也在国公府呆了数年,人心难测,她又如何能保证苏好能坚守当初守护陈清泠的本心?

    接着在国公府,阙氏费尽心思要向她证明苏好是杀害女儿的凶手,证据条条看似有理有据,但又没有一条可以证据确凿地说明苏好有罪。阙氏那点小心思她还不明白?无非就是想让陪嫁丫鬟顶罪,这样将军府也不好太过对国公府兴师问罪。

    但她看着苏好那模样,又觉得苏好根本不像个凶手。哪有凶手在条条证据都指向自己的时候那样冷静如常?在她印象里,苏好是个老实巴交的丫鬟,没见过什么世面,要真是她杀了陈清泠,这会儿早把自己吓出病了,如何还能镇定自若地回话?

    苏好不知道高氏的心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要见招拆招,反正不是她做的,她一定有办法找出破绽。

    绿荷既然一直信誓旦旦地认为是她做的,那么现在,就轮到她来反击了。

    “夫人,迷药是在奴婢房里找出来的,但确实不是奴婢的。您看着这迷药有股淡淡的檀香味,可是奴婢房里从来不点香。且昨日奴婢梳妆打扮时尚且未看到过有迷药,可见是昨晚到今早之间放的,那个时间奴婢都不在房里,定然是有人故意放进去来栽赃奴婢的!”

    她话音刚落,绿荷的脸立即变色。

    阙氏一愣:“檀香味?可是府里无人用檀香”

    高氏一贯爱用檀香,立即将迷药包闻了闻,点了点头:“这檀香味,是我送给清泠的那种味道!”

    苏好又把头转向绿荷。

    “据奴婢所知,绿荷是有点檀香的,奴婢昨日在她房间里闻到了这个味道。可奴婢之前听说府里人都不喜欢檀香,只有二奶奶月前得了陈府送来的檀香,说是要让二奶奶在府里点上,算是为了潜心礼佛,求子积德。但二少奶奶因为知晓绝育之事,一怒之下把檀香都赏给了你。那么,绿荷能解释一下为何我房间里的迷药,会沾上你房里的檀香味吗?”

    绿荷被苏好犀利的眼神一刺,本能地倒退一步:“我……”

    苏好又上前一步,不肯相让:“你口口声声说昨夜你被迷药迷昏过去,没有亲眼见过现场,那你凭什么又铁了心认定我是凶手呢?看这纸包,用掉的量并不多,你说我迷倒了你是为了防止你醒过来,好趁机杀了二奶奶,但这个逻辑又是不通。

    首先,我已经和你换了班,那我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给你下药?我若真要下药,那就要确保你不会中间苏醒,所以药一定下足,不会只有这么一丁点。反过来说,凶手这样下药,说明其并非想让我睡死,而是想让我在恰当的时间醒过来,正好撞上二奶奶的死,营造出一种是我杀了二奶奶的假象。而我之前也说了,我在二奶奶门口昏过去,醒来时已经倒在了二奶奶的床上,这说明我才是被下了迷药的那个,而给我喝茶的那人,就是你。”

    苏好每说一句,绿荷的脸就惨白一分,苏好又扭头对阙氏道:“夫人方才说条条证据都指向我,那请您想一想,如果奴婢真的是凶手,怎么会留下这么多罪证指向奴婢呢?只有那些要陷害奴婢的人,才会将罪证安排的恰到好处,让奴婢至于险境。搜屋是绿荷提出来的,但问题是,凭什么搜屋就能证明迷药的归属呢?绿荷这样做,不过是想引导您把迷药从奴婢屋子里找出来,好坐实奴婢的罪证罢了。”

    高氏点头:“说得有理!”瞥了绿荷一眼:“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绿荷早已没了之前的冷静,只能反反复复道:“她在说谎!苏好就是凶手!不是奴婢做的!”

    这话高氏听得早就起茧子了,她挑眉一脸讽刺地看着阙氏:“亲家母觉得,这绿荷和苏好,谁是凶手呢?”

    阙氏脸红一阵白一阵,她深夜听到绿荷前来告密以为自己抓到了凶手,兴奋之余根本没觉得有何不妥。本来把苏好叫来是要当众定了她的罪平息高氏的怒火,不料苏好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罪名给洗脱,反而绿荷的话处处变成漏洞。

    阙氏有种被人愚弄的愤怒,当机立断道:“来人!把绿荷给我叉下去,严刑拷打!”

    苏好挑眉,未曾想一日不到,绿荷倒也有幸享受国公府刑房vip待遇了。

    不过……

    “还请夫人做主,奴婢待过的那间牢房,就不用赏给绿荷姑娘了。”

    阙氏听苏好的话便是一怒,想着苏好一介小丫鬟还想管她怎么处置绿荷不成,却听见苏好下一句话后瞬间石化:

    “奴婢待过的那间牢房,有密道。”

第789章 半年前已死的丫鬟

    绿荷被叉下去时望向苏好那怨恨的眼神并不作假,但她的嘴角却微微上扬,这让苏好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苏好被带来的这一段时间,陆陆续续都有证据被曝光,且每一件都指向苏好。绿荷就算不是凶手,那也必然与凶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然为什么就能肯定地指认她是凶手,又有那么多证据出现来支持她的观点呢?

    但绿荷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呢?凶手?推波助澜者?还是只是单纯对原主怨恨,所以想顺水推舟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

    更让苏好感到不安的是自己的记忆。眼下她的记忆还是有些混乱,她现在是被动接招,要在短时间内找到记忆中的真实部分并且及时地回应那些指向她的罪名,真的非常伤神且令人惴惴不安的好吗!

    苏好穿越到这里,也是做过好几次任务的人了,但从来没有哪次的记忆像这具身体的主人这样混乱,真真假假的叫人难以分辨。这原主不是精神错乱或者有被害妄想症吧?可如果这样,她也不可能得到高氏的信任甚至被指派给陈清泠做心腹丫鬟呀!

    排除这种可能后,苏好只能想到一种可能被人篡改了记忆。

    苏好想起她在牢房里做的第一个梦,梦里有一个挂坠在她眼前晃动,有沙哑的女声一直在诱导她,让她重复“是我杀了少奶奶”,这声音不像是她白天受到刺激的胡思乱想,倒像是……有人在故意引导!

    苏好想起自己苏醒时候,那个企图掐死自己的白衣女子。

    莫非,是那个白衣女子在对自己催眠?

    苏好越想越觉得十分可能,如果这一想法成立,那么久可以说明为何原主的记忆真真假假,要么缺失要么错乱,因为白衣女子在给原主做过催眠,并改掉了原主的记忆!

    苏好想到自己的记忆里,没有绿荷的身影。绿荷可是与苏好一起共事的大丫鬟,而原主居然没有对她的记忆,可见绿荷的记忆一定是被篡改过的!

    至于为何自己现在能想起许多细节,多半是因为她穿越而来,系统给她的“顶级光环”的奖励吧?

    她从梦中惊醒,催眠被打断以后,原先被篡改的记忆就变得有些碎片化,缺乏连贯性,她也因此很快地意识到自己意识的错乱,开始试图排斥那些从脑海中莫名形成的记忆,而是将那些被自己驱赶走的边角的记忆,经过挑挑拣拣后,确定了它的正确性,又重新捡了回来。

    “苏好?苏好!”

    苏好的思考被怒喝拉了回来,她回神一看,阙氏面色不善道:“你说牢房有密道,此话可属实?”

    苏好点头:“是真是假,夫人一探便知。那密道的开关就在墙上,一按就开,只消派人去查证即可。”

    阙氏面色不太好,自己府里的牢房居然有密道,而她这个当家夫人却毫不知情,不由怀疑地看着苏好:“你是怎么知道的?本夫人记得你可是手脚都被捆绑得送进牢房的,难不成那群守卫还把你放了?”

    苏好从怀中掏出了那块被她咬下一截的白布,递到阙氏面前:“不瞒夫人,那些侍卫把奴婢看守的严实,奴婢自然不可能知道有这个密道。奴婢在牢里昏睡过去,醒来却发现侍卫都昏倒在地,奴婢险些被一个白衣女子掐

    死。这白布就是奴婢从她面纱上扯下来的。

    后来那白衣女子穿墙而过,奴婢便猜测是有密道的。她一模就能找到墙上的开关,可见对府里的构造甚是熟稔,很有可能是府里的人。您可以去查查,看谁的衣服缺了这么一块,就可以知道是谁干的了。”

    苏好向阙氏等人露出脖颈上的掐痕,证明自己并没有说谎。

    琉璃接过白布看了看,对阙氏道:“奴婢来时确实见到侍卫昏倒在地,苏好没有撒谎。奴婢瞧着这布质感中等,不像是给主子做的,但也不似粗使丫鬟的那样粗糙,很有可能是二等以上丫鬟的布料。但二等以上各个院的丫鬟都有各自风格的服饰,奴婢记得这种白色的布料和边上的花纹,和大奶奶/房里丫鬟的衣料相似。”

    阙氏哼了一声道:“去查!把大奶奶屋里所有二等以上丫鬟的衣柜都给我仔仔细细搜一遍!但凡找到那件衣服,都给我立即送过来!”

    琉璃担忧地问:“但若真有这白衣女子,只怕现在早毁去此物,应该不会藏在自己的屋里吧?”

    阙氏眼睛眯了眯,闪过一道精光:“府里发给丫鬟的布料都是有定数的,若是查不出衣物,就去查这些丫鬟布料的使用情况。若发现有人平白无故少了一件衣服,也立即带来回见我!”

    琉璃领命下去了。

    高氏疑惑地说:“如果苏好说得属实,那么她就不会是凶手,否则为何要被人灭口?”

    阙氏心里倒是希望苏好是凶手,这样可以省了国公府被将军府施压的麻烦,也少费些人力去查真凶。但这些她当然是不会当着高氏的面说的。

    阙氏看了眼苏好道:“虽然绿荷疑点重重,但你的罪名也没有洗干净。你先前说的事,本夫人会再叫人来查证,现在,你先回去,本夫人要带着秦国夫人去给二奶奶祭奠,等事情有了更多眉目,自然会召你再来询问。”

    高氏念着女儿,一听这话果然转移了注意力,急着去看自己的女儿。

    却在这时,又有一双手拦住了两位贵妇:“夫人且慢!”

    阙氏被拦了两次,心里十分不痛快,一看是廖妈妈,就更不痛快了:“廖妈妈可是想耽误我们给清泠做法事的时辰?”

    廖妈妈跪在地上,手捧着那包迷药:“奴婢不敢。奴婢方才检验了迷药,却发现这包药纸却是印着“福瑞堂”的字样,奴婢想这或许就是迷药的来源,只不过被粉末遮盖,一时无人察觉罢了。”

    阙氏连忙把粉末倒出来看了看纸包,果然,在纸包的中间有一个盖过章的红印,上写着“福瑞堂”三个字。

    高氏一眼认出来:“福瑞堂?我记得陈府附近便有这么一个药店。”

    阙氏则大喜过望,连忙唤来下人:“去把福瑞堂的掌柜请来!”

    福瑞堂的掌柜来得很快,苏好看得他油头滑面,不像个实在的人。果然,掌柜开口就是油腔滑调:“福瑞堂掌柜张某给两位夫人请安,祝两位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他嘴皮子利索,一股脑把什么赞美之词全都不要钱地往外丢,高氏不耐烦与他嗦,直接打断道:“张掌柜,我们唤你来就是要问点事,你若再嗦下去,本夫人少不得要给你洗洗嘴了!”

    张掌柜赶紧闭嘴,抱拳作揖:“夫人有何疑问?小人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阙氏把那包迷药的纸递给他:“掌柜可认识这药纸上面的印章?”

    张掌柜捧在手里看了眼,忙回复道:“认得,这蒙汗药确实是从小人药庄买的。”

    阙氏一听有戏,乘胜追击问:“那你可记得来买药的是谁?长什么样子?何时买的?”

    张掌柜不假思索道:“来人是府上的下人,中等个子偏瘦,因为穿着一身白衣还蒙着脸,小人也认不出来。不过,这声音听得像个女子。他来小人这里两次,半年前买了绝育药,一个月前买了迷药。这迷药半个月前就买了,当时还问小人药量多少足以将人在一两个时辰内迷倒,小人也全盘托出了。”

    阙氏与高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情绪的波动绝育药,迷药,全都对上了!看来凶手是同一人,而且布局深远,绝非一时兴起。

    阙氏继续盘问:“你又没见过正脸,如何能确定她是我们府上的丫头呢?”

    张掌柜回道:“小人看过那人掏出过府上的令牌,所以才坚信不疑。”

    阙氏点点头,国公府的丫鬟只有深受主子器重才能有资格挂令牌,如此一来,嫌疑人的范围又可以缩小一圈!

    就在此时,琉璃返回,带来了让阙氏更加为之一振的消息那件白衣找到了!

    阙氏原以为凶手定然会将衣服好一顿藏,她们要找出来恐怕还要费点功夫,没想到琉璃办事居然这样快!

    阙氏对比了一下那缺了块的面纱和白衣,确定无误,便抓起那件白衣问张掌柜:“你看那女子穿的是这件衣服吗?”

    张掌柜凑近瞅了瞅,点头:“正是!因为那女子总把自己裹得严实,所以小人多看了几眼,断然不会有错。”

    “好!”阙氏现在基本上可以断定,只要找出这件衣服的主人,就可以确认凶手了。她兴冲冲地问琉璃:“哪里找到的衣服?是谁的?!”

    没想到,琉璃听到这话,反而有些迟疑。

    阙氏正在兴头上,不耐烦地吼道:“你快说呀!是想急死我吗!”

    琉璃要咬嘴唇,才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衣服是在……大奶奶院子里的仆房里找到的,但……那是间空屋。”

    阙氏气哼哼道:“胡言乱语,下人的屋子都是安排好的哪来的空屋……”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僵,话语戛然而止。

    不止她,国公府在场除了苏好以外其他人,纷纷闻之色变。

    高氏却不解:“谁的屋子?”

    琉璃低头,声若细蚊:“白玉的屋子。”

    高氏没听清:“谁?”

    廖妈妈替琉璃解释道:“白玉是大奶奶身边的大丫鬟,但是半年前被二奶奶挂树上吊死,现在她住的那屋子是大奶奶/房里唯一的空屋,也是一个……鬼屋。”

    苏好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半年前已死的丫鬟,穿着大丫鬟的服饰,到药庄买了绝育药和迷药来杀害二奶奶?

第790章 令人发指

    自打知道那间凭空出现的白衣居然是一件死人的遗物时,苏好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哪里拿的是悬疑剧的剧本啊?分明是恐怖片!

    由于阙氏和高氏要赶着给陈清泠做法事,苏好最终还是被赶了出来,来不及听阙氏怎么和高氏解释这白衣的来龙去脉。

    苏好虽然感到有些遗憾,但是她来大堂一趟还是不虚此行。现在给她的信息量足够多,她又暂时洗清了一些嫌疑,可以好好捋一捋目前得到的线索。

    陈清泠的院子叫望海居,这个名字气势够磅礴,往日陈清泠当家的时候,也是人山人海,络绎不绝。可是她死后,人去楼空,加上她死的不那么光彩,府里的人都把望海居当成了鬼楼,许多当差的下人纷纷动用着关系,想要跳出望海居到别处当差。

    苏好走在通往望海居的羊肠小道上,这里的景致格外清幽,绿萝爬满假山。穿过假山,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个池塘,池塘上还飘着几片残荷,连一条鱼的踪影也见不着。池塘边的泥土松潮湿,围绕着池塘的水草也是软绵绵无力地伏倒在岸边。整个景致看上去十分萧条落寞。

    苏好看着池塘的破败景象,也有些心酸。这个池塘的不远处就是望海居,想必陈清泠在世的时候,也是精心打理过这个池塘吧?可惜如今她一离世,连池塘也成了一片死水。

    苏好正感伤着,突然,她听见身后有的声响,本能就是一回头。

    这一回头,她就看到一个小胖墩张开双臂,泰山压顶地迎面冲她奔了过来!

    苏好愣了一秒,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直接采取行动,她身体一侧,那小胖墩眨眼就冲到她跟前扑了个空,根本刹不住车,结果脚下被水草一绊,直冲冲地向池塘跌去。

    苏好大惊,急忙又一扭身,想都不想就一把抓住了小胖墩的手臂!

    手臂传来的重量让苏好一瞬间以为自己的手要脱臼了,瘦弱的身躯根本抵不住那沉甸甸的分量以及冲力带来的速度加持,苏好还没来得及使力气(实际上她也没什么力气),就整个人都被小胖墩带下了池塘!

    苏好情急之下揪住了岸边的水草,没想到这个水草居然如此坚固,给了她一个缓冲的机会,也让小胖墩的大脚丫只差毫厘就要和池塘来个亲密接触。

    但是水草力量毕竟有限,苏好很快就撑不住,也要被小胖墩一起拽下池塘!

    “救命啊”

    苏好情不自禁地大声呼喊,她不会游泳啊!再说现在的季节也是深秋,这池塘的水要多冰凉有多冰凉,要是真丢进水里着了风寒,她还真不能保证这里的医疗技术可以支撑到她找出凶手!

    “嗖”的一声,苏好突然感到一条细长的东西卷住她的手腕,紧接着,一股大力将苏好和小胖墩带着腾空而起,将二人双双抛到岸上。苏好在岸上打了个滚,心有余悸地瞥了池塘一眼,然后赶紧去看小胖墩的情况。

    而此时,苏好发现小胖墩已经落到一个女人的怀里。这女人头上扎着黑色的头巾,膀大腰圆,生得虎背熊腰,那张脸上还有几分半老徐娘的姿

    色,整的活似齐国版金刚芭比。她一手执者一条细长的鞭子,另一手把小胖墩搂在怀里轻轻地哄着。

    小胖墩拼命往金刚芭比怀里滚,大声哭道:“苏娘!苏娘!呜呜我要死了……”

    金刚芭比抱着小胖墩瑟瑟发抖的样子,心疼地往怀里揉了揉:“励哥儿乖啊,苏娘来了,励哥儿不会有事了……”

    苏好看得瞠目结舌,虽然她不是想故意要打断这样一副舐犊情深的画面,但是,这真的很辣眼睛好吗!那个小胖墩,怎么看也有六七岁了吧?怎么还像个三岁小孩往女人身上拱像是要吃奶的样子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溺爱造就的巨婴?

    苏娘等到小胖墩平复下来,才抬眼正视苏好一眼:“这位姑娘,多谢你救了励哥儿。”

    苏好赶紧表示:“不敢不敢,我还要谢谢您救了我呢!我是苏好,敢为这位您是……”

    “苏好?你莫不是二少奶奶身边的丫鬟?”

    “正是!”

    苏娘的眼神变得微妙,她用下颚指了指怀里的小胖墩道:“我是大奶奶/房里的乳母,专门伺候我们长房嫡孙励哥儿的苏娘。”

    苏好又是行礼道谢,苏娘却仿佛对她兴致缺缺,抱着胖墩道:“今日有事,先行一步。姑娘的大恩大德苏娘铭记于心,必当报答。”

    说完,她抱着小胖墩消失在假山后。苏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却觉得很好笑:为何一个乳娘看起来比亲娘对这个小胖墩还要上心呢?

    乳娘走后,苏好拍拍身上的尘土也准备离开,然而正在这时,她感觉眼前有一金闪闪的东西一晃,她拨开水草,却发现那里躺着一个圆珠耳环。

    不止如此,她还发现池塘岸边有一些凌乱的脚印。

    苏好好奇地捡了起来,粗看只觉得眼熟,细细一想,好像是她穿越来那里陈清泠耳上的那枚耳环?

    这时,苏好看见又有人匆匆而来。她眼尖,一眼便瞥见是陈清泠死的时候身上穿的衣服。

    她立即拦下那下人问:“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那人道:“二奶奶要下葬了,按照夫人的吩咐,要把二奶奶身上的遗物全部拿出去烧了。”

    苏好立即问:“能否给我看看有哪些遗物?”

    苏好翻了翻,却发现那件裙子边缘沾着些泥土,鞋底沾着松软的土。苏好将鞋底与脚印做了对比,发现竟然出奇的一致。

    苏好立即又在遗物中寻找耳环,果不其然,她找到了那圆珠耳环的另一边。

    苏好问:“这耳环只有一边吗?”

    下人说:“是的,二奶奶穿戴所有东西,我们都已经取干净了。”

    待下人走后,苏好觉得头脑嗡嗡作响。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屋子,坐下来冷静地沉思片刻,终于意识到一个她之前一直都没有在意的问题。

    望海居,很有可能根本不是案发第一现场!

    因为陈清泠是在房间上吊被发现的,

    所以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陈清泠是在房间被人暗杀的。但陈清泠死前表情惊恐,又是被活活勒死的,这种时候她不应该做出剧烈的反抗吗?如果真的在房间里,那么房间不可能那么干净整洁呀!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是被人杀了,拖到房间里做成自尽的模样!

    如果望海居不是第一案发现场,那么这个离望海居不远的池塘,就很有可能是她遇害的地方了,毕竟这里脚步凌乱,还有陈清泠的一个耳环。陈清泠不会大晚上无缘无故地来到池塘边,定然是有人在此处将其杀害的。

    苏好得到这个结论十分激动,因为这将成为她摆脱绿荷指控的又一有力证据。

    夜晚,廖妈妈来探望苏好,苏好将自己的推测全盘托出。廖妈妈听罢眼睛一亮,拍了拍苏好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凶手!如此,那绿荷的嫌疑就非常大了。我会和阙夫人和高夫人秉明的,这样也可以早日洗清你的罪名。”

    苏好可怜兮兮道:“我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平白遭受这些无妄之灾,如今翻身就靠妈妈了。”

    廖妈妈拍拍胸脯道:“没问题!你不知道,高夫人原本对你还是将信将疑,妈妈我在她面前保证,说你一定能在一个月内找到凶手,高夫人才多信了你几分。看到你这么快就有破案的思路,妈妈也就放心多了。”

    苏好:“……一个月?!”

    廖妈妈说:“对,夫人说了,一个月内你要是交不出真凶,她就要把你当成真凶。不过眼下,只要坐实绿荷的罪名,你就安全了!”

    苏好被廖妈妈的一番猛如虎的操作折磨得无话可说。

    她如今是旱鸭子上架,不得不强打起精神问:“白玉是怎么回事?”

    廖妈妈一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的轻蔑根本掩饰不住:“那丫头自甘下贱,非要给二爷送香囊,里头都是什么不堪入目的污词,二奶奶瞧见了,如何能放过她?只叫毁了容,让大奶奶打她五十大板,最后还给她毒药,让她自行了断。结果她自己吊死在她屋子的梁上,我们也不愿多管。要我说,这还是便宜她了,就该把那贱人卖到窑子里活活被折磨死!”

    苏好深深打了个寒战:“她死的那么惨?”

    廖妈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这丫头怎么奇奇怪怪的,先前还在二奶奶和绿荷面前大骂白玉无耻,如今怎么反而同情她了?要我说,勾爷儿们的小妖精,个个都该千刀万剐!”

    原身那么柔柔弱弱的人都敢公然骂白玉?苏好震惊了,看来这白玉干的事情确实非常令人发指。不过陈清泠手段也确实狠了点,怪不得最后被人杀了吊死在梁上。

    不过,这二人的死法如出一辙,又有神秘的白衣女子现身,难道真的是有人,要用白玉的死法来杀害陈清泠?那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呢?

    看来,只有了解白玉的身世,才能更好地了解凶手的冬动机吧!

    苏好打定主意,要去挖一挖白玉的背景。却在这时,阙氏身边的琉璃又奉命而来。

    “苏好,我们夫人传您去二爷书房一趟。二爷亲口承认,是您蓄意勾引他行不端之事。”

第791章 寻根究底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苏好觉得吧,湿了鞋不可怕,可怕的是觉得不舒服了,就直接把鞋扔了,这就有点不负责任了吧?

    苏好是坚信原身不会干出勾引二爷刘辉的事情,毕竟一个女人连自我毁容的勇气都具备的话,是不可能会自甘堕落去做爬床的小三的。

    再说了,这二少爷是不是真的瞎啊?她和绿荷差别那么大,他是怎么能看走眼的?

    苏好怀着一肚子的疑惑以及对刘辉人品的唾弃来到二爷的书房锦书阁。

    苏好一迈进锦书阁,立即又差点被眼前的景象辣瞎了眼睛。

    刘辉!居然!**上身!和两三个美妾搂搂抱抱!

    喂!你老婆才走一天,尸骨未寒啊!

    苏好撇看脸,不忍直视刘辉,只给阙氏行礼。

    阙氏脸色也十分难看,她显然也不比苏好早到多少。本来她应付高氏已经累的够呛了,等儿子一回来,忙不迭使人去问刘辉。等来的消息是刘辉指认了苏好,这不就是明晃晃的证据吗?阙氏哪里还坐得住,叫琉璃把苏好叫来,自己也火急火燎地赶到了锦书阁。

    纵然阙氏是个护短的主,此时此刻也觉得儿子行径太过荒唐:“辉儿,快把衣服穿上!现在清泠的死闹得沸沸扬扬,你还要这般胡闹,是要你爹被人戳脊梁骨吗!”

    刘辉显然是喝醉了酒,浑身都是酒气,他浑浑噩噩地回道:“戳就……戳呗,反正大不了爹再给我找个门第更高的女儿……再高也高不过……她了……”

    阙氏脸色一变,上去就给了他一个耳光:“胡说八道!你给我清醒一点!”

    刘辉挨了一掌,总算回了点神,还是茫然看着阙氏:“母亲,这么晚来儿子这儿做什么?”

    “你还问!不是为了你那点破事!”阙氏指着几个美妾道,“还不快把她们叉出去!”

    美妾们灰溜溜地出去了,阙氏才指着苏好道:“你说是苏好勾引你,娘把人带来了,你可看清,是不是她?”

    苏好和刘辉对视一眼,刘辉便厌恶地扭头道:“丑死了,娘带她来做什么?看着我就反胃了,呕”

    他说着就要吐酒,苏好闻着也恶心,不着痕迹地退了几步,心里把刘辉骂了千万遍。

    你不丑!你风流潇洒得很!刚死了老婆就抱上新欢,简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刘辉又吐了一阵,总算清醒许多,端详了苏好片刻,又摇头道:“不是她。”

    阙氏差点暴跳:“一会儿说是一会儿不是,你耍你老娘呢?”

    刘辉摇头道:“儿子印象里就是苏好故意趁着儿子酒醉要胡来,可是儿子看了人,又没有那种熟悉的感觉。”

    阙氏简直要抓狂了:“现在找出凶手迫在眉睫,你就别给娘耍花腔了!你好好想想,到底是不是!”

    刘辉烦躁地把被子蒙住头道:“儿子已经说不是了,娘还要问几遍?儿子头疼了,娘请自便吧!”

    “你……”

    苏好觉得这种场景似曾相识她当初在牢狱里,也总是记忆混乱,似乎回忆的场景和现实又是自相

    矛盾的。难道,刘辉也被催眠了?

    苏好想起那段误闯入西苑时绿荷惊讶却不慌乱的表情。

    难道,刘辉被绿荷催眠了?

    因为刘辉否认,阙氏只好放过苏好。苏好一回去,立即拉着廖妈妈问起了白玉的身世。

    廖妈妈说:“你能查到的我早就去查了。白玉据说是人牙子买来的,在府里没有任何背景,也查不到她来自哪里,她的卖身契都是假的,也不知道是谁把她带进府里来的。”

    苏好:“……”英国公府的人事管理还能再松散一点吗?

    因为查白玉身世的线索断了,一连几天,苏好也想不出更加有利的线索来查案,索性开始了解一下国公府的人口状况。

    而在为陈清泠守灵的第三天,苏好意外地见到了英国公府的另外两房的太太。

    据苏好的了解,英国公府一共三房,长房二房皆为阙氏所出,而三房是庶子,但由于生母死的早,也寄养在阙氏身下,倒是和嫡出的无疑。长房大奶奶名齐颖,娘家据说与锦衣卫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三奶奶梁静也是庶女,但因为长相标志,也惯会钻营,倒是哄得嫡母把自己嫁到了国公府。三奶奶的父兄皆在兵部,是受国公爷提携上来的,因此全家都上赶着捧着三奶奶。

    大奶奶齐颖十分瘦削,皮包骨头一般,人也总是无精打采的。齐颖嫁过来没多久,赶上京中时疫泛滥,丈夫不慎染病身死。幸而那时,她肚子里已经怀了子嗣,更万幸的是,她生的是个儿子,单一个励字,也是国公爷对这个孩子的勉励之意。对于失去丈夫的齐颖而言,未来的指望全寄托在儿子身上。

    刘励确实不负众望,天资聪颖,勤学苦练,打小就展现出了过人的天分,十分得英国公的宠爱。但好景不长,刘励因为一次意外跌入池塘,发了高烧,虽然捡回来一条命,但脑子终究受了大影响。从此刘励变得痴呆蠢笨。齐颖从此日日夜夜以泪洗面,并把自己龟缩在一墙之内,不轻易再出门走动。

    三奶奶梁静的性子却完全对不上她的名字。梁静是个爱热闹的性子,又是全府最喜好盛装打扮的,什么金银首饰都往身上招呼,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家发迹了一般。但这也与梁静在三个妯娌中家境与出身最低有关。梁静是个好面子的人,面上对人总是左右逢源,但下人们都知道她是个笑面虎,但凡得罪了她的人,往往不知什么时候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两位奶奶都来给陈清泠上了香。梁静最会说话,一边用帕子拭泪,一边口中喋喋不休:“我可怜的二嫂,你怎的就这样去了,这般年纪轻轻,实在天妒红颜……”

    梁静前几日回娘家,并不在府里。等她得了消息的时候,陈清泠早过世几天了。梁静在府里与陈清泠关系也不错,因而梁静得了消息就立即回府,急吼吼地赶来问及陈清泠的情况。阙氏给她描述了大概,梁静听罢面色惊恐道:“胆敢在国公府行凶,未免也太胆大妄为了!娘可一定要抓出来,替二嫂报仇呀!”

    相比较,齐颖十分平静,她连眼眶都没有红,仿佛来灵堂是走个过场。但府里的人似乎对她的反应习以为常,连阙氏都没有强迫她要给陈清泠祭奠。

    齐颖走个过场就回去了,似乎身子虚弱,连灵堂里焚香都闻不得。倒是苏娘偷偷找到苏好:“上回的事情还没正式谢过姑娘。我们奶奶说了,过两

    日得空,就请姑娘过去喝口茶。”

    苏好当然知道这是客套话,齐颖身子骨那样差,哪里有功夫待人接客?但还是关切地询问了刘励的情况。苏娘叹道:“还是老样子,只要不生病,就阿弥陀佛了。咱们奶奶也就剩下这点追求了。”

    苏好也替齐颖扼腕叹息,说了些祝福之类的话,这事就过去了。

    只是苏好没有想到,齐颖这次还真不是说说而已,过了两日,苏娘真的把苏好叫去了长房。

    那日天气情况,苏娘陪着刘励在庭院里玩跳大绳。齐颖在旁边看着,嘴角扬起一个微笑。这个时候的她才是最真实的,笑容甜蜜,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不像在灵堂里,她的笑好像是雕刻上去那样阴森森的。

    见她来了,齐颖给她泡了杯茶,苏好笑着推脱。实际上自从经历绿荷一事,她对茶一类的饮品总是保持着万分的警觉。

    哪怕她知道如今绿荷受过几次酷刑,因为腰部受伤严重,又吐不出东西,被阙氏叫抬回家,已经无力对自己构成威胁了,她仍然是心有余悸。

    苏好见苏娘臂力惊人,那大绳甩在地上并没有扬起多少尘土,但甩在地上的声音却铿锵有力,不由感叹:“苏娘真是好臂力!若是去做个捕快,非得把衙门那些白吃干饭的货打得落花流水!”

    齐颖笑道:“这有什么,原先做猎手,一棒子下去,管理什么豺狼虎豹,通通都能打昏过去……”她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缄口不言。

    苏好明事地没有问下去,而是感慨道:“您到底还是有孩子傍身的,不像我们二奶奶,可惜人这么没了,也没有留下后嗣……”

    齐颖冷笑一声:“就凭她?也配拥有子嗣?”

    苏好惊讶地扭头看她。

    齐颖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有不擅把话圆过去,只能低头不语。

    苏好感叹这位奶奶情商真不是一般的低,于是又把话题换到那件白衣上:“那白衣是出自您院子里的空屋里的,可我不太明白,主子死了遗物都要焚烧,为什么白玉的衣服还能留在那里呢?”

    齐颖环顾四周,见无人关注她们,才低声对苏好道:“你不知,白玉是吊死在那屋子里的,据说当时穿得就是那件白衣,后来陈清泠嫌晦气,叫人把她拖出去埋了,谁想到第二天,那衣服又完好无损地放在屋子里,只要有人去碰,就会听到鬼哭声,所以大家都不去管它,渐渐那屋子也就成了鬼屋。”

    苏好不信:“若真是如此,那为何还有人可以穿着那衣服出去害人呢?”

    齐颖掩唇,笑意冰冷道:“说不定是白玉怨灵不散,又回来报仇了呢?”

    “您不害怕吗?”

    “我有什么可怕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齐颖微微凑近苏好,悄声道,“看在你救了励哥儿的份上,我便提醒你一句,不要再插手陈清泠的事了,她属于自作孽,但要是被你横插一杠,也许鬼会连你一起怨恨上呢。”

    苏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扭头对上齐颖那看似空洞无神,但其实又把真实情绪泄露出来的双眸,心里沉了沉。

    大奶奶这是在警告她不要插手吗?

    她与陈清泠之间,又有着什么过往的恩怨?

第792章 逐一击破!

    “大少奶奶为何说,我们二奶奶是罪有应得呢?”

    如果苏好是原来的苏好,听到齐颖这样贬低自己的原主,一定早就跳起来护主了。可苏好到底已经换了魂,对破案的热情早已高过了她对原主的拥护。更何况,陈清泠对白玉的责罚,也委实太恐怖了些。

    齐颖没有马上应答,而是撇开头,痴痴地盯着刘励笑。刘励捕捉到母亲的目光,也咧嘴一笑,乐颠颠地跑到母亲怀里,亲昵地蹭啊蹭。

    “励哥儿也玩一天了,快带他下去沐浴,一会儿该用晚膳了。”

    齐颖吩咐了苏娘,待把刘励带走后,她才回头重新看向苏好。

    “我儿刘励,天赋异禀,是堪为大用的济世之才。励儿自幼就发愤图强,一岁能识字,二岁能作诗,三岁便可开蒙四书五经,连一向严厉苛刻的国公爷,都对他赞不绝口我嫁到国公府不过两年,丈夫就因病过世,那时候娘家又落败,除了励儿,我后半生的日子还有什么指望?”

    她自顾自为自己倒一杯茶,盯着杯子漂浮的茶叶冷笑道:“可谁知,陈清泠这贱妇,居然连个儿子的指望都不留给我!她想要那世子之位,我不稀罕!可她偏偏不信,三番五次折辱于我,这倒也罢了,励哥儿掉入冰湖发了高烧,我跪在望海居门口整整一天,她才派个粗使丫鬟随意打发了我。可怜励哥儿错失了最好的诊治时间,虽然侥幸捡回一条命,可是人也烧痴了,再不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了!”

    她一口把茶水饮尽,哈哈大笑:“如今她被杀害,也是报了我当年险些丧子之仇,虽然不知何人所为,但我就是要拍手称快!”

    齐颖哈哈大笑,面容癫狂,苏好怔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接话。索性,苏娘去而复返,见到此景,立即一拍齐颖的后颈,然后给齐颖喂下一粒药丸,齐颖服用后被昏了过去。

    苏娘回身对苏好歉意道:“大奶奶自哥儿失了聪慧以来,就一直有些精神不稳,希望今天没有吓到苏姑娘。如今我也不得空,恐怕难以款待苏姑娘。”

    苏好连忙起身道:“怎么敢劳烦苏妈妈,既然大奶奶有些不便,我便改日再来叨扰罢。”

    苏娘又一番致歉后,将苏好送出了大奶奶的院子。

    苏好觉得来齐颖这儿一趟确实不虚此行,虽然还无法断定凶手的身份,但至少可以断定,齐颖与陈清泠是有过节的,甚至可以说,两人之间是隔着近乎丧子之痛的仇恨,至少在齐颖看来,唯一的骄傲被陈清泠间接得害成傻子,和直接杀了他也无异。

    但是,陈清泠为何非要折辱齐颖呢?

    苏好的脑子开始飞快地梳理线索。

    首先,陈清泠的身份无疑是妯娌中最高的,论地位她有骄傲的资本。齐颖娘家不如陈清泠显赫,人也是温吞柔和的,不懂得刻意讨好,但也不会落井下石。齐颖成了寡妇,又只有一个儿子傍身,如此势单力薄,就算国公爷真的觉得刘励是可造之材,也需要掂量掂量陈清泠背后的势力,断然不会轻易定世子之位。

    再者,陈清泠也并非毒辣刁钻之人,从原身的记忆来看,陈清泠虽然性子莽撞,但从来都是侠肝义胆,也喜欢与孩子打交道。为何嫁入国公府,她就转了性子,要处处和齐颖这个寡妇作对,还要对她唯一的孩子下手?

    另外,齐颖对白玉的处置也很奇怪。按理来说这样勾引男主的丫鬟是十分有辱门楣的,但齐颖却愿意在白玉死后为她留一座空屋,是真的惧怕鬼神之说?还是变相是对白玉的一种祭奠?齐颖与白玉的关系怎样?白玉勾引刘辉之事肯定不是光天化日之下做的,那陈清泠这种神经粗条的人又是怎么发现的呢?

    错综复杂的关系让苏好更加头疼,她决定到廖妈妈那里寻找更多答案。

    出乎意料的是,苏好在廖妈妈那里,得到了一个完全相反的回答。

    “大奶奶真的这么说?”廖妈妈气得脸都有些变形,她把桌子拍得啪啪作响,咬牙切齿道,“你休要听她胡说八道!大奶奶娘家可是锦衣卫,惯会的就是在圣人面前搬弄口舌,颠倒黑白!大奶奶看着斯文柔弱,没想到这挑拨离间的本事,也堪称一流!”

    苏好被廖妈妈的嗓门振得耳膜疼痛,急忙按下廖妈妈的手追问:“难道不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廖妈妈一屁股坐到绣墩上,恨恨道,“咱们二奶奶向来都是热血心肠,若是有人求助自然是鼎力相助的,如何会为难大奶奶这么一个寡妇!知道大奶奶带着励哥儿辛苦,奶奶还特意让小厨房隔三差五就给他送点心去。结果大奶奶怎么回报的?偷偷叫人把点心全倒了,连奶奶叫人给励哥儿专门裁剪的冬衣,也叫大奶奶撕碎了或者赏给下人。若不是绿荷有次发现说与我们听,我们都被蒙在鼓里呢!”

    苏好咂舌:“还有这回事?”

    廖妈妈一巴掌挥在她的后脑勺上:“绿荷是当着你和二奶奶的面说的!你的记忆都喂了狗吗!”

    苏好摸着后脑苦着脸:“被绿荷下了药后伤了脑子,怕是原来那些东西都记不清了。姨母继续说,大奶奶在咱们院子门口为儿子求太医,跪了一天大奶奶才叫人去找太医是真的吗?”

    这次廖妈妈倒皱了皱眉头,才不情不愿道:“是。”

    苏好来了精神,立即接着问道:“这又是为何?感染风寒是最难治愈的,二奶奶为何不尽快派人医治?”

    廖妈妈叹了口气:“并非咱们奶奶不肯治,只是在那之前,励哥儿已经前前后后感染了多次风寒,回回大奶奶都大惊小怪地要求咱们奶奶找最好的太医来医治,折腾得望海居人仰马翻,结果太医来了,励哥儿又没什么事,最后大奶奶还要怪奶奶不肯尽心尽力救治励哥儿。如此三番五次,奶奶也烦了,咱们也都烦了。所以那天,奶奶以为又是大奶奶装腔作势,绿荷还出去泼了大奶奶一盆冷水,总算才让大奶奶冷静下来。后来她在咱们门口跪了一天,奶奶才觉得,可能真的十分严重,才赶紧叫人去医治,可惜,已经迟了。”

    廖妈妈谈及刘励,着实为其惋惜一把,不过很快又决然道:“但要不是因为大奶奶自

    己作死,咱们二房也不会跟着倒霉!因为这事,奶奶连着多日吃不好睡不着,人也消瘦了很多。国公爷下令夺走奶奶的管家之权,逼着奶奶禁足思过,咱们二房在府里地位一落千丈,都是拜大奶奶所赐!”

    原来如此,苏好了然地点点头,也就说,其实这是一场误会。大奶奶爱子心切,难免会对太医和二奶奶有过高的期望。而二奶奶本就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总是被大奶奶鸡蛋里面挑骨头,自然就很容易起了暴脾气。于是,励哥儿就成了大房二房互相争斗的牺牲品。

    这场悲剧不是有人刻意造成的,不过是两方相互博弈的结果。不过是最后两败俱伤,不知道背后是否有人渔翁得利呢?

    苏好想到这里,突然灵感一现:“那管家之权最后落到了谁的手里?”

    廖妈妈道:“自然是咱们大夫人手里,不过三奶奶也会帮衬了一些。”

    苏好问:“二奶奶是什么时候接过的管家之权呢?是国公夫人给的吗?”

    廖妈妈哼道:“她哪里会那么好心!是国公爷逼着她交出来的,也算是给咱们夫人一个面子。不是我故意贬低,刘府这位大夫人的气度,和咱们将军府的夫人真不是差了一星半点。二奶奶过门五年,她就算是生病了也要牢牢攥着管家之权。后来国公爷都看不下去了,才叫把管家权分出来给二奶奶……你问这个做什么?

    苏好低声说:“我觉得励哥儿这事或许不是个巧合,也许是有人在故意挑拨大房和二房的关系?您看,这其中会不会有阙夫人和三房的手笔?”

    廖妈妈皱眉想了想,道:“不是没有可能,但现在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有什么蛛丝马迹也早就被隐去了吧?你怎么想?”

    苏好意味深长道:“那可未必。如果有人这样大费周折要挑拨两边的关系,一箭双雕,大房失去世子之争,二房失去管家之权,这其中阙氏和三房都有可能插手。阙氏可能也急于收回权力,但她应该不会对自己嫡亲孙儿下手。那么这样看来,三房很有可能在其中动过手脚。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们很有可能不会仅仅满足离间两房的关系。说不定这回二奶奶的死,也是他们主谋的。”

    提及陈清泠的死,廖妈妈也肃然:“那你预备怎么办?”

    苏好望向窗外的孤月,斩钉截铁道:“找出嫌疑,逐一击破!”

    就在苏好准备开始调查三奶奶梁静的过往时,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送了上门。

    巧儿。

    “还我帕子?”

    苏好望着巧儿腼腆的脸,笑着把帕子塞回她手里道:“不用啦!我去找管事要一块就行了,何必你亲自送上来?”

    巧儿涨红了脸,不好意思道:“若不是我弄丢了你的帕子,也不会惹出这么多是非,对不起!”

    说着,巧儿的眼眶变红了。苏好一看不好,急忙拉着巧儿进屋,为她擦眼泪:“你别指责,我真没怪你的意思。你……最近还好吗?”

第793章 三观碎了一地

    谁知巧儿听着这话哭得更厉害:“苏好,你真好,全府上下只有你肯关心我……”

    于是苏好便顺理成章地拉着巧儿聊了一个时辰的天。

    苏好也终于意识到,巧儿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话痨……

    不过从巧儿的吐槽中,苏好也大致了解了三房的光景。

    梁静嫁给三爷也有三年的时间,但一直腹中无所出。三爷比二爷还荒唐,成天到晚都是醉宿青楼,沉迷风花雪月。梁静虽然十分不满,但碍于三爷是阙氏最疼爱的儿子,她抱怨也只能自己找气受。原本陈清泠在的时候,还会去找陈清泠唠嗑,现在陈清泠离世,她找不到人倾诉,脾气也更加暴躁。

    苏好听巧儿有一搭没一搭地描述梁静对她的打骂,十分心疼道:“没想到三奶奶关起门却是这个样子。那日她来灵堂给二奶奶上香,我还觉得她是个真性情,连大奶奶都没掉过眼泪,三奶奶却哭得那样伤心……”

    巧儿“呸”了一声,不屑道:“她那哪里是真哭,分明就是做给大夫人看得而已!”

    苏好讶然道:“不会吧?我看她真的哭的很伤心啊。”

    巧儿呜呜地抹着眼泪:“她才不会真伤心,从前二奶奶在的时候,她没事就去二奶奶那里凑热闹,人家分明都不怎么搭理她,她还要上赶着去/舔着脸讨好。回来关起门,就开始骂二奶奶瞧不起她是庶出,说二奶奶自己也是个没下过蛋的母鸡,又如何敢取笑她……”

    她说着,就撸起袖子,给苏好看她的胳膊,纤细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爬满各种鲜红的伤痕,看着触目惊心:“奶奶在望海居受了气,回来就拿我们出气,一天天的,手臂上的伤就从来没有愈合过……”

    苏好瞪大眼,急忙跑到柜台里,她记得那里有陈清泠赏给她的一些膏药,她便取了要给巧儿抹上。巧儿吓得摆摆手:“别别,这如何使得!”

    苏好说:“这是夫人赏我的,用来疗伤最管用。”

    巧儿却死活不肯,情急之下道:“这药治不了我的伤的!”

    苏好一脸茫然,巧儿只好跟她解释说:“这种药治疗皮外轻伤比较管用,但我的伤很重,时间又长了,这种药用了反而对愈合不利……”

    苏好放下药,赞扬道:“巧儿,看不出来,你居然还会药理!”

    巧儿羞得脸更红了,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轻声道:“只是伤惯了……”

    ……

    自送走巧儿后,苏好的日子就是每天守着灵堂,一直到了陈清泠出殡的那天。

    国公府的丧事,死的又是将军府的女儿,自然是轰动京城的。京中的权贵纷纷送上了哀思,到了下葬那里,前来吊唁的宾客更是络绎不绝。

    苏好一身素衣守在灵堂前,听到外面一阵喧哗,便拦着一个小厮问:“出什么事了?”

    小厮说:“国公爷回来了,太子和太子妃都来吊唁了!”

    以国公府和将军府的威望,太子和太子妃前来吊唁虽然稀罕,但也不令人意外。

    苏好问:“陈将军来了吗?”

    小厮摇摇头道:“听说前线战事突然吃紧,陈将军赶不回来。”

    苏好放走了小厮,望向灵堂,眯了眯眼睛。

    前线战事突然吃紧?是天意,还是有人故意阻拦陈将军回来的步伐?

    国公府的人都聚到了前堂,苏好也第一次见到了太子与太子妃的真容。太子威严,长得端庄肃穆,但比较普通,五官没有什么惊艳的地方。若不是他一直盯着陈清泠的画像,举止和旁人不一样,苏好都不会注意到他。

    而太子妃则十分惊艳,颇有倾城倾国的美貌。她一直捂着帕子在低声抽泣,哭起来梨花带雨,看起来分分钟都要岔气一般,让人看得疼惜。

    苏好见到太子妃的那一刻,不知为何,头脑又有一些零碎的画面一闪而过。她虽然没有看清,但也倏然警醒。难道太子妃与陈清泠的死有关系?

    阙氏还真担心太子妃会在陈清泠的葬礼上出什么意外,她上前扶着太子妃,温言道:“太子妃哭了这半天,想必身子也累坏了,不如先去客房休息一下?”

    太子妃摆手就要推脱,太子却在这时道:“你要是累了就不要勉强,一会儿送葬,还有的是时候要哭。”

    太子妃的脸一僵,随机便欠了欠身子,柔声道:“妾身遵命。”

    太子妃便离开了灵堂,苏好注意到太子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看过太子妃一眼。他就像交代差事一样嘱托完,又扭头去看陈清泠的棺材了。

    苏好挑了挑眉毛。

    堂堂一国太子,不关心自己老婆,反而一直盯着别人老婆的棺材?

    而另一边哭得不能自已的是将军府的族亲和高氏的娘家人。苏好观察了一下,真正哭得很真诚的也不多,大多数都是干嚎一嗓子,那帕子上的蒜味儿还是比较重的。但高氏却没有哭,她的手轻轻搭在女儿的灵柩上,眼神迷离,嘴角微笑,仿佛陶醉在另一个世界里,根本没有在意周围人的反应。

    她没有哭,但她的身上却笼罩着深深的哀愁和疏远,将其他人都拒之门外,此时此刻,只有她们母女,一棺之隔,却是阴阳两地的久别。

    陈清泠的葬礼办得很隆重,皇上也下了哀辞,表达对将军府的安抚。皇上的表态让国公府更加倍感压力,而将军府的许多姻亲也或多或少知道陈清泠的死不死天意而是人为,看向国公府人的目光都带着凶意。有些妇人也是上过战场的,剽悍异常,话里话外都表示如果国公府交不出凶手,就要让整个国公府都承受将军府的愤怒。

    阙氏一声素衣,但她的脸却比衣服还雪白,面对这些将军府族亲的明嘲暗讽,绕是她见惯了场面,也不是那些河东狮吼的对手。倒是国公爷十分冷静,给将军府的族亲们一一赔罪,表示一定会给他们一个公道。那些妇人们不过是要为高氏出气,眼见国公爷的态度放的这

    样低,也不好再得罪刘府,风波这才慢慢消停了。

    待送葬回来,苏好感觉自己一把骨头都累得散架了,她准备回房好好休息一下,结果路上突然杀出一个人,把她撞个倒仰。

    但那人把苏好撞倒,也没有任何赔罪的意思,急匆匆地就抛开了。

    “喂,你是哪个院子的奴婢,这么这么没礼貌”苏好摸着头上鼓起的包龇牙咧嘴,却瞥见那人刺溜钻到假山后不见了,不由沉了沉脸。

    假山那块的地形她已经太熟悉了,她找了个有利的隐藏点,悄悄地尾随其后。

    然后她便听到了细细的抽泣声和温柔的安慰声,她悄悄探了探头,见撞她的那人摘下帷帽,居然是太子妃!

    离此刻,她被另一人抱在怀里,看身形绝不是太子。

    那人一开口,苏好只觉得全身汗毛都竖起来。

    刘辉!

    只听刘辉压低声音怒问:“太子又打了你?”

    太子妃带着哭腔道:“太子新得了个宫女,宠爱得不得了,我提点几句,他就要下我面子。今天你也看到了,辉哥哥,我受不了了,万一哪天那宫女要我这太子妃的位置,恐怕我也要笑着拱手相让……”

    刘辉打断她:“太子他敢!你好歹也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太子妃抽泣道:“他不敢,他有什么不敢,如今三皇子得意,他一直怕自己的地位不保,脾气越发厉害,我每日都活得战战兢兢……辉哥哥,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你带走我,好不好?”

    刘辉安抚着她的背,轻声说:“再等一年……”

    再等一年什么,苏好也听不到了,有几个护卫巡逻而来,刘辉忙拉着太子妃从假山后面逃走了。

    苏好才从假山后探出头,觉得三观已经碎了一地。

    太子看上刘辉他老婆,刘辉看上太子他老婆,太子他老婆也看上刘辉,那么问题来了,狗血四角恋之一的陈清泠,究竟爱着谁呢?

    苏好抱着满腹疑问又去找廖妈妈。廖妈妈听到太子妃与刘辉的私下见面时,手中的茶壶终于被她一把捏碎,苏好按着受惊吓的小心脏,决定离廖妈妈再远一点。

    “奸夫淫妇!”廖妈妈憋了半天终于想到这个词,“好个刘辉!平日里对我们奶奶装君子,死了都不来看一眼,原来背地里早就藏了奸啊?我就说他怎么好端端会看上白玉,呸!原来原形在这呢!我们奶奶怎么嫁了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苏好不得不打断廖妈妈源源不断的口吐芬芳,好让她能关注一下重点:“看上白玉是怎么回事?”

    廖妈妈叉着腰喘着粗气:“今儿我也见着那太子妃,当时就是一惊。这妮子长得和白玉一模一样。白玉当年被打死后,刘辉和奶奶大吵一架,从此再也没有来主动看望过奶奶。当时我还纳闷,一个贱婢而已,怎么能让刘辉如此上心,原来问题的关节在这儿!”

第794章狐狸尾巴

    “二爷居然为了白玉和二奶奶吵了一架?”

    “是啊!”廖妈妈想到这便气不打一出来,“都是那个狐媚子挑唆的,打着以后二爷和二奶奶就有隔阂了。二奶奶虽说总和二爷置气,可是没人的时候,也会躲着悄悄的哭。妈妈我可是看着二奶奶长大的,从来没见她那样心灰意冷过!咱们奶奶脾气是娇纵了些,可是对二爷那是真心实意的,难道还比不过这贱人?”

    苏好的指尖扣了扣桌面,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太子妃进东宫的时间早于二奶奶嫁入国公府,也就是说,二爷和太子妃已经早有联系。可二人若真有什么感情,为何太子妃要进东宫,二爷要娶二奶奶呢?”

    廖妈妈不以为然道:“这有何难猜测的?太子妃娘家一向喜欢攀龙附凤,得了选秀机会就忙不迭把女儿送进宫。那时候国公府哪有现在这样风光?世袭罔替还是皇上看在咱们将军的份上才赏下来的。国公府也需要将军府为其谋利,最后他们两家倒是谋了好前程,可惜我们清泠,白白成了他们的垫脚石!”

    苏好摇摇头,想了想,才下定决心把她在灵堂看到的画面说了出来:“太子却是盯着二奶奶的灵柩看,连太子妃的面子说驳就驳,您说,太子是不是对二奶奶有过什么感情?若是有,那他为何还要娶太子妃呢?”

    廖妈妈如遭雷击,木了木才结结巴巴道:“太太子对二奶奶有意?这……可二奶奶也没和太子见过几面呀,顶多进宫几次,太子也从来没有表示过求娶之心呢……”

    “太子不敢表示,也许是担心遭了皇上忌讳吧?毕竟将军手握兵权……”苏好猜测着,但廖妈妈毕竟只是个下人,她如何能理解掌权人的这些弯弯绕?

    苏好看在眼里,只好苦笑道:“不管怎么说,发现了这一遭,也算给咱提个醒,至少在二奶奶遇害一事,二爷的动机未必单纯。姨母还是替我留心着些许吧。”

    廖妈妈压着怒气道:“最好别让我发现最后是这个王八负心汉干的好事,否则,我们陈家定让他从哪里站起来,就从哪里趴回去!”

    陈清泠下葬后,收尾的工作也在陆陆续续站看。高夫人前来,执意要拉走女儿所有的嫁妆,阙夫人虽然心生不满,但因为理亏,少不得忍气吞声地指挥人盘点嫁妆。

    苏好也被任命要来陈清泠的房间盘点嫁妆,这一盘点就是深夜。陈清泠死后,这间屋子越发没有人敢踏足,渐渐荒凉下去,连梳妆台都积了一层灰。众人白天清点,到天一黑就赶忙离开,是一刻都不愿多呆。

    苏好发现其实陈清泠对原身还是挺好的,她在盘点原身的存物,居然还发现了一种“隐色丸”,这种药丸颜色多样,一旦沾到衣服上就会融入其中,初时无反应,一个时辰后只要用水浸湿衣裳,就会显出药丸的颜色。而且这种颜

    苏好为了能有更多时间查案,向阙夫人申请住在望海居主卧的偏房,好随时看守这屋子,阙夫人也同意了。只是为了避免被他人非议,苏好都是和其他人一起离开后,再悄悄返回主卧。

    这夜,苏好打着呵欠回到

    偏房,刚刚准备躺下,却听到外头隐隐传来脚步声。

    她的耳朵立即竖起,困意全无,悄悄地打开门缝,往外瞧去。

    这一瞧,苏好立即浪血沸腾了!

    来人居然又是那个“白衣女子”!

    这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苏好悄悄地观察她,见女子翻箱倒柜的似乎在找东西,动作很轻,但速度很快,在房间上蹿下跳,每一处洗剂都不放过,但只看一眼便略过,仿佛对房间十分熟悉。

    苏好在心里又记了一笔,看来这白衣女子对苏好房间构造十分熟稔,这人很有可能经常出入陈清泠的房间,甚至有可能是陈清泠的丫鬟。

    陈清泠的丫鬟,对望海居熟悉,不顾一切要将她置于死地……

    一个答案在苏好脑海浮现,甚至令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不是绿荷吗?!

    可她不是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被阙夫人叫抬回家了吗?

    苏好正思考着,余光瞥见白衣女子仿佛找到了什么,半个身子钻到床下,就要爬进去摸索东西。

    不能让她拿走东西苏好捏紧拳头,索性抄起她放在门后的铁棒,房门洞开,一棒子朝那女子挥了过去!

    女子显然听到动静,慌忙在地上打了滚,躲过了致命一击,随即跳起来,要退到一个安全的范围。

    苏好不会给她喘息的机会!好在上一个任务里,她积累了丰富的作战经验,此时此刻铁棒在她手里,也算得心应手。唯一的缺憾就是原身不会武功,这个棒子太过沉重,挥得很吃力,严重影响她的发挥。

    白衣女子也看出苏好没有武功,所以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很快回过神来,脚尖一勾,竟然化蛮力为巧劲,像水蛇一样缠了上来,将苏好的棒子生生从她手中扯了下来!

    苏好一惊,但她反应也快,顺着白衣女子的力道向她冲去,拳风一扫,白衣女子为了躲开她的进攻,不得不偏头闪腰,脚下的步子便凌乱。棒子掉落下来被苏好一脚踢开,她索性火力全开,与白衣女子赤身肉搏!

    这不是在牢房,苏好全身被束缚被动应战。现在在陈清泠的房间,苏好的骨子里热血沸腾,激发了应战的豪情。她深知这就是一场拉锯战,虽然以她现在的功力与白衣女子交手未必占上风,但她是站在时间这一边,只要她拖得够久,声势闹得够大,白衣女子就很难逃脱!

    白衣女子明显体力不支,动作开始变缓,苏好找准机会,对着她的腿就是狠狠一击。白衣女子虽然躲了开,但因为腰部大力旋转,她的姿势在半空中突然一僵,随即十分不协调地跌落在地踉踉跄跄后退好几步。

    白衣女子索性一个虚招晃过去,苏好一躲闪,她便趁机后退几步,准备从开着的窗台跳出去。

    “该死!”苏好意识到自己中了计,情急之下,感觉有一粒东西落在手上,她想也不想便砸了

    出去!

    那东西不偏不倚砸在女子腰上,女子闷哼一声。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下次,别让我抓住你!”

    苏好低声咒骂,低头发现手里一片鲜红,吓了一大跳。

    随即她发现手上并没有血的味道,搓了搓,才发现自己刚刚扔出去了红色的隐色丸,那药丸扔出去的时候自己手也粘上了,又流了手汗,药丸融化才让手心变得一片通红。

    苏好想起那女子趴在床下的动作,立即跑过去,在那张拔步床下一番摸索,只听“咔嚓”一声,那地板居然自动开了一个小洞,洞里有一幅画和几张信纸。

    苏好扒拉出来看了看,发现是一张军事地图和几封信。地图上写着“罗摩藩”,上面有十分完整的地理位置信息,罗摩藩的位置被清楚地标出来,还有几处画着军营的标志,上注明“陈”,又有几个红色箭头直指军营,标注“攻”。

    苏好又翻开了那信纸,越看越胆战心惊。几张信纸都是龙飞凤舞写着联合罗摩藩占领回京要道,进而反攻京城的内容,还有叮嘱高氏联合京中旧部给皇帝下毒的种种事宜,落款是“陈佑明”。

    而最后一张纸的字迹和之前完全不同,变得有些秀气细腻,写得却是要将地图保存,合适机缘派遣梁上宜到前线支援,趁机将陈将军伏击而杀到种种计划,落款处的印章,是一个“勉”字。

    苏好倒吸一口凉气,终于陈清泠是为何而死,也知道为何白衣女子居然不顾一切要潜入陈清泠房间偷拿东西。这要命玩意藏在这里,可不就得给自己招来杀生之祸吗?

    苏好又把地图和信看了几遍,越看越觉得这东西烫手。她赶紧将其放在身上,估摸着那女子受了伤,应该不敢再回来,天不亮就急急忙忙找到廖妈妈,将东西塞到她手里。

    廖妈妈虽然不识字,但看到地图的那一刻她也变了神色。听到苏好提到信的内容,更是一个哆嗦:“将军如今身在前线,打得就啊罗摩藩啊!若是这东西落在仇人手里……”

    苏好低声道:“事不宜迟:妈妈还是想办法赶紧把这东西给夫人送去吧!如今府里能做主的也就是她,我估计二奶奶的死和这东西可能也有说不清的关系。”

    廖妈妈点点头,苏好又将白衣女子现身的事情说了一遍。廖妈妈怒道:“那女子定是凶手派来的!好哇,我原先以为他们是冲着二奶奶来的,想不到,他们的最终目的居然是老将军!”

    苏好拍拍廖妈妈的手道:“妈妈稍安勿躁。反正敌人已经出手,我们干脆戏做全套吧!我这就将众人的目光再转移到那件白衣上,索性把这水搅和得更浑浊些。妈妈尽快把这些东西交给夫人,这样我们才能化被动为主动!”

    廖妈妈大喜道:“我的儿,还是你明智些。那我们尽快分头行动吧!”

    苏好微微一笑,负手遥望远方。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倒要看看,你的狐狸尾巴,还能藏多久?

第795章我妹妹叫绿荷

    阙夫人觉得从陈清泠离奇死亡开始,她就没过一天舒服的日子。

    好不容易安抚了高夫人,妥妥办完了陈清泠的葬事,偏偏将军府还不满意,话里话外都要国公府交出凶手。阙夫人也想找到凶手啊!可偏偏苏好滑不溜丢,愣是没让她抓到什么把柄。绿荷是很可疑,但也没有什么直接证据指向她。

    现在,府里又出谣言,说白玉化成厉鬼回来找陈清泠算账,把她掐死了不算,还要到她的房间搞破坏!

    “胡言乱语!”阙氏把手中心爱的雕花瓷盏都丢了出去,怒不可遏,“怪力乱神之语怎可轻信!查出从哪里传出来没有?”

    琉璃跪在地上,摇头道:“今天早晨,守着白玉屋子的丫鬟进屋打扫,却发现那件白衣上像是染血一样红了一大片,望海居的苏好来报,说昨晚有一白衣女子进屋意欲偷盗。如今消息传开,大伙都认为是白玉怨气还没散,还要回来找望海居的麻烦呢!”

    “苏好,又是苏好!”阙氏眼中冒火,“怎么乌七八糟的事情都能找上她!你让她回自己屋子呆去!加派人手包围望海居,我倒要看看,这白衣女子究竟什么模样!”

    阙夫人那边气得七窍生烟,苏好这边却十分清闲。自从阙氏下令她不必插手望海居嫁妆的清点事宜,苏好便闲了许多。她趁着这个机会,和守门的婆子打好了关系,趁机溜出了国公府。

    虽然当初系统选择的时候她要了“宅女”属性,但她也确实想要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

    苏好走在大街上,这齐国帝都的街坊处处都充满着烟火气息。尤其是集市,人头攒动,小贩们扯着嗓子吆喝,庶民们来来往往,琳琅满目的摆摊品也足以令人眼花缭乱。

    苏好正乐颠颠地挑着商品,忽然听到一声“哎呦”。

    她扭头望去,却见一个老人把手中水果篮子一甩,整个人干脆利落地跌倒在地,口中哼哼唧唧道:“哎呦呦,小伙子你怎么撞人呢?哎呦,好疼啊……”

    苏好:“……”碰瓷?

    他动静太大,周围的人纷纷让出一条道,站在路两旁准备看好戏。

    而离他最近的青年,则举手无措地站在路中央,低头看着老人倒在地上气若游丝的哼声,傻了眼。

    路人纷纷围在旁边,对他指指点点。

    “现在的年轻人啊!越发不尊重老人了,尊老爱幼可是咱们大齐的美德呀!”

    “小伙子,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尽和老人家过不去呢?”

    “老人家您别担心!我们都看见了,您一把年纪要是出了什么好歹,非得让这小子赔!”

    “必须赔!倾家荡产也得赔!”

    路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青年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为自己辩解:“不是我!是这老人自己倒在地上的!我没碰他”

    “呦?撞到人还不承认?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你不懂吗?你是哪家的?让你爹娘来瞧瞧你这不孝子的德行!”

    人群中有人小声道:“这不是国公府小潭庄的吕家小子吗?他家姑娘在国公府当差,结果把奶奶伺候死了,如今被夫人赶出府了啊!”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啊!怪不得人品这样差,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你胡说!”青年憋红了脸,拳头捏的嘎嘣作响,“我妹妹才不是这种人!你们血口喷人!”

    但不管青年怎么说,众人都不会信一个字,反而有人起哄,非要他赔钱给老人。

    苏好看不下去,走上前,一脚踢向那老人。

    老人立即敏感地感觉到,本能地往前滚了滚,避开了苏好的一脚。

    众人目瞪口呆,苏好却在这时夺过青年手里的扁担,在手里抡了抡,便向老人狠狠抽去。

    老人大惊,在地上一个鲤鱼打挺,呲溜一下子就跳起来,火速往后退。

    苏好的扁担停在离老人倒下的地方一寸的位置,随即恰到好处地控制了力道,笑嘻嘻地把扁担往肩后一扛,指着老人道:“老人家,你哼唧什么呢?我看您身体素质不是还挺好的么?”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老人被识破了也不脸红,反而厚脸皮道:“姑娘,您平白无故地想打我,这可不符合咱大齐的法规吧?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你是哪家爹娘教出来的规矩?我非要找他们评评理去!”

    苏好微微一笑,然后在老人面前晃了晃扁担,随即往地上狠狠一拍!扁担应声而断,碎成几段。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老人眼神闪了闪,嘴里哼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说着脚底一抹油,话音未落就消失在人群中。

    人们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灰溜溜地散了,都不敢看那青年一眼。

    青年走到苏好身边,抱拳作揖:“多谢姑娘解在下之围!姑娘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

    苏好摆摆手,笑得很无赖:“不敢不敢!我还打坏了你的扁担,这钱我赔。惩罚了个碰瓷老人,心里舒畅!”

    青年不懂“碰瓷”什么意思,但还是满脸感激:“哪里劳烦姑娘赔钱!这样,附近有一家肘子店特别出名,我请姑娘吃一顿,就当答谢姑娘了,如何?”

    苏好本想拒绝,但肚子确实饿了,加上她对帝都不熟悉,也希望有人为她普及一下京城的情况,便答应了。

    青年带苏好去的那家肘子店在闹市的边缘,远离了喧嚣,也更平添了几分优雅情致。虽然这种情致和肘子搭在一起,总有点违和感……

    苏好坐了下来,店小二立即上来,热情地询问两人想吃什么。苏好摆摆手道:“我都行,小哥随意吧。”

    青年便为其选了几道菜,小二下去了,苏好余光一瞥,却见得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是那个老人!

    苏好眨眨眼,突然抱着肚子弯下腰,龇牙咧嘴问道:“这儿有如厕的地方么?”

    “有有!”青年连忙给她指了指,却是在门外,小二带着苏好到了门外,苏好便对小二说:“你先下去忙吧,我上完自会回去。”

    小二退下后,苏好见那老人的身影消失在隔壁店内,立即弓着腰尾随而去。

    进了店,苏好差点又是一个踉跄。

    门口立着两个人偶,穿着侍女服,看上去特别精致,尤其是脸部的塑造简直与真人无二。只是死气沉沉的,一双眼睛没有任何灵魂。

    苏好再往店内瞧去,才发现这是个卖人偶的地方。

    货架上布满了一排排的人偶,全都是盛装打扮,做成各种姿势和各种模样,但都没有对脸部进行任何加工,没有像店门口那两个人偶一样有逼真的面庞。

    店里悄悄地,没有任何客人。苏好猫着腰找老人的身影,一路找到了二楼,在小隔间,她看到了一个令她毛骨悚然的画面。

    这个老人,开始脱衣服,将身上所有的衣服都脱尽后,他开始撕扯自己的皮!

    苏好差点尖叫出声,拼命咬紧牙关,再往下看去,老人已经像脱衣服一样,把身上的皮连同脸部、头发一起扯了下来。露出一张精瘦的脸庞、矫健的身姿。虽然年龄看上去绝不年轻,但绝对比老人的形象看上去健康壮实许多。

    老人脱完衣服后,又十分利索地换了套常服,苏好害怕被他发现,只能赶紧回到了肘子店。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青年在那里等了一会儿,见到她才大喜地把她招了过来,“我还以为你肚子不舒服,正想着要让老板娘去看看你呢!”

    苏好冲他摆摆手,猛地灌了一壶茶水,说:“我刚刚,看到了一个非常匪夷所思的画面。”

    然后她把自己尾随老人、又看见老人褪下一身人皮的经历告诉了青年,出乎意料,这个青年不仅没有愤怒或恐惧,反而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啊!怪不得有那么好的身手,我先前怎么没有想到呢!真是可惜了!”

    苏好不解地看向他,青年笑着解释道:“他是咱们京城最有名的人偶师,尤其是那人偶的脸,雕琢得就像真的一样。他就是隔壁那家店的掌柜。听说他有一手易容的绝活,全京城独有的,做出来的面具,如果不是他动手,你都撕不下来!据说原先他身边还有个女弟子,可惜后来女弟子没了,怎么找都找不到,他脾气越发差,门店的生意也就每况愈下了。”

    苏好撇嘴:“跟着这么个碰瓷的师傅,他徒弟也是倒霉坏了。”

    青年说:“你还别说,他徒弟长得是真的漂亮。原先他不擅长经营,都是他徒弟在外头张罗,我也是见过几回的。”说着,便把女弟子的长相描述了一遍。

    苏好却越听越心惊这听起来,怎么和太子妃长得那么像呢?

    青年说得口渴,给自己倒了茶,看得满桌菜肴又是一拍脑袋:“哎呀,光顾着和你说话,倒忘记我是来请你吃饭的!来来,多吃点!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强子,你呢?”

    苏好报了姓名,强子讶然道:“你就是苏好?”

    苏好也惊了,她很出名吗?

    强子解释道:“我妹妹也在国公府,在二奶奶的房里当差。我从前常常听她提起过你。”

    苏好问:“你妹妹是”

    强子道:“我妹妹叫绿荷。”

    苏好愣在了原地。

第796章 包围

    强子是英国公府的家生子,从前在庄子上做生意,后来被推荐到府里管库房。受到绿荷的影响,他也被罚回家,因为如今他是家中最重要的经济来源,所以强子动用了所有的关系,终于能够在下个月重新回府。

    “我妹妹也是个有心性的,当年她执意入府,就是想凭自己本事做出点事情来。后来进了望海居做了大丫鬟,全家人都把她捧起来。只有我觉得,她活得十分痛苦。”

    提起绿荷,强子满脸都是愁容,“半年前,我劝她要是觉得在二奶奶那里不痛快,我就想办法把她调到更轻松的地方,结果她不肯,还把我骂一顿。自那以后,她就离家再也没有回来过。我在二门,也不太好打听到内院的消息。直到月前,她伤痕累累被抬回家,我才知道,她被大夫人罚了。”

    苏好紧张地问:“她有跟你们说为何被罚吗?”

    强子摇头:“她回来以后,比从前更加沉默,也不理人。我只听邻居说她是因为杀了二奶奶才被打,我自然不相信,我妹子连鸡都不敢杀,哪里敢杀活人?再说若弑主可是死罪,她要是真杀了二奶奶,怎么可能还能活着被送回来?可惜邻居不听,只会在背后嚼舌根。妹妹饱受流言之苦,只每天盯着一块玉佩看,宝贝得不得了,别人的话谁都不听,唉……”

    “什么玉佩?”

    强子仔细回忆了一下,跟苏好描绘了遍玉佩的样子。苏好一听差点炸了。

    那玉佩不是她在牢房那个梦里,出现的第一个画面里来回晃动的玉佩吗?

    白玉死于半年前;绿荷半年前离家后再没过,再度归来却性情大变;神秘的易容大师,有个与白玉长相神似的女弟子……

    一个个记忆片段在苏好脑海里闪过,最后拼凑在一起,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

    但她还需要再度确定。

    绿荷谢过了强子与其告别,强子显然很喜欢与苏好聊天,还恋恋不舍嘱咐道:“路上小心些!对了,我下个月就回老爷的库房当差,你要是想找我,只管去库房就行!”

    强子走后,苏好一个反身回到了那家人偶店。

    那人偶师已经换了副面孔,头都不抬,指着门板的吊牌道:“打烊了,没看见吗?出去!”

    苏好不应答,负手在人偶间溜达。

    人偶师终于抬头,与苏好目光一触,他眼里星火一闪,突然拍桌子道:“我叫你出去!没听到吗?”

    苏好笑嘻嘻地退回门边,摸着门口那人偶的脸,质地光滑,与身子的材料一致。但不像是人皮。

    她心下稍安,才抬头,不紧不慢道:“可惜没把扁担带上,不过没事,对付你用不着那么高级的武器。”

    人偶师一顿,几乎本能地就开始后退,苏好却快身一闪,抢在他前头堵住了通往阁楼的路,手上多了跟棒子,那是她自从白衣女子事件后,身上一定必备的防身武器。

    人偶师大叫:“大侠饶命,小的是冤枉的……”说着,一面后退,突然袖子一甩,一颗药丸飞了出去,在空中炸出烟雾,瞬间弥漫整个屋子。

    苏好不得不在迷雾中拼命挥舞着棒子,等冲出了屋外,再看看四周,哪

    里还有人偶师的人影?

    苏好悻悻地一拳打在门口那个人偶身上,大骂:“卑鄙小人!”

    眼看找不到人,苏好抬脚刚准备走,忽然觉得门口那个被她摸得那个人偶,质感和她刚刚摸得好像不一样啊?

    刚刚摸的时候还是石膏的质感,现在,怎么还有点人体皮肤的温度?

    她倏然回身,几乎同时,那人偶闪回屋子,抬脚就准备把门踢上。

    苏好立刻扑上去阻挡他关门的念头,商议道:“这位师傅,做个交易吧,你放我进去,我能告诉你,你那女弟子在哪。”

    大门上的力道突然变大,苏好不得不低吼道:“你的弟子涉嫌谋杀,你若不放我进去,我就报官府,相信以陈家的手段,让她诛十族都不是问题吧?让我想想……师长也在被诛杀的范围内……”

    门里人总算放弃了关门的点头,苏好得意地跳回屋里,顺脚把大门踹上了。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人偶师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倒在太师椅上,恹恹不语。

    苏好收起嬉皮笑脸,坐到他对面,问:“你的女弟子会易容你知道吗?”

    人偶师眯眼看了一会儿苏好,才懒洋洋道:“知道。”

    苏好又道:“你弟子会杀人,用别人的人皮做面具,你知道吗?”

    人偶师懒洋洋点点头:“知道。”

    苏好怒问:“知道?那里为什么不报官?你这是包庇罪犯!”

    人偶师哼道:“我知道的那天,这死丫头用催眠把我放倒,背后又有个黑衣人前后夹击我,要不是我这老胳膊还能跑,非得被她们逼死不可!如今人皮被她带走了,我上哪报?”

    苏好怔了怔道:“她居然是这样才不见的?可她现在就在国公府,还做了一个大丫鬟!”

    他抬手叩了叩柜台,一个暗格弹出来,他从中掏出一张画像,展开摆在苏好面前:“你说的那丫头,是长这样?”

    苏好认真比对了下,点点头:“没错!白玉,就是她!”

    人偶师两眼放光:“太好了!你快带我去见她!我要把这臭丫头剥了皮,做油灯!”

    苏好皱眉看着他:“不对,如果你的女弟子真的是白玉,她既然会易容,为什么要用真容进府呢?”

    人偶师不以为然道:“假作真时真亦假,这丫头虚虚实实的花招可多了。也许她觉得用真容,咱们反而会怀疑她不会不打自招呢?”

    苏好默然收起画卷道:“我现在不能把她带给你。不过,我需要你的帮助。如果你能配合我,我会保证你不久就能亲眼见到她。”

    苏好回到国公府,将所见所闻再次汇报给廖妈妈。廖妈妈震惊:“白玉当真没死?如此一来,她居然假扮绿荷在二奶奶身边那么久,难怪她可以这么轻易地得手”

    苏好没精打采道:“肯定没那么简单,我怀疑她还有帮手。妈妈,白玉被打五十大板那天,是二奶奶亲自叫人动的手吗?”

    廖妈妈皱眉道:“没有,是大奶奶自

    己叫人动手的。当时奶奶发了大火,大奶奶一贯唯唯诺诺,哪里敢和大奶奶作对?没等大奶奶开口,就叫人对白玉下手了。”

    苏好连忙问:“可知是谁打得白玉吗?”

    廖妈妈摇头道:“时间过得太久了,想不起来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苏好肯定道:“我怀疑,大奶奶/房里,必然有白玉的帮手。”

    ……

    白玉看着碗里热腾腾的药气,烦躁地长吁一口气。

    自从她被夫人打了板子又抬回家后,街坊邻居狗眼看人低,早就一转先前巴结奉承的模样,外头的流言蜚语,她已经听满一耳朵了。

    但那又如何?没有实际证据,阙氏不能拿她怎样,高夫人也不屑动手的。

    从她动手的那一刻起,她就从来没有后悔过。

    唯一遗憾的……

    她放下碗,捧起枕下的那枚玉佩,将其紧紧地捂在了胸口。

    不知道二爷如何了?有没有受到这件事情的影响呢?苏好那杀千刀的拦路虎,等她伤好了以后,出去第一件事情,就要把她剥了皮,挫骨扬灰!

    她阴恻恻地想着,没料到门突然打开,绿荷的母亲捧着药膏走了进来。

    “绿荷呀,到了该敷药的时间了,这是娘给你求来的上好的退疤药,你试试吧……”

    白玉不耐烦地抢过,往手臂抹了抹,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让她的心情舒缓了一些。

    这个绿荷这嘴里没门五行缺德的小骚娘们,一身贱骨头,偏偏还有个心疼她的好哥哥,好母亲!

    她心里泛酸得不行,余光瞥见母亲还在那里,睨了她一眼道:“我涂了,你还不快下去?赖在我这干什么?”

    绿荷的母亲怔怔看了看绿荷,好半天,才转过身子准备走出去。

    白玉松了口气,她每每与绿荷的母亲独处,总觉得她目光的温柔能杀人,让她浑身不自在。

    这时,她听见绿荷的母亲幽幽开口道:“为师的药,用得可还舒服?”

    几乎一刹那,白玉从床上一滚而下,门口的人回过神,那张脸哪里还是绿荷母亲的模样?分明是人偶师的样子!

    白玉哼了一声,抬袖就是一个烟雾弹,烟雾弹炸开的一瞬间,她破窗而出,不出意外听到了房间里师傅的破口大骂。

    她心里正得意,冷不防跌落在空地上,她只觉得这地有些奇怪,还没反应过来,一张巨网拔地而起,迅速收拢、打结、上吊,只眨眼的功夫,白玉就被吊在了树上!

    苏好从草房背后的阴影中走出,往窗户里看一眼,嗤笑道:“师傅这手艺果然是一脉相承,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啊!”

    白玉盯着苏好,难以置信:“是你?”

    苏好回身,笑眯眯地冲白玉招招手:“我们又见面了。送你一份大礼,你可惊喜?”

    她拍拍手,人偶师、廖妈妈,还有陈府带来的侍卫,强子,以及被捂住嘴的绿荷妈妈,都纷纷现身,齐齐上前,将白玉团团围住。

第797章 屈打成招

    白玉看着苏好,目光能杀人:“你这是要屈打成招?”

    “不,我是要让你实话实说。”苏好对人偶师道,“动手吧。”

    白玉大惊,拼命要挣扎,却被几个陈府的侍卫死死按着。人偶师走到白玉面前,往掌心吐了两口唾沫,伸手飞快在白玉面前一抓!

    “不”

    只听一声惨叫,白玉捂着脸大声地哀嚎,众人看到人偶师的手上多了一层透明般轻薄的人皮,赫然是绿荷的人皮。

    苏好上前,一把扯下白玉的手,而露在众人面前的,就是脸上被划出刀疤、面目可憎的白玉原本的容貌。

    “果然是你。”

    苏好轻轻一笑:“白衣女人装久了,难免就要露出破绽。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那么执着穿着死前那件衣服呢?她对你,肯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吧?”

    她掏出一块玉佩,真是白玉被网吊起来时丢在地上的。白玉看见玉佩,眼里迸发凶光,像母狼失去狼崽一样就要扑向苏好。可惜她挣脱不开训练有素的侍卫,嘴中破口大骂:“放下玉佩!苏好,你个没爹没娘的杂种,挪开你的脏爪子!你个贱人,贱人”

    廖妈妈大怒,走上去,拼尽全身力气,狠狠抽了白玉几个耳光,抽得她面颊红肿,鼻血直流,牙齿也被打掉几颗,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勾引二爷的小娼妇,当初就该直接把你卖去窑子!拖去乱葬岗喂狗!留着你苟活今日,害得二奶奶香消玉殒,都是你这贱人干的好事!”

    白玉听得哈哈大笑:“对,就是我杀得陈清泠,她本来就该死!明明是我先遇见了二爷,凭什么她就可以捷足登先做了二奶奶?男人都可以三妻四妾,凭什么她非要拦着二爷不给我开脸?她敢破我相绝我嗣杀我身毁我对二爷的全部希望,我自然也敢毁了她的希望,让她永生永世都只能活在自己的痛苦之中!”

    苏好冷冷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假扮绿荷呢?”

    白玉咯咯笑道:“那个蠢丫头,若不是她挑唆,我也不至于被陈清泠下药毁容,她骂我是荡妇,自己又强到哪里去呢?见缝就往二爷怀里钻,当其他人都不知道她的心思呢?我当然要第一个把她的贱骨头挫了,好解我的心头之恨!”

    “你,你居然……”绿荷的母亲再也忍不住,哭着要扑上去,被侍卫死死拦住,“我要杀了你这狠心的婆娘!你还我绿荷,我的绿荷呀!”

    强子一边安抚住母亲,一边冷着脸走上前,一拳又把白玉的脸打得偏向一边,吐出一口鲜血。

    苏好晃着玉佩,白玉挣扎地扭过头,痴痴地盯着玉佩,又警惕地看着苏好。

    苏好道:“你老实回答我的话,我就让你再见刘辉最后一面。你若不老实,我就把二奶奶对你的刑罚,彻彻底底的坐实一次!”

    白玉听到前半句,眼睛放了光,哼了一声,表示同意。

    苏好开始问话。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假扮绿荷的?”

    “半年前,我被二奶奶下令打死的那晚,我拖着重伤的身子离府,看见绿荷,就顺手把她宰了。”

    “西苑是你勾引了二爷对吧?你用催眠术让他以为我勾引他,同样,你也在牢房里企图催眠我,让我以为是我杀了二奶奶?”

    是。”

    “大奶奶那里可有你的人?”

    “无可奉告。”

    “牢房那条密道是谁挖的?除此之外还有哪里有密道?”

    “不知,别人告诉我的。”

    “谁?”

    “无可奉告。”

    “迷药和绝子药都是你从张掌柜那里买的吧?”

    “是。”

    “除了杀绿荷而二奶奶,你还杀过谁?”

    “没再杀过国公府的人,其他的,你不用操心。”

    人偶师插嘴道:“你袭击为师那天,背后的黑衣人是谁?是那人送你进府的吗?目的是什么?”

    “无可奉告。”

    廖妈妈忍无可忍,上前又要抽白玉的耳光,苏好拦住她,瞪着白玉道:“你想清楚了,要是不配合,我就直接动手了!”

    白玉耸耸肩:“我不是不配合,只是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我从没见过那人真容,不过执行其交代的任务而已。”

    苏好问:“他能许你什么好处?”

    白玉偏过头,半天才闷声道:“许我能永远陪伴二爷身边。”

    苏好哼道:“你都不知道对方是谁,他凭什么有能耐能让你永远陪伴刘辉?”

    白玉垂头,低声道:“他很强,可以执掌一切。他有能力做到想做到的一切……”

    苏好抓到一个关键信息:“很强?可以执掌一切?那他要你去望海居偷什么?”

    白玉不答,只甜甜地笑了笑道:“反正只要我拿了,我就能到二爷身边,二爷最喜欢我,他亲口唤我‘玉儿’……”

    苏好松开她,冷笑道:“玉儿?你可知道,太子妃赵佩,小字就是玉儿?”

    白玉的瞳孔倏然放大,难以置信地看着苏好,情绪激动得一把扯住苏好:“你说什么?”

    苏好怒道:“我亲眼看见他和太子妃在假山后面卿卿我我,这还有假?你没见过太子妃吧?你知道吗,太子妃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不然你以为,凭什么刘辉眼光高于顶的人,能看上你一个人偶店的小徒弟?”

    “太子妃……玉儿……不可能……”

    白玉的声音骤然拔高,苏好着急地晃晃她:“事到如今,你还想着那个负心汉吗?快说,谁派你偷东西的?目的是什么?你快说呀!”

    白玉垂下头,廖妈妈却察觉不对,抬头眯眼,突然一把拉过苏好:“小心!”

    苏好只听耳边“嗖”得一声,什么东西顺着她耳边擦了过去,她猛然望向白玉,只见白玉身子剧烈地抖了抖,然后唇角微微一笑,一滴眼泪滑了下来。

    然后,她软软地倒了下去。

    “辉哥哥,我先走一步了,我会在下面好好的,等着你来见我”

    她的眼前一片恍惚,走马灯一样闪过一道道光景,时光仿佛穿梭回从前,她自幼没有爹娘,被人偶师捡回去做弟子,可人偶师脾气古怪,她自幼便被非打即骂,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终于有一日,她看到一个少年,风度翩翩,英俊飘逸,温柔地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唤道:“玉儿……”

    她心中微微一颤,仿佛一颗石子搅乱了一池春水。她与他明明只有一面之缘,但仿佛就是一起历经过沧海桑田。

    她觉得这少年与自己是同病相怜,十分般配。他贵为国公府的少爷,却终日被父亲牵制,活得战战兢兢。她也逃不开师傅的压迫,没日没夜地被压榨和折磨。

    她甚至和他约定好,等她学会了催眠和易容,她就把师傅放倒,带上这个少年远走高飞,离开这浑浑噩噩的世道,去过上自己最惬意的生活。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她清楚地记得那个雨夜,他撑着把油纸伞,带她到了断桥,给了他一枚玉佩。

    那天他喝了很多酒,他醉醺醺地看着她,说:“玉儿,我要娶妻了,对方是陈大将军的嫡女,听说十分善妒。你不要再来见我了,我把这块玉佩送给你,从此,你就当做我们再没见过面,好吗?”

    她只觉得山崩地裂,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可是刘辉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从此,又要回到那暗无天日的生活中。

    她又如何能接受?

    她不记得自己怎么回的店,只知道那里,店门口站着以为黑衣人,声音低沉古怪:“你想不想嫁给刘辉?”

    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黑衣人说:“如果我告诉你,我可以帮你完成这个心愿,前提是你要替我们完成一系列艰难的任务,你可还愿意?”

    她依然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只要能让她和刘辉在一起,她就永远不会后悔。

    ……

    “谁!”廖妈妈一声厉喝,侍卫们应声跳上树梢,向那黑影奔去。

    人偶师俯身探了探,摇摇头,把白玉翻过来,她的背面插着一根针,深可入骨,泛着黑光。

    “死透了。”人偶师沉声说。

    苏好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送去夫人那儿。”她斩钉截铁地下令。

    阙氏和高氏得到消息,知道是白玉杀了陈清泠,皆表示十分震惊。而这背后牵连的诸多暗线,以及数不清的未解之谜,苏好并没有一一详述。高氏要的是一个凶手,阙氏要的是一个给高氏的交代,既然这个任务已经完成,两人自然也不会在意苏好隐藏于背后的秘密。

    白玉的尸体被廖妈妈带走,高氏对外称已经将其五马分尸,但没人知道,那根针以及白玉的尸体,已经被人偶师取走,据他所说,这根针背后似乎大有来历,他要好好地回去研究研究。如果兴致好的话,他准备把白玉的皮也剥了,套在大门口的人偶上,好给以后的弟子一个下马威。

    然而苏好觉得,没有哪个人还会蠢到再来做他的弟子……

    夜晚,苏好召唤出系统,亲切地问道:“请问我的任务完成了吗?我可以回去了吗?”

    系统不答,进度显示已经达到65%,进度条却没再往前走。

    苏好:“什么意思!”

    系统才悠悠答道:“你抓住了直接害死陈清泠的凶手,但没有抓住其幕后凶手。只有抓住幕后凶手并对其予以惩罚,才算任务彻底结束。”

    苏好仰天,泪流满面。

    她这遇上的是什么操蛋的系统啊?!

第798章好戏前夕

    虽然苏好对系统这种近乎耍流氓得寸进尺的要求十分恼火,但是为了完成任务,她也只能忍气吞声,和廖妈妈商议后续的事宜。

    廖妈妈正好找到她,神秘兮兮道:“夫人已经看到了那地图,指明要见你。”

    苏好便被廖妈妈带去了高氏旗下的一个酒楼绘春楼里。苏好看着精致的装潢,典雅的氛围,秀美的厨娘,热情的服务,悄悄问廖妈妈:“这绘春楼好像是京城最有名气的酒楼之一吧?我记得这背后的东家不姓高啊?”

    廖妈妈低声告诉她:“那东家是得了夫人的资助才在这里建酒楼的,夫人也不想被人知道有这个酒楼,所以对外并未声张。你且记得,不要把这事对其他任何人提起。”

    苏好慎重地点了点头,与廖妈妈一同进了绘春楼的包间。

    比起那里在刘府大堂上的飞扬跋扈,今日的高氏显得格外颓废疲惫。脸上有隐隐的老态,胳膊上的玉镯明显比手腕要粗许多。但高氏那双洞察是非的明眸仍然犀利如往昔,上上下下打探着苏好,认真问道:“那地图和信,你从哪里拿到的?”

    苏好便把自己在守着望海居时,白玉趁夜想来偷取信件被自己赶跑、以及对白玉的审讯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高氏。

    高氏听后沉默不语,廖妈妈急道:“夫人,这明显就是对着咱们陈府的阴谋。兹事体大,非得禀告给将军才是啊!”

    高氏点点头:“不错,自然是要和老爷商议的。只是如今他们连罗摩藩的地图都能拿到手,而老爷那边却还苦于地形复杂无从下手……恐怕他的军队里早已被安插了奸细,而我们这样贸贸然送信反而打草惊蛇。”

    苏好道:“那信的最后提到派梁上宜去偷袭老将军,梁上宜是将军的部下吗?”

    高氏沉痛地点点头,廖妈妈补充道:“梁上宜是三奶奶梁静的父亲。”

    苏好震惊:“这事……三奶奶也有参与的份儿?”

    高氏不答,思虑片刻,对苏好道:“此事还需商榷。你先回去,仔细留心清泠这东西是从哪里得来的,又是为何而得来的,一有消息立即回禀我!”

    苏好走后,廖妈妈蹙眉询问高氏:“夫人,您说,这事,会不会是那位的手笔……”

    “太子和三皇子如今已经竞争到白热化阶段。当年他求娶清泠而不得,恐怕一直怀恨在心吧?这些年没少打压我们,连老爷被派去平定罗摩藩,也少不了他从中作梗……既然他不仁,就休怪我们不义了。”

    高氏往背椅上靠了靠,眼里略过一道寒光。

    “我高秀琴向来不屑这些尔虞我诈,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赵勉既然三番五次谋害将军府,连我的清泠都不肯放过,那我就只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苏好得了令回到了府里,正巧撞见了搬着巨大孔雀画屏的小厮。

    苏好好奇地凑上去:“孙哥,你这搬的是什么?”

    孙哥一边擦着汗,回答道,“二爷不是要过生辰了么,因为要给二奶奶守丧,也不好大办,但夫人的意思是私底下还是要给二爷好好冲冲晦气的,毕竟明年还要续弦不是?这不,太子妃着人送来这……”

    他一回头,发现站着的人居然是苏好,脸色一变,立即扭头对下人吼道:“龟孙子,给我注意点!这一个屏风价值两万银子!还有那些珍贵的山河名画,可都是用最名贵的香盒装进来的!若有闪失,把你们卖了都赔不起!要是再像上个月国公爷生辰那样把礼物给我弄丢了,我就秉明国公爷,把你们一个个都拖出去砍了!”然后也不看苏好,骂骂咧咧地走了。

    山河名画……地图……香盒……

    苏好若有所思。

    她穿过垂花门,一路奔向外院,打听到了库房的所在地,直奔那里去。

    强子正配合着小厮数着存入库房的名画古董,冷不丁看见苏好窜了上来,愣了一下才笑道:“苏好妹妹,好久不见!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苏好低声道:“强子哥,我有要事找你。若是你得了空,可否私下见个面?”

    强子见她严肃的脸庞,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苏好就这样等到了正午,二爷的礼物终于搬运清点完毕,强子擦着汗来找苏好,被苏好拉到望海居假山后一处隐秘的地方。

    “苏好妹妹,你这么着急得找我可有什么事?”

    自从苏好将白玉揪出来以后,强子对苏好佩服得五体投地。如今他和苏好说话,无形中都带着点敬畏和亲近之态。

    苏好道:“强子哥,国公爷过生辰的时候,那些礼物可都一个个的登记在案?”

    强子点头:“没错,全都登记过了。”

    苏好说:“我听闻国公爷生辰礼物曾经丢了一件,可有此事?”

    强子思索了片刻才道:“确有此事,不过已经找回来了。”

    苏好奇怪地问:“每一件礼物不都是小厮们抬着到库房,对着礼单清点完才存入的吗?怎么会丢一件呢?”

    强子挠挠头,想了想道:“确实是这样,不过那件有点特殊。那是太子送给国公爷的生辰礼物。当时送到二门,被二奶奶撞了一下,那东西撒了一地,把小厮吓得脸都青了。好在东西都没摔坏,二奶奶也没有怪罪。事后,二奶奶才送来一个香盒,说是掉下来的礼物。但小厮们对了礼单,却发现根本没有这件。事后国公爷听了,反而生了大气,说他们办事不利,把那些抬礼物的小厮全部打死后,把他们家人都发卖了……”

    苏好心中微微有了底:“二奶奶捡到的?那二奶奶来归还盒子的时候表情是不是不太正常?国公爷有去找过二奶奶吗?”

    强子佩服道:“你怎么猜到的?都叫你说对了!二奶奶来的时候精神不太好,还差点被门槛绊倒。不过当时大家都被这突然多出来的礼物吓到了,反而没有人

    太关注二奶奶。至于国公爷,我听说他责罚完那些办事不利的小厮们后,还专程去二奶奶/房里道了谢,夸赞她心细如发什么的。这些我都是听门婆子嚼舌说的,是真是假我也不太清楚了。”

    苏好托着下巴问:“你可看清了那盒子里是什么东西?既然礼单上没有,你们为什么认定这是太子送给国公爷的生辰礼物?”

    “一些山水画吧,画风挺古朴的。至于为何是太子送的?自然是因为那画的落款有一个‘勉’字,这是太子的小字呀。”

    苏好如遭雷击一般,声音都有些变调:“这个小字,是所有人都知道,还是只有你知道?”

    强子理所当然地笑了笑:“库房的小厮都知道!能在库房当差,有几个会不识得主子们的印章呢?”

    “这么说,太子给国公爷私下送的礼物应该不少吧?”

    强子四下看了看,确定周围无人,才悄悄凑到苏好跟前道:“不瞒妹妹,从前太子与国公爷也是互送过礼物,但自从二奶奶进府后,这几年变得愈发频繁,虽然外人看来国公爷与东宫没什么联系,但我们这些库房里当差的人,有哪个不知道国公爷和太子往来过密呢。”

    苏好心下愈发明确,十分感激道:“强子哥,也只有你肯这样掏心窝子和我说话。耽误你这么多时辰,真是不好意思。改日我再请你吃顿饭以表谢意吧!”

    强子摆摆手,笑道:“你谢我做什么?是我该谢你帮我揪出了杀害妹妹的凶手,否则我永远都要认贼作妹!以后,你但凡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只管开口,我能帮忙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好笑着送走了强子,待强子走后,她的脸立即拉了下来。

    如果她记忆不错,陈清泠曾多次和她说过,当年陈将军愿意把陈清泠嫁给刘辉,也是看中了英国公在朝廷保持中立,两边不投靠的忠诚本性吧?

    如果按照强子的说法,那岂不是太子和英国公早就有所联系,甚至很有可能陈清泠嫁入国公府,也是他们密谋的结果。

    但如果真是这样,他们早就应该把陈将军收为己用,为何反而杀了陈清泠,密谋诬陷陈将军造反,要亲手断送这张有力的兵权王牌呢?

    苏好默然地往回走,刚走回垂花门,突然听到外头又是一阵喧闹。

    来人居然是皇帝身边的御前首领太监,而太监奉命宣读的圣旨,让在场所有人的大吃一惊。

    皇帝要安抚陈清泠,将其破例封为郡主。白玉为国公府的奴隶,国公府御下无方,取消世袭罔替资格,只允许传承二代!

    听到这一消息,英国公当即便晕了过去,阙氏嚎啕大哭,捶地大骂,再无贵妇的一点雍容华贵的姿态。少爷奶奶们都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懵了,举足无措。府里的下人们也都乱作一团,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茫然不知所以。

    苏好看在眼里,微微一笑。

    好戏,就要登场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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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尼斯颠球记录保持者,梅斯青年队队长,被称为梅斯双少的王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室友皮亚尼奇羡慕,库利巴利和马内在他面前只是弟弟。伤病猛于虎,伤病毁了王憷,重生以后,他竟然有伤病增幅系统,越受伤越强……伤病不会问题,那还有什么能阻挡王憷的脚步?重活一世,王憷一定要站在足坛之巅!我是楚球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是楚球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是楚球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