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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葬爱叶良辰     我是楚球王txt下载     我是楚球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1章 阴谋

    “呜呜!”

    被一根破布倒绑在房梁上的刘二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四肢被捆在一起,嘴里还塞着自己的破衣服,难受的厉害。

    但是下面发生的事情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要是早知道李二夫人是个能徒手拽起大汉的怪力女,他说什么也不敢对她起色心啊!

    现在不管她出什么要求,自己也只能答应了。刘二有些蔫蔫的想道。

    ……

    处置完刘二的事情,苏好把自己要做的事情重新梳理了一遍。

    前世她在战场上活的潇洒肆意,这次也要在这后宅之中翻出一片天来!

    想到自己的计划,苏好星芒闪烁的眸子里满是趣味,她对那样的前景满意至极,也期待至极。

    冯氏突然背后一冷,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超出了原本的计划。

    到了傍晚时分,苏好悠闲的在厨房里逛着,看见想吃的菜直接放进食盒里,清炖蟹粉、水晶肴蹄、太极明虾……不消片刻就装了七八道。

    “二夫人,这可不是您的份例,您的饭菜在那边呢。”一个面色倨傲的丫鬟挺胸抬头,嚣张的说道。

    她似乎是冯氏身边的大丫鬟桃红,在所有下人面前挺有威信的,原本没少给原主使绊子下黑手。

    苏好顺着桃红指的方向看去,只有可怜巴巴的两碟青菜并白粥摆在那里。

    “呵呵,”苏好冷笑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夫人面前指手画脚?我就是要拿走,你能把我怎么样?”

    “二夫人可别让奴婢难做,这脸面撕开了对谁都不好。”

    桃红嘴里说着奴婢,做事说话却并没有半分恭敬。如果没看错的话,她看向自己的眼里还有嫉妒?

    没想到李伦那个窝囊废还有人抢着要。苏好心里啧啧两声,根本无视那些已经默默放下手里东西的仆役们。

    “你这是上赶着找死呀。本来还没轮到你,不过既然你执意作死,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你好了。”苏好故作惋惜的摇了摇头,面无表情的放下手中的食盒。

    “你……你要干什么……啊……”

    “嘭!哎呦……”

    苏好拂了拂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拿起食盒开心的回房用餐。

    至于厨房中的那些人,呵呵,能比美味的饭菜更重要吗?

    “听说你今天把大嫂的丫鬟打了?还大闹了厨房?”李伦不可置信的前来兴师问罪。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不让我吃饭的丫鬟的话,的确是我做的。”苏好心满意足的喝着茶,懒懒的回答道。

    “你开什么玩笑!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个性冷淡,没想到居然还会撒谎骗人,诬陷大嫂!”李伦皱了皱眉,十分不悦,“她平常待你也不薄,你……”

    “那是你的大嫂,又不是我的。至于事情的真相,整个李府的下人都听她的话,你觉得你听到能有几分真?”

    苏好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略带讽刺的微笑:“你的大嫂天天人参泡澡,燕窝漱口,

    而苏好嫁给你三年却没有吃过一顿肉菜,每天只有蔫蔫的一点青菜,这是她说的不薄?”

    苏好真心为原主感到悲哀。

    由于本朝风尚和家教严谨,原主对自己一直要求的十分严格,不敢做违背《女戒》任何一件事情,即使心里苦闷委屈至极也不敢诉说出来,生怕对名声有损。

    结果呢,她却是以自己最不敢相信的一种方式憋屈的死去,还真是讽刺啊!

    “你……”

    李伦很想反驳苏好的话,看到她脸上怅然的表情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即使他们一直相敬如“冰”,但是他也知道苏好十分温柔娴静。能逼得她做出这样惊骇的事情,其中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

    李伦心里憋了气,脸色有些难看:“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以后你还需要什么直接给秋罗说,她是我娘给的丫鬟,总不会欺负你。”

    “这个也是给你的。一件破衣服缝缝补补还宝贝的不得了,别人还以为我李府要完了呢。”李伦没好气的扔了一个包裹在桌子上,满脸不高兴的离开。

    包裹里是一件新的衣裙,上面绣着精致的兰花,很是漂亮。

    更重要的是和早上用来掩饰的那一件衣服很像。

    原主苏好一直很喜欢兰花,觉得它有文人的风骨,但是李伦却对它十分嫌恶,甚至对有兰花花纹的东西有些敌视。他们没少因为这事闹矛盾,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另有隐情。

    苏好好奇的翻弄着那件衣服,总觉得李伦对待苏好的态度并不像记忆中的厌恶和嫌弃。

    “真是的,又犯贱了。”另一边李伦刚离开苏好的房间,就靠在走廊的柱子边自嘲道。

    明知道她心里没有自己,但是看见她被人怠慢还是忍不住出手管闲事。

    呵,就算这辈子注定只能互相折磨,李伦也绝对不会放这个女人自由!

    “苏好那个贱人今天倒是长本事了!”冯氏看着桃红被打的红肿的脸气不打一处来,焦急的问道,“你知道老爷去哪里了吗?”

    桃红摇摇头。

    大老爷包养有外室的事情府里都知道,只不过一直默契的瞒着冯氏。

    “哼,又是个不顶用的,一到用他的时候就找不着人。”冯氏现在心里不安的厉害,又懒得看桃红的猪头脸在她眼前晃荡,挥了挥手让她下去。

    她心底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但坐的时间长了竟有些困倦。冯氏打了个哈欠,直接在桌边睡着了。

    冯氏睡梦中感觉李恪将她抱到床上,猴急的剥她身上的衣服。

    “死鬼,现在才回来!”冯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小声的嘟囔一声。

    李恪低低笑了一声,看冯氏没什么反应,继续他没完成的事情……

    锦被翻红浪,春色旖旎中。

    “贱人!”李恪一进门就闻到不该存在的麝香气息,当即双眼瞪如铜铃,气的眼眶通红。

    他一听到桃红的报信就赶着回来,还以为是李伦那边事情有

    什么变动,谁知却看到奸夫淫妇狼狈为奸的场面。

    “啊!”

    冯氏被李恪抓着头发拽下床的时候还懵着,谁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冯氏看到刘二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完了。

    她慌张的捡起一件衣服裹住自己**的身体,狼狈的抱住李恪的大腿解释道:“相公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他是……他是咱们安排的那个人。”

    “我管你安排了谁,你给老子戴绿帽子还有理了?”

    李恪只相信自己看到的,直接上手殴打,东厢房一时间鸡飞狗跳十分热闹……

    事情以冯氏被禁足在佛堂作为了结,谁也不想自己被带绿帽子的事情被宣扬的到处都是。

    至于刘二,苏好从来没有答应过做完这件事情会保他一命。自己欠的命债,就用自己的命来偿还吧。

    “大哥,城西的铺子怎么最近一直在亏损?”李伦迈着虚浮的脚步,有些疑惑的问道。

    “呃,”李恪没想到从来不管自家产业的弟弟突然会问这个问题,“今年雨水极多,桑农们收成并不好,对咱们的生意影响不小。”

    李恪扬起虚伪的笑意:“这些事你不用担心,我看你最近瘦了很多,怎么没好好注意身体。我吩咐厨房给你炖点补品,我还等着你身子好些快点来帮我的忙呢。”

    李家以丝绸发家,一直是淮城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但是近些年自从老爷子去世后,李家就渐渐没落下来。

    大儿子李恪是个庸碌无能的,守成都有些勉强,更何况他最还爱包戏子展现自己的财力,家产在他手里更是缩水不少。

    至于二儿子李伦不提也罢,天生是个病秧子,能活着长大都不容易,也没指望他能有多大的成就。但这样的破败身子还天天寻花问柳,真让人担心他哪一天就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好在李老爷子也没准备让他接手家业,只给了他两家小店铺经营着玩玩,府里每年再给他一点分成就能够让他生活的不错。

    “可是我看只有咱们家收丝的价格有点高,而且我名下的那两家红利比去年缩水了七成。”李伦皱了皱眉,心想是不是大哥手下的人不老实报虚账了。

    他从来不管这些事情,外面的店铺全部交给大哥,家里有大嫂操持,如果不是昨天确定苏好一直在府里受到欺负,他也不会心血来潮去查账。

    “二弟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怀疑我做假账了?”李恪吹胡子瞪眼的质问道,“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咱们可是亲兄弟呀,你就这么怀疑我?”

    “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李伦确实没有这么想过,“这些年一直是你和大嫂在忙,我也不能干什么,要不然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吧,左右我也是闲着。”

    李伦已经这么说了,李恪也不好拒绝。左右只是两家没什么油水的小铺子,就算给他也是个空架子。

    最好累死才好!李恪望着李伦离开的背影心里邪恶的想道。

    “看来有的事情要加快脚步了!”李恪自言自语说道,温和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第92章 老子抽你

    李伦一时冲动将铺子接了下来,但他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店里的伙计即使换了一批也没有太大的区别。短短几天,李伦就被这些事烦的头疼,咳嗽的更加厉害。

    “二爷何不将这些事情交给夫人管理?听说夫人可是苏夫子的女儿,被秀才教出来的人怎么可能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说不定她也正想找点事情做呢。”怡红楼里的芳菲妖娆万分的依偎在李伦怀里,出主意道。

    “她?”李伦讥讽一笑,“她怎么可能做这种有辱斯文的事情,商人满身铜臭的,她躲避还来不及呢。”

    李伦在刚成亲的时候也想过好好和苏好过日子,对自己的妻子充满了幻想和期待,可是结果呢,她心里永远住着别人!

    李伦大口灌了一杯酒,呛得他眼里都流出了眼泪。

    ……

    “这是夫人给你的酬劳,以后尽心办事,总是少不了你的好处的!”琴音在后门处等了许久,将荷包交给芳菲。

    芳菲仔细的数了数,抬头妖娆一笑:“还请夫人放心,我们虽然是妓/女,倒也比那些只会口头上说得好听的靠谱。”

    琴音见目的达到也不久留,迅速趁着没人注意回府复命。

    “汉溪、长隆……”苏好画了个简易地图,标注出李家账本上主要收丝的几个地点。

    都是依山傍水的好地方,按理说非常适合桑蚕的生存。并且都是多年的蚕农,苏好不相信每年雨季到的时候他们会没有一点经验和准备。

    本就不忠的人,策反起来更加简单。她有自信让他们绝对生不出第二次背叛的能力。

    既然原主的愿望是报仇雪恨,当着仇人的面抢走李家所有的生意,那么此刻拥有自己的生意刻不容缓。

    幸亏系统给力,给了自己金算盘这个技能,不然什么商业知识都不会的她可要哭死了。

    “那么……就是你了!”苏好纤长的手指在账本上稳稳地画了个圈,面上笑意更深,漆黑的眸子却飞快划过一道暗芒。

    苏好现在这幅身体的容貌太过明媚显眼,估计女扮男装还没上街,就会被那些满嘴之乎者也的酸腐书生群起攻之。

    感谢华国伟大的化妆术,堪比整容的效果。不消多时,一个面容清秀的文弱书生就新鲜出炉了。

    “敢问这位兄台,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苏好看着街上围在一起的地方,好奇的拉住一个路人问道。

    “是李家的丝绸铺子想转手卖掉,吆喝了快一个时辰了还没一个人来,老板急了,直接让伙计在大街上敲锣打鼓。大家都去看他们的笑话呢。”

    “李家丝绸铺啊,”苏好眉梢微挑,“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既然李家不想要,那我就不客气的笑纳了!”

    李家丝绸铺店面不大,一进门左边是收账的柜台,前面和右边则是摆放着两个两米多高的柜子,零零散散的放着些许低质绸缎。

    苏好仔细打量了一下店里的布置,不由得摇了摇头。

    货物摆放的太过随意杂乱,并且货品不全,能吸引顾客过来才怪。

    直到苏好进店有一段时间了,才有一个伙计打着哈欠慢悠悠的过来:“您想要哪种料子?都是顶好的丝绸,还都是时兴的花样。您说说要求,我们可以帮您推荐。”

    “就这种东西还敢拿出来以次充好?”苏好哂笑,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这里估计也就店面有点意思。”

    伙计秒懂,立刻冲里间吆喝道:“掌柜的,有个公子过来谈生意。”

    掌柜的四十岁左右,穿着一件灰扑扑的杭绸缎子长衫,样貌和气,目露精光,十足的生意人模样。

    “敢问这位公子可是想盘下我们的店面?”

    苏好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一副无所谓只是看热闹的样子。

    “你想要个什么价?”苏好问道。

    “不多不少,这个数儿,”掌柜的伸出三根手指比划道,“连同仓库的存货一并交给您,保证您接手就能开业。”

    “笑话,”苏好斜斜睨了掌柜的一眼,那种带着钩刺的目光直让人有种在她面前原形毕露的感觉,“我长得就这么像肥羊?”

    “这地界儿临着鹭江,要是早两年还真是个聚财的地方。不过现在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都往城中迁移了,你这儿干了这么多年,一年挣个两百两都够呛吧。”苏好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略带讽刺的微笑。

    “再说说你这店里的东西,白送给我还嫌占地方呢,满打满算也就三百两的本钱。”苏好瞟了一眼就会这店里的价值有个大概的估算,“这的地契不值钱,顶多给你算七百两,这还是连同柜子招牌一起的。”

    掌柜的简直被气笑了:“你是哪家的大爷?既然不想诚心做生意也别来问了,就这点钱想接下我三万两的店,你是没睡醒吧?”

    他虽然面上不显,其实内心也有些心惊,李伦准备的定价恰好就是一千两左右,没想到被这书生一眼就看了出来。

    原本还想趁此机会捞上一笔,但被这书生锐利的眼睛一瞥,掌柜的内心竟有些发憷。

    苏好温雅的笑容退去,冷冽的目光直刺对方眼底:“不知道这家店到底是李家做主还是掌柜的做主?要是李家做主的话,我记得掌柜的没少在蚕农那边捞好处吧。”

    “我想想,唔,”苏好假意思考道,“上个月收丝原本订的是二十匹上等流彩暗花云锦,结果被你私自换成同等数量的弹花暗纹锻,回扣至少收了二百两吧。上上个月长隆村按照订单织好的十匹翠纹织锦结果你并没有要,而是换成了自家织的月色菱花布,差点闹出纠纷遮不住这件事情。还有……”

    “够了!”掌柜的哪里还敢让苏好继续说下去。有些事心知肚明也就罢了,但要是挑明了谁脸上都不好看。

    他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细密的冷汗,无视一旁伙计惊讶的眼神,有些紧张的邀请苏

    好往里间说话。态度之恭敬简直和上一刻天差地别。

    苏好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到他身边,微微垂首,饱含戏谑的目光上上下下扫了他一遍,似在打量一个小丑:“早这么听话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谁也不知道里间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伙计只知道那位书生心情颇好的出来,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这人啊,不是在作死,就是在作死的路上!”

    当时掌柜的脸色十分难看,似乎还很绝望?!

    伙计撇了撇嘴,不以为意,反正这些跟他都没关系,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干活好了。

    苏好换回女装,坐在凉亭里默默享受午后宁静的时光,突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她不知道这样不停穿越做任务的日子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够结束,一开始所有的动力只是为了回家,但是陆晟……

    苏好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眼看着自己在他的怀里死了两次,他一定很恨自己的绝情吧?

    如果还有回到那个世界的机会的话……苏好白皙的手腕支着额头神情有些慵懒怅然。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

    “你今天去哪儿了?为什么府里一直找不到你?”李伦劈头盖脸的质问道,偏向阴柔的五官扭曲在一起,甚是狰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纵欲过度的缘故,李伦眼圈周围有点发青,脸色也不好看,整个人看起来阴沉沉的。配上他瘦削如骨架的体型,真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怨灵恶鬼。

    冯氏的事情即使李恪一直瞒着,但那天晚上事情闹得挺大,多少有些风言风语在府里乱传。

    李伦本就疑心苏好不安分,上午更是遍寻她不见踪影,因此一得到苏好在花园的消息,他直接提着马鞭怒气冲冲的赶过来。

    “什么时候我连出门都不成了?”苏好最讨厌家暴的男人,这下直接让她也火冒三丈,“我是李家的媳妇又不是李家的犯人,就只准许你寻花问柳,我就不能上街买东西?”

    李伦沉声嘲讽,紧皱的眉宇难掩暴怒:“作为女人就该待在家里相夫教子,你像那些卑贱的村姑一样抛头露面成何体统?简直丢尽了李家的脸!”

    “呵,还李家的脸面?”

    苏好却并未动怒,反而抚掌大笑起来,仿佛听见一个十分有趣的笑话,“谁不知道现在的李家只有两个窝囊废,一个吃喝嫖赌浪荡子,一个假仁假义没本事。村姑还知道挣钱养家,就你们这样的废物,连她们都比不上!”

    “我是废物?我是废物?”李伦气疯了,从没想到一向温顺的苏好居然有胆量反驳他,不可置信的咆哮道,“那我就让你看看我这废物的厉害!”

    李伦直接举起握在手中的马鞭,狠狠向苏好抽去。

    “你不就是看不起我吗?等我把你的脸毁了,你就能还像以前那样乖乖的了,”李伦脸上露出扭曲的笑意,完全没有理智可言。

第93章 翻脸无情

    苏好早有防备,身形灵活的一个后旋转身离开石凳,脚尖顺势扫过石桌上的瓜果点心,向李伦踢去。

    李伦猝不及防被乱七八糟的东西糊了一脸,一时方向偏差,马鞭直直抽在石桌上,留下一道深深地痕迹。

    这样的力道要真是落在身娇体弱的苏好身上,不死也要脱层皮!

    苏好心中大怒,这样自以为是的男人就得好好教训!

    女人天生力气较为弱小,苏好现在用的是原主的身子,自然不能跟上一世征战沙场千锤百炼的身体相比,不过相对只会用蛮力乱抽撒气的李伦,获胜简直完全没有悬念。

    苏好直接用巧劲钳制住李伦的手腕,使他动弹不得而后夺过他手中的马鞭,用李伦头上束发的发带捆绑起来,丢在一旁。

    “很喜欢打女人,嗯?”苏好把玩着手上的马鞭,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这一笑美得摄人心魂,仿佛万千芳华一瞬间在李伦面前竞相绽放。

    苏好的容貌本就美艳绝伦,平素文静惯了倒让人没觉得有什特别,但此刻她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李伦,却仿佛一朵娇艳欲滴却又长满利刺的玫瑰,高不可攀。

    李伦眼中苏好的形象一下子格外鲜明,这样自信又独特的女人,怎么会是自己那个只会伤春悲秋的妻子?

    “你到底想干什么?赶快放开我,不然有你好受的!”李伦在地上奋力挣扎了两下,瞪着苏好,愤怒的说道。

    “我不干什么呀,”苏好勾唇冷笑一声,“咱们好像还没有好好‘交流’过呢!”

    “你……啊!”

    李伦被苏好一鞭子抽下来痛的龇牙咧嘴,清瘦的脸上流露出气愤和不甘,大声咒骂苏好试图让她停下来。

    “怎么样,舒服吗?”苏好换了个角度继续抽下去,不偏不倚正打在人身上最痛却又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李伦被抽的痛不欲生,他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和折磨?

    “就算我不得好死不也是因为你们吗?”苏好凉凉一笑,说不出来的凉薄诡异,“一报还一报,这抽鞭子还是你教给我的,不是吗?”

    “啊……嗯……”李伦心中暗暗后悔自己今天来的不是时候,咬牙期待有人赶快阻止这个疯婆子的行为。

    而被他万分期待的某人,自然是被尽职尽责的丫鬟拦在外边了,而且还是他自己吩咐的,简直不能够更悲惨了。

    “秋罗你好大的胆,竟然敢拦着主子的路,谁给你这么大的脸面?”李恪面色铁青的呵斥道,恨不得立刻将这个胆大妄为的丫鬟发卖掉。

    秋罗是李老夫人拨给李伦的人,聪明漂亮还能干,李恪眼热了很久,结果被她一状直接告到老夫人眼前,让李恪吃了不少挂落。

    但她现在又是自己“好”弟弟的人,李恪只能咬牙记下这件事,等过一段时间就能新仇旧恨一起报了!

    “我是二少爷的丫鬟,自然只听我主子的话。”秋罗不卑不亢的回答道,没有半分退让。

    “那你眼看着李伦拿着马鞭找二夫人却不让

    我进去,万一闹出人命怎么办?万一他身子不好发病了怎么办?”李恪指着花园的方面责问道,“这就是你的忠心?”

    “奴婢只听二少爷的吩咐。”秋罗仍旧是这么一句话。

    “嗯……啊……不要了……”

    就在李恪准备让其他下人强行突破秋罗等人的阻拦时,突然从花园那边传来李伦模糊的声音。

    “怎么了,这就受不了了?嗯?”

    这是……二夫人的声音?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听这对话,似乎是人家小夫妻在里面做些刺激好玩的事情呢。

    真没想到二夫人在这方面也是个放的开的,平常真看不出来。众人在心中啧啧赞叹道,脸上露出了暧昧的笑容。

    不少还未出嫁的丫鬟们则是尴尬的羞红了脸,心底暗暗责怪李恪多管闲事。

    李恪本想以兄长的身份处理这事以便离间两人,谁能想到李伦竟然是个这么不着调的,弄得他里外不是人。

    至于事情的真相……

    “怎么样,舒服吗?”苏好坐在石凳上轻飘飘的问道,手里的马鞭时不时的找两个刁钻的角度抽两下。

    李伦闻言瞳孔有些瑟缩,他这时候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身上的冷汗都把衣服濡湿了。

    他现在已经没有刚刚开始的倨傲,甚至对苏好充满了恐惧。

    不管他怎么求饶,苏好就是不愿意放过他,甚至在言语上百般羞辱,李伦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茫然无助过。

    这是真正的度日如年!

    “你也别恨我,毕竟这都是你曾经对我做过的,甚至更过分,不是吗?”

    原主苏好虽然对李伦没什么感情,却也是真心期待过以后好好生活的。她刚成亲没几天,秀才就过世了,偏偏在她最难过的时候,作为丈夫的李伦却频频留恋花丛,对她只有冰冷的羞辱。虽然他在记忆中并没有对苏好动手,但冷暴力也并不比它好受多少。

    李伦并没有回话,他现在难受的厉害,胸口胀得发疼,连呼吸都困难的紧。

    “唔……”

    他想要掏出怀里的药瓶却完全没有力气动弹,直到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整个人也仿佛在云朵上飘。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李伦心中苦笑一声,没想到最后没有病死,却是死在她的手里……

    李伦是被冻醒的。

    他试探性的动了动,被捆住的手脚已经解开,身上也没那么痛了。

    苏好还不至于对一个病人下死手,虽然这个家伙很让人讨厌。

    李伦觉得痛苦难熬甚至引发病情不过是以往过得太过舒心滋润,实际上苏好的鞭子控制的比较精准,只是伤了他表面上一层皮肉罢了。

    由此可见人的适应性也是蛮强大的。

    此刻仍旧是在凉亭之中,不过天色已经黯淡,似乎已经过了几个时辰。

    “喏,这是你的晚饭。”苏好从凉亭外走来,手上还拿着食盒。

    上面一层全是重口味的美食,分给李伦的只有一碟小青菜,一碗白粥。

    “你别想吃我的东西,都是我的。”苏好误以为李伦发呆的眼神是想夺食儿,霸道的把自己爱吃的菜揽到一边。

    李伦:“……”

    李伦相当无语,他什么好东西没吃过,会做出抢菜这么没品的事情?

    “你不是恨不得我去死吗?为什么又救我?”李伦心情复杂的问道。

    能够心平气和说话的李伦看起来还是很养眼的,宛如病弱清秀的书生。

    他束发的发带早就不知道丢在何处,一头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更显得李伦弱不胜衣,惹人怜爱。

    “没什么原因。”苏好此刻正在和美食奋斗着,哪有功夫和他说话呀。

    难道要告诉他,我只是现在不想给自己添麻烦而已?

    呵呵,就让他默默猜去吧。

    而苏好的沉默却被李伦误以为她对他是有感情,只不过从来没有机会表现出来罢了。

    李伦心中一叹,眼中的戾气彻底化为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即使她只是一时顺手,他也是满心欢喜的。

    李伦从来没吃过这么简陋的饭菜,不过想到过去几年苏好过得都是这样的日子,心一下子就软了。

    “你慢点吃,不够我再去拿些。”李伦看着苏好狼吞虎咽的样子有些心疼,心中更是有些歉意。

    如果不是过去自已一直刻意忽视她,互相折磨,也不会把苏好逼成现在这个样子。

    苏好可不管李伦抽什么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还能让一个病秧子给坑了不成?

    两个人各怀心思却在此刻相处的极为融洽,不得不说误会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小佛堂中。

    冯氏安静的跪在观音佛龛前的蒲团上转动佛珠念经,强行褪下华美首饰的她短短几天就老了许多,眼角生出细密的皱纹。

    喃喃不绝的念经声配合着摇曳昏黄的烛火,竟有种诡异阴森的感觉。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永远挂着温和又凉薄的笑意,冷眼看着她的信徒在红尘中挣扎。

    一卷经文念罢,冯氏缓缓睁开双眼,低垂的眼睑遮住了眸子深处的恶意。

    被关在小佛堂这几天里,冯氏一直在推敲当日的每一个细节。罪魁祸首肯定是苏好那个贱人无疑,不过她到底是如何策反刘二的?最初又是如何得知她的计划?

    冯氏非常确定这个计划制定时只有她和李恪两人知道,就连刘二也是她派桃红以苏好的名义前去搭线的,根本不存在计划泄露的可能。

    到底是有人在帮苏好,还是她一直扮猪吃老虎?

    想到刘二对她所做的事情,冯氏就忍不住作呕。

    冯氏紧紧掐住手中的佛珠,黝黑的瞳孔里露出阴狠的算计。

    苏好,李伦,还有翻脸无情的李恪,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94章 担心你

    被惦记着的李恪最近心情很不好,诸事不顺。家里的黄脸婆又给他带了绿帽子,百般郁闷之下,索性去文丰巷找崔苑求安慰。

    “大爷也真是为李家操碎了心,偏偏有些人不知好歹,让您的一片苦心作废。”崔苑听完李恪的抱怨面露心疼,纤纤玉指再次倒了一杯酒捧过去,十分配合的说道。

    “可不是嘛,我作为老大,理应家产该拿大头,为弟弟分担一下压力。谁知那个老不死的偏心,非要留个东西给李伦。”李恪已经有些醉意,听到有人为自己抱不平,立刻拍着桌子更加义愤填膺的说道。

    崔苑心疼的为李恪抚了抚胸口,柔声劝慰道:“大爷也别着急,二爷身子不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再说他也干不好这些事情,您作为兄长帮他处理手上的生意也是很正常的时候,这些迟早都是大爷的,妾身支持您。”

    “那是自然,”李恪打了个酒嗝,脸上酒气上涌,眼神也有些迷离,“到时候我非要那个老家伙亲眼看看她最疼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行,还不是我最能干?”

    崔苑杏眼微睁,心中惊讶万分,不过嘴上却是连连附和李恪的话。

    李家老爷子早些年就没了,老夫人也是在今年就病逝了。当时李伦悲痛欲绝病情复发,丧事全部由长子李恪处理。

    这本是极为正常的事情,但李恪刚才的语气……事情怕不是那么简单了。

    崔苑面色不改与李恪调笑着,不过已经打定主意捞完这一笔赶紧脱身。

    她知道大户人家的事情一般都格外肮脏,很容易就牵连别人。纵然知道故事里面有隐情也不是她一个小小的戏子能管的了的。

    今天她什么都没有听到,李恪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不该说的。

    李伦自从上一次挨打之后就学乖了,再也没有动不动就露出凶狠暴躁的模样,这也给了苏好充足的机会女扮男装查看自己经营的真实成果。

    苏好将李氏绸缎铺改名为锦衣坊,并重新进行装修。店内及里间的装饰一改普通商家的富贵艳丽,而是以清新文雅为主。

    绸缎摆放的分类和造型以及伙计的工作素质更是做了新的规定,力求客人宾至如归并永远充满新鲜感。

    “王叔,近日的生意如何?”苏好潇洒的摇着折扇询问她找来的新掌柜。

    话说这王叔也算个熟人,他原本就是李家安排在这里的掌柜,因为不能做以次充好的事情以免堕了老东家的名声,在李老爷子去之后就被李恪罢免了,日子过得非常不如意。

    苏好很早就听说过王叔的名声,得了这个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幸亏苏好去的及时,才没让老人家因没钱买药而去世。

    也因为这次救命之恩,王叔彻底对苏好表了忠心,皆大欢喜。

    “回东家,一切都好,这是账本。”王叔乐呵呵的递过东西,在苏好看账本的时候欲言又止。

    苏好余光瞟到王叔急得胡子都快打结了,笑了笑说道:“王叔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遮遮掩掩最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王叔有些迟疑:“店里的生意虽然有起色,但是名贵的丝绸卖起来还是极为困难,实在不必要进这么多货。而且听说朝廷准备将鹭江彻

    底封锁,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没有船商过来做生意。”

    谁知听了王叔的担忧,苏好反而放下账本抚掌而笑:“啊哈哈,我等的机会终于来了!”

    “这件事情你不必担心,”苏好对王叔的担心还是很满意,“这些都在我的预料之中,店里的货源也无需裁减,一切照旧就好。”

    既然新东家都这么说了,王叔也只好把自己的忧虑放在心底,心里盘算着如何将锦衣坊经营好,不负东家的信任。

    锦衣坊的生意很快步入正轨,改革之后的经营方式效果非常显著,短短半个月就赚到了二百多两,将近原先李氏经营时大半年的收入。

    按照这个速度,不消三个月苏好就能收回本钱。但苏好并不仅仅满足于这点利益,她必须在那件事情到来之前捉住机会努力扩大自己的实力。

    店里盈余的收入除去必要的花费,剩下的银两全部被苏好收走积攒起来,看到附近合适的店铺谈好条件后立刻收购。

    王叔对苏好的行为不甚赞同,觉得现在锦衣坊根基不稳,不宜投入新的生意,但看她十分自信紧迫的样子,终究是没有再劝。

    王叔都知道的事情苏好怎么可能没有想到,但她拥有比常人更敏锐的直觉,深知这件事情如果成功了将会对她的计划产生多么重要的帮助。

    苏好被李恪夫妇诬陷与人通奸的时候,李伦一直冷眼旁观,表现得十足冷漠。不过他终究还是上报族里德高望重的老人,让族长按照规定查明真相处置苏好,而不是直接沉塘。

    即使李伦并不相信苏好的清白,但他至少不是直接害死原主的凶手,甚至还曾在她被关押的时候看望过一次。

    在那次记忆中李伦曾经对原主提到过淮城来了几个大人物,好像是朝廷特意派遣民间的官员,微服私访当地父母官是否有冤假错案。

    并且那段时间淮城到处都在准备迎接钦差的事情,就连被限制自由的原主都能从看守她的丫鬟口中得知这件事情的热闹。

    原主满怀希望的用自己贴身佩戴十几年的玉佩托人向钦差喊冤,结果那丫鬟却在拿了东西之后向冯氏告密,直接将原主处死了。

    苏好联想到这件事情并不是指望钦差替原主打抱不平,而是想到钦差到来必然会走鹭江水路,一些消息灵通的商人肯定会携重礼前来套近乎。

    先不说他们的目的到底能不能实现,只要商人肯踏上淮城这个地界,作为港口/交通便利的城西发展前景就势必非常美好,而这正是苏好能够快速发现壮大自身实力的机会。

    朱雀街上,李伦百无聊赖的从出来。

    自从上次花园事情之后,李伦的脑海中总是不自觉的浮现出苏好自信璀璨的笑容,就连最性感惑人的芳菲都不能提起他的兴趣。

    不管抱着哪个头牌儿,李伦下意识的把她们和苏好对比:这个腰没苏好细,那个没有苏好皮肤嫩,甚至头发都没她秀美……

    李伦暗骂自己跟中了邪似的,都多少年了还和毛头小子一样,一不小心把自己的真心给落下了。

    左右看着那群胭脂俗粉愈发烦躁,他直接在大街上闲逛,走着走着远远就看到珍玉阁的牌匾

    珍玉阁里面的首饰都格外精美,备受女人追捧。同样的,它的价格也十分昂贵,让不少姑娘望而却步。

    李伦经常被楼里的姑娘送这里的首饰给她们,不过每次李伦都是不耐烦的直接给银票,这还是第一次进来。

    一枚兰花玉簪瞬间夺过李伦的注意力。

    只见整根簪子由上好的羊脂玉精雕细琢而成,更为奇特的是这白玉簪头隐隐泛着漂亮的青色,竟是天然将白玉和翡翠完美的结合在一起,格外精致美丽。

    他不喜欢兰花,但是就是觉得它和苏好很相称。

    等李伦晕晕乎乎的出来,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上已经拿着那枝包装完美的发簪。

    他本来有些后悔不知道这东西怎么处理好,但是想到除了苏好,似乎谁得到这件首饰都有些暴殄天物,索性带了回去。

    “呦,挺好看的。”苏好对李伦递过来的簪子有些不解,以为他是想送给楼里哪个相好,顺便拿过来眼馋羞辱她的。

    苏好不咸不淡的态度让李伦有些郁闷:“我瞧你头上干干净净的连个首饰都没有,哪里像个大户人家的夫人,就连种田的小姑娘还知道打扮自己呢。”

    李伦本意是想讨苏好的欢心,结果这话一说出来他就后悔了,实在是怎么听都像是嘲讽。

    苏好倒是对李伦的态度觉得无所谓。女孩子哪有不喜欢亮晶晶的首饰的,之前是买店铺没办法才把东西当掉,现在有人乐意当冤大头给她填充私库,她当然很乐意收下。

    李伦看苏好心情不错的收下礼物,瘦削清秀的脸上竟有些不好意思。

    以往也给苏好买过东西,结果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的笑脸。

    “以前我送你的东西怎么都不见你用?”李伦试探性的问道。

    呃……苏好有些尴尬,总不能说我把你送的礼物都卖了吧?

    “我的东西爱怎么用就怎么用,你管的可真宽。”苏好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李伦,“不乐意的话把那些东西都拿走,我还不稀罕呢。”

    苏好秀美微扬,眼波流转,本该温柔安静的女子此刻却是高傲自信的像个女王,似乎生来就该被人虔诚的宠爱。

    李伦被她那斜睨的余光一瞟,很明显的愣了愣,心脏也紧跟着急跳了两下,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羽毛狠狠的撩拨,心里痒痒的。

    “不不不,你开心就好。”在女人身边如鱼得水的李伦此刻却像是个刚知人事的毛头小子,十分青涩无措。

    苏好有些无奈,他这个表情该不会是……但愿是她多想了!

    这边苏好两人气氛有些尴尬,李恪那边却是气的又摔烂了一套茶具。

    “这苏好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不是老实的很吗?现在怎么动不动就找不到人?”李恪十分暴躁的在书房里走来走去。

    他准备了不少针对苏好的计划,结果实施起来却找不到正主,简直郁闷死了。

    谁能想到层层丫鬟仆役防备之下还能让苏好溜了出去,李恪又有没证据直接质问自己的弟妹,只能一个人生闷气。

第95章 分家

    李恪这时候突然有点怀念冯氏的好了,至少以前的事情都是她出主意并且操办的,他只要坐享其成就好了。

    桃红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老爷,我有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

    ……

    “你确定凭这个东西就能毒死她?”李恪有些不可置信的反问道。

    “那是自然,这是妾身曾经亲眼见过的。”冯氏跪在佛堂的蒲团上,柔柔一笑。

    小时候家乡发大水,她和母亲弟弟逃难时没有吃的,只能挖野菜度日。有一天弟弟捞到一小条团鱼兴高采烈的给生病的母亲补补身体,却害得母亲中毒身亡。

    直到后来逃难中冯氏才从游方郎中那里知道,原来团鱼和苋菜一起吃是会死人的。

    冯氏眼中有些哀伤后悔,如果当时不是她嘴馋,建议把苋菜放进锅里一起煮好沾点肉味儿,也不会害得母亲七窍流血而死,更不会让弟弟一直活在自责的阴影里!

    是她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李恪心里立刻对冯氏更加戒备。这个女人比他知道的更加狠毒,现在她能毒死苏好,谁知什么时候她就会用相同的方法暗害自己呢?

    不过李恪并没有表现出来,仍旧是完美相公的形象从冯氏嘴里套出更多有用的东西。

    冯氏对李恪并不设防,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他。

    等到实在没有什么说的了,李恪才装模作样的叹息一声:“你我夫妻多年,一路相互扶持,谁能想到你居然……”

    李恪爱怜的摸了摸冯氏的发顶:“我知道你是被人陷害的,当时那么多人看着,等我把乱嚼舌根的下人处理好,我就接你出来,到时候你仍旧是我李恪最贤惠的夫人。”

    李恪说的情真意切,冯氏也被感动的眼泪花花:“相公,还是你最好,只要你相信我就够了!”

    冯氏情到深处,伸出双臂抱住李恪的腰。

    李恪心里膈应的厉害,但是想到桃红的话还是耐着性子敷衍,以不能亵渎菩萨佛祖的理由拒绝了冯氏的求欢,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

    冯氏虽然有些失望但也知道现在不合适,只能眼含深情的目送李恪离开。

    “桃红你这次做的不错,”李恪一离开,冯氏立马改变在李恪面前温顺的模样。

    她拿出当家夫人的气度,似乎一切都跟以前一样,“说说你想要什么,等本夫人出去了一定好好赏你。”

    桃红恭敬的跪下,表示能为夫人办事是她的荣幸。不过在冯氏洋洋得意看不见的角度,桃红低垂的眼睑都遮不住自己眼中的野心和讥讽。

    “好桃红,快给老爷亲一口!”

    桃红刚从冯氏那里脱身回到书房,就被猴急的李恪一把抱住。

    “老爷,门还没关呢。”桃红眼波流转,娇嗔道。

    李恪被她这个小眼神勾得更加欲/火焚身:“怕什么,这李府很快就是老爷我一个人的了,谁敢说什么?”

    “那

    二夫人那件事情怎么办?”桃红一边半推半就李恪的动作,一边询问道。

    “哼,”李恪现在根本无暇想这些东西,麻利的撕扯桃红的衣裙,“那个毒妇出的主意当然要让她来做了,一切都是她个人所为,咱们什么都不知道。”

    “到时候不管事情有没有被发现,冯氏也别想从佛堂出来了。到时候老爷我就让你当夫人,咱们一起做对活神仙。”李恪阴狠的说道。

    听到李恪的承诺,桃红娇嗔一声,彻底放下心来,努力迎合李恪的动作,把自己的身子交给他……

    苏好虽然一直在忙着自己的生意,但李恪冯氏那边她也从来没有放松过警惕。被苏好用钱收买过得丫鬟在得知李恪突然探望冯氏之后立刻前来报信,但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丫鬟却是没有资格进去知道的。

    苏好挥了挥手示意琴音给她赏钱,自己却在思忖着冯氏会想出什么新招数对付她。

    “夫人,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二老爷?”琴音忧心忡忡的说道。

    琴音原本就是府上的丫鬟,很早就被家人卖进来,脸上更是被后娘留下一道很深的伤疤。因此不少奴仆自觉比这个丑八怪高人一等,平常没少欺负她。

    苏好第一次偷溜出府时看到她被众人殴打,出手相助,觉得这个女孩儿心思挺干净的,就把她留在身边。

    事实证明苏好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琴音的确事事以苏好的利益为先,不过思考的角度却不能让苏好认同。

    “他能有什么用?”苏好嗤笑一声,“除了吃喝嫖赌上有些天分,家里的生意你见过他管过什么?”

    苏好看着琴音有些迷茫的眼神有些叹息:“琴音你要记住,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虽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不值得信任,但咱们自己能独立解决问题不是更好吗?”

    “至少永远不会抛弃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而已。”苏好想到这个世界天性都被那些《女戒》扭曲到变态的女子们,幽幽叹息道。

    琴音虽然不是很懂苏好的想法,但还是默默记在心里,若有所思。

    “难道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没用?”李伦面色难看的站在门外,手还保持着推门的姿势。

    琴音识趣的告退,把空间留给两人。

    苏好并没有在人背后说坏话被抓包的尴尬:“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倒是说出一个优点呀?”

    李伦强捺怒意,沉声道:“谁说我没优点?我投胎投的好不是吗?我生来衣食无忧,出入奴婢成群,什么不用做就能生活的很好,就这一点就能胜过所有人。”

    “那是你家的优点,又不是你的。”苏好冷笑,“当你没有李家二老爷的身份,你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你能做什么?文不成武不就,连身子都被自己糟蹋完了。我想要什么你都实现不了,你这不是没用还是什么?”

    “那你想要什么?我就不信还有什么是我做不成的!”李伦气急反笑。

    “我想要富贾天下,我想要万古流芳,你能办到?”

    李伦愕然的张了张嘴,简直对苏好的妄想惊讶到无话可说。

    苏好无视李伦的怀疑,淡淡一笑:“我想要的我都能得到,而你不行!”

    似乎苏好和李伦的交谈永远是以不欢而散为结局,不过单方面受虐永远是后者。

    不过也是时候夺取李家的管家权了,苏好眼珠一转,璀璨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

    “大哥在吗?”苏好冲着守在书房门外的小厮问道。

    李恪在里面已经听到苏好的声音,搞不清她突然来找自己干什么,示意桃红回避一下,自己则整了整衣冠打开房门。

    “弟妹怎么突然到我这边来了,是不是二弟又闹什么幺蛾子了?”李恪满脸笑意,略带歉意的说道,“二弟就是那个性子,弟妹得多多担待一些。”

    苏好亭亭玉立的站在走廊外,心中冷哼一声。

    她还什么事都没说呢,李恪就往李伦的头上泼一盆脏水,还真是“好”哥哥呢!

    “我们之间的事情自然会处理好的,这就不劳大哥费心了。”苏好直接点明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昨日我偶然间听到一个笑话,感觉很有意思,不知道大哥听说过没有?”

    李恪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据说一位公子家境极好,从来不过问家中俗事。有一天他外出见到一个十分可怜的老太太在大冬天卖鸡蛋,好心掏出十两银子买下所有的东西。老太太连忙推辞说只要三十文钱就够了,公子十分惊讶的说道,‘怎么这么便宜,我家的鸡蛋都是一两银子一个呢。’”

    苏好那双清湛若水中明月的眼眸暗含讥讽的笑意:“不知道大哥是不是觉得很好笑呢?”

    “弟妹这是哪听来的混话,”李恪勉强挂住自己脸上的笑容,“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傻瓜,什么都不知道?你既然说那位公子家境不错,那一两银子的鸡蛋也必然有它贵的道理。美玉还分三六九等呢,你要是把宝玉和次品算成同样的价钱,岂不是可笑至极?”

    “大哥说的有道理,”苏好故作疑惑不解道,“不过昨天我好奇的去厨房看了一下,据说咱们府里每个月的伙食就得两百多两银子。府里总共就这么点人,就算人人顿顿大鱼大肉,也花不了这个价钱呀?”

    “你那是听错了吧,厨房的管事能知道什么东西呀?”李恪脸色更加难看,“听弟妹的意思是觉得有人贪了中馈的钱?”

    “我可没那么说,”苏好摊了摊手,“我只是觉得大嫂‘病’了这么久,总得有人掌管中馈才行,不然岂不是给了底下人偷奸耍滑的机会?”

    “弟妹想的太多了。没有你大嫂还有管家呢,他可是老爷子最信任的人,会不知道这些事情?弟妹还是安心在家里绣花画眉吧,有这闲心还不如想想怎么留住二弟的心。”李恪直接甩袖冷声说道。

    苏好淡淡说道:“大哥放心,管家那边我已经‘沟通’好了,不管于情于理,我的身份都是管家最好的人选。而且我不是征求你的意见,而是通知!”

    李家有兄弟不得分家的家训,所以除了自己经营的钱财,其他产业的收益都要交入账房,历代儿女都有签订契约,一旦私自挪用这些钱财,李伦完全能够报官。

第96章 账本

    除非李伦苏好两人被家族除名或者身亡,才有得到那笔钱的可能,这也是李恪处心积虑打压二房的原因。

    “我都没发话,什么时候李家轮到你做主了?”李恪真是气狠了,不过顾形象呵斥道。

    “只要族长赞同就可以了,毕竟大嫂很久都没有按照约定支持家学了。”苏好笑的格外明媚灿烂。

    李家的家族观念非常严谨,但凡发迹之后的家庭都要捐一点钱给家学,以感谢家族的培养之恩。冯氏自然不想让人白占便宜,如果真说起来,族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当然更会支持苏好一些。

    李恪深知这件事是苏好占了上风,干脆气愤的拂袖而去。

    “等等,大嫂从账房那里‘借’的钱还没有清算呢?”苏好温和的笑了笑,带着不可质疑的语气。

    李恪:“……”

    李伦在苏好那里受到打击,十分烦躁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突然他看到自己放在桌子上的骰子,计上心来。谁说他没有优点,什么都干不成?他这就让苏好看看赌神的厉害!

    李伦一把抓住骰子,信心满满的去找苏好,却发现她并不在房间内。

    “真是的,一天到晚神出鬼没。”李伦不满的嘟囔着,不过想到苏好强大的武力值,李伦还是默默闭上了嘴。

    苏好心情颇好的回来,却只看见李伦脸色青白的倒在地上,口吐白沫。饭菜凌乱的洒落在他身上,满是狼藉。

    苏好大惊,急忙快走两步到李伦身前。

    还好,还有呼吸!

    苏好暂时放下心来,一边高声呼唤秋罗琴音去找大夫,自己则是拿个枕头垫在李伦脑后,将他的头侧偏,防止呕吐物倒流进气管引起窒息。

    嘴唇发紫,面色青白,似乎是食物中毒的情况。苏好心中猜测着,突然想起绿豆汁和空心菜汁可以解毒性,连忙去厨房寻找。

    也幸亏苏好及时发现并抢救及时,李伦并无生命之忧,当晚就悠悠醒来。

    “你……”李伦声音有些嘶哑,只说了一个字就咳嗽不停。

    “省省力气吧,多喝点水。”苏好守了她几个小时,见他神智清醒并无大碍,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李伦就着苏好的力道坐起身来,面露庆幸:“你没事吧,幸好你没有吃。”

    “你就没想过你是因为我才险些丧命?”苏好有些惊讶的问道,她还以为李伦一醒来会把帐算在她身上呢。

    “呵呵,不过是意外罢了,想必厨房的人也吓坏了。”李伦倒是心大,自嘲一笑,“左右我总是比别人活的时间短一些,早死几年也没什么区别。”

    “如果说这不是意外呢?”

    “什么?”李伦没有反应过来苏好的意思。

    “我是说,”苏好认真的直视李伦惊讶的眼神,“这是一场有针对的谋杀,你只是被我牵连了,你会怎么办?”

    “你开什么玩笑?”李伦有些虚弱的反驳道,“这只是一场意外而已。那你觉得是谁想害你?你又没得罪什么人?”

    “呵呵,是呀,我也在好奇我有什么得罪他的呢,”苏好冷冷一笑,“这就得问你的好哥哥了。”

    李伦皱了皱眉,苍白的脸上有些烦躁:“你为什么一直针对大哥大嫂?即使大嫂曾经在份例上克扣过你,但大哥却是不知情的,你不能什么事情都往他们身上想!”

    “那你觉得你大哥是个怎样的人?”苏好根本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直截了当的问道。

    “大哥他……他温和善良,和二嫂感情很好,对我更是关心至极,”李伦略带怀念的说道,试图掰正苏好的看法,“我身体一直不好,小时候更是几次差点挺不过来,是大哥一直陪在我身边,爹娘怎么劝他都不听,只为了我一醒来就能看见他。”

    苏好冷冷一笑,都不忍心打破他的回忆了:“听起来确实很感人呢。不过你不知道吧,你这次食物中毒恰好碰到府里的大夫有事出去了,因此秋罗找的是外面的郎中。他说你的身体里一直有弱毒,而且隐藏的很深,至少七八年了。”

    李伦瞳孔微缩,不可置信的盯着苏好看。

    苏好莫名觉得他有点可怜,放软语气劝道:“这件事情是真的,我们又偷偷找了其他的大夫,都是一个结论。秋罗是你最信任的人了吧,我可以让她作证。”

    “他或许曾是真心待你的兄长,但人总是会变的。你以为他敬重妻子,但他在府外安置了好几房外室。你以为他有君子之风,实际贪墨了府里不少银子……”苏好直接挑破真相,让他直视**裸的现实。

    李伦勉强压抑住心慌;“我不相信大哥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一切都是误会,我会自己查明事情的真相!”

    苏好无所谓的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李伦:“真相永远比你想象的残酷的多,但愿到时候你不会太过失望。”

    房间里只剩下李伦一个人,不知是不是窗户没关,还是自己的身子又差了。他只觉得冷,如坠冰窖的冷,从身体一直冷到心里……

    李伦看着窗外清冷的月色,回想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心内思绪万千,不知不觉已经天光破晓。

    早膳时分,李恪匆匆赶来,面带焦急之色:“听说你昨日突然晕倒,现在身子可好些了?”

    “又要劳烦大哥操心了,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吃错了东西罢了。”李伦一夜未眠,脸上不免带了些疲倦之色。

    “你看你,急得衣服都没有穿好。”李伦看着李恪风尘仆仆的样子笑了笑。

    “这不是担心你嘛,”李恪无所谓的叹了口气,“你也太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了,家里也算是比较富裕的,你想吃什么没有?居然能差点儿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

    “这次可真不赖我,大夫说是中毒,好险就一睡不醒了呢。”李伦大大咧咧的说道,眼角余光正不着痕迹的打量李恪。

    秋罗这

    时候将沏好的六安瓜片呈上,李恪闻言不由得一怔,眉头拧成川字,严肃说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必须严查,我李家可容不得这等心思歹毒的人。你还知道些什么细节吗?”

    李恪的表演十分完美,但李伦毕竟是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兄弟,熟悉到对方每一个小动作代表的情绪。

    哪怕李恪目光中的心虚后悔一闪而过,也逃不过李伦敏锐的观察力。

    李恪心中不免失望,沉默了几息,直到李恪绷不住脸上的表情才强撑笑意说道:“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但想必下毒之人蓄谋已久。苏好昨天也是吓坏了,她刚刚接手府里的事情分不出身来,这件事还得有劳大哥查清楚。”

    李恪紧绷的心弦忽的放松下来,他笑的真心实意:“这事你放心,我一定给你讨个公道!”

    李恪这时候也不在乎李伦把苏好从这件事情中摘了出去,对付她的机会多的事,没必要兵行险招。

    而后李恪有意聊了聊小时候的事情加深兄弟两人的感情,不过李伦一直兴致不高。随便应和了两句就表示要休息了。

    等到扶着李伦睡下,李恪眼中的笑意立刻冻结凝固住了。

    这次的计划差点就暴露了,冯氏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看来李伦苏好这边的事情,他要加快时间处理了。

    李伦盯着他仓促离去的背影,失望的摇头,而后目无焦距的盯着头顶的床幔,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如李伦解释的那样,苏好此刻被府里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忌他脆弱的小心灵。

    虽说苏好是利用家法的条例和族里的压力迫使李恪交出管家权,但李恪会那么好心的把所有事情都交接好?

    苏好也是看了账房的账本才知道自己接了一个怎样的烂摊子,可惜心里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

    冯氏没读过什么书,字都不认识多少,记录账本用度全凭她自创的丢胳膊少腿的文字和符号。苏好乍一看去还以为是什么情报组织的文案呢。

    苏好连拼带凑总算是把近三年的帐重新整理了一遍,并亲自查验李家库房。这不查不知道,假账简直做的乱七八糟。虚报物价都是小事情,冯氏甚至多次直接从公账上支出银两,连个原因都没有。

    这还真把这钱当成她一家了?

    这也就罢了,好歹打断骨头连着筋,怎么说这钱都是李府的。但苏好利用金手指的能力又从账上发现不少隐晦的动了手脚的地方,甚至库房中李老爷子生前最爱的古董也被人换成赝品。

    冯氏虽然爱贪便宜,但她也知道古董只有越来越值钱的常识。她和李恪既然把李府当成囊中之物,自然不会愚蠢到挖自家墙角,还费力掩饰。

    苏好简直被气笑了,这府里能接触账本库房的人除了冯氏,也就只剩下当值多年的管家李公甫有这个能力和机会。

    苏好二话不说拿着账本直接让人去抄李公甫的家,却被闻讯赶来的李公甫拦住。

第97章 家教

    “夫人这是何意?”李公甫火急火燎的前来阻止,气喘吁吁的问道。

    苏好挑眉嗤笑:“你的消息很灵通嘛,我这边的人估计还没出门就被你拦住了吧。”

    “我在李府管家多年,人品怎么样大家也是知道的,他们也是怕有什么误会,希望二夫人给我一个分辩的机会。”李公甫倨傲的抬头挺胸,脸上闪着浓厚油光的肥肉狠狠的颤了颤,肥头大耳的形象简直不忍直视。

    李公甫这一句话把大部分下人都拉到了苏好的对立面:这么多人都知道我的人品,只有你不相信,肯定是你自己有问题!

    “李管家,”苏好勾唇一笑,灿若春晓之花,“你这么膘肥体壮的,平常应该没少从府里捞油水吧。既然你来都来了,也省的本夫人前去找你。”

    苏好一声令下,几个身体健壮的小厮直接扑了上去,拿绳子捆住李公甫的手脚。

    “你们好大的胆子,我可是老太爷钦点的管事,就算现在大老爷也得对我和和气气的。”李公甫没想到苏好胆子这么大,连忙冲那些小厮咆哮道。

    小厮们有些迟疑,苏好直接发话:“谁先捆住他赏钱五百文!”

    这一下可没人犹豫,争先恐后扑了上去,毕竟这赏钱可抵得上他们小半个月的月钱呢。

    “你这妇人好歹毒的心思!”李公甫被以前苛待过的小厮们趁机报复,疼的他像待宰的猪一样发出惨烈的嚎叫。

    李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语气不善:“弟妹快快住手,你们几个快点帮李管家松绑。”

    李恪随手点个几个自己的亲信过去,却被那几个苏好承诺给赏钱的小厮拦住。

    “大哥这是想不分青红皂白的当好人?你知不知他犯了什么错?”苏好悠闲的把玩着自己刚染好的丹蔻。

    “李公甫为我李家尽忠多年,老实本分,恪尽职守,他的忠心从不曾变过。而且他不单是你应该敬重的老人,更是我李府的亲戚!”李恪是真的对李公甫有感情,毕竟是看着他和李伦长大的老人。

    更重要的是,他是李恪这边的人,于情于理都不能让苏好处置。

    “既然是亲戚,那这件事更要好好清算清算了。大哥放心,我派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是非真相自然一目了然。”

    李公甫的小动作李恪一直都知道,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左右只是个奴才,能贪到哪里去?因此他十分不以为意。

    苏好派去的人已经出门,这时候拦也拦不住。李恪冷眼嘲讽道:“弟妹真是好大的架子,管家一天就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你还想上房揭瓦了不成?是不是什么时候也找个错误把我也绑起来呀?”

    “身为女子,没有一点贞静娴淑,你的《女戒》《女德》都学到哪里去了?还是秀才的女儿呢,这家教我看连一般的农妇都不如!”李恪毫不客气的表明他对苏好的不满和厌恶。

    苏好被他挑起了怒火,冰冷锐利的视线扫向李恪:“大哥的家教我也是才见识到呢,是

    非不分,昏庸糊涂!你现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愿你一会儿不会感到后悔!”

    无论是原主还是苏好,最恨得就是别人拿她家人的名声说事,李伦这是犯了她的大忌!

    李恪被苏好她那冰冷不带任何表情的眼神直接吓得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即使身体的变化微不可察,却仍旧让他感觉到十足的羞辱。

    面对苏好似笑非笑的脸,李恪气的拳头握得青筋暴起,心底狠狠给苏好记上一笔帐,只等来日百倍偿还!

    前去抄家的小厮已经回来复命,浩浩荡荡费力的抬了四五个大红木箱子进来。咚的一声,几个箱子整齐的被放到地上,光听声音就知道里面装的东西分量不清。

    李公甫一看到自家的东西连忙挣扎了两声,可惜他被捆得严实,嘴里更是被塞了布团,只能激烈的唔唔叫唤。

    琴音一路跟着抄家的小厮去了李公甫家,全程监督小厮们的动作,这下得了苏好眼神的示意,当着众人的面把箱子打开。

    只见银子整整齐齐的装了一箱子,阳光下白灿灿一片,简直晃花了人眼。

    不少小厮眼睛都直了,李恪也是不可置信的看了眼面露绝望的李公甫。

    这些钱要是换成银票也就没那么打眼,可偏偏李公甫有个爱啃银子的癖好,恨不得天天抱着银子睡觉,这才有了让人目瞪口呆的场面。

    琴音又一一打开剩余的箱子,各种名贵的古董玉器凌乱的摆放其中,其中还夹杂了几副没有仔细保存的绝迹名画字帖。至于燕窝人参等昂贵的药材以及首饰之类的东西更加不用细数了。

    如果最初众人还有点惊讶,现在更是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李恪脸色气的青紫,像被人在狠狠抽了几巴掌一样,强忍怒气幽幽说道:“这件斗彩折枝团菊纹花瓶,曾是我爹最喜欢的东西,原本准备陪着他老人家入土的,却在前一天被人打碎了,为此还杖毙了那个丫鬟。”

    他又拿起了一根人参:“这个人参,足足有五百年的年份,是我爹倾尽一半身家求来给二弟续命用的。他那年差点挺不过来,我们还以为是命该如此,原来却是被你这个老贼偷梁换柱了!”

    李恪声音隐忍得十分喑哑,气的直接把人参砸在李公甫身上,眼睛充血,瞪如铜铃,阴狠的表情仿佛要吃人。

    “我李家待你不薄吧,几十年来让你在府里过得跟半个主子似的,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

    李恪直接冲上去对李公甫拳打脚踢,只有他亲近的几个小厮前去帮忙踢打,好让李恪顺顺气。

    苏好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这场闹剧,对李恪眼中的悲痛后悔有些不解。

    李恪虽然一直想要得到李伦那份继承权,却也是对这个弟弟真心爱护的。

    他当年亲手从母亲的手里接过尚未满月的李伦有多欢喜,后来看弟弟在病床上挣扎垂危就有多心痛。

    而眼前这个混蛋居然敢偷换李伦救命的药材,实在该杀!

    李公甫看到李恪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栽了,他眼神狠辣仿佛毒蛇吐信一般瞪着苏好,把她得样子深深刻在心里,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她的。

    只不过这个嚣张的眼神配上他鼻青脸肿的模样,十分没有说服能力罢了。

    “李公甫我会带走处置的,就不劳烦弟妹了。”李恪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随意。”苏好对李公甫也没有恨到非要折磨处置他不可的程度,自然不介意自己轻松一点。

    李恪一群人兴师动众的来,灰溜溜的回去,这情景也实在可笑。

    琴音陪着苏好回去,看左右没什么人,悄悄对苏好耳语了几句。

    苏好心中只是略微思考几秒,淡淡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随后回房换回男装,从后门偷溜出去。

    ……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走路都不长个眼睛?”路人自觉晦气的拍了拍被弄脏的衣服,骂骂咧咧的一脚将撞到他身上的醉鬼踢到一边。

    “唔!”李伦痛呼一声抱着小酒坛摔倒在地,停顿了几息才晃着脑袋眼光迷蒙的看着路人离开的身影,没弄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伦扶着墙踉踉跄跄站起身来,傻呵呵的自嘲道:“说是一醉解千愁,结果呢,小爷连个清净的去处都没有!”

    他头一仰,又是一大口酒灌进喉咙,冰凉的辛辣感将李伦的感官无限放大,头也晕乎乎的,他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清醒过。

    此时已是深夜,李伦一步三晃的走在空荡荡的大街,却被几个地痞流氓拦住。

    “兄弟穿的不错呀,借两个钱给哥几个花花吧。”为首的一个无奈痞痞的说道,一副你不给我就得挨揍的模样。

    “钱?”李伦摇摇晃晃的打了个嗝,勾了勾食指示意那个无赖过来,突然讥讽一笑,“钱我没有,不过倒是有贱命一条,你要吗?”

    扑鼻的酒气喷在那无赖的脸上,李伦突然有些反胃,一下没忍住直接吐了出来,秽/物喷到无赖身上。

    这举动瞬间就把那人惹毛了:“你胆子倒挺大的,竟然敢拿你老子我当消遣,欠揍吧你?”

    为首的地痞一个右勾拳砸在李伦脸上,后者立刻瘫倒在地,另外三四个人也蜂拥而上,对他拳打脚踢。

    李伦无力还手,只能蜷缩一团,尽量护住脑袋和腹部。

    他的身子本就没有恢复,如今喝了不少酒又连续两次被人殴打,竟是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就在李伦以为自己今天必死无疑的时候,一个青色的身影及时拦住地痞们的攻击,让他得以喘息的机会。

    “你小子是他什么人,少多管闲事!”地痞们拿捏不住这个青衣公子的身份,色厉内荏道。

    “哎呀,那还真不巧,”青衣公子也就是女扮男装的苏好眉梢一挑,眼波流转,“今天这闲事我还就管定了。”

第98章 你是不是傻?

    李伦听到熟悉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勉强睁开眼睛只能模模糊糊看见缠斗在一起的几道人影。

    “你怎么样?还能走吗?”苏好利落的教训了那群人一顿,蹲下身来关切的问道。

    等到看见李伦的惨白的近乎没有血色的脸,惊讶道:“怎么是你?”

    “原来你是谁都会就救吗?”李伦虚弱无力的勾了勾嘴角自嘲道,他还以为苏好是特意出来找他的,看来是他自己自作多情了。

    情绪的巨大波动让李伦再次吐出一口血来。极其狼狈。

    苏好皱了皱眉,十分不悦:“作为病人就该有病人的自觉,天天自己糟蹋自己算什么事?你是嫌自己命长了?”

    苏好的话虽然说得非常不客气,但还是能够听出其中的关心之意。

    她扶着李伦找了个合适的姿势,勉强将他背起来。也幸亏李伦身体极其孱弱没什么重量,不然苏好可得将他拖回去了。

    “我以为你会讨厌我呢,没想到又救了我一次。”李伦趴在苏好的肩膀上,脸朝着苏好的脖子轻声叹息道。

    脖子间呼吸的气息带来些许奇异的瘙痒感,这让苏好十分不适应:“你以前对我的态度虽然挺坏的,还经常言语上羞辱我,但你除了说话特别难听和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外,也没做过什么特别对不起我的事。你和我的关系只是比较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再加上李伦曾在苏好被浸猪笼前释放善意,这也是原主想要报复李家众人却唯独无视李伦的原因。

    “对不起。”李伦沉默了许久,终究只说了这一句话。

    苏好并不言语。

    最有资格听到这句话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了,她只是个旁观者而已。

    两人之间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隔阂,一路不再言语。

    秋罗自从发现李伦的不告而别之后就特别着急,偏偏李恪在处理李公甫的事情,苏好也外出了,只能急得在府里团团转,直到看见苏好背着李伦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到苏好换下衣服准备洗漱休息时,秋罗却来通报李伦想见她。

    苏好虽然有些不耐烦,但也不会跟病人置气,毕竟昨天他还替她挡灾了呢。

    “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很没用?什么都没有,无论是亲情、爱情,还是健康的身体。”李伦见苏好进来,退散所有的下人,瘦削苍白的脸上满是脆弱无助。

    苏好有些无语,她又不是知心大姐姐,凭什么一有事情就想对她倒苦水?

    “这么说吧,”苏好在房间里找了个凳子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润润嗓子,“你现在抱怨的一切都是你自己作的,怨不得别人。”

    眼看李伦想要反驳,苏好直接甩出自己的看法:“按你以前的描述,李恪和你的感情还是很不错的,他能突然对你下手,除了家产的诱惑,你就没有自己的原因?”

    “至于爱情,呵呵,”苏好冷笑两声,“我嫁过来这么多年,你可曾真心善待过我?那

    你凭什么要求我对你有感情?至于你那些红颜知己,你不是明知道她们是冲着你的钱来的,还想和他们谈感情?”

    苏好翻了个白眼,就差没直接说“你是不是傻”了。

    李伦:“……”

    他没她想的那么蠢好吗?

    “明明是你不想和我好好过日子,现在却反过来责怪我?”李伦觉得自己很委屈,“我就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你有用吗?”

    苏好奇道:“那你说说看,是什么让你产生这种误会?这就是你三年都不曾给你一个好脸色的原因?”

    “要不是你心里还想着那个男人,我能气的去找别的女人吗?”李伦一时口不择言,说出了自己一直隐藏在心底的话。

    “别的男人?”苏好挑了挑眉,“你是说我那个上京赶考一去不回的前未婚夫?”

    李伦懊恼自己说漏了嘴,转过头不想说话,一双手却是不安的攥着被角,内心纠结又忐忑。

    苏好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略带讽刺的微笑:“你该不会觉得我是在为他守身如玉吧?一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凭什么让我赔上后半生的幸福?而且说不定人家是在京城成了谁家的乘龙快婿呢,娇妻美妾好不快活。我在你心中就是一个这么痴情到愚蠢的人?”

    “那你为什么一直留着那块玉佩,还贴身带着?”李伦大概也发现苏好说起那个男人的语气并没有什么情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出自己的怀疑,“还有你所有的东西都绣着那人最喜欢的兰花,你不是忘不了他还能是什么?”

    “噗嗤,”苏好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心里却是为原主感到悲哀,“如果你说的是我脖子上这块玉佩的话,我告诉你,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遗物。”

    苏好略带怀念的翻起过去的记忆:“我六岁那年启蒙读书,父亲夸我的字极有风骨,以后肯定能成为一个大才女。为了鼓励我继续努力,他将他最喜欢的一块玉佩摘下来给我。”

    苏好掏出脖子上的红绳,摩挲着因长时间把玩已经看不太清楚雕痕的麒麟玉佩,声音有些凄凉:“我嫁过来没几天,父亲就仙去了,作为女儿却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他留给我的东西,除了嫁妆里那些孤本书籍,也就只有这个了。”

    李伦沉默了,他从来没想到苏好对着那枚男士玉佩怀念的人居然是岳父大人,而他竟然因为这莫名的醋意整整误会了苏好三年。

    “至于兰花,”苏好眼含讥讽,“它不过是长得比其他花好看而已,就因为顾亦航也喜欢,所以你就断定我旧情难忘?”

    李伦惭愧至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实在没勇气承认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对不起。”李伦愧疚的低声说道,“我从来没想到事情的内情竟是这样的,我向你道歉,虽然这些歉意已经有些晚了。以后我会认真对你好的,当一个负责任的好丈夫,真心实意的好好补偿你。”

    “然后把我当做你红粉知己里面的一个?你这是补偿我还是补偿你自己?”苏好冷笑道,“想的还真是美!凭什么你道歉我就得原谅?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我这

    么多年受到的冷待羞辱?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我不需要你所谓的补偿,你能老老实实的在家待着就可以了。”苏好懒得和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浪费时间,撂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李伦心里纠结难过的很,他觉得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颠覆了他过去所有的认知。

    他以为对他好的人,一直在算计他;他以为该无视报复的人,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

    秋罗目送苏好离开,生怕两人闹了矛盾对李伦的病情产生影响,连忙推门前来查看。

    “秋罗,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我现在什么都补偿不了她,甚至想当一个健康体贴能给他快乐的丈夫都做不到。”李伦十分无助的说道。

    他烦恼的扶额叹息,曾经还带着些许阴翳的眼睛此刻只有后悔和痛苦。

    秋罗努力组织自己的言辞说的委婉一些:“不管二老爷和夫人之间有什么误会,只要少爷诚心想要挽回补救,夫人一定能够感受到的。”

    “而且二老爷也不必为自己的身体太过忧心,那年神医不是说了吗?只好好好调理,活到不惑之年肯定是没问题的。当时二老爷身体差到那个程度,不也是被路过的神医救了回来?”

    秋罗温柔一笑,带着些许鼓励,“至于以后,二老爷怎么就没想到自己还可能遇到更厉害的神医呢?”

    秋罗作为自幼就服侍李老夫人的贴身丫鬟,也算是见证了李伦的成长,自然希望李伦的生活能够和睦幸福。

    “希望如你所言吧。”李伦长叹一声,闭上眼睛无力的说道。

    李伦听了秋罗的劝告,果真安安分分的养起病了,就连赌钱玩骰子的坏毛病都改了,不过他时不时的在苏好面前刷存在感,惹得苏好十分厌烦。

    苏好看着刚收拾完的梳妆台又是一大包东西,皱了皱眉:“你今天又是唱的哪一出啊?又是送胭脂又是送首饰的。你想讨好的姑娘不在这儿,请出门左拐。要是忘了路,随便找个人问问就知道在哪儿,好走不送!”

    “我只是看这些东西挺好看的,除了你,别人肯定衬不起来,没别的意思。”李伦有些心虚的笑了笑,没敢说这就是的姑娘们出的主意。

    “你看,这个兰花缠枝金步摇特别好玩,上面雕的蝴蝶翅膀被风一吹还会动呢。”李伦目光澄澈,态度十分诚恳的献宝道。

    苏好被府里和锦衣坊的事情忙的头昏脑涨,哪有时间陪着李伦胡闹:“你要是想找个人陪你,府里到处都是,要不然秋罗琴音也成。我现在很忙,我也不需要你的补偿,你只要别来烦我了就算帮了大忙了,听明白了吗?”

    “啊?好吧,那你忙吧。”李伦拿着步摇的手垂下,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眼神也渐渐黯淡,垂头丧气的说道。

    那颓废可怜的模样像极了被丢弃在路上找不到家的小动物,委屈又茫然。

    琴音和秋罗自然也是希望苏好夫妻二人能够和睦相处的,现在李伦好不容易开了窍可不能就这么白白浪费了这个机会,连忙恳求的看着苏好。

第99章 谋夺信物

    苏好无语极了,被他们这样眼巴巴盯着,感觉自己简直像个不通情理的大反派一样。

    “你要是实在无聊就坐在这边查账吧,提前说好,我可没功夫搭理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苏好淡淡说道。

    “愿意愿意,我一定非常安静不吵到你的。”李伦听到苏好松口,连忙兴奋的答应道,生怕说晚了苏好就改主意了。

    李伦果然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安静,并且认真的看起府里的采购账本,看不懂的地方秋罗会小声为他讲解。

    等到苏好把锦衣坊最近的绸缎的花样重新设计完成,李伦已经可以独自处理账本,并且还发现不少采购的东西按照实际需求可以更改采购量。

    “悟性不错。”苏好绕道李伦背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李伦对苏好的表扬有些不好意思,这还是他第一次干正事被人夸奖呢。

    苏好突发奇想道:“你认真起来还是挺聪明的,反正你天天在家也没有什么事做,干脆以后府里的事情都由你负责吧。”

    李伦不可置信的用手指指着自己,惊讶的反问道:“我?不可能,我没经验,做不好的。”

    “什么经验不都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更何况还有秋罗可以帮着你。”苏好觉得自己这个决定非常英明,直接拍板决定道。

    苏好拍了拍李伦的肩膀表示鼓励:“我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养成这幅性子的,但是人的潜能是无穷无尽的,前提的你得相信你自己。”

    李伦被赶鸭子上架强行塞了一堆工作,简直哭笑不得。

    除了李伦突然洗心革面努力上进,李府里还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桃红正式被抬成姨娘了!

    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似乎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但李府的老爷子没有发家致富之前也不过是染织铺的小学徒,为人老实本分,因此对男人有了钱就忘记糟糠妻十分不齿。

    李恪在老爷子活着的时候没敢乱来,现在总算是得偿所愿了,因此对桃红也颇为不错。

    苏好再次见到桃红的时候是在李府的花园里。

    桃红穿着缕金挑线纱裙,外披缎织掐花罩衫,手臂上挽着桃花云雾披帛,白皙的手腕上套着好几个足金镯子,头上发鬓更是满满当当的插了不少珠钗,珠光宝色,富丽堂皇!

    她这一身打扮得简直花团锦簇,远远看去,苏好还错以为是看到一个会移动的梳妆盒呢。

    桃红自然也是看到只穿着一件极其简单的月牙色凤尾罗裙的苏好,哪怕人家头上只用一根普通的银簪挽发,也比她这一身隆重的打扮好看的多。

    桃红眼里浮现一抹嫉恨:“这不是二夫人吗?打扮得这么寒酸是准备给外人看看我们府里苛待了你吗?”

    她以手掩唇娇羞一笑,眼波流转,风流勾人:“我忘了二夫人不得二老爷的喜爱呢,就算打扮的再漂亮也没人欣赏。都是我的错,不该

    提起二夫人新婚之夜就和二老爷分房睡的伤心事,实在是抱歉。”

    “那也比某些人穿着人模人样也改不了下贱的本性强。”苏好冷冷的讥笑道。

    “不过一个跳梁小丑罢了,一个下贱的姨娘竟然敢在本夫人面前放肆,你的胆子还真是不笑呢。”苏好轻蔑的瞥了她一眼,“背叛主子的奴才还敢这么嚣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丑事?”

    “你……”桃红气的满脸通红,她原本是想报上次厨房之仇,没想到苏好这么不给面子,好歹她也是大老爷的女人。

    “就算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二夫人这也太不把我家老爷放在眼里了吧。”桃红从齿缝中挤出的嗓音难掩恨意,“原先是夫人‘病’了,不好处理府中事情,如今夫人特意提拔我为老爷分忧,二夫人是不是也该把管家的权力交给大房了?”

    桃红面对苏好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恨得牙痒痒,绣帕一甩,直接酝酿悲愤委屈的表情往书房告状去了。

    “这人呀……”苏好望着桃红离开的背影啧啧惊叹一声,不知道是在感叹桃红的厚脸皮,还是她的不识趣。

    李恪自然不会为这件事情来找苏好,毕竟家里有正经的嫡系夫人还让一个姨娘管家,明摆着糊涂不懂事嘛,更何况实际上管家的是李伦,李恪更没脸去说了。

    桃红不仅没得到李恪的怜惜反而被责骂她一顿,气得她回房狠狠的找丫鬟出气,更是默默为自己拉了不少仇恨值。

    朱雀大街一直是淮城最繁华热闹的地方,同样的,这里经常发生因抢道而吵架的事情。

    李恪自认为自己是淮城众所周知的人物,平常出行都是畅通无阻的,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也有碰到过这样事情的一天。

    “明明是你们不讲理在先,凭什么让我们的马车挪开?这条路又不是你家开的。”一个衣着不错的年轻人手握马鞭,坐在马车前极其不甘心的说道。

    “呵,那你们就有理了?大家可都看着呢,是我李家的马车先到这个小桥上,要不是你们不识趣拦着,我们早就过去了!”李家的小厮也立刻反驳道。

    其实这不过是一件小事情,两家的马车相对行驶都想要过朱雀大街上的一座桥,年轻人的马车却赶时间想要对方让开。李恪哪里是那种愿意忍气吞声的人,更何况他也急着去谈生意。

    一来二去两方赶车的人互相对骂起来,那年轻人也是个暴脾气,直接狠狠抽了自家的马一下,催它过桥。

    李家的马夫连忙驱车掉头却躲避不急,一边车轱辘陷入小泥坑中,整个马车重心不稳直接侧翻。

    车厢左右颠簸中,李恪竟是直接被甩了出去,正巧被焦躁不安的马匹踏伤了腿!

    那年轻人只是一时冲动,此时看到对方的惨状也挺后悔的。

    他从腰间解下一个鼓鼓囊囊钱袋扔了过去当做赔偿,李家的马夫忙着看自家大老爷的伤势,也就没拦着他们离开。

    从始至终

    ,年轻人驾驶的马车中坐着的人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马车路过车夫身边时,被风撩起的车帘隐约露出一半精致完美的下颚,让人不得不好奇那人完整的容貌该是如何俊美绝伦。

    李恪匆匆被车夫送入最近的医馆救治,同时连忙向李府报信。

    李伦闻言焦急万分,一路上不停询问他李恪到底伤势如何,一直到了医馆门口,他才放过被问的蒙圈了的车夫。

    李恪右腿被马蹄踩中,整个大腿乌紫淤肿得吓人,并且身上多处擦伤,已经疼晕过去了。

    从大夫口中得知兄长的伤势后,李伦的表情十分难看,付过药钱确定可以挪动后,他亲自帮忙将李恪抬上马车,接回府中。

    挑事的那辆马车已经查不到踪迹,李家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与大房的愁云惨淡不同,苏好却是过得格外肆意自在,不过有些事情刚好可以趁现在查清。

    苏好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情,不管是最初的私通捉奸,还是后来的食物中毒,还有被她特意躲过去的种种计划都表明李恪夫妇想要暗害的目标始终只有原主一个人,那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呢?

    原主是个非常贞静娴淑的人,从来没有与人发生争执。她也一直非常乖巧的在房间看书绣花,很少踏出房门半步,杜绝了无意间得知什么阴谋被人报复的可能性。

    最后苏好还是从秋罗那里得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你是说老夫人曾经给了我一个可以兑换很多财富的信物?”苏好不可置信的说道。

    “确实是这样,”秋罗认真解释道,“老夫人担心自己去世后,大老爷会因为财产的事情刻意针对二老爷,因此将自己的嫁妆全部存入汇通钱庄,并且规定了只有您或者二老爷亲手拿着那两件信物才可以取出来。”

    想了想,秋罗又补充道:“老夫人原本是本地乡绅的独女,嫁妆颇为丰厚,老太爷也是依靠这份嫁妆慢慢将生意做大的。”

    “为了感谢老夫人对他的支持,老太爷又为老夫人的嫁妆增添了很多东西,因此钱庄里存着的东西肯定不会比整个李府的家产少太多。”秋罗说罢有些沉默,她有些怀念那个气质温婉的老人了。

    “老爷子把店铺都给大儿子,老夫人却把嫁妆偷偷留给二儿子,”苏好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如果他们当初能把财产公平分割,或许也不会出现这种兄弟阋墙的场面了。”

    不过苏好现在纠结的问题是老夫人给她的信物到底是什么。

    李老夫人生前没少赏赐原主东西,从首饰字帖到胭脂水粉,但从来没说过那些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信物既然是两个,其中一个必然在李伦那里,结果问他的时候,李伦也是一脸茫然。

    苏好李伦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这种明知道宝藏在哪里却找不到钥匙的感觉实在是太磨人了!

    李恪躺在床上养伤,冯氏那边也不好过。

第100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她一直被关在佛堂中悔过,原本还满心欢喜的等待李恪事成之后放她出去重享富贵,却只等到自己最信任的丫鬟爬床成功的消息。

    冯氏心里恨不得用手挠死那个贱人,而现实则是她每天不得不强行忍受桃红在门外耀武扬威,心里恶心的不行。

    既然是“养病清修”,苏好自然十分体贴的吩咐厨房只能送些清淡的斋菜过去,到了桃红手里,更是被苛减一番。

    冯氏望着食盒中仅有的一碗稀薄得都能看见她倒影的碎米粥,双手握拳,尖锐的指甲将掌心扎得鲜血淋漓。

    或许是情绪影响到身体,又或者养尊处优惯了,一时接受不了这翻天覆地的变化,冯氏终究是病了,吐的昏天黑地,面黄肌瘦,眼看着就快不行了。

    桃红自然不会好心的帮她请大夫,并且还变本加厉的连薄粥都不愿意给她吃,恨不得立刻弄死冯氏,自己好取而代之她的位置。

    “你去告诉李恪,就一句话。我要你问他,到底还记不记得重阳节那天成群的大雁。”冯氏气若游丝的说道,眼神却格外凶狠,“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被威胁的丫鬟本不以为意,但冯氏那个眼神实在太得慌,她只好悄悄趁着换班的功夫,把这件事情告诉伺候桃红的丫鬟锦雀。

    “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帮你的,谁让我们是好姐妹呢。”

    锦雀仗义的行为获得小丫鬟一个感激的眼神,但究竟内情如何,估计也只有锦雀本人知道了。

    李恪听到锦雀的传话,发了许久的呆,终究还是让她带着府里的大夫过去,并将桃红呵斥了一顿。

    冯氏如愿以偿的听到外面的动静,心中却不知是喜是悲。

    七年前,重阳节,小渡口。

    “我出个谜语你来猜猜看,”年轻的李恪那时还是个青涩腼腆的少年,“‘天上鸿雁重叠飞‘,你知道谜底是什么吗?”

    “我又不认字,怎么猜得出来嘛。”漂亮的渔家少女娇嗔道。

    “我告诉你呦,谜底是‘丝’字。”

    “是什么字?”女孩有点没听清楚。

    “是丝绸的‘丝’,”李恪鼓起勇气直视女孩清澈明亮的双眼,“也是日夜想你的‘思’。”

    两人都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日渐西沉鸿雁飞过的渡口,见证了他们第一次牵在一起的手……

    冯氏被开门的声音打断回忆,十分平静的等着宋大夫给她诊脉。

    宋大夫按住冯氏的脉搏仔细诊断一下,皱了皱眉,示意冯氏伸出另一只手来。

    片刻之后,宋大夫放开冯氏的手,笑了笑说道;“恭喜夫人,您这是有喜了。”

    “什么?”冯氏被这个诊断结果惊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没错,这的确是喜脉,已经两个月了,不过由于夫人现在身体虚弱,所以并不明显罢了。”宋大夫提笔写下一张药方,吹干后交给一旁等待的丫鬟。

    冯氏百感交集,两个月前她还没有被关进佛堂,这孩子肯定是李恪的。

    她盼了这么多年的孩子竟是在这种情况下来临,让她既喜且悲。

    桃红听

    到这消息时一愣,竟是摔碎了自己最喜欢的一个玉镯子。

    她唤来一个丫鬟低声耳语几句,眼睛微眯,遮掩不住其中满满的嫉妒和恶意。

    李恪得知冯氏怀孕的消息惊喜万分,在能下地之后立刻前去看望。

    佛堂阴冷寒凉,不适合孕妇的居住,因此冯氏被大夫诊断过后就又搬回来了原来的住所。

    冯氏坐在窗前,满怀慈爱的抚摸着自己还没有显怀的肚子,明媚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这幅场景格外静美,让人不忍心打破这份美好。

    李恪倚在门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你的伤还没好,进来坐坐吧。”冯氏温柔一笑。

    这时的冯氏完全不同于以往的算计泼辣,李恪恍惚中竟以为自己面前站着的仍旧是小渡口那个善良美好的女孩儿。

    “孩子还听话吗?”李恪不知道说什么好,竟是冒出一句傻话来。

    冯氏掩唇一笑:“得过几个月他才会动呢,现在他可没办法给你打招呼。”

    李恪犹豫着想要摸摸看,冯氏看出他的心思,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尽管现在什么都感觉不出,李恪也无法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欢喜,毕竟这也是他这么多年第一个孩子呀!

    两人之间洋溢着浓浓的默契,似乎回到最初的时候,甜蜜温馨。

    “老爷,不好了,姨娘晕倒了。”一个小丫鬟冒冒失失的过来,冲李恪行礼说道。

    冯氏眼里的笑意渐渐淡去,不言不语,只是默默的看着李恪。

    “我去看看她……一会儿就回来!”李恪站起身来,尴尬的笑了笑。

    冯氏疏离的别过头去:“老爷去哪里是您的自由,妾身现在也不方便,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伺候您也是好的。”

    这是冯氏第一次这么客气的对李恪说“您”这个字,李恪心里十分别扭。

    冯氏目送李恪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抚摸着小腹幽幽叹道:“男人果真都是靠不住的。孩子,我现在只有你了,你可要好好的啊。”

    “老爷……”桃红躺在床榻上虚弱一笑,眼里真切的欣喜让李恪感觉很受用。

    “你这是怎么了?”李恪也十分温柔的说道。

    桃红并不言语,只是娇羞一笑,不敢直视李恪的脸。

    李恪感到十分纳闷,伺候桃红的丫鬟锦雀这才笑着为李恪解惑:“恭喜老爷,姨娘这是有喜了!”

    李恪大喜过望,哪个男人不想多子多福?而今他房中两个人都有了身孕,简直是天大的喜事呀!

    李恪仰天开怀大笑,重重奖赏所有人。

    “谢老爷的赏赐,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好小少爷的。”锦雀满心欢喜的说道。

    李恪对这个不忘旧主极其忠心的丫鬟有些印象,将奖赏又多加一份,然后陪着桃红坐在床边多说说话。

    桃红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李恪才对自己房里的丫鬟另眼相待,因此笑的更加甜美娇媚。

    冯氏虽然被允许回到自己的房间养胎,但她的禁足却一直没被解除,因此她

    的消息也格外落后,直到李恪来见她时傻笑说漏了嘴,冯氏才知道桃红怀孕的消息。

    冯氏抚摸自己小腹的动作一顿,随后又恢复正常,强压住自己心中的怒气和嫉妒,深吸一口气。

    思虑太多对孩子没有好处,冯氏现在只想安心养胎,等孩子平安出生后,有的是时间跟那群小贱人好好算账!

    可惜冯氏虽有闭门不理世事的心思,有人却不肯放过她。

    “冯氏,我对你很失望!”李恪喝的醉醺醺的,眼眶红红的怒斥道。

    冯氏自从上次被人诬陷通奸之后就时刻保持警醒,对不该出现在自己房中的东西更是格外在意。

    她很确定,地上这根男人的腰带在被翻出来之前,绝对不在她的房间里。

    “我们夫妻多年,我对你的感情究竟如何,你心里就一点都不知道吗?”冯氏眼含热泪哭道。

    “如果说是以前的你,我肯定是相信的。可是你看看自己,现在变成什么样子?”李恪也有些痛心难过,“你曾经让我最喜欢的善良呢?温柔呢?我现在眼里只看见一个疯婆子证据确凿还死不承认自己的罪行!”

    “哈哈,善良?温柔?”冯氏笑得疯狂凄凉,“是你嫉妒李伦得到你爹娘所有的关注,想要夺取他的财产。也是你,在外面为了面子各种大方慷慨,没钱了只会找我要。还是你,默认了我的每一个主意,最后却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在我的身上……”

    “啪!”

    李恪一巴掌甩在冯氏脸上,自己的酒意也清醒了许多,沉痛说道:“你变了!”

    “你打我?”冯氏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被打的肿胀流血的脸颊道。

    “哈哈哈,我为你做这一切把自己变成你最讨厌的样子,你居然还有脸来质问我为什么变了,哈哈哈……”冯氏癫狂的仰天长笑,泪水止不住的留下来。

    李恪刚刚升起的些许愧疚立刻被她这一句话冲散。

    李恪强忍住自己内心翻腾的怒火,咬牙切齿的说道:“要不是念在夫妻一场,我岂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你?你只要喝下这碗堕胎药,我还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发现一样,你仍旧是我李府的大夫人!”

    “你疯了,虎毒还不食子呢,他也是你的孩子,是你盼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冯氏尖叫道,立刻站起来想往门口逃。

    “我不需要一个时时刻刻提醒我头上带了绿帽子的孩子,他是不是我的种还不一定呢。”

    李恪岂能让她逃脱,立刻用手抱住她示意他带来的丫鬟灌药:“自从你那天让丫鬟问我那句话开始,我经常回忆起过去的事情。我们不要这个孩子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的。”

    “不……你放开我……你这么混蛋!”冯氏极力挣扎,最后狠狠的一口咬在李恪抱住她的手臂上,肉都快咬了下来。

    李恪痛呼一声,下意识的将冯氏推了出去……

    血迹慢慢从冯氏的裙底渗透出来,那一滩殷红在白色的裙摆上格外刺眼明显。

    “哈哈哈,你害死了你自己的孩子,你会有报应的!”

    冯氏痛苦的捂住肚子,她能清楚的感受到那个小生命已经随着下身不断流出的鲜血消失了。

第101章 流言阴狠

    “你会有报应的!”冯氏从齿缝中挤出的嗓音难掩恨意,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生命发出的诅咒,深深印刻在李恪的脑海里。

    李恪不自觉的后退一步,从血泊中仓皇逃离这个房间,但他却始终觉得自己身上带着浓浓的血腥气息,就连冯氏凄厉绝望的哭声也一直萦绕在他耳边。

    他莫名的觉得,在这一刻,他似乎失去了生命里所有最重要的东西。

    李恪狼狈的跑到桃红的房间,冲上去紧紧抱住还没有掩饰自己脸上讥笑的桃红,身子微微颤抖着:“我只有你了,我现在只有你了,你和孩子一定要好好的!”

    桃红面上极其温柔的安抚着李恪紧绷不安的情绪,内心却连连叫苦,她哪有什么孩子给他呀,一切都是假的!

    她本想随便找个机会栽赃给冯氏,哪想到冯氏这么不顶用,随随便便就被她算计到了。

    桃红现在是骑虎难下,必须立刻想办法把这个“孩子”处理掉。

    苏好对大房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李伦却为李恪的家务事感到忧心,但其中的缘故又不好只说,只能一个人烦躁的走来走去。

    桃红连续几天往花园里苏好常去的地方晃荡,可一直没见到苏好的人影。身边伺候她的丫鬟又被李恪增加了许多,连走个路四周都围满了人,这让桃红的心思更加烦躁焦虑起来。

    突然她眼睛一亮,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主动向终于现身的苏好打招呼:“二夫人真是大忙人一个呀,好几天都不见你的影子,该不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苏好听出了桃红话里的不满和焦急,悠然一笑:“怎么上次还没记住教训?嘴这么臭,不会是在茅厕呆的时间太长了吧,最近倒夜香的人还反映府里的夜香变少了呢!”

    “你敢骂我吃屎?”桃红头脑一热直接气的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等听到周围的丫鬟压抑的笑声才反应过来。

    虽然她本来的目的就是想算计苏好和她产生争执,不过事情真如她所想的那样顺利进行,桃红又莫名的不爽了,凭什么每次吵架吃亏的都是她呀!

    她狠狠的瞪了苏好一眼:“二夫人也不会为孩子积积嘴德,好歹也是你的侄子。莫不是因为自己生不出来,也见不得我们大老爷喜得麟儿?”

    “到底是谁嘴贱缺德你心里就没点数儿?”苏好自然是注意到桃红偷偷摸摸想往她这边来的小动作,心里已经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果不其然,桃红突然蹿到苏好面前,突然惊呼一声准备向后倒去。

    苏好哪肯让她如愿,藏在月色曳地长裙中的脚不着痕迹的找准桃红脚踝上的麻穴踢去,桃红只觉得自己双腿一软,竟是朝前扑去。

    桃红原本是想借苏好之手除去自己腹中的“孩子”,但是她突然感觉到自己小腹一阵剧痛,并且有什么仿佛要流出来似的。

    桃红福灵心至,突然有一个可怕的猜想,连忙高声痛呼:“快来人啊,快救救我的孩子,人呢……都死哪去了……”

    原本还有些做戏的成分,

    但桃红此刻是真的悔的心肝都疼了,这可是她后半生的依靠啊,千万不能有事!

    等到宋大夫匆匆赶来,事情已经尘埃落定。

    无论桃红怎么哭喊装委屈,李恪也只是不咸不淡的给了些补品便不再搭理她,并且迅速的将她身边的锦雀提为姨娘。

    花园里当时可不少人看着,都能作证是桃红主动挑衅二夫人,并且最后倒地的姿势是往前扑的,离苏好还有一步的距离。

    再加上被桃红欺压过的丫鬟坦白作证,这一切明显就是桃红自作自受的结果。这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故意惩罚她的!

    李恪一边抱着温柔可人的解语花为自己逝去的那个孩子感到难过,一边又为他无缘得见的孩子没有这样的母亲感到庆幸。

    锦雀找准时机,贤惠善良的帮桃红说好话,惹得李恪对她更加怜惜喜爱。

    苏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李恪等人挑衅,她会安安分分的忍气吞声?

    当然不可能!

    于是没几天,一个惊世骇俗的小道消息就快速在李府内流传,就连外面的人也有所耳闻。

    这个消息就是李府的大老爷不能人道了!

    不孝有三,无后最大,这李恪是要断子绝孙的节奏呀!有好事者满怀恶意的嘲讽,并且十分好奇李恪两个女人接连落胎的真相,该不会是他夫人忍受不了寂寞才不得不红杏出墙吧?

    李恪听到这个流言自然是气的火冒三丈,严厉惩罚那些乱嚼舌根的下人。

    但李恪不明白一个道理,你越是不想让人乱说的事情,别人越觉得这就是被掩盖的事实。

    流言愈演愈烈,李恪不管是在府里还是外面,总感觉有人隐晦的盯着自己的下半身看,并传出隐秘的讥笑声。

    李恪大怒,无视李伦的阻拦,准备找淮城最有名的大夫,让他亲自诊脉作证。

    李伦极其无奈之下,不得不告诉李恪他一直隐藏着的事情,以防止李恪真的做了傻事,将来会声名狼藉。

    “你是说那次马车受伤我就……”李恪不可置信的反问道,接下去的话,自己都不忍心往下说。

    李伦叹息一声,尴尬的点了点头。

    李恪看似冷静的将李伦送走,关起门来却是砸了屋里所有的摆设东西,根本顾不上那些东西是否价值千金。

    李恪在得知这件事情稍微冷静之后,自然是遮遮掩掩偷偷找了许多大夫诊断,结果都如同李伦所说的那样,他李恪李府的当家人,彻彻底底断子绝孙了!

    “报应啊,这就是报应!”冯氏骨瘦如柴的仰天大笑,“老天爷,你终于开眼了吗?”

    冯氏的笑声在每个下人都噤若寒蝉的李府里格外明显刺耳,也直接挑断了李恪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神经。

    “你这个贱人,都是你的错,肯定都是你害得!”李恪双眼充血,狠狠的掐住冯氏的脖子咆哮道。

    “哈哈……咳咳,”冯氏艰难的笑出声来,脸上还带着扭曲的笑意,“是你亲手杀了你的孩子,你晚上睡觉时就没听到他在你耳边哭吗?你不想要他,他就带着他所有的兄弟姐妹走了,再也不会来投胎,这不是很公平吗?”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凭什么你还可以过得这么潇洒肆意?我不仅要诅咒你断子绝孙,还要诅咒你背着李伦做的所有的事情都败露呢!”

    冯氏突然诡异一笑:“你说如果李伦发现那个老太婆没死,他会怎么做?”

    门外原本准备调解大哥大嫂矛盾的李伦顿住了准备敲门的手,整个人像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的伫立在那里,震惊至极……

    李伦失魂落魄的回去,引起苏好强烈的好奇心。

    李伦心中极其烦闷,正想找个人倾诉,就把自己偷听到的事情告诉了苏好。

    “按照李恪和冯氏的交谈来看,你娘现在被软禁在某个地方,想要逼迫她交出嫁妆和信物,目前应该没有生命危险。”苏好用手撑着下巴认真思考道。

    “我现在并不想知道什么嫁妆信物,我只想找到我娘!”李伦急得双手抱头,不断扯着自己的头发。

    苏好拍了拍李伦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现在着急也没有用,还不如查查你大哥平常去的地方都有哪些,有没有藏人的可能性。”

    李伦听到苏好的指点,立刻努力回忆李恪平日表现出来的爱好,并找人向李恪经常带着的下人套话。

    没想到有过几次喝酒的交情后,还真让李伦的小厮们从对方嘴里找到一个疑点。

    李伦站在从小厮口中得知的李恪经常偷偷拜佛求子的庵堂,实在没有勇气踏进去一步。

    虽然已经确定自己的母亲一定在这庵堂之中,不过一个逝去两年多且自己最尊敬的人突然活了,而这一切不过是一场阴谋,搁谁身上都有些受不了。

    苏好鼓励的笑了笑:“不管怎样你都要面对这个现实的,你就不想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李伦垂下眼睑,认真做好心理准备,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天一庵原本只是个极其落魄的尼姑庵,因坐落深山之中很少有人知道,直到几年前一个不知名的大财主前来修缮以求结个佛缘,香火才渐渐旺盛起来。

    这里的尼姑大多都是被人陷害得污了名声,不得不遁入空门以求活命的年轻女子们。

    李伦在与李老夫人重逢叙旧时,苏好就自己做主放她们自由,让她们选择是否愿意在锦衣坊工作。

    不管她们的选择如何,苏好都会以暴病身亡或者其他的理由帮她们假死逃脱这里。毕竟都还是花朵一样年轻可爱姑娘,将大好韶华浪费在深山老林中,实在是太过可惜可怜。

    还不到一个时辰,李伦就在苏好诧异的眼神中出来了。

    “娘说她原本就想在庵堂侍奉佛祖,并且她感觉自己时日无多,不想再回李府再生波澜。而且娘她想让你进去。”李伦解释道。

第102章 白眼狼

    苏好推门而入,见到了跪在蒲团上闭着眼睛认真礼佛的李老夫人。看起来是个面容非常温和慈祥的老太太。

    “伦儿糊涂,这几年来一直委屈了苏好,我深感抱歉。”李老夫人放下手中的佛祖,睁开眼睛朝佛像拜了拜,淡淡的说道。

    苏好听到这话感到十分怪异,什么叫“委屈了苏好”?她就是苏好啊!难道正常人不应该是说“委屈了你”吗?

    李老夫人看出苏好的疑惑,慈祥一笑:“其实我从伦儿口中得知你的事情时,我就有种大胆的猜测,直到见到你本人,我就知道我的想法是正确的你不是苏好!”

    苏好大惊,她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好孩子,你过来。”李老夫人对她笑笑,招了招手,“你不用害怕,我没有别人意思。我能看出你们的区别是因为你们的眼神太过不同。”

    李老夫人解释道:“你们容貌虽然一致,但苏好的眼中只有退让和忧郁,而你的眼睛却格外灵动鲜活,却又有着你这个年纪和身份不该拥有的睿智和沉稳。但是不管你是谁,我感谢你会伦儿的帮助,让他真正成为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

    李老夫人说着竟是起身对苏好行了一个大礼,苏好连忙将她扶住。

    “我不知道你冒充苏好来李家的目的是什么,但肯定跟钱财有关。我会将我嫁妆的十分之九都给你,只求你日后能帮李伦一把,让李家得以有血脉传承下去。”李老夫人诚恳的哀求道,直到苏好同意才直起身子。

    苏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心情却有些沉重。

    她也想家了!

    见到一心为孩子考虑,连万贯家财都能拱手让出的老夫人,苏好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家人。可惜已经很久没见了,甚至连他们的模样都有些记不清。

    苏好一路情绪十分低落。

    不过这件事情对苏好影响的效果并没有那么大,多亏李老夫人资助的大笔资金,让锦衣坊以及其他收购的店铺的生意规模大大增强。

    钦差御史亲临淮城,吸引不少慕名前来的富商文人,给这个小镇注入新的活力。

    事情的发展一切都如同苏好预料的那样顺利进行,除了锦衣坊最近的收丝出了问题之外,一切都很完美。

    锦衣坊一直沿用李氏原先常用的收丝地方,但在李恪发现锦衣坊的生意红火后,两家的生意一直出现各种针对的状况。

    苏好新找到的一个村子,丝绸织的图案极其新奇精美,销量也一直是店里面最好的,可最近两天到了约定的时间却还没有人前来送货。

    店里忙的腾不出人手前去询问,左右李伦苏好暂时无事,干脆亲自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这不去不知道,原来这小村子竟发生了一件极其惨烈的命案,被捅刀而死的人是与锦衣坊有合作的那家纺织铺子老板!

    “你们哪来的?赶紧离远点儿,别妨碍我查案!”一个穿着锦衣的年轻人不耐烦的说道。

    如果李家的车夫在场

    ,他一定能够认出来,这个人就是撞伤李恪的驾车人顾悦!

    苏好和李伦面面相觑,面对顾悦怀疑的眼神说清自己的来意,洗脱自身的嫌疑。

    “说不定就是你们想要死者家传的纺织技术,才找人下手杀害他的呢?”顾悦一脸戒备的说道,“今天来很可能就是为了处理证据。”

    苏好简直无奈了:“我不知道这位大人是从哪里得来的结论。这里离我家少说也得小半天的路程,据你所说,昨天他发出一声惨叫引起周围村民家的注意,并看见过一个人影逃离,难不成那凶手还要走上一夜回到淮城不成?”

    “而且他家的纺织成品虽然不错,但也不是最好的,我们锦衣坊没有必要因为这点蝇头小利给自己招惹上这么多麻烦。”苏好解释道。

    “哼!”顾悦也知道是自己太过心急想要查出凶手,才不管见到谁都觉得像是嫌疑人。

    尽管苏好分析的很正确,但顾悦就是莫名的不爽,被一个女人打脸了算怎么回事?

    苏好化妆伪装的技术相当不错,但顾悦好歹也是见过不少案子的老手了,还是从苏好身上发现些许女儿身的嫌疑。

    面对顾悦投递过来幽怨的眼神,李伦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笑了笑:“我们家是我媳妇儿当家,她比我能干,所以……”

    苏好默默翻了个白眼,又是一个歧视女人的迂腐书生,简直看着都心烦。

    “大人,有发现!”这时一个衙役捧着什么东西匆匆前来汇报。

    苏好定睛一看,原来只是和沾染上不少血迹的账本,记录了纺织铺子最近几年的收入。

    顾悦接过东西小心的翻阅着,除了有些字迹被鲜血掩盖模糊,完全没有其他的异样。

    他纳闷的看了那衙役一眼,心想是不是弄错了证据?

    衙役对顾悦的怀疑有些不满,好歹他也干了捕快这么多年,居然被一个莫名空降的人给鄙视了。

    “大人,当时死者刘素是身体前扑,后背中刀倒在地上,四周只有散落一地的纸张和书籍,以及一条摩擦挪动的痕迹。但当仵作检验检验尸体时发现死者胸口前垫着这本账本,上面还有死者的血手印。”

    “联系那道奇怪的挪痕,我们怀疑凶手逃走时,刘素还有没有完全断气,只能用这种方式留下指认凶手的证据。并且刘素家中值钱的东西都被凶手弄走,但房间却非常整洁,由此可见,这个人极有可能是刘素的熟人。”衙役极其认真的分析道。

    “如果大人信得过的话,不去让我试试?毕竟我可没少和账本之类的东西打交道,说不定就有所发现呢。”苏好毛遂自荐道。

    李伦也是非常支持的点了点头。

    自从上次发现苏好女扮男装的事情,苏好索性也懒得在他面前伪装,更是对自己的才能随意展示,因此李伦对苏好的能力十分有信心。

    顾悦这边也都是些只会抓人的糙汉子,大多数连字都没认全。就他一个比较有才气的,又偏偏对这些东西不懂,也只能让苏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果不其然,苏好从账本中发现一丝端倪。

    刘素是个非常心细的人,基本上每一笔盈利花费都记得清清楚楚,但他每个月都会有一笔不小的开支,用途不明。而且支出钱财的金额和时间都极其固定,整整十年都是这样!

    这个纺织铺子老板为人老实本分,又没有什么不良嗜好,那么这笔神秘的支出的去向,说不定就是解开迷题的关键。

    刘素的妻子前一天因带着儿女回娘家才躲过一劫,得知苏好等人的猜测后,她愣了一下,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原来这家纺织铺子曾经是刘素和他同村的朋友刘方一起开的,不过刘方在纺织铺子有起色后就开始爱慕虚荣起来,每天大手大脚的花钱,最后更是惹上赌博的毛病。

    在私自将两人合伙的店铺抵押仍旧还不清欠款后,刘方被赌场的人扭打带走,从此音讯全无了。

    刘素心里埋怨刘方的做法让他一无所有,在找过刘方家人几次后,确定刘方没有再回来,他只能自己吃下这个哑巴亏,和妻子白手起家,重新奋斗。

    刘方的妻儿老母失去了家中的顶梁柱,生活非常困苦,差点全家饿死。

    刘素见到他们可怜,又碍于以前的情面,得到妻子的同意后就偷偷送钱帮助他们,并且还让刘方的儿子在他的铺子里做活儿。

    这一帮就是十年,谁知道最后却养出个白眼狼来!

    得到刘素妻子的情报后,顾悦立刻让人将刘方的儿子刘娄带来。 刘娄见事情败露,坦然认罪,并扬言刘素是罪有应得,他是为自己的父亲报仇。

    刘娄一直以为是刘素害死了刘方,才让他们一家人不能团聚。

    可笑的是,顾悦等人又接到镇上一家酒楼报案,说是一个乞丐总是偷他们店里的东西,屡次教训都不听。

    那乞丐正是多年音讯全无的刘方!

    而刘娄知道自己心中一直念念不忘的父亲是个抛家弃子的自私鬼,心里一直讨厌憎恶的人,居然是他想将赃物当做谢礼感谢的恩人,这反转的事实让他彻底沉默了。

    刘娄最后跪地向刘素的遗体和刘素的妻子磕了三个响头,认命的被衙役捆住押走。

    顾悦对这个结局唏嘘不已,不过对苏好的看法也大为改善。

    “其实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还真想把你介绍给我老师,他可是有大才的人,连皇上都夸奖过他。更重要的是,老师他一点都不在乎你是男是女是美是丑,只要有真本事就敢重用你。”顾悦真心实意的说道,话里行间对他的老师极为钦佩推崇。

    “哦?”苏好来了兴趣,她目前还真没在这个世界里见到过不介意女子性别只注重能力的人,“那你先生叫什么名字呀?”

    “我老师就是三年前名满京城的状元郎顾亦航!”顾悦十分自豪的说道。

    他本以为会得到苏好两人的惊叹或者疑问,却只看到两张脸色有些尴尬难看的面容。

第103章 怒其不争

    顾亦航,他不就是原主那个上京赶考一去不复返前未婚夫吗?!

    虽然李伦已经知道他之前是误会了苏好,但看见自己媳妇儿曾经了的未婚夫这么有本事,自己却一无是处,不免有些沮丧。

    他偷偷瞄了苏好面无表情的脸,内心忐忑不已。

    苏好对顾亦航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原主对他已经没有什么执念,既不想再续前缘,也不想报复他的抛弃违诺。

    只要那人能一直安安分分的不要招惹她,苏好不介意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婉言谢绝了顾悦的好意,两个人直接驱车回到李府。

    “苏好你饿不饿?我知道最近新开的酒楼菜色不错,并且最近还推出了一道新的点心,据说比合芳斋的都好吃。”李伦坐在马车上期待的问道。

    “我不爱吃点心,你要是想去就去吧。”苏好闭目养神,懒懒的回答道。

    李伦笑了笑:“没关系呀,你要是累了那我们下次再去。不过路过前面的珍玉阁得停一下,我定的东西应该已经可以拿了。”

    面对李伦殷勤端茶递水捏造捶腿的举动,苏好要真是还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你不必这么做,我对那个顾亦航没有感情,”不等李伦面露欣喜,苏好继续说道,“但是我对你也没有感情,所以你不必浪费心力在我身上了。”

    李伦有些讪讪的:“我知道我以前做过更多让你伤心的事,我也知道自己没用,配不上你。我只想默默地对你好,不管等到时候都愿意。”

    “死心吧,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和你永远只可能做朋友,别的就不要多想了。”苏好撩开车厢中的窗帘眺望远方黄昏的美景,面容十分温和,但语气也是斩钉截铁。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与其日后求而不得痛不欲生,还不如现在就断了这份心思。喜欢你的好女孩儿多的是,没必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苏好回过头直视李伦的双眼,认真说道。

    她不想给别人一个没有希望的未来,所以还不如此刻绝情些。

    李伦听懂了苏好的决心,沉默了一会儿,叹息道:“可他们都不是你!”

    在天一庵李老夫人和苏好谈话结束后,其实李伦又和他娘聊过几句话。

    李老夫人得知李伦对苏好的心意后只是叹息一声,说他们缘分已尽,现在的苏好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以任人拿捏的柔弱女子了,劝他重新找个温婉贤淑的女人好好过日子。

    当时李伦还心有不甘想要努力尝试,直到现在他才不得不正视这个事实现在的苏好已经站在他望尘莫及的高度,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他们已经注定不可能有其他的交集了,哪怕李伦将所有的真心和财富双手捧到她眼前,苏好也不屑一顾。

    顾悦完美的结束了这边的案子,兴冲冲的向老师汇报自己今天的见闻和收获。

    “你说的那个女子名为苏好?”顾

    亦航身着一件竹青色云雁细锦衣,玉冠束发,长身玉立在窗前的书案上作画,头也不回的问道。

    “正是正是!”顾悦兴高采烈的说道,“她眼睛一瞄就知道那些密密麻麻的账本哪里出问题,可厉害了。”

    顾亦航淡淡一笑,温文尔雅:“六皇子还是要注意点仪态才成。上次您兴趣来了想要试试驾车,这次又当个一天的县官,实在是玩闹太过了。要是陛下知道的话,您下次就别想出来了。”

    “嘻嘻,为老师驾车不是应该的嘛,我也是为了体察民生疾苦呢。”顾悦,也就是当今陛下最疼爱的六皇子司徒悦,嬉皮笑脸的说道。

    顾亦航无奈的笑了笑,心思百转。

    李恪看完某人匿名给他的小纸条后,勃然大怒,带着下人就匆匆赶往苏好的住处。

    “来人,将她拿下!”李恪下达命令说道。

    李伦茫然无措道:“大哥,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有话好好说!”

    “二弟你实在是糊涂呀,苏好这个女人不守妇道,一直将你瞒在鼓里,实在可恶至极!”李恪义愤填庸的说道,对李伦满满的同情。

    “捉贼捉赃,捉奸拿双。不知道你又想用什么证据诬陷我呀?”苏好好整以暇的坐在桌边喝着茶,似乎一切与她无关。

    “呵呵,你有胆子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还想狡辩?”李恪嘴角勾起一抹讥笑,“难不成你房里的男装还是阿伦的不成?他可比那件衣服高多了。先不说是不是合身,就凭那衣服绣着的花样和穿过的痕迹,足以证明那衣奸夫一直与你有联系!”

    “大哥,那衣服确实是苏好做给我的。我看她一片心意,虽然不合身,但也不忍她失望,所以只在家里穿穿而已。”李伦一听李恪的话就知道坏了,这绝对是有人走漏了苏好女扮男装的消息。

    先不说这个行为在大家看来有多惊世骇俗,单单苏好扮成男人的目的就很让人怀疑。

    李恪望着李伦的眼光有些怒其不争:“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就没点自己的主见?让一个女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简直是丢尽了咱们李家的脸。”

    李恪的话让李伦十分不悦:“咱们两个到底是谁丢了李府的脸,大哥心里就一点没有感觉吗?”

    李伦对李恪的做法有意见却碍于情分一直隐忍不说,没想到李恪却丝毫不顾及兄弟情谊,变本加厉针对他们。

    “你什么意思?”李恪大惊,强忍怒意说道。

    李伦苦笑一声,嗓音说不出的疲惫:“我见到娘了,在哪家庵堂,想必你是知道的吧?”

    “从小到大,你一直是我最信任敬佩的人,在我心里,你的地位比爹娘还要高。只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们之间会有决裂的一天。”

    苏好在李伦说出第一句话时就将下人们赶了出去,自己悄悄带上了门,把所有的空间留给他们兄弟两个。

    “上次食物中毒,大夫说我体内积聚有毒素,至少七八年了。这件事,你也是知道的吧?”李伦自嘲

    道。

    “你在怀疑我?”李恪双手握拳微微颤抖着,声音有些激动,“你以为是我下的毒,是不是?”

    李伦默不作声,便是默认了李恪的话。

    “呵呵,”李恪颓然说道,“我确实是让咱娘待在庵堂里,也确实想要李府的钱,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你知道我为什么针对苏好吗?就是因为娶了她,你才刻意天天在外面鬼混,糟蹋自己。你让我怎么不恨她?”

    李伦心尖微动,面上却分毫不显。

    “我可以说我对不起冯氏,对不起母亲,也可以说辜负了父亲的期望,但我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你!”李恪深深地望了李伦一眼,拂袖而去。

    如果他相信,李恪自然不用多说。如果他不信,李恪苦笑,那他说的再多,在别人看来也只是狡辩。

    李恪兄弟二人不欢而散,苏好的事情,李恪也没有心思再去过问。人家丈夫都不在意,他瞎操什么心?

    苏好表示自己不是故意偷听的,实在是他们争执的声音太大。

    “那些下人的嘴都捂严实了吗?”李伦无力的用手支着头。

    挑破这层薄弱的关系其实让他心里也十分不好受,不过李伦还是强行打起精神,关心这件事情会不会对苏好的名声产生不好的影响。

    “放心吧,怎么说李府现在的管家还是咱们,他们还指望能好好拿到月钱呢?”苏好笑了笑,“今天的事情多亏你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虽然苏好并不需要李伦出言袒护,不过人家有这份心意,苏好自然要承他这份情。

    “其实我知道,就算今天没有我,你也能化险为夷。我不知道大哥他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但肯定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李伦沉默了,直过了好半晌才哑声道。

    苏好拍了拍李伦的肩膀,轻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已经很好了,这些事不能完全怪你。”

    李伦抱住苏好的腰,什么也不做,只想找个怀抱休息一下。

    苏好有些不适应,但终究没有推开他。

    李恪此刻心里非常郁闷烦躁,难道今年运势太差了?为什么就没有过成一天舒心的日子?

    不知不觉走出了李府大门,他索性决定到自己的解语花崔苑那里寻找安慰。

    到了他安置崔苑的小宅子里,却并没有见到崔苑的身影。

    李恪耐着性子在房间坐了有一会儿了,越想越觉得奇怪,今天崔苑怎么出去这么久还没有回来?

    他往崔苑平常放首饰的地方看去,里面空空如也。偌大的房间里竟连她一件衣服都找不出来。

    联想李伦突然得知李老夫人还在世的消息的事情,李恪立刻反应过来,他只在崔苑面前说漏过嘴,除了冯氏和他,再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

    李恪正心里有火没处撒呢,崔苑就自己撞上来了!

第104章 杀人犯

    崔苑趁着李恪不在她那里的时候认识了一个穷书生,并冒充富家小姐和书生私定终身,准备卷款潜逃,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李恪的家丁发现了。

    书生从没见过这样阵仗,在崔苑不可置信的眼光下,连连推脱他和崔苑的关系。

    李恪也不想多招惹事端,将书生打一顿就放过了。至于崔苑,直接按照不守妇道的逃妾处置,沉塘致死。

    桃红自从自作自受小产后身材就有些走形,面容也不似之前鲜嫩娇艳,再也没有受到过李恪的宠爱,更是屡次被锦雀陷害禁足。

    再加上踩着她上位的锦雀心思比她通透的多,直接笼络了一大批曾经被桃红挤兑欺负过的丫鬟“伺候”她,桃红天天过得水深火热,竟是一连两个多月一点荤腥都没吃到过。

    她实在是忍受不了这种尼姑似的日子,偷偷趁着丫鬟不备,换上她们的衣服溜到厨房偷吃东西。

    结果当晚桃红就发起了高热,身上烫的吓人,脸上更是出了许多痘痘。

    有见多识广的丫鬟生怕她得了天花,连忙报备府里,去找大夫诊治。

    宋大夫只看了高热昏迷不醒的桃红一眼,脸色大变,仓皇退出房外,生怕自己沾染上什么脏东西。

    他这表现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桃红得的果真是天花!

    苏好将照顾过桃红的丫鬟下人通通隔离起来,严格规定府中每个人必须保证自己的手足和食物卫生,禁止在不当差的时候随意走动,更不准私自外出散布谣言。

    府中各个角落都被撒上生石灰和陈醋,并强制府里的人每天都喝着防止疫病的汤药。

    即使苏好想尽办法,府里还是有三个下人被传染上天花。

    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桃红因被丫鬟们仇恨害怕,不肯照顾她,当夜就一命呜呼了。

    作为府中身体最孱弱的人,李伦是大家格外关注的焦点。

    昨晚李伦突然发起高烧,身子烫的惊人,却始终降不下温度。好在只是普通的风寒,大家勉强放下了心。

    不过他的身体太弱,受不得虎狼之药的刺激,苏好只能命人用烈酒帮他擦拭身体。天刚亮时,李伦才稍微退热清醒些。

    谁能想到,就在李府刚松一口气的时候,突然一队官兵围住了李府,并强行进入,准备将所有人都抓起来。

    李恪面对这个阵仗也不知如何是好,关键时刻还得苏好上阵。

    “不知各位到我李府是想抓什么人?我们向来都是守法知礼的寻常百姓,官爷们总得让我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吧?”苏好不着痕迹的往为首的衙役手里塞了一个荷包,好声好气的说道。

    “你是这府里什么人?”那衙役掂量了一下轻飘飘的荷包,便知道里面肯定装了面值不小的银票,态度也软和了许多。

    “我是这府里二房的夫人,所以还请官爷随意点拨我们几句。”苏好嫣然一笑说道。

    “呵呵,”那衙役闻言突然翻脸不认

    人,厉声喝道,“你们府里出个天花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报官,是想害死所有人吗?果然最毒妇人心,来人,将她押走!”

    李府顿时吵嚷热闹的跟大街似的,苏好注意到那为首的衙役听到她身份突变的神色,不由得叹了口气,恐怕这次事情的起因又是因为她了!

    曾经盛极一时的淮城首富李家就这么简单的被全体下狱,不管李府里的人如何哀求叫嚷,也无法改变既定的结局。

    李恪锦雀与苏好李伦关押的地方只隔了两间牢房,其他的下人则被囚禁在其他地方。

    奇怪的是,冯氏并不在这次被抓捕的人之中。她似乎突然从天地间消失了一样,不见踪影。

    监狱里黑暗潮湿,不见天日,凭着送饭的次数来看,他们至少已经被关了三天了。

    李伦本身病情就没好,如今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里待了那么久,身体更是糟糕,竟是连吃饭吞咽都没有力气,不断的说胡话。

    “唉,我李家到底是遭了什么孽啊,都怪你,先是克死了你爹,又连累了李家的气运。要不是娶了你这个丧门星进门,我们李家也不至于倒霉至此!”李恪颓然的靠着牢房的铁栏杆,斜眼瞪着苏好,骂骂咧咧说道。

    人在最无助的时候,只能通过欺负别人缓解心中的不甘和压抑,不过苏好并没有忍气吞声当他的出气筒的打算。

    “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在李家受到这么多的算计陷害,你就一句话带过了?说不定人在做,天在看,这是对你的报应。”苏好冷嘲热讽道。

    “呵呵,照你这么说,你是最无辜的,还不是和我们一起蹲大牢?”李恪嗤笑一声,鄙夷的撇了撇嘴。

    苏好挑了挑眉,十分自信:“你放心,不管出现什么状况,我苏好也一定能够笑着活到最后。”

    锦雀安静的待在角落里不言不语,静静想着脱身之法。

    听到苏好冷静沉着的声音,她慢慢抬起了头,默默地盯着苏好看。直到苏好一个冷眼瞥向她,锦雀才又恢复到最初安静的模样。

    “吱呀”一声,监狱沉重的铁门打开,刺耳的声音在空荡的牢房里到处回荡,就连还在高热昏迷的李伦都不舒服的皱了皱眉。

    一个长相风流俊美的公子在众多衙役的簇拥下向监狱深处走去。

    他面如冠玉,温文儒雅,身着一件玉色如意云纹衫,衣襟袖口处均用顶好的银线精致的绣着缠枝兰花花纹。腰间随意的垂挂着一块蓝色丝绦双鱼玉佩,脚上穿着一双普通的月色暗纹丝履。

    当他踏入这污秽肮脏的监狱时,他那洁白的衣服和通身的气度让人忍不住心生惋惜,生怕这一切玷污了他的鞋子和眼睛。

    “顾亦航?”苏好心中大惊,他怎么会在这里?

    顾亦航面不改色的从苏好面前路过,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一样。

    “果真应了那句话,‘仗义每多屠狗辈,薄情总是读书人。’”苏好垂下眼帘,遮住眸中深思。

    这件事恐怕和顾亦

    航多少有些关系吧,一个位高权重的人为了自己的名声,抹去曾经的黑历史,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另一边李恪也有些纳闷,他总感觉刚刚那位大人身边的小厮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李恪拍了拍头,努力思索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那个小厮不就是给我小纸条的人吗?我记得他的手上有个刀疤,还是给他赏钱的时候瞟到的呢。”

    “什么小纸条?你确定?”苏好面色严肃的问道。

    李恪不知道苏好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为了能够出去,还是黑着脸把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

    原来李恪兄弟关系决裂那天,李恪曾收到一个匿名报信的小纸条,上面写了苏好红杏出墙的罪证。

    当时送纸条的人还没来得及离开,李恪索性赏了点钱给他,也没问那个人的身份,自己就急急忙忙去找苏好的茬儿了。

    苏好的心渐渐下沉,看来这件事的主谋绝对是顾亦航了!

    可惜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介普通的商妇,自由更是被限制,她该如何才能脱离困境呢?

    半个时辰后,顾亦航一行人又从监狱深处出来的。李恪见到顾亦航的身影,连忙高声呼唤,希望他能念在那张纸条的交集上放他出去。

    顾亦航果真停下了脚步,俊美至极的脸上却噙着一抹冷笑:“本官何曾与你这个杀人犯有过交情?与其绞尽脑汁乱攀关系,还不如主动伏罪,为你犯下的罪恶忏悔!”

    众多衙役也是一脸赞同的模样,对顾亦航的话深信不疑,看起来他的名声人缘都颇为不错。

    “什么杀人犯?”李恪怔怔的重复了一遍,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寒意,突然疯狂的抓着栏杆,“我不是什么杀人犯,这一定是搞错了,我是冤枉的,我要报官!”

    “有个书生报官说你杀了他的未婚妻,就是城南崔家的小姐,难道你敢说这与你无关?”顾亦航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李恪,淡漠的说道。

    “崔家小姐?崔苑?”李恪立刻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她是我的逃妾,原本只是个戏子,是她和那个书生红杏出墙,我才按照家法处置她的。我才是最无辜的!”

    “你错了,”顾亦航弹了弹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义正言辞的说道,“不管她是逃妾也好,良家女子也罢,她首先是我朝的百姓,而不是你李家的所有物。就算犯了过错,也应该由官府审判惩治,你有什么资格私设刑罚,草菅人命?”

    顾亦航字字珠玑,掷地有声,自然又是收获了众多衙役的钦佩与仰慕。

    顾亦航也不想和这种人多浪费口舌,不顾李恪疯狂喊冤的声音,在衙役们的簇拥下潇洒离开,全程仍旧是没有看苏好一眼。

    苏好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心里凭感觉默默计算着时间,此刻应该是将近傍晚了。

    李伦幽幽醒来,身上还盖着苏好的外套。虽说身体还很虚弱无力,但好歹头脑清醒了,也算是从这场大病中扛了过来。

第105章 谜语

    苏好扶他起身,又喂了些还算干净的水,李恪那边的牢房却突然传来吵嚷的声音。

    一向性格最是温顺可爱的锦雀在沉默几天之后,突然像发了疯一样不断摇晃些牢房的大门,大声尖叫着。

    李恪原本想让她安静些,却突然发现,锦雀的袖口露出的一小节雪白的胳膊上,满满的都是红色的小痘痘,有些甚至已经溃烂流脓,十分骇人!

    天花,锦雀她也得了天花!

    李恪连忙松开拉着她的手,仓皇后退却腿脚无力的跌倒在地,只能用手臂支撑着连连后退。

    一想到自己和她待了几天,李恪身上就有些痒痒的,生怕自己也被她传染了。

    锦雀叫喊得声嘶力竭却没有半点效果,便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劫了,索性回头冲着李恪扭曲一笑,疯狂的笑道:“老爷,您不是最喜欢奴家了吗?我也知道自己是彻底没了希望,可偏偏舍不得老爷,不如就让奴家再好好伺候您一场。”

    锦雀边说边脱衣服,彻底丢弃了自己的羞耻心。

    “你别过来!快走开!”李恪退到角落里避无可避,用手臂胡乱的挥舞,阻止锦雀的靠近。

    “老爷您不是最爱我这身肌肤吗?您怎么不看看奴家了啊?”锦雀狞笑着靠近,布满脓疮的**直接让李恪吐了出来。

    李恪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顺手从墙上抠下一小块干结的泥巴朝锦雀的脸砸去,自己则趁着锦雀被破碎的灰尘迷住眼睛的功夫,对她拳打脚踢。小小的牢房里乱成一团,其余的牢房中也不断发出阵阵对天花感到绝望的尖叫。

    就在苏好这边牢房怨声载道乱成一团的时候,整个监狱中突然浓烟滚滚,不断有狱卒拎着水桶四处奔走,高声急呼:“走水了,快来人救火啊!”

    苏好被烟熏得眼泪汪汪,咳嗽了两声:“这牢房里这么潮湿还能走水?恐怕是顾亦航今天带人审讯的那个犯人被人劫走了。”

    李伦也被呛得呼吸困难,咳嗽连连。

    他听了苏好的话,突然用手臂勾住苏好的脖子,让她垂下头,耳语道:“如果我能打开牢门,你有没有办法趁这个机会逃出去?”

    “啊?怎么可能?牢门还锁着呢。”苏好有些吃惊,但还是压低自己的声音回答道。

    李伦闷声虚弱的笑了笑:“那你就还是有希望的,是不是?至于牢门的问题,交给我吧。”

    李伦挣扎着从苏好怀里起身,在自己的袖口处摸索了一下,竟是抽出一根细细的铁丝来!

    面对苏好惊诧的眼神,李伦有些得意:“在某些时候,吃喝嫖赌得来的经验比那些书里的大道理更管用。这原本是为了防止赌赢了钱,被人套麻袋绑架准备的,谁能想到现在倒是用上了?”

    李伦眯着眼睛,在黑暗嘈杂的环境中摸索到牢门锁链的位置,用铁丝挑拨了几下。只听“啪”的一声,竟真是让他给弄开了。

    此刻整个监狱里的浓烟更加严重,就连来回奔走的狱卒都看不清彼此的脸。

    苏好想背着李伦一起走,却被李伦拒绝了。

    脱下身上的长袍给苏好,明亮的眼睛里带着解脱的笑意:“只要你能出去,我就心满意足了。以后的事情只能靠你自己了,你一定要好好的。珍玉阁里那件想要送给你的东西一直没有拿走,如果有合适的机会,就把它卖了换钱吧。”

    李伦深情凝视着苏好的脸庞,突然叹息一声抱住了她:“就算你脸上的眼泪不是为我而流,我也是极为高兴的……”

    苏好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面带微笑,似乎已经非常平静的等待着死亡来临的李伦,真切的说了一声:“谢谢!”

    说罢这话,苏好立刻找准时机,借着各种障碍物隐藏身影,往监狱门口挪动。这是李伦好不容易为她创造的机会,她一定不能就这么简单的浪费了。

    这座监狱是“曰”字型,只有一个出口。

    苏好集中注意力,看到远远的亮光就知道自己离出口已经很近了。

    不过门口的说话声突然增多,表明这些狱卒似乎已经发现了有人截囚的事情,并大量调派了人手过来。

    苏好略一思索,重新找到一个救火必经的角落潜伏,等到看到有落单的狱卒就打晕他。

    苏好换上衣服,拿起水桶,又抓了一把地上的灰抹在脸上,朝门口走去。

    “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有人拦住了苏好的去路。

    “咳咳,那里面烟太大,我一时迷了眼睛,把水给弄撒了。”苏好故意粗哑着声音,憨憨一笑解释道。

    “蠢货。”那人笑骂道,踢了她一脚,便让她离开了。

    苏好低着头跟随着其他出来打水的狱卒走,等到了守备松懈的地方就将身上狱卒的衣服连同木桶扔到树上。

    那个可怜的被打晕的狱卒已经被她随便扔在一间牢房里,一两个时辰之内估计应该醒不了。只要再把这些证据处理掉,她被发现的几率会更小一些。

    找到一处水塘,苏好将身上清理一番。身上穿着李伦的衣服虽然有些凌乱和异味儿,但好歹质量不错,也完好无损。

    她再将头发重新束好,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家世落魄,却偏偏爱慕虚荣的迂腐书生。

    伪装的越过分,被人注意的可能性越大。像她这种满大街都是穷书生反而不容易引起意外。

    苏好路过李府的时候,李府已经被贴上了封条,但周围的百姓只知道李大老爷杀了人,全家被连累了,却不曾听说过天花的事情。

    她仔细一想就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天花毕竟是能引起大规模传染的疫病,如果告知百姓引起恐慌,顾亦航免不得要多处理些麻烦。

    换个捉拿嫌犯的理由查抄李府,说不定还会为他带来许多好名声呢。

    苏好现在身无分文,只能去城西锦衣坊找王叔帮忙。

    王叔的品行她还是很信得过的,再加上她和李伦虽然经常过去,但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应该不会有暴露身份的危险。

    结果苏好到了那里,才从店里的伙计口中知道,王叔为了替李家申冤,前去钦差御史那里告状,再也没回来。

    好心里咯噔一下,便知道锦衣坊也不安全了。

    顾亦航是那种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性子,哪怕王叔的东家和李家并没有什么关系,他也不会放过的!

    果不其然,苏好在得知王叔的消息后刚从锦衣坊的后门溜走,就有捕快在前门等着了。

    幸好她反应灵敏,没有被抓个正着。

    “这下可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了。”苏好无奈的苦笑一声。

    苏好在河里摸了两条鱼,勉强烤熟填饱肚子,就开始思索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

    如今离她逃离监狱已经整整一天一夜了,恐怕顾亦航会加大通缉的力度。

    除非能尽快找到一个与顾亦航敌对,并且地位更高的人帮助她,不然李家众人的性命将受到威胁。

    苏好趁着夜色在大街上各个贵人容易出没的店铺场所晃荡,突然发现今晚街上的人格外的多,路边还有不少贩卖各色花灯小摊,热闹至极。

    原来这是淮城的传统节日之一沐佛节。

    每年七月被淮城人称为鬼月,在这一个月里面大家会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外出,以免冲撞了来人间探亲的鬼魂们。

    为了躲避恶鬼们晦气的侵扰,百姓们在六月的最后一天举办佛会,挂彩灯,系红绳,祈求平安。每个彩灯中都会放上谜语,猜中的人就有奖励。

    这倒是和上元节的习俗很相近呢,苏好默默感慨道。

    突然,她的目光被一个绘着观音赐福的花灯抓住。

    在这个店铺门口悬挂的所有的花灯中,它的画工最好,挂的位置最高,因此格外醒目。

    “猜中就有五百两,好大方啊。”苏好轻笑一声,眼中波光流转,直接挤到人群的最前面,看了看那个谜语。

    “桃李花开日,梧桐落叶时。欲遂长生志,但求千金方。”

    这个谜语只有这四句话,并没有规定是猜一件东西还是猜一个字。

    苏好瞟了它一眼,有些遥远的记忆纷至沓来……

    “爹爹,你在写诗吗?”幼小的女孩儿还没有书案高,垫着脚尖,扒着书案的边缘,好奇的问道。

    “这不是诗,而是谜语。”头戴纶巾的书生轻声一笑,将小女孩儿抱了起来,方便她看的更清楚些。

    “桃李花开日,梧桐落叶时。欲遂长生志,但求千金方。”小女孩儿奶声奶气的读着。

    她歪着脑袋,一张肉嘟嘟的小脸皱成一团,为难的说道:“这太难了,阿好猜不到。”

    “那爹爹给你一点小提示,是猜两个字哦。”书生鼓励的说道,“你想想,花开和落叶是什么季节呢?最后两句话可就要你自己动脑筋啦!”

    “春在上,秋在下,前两句是个“秦”字!”小女孩儿恍然大悟道,“千金是女人的意思。方,就是一个口。女加口,是一个“如”字!我猜的对不对?”

    小女孩儿自豪的扬起了头:“我知道了,答案就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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