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 ***(一)
四小时后,飞机在海狮城的破烂机场降落,耿江岳把安安和孩子送回八号楼的宿舍,连去牢里嘲笑老妈这么大快人心的事情都来不及做,就匆匆领着梦梦家一大群人,上了26号楼。
26号楼最上面两层楼,海狮城现在的技术工人已经全体就位,耿江岳一声令下,随手掏出一整条流水线的零部件,组装工作就飞速启动起来。
另一边,海狮城各幢大楼的楼长,也带着数百人前来。耿江岳一箱子接着一箱子,将梦梦他们全家在这个月里赶工出来的军装发到各楼的每个人手里。
全国18周岁以上的,每人夏装和冬装各三套,对换着穿。款式、样式全都一致,只有大小码不一同。用的都是防火防磨的好料子,从内到外,冬季保暖衫、夏季短袖、防寒内衬、普通衬衣、作战外套、训练外套、大衣、防寒帽、作战头盔、礼仪和作战合一的军靴、腰带、袜子、内裤,姑娘还按上报的尺码订做了内衣。14到18周岁的考虑到还在长个子,每人夏装发两套,冬装只发一套。14周岁以下的,另外定做校服……
全国两百多万人的衣服,从26号楼成批送出,有条不紊地送到各幢大楼里,再按楼层继续分,耿江岳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全国同意着装,终于实现。
这玩意儿别看没什么技术含量,可在耿江岳心里,这却是海狮城真正走向思想统一的第一步。很多事情,光靠说是没用的,只有拿出实实在在的东西,人心才会凝聚起来。
穿上一样的衣服,人就有了归属感。
耿江岳一直说全民皆兵全民皆兵,说了足足快两个月,很多人到今天,才总算穿上了军装,不但如此,随着这身设计全新的军装统一下发,新的军衔章也跟着一起落实了下去。
海狮城内拿到新军装的人们,绝大多数都是高兴的。
大量的从北城迁移进来的北城土著们,原本最多也就只穿过保安装,这会儿拿到军装,而且一拿就是整整冬夏共计六套,把家里柜子都塞得满满当当,这辈子的穿衣问题一次性解决解决到位,脸面有了,实实在在的好处也到手了,一时间,海狮城上上下下,只要不是南城那些看不上这点小恩小惠的装逼犯,就没有不说耿江岳好的。
生日礼物人人有份,军装和军衔也到位了。
那下一步是什么?
免费的食堂什么时候开放?说好的人均20平方的大房子什么时候改造出来?
人们依然有更多的憧憬,但却不再怀疑,不再疑惑。
东华国几个来安装幻梦界空间的技术人员们,也明显被耿江岳的手笔震撼到——
这种全国上下一盘棋的场面,东华国向往过,追求过,也努力过,可时至今日,仍然因为国家体量庞大,内部矛盾众多,迟迟无法实现;不但如此,随着多派和单派的撕逼不止,国家在意识形态层面上,甚至还逐渐出现隔阂。有的人不再认为这种统一是好的,个体的自由意志被一些有心人用话术摆到了统一的对立面上……
总而言之,东华国的经济虽然发展良好,但整体上,人们从刚开始制定下的目标,并没能按照原先所设计的方向走得那么笔直。可这样的场景,现在却在海狮城实现了……
“别看只是简简单单的衣服,一模一样的衣服,背后的逻辑,那就是人心。人心所向,万众一心,集体的力量才能真正发挥出来。”耿江岳源源不绝地从空间里拿东西出来,一边给围在他身边的海狮城高干们上课,把自己这些天想到的东西,一股脑全都掏出来,也不管排骨、篮子、老宋、幺筒他们,能不能完全听明白,能不能完全接受。
“我现在不要求海狮城的所有人,马上就能做出什么大事情来,我只想先创造一个能办大事的环境。有了环境,有了成熟的社会运作机制,到时候就算没有我,我相信大家也一定能搞出很牛逼的成果。当然,这种统一,也不强制。
每个人如果有自己的打算,只要不损害集体的利益,那当然也可以。你觉得国家发的内衣裤不好看,想穿个蕾丝什么的,当然也可以穿,只要不拿到公共场合做出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情就行。但是蕾丝的内衣裤,我们现在不生产,有谁非要买,那可以自己去相关部门申请,国家可以采购,也可以自己制造。
有了货之后,价格肯定不会太低,因为为了满足你的个人需求,国家也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这个成本,肯定是需要你个人来支付一部分的。
除非等到什么时候,大家都觉得时机合适了,放开海狮城的市场,让国外的东西进来,满足个人特定需求的成本下降了,到那个时候,大家当然可以各凭自己的消费能力,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国家不会管你们这些个人的小爱好。
衣服的问题可以这么解决,其他问题,也可以这么逐步解决。
既要让思想统一这件事,有实实在在的具体事务作为支撑,也要努力解决好个人的需求,但归根结底,还是要以全国所有人的利益为优先。先顾好集体的利益和事业,再去满足个人的想法和追求。至少站在我们这些人的角度上,必须得是这样。但岗位不那么重要的位置上,他们只要不做坏事,强调个人需求,那也无可厚非。
集体利益和个人利益,从来就不矛盾。关键是,大方向要掌好舵,不能主次不分了。
篮子,能听明白吗?”
篮子眼珠子有点发直,突然被耿江岳点到名字,有点慌张道:“好像……能吧……”
“不能好像啊,晚上回去给我写五千字的心得,明天就要。还有你们……”耿江岳公平正义的目光,从排骨、幺筒和老宋脸上一一扫过去,“篮子本科学历,五千字。排骨大专,我只要你写三千字就够了,幺筒中专,两千字……”
老宋忙抢话道:“总理,我小学辍学!”
耿江岳道:“五百字,不能再少了。写完交给栗子。”
栗子不解道:“老板,写这东西有什么意义?”
耿江岳呵呵一笑:“写了就有意义,不写就没有意义。让他们写,是让他们自己对这个问题有所思考,我不逼他们写,他们会认真去想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到底有什么意义吗?不去思考我为什么要那么说,他们怎么能对这些话有所理解?理解都理解不了,以后还怎么执行?”
栗子叹口气,感觉耿江岳这个货自打掌权之后,说话的调调就越来越古怪。
但是不得不承认,确实还都挺有道理的。
就是反驳不了他……
这就让出身海狮大学经济系辩论队的她,感到相当不舒适。毕竟按以前海狮大学的传统,不管对方辩友是对是错,她都是需要批判、审视、找反面例子,然后再煽情、再上价值。
可到了耿江岳这个土鳖这儿,什么价值观都是扯蛋。
耿土鳖的价值观只有一条——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什么诗和远方、精神升华、灵魂涤荡,都不如实实在在的好处重要,做人也算是无趣到了极点。而且最让人无语的是,他今年才16岁,明明该是“不是我的错都是世界的错”的中二叛逆期,但目前看他这个叛逆的方向,跟正常中二少年差得也未免太远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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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先发下去,有谁觉得有问题的,抓紧统一报上来,咱们再抓紧制作。原料我让人去多弄点过来,以后咱们这个二十六号楼的主要工作,就是保障好全市居民的穿衣问题。老潘,你来当二十六号的楼长,大校军衔,自己去领。”耿江岳随口一点名。
原本还因为梦梦要跟自己闹分手而郁郁寡欢的潘旭华,顿时喜上眉梢,满脸消沉瞬间散去,惊喜道:“大……大校?”
“嗯。”耿江岳点点头,又对梦梦道,“梦梦,你先给栗子当助理,服装生产这块,以后你来管理,大校军衔,你跟华仔好好配合。”
梦梦转头看看华仔,心情复杂地叹口气,点头嗯了一声。
王曜京早晚是要复活的……
她跟老潘又还没到最关键的那一步,但是……也打过啵儿啊……
等妖精哥复活回来,她到底该选谁?
还是趁早该断就断了?
耿江岳见梦梦情绪不对,只当她是和华仔在闹别扭,懒得管这种幼稚小情侣的破事儿,交代完这边的事情,就又领着篮子、排骨、老宋和幺筒这些年纪不大不小的接班人和假接班人,浩浩荡荡又跑去了筒子楼区。
这么半天功夫,筒子楼区里的3500台幻梦界空间上机端口,已经安装完毕。
7幢大楼,共计3500个座位,每个座位就是一套桌椅外加一个幻梦界空间登录头盔。
所谓的服务器也就是一台超级计算机,大概就比家用的冰箱稍微大那么一点。里头的构造也简单,几个处理器外加内存条、硬盘什么的,随便哪里找个网管都能应付。
操作台就更简单,家用电脑而已,有手识字就能搞。
耿江岳站在主机面前,看着这么一堆玩意儿,深深地想给自己一嘴巴子……
鹤鸣看出耿江岳的窝火,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要紧,以后有我在呢,你再也不会像个冤大头那样被人骗了……”
耿江岳沉默了一会儿,反问道:“市民卡的代码,要多久能写好?”
鹤鸣抬手看看时间,很嚣张地来了句:“晚上接风宴是七点,现在是三点半,正常情况如果不出BUG的话,我差不多应该还能留出半小时,顺便洗个澡。”
第五百九十一章 跃进(二)
海狮城穷得一逼,晚上给鹤鸣和方文这群高等技术人才特意举办的接风宴,其实就是在海狮城总部大楼的食堂里,做了十几个菜。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无非也就是耿江岳带着老婆孩子,再加上海狮城的少将级别以上的高级干部全都到齐了。
耿江岳对这群人不敢怠慢,客客气气地说了不少好听的话,接风现场亲自给这些不远万里来建设海狮城的大学老师们,戴上今天下午才崭新出炉的海狮城人民护卫军军衔。
军衔最低的都是中校。
像鹤鸣这种接下来除了敲代码还势必要负责海狮城一个大部门的,直接就给了少将。
之前几十年就没想过自己还能有当上将军这一天的鹤鸣,当场就拍着胸膛说从今往后生是耿总理的人,死是海狮城的魂。说完又问耿江岳,激动起来连耿江岳承诺的亿万年薪都扔到了脑后。不过鹤鸣能忘耿江岳却不敢忘。尤其吃饭中途接到熊猫一个紧急电话后,直接就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火急火燎地跑了。
“新基亚尔这几天突然搞严打,城市里比较大的几个社团全部端掉了。我已经连着两天找不到可以吃下货的买家。今天早上那边斧头帮的老大被人发现死在家里。
我找当地警察问过,听说脖子上被勒出一道很明显的印字,整个人泡在浴缸里,浴缸旁里还塞了一个插着插头的电吹风,化验处的人还说浴缸水里的氰化物含量很高,够毒死两百头成年恐龙,到现在也搞不清这货到底是被掐死的还是淹死的,还是电死的还是毒死的,总之肯定是奔着不留活口去了。
斧头帮老大灵力值两千多,还磕过点雀胶囊,能杀死这种高手的,绝对是高手高高手,我潜进去偷看了一下现场,现场还有残留的毒属性灵力波动。
刚刚有中南军协和北方猎魔联军的人给我打了电话,都问我能不能直接把货出手给他们,但是价格压得很低,我怀疑……”
“不用怀疑了。”耿江岳站在海狮城总部大楼的楼顶上,吹着冷风面色阴沉道,“北方冰原联盟和中南次大陆联盟政府联手了,先把黑市打掉,他们再压价要我们的货。”
熊猫立马问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耿江岳沉思片刻,问道:“你身上还有多少钱?还够货款吗?”
熊猫道:“只剩五千多万东元了,论天算的话倒还够五六天,不过我这边现在已经是集中购货了,后天就到月初,按理需要先支付十亿东元的订金,二十五号再把全款结清。现在这么一弄,咱们这生意就没法做了。”
耿江岳微微皱起眉头,问道:“中南次大陆联盟政府,压价到多少?”
熊猫道:“只有黑市价格的十分之一,点雀胶囊只肯花一百万东元收购。师父,卖吗?”
“不卖!”耿江岳直接否掉,“妈个逼的,就不能惯着这些王八蛋。不然今天十分之一,明天他们就敢把价钱压到百分之一。一颗点雀胶囊顶一个高手二十年的修炼时间,以后咱们自己不出面,别买家自己上门。你想办法做点广告,只要能拉来客人,什么法子都行。但价格绝对不变,宁可少卖一点,也不能让那些王八蛋如愿。”
“好,我特么也这么想!”熊猫很是赞成,又问道,“不过欠养殖户的货款怎么办?咱们要是生意刚开始做就失信,这个市场垮掉容易,再想搭起来就难了。”
耿江岳沉默了片刻,沉声道:“这个我来想办法,你先稳住养殖户,要是这两天有人在贝隆城散布谣言,想要扰乱市场的,就代表全人类的养殖事业弄死他。”
熊猫利索地说了句好咧,便结束了跟耿江岳的通话。
这老小子,真是搞社团的好料……
耿江岳放下手,剧目眺望整座海狮城。因为缺少能源,路上连路灯都没开多少,整座城市黑漆漆的,没有多少生气。最亮堂的地方,居然是中南军协驻扎的西区军营。
几只玄体类生物暗戳戳从防护墙外偷溜进来,突然就被闪电击中,化作飞灰。曾经被认为杀不死的生物,在【聚宝盆】出品的通用灵符面前,脆弱得就跟纸片一样。
1点怪物灵力精华1道符,怪物被杀,还能返一点……
简直就是永动机……
耿江岳看着黑暗中海狮城那天下无敌的防御力,眉头又渐渐舒展开来。
钱,已经被断了来路。
肉,很快也要断货。
但是坐以待毙,绝不是耿江岳的性格。
看着夜幕之下中南军协热闹的样子,看着那些移民们逐渐开始适应新的生活环境,甚至都开始学习怎么打板球,怎么讨好三哥的样子,在海狮城的经济又一次即将被逼到绝路的关头,耿江岳的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了一个不怎么人道的办法……
然后突然身形一闪,就出现在了中南军协的营地之中。
“喂!喂!所有海狮城移民们请注意,所有的海狮城移民们请注意!我这里有两条不用当兵的路提供给你们,你们考虑一下,要不要把握这最后的一次机会啊!”
耿江岳拿出大喇叭就朝四周大喊。
正拿着大木板子拍球的人听到,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在好几百双诧异的目光注视下,耿江岳大声说道:“第一条路,去高原大陆开拓海狮城新业务,死亡率非常高,但是如果到了六十岁还活着,我就允许你们以海狮城市民的身份回来,恢复你们的国籍,以及海狮城市民应有的所有待遇;
第二条路,去另外一个当养殖户,但是去了之后,这辈子就不许再回来了,但你们将获得一个相对来说富足的生活环境。假设你们每人每年能养五十头猪,每头猪平均算养到三百斤,海狮城政府,将无条件以每斤一百联盟币的高价,全部收购。也就是每年的营业额,能达到一百五十万联盟币,比你们之前在海狮城上班,挣得只多不少!
来来来!把人全都聚集起来,通知再播送一次……”
耿江岳录了音,把大喇叭放到高处循环播放。
球场上的海狮城移民们,在短暂的震惊过后,开始慢慢移动过来。人群越聚越多,那些本以为人生已经到此为止的海狮城“叛徒”们,眼里不禁泛起明亮的光芒……
不用死了……
耿江岳说不用死,那肯定就是不用死了!前几批移民的下场,早就让他们吓破了胆。早知道有这一天,他们宁可自己家里的某个傻逼自己去死掉,也绝不会跟着一起出来。现在该死的傻逼已经死光,剩下的人,在活生生的现实面前,该清醒的,也都全都认清了现实。
“总……总理!我想回海狮城!”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满眼泪光地跪倒在耿江岳面前。因为许久没有理发,头发又油又长,在空中飘荡。门牙也被人打掉两个,一脸衰样,看起来就没少被人欺负。
耿江岳低头看着他,问道:“回海狮城,就要去高原大陆,有可能会死再那边。”
“我不怕!”中年男人大喝一声,“我宁可为了回家而死,也不要像王琪那些白痴一样不明不白地死掉!我宁可死在高原大陆!”
“不要轻易言死。”耿江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放弃希望的话,比赛就结束了。”
“耿总理……”中年男人身子一抖,滚滚热泪,潸然而下。
……
半小时后,耿江岳面前排起了长长的两行退伍。
两只队伍的尽头,别分是两个传送阵。
通往高原大陆的传送阵的目的地是锡泊尔邦乌坦城的国际和平组织大楼门口,叶麻在那头迎接;另一个是传送阵的那头,则是玛丽莲酒馆,熊猫今晚要有得忙……
中南军协维和部队的总指挥莱茵少将得知消息后,脸色惨白地赶来,但当然阻止不了耿江岳,只能眼睁睁看着营地里的人越来越少。
耿江岳也不闲着,直接用不容拒绝的口吻,命令莱茵道:“莱茵将军,根据《海狮城民主共和国驻军安全法》,贵国的驻军人数,很快就要少数五千人,而且我也不会允许再有新的部队登陆,如果谁敢正面硬闯,我保证会像对待侵略者一样不留活口。那么等这部分自愿从中南军协提前退役的士兵离开后,也请你们抓紧搬出这个军营,搬到隔壁的小军营。
我只给你们一晚上时间,如果明天早上我发现海狮城的西区山后和西区山区这两片地方还有其他国家的人员驻留,一律将视为间谍人员。海狮城安全办公室的荷尔蒙将军,可没我这么好说话。李诚诚是他亲手击毙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莱茵脸都绿了,不敢再装傻充愣。
急急忙忙给上级发了个电报,就立马招呼中南裔的士兵赶紧搬家。
这一晚,海狮城西区闹哄哄地折腾到了后半夜三点多才消停下来……
不少今天过生日的海狮城居民,高高兴兴成群结队地去一号楼广场拿生日礼物时,发现原本西区那边已经一片漆黑,反倒是原本属于高原大陆驻军的那一小块营地,亮起了些许的光。
资源优化配置完两万移民的耿江岳,在发礼物的时候心情相当不错。
柿子不由好奇问道:“你今天看起来很高兴啊?你对三哥做什么了?”
“切香肠。”耿江岳微笑回答,还比划了一个很有力的动作。
柿子不禁震惊道:“亲手切?”
“嗯。”耿江岳很认真地回答,“今天狠狠地切下一大段,现在只剩下一最后小截了。过几天再有空,我就把这最后一小截也连根切掉,争取三月底之前就搞定。从此以后,海狮城再也不剩任何外国势力。打扫干净屋子,安安心心搞建设。”
柿子听得傻眼了半天,才问道:“你说的切香肠,是说把他们赶出海狮城?”
耿江岳:“对啊,不然你以为呢?”
柿子想了想,换上一脸正气凛然:“我以为……也是这样!”
第五百九十二章 跃进(三)
耿江岳在海狮城一号楼的大广场前撒糖的时候,乌坦城当地时间,还是2月28日的晚上9点出头。四千多名抱着必死之心也想要回国的海狮城移民们,走出传送阵,出现在坐落于整个高原大陆最繁华地区的国际和平组织总部大楼的那一刻,带着泪痕的脸上,已经写满坚定。还有那若有似无的凛凛杀气,更是差点把身为接头人的叶麻都下了个趔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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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水马龙的商业街上,成千上万的游客被这一幕所惊扰,路上的车辆纷纷停下,数不清的镜头对准他们,将现场的情况转播到全球。本已经早早睡下的韩克用被闻讯而动的韩明明慌张叫醒,匆忙穿上他的军装跑下来楼时,叶麻却已经领着这群人,浩浩荡荡向城外开拔。
与此同时,高原大陆本地和驻扎在乌坦城的全球各大国的记者也蜂拥而至,纷纷询问韩克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东华国要撕去温情的面具,打算全面占领高原大陆了。
韩克用眉头紧皱,却没有给出答案,只是让个别眼瞎的记者注意,那些人身上穿着的,全都是中南军协的制服!还有就是,这种能一次性在现实世界中传送数千人的技术,目前全球只有一个国家掌握。
那个国家的名字,毫无疑问就叫作——
海狮城民主共和国!
消息传到全球各地,各大国政府当夜就炸了毛。
希伯联合国连夜召开会议,商讨到底该怎么对付突然入侵高原大陆的海狮城势力,直接派人追杀吧,你说耿江岳会不会直接报复?可要是不杀吧,那今天耿江岳能派人去高原大陆耀武扬威,明天岂不是就要杀到圣约翰彼得堡了?卡尔梅迪奇和一大群希伯联合国高官全都对该怎么回应耿江岳的操作一筹莫展,最后忙活了一晚上,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先看着,实在要是哪天干不过了,其实也不是不能臣服……
最多装个一百年的孙子嘛……
耿江岳也是人,是人,他就会死。
只要十三家族努力求存,多多生娃,总会有翻身的那一天。这场开了相当于没开的紧急会议结束,卡尔梅迪奇当夜未免,第二天早上照镜子的时候,就发现头发白了一大片……
耿江岳自然没料到,自己只是想搞点馒头花卷和鸡鸭鱼肉,就会把全球大佬吓成这样。
早上发完礼物,他的注意力都没放在高原大陆的远征军上,直接就去了贝隆城。
相比高原大陆那区区四千多人,选择去贝隆城养猪的海狮城移民,那可是将近一万六千人。这一群人,实际上还真不好安排。
首先是人送过去了,就得让他们先有个落脚的地方。贝隆城这座城市说大也不大,要一次性容纳下一万人,城市的承载能力还是有限的。幸好熊猫这一年来在贝隆城真不是白混,不用耿江岳多交代,就召唤来一群低级马仔,把这一万六千多人暂时打散,安排到全市的各个废弃工厂、烂尾大楼还有礼拜堂、电影院之类的公共场所里去。
然后暂时有了住的地方,吃的问题也得耿江岳来解决。但海狮城自己也缺粮,耿江岳的办法,只能是给熊猫提供160万支解毒剂,让他看情况分给这群难民们。
能淘换到什么食物不重要,关键是先让他们能填饱肚子。
折算下来,平均每人能分到100支解毒剂,按现在的市场价,每支解毒剂的价格至少能顶正常人100天的饭钱——甚至还远远有富余。
不过耿江岳就当这边物价不正常,按百分之一的兑换率来算,这么多解毒剂,理应也能让他们活上百来天。而在解决了吃住两个最重要的问题之后,一百天时间,他们怎么也该搞出点名堂了。唯一的顾虑,就是怕这群人跟当地居民产生利益矛盾。
毕竟海狮城的年均猪牛羊等肉等类总需求,也就在2亿吨左右,差不多就是120万头牲口。从移民们手里收购的多,从贝隆城当地老百姓手里收购的就少。
还有一点,就是养殖土地的面积就那么大,并且这一万多人住进来后,早晚还得自己修房子,总不可能一直都住在废弃工厂之类的地方。并且眼下开春,气温倒是逐渐升高了,对能源的需求不高,可等到了冬天,供暖的问题就又要提上日程……
所以……
“师父,你这叫流放?你这特么分明是又养了一群祖宗!”熊猫恨铁不成钢,指着耿江岳的鼻子抓狂教育道,“你要这么搞,我建议不如早点发起世界大战,我们把巴特弗莱大陆占领了吧!到时候都不用你吭声,数不清的管理人才保证哭着喊着舔着你帮你干活,咱们至于这么整天瞎瘠薄到处忙吗?听我一句劝,从今天开始,我们做一个正经的大魔王好不好?”
“不好。”耿江岳一口拒绝,“万一真有人头铁不怕死呢?我要是现在向全世界宣战,东华国绝逼要头铁到底,还有希伯联合国也不是吃素的。
现在全球一百八十亿人,人心向着我的,最多也不到一百万,万一这百来万人被核弹炸死了,老子就真成大魔王了。到时候满世界建筑物外面都用油漆刷标语,打倒耿江岳大魔王,老子出门买个菜都有小孩子要绑炸弹跟我同归于尽,我特么日子还过不过了?”
“emmm……”熊猫沉默了一阵,道,“所以你的意思是,等你哪天人手够了,就打算称霸世界了?”
“啊?”深更半夜的玛丽莲小酒馆里,起床尿尿的玛丽莲小姑娘听到这句话,差点直接尿裤子上,熊猫看着烦,摆摆手道,“跟你没关系,赶紧地该干嘛干嘛!”
“诶!”耿江岳不乐意了,教育道,“妈逼的,对你老婆客气点啊!”
熊猫忙堆笑道:“在家里都这样,您不在这里的时候她也这么跟我说话的。”
“哦,那就好,还是我家安安温柔……”耿江岳扯着淡,忽然又来了句,“对了,实在不行的话,我觉得让那些移民跟这边的当地人通婚也挺好的,民族大融合一下,利益问题就好解决多了。将来要是海狮城再有其他需求,除了新鲜肉类供应,这边也能搞点乳制品啊,鸡鸭鹅蛋啊,油盐酱醋啊,海狮城是有足够的消化能力的。地方不够,就把旁边的森林再砍掉一点,一步一步慢慢发展,两边可以互惠互利的嘛。还有啊,抓紧让让加罗尔给这一万多人把户口办了,那死胖子收了我们这么多钱,不能让他光吃不吐……”
熊猫越听这话越觉得有问题,幽幽说道:“师父,你不对劲。”
耿江岳奇怪道:“我不对劲?”
“嗯。”熊猫点点头,很肯定道,“你看你这一步步的,又是民族融合,又是经济政策,完了还要把持贝隆城的政权,说让贝隆城市长干嘛,他就得干嘛。你仔细琢磨一下,贝隆城现在看起来,像不像海狮城飞地?你自己的所作所为,像不像是在侵略和霸占他国领土?”
“emmm……”耿江岳微微皱起了眉头。
熊猫猛一拍桌:“师父,要不我们还是干脆宣战吧!”
耿江岳看着熊猫满脸的跃跃欲试,淡淡一个字:“滚。”
……
留下一堆空间袋给明显已经头脑发热的熊猫,耿江岳直接回了海狮城。说起来,统一世界这个念头,在刚刚过去的那十天的闭关时间里,耿江岳也不是没想过。
但也只是一念之间就放弃了。
海狮城的220万人还没安顿好就贸然立下那么大的目标,明显不现实。而且打仗是要死人的,是要结下仇恨的,主动无端发起战争的一方,绝对收获不了民心。这跟他的某些理念,完全背道而驰。另外仗打完了,胜利者内部的利益也要重新调整安排,而且绝对非常不好安排,因为总不能让“功臣”们放弃名利,再去过所谓普通人的生活。
别的不谈,哪怕就在现在的海狮城内,其实情况已经够简单了,但耿江岳也还得平衡草药堂、各超级大楼、各政府部门乃至海狮城护卫军之间的利益。接下来还要加入大量的外来高级移民人才,这都是需要土著和外来者互相适应的。需要时间,需要大量的机制调整。
两百多万人尚且如此,一旦战争开动,最后卷进来几十亿人,等打完仗,分赃但凡有一点不均,那后面扯皮的事就会没完没了。那要不要给“功臣”们搞点特权?搞了就相当于这场战白打,不搞就很容易再引发新的战争。
还有战争的过程中间,所有人还得面临无时无刻都影响相随的补给问题,那多人的吃穿住,都是实实在在需要掏出物资才能解决的,所以有这个打仗瞎瘠薄消耗的功夫,干嘛不安安分分先把东西生产出来,大家用一种和平友善的方式分果子不好吗?
枪声一响,问题就多到爆炸。
哪怕真如熊猫所有,会有数不清的天才过来舔着他帮忙,可谁又知道那些天才又安了什么心思。并且谁也说不清楚,一旦战争爆发,又会延伸出什么其他问题来。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战争的持续时间。
第一次幻灵界生物入侵,人类和怪物不间断地打了一百多年,那这一次呢?
按这个打法,估计仗还没打完,自己就先老死了。
那特么打这个仗到底图什么?
又或者仗打到一半,幻灵界生物又特么入侵了,那到时候自己到底是先让救世主,还是先当大魔王,甚至更糟糕,两面都不是人?
如果打到一半停下,先灭掉一两个国家,那情况就更糟糕,必然演变成长期的战争对峙。那国内还建设不建设了?那开战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熊猫也好,排骨也好,这些家伙,只看到他们老大无敌的战斗力,却完全没想过,一百八十亿人的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概念。就算站着不动让他们杀,那都得杀到什么时候?
核武器解决不了问题。
至少,核武器绝对无法在战争的开始阶段解决问题,相反,只会让问题尖锐化。
让矛盾加剧,让反抗来得更加强烈。
同理,在这个耿江岳和核弹划等号的世界里,他如果率先动手,效果怕是也会和率先使用核武器一样,换来的,只有无数的抵抗。
全球各大国政府对他的钳制策略,无疑是正确的。
因为他们考虑到了“统治世界”最核心的一个因素——人心。
只有人心所向,才是真正的无敌。
核武器在战场上,仅仅只有两个正确意义。
开战前,互相威慑。
开战后,在战争的最后阶段,拿来做收尾的冲锋号。
否则,背离了人心,就算把全世界都炸平了,赢了也没意义。
从贝隆城返回海狮城,天色已经逐渐变亮。
耿江岳放弃了早上的会议,马不停蹄带着海狮城的全体将军们,去了一趟27号楼。
楼里头,印制市民卡的机器已经全马力开动。
鹤鸣没有没吹牛,昨晚上就把耿江岳要求的新卡代码写了出来。
二十分钟前还在考虑一万多人养猪问题和称霸世界这两个问题的耿江岳,注意力马上就放到了流水线上,站在流水线旁,身后跟着一大群没睡醒的家伙,耿江岳随手拿起一张还没被录入个人资料的卡片,细细端详。
负责流水线产能的三十多岁大龄青年,带着一脸谄笑,向耿江岳汇报道:“按总理的要求,身份认证、货币交易和单独通讯功能,全都用了我们自己的技术,主要是鹤鸣将军昨天把源代码做了更新后,安全系数比之前提高了好几个量级,以后就是有别于中南次大陆联盟的独立信息体系了。现在就等着录入每个人的信息,今天发到各幢大楼后,各大楼手动录入,应该也很快就能录好。现场录入、现场认证、现场取卡,有错误现场修改。待会儿八点左右,第一批卡就要送到一号楼去了。明天结束之前,全市所有人都应该能拿到市民卡……”
“好。”耿江岳点点头,很满意,昨天发了军装,今天发了市民卡,身份认同和身份认证系统化、标准化是第一步,有了这个第一步,后面的事情,依靠海狮城的框架,时间成本和组织成本都能大为缩减,然后收获的,自然就是效率的提高。
“这个卡片的机器,是我们自己原有的吗?”
“不是,是外面买的,不过制造工艺是公开的,技术含量不算高,我们自己现在能造,零部件也能造,安装、修理都不成问题。”
“卡片的原料呢?”
“原料都需要进口,这个是没办法的。”
“嗯……我想办法多弄点过来,放在空间袋里,应该就没有保质期的说法了吧?”
“原料这东西,就算不放空间袋里,也能有好几百年的保质期的。”
“原来如此……今天是二十九号,鹤鸣要是明天能把银行数字货币的代码也敲出来,咱们争取一号开始发工资,直接打到这些卡上。”
耿江岳转过头,对栗子吩咐了一句,又问,“工资表都造好了吧?”
“嗯,月中就弄好了。”栗子拉着脸道,“全国上下这个月都没什么事情可以做,整天除了吃喝拉撒睡,就盼着发工资呢。”
耿江岳听这话好像是在埋怨他治国无方,但现在懒得跟栗子解释他的治国战略。
没事可做才好呢,总比个别人闲下来蛋疼就要瞎闹要强。
而且工作嘛,早晚是要安排开的……
随手把卡片递还给流水线的负责人,耿江岳正要带大家回总部大楼,再说点其他事情,突然这时,所有人的腕表,全都一齐嘀嘀嘀发出叫声。
海狮城的腕表,用的是东华国的卫星信号。
捎带着,每天都能收到那边的重要新闻。
众人不约而同,纷纷抬起手来,点开了这条貌似是全球同步发送的信息。
下一秒,所有人异口同声,全场哗然。
天京市时间早上十点,东华国全国全民事务委员会秘书处发文,公布了东民主共和国第二十五届全国全民事务委员会五千人委员大名单。
排在第1的,仍然是荀继新。
第2位,刘洲成。
第3位,方白羽。
第4位,黄凤忠。
……
第113位,唐威……
第五百九十三章 跃进(四)
耿江岳将长长的名单,投影在车间的墙壁上,一个名字接着一个名字往下扒拉。
车间里头的所有人寂静无声,只有翻动的流水线,发出轻微的动静。
诸葛思齐、李太虎、王神机、王天鹏、刘升龙、陈振东……
东华国的顶尖战力,似乎是第一次在这份名单中聚齐,与之相对的,窦建华、夏一夫等几个名字,却已经完全找不着影子。按照东华国以往的惯例,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彻底“退休”——但问题在于,窦建华今年连60岁都还不到,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因此可想而知,这个退休的结局有多么的被逼无奈。耿江岳立马又想起被远派到高原大陆当武官的韩克用,如果这次不是因为蒲鞋市出事,这位天京大学的军事学院院长,很有可能是要履新天京大学的副校长职务的。然后夏一夫再顶一届,顶到老韩接班,天京大学未来十年,可能依然会在东华国“多派”的手里……
作为外人,耿江岳能想到这些。
东华国国内,自然也有数不清的人,可以看明白这点。
只是,这种事情,从来都没有如果。
刘洲成、方白羽和黄凤忠,已经形成明显的集团优势,占住了东华国最高权力机构的二三四位,荀继新没走,第一是因为刘洲成虽然已经获得了“接班资格”,却还缺少资历。接下来的五年,既是东华国的最高权力过渡期,也将是两个人的交接权力的扯皮期。
但荀继新再怎么能撑,法理上,最多也就五年时间了。而单派要是再表现得更强势一点,或许只用更短的时间,刘洲成就能把荀继新提前架空。
除此之外,这种多派和单派的权力组合配比,也可能是针对现实外部和内部环境的妥协,是权宜之计。交接得太快,容易诱发国内动荡,对两边都没好处。
而如果按现在的人员结构来分配权力,多派的人还能趁这段时间,为自己以往所争取到的利益,保留一点香火;而单派也可以趁这段时间,精心布置自己的人马,好为五年后全面接管这个世界第一大国,做出充分的准备。
最直观的证据就是——耿江岳看到了赵兴仁这个名字。
右前额电力集团的少东家,和他亲爹一起,一同登上了这个名单。
赵世凯,东华国能源安全部副部长,排名364,赵兴仁,东华国电力集团总公司总经理,排名4894,几乎都快掉出名单。但哪怕就是排在第5000名,也已经是这个世上少有的大人物!
长长的五千人大名单,耿江岳看得时而认真又时而出神。
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车间里,将近一个钟头没动。
看完一遍,又翻回来,最终的目光,还是重新落在了唐威身上。
东华国东海战区副总指挥,唐威中将。
职务和军衔都没变,显然不是同名同姓或者是某种误会。
东华国方面,就是这么堂而皇之地,公开了这个消息。
看起来很不给耿江岳面子,然而事实上,耿江岳还真没什么办法。
毕竟谁能想到,唐威说升级就升级了,升得如此令人猝不及防,甚至让向来开惯了挂的耿城草,都不禁觉得意外且棘手——全球目前达到八转境界的,只有他和唐威两个人,而且估计在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肯定也只有他们两个。
当然如果要细究实力,唐威还是差了他许多。唐威的第八重的境界,属于刚刚突破,经验进度条刚上0.1%;而他则是瞬间就到了第八重的巅峰,经验条99.9%的那种。
可饶是如此,但第八重就是第八重。
既然大家都已经是“规则级”的选手,那么想要至彼此于死地,就几乎没有可能。也正因这样,耿江岳才会清楚地明白,唐威这个挂逼的难搞之处。
不过估计唐威也不敢率先动手。
新的核平衡,就这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地就出现了……
所以东华国亮出唐威这张牌,是有背后的力量作为支撑的。
然后其次的,才是对耿江岳大摇大摆派人进入高原大陆的抗议,是对耿江岳公开反抗全球钳制,大规模招揽人才的警告,以及,某种意义上的,对海狮城的武力威胁。
只是这种威胁,又不是彻底撕破脸的那种。
因为眼下荀继新依然是东华国名义上的最高领袖,与海狮城的关系仍然存在破冰的可能,这种拉一下、打一下的针对性人员设计,看得耿江岳何止是难受。
简直就是毫无办法。
“奶奶的……”耿江岳花了半天时间,总算看明白了东华国的大致意图。
但除了无奈,就是服气。
唯独不存在愤怒。
群体生存权,是人类的最核心利益。
东华国这么做谈不上对错,只是为了自我保全罢了。
可他耿江岳,还有海狮城的两百多万人,也不能就这么任人鱼肉啊!
“开会!少将和少将以上干部,总部顶楼大会议室集合!”
耿江岳一声令下,原地消失。
陪着他干站了半天,站得都腿麻的栗子、篮子他们,急忙朝电梯跑去。幺筒边跑还边看了眼时间,很蛋疼地抱怨:“我日,午饭又不用吃了。”
老宋淡淡来了句:“当了官就别想舒坦,想舒坦就别来当官。”
“就是!”排骨补了句,“我哪天不是穿着纸尿裤上班,你不想干把司法办让给我啊!”
幺筒:“滚!”
十五分钟后,连总部大楼的各部门大头头和小头头,外加个别超级大楼的楼长、副楼长,草药堂大小长老护法,总计105人,呜呜泱泱涌进大会议室内。
大门外保安部和安全办公室的守卫们如临大敌,从一楼开始荷枪实弹守到顶楼。栗子等最后姗姗来迟的小白签完名字,便关上了大门,气氛紧张地走到耿江岳身边坐下。
耿江岳环视四周,看着满屋子攒动的人头,缓缓说道:“各位,今天是二月份的倒数第二天,海狮城的新一届政府,成立即将满两个月。在刚刚过去的两个月时间里,我们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什么工作都没有,但其实还是有很多成绩的。其中最大的成绩就是,我们的国家秩序,已经开始向着日以稳定的方向前进,全市人民对我们的信任感是与日俱增,我们从总部各部门到各大楼的日常管理工作,也全都已经走上了正轨。
那么接下来,我想,咱们就该做点更具体的事情了。”
会议室里的一大群人,全都不由自主地微微挺起了腰杆。
耿江岳缓缓道:“刚才东华国的大名单,大家都看到了吧?”
一百多号人,纷纷无声点头。
耿江岳随手把全息投影放出来,指着名单说道:“东华国的人员调整,是有他们的战略目的的,别的我不敢说,但针对我个人还有海狮城的意图,我认为非常明显。根据我留在东华国的超高级线人向我提供的情报,东华国方面将有极大可能与各西方国家一起,在包围海狮城的行为上,保持一致的步调。这也就意味着,海狮城接下来,会遭到封锁的可能性很大。
这个封锁,既是军事上的,更是经济上的。
但军事方面,他们肯定不敢做得太直白,不过经济方面,限制出口,限制交易,这就显然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除非他们国内有人主动自爆,告发他们家的政府限制自由贸易,不过我估计但凡要有人敢说这个话,不管是东面还是西面,绝对活不过当天。
当然,咱们现在的方针,也不是要惹事。
别人家里出现什么内乱,跟我们没关系,因为我的想从来都没变过。就是所有事关国家安全的事业,我们都必须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不管外国要不要跟我们做交易,我们当前的主要任务,依然是那三条。粮食安全,能源安全,以及技术安全。
目前呢,粮食安全的工作,我已经在尽全力布局了,各位的工作,是要让海狮城的所有市民都相信,我们绝对不会出现断粮的情况,不要因为免费吃饭这个承诺在短期内无法兑现,又或者食物价格有所波动,就对咱们这个新政府产生动摇,继而干出些不理智的事情来。
咱们的筒子楼区监狱里,我希望还是人越少越好。
至于具体的办法,很简单,一切照旧。
各部门把自己该做的都做好,有问题的上报问题,没问题的不要折腾。尤其是对光明神教的清退工作,要有条不紊,不要急躁,不要把人逼急了,不然这头把人逼急了,那头再供应出点问题,就容易两头拱火,又要损失一批人口。现在这个阶段,损失人口,就是损失人心,其他支持我们的人,也同样把我们的工作成绩看在眼里。
光靠画大饼,好处却不跟上,绝对没好结果。
不过好在呢,咱们现在的物资供应,还是可以的。
昨天刚发了军服,今天新的市民卡就要下来,明天全国所有十四周岁小学学历以上的编制内人员,就能拿到第一笔工资……”
“明天?”负责筹备海狮银行,但目前连办公地点都还没定下来的海狮城市政厅副总理端木翔同志,陡然惊声打断道,“太突然了吧?我们的货币抵押系统呢?不讨论了?”
“不讨论了。”耿江岳一挥手,一言而决道,“不需要抵押物,我们的抵押物就是海狮城国库的存货。这个钱发下来之后,吃穿一类的东西,还有各种日用品,咱们就定个死价,暂时限量供应,将来等货物数量和种类多了再逐步放开。现在海狮城就这么丁点大地方,说到底大家对生活质量的要求整体上还是不高的,经济上先能满足基础需求就可以。
今后我们的原则就是,有多少货,就发多少钱,甚至少发一些。
多出的货,可以对应政府财政开支。那么海狮银行的职能,以后除了发行货币,就是统计每个人卡里的账目往来,另外也兼顾一点财政职能。算了……我干脆把财政办公室也划给你好了,各部门有需要用钱的地方就找你要,栗子先签字,银行再发钱。其他金融业务,目前暂时不搞,将来如果有需要,那到时候再研究怎么搞。”
端木翔听得不住摇头:“太草率了吧……”
耿江岳很坚定道:“只要居民手里的钱还能买到想要的东西,就没什么草率的。只要我们的供货能力能跟上去,至少在海狮城国境线内,我们的钱就永远坚挺。到时候反过来是其他国家想来买我们的东西,得掂量一下他们的钱到底值不值钱。”
篮子插话道:“他们不是要封锁我们吗?”
耿江岳笑道:“只要我们能守好自己的盘子,不让海狮城崩掉,时间一久,咱们有吃有喝,但他们呢?全效解毒剂会不会用完,小孩子先天不良,要不要加点灵力值?提灵丹海狮城国内敞开供应,我们就不主动出口,只允许他们上岸来买,那他们要不要买?还有点雀胶囊那么香,他们憋得住吗?让他们封啊,能封一年两年,他能顶得住三年五年?
他们顶不住的,尝试过好东西的人,是再也过不回苦日子的。我们现在与其说是在反封锁,倒不如说是在跟全世界拼耐性。只要我们自己能把这关熬过去,就没有人能封得住我们。我今天在这里跟大家定个我自己的目标,一年之内,我们自己的食品产业链条一定能弄起来。半年之内,我们的幻灵产品产业链条一定能弄起来。五年之内,我们的技术安全一定能够实现,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有更好的居住环境。
但在座的各位,你们也要努力。
有工作岗位的,要做好自己的本分。能源兵要安分守己,为国发电,环卫兵除了要搞好卫生工作,防疫也要认真做到位,草药堂的同志要做好宣传和各方关系协调,审计和风纪的做好内部监督,篮子的教学部尤其重要,我争取三月底之前一定让每幢楼的低龄儿童抓紧入学,初高中到时候如果缺老师的,不介意继续留级读小学。
海狮城以前的学制我一直就觉得不正常,小学四年太着急,起码也得五年才靠谱,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和我这样美貌智慧并存……”
篮子深感同意地点点头。
耿江岳继续道:“老师的事情,我会去安排,其他我们各部门缺什么的,我也会尽量供应。总而言之,大家请记住我一句话。
一个集体,无论处在什么环境下,第一要务都是生存。
繁荣也好,积弱也罢,都只是生存的状态。
如果人民安于现状,我们只要能确保自身安全,大可不必大规模折腾,盯住主要关键的节点发展就行。如果人民对更好的生活有向往,那我们就如他们所愿,去做一些有关方面的努力。御敌于外,是图存。安民于内,也是图存。
谁能用最低的成本和最高的效率活下来,谁就最有可能活到最后。
谁能活到最后,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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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对海狮城国内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不要闹。
成年人好好工作,未成年好好学习。你们负责安排好。
其他事情,今天包在我身上。
将来有一天,等一切都能自然运转了,我慢慢再交到你们手里。
那么接下来,再做一点简单的人事任命。
今天起,免去端木栗秘书兼职的饮食部部长职务,由我媳妇儿安安担任饮食部部长……
明天我要复活一个老兄,专门负责海狮城的海外重要业务。
对了,大家有没有靠谱的机械维修方面的人才可以介绍一下,已经死了的也行,维修部需要一个牛逼点的部长……”
“有啊。”篮子举起了手,弱弱道,“阿福行吗?”
“谁?”
“幸福星啊……”
第五百九十四章 跃进(五)
耿江岳忙得脚不着地,开完会后就立马奔向筒子楼区的新监狱,因为听说萍姐又在闹事,差点把女子监狱的执行小姑娘的脸都抓破。耿爷身为海狮城第一孝子,遇上这种糟心事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任其发展,当即就带上幺筒大主任,火急火燎要去给小姑娘撑腰。
奶奶的,坐牢了还敢对狱警动手,简直反了她!
两人脚步飞快出了大楼,出门路上,耿江岳随手又拿了张海狮城的南城地图,边走边抽空考虑了一下海狮城将来的规划问题——萍姐闹不闹的其实暂且还不是大事,反正都已经被剥夺人身自由了,掀不起风浪来。但海狮城马上就要来大量的新移民,住房问题必须得抓紧解决。
就眼下的实际情况,海狮城是绝对没有额外的屋子,能提供给新移民们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把西区山前的那一片凶宅拿出来顶一顶——
就是去年海狮城遭灾那会儿,海狮城留守校官家属们被团灭的那片高档住宅区。
端木翔一家在那边就有一套三室一厅的酒店式公寓。
不过一年多没用了,屋里头的那些血渍也不知道前两任政府有没有派人去处理过。如果不干净,那这两天就得抓紧打扫,绝不能让新海狮城的第一批小学老师对城市留下不好的印象。
有损海狮城政府的公信力事小,万一影响老师的工作状态那就事大了。
在耿江岳一系列的设想中,教育绝对属于这个国家最基底层面的大事情,除了吃穿住,再接下来就是小孩读书的问题。相比之下,甚至连国家公共安全、国家意识形态安全、国家情报安全之类的事情都可以先放到一边。
毕竟如果海狮城的下一代无法成才,出现能真正发挥作用的顶梁柱式的人才,就凭海狮城现有的大概不到两万规模的技术人员和工程人员,以及北城那群平均学历初中肄业都不到的万年“能源兵”们,这个国家绝对不可能有太过美好的将来。
到时候纵然能苟活,前途也是堪忧的。
而且最关键是,站在耿江岳本人的立场上,他现在主观主观上也很想抓紧把权力交出去,然后去过他两年前曾经梦寐以求过的混吃等死的幸福生活——
实事求是地讲,每天无事一身轻,跟媳妇儿在【我的宇宙】的沙滩上尽情地啪啪啪,难道不比现在这样忙死忙活,啥破事儿都得操心的日子要舒服一万倍?
所以教育这块,必须得抓死。
而小学、学前班乃至幼儿园的早期培训,又是基础的基础。
为了能把小屁孩们教好,哪怕花再多的钱,耿江岳现在也在所不惜。
等山后的公寓区翻修完毕,将来配套的超级大楼也必须得抓紧修起来。
说好的人均三十平方超级大楼配额,说到就要做到。
必须得让新来的老师们对海狮城产生归属感!
“我草,我今天突然觉得,海狮城其实地方不小啊。”耿江岳翻动着地图,对幺筒嘀咕。
幺筒接道:“是不小,以前全市住将近一千万人,极冬节狂欢月全世界来两三百万游客都没觉得挤,现在死得只剩这点人了,简直宽松啊!”
耿江岳点着头,视线全在地图上面。
海狮城总面积700平方公里出头,北城比南城略大,被长长的城墙隔开来后,南城的总面积在300平方公里左右。不过南城和南城城区又是两个概念。围绕在四四方方的城墙之内,南城区的总面积,刚刚好是256平方公里,城墙边长16公里,高20米,厚度5米,由混凝土和整块的钢板打造,看起来猛得一逼,事实上则是——确实也防御力惊人。只可惜就是城市上方的防护罩太脆弱,不然光靠这种造墙的技术,这两千来人类也该把幻灵界的地给圈干净了。
说回海狮城的南城区。
城墙之内,如果把这个四方形等分成九宫格,南城建筑格局大致就是这样——
最北面靠近城墙的上三个格子,自然就是北区。
曾经的南城北区,主要功能就是城市军营所在地,因为位于南城和北城的交界处,不论哪里出事情,都可以迅速支援。但也因为坐落于这个位置,加之住在这一片的人,多数都是通过高考,从北城搬进南城的低阶士兵和低级军官,所以北城的地位也最“贱”。
最开始,这边只有北二区和北三区总共18幢超级大楼,分别位于南城的东北角和正北方两块格子上,西北角则是基本空旷的,留出一大片的山地,跟最富贵的西区天然隔开。
不过前些日子希伯联合国援建超级大楼的时候,西北角平均高度不到30米的低矮土堆山也跟着被彻底夷平,海狮城南城风水大变样的同时,南城西北角上矗立起崭新的9幢超级大楼,西区的山前片区也就跟北区连城了一片。而之后扩建的筒子楼区,位置就在南城北区的西北角和西区山前片区之间……
描述起来似乎和复杂,但换个简单的说法,就是南城九宫格的最上面三个格子,每个格子里分别建了9幢超级大楼,以及西北角的格子里,还塞了一片筒子楼。
——听着似乎是超级大楼把三个格子都占满了。
但事实上,超级大楼其实并没有那么大……
海狮城现在的这批超级大楼,每幢的大楼边长,全都是标准的256米。一幢楼的占地面积,大约可以等同视作100亩。再算上每幢楼前等大面积的广场,算上每幢楼之间的楼间空地,北二区、北三区和新北四区的总建筑面积,分别刚好都只有1.6平方公里出头,仅占其土地的总面积仅有2%左右。余下的地方,很多都是不适合建造楼宇的小山坡和小水塘。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海狮城刚建国的时候,将更多的大楼修建在了北城。
因为北城的土地更加平整。
但谁能想到,若干年后,南城的小丘陵地貌反倒受到了富人的追捧。
也是贱得不行。
其中最典型的代表,就是南城的西区。
西区分山前和山后两片,分别对应南城九宫格的正西和西南两个格子。
山前片区跟现在的新北四区贴着,之前被开辟出来,闹中取静地当了南城的第二商业区和校官居住地。而西南格子里的山后片区,更是富人扎堆。各式各样的大别墅修得密密麻麻,山后片区所有别墅的总占地面积加起来,比现在整个北区的建筑占地面积还多上两倍有余。
李俊飞送给耿江岳的那套小楼,安安她之前的家,还有马依依家的大别墅,就在山后片区的中心地带。王曜京的人生梦想之一,就是能在这片地方买一幢小楼跟梦梦结婚。
可惜真心买不起。
不过现在嘛……山后别墅区基本就是一片废墟,外加贴近南区商业街的地方,阿三和东华国的工兵队修的一片临时军营。那片废墟是一年多之前的那个晚上,满月变身的大喵和牛头怪托伦单挑的时候弄出来的,当时肉搏得太激烈,压垮了茫茫多的屋子。
海狮城的前两届政府一直没能腾出手来收拾,耿江岳自己也一直没时间。
接下来如果资金和各方面条件都到位的话,耿江岳打算把山前的小商业街恢复起来,山后的富人别墅区则全部拆掉,将海狮大学重建在那边。如果条件再再更允许,海狮城的各类研究所、实验室、科研基地,也全都可以放在那边。
但全部要弄好,估计没个十年、二十年,应该是挺难办到。
从西区的山后别墅区往东出来,就是海狮城以前最繁华的南区。
九宫格的正南一格。
商业街在那儿,海狮城以前和现在的中心机构大楼也在这儿。从南门出去,外头就是海狮城港,占地将近30平方公里,沿着海岸线,分布着大大小小共计76个货运和客运码头。再再往南,就是海狮城的三个小岛。南一岛是个大船坞,南二岛和南三岛是个观光地。其中南三岛一度是比肩贝隆城的地下交易圣地,可惜随着一年前的那个晚上,岛上的交易场所,早已经灰飞烟灭。耿江岳甚至怀疑,岛上的尸体可能都还没处理干净,反正他是一直都没上去看过。
说回南区,南区的北面,也就是南城九宫格的正中间格子,就是一片山地。
山地下面除了有一条一横一纵十字交叉的隧道,其他啥都没有。
纵向的隧道,连接着南区和北区。
横向的隧道,连接的则是东区和西区山前片区。
东区和西区一样,占了九宫格的两个格子,正东和东南。
正东的一块,就是现在的东一区,也是之前海狮城的“衙门区”。
9幢超级大楼,每幢都代表了一波食利阶层。9幢大楼,一号楼是市政厅总部和海狮城战略守备军团军总,二号楼到七号楼,分别是六个顶级委员会和行政总署的地盘,耿江岳曾经所属的海狮城北城守卫军团总部,则是八号楼,徐震以区区中校军衔问鼎一整幢大楼,可见海狮城之前的管理系统要么是无比复杂,要么就是无比混乱。
但后来也是那个晚上,这个片区被微型核爆干掉了一幢大楼。
一号楼倒塌,之后改成了现在的一大片绿地。云九天又让人在东一区外,罩上了一层城中城的城墙和小型防护罩,显然是打算搞个新的特权南城出来的。
可惜死得早,让耿江岳这个屌丝接了手。
耿江岳上台后,对东一区的处理特别暴力,就是直接把机关全都给拔了,统一安排进了南城的总部大楼,裁员一堆后又重新招聘回来,整天让人在各幢大楼里巡逻、扫地、打击光明神教不法分子,现在的东一区,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居民楼。
要说有什么特权,无非也就是因为多一层防护罩,所以晚上的时候更暖和一点……
而在耿江岳眼里,这片地方,则属于已经没有发展前途,只适合混吃等死之地。
最后的最后,耿江岳的目光,落在了东一区的正南方。
东区的正南方,原本就是海狮城的战略粮草生产和储备基地,但是被中南军协精准地用道导弹和炮弹轰了两回后,这边的粮食生产大楼,已经全部报销。
然后从东南角的城门出来,外面就是海狮城唯一的机场。
这两个地方的土地都相对平整,如果不考虑密集恐惧症和成本,直接修个特么的100幢专门用来种粮食的超级大楼,海狮城直接就粮食自给了!不但可以自给,多出来的还能用来提供大量的饲料,可惜现在就是没这个钱……
东南角的粮仓,西南角的大学和科技园……
耿江岳看着这幅地图,满眼都是对未来的期盼,以及满心的疲惫。就眼下的人类社会生产力,明明养活360亿人都绰绰有余,这个世界怎么就会被搞成现在这个屌样?
“唉,想不通啊……”耿江岳叹着气,把地图一收。
正说这话的时候,他和幺筒两个人,已经到了筒子楼区的大门口。大门外,站着二十名值守的士兵。见到耿江岳和顶楼上司前来,士兵们急忙朝穿着一身统一将军装,肩上戴着两颗将星的幺筒,以及军衔章上臭不要脸写着大大的一个“帅”字的耿江岳大声敬礼。
耿江岳摆摆手,很淡定地走过大门。
幺筒忍不住多看一眼耿江岳军衔章的那个字,不动声色朝地上吐口唾沫,接话道:“我也想不通,咱妈怎么就会这么……有斗志!”
耿江岳听到幺筒如此委婉的批评,忍不住嘴角一扬。
这个货,这身将军服,真不算白穿。
说起将军服,耿江岳原本一开始,是想全国上下都只穿同一套衣服,衣服不分高低,只在军衔上做点改动。但后来被朱星峰教育说,既然军衔都已经分高低了,制服有点区别也没什么问题。等级就是等级,人的尊严和人格可以平等,但地位和岗位就应该有区别。不然那么多人辛辛苦苦,难道真是为了图个高兴?人的虚荣心要不要得到满足,一个长官是否应该享有和他位置相匹配的起码的尊严。耿江岳于是被朱星峰教育得很服气。
当天晚上,朱星峰这狗逼就给梦梦发了将军服的样式,简直就是给他自己量身定做的。
所以现在,海狮城里的两百来万人,士兵和士官的服装样式是统一的。尉官和校官又是一个样式。最后将官的样式最拉风,连军靴的腿都比底下的长许多。
耿江岳昨晚上换上这套新衣服后,在【我的世界】里让时间暂停了一个小时,专门用来照镜子。然后连夜就抠掉了自己的上将军衔章,让梦梦那边给重新定做了一个“元帅”军衔章。
并坚决要求去掉其中的“元”字……
理由是不能给大家添麻烦,能少写一个字,就少写一个字。
哪怕激光打印一个字,也就特么几秒钟的时间……
“斗志?她有个鸡毛斗志?就是越特么没文化就越死鸭子嘴硬,越无知无自信!”耿江岳说起老妈就气不打一处来,难得有个可以吐槽的机会,就开始跟幺筒滔滔不绝说自己小时候读个书有多不容易,又是熬夜苦读被老妈关灯破骂,又是精神上常年备受打击,稍微考砸了就得看萍姐的“我草你果然不行”脸色,考得还算不错就更恶心,晚上一熄灯,就得听萍姐趴在床上念经似的感谢光明神,隔三差五就得听她吹嘘,一切都是她信奉神的功劳。
而最特么让人不能忍的是,萍姐居然一直都不知道他在学校是什么名次,堂堂海狮城历史第二高分,在被海狮大学拒绝录取后,萍姐那天的反应竟是——
“哦,我就知道,你果然考不上。老实发电去吧,让你不信神。我呸!”
“我草!”幺筒都听炸了,惊声道,“你妈脑子有问题吧?”
耿江岳停住脚步,默默看幺筒一眼。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耿江岳问道:“知道错了吗?”
幺筒心虚地低下了头:“知道了。”
耿江岳:“哪里错了。”
幺筒道:“您可以说,我不能说。”
“诶……对嘛,哪有跟着别人一起骂人家亲妈的……”耿江岳拍拍幺筒的肩膀,然后又跟个精分似的,忍不住叹出一句,“不过,其实骂得也对啊,她确实脑子有病……”
幺筒这回学乖了,沉默不语。
两个人各怀被萍姐靠实力污染掉的负面情绪,默默地继续往前走。
筒子楼区的面积其实也不小。
眼下不但海狮城监狱设在这里,海狮城法院设在这里,连海狮城的大部门之一,司法办公室也已经从总部大楼搬出来,直接塞进了这里。除此之外,耿江岳还拨了三千个狱警和法警编制下来。那群滞留移民搬走后,这些狱警和法警,还有海狮城法院的其他工作人员,就在这里有了宿舍、食堂、大澡堂、训练室,乃至休闲娱乐场所。
这一方天地,俨然已经是幺筒的私人地盘。
就机构的独立程度来讲,幺筒应该是海狮城目前明面上权力最大的中将。
能直接镇住他的,只有负责风纪的荷尔蒙。
但如果风纪处的人犯了案……审判他们的,又是幺筒。
于是这里便形成了一个互相伤害的死循环。
有鉴于此,耿江岳打算过些日子再让栗子多兼职一个工作,搞个对内特工队,同时盯梢风纪处、安全办、审计办和司法办,让栗子累死在办公桌前。也让篮子知道一下什么叫痛失所爱的滋味,这样篮子就能迅速地成熟起来——当然,这个想法,是扯蛋的。
篮子那个货,现在跟柿子好着呢。
搞不好明年就能当爹,早就把栗子忘在脑后了……
耿江岳一路胡思乱想着,穿过筒子楼区守卫森严的道道门禁。
十分钟后,终于走进了监狱区的大门。
走到老妈被关的大楼门前,两名守卫大声敬礼,吼得震天响。
耿江岳的老妈隔着几层楼听到动静,等耿江岳和幺筒走上去时,她已经摆出一副早知道你们要过来,所以我故意唱赞美诗恶心你们的样子。耿江岳听到那从小恶心到大的歌声,直接在楼梯口拐了个弯,不给老妈得逞的机会,顺道巡视起这边的情况。
这边的监狱大楼,前些天刚简单地装修过。
灯光很明亮,楼道里贴了比外面更多的灵符,显然是用来预防人类负面情绪所可能导致的不良后果。每个屋子的大门都被拆掉,换成铁栏杆子,只能靠狱警的钥匙手动开启。
走廊的两头,一边是狱警的办公室和休息室,一边是探视间。
楼层和楼层之间都有铁门。
每层楼五名守卫,两个人守门,一个人巡逻支援,两个人在办公室里盯着监控。
一幢楼六层,每层40个房间,层层如此。
耿江岳背着手,从一间间牢房前走过。
牢里的人基本各个做坐在门边,看到耿江岳,就露出凶狠和仇恨的神情。
通通都是因为非法传教和冲击海狮城总部大楼被关进来的。
这几天一共抓了165个人,关满了一整幢楼。
“吃饭呢?”
“这边的食堂统一做,我们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
“放风怎么安排?”
“本来是每天早晚各放风一小时,就在楼下空地。但是这些人脑子都有问题,让他们下楼的时候,他们就要做祷告。等时间过了,又让我们放他们下楼。反正就是要跟你反着来,全世界必须围着他们转。”
“光明神教是这个屌样的,做事的底层逻辑就是这样。他们犯了错,侵犯了别人的利益,跟光明神说句对不起就行了;别人要是侵犯到他们的利益,诶,就得放火烧,烧死了才算了解恩怨。要不是个别人还稍微带点理智,我特么前天就宣布信教违法了。你看看,都什么玩意儿!还瞪老子?老子是不是让你吃太饱了?”耿江岳今天明显火气有点大,站在一个笼子前,指着一个瞪他瞪得很凶的中年男人挑衅道。
那货立马就大声嚷嚷起来:“耿江岳!你侮辱我没关系!你不要侮辱神!你再这么侮辱神,早晚要下地狱的!到时候苦死你!报应懂不懂!要有报应啊!”
“滚你妈的臭文盲!报应是天玄正教的术语!二逼东西没读过书还逼逼你妈!”
“哈!愚昧无知的人啊,天玄正教也是我们光明神创造的,你这都不懂,还当国家领导人?”
话音落下,边上不少格子铺里纷纷发出声援。
“阿恩弟兄说得好!这些愚昧无知的俗世上的人,什么都不懂,海狮城早晚要毁在他们手里,世界早晚要毁在他们手里。神啊,你早点降临吧,审判他们吧!”
“我们在天上的父……”
念经的声音,像苍蝇一样在耿江岳耳边嗡嗡嗡起来。耿江岳背着手,站在那中年男人跟前,沉默片刻,突然问幺筒道:“海星城的流放办公室弄好了吗?”
幺筒道:“就搭了个棚子,有两个人在那边守着。不过下个月开始才正式挂牌,早上十点到下午两点,一天上班四个小时。每天补贴二十块海狮币。”
“不错,挺好。”耿江岳点点头,随口道,“这些人要是继续这么叫唤,今天就送到对面去吧,让他们的光明神给他们饭吃,给他们找地方住,送他们上天堂、上食堂、上澡堂,随便送哪里去都行。反正海狮城是不欢迎他们了。
现在开始计时,谁念经念够五分钟的,立马送走。”
耿江岳说完就从铁笼子跟前走过去,幺筒忙挥手喊来一名狱警,嘀嘀咕咕交代。
那狱警顿时面露激动,眼里冒光。
妈个逼的,这群脑残,他早就想打死他们了……
要不是耿总理自己都不杀人,这里谁会把这群脑残脑残当人看?
幺筒吩咐完狱警,急忙追上耿江岳。
两个领导一走,年轻的狱警站在铁笼子前,立马露出了残忍的笑容,看着那跪在他面前,越念越起劲的中年男人,阴森森说道:“来,别停,是爷们儿就别停,谁停下谁就是背叛光明神,就是亵渎光明神。再大声点,再坚决点,你还有四分钟……”
话音刚落,那念经的中年男人,突然就抬起了头。
祷告声戛然而止。
他仰头看着年轻狱警,冷笑道:“光明神刚才告诉我了,让我留下有用之身,继续在人世间传播他的爱和智慧!你们这些恶魔,我是不会给你们机会的!”
年轻狱警有点懵逼,看着正气凛然的中年神棍,忍不住来了句:“我草泥马拉个比的,你们这群狗逼,是真的不要脸啊……”
整层楼里的念经声,很有默契地在三分钟内纷纷停下的时候,耿江岳这时终于到了老妈的号房门前。没让开门,直接隔着铁栅栏,很平静地问道:“吃得好吗?”
萍姐冷冷一笑:“好,当然好,神赐给我的饭,哪里有不好的。”
“哦。”耿江岳懒得再多说什么了,只是道,“本来我打算明天晚上复活我爸的,但是仔细一想,怕他活过来看到你这个样子,一不小心又要被你气死,还是算了吧。”
萍姐立马激动起来:“干嘛算了?”
耿江岳笑道:“你不是说天堂很好的吗?干嘛让他回来?诶,妈啊,你说爸要是回来后跟你说,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天堂,你还会不会信光明神?”
萍姐愣了几秒,突然大吼:“你放屁!要是没有天堂,那就是神没有让他上天堂!你知道什么?一切都是神的安排!天地万物都是神所创造的!《大光明经》上每个字都写得清清楚楚!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啊!你的这点本事,也是神赐给你的!”
耿江岳看着歇斯底里的老妈,转头淡淡对幺筒道:“明天搞个《海狮城教育安全法》出来,严禁在小学和小学以下搞任何宗教教育,教材里也不许出现光明神教的字眼。初中再开始教一点,批判地教,辩证地教……”
幺筒连连点头:“我今天就搞。”
“好,有难搞的地方,让栗子帮你找几个帮手。”耿江岳吩咐了一句,便消失不见。
幺筒微微一怔,转头又看看萍姐。看着萍姐满脸的倔强,满心无奈地劝说道:“大姐,你不要这么顽固啊,我们帮主不舍得动你,还能舍不得动别人?你尽管喊无所谓,但其他人要是以后丢了命,那可就是你害的。做人得讲良心啊……”
萍姐却充耳不闻,没完没了,满口都是魔鬼、地狱之类的话。
幺筒呵呵一笑,叫来一个警卫,吩咐两句,然后转身就走。
警卫静静地看着腕表上的数字,五分钟后,半秒不多,那警卫直接拿起对讲机,跟同事说了几句话。楼上一个中年男人,便惨叫着被拖出大楼,被一路押送到了码头。不多时,快艇在海星城的岸边停下来,两名狱警抓着那中年男人朝海狮城驻海星城流放办公室走去。
那中年神棍似乎是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疯狂地踢腿惨叫,嘶哑着声音大喊:“我不去!我不去!你们凭什么流放我!我是海狮城的公民!”
但在两名一身神装八转点雀境界的狱警手里,他根本没有半点挣脱的可能。
两名狱警面无表情,将他一路送到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两个人正打算下班,见到有人被送过来,倒也不意外,反而双双露出挺快乐的表情,说道:“我草!这孙子……总理终于要下狠手了?”
肩上戴着少尉军衔的狱警,咧嘴笑道:“先在这里放两天,要是死了就算了,如果没死,三月一号再抓回去判刑。幺筒主任说了……公审!
行了,找你的神去吧,愿神保佑你多活两天。”
狱警说这,将中年神棍手里的手铐解开,转身就走。
另外两个在办公室值班的,满脸憋不住的幸灾乐祸,锁了门,也跟着就走。
摩托艇离岸的噪音,很快从海边传来。
中年神棍转身看着大海,一阵阴冷的风从脚边吹来,他猛然回身,似乎看到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眼前不远处掠过,不由得狠狠一哆嗦,脸色发白,突然就扯着嗓子,嘶声大喊:“我……我不信了!我不信了!你们回来!回……回来啊!耿江岳!我草泥马!”
第五百九十五章 跃进(六)
“全球诚聘幼儿园、学前班、小学教师,要求有十年以上工作经验,身体健康,无犯罪前科,年龄、性别、国籍不限,有部队服役经历者优先。待遇如下:
年薪十五万东元起步,提供永久产权住房,日常用餐免费,并享受所有其他海狮城市民法律规律的市民待遇。如加入海狮城民主共和国国籍,入职即获得海狮城少尉军衔。入籍人员家属亦可同时办理入籍手续。所有入籍人员均终生享受海狮城免费教育、医疗、养老服务。
本次拟招聘两万人。报名从速。
报名及联系方式:海狮城市政厅教学部邮箱HSJX@haishimail.HHH。
招聘总负责人:海狮城教学部部长蓝少侠。”
晚间时分,一封名为【第1号海狮城市政厅总理全球公开函】的帖子,在东华国最大的论坛东华杠网上悄然出现。半个小时后,便引起了轩然大波。鉴于那发帖子的小破ID确实是耿江岳本人,围观人数分分钟破亿,转帖更是直接奔着更夸张的数字去。
东华国有关方面猝不及防,想删帖都来不及,只能先把东华杠网封了,理由是反垄断,气得网站背后老板的老板的老板赵世凯和赵兴仁爷儿俩破口大骂。
然后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荀继新,开始他的报复式表演……
耿江岳当然不晓得自己发个帖子都能引发东华国的两派斗争,只是看到东华杠网被404,自己仅有的社交媒体帐号连着一起遇难,心里多少觉得这可能是东华国在针对自己。
不过也无所谓了……
这破账号的使命已经完成,广告发出去了,就看接下来能吸引到多少人。
年薪15万东元,说到底不是小数目……
折合150万联盟币的收入,哪怕在曾经的海狮城,也是相当高的了。徐震那种能到处睡李诚诚的女儿和云潇潇那种女人的家伙,都不见得能有这高薪。
也就只有李俊飞那种卖提灵丹的大药商,以及大小李那种能直接卖国的,占据全国财产99%以上的那一小撮人,能理直气壮地不把这么大笔的钱放在眼里。
说到底,就这个世界生产力发达归发达,可有钱人依然是少数。绝大部分人——包括投胎水平高超的东华国那二十亿人在内,都只能领一份死工资的普通人,区别只在于工资的高低和钞票在当地的购买力而已。哪怕是像梦梦家或者壮壮家那样的小工厂主,每年的净利润其实最多也就百来万东华,而且做生意这种事,难免总是要担风险的。
更具体来说,全球最高学府天京大学的副教授,年薪也才30万东元而已。甚至再具体到荀继新,这位享受全球最大政治影响力的大佬,年薪也仅仅不过60万东元,就算把各种乱七八糟的补贴、津贴、奖金加上,也不会超过80万。
耿江岳能把小学老师、学前班老师乃至幼儿园老师的工资开到这个高度,可以说已经非常有诚意。更别提,还有永久住房,免费的教育、医疗、养老……
论福利待遇,不但远远领先世界平均水平,不客气地讲,就算是宇宙中心天京市第一区,那边的小学老师最多也就这待遇水平了。所以试想除了天京市第一区那些靠着家里关系当上全国重点小学教师的二代们之外,普通学校的教师看到这样的广告,怎么可能不动心?!
耿江岳发完广告后不到两个小时,海狮城市政厅的邮箱服务器就被挤爆。
无数想要报名却发现邮箱已经登不上去的人,纷纷懊悔不迭自己出手太慢,然后一边破骂海狮城硬件垃圾,一边又急得抓耳挠腮,也不敢在其他地方发表这样的想法。
毕竟……如果公开投效的话,就相当于公然支持大魔王了。
在海狮城以外的地区,各国政府早就开始做舆论动员,要跟耿江岳做切割,如果这时候表态要去海狮城上班,那跟宣布自己要叛国有什么区别?哪怕心里完全没有叛国的意思,只是眼馋那份待遇的,但国家安全部门才不管你这么多!
叛国论迹不论心,心里想想弄不死你,真要敢有所行动,你以为你能活?!
只不过幸好东华国政府方面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表态虽然不被允许,但“客观分析”还是可以的,于是东华国第二大社交平台——东华键盘论坛上,很快就跳出来大量的热帖,将转投海狮城的利弊分析得头头是道,其中由闲得蛋疼的韩明明同志撰写的帖子,点击量当晚十点就破了亿,帖子是这么写的:
“人在乌坦,镀金度假。体制内人员,不算完全利益相关,不过家里有人从事教育工作,也可以客观地说两句。首先说一下,我跟耿江岳是认识的。有过几次并肩作战的经验,当然主要是我看他战,然后侥幸没死。几次接触下来,我认为耿江岳这个人,向来还是说话比较算数的。所以这个待遇本身,绝对不会是骗人千里送命的陷阱,我可以用人格替耿江岳保证。
但是!耿江岳不要你的命,并不代表其他人就不会。虽说我国还有全世界其他国家都是强调来去自由,用脚投票,但现在的国际形势,大家也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细说,反正懂的都懂。所以呢,近段时间想要出门旅游、出差、看病等等的小学教师们,我希望大家最好还是先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如果是要安稳的生活环境,那现在东华国的环境也很安稳,真的没必要冒这个险,留在国内也挺好。
可你要是非觉得海狮城不错,想去,那就得特别小心谨慎。不然恐怕是很难活着去到那边。而且一旦过去了,就别再想着回来了。踏上海狮城的土地,就是永远跟自己的祖国天各一方。相信我,有些事情,就是这么残酷,不可能有回头路的。
还有,我在这里稍稍再透露一点点大家过段时间早晚都会知道的小秘密,就是不管从巴特弗莱大陆的浦鞋港出发,还是从希伯联合国的黑鱼港出发,又或者是从中南次大陆的德尔斯基里迪纳摩出发,这些航路上,最近都有各国海军在搞实弹演习,并且会长期实弹演习下去。
另外呢,这三个地方的海上航线交汇处,已经开始在造人工岛了,短则三年,最多不超过五年,一定可以搞出来一个跟海狮城南城差不多大的人造岛屿,至于用途……你们猜?
扯远了,说回海狮城的事情。
海狮城的待遇,确实是非常不错的。我家里人在东华国某说一不二的最高学府里当老师,职务也比较高,年薪是75万东元,加上其他的话,一年也才100万东元出头,只比我国领导人高那么一丢丢。不过我家里人做到这个位置,花了足足四五十年。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新年也就十万东元出头,还不如海狮城给幼儿园老师开的价。
年薪15万东元,收入水平已经比东华国超过80%的人都高了!
哪怕是在教师行业里,绝对也在平均水平以上。
不过大家要知道,教师行业里,高薪的基本都是大学和高中老师,高中老师还得是那种重点高中,普通高中的老师,也不见得能有一年15万。
所以我是什么意思呢?我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单从薪资角度看,有老师感到动心,那是应该的。更不用说,海狮城还提供了其他方面的好处。像住房、医疗、老人养老、子女教育,都是非常非常吸引人的,也可以看出来,耿江岳为了做好这件事,确实很有诚意。
而且这些好处,还都仅仅只是明面上的。
我个人更看重的,还是几个招聘上没提到的隐性福利。
首先第一个,安全。
最近这段时间,其实全世界范围内都不太平,玄体类生物事件的发生频率,比过去几年有明显的增长,而众所周知,玄体类生物是非常不容易对付的东西。哪怕是王者级高手遇上,最多也就只能封印。目前全球已知的,能直接捏死玄体类生物的高手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的朋友的朋友李太虎,另外就是就是耿江岳。当然了,我个人认为,唐威将军肯定也可以。
不过这里就先不提了。
我简单来说,就是在目前的情况下,海狮城有耿江岳坐镇,在防御幻灵界生物的安全性上,可以说就是全球第一。不但因为耿江岳足够厉害,也因为海狮城足够小。不像东华国,幅员辽阔,李太虎就是再能搞,也总有赶不上的时候。但海狮城那边,从城东到城西,从城南到城北,以耿江岳的移动速度,救火就跟从家里的卧室到客厅一样近。
去到海狮城,最让人安心的,恐怕就是完全不用担心会被幻灵生物弄死。
然后第二个,还是安全。
这个安全,指的是预防感染。同样是众所周知,目前全世界的感染情况只是暂时得到控制,但小范围的爆发,每天都有某个地方会发生。而且我们要知道,对于普通家庭来说,现在每天的感染阻断剂,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不过去到海狮城之后,这笔钱就能完全省下来了。据我所知,海狮城现在是每天拿最高级的全效解毒剂来喷洒消毒的,另外去到那种地方,心里有底气,就更不容易感染变异,哪怕被变异者咬伤了,听说他们的超级大楼内——我是说每一层楼里,都有应急的全效解毒剂,可能从被咬伤到服下解药,也就半分钟时间。
所以去到海狮城,第二个让人安心的,就是几乎不用担心会感染变异死掉。
并且还省钱。
说实话,我也羡慕。
最后是第三个,依然是安全。
依然是众所周知,前不久耿江岳跟我国的唐威将军打了一架,唐威将军时隔很久才重新露面,而耿江岳则一直活跃在公众视线中。所以谁输谁赢,想必大家应该心里头全都有数。
这也就意味着,耿江岳的单兵战斗力,已经是妥妥的战略级。
我们的世界其实也不太平,大的战争没有,但局部小战争还是频发的。
就像我最近在高原大陆上班,这边每天打仗,天天死人。
但如果是海狮城,想必就绝不可能有战争的威胁。
因为现在肯定没人敢向耿江岳开枪,不然约翰希伯就是前车之鉴。
对不对?
那么好了,好听的话,说到这里为止。
为了体现本人立场的中立性,我接下来再说点不好听的。
刚才所说,去到海狮城好处多多,那么有没有坏处呢?
有!肯定有!
不过坏处不多,只有一个,就是前景的不确定性。
我们现在已经看到,海狮城目前在国际上的处境,几乎可以说,是被公开孤立的。
但是他们的国土面积又不大,人口也不多,自然资源近乎于零。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哪怕海狮城有千般万般的好,可万一哪天城市的物资供应就断了呢?
两百多万人的吃穿用度,粮食哪里来,饮用水哪里来,能源够用吗?
现在是开春,天气还暖和,看不出有什么大问题,但等到极冬节呢?如果不依靠其他地区的物资供应,现在的海狮城,是否有足够的力量能熬过两个月的严冬?
那么就算今年可以,但明年呢,后年呢?
我刚刚提到过,要去海狮城,去了就不能回来,而且很大程度上,如果你一个人去了,你的家里人肯定也得跟过去。
所以去海狮城工作,当然站在工作的立场上,站在个人自由的立场上,我是不反对的。
我只是想说,这个选择,其实更像是一场赌博。
一场有进无退的赌博。
不但赌上你个人的一切,也赌上了你全家,赌上了你的子女,子女的子女。
就像上个月和这个月,海狮城的市民向外移民,赌输了,命就没了。
根据东华国有关部门对海狮城农业情况的预测,海狮城仅是粮食问题,目前看几乎就是无解的,所以要不要上这台赌桌,也请各位自己想好。
一步踏错,就是粉身碎骨。
耿江岳他可能有办法保住一百个人、一万个人,但十万人就不是一个难度,220万人,更是一个更困难的数字。希望大家在利益面前,都能保持理智。
还是那句话,想清楚,你是要安稳,还是要富足。
而这份富足,是否值得你,拿着世世代代的幸福当筹码,去豪赌一场?”
长长的帖子,说到最后,屁股还是坐到了东华国的一边。
韩明明不愧是韩克用手把手教出来的,大方向上,从来不会出错。
甚至说不定,这帖子里头,本来就有韩克用的某些想法。
帖子出来之后,夜里不到11点,就被转发得满世界都是。而且原贴居然没有被删掉,键盘论坛的网友反应热烈,评论数量火速破了千万。
“草,这逼真能装逼,键盘网人均高干子弟是吧?天京大学的领导后代,会被流放到高原大陆?求你们稍微搞明白天京大学的领导是什么级别再来装好吧?”
“人在月球,刚下火箭。要说咱们键盘网的网友就是不一般,家里是天京大学的,朋友的朋友是李太虎,自己跟耿江岳认识。我要是有这么牛逼,我特么就去京八区嫖霸王鸡嫖到死,真的,有这背景老子还在这里吹牛逼?我特么疯了吧?”
“楼上明白人!”
“楼主,我尿黄,张嘴接招!”
最先几个嘲讽的回复,收到了数百万个点赞。
但往后面翻,还是能看到个别正常的。
绝大多数,都是畏畏缩缩的犹豫和求助。
“那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
“我擦,说得也太吓人了,拿全家老小和子孙后代当赌注,读书了就家破人亡、断子绝孙是吧?楼主,我相信你是体制内的,因为你真的要么跟耿江岳有仇,要么跟海狮城又丑。”
“老子是孤儿,没有老小,今年师范刚毕业。攒够一千万个赞我就……”
“虽然不知道楼上要一千万个赞到底是要做什么,但我姑且就认为楼上是要直播吃翔好了。楼上接好:一千万个赞!”
“楼上真损。我捐翔。”
回帖的人越来越多,海狮城市政厅的服务器在凌晨后恢复正常运行后,报名的人,肉眼可见地就减少下去。篮子一边回帖,一看着情况变遭,不禁大为头疼。
这可是他上任以来的第一桩大事,要是办砸了,岂不是要让排骨和幺筒那几个文盲上位?
这天底下,岂能有初中学历的太子?!
大半夜的,篮子眼看网络上的舆论方向越来越不友好,绝大多数人开始从分析移民海狮城的利弊,逐渐一边倒向看衰海狮城的未来,仿佛海狮城分分钟就要全员饿死。
终于忍无可忍,给耿江岳发了条信息。
只是消息发过去的时候,耿江岳正在和安安做一些不方便马上回复的运动,过了有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地给篮子回了一句很扎心的:“都来问我,要你何用?”
第五百九十六章 跃进(七)
安安做完月子回到海狮城,耿江岳不用在天京市和海狮城之间来回两头跑,精神上的压力至少减轻了八成。媳妇儿和孩子,果然还是留在自家地盘上最放心。
凌晨四点不到,耿江岳光溜溜地从床上爬起来,轻手轻脚洗漱放水,然后检查了一下小光耀的尿不湿,给安安盖好被子,才安心出了门。
一号楼的大广场前,此时已经灯火通明。习惯了每晚上七点睡三点起的柿子,见到耿江岳的时候精神不错,让耿江岳不禁对这老姐也有点刮目相看。
这作息时间都能习惯下来,也难怪能从栗子手里把篮子抢到手,确实是个狠人。
只是不晓得篮子和她还有没有造娃的时间。
如果实在平时没那工夫,耿江岳觉得可以给他们两口子开个啪啪假的。
海狮城去年出生率极低,前几天耿江岳看了下全市人口统计,十岁以下婴幼儿的数量加起来还不到两万,这么下去可不行。必须抓紧生。
另外说到这个,海狮城的母婴用品也是缺货缺到爆啊……
哪怕就这点小宝宝的数量,婴儿奶粉和尿不湿居然都快不够用了……
耿江岳满脑子吃喝拉撒,很分心地给先到的市民们发了生日礼物,又听柿子在一旁说篮子昨晚上愁得不行,海狮城招聘老师的广告被各国政府大规模屏蔽掉了,就刚才几分钟前,全球全球几个大型的社交平台和媒体上,已经全都看不见耿江岳昨晚那个广告的踪影。
另外东华杠网听说服务器大楼着火,全球不少用户的帐号永久丢失,其中很有可能,就包括耿江岳拿来发小广告的那个号。
“小广告?老子那个叫小广告?”耿江岳顿时就怒了,“妈个逼年薪十五万,还给全套的福利,入籍还给新人套装,市场价最起码人均五亿东元!两万人就是十万亿!
没人算过点雀胶囊值多少钱吗?来了就是王者,我特么何止是让他们阶层跃升?
这是带他们白日飞升啊!还小广告?”
柿子听得笑眯眯,海狮城现在除了没货,确实什么都好。
这福利待遇,说句难听的,就算哪天这个国家撑不下去了,耿江岳干脆放弃独立,让海狮城并入中南次大陆联盟,她们这些小老百姓的日子,也照样能红红火火——
不说别的,就冲着人均王者级猎魔师的能耐,去到哪儿还不都是大人物的座上宾?
柿子完全把海狮城移民被杀的事情,跟自己撇清开来。
似乎不觉得那种结局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耿江岳当然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心思涣散地分完礼物,等到五点来钟,就去了贝隆城。
但第一时间没去找熊猫,而是把加罗尔从床上拉了起来。
今天已经是二月份的最后一天,耿江岳折腾数日,也没能解决资金的问题,东元是搞不到了,只能找加罗尔先借点联盟币,拿去给熊猫当作支付给养殖户的订金。
贝隆城此时还是凌晨三点多,加罗尔抱着一个红发大胸的小妞正睡得流口水,被耿江岳一下子提溜出来,差点当场吓失禁。死胖子清醒过来后,磨磨蹭蹭地穿衣穿裤,磨磨唧唧了足有二十来分钟,耿江岳才从他手里拿到一笔足够先让海狮城多撑个把月的钱。然后留下个装了一万支全效解毒剂的空间袋,这才去到玛丽莲酒馆,给熊猫交了差。
这么一来一回,等地从贝隆城返回海狮城,海狮城这边的天色,就微微亮了。
六点不到,和煦的晨曦从天空中洒落。耿江岳回到家里,一边给安安准备早饭,一边打开电视,看东华国的早间新闻。对于这个他仍欠八千亿东元巨债的国家,实在是不关心不行,而且主要海狮城的卫星信号也是借人家的,一打开电视机,就是那个固定的频道……
天京市时间八点,东华国整个国家,已经完全醒来。屏幕上一男一女两个直播一本正经地说着东华国的领导昨天如何如何,今天又要怎样怎样,耿江岳一心二用地听着,突然间,那个女主播声音一变,很是意外地来了句:“本台刚刚收到的紧急重大消息,东华民主共和国第二十五届全国全民事务委员会第一次******,经委员会认真考虑,为保证我国下阶段的建设事业和重要项目尽快展开,会议将于明天上午在天京市平安阁举办。鉴于国家大会堂尚未完成修缮工作,本次大会将以远程会议的形式召开。大会的各项决议,将在当天快速通过……”
“哇擦……这么着急?”
耿江岳从【我的宇宙】里,端着托盘走出来,端到安安床前。
安安很心安理得地拿起枕头垫在背后,端起热牛奶喝一口,悠悠说道:“当然着急了,你看你又是要建设新世界,又要挖墙脚的,他们还不被你吓死啊?动作再慢点,等全世界都知道你的好了,他们不就连汤都没得喝了?”
耿江岳听着媳妇儿的彩虹屁,不禁很是振奋,点点头道:“皇后此言有理。”
安安翻他一个白眼,没一会儿吃完早饭,起床穿戴洗漱化个简单的妆,就抱着小朋友出了门,去海狮城总部走马上任,当她的饮食部部长去了。
海狮城境内,耿江岳一点都不怕安安会出任何事情,任由她踩着高跟鞋离开后,自己就去海星城。幺筒把人流放到对岸的事情,耿江岳昨天就知道了。不过昨天心肠特别狠,半点想去救人一命的念头都没有。半分钟后,耿江岳骑着小白从天而降,落在海星城的流放办公室小棚屋前。放眼左右看了看,连人影都没有。
如果不是躲起来,应该就是被玄体类生物拖走了……
而被玄体类生物拖走的死人,是救不回来的。
因为连灵魂波动都没了,除非等月圆的时候开【圣光】。
也就是……今晚!
不过傻逼才会浪费这种机会复活这种白痴呢。
一年才12次机会,按照顺位数下来,老耿、梦标、熊波、妖精哥、普祥、王沧海……
需要救活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更不用说,还欠着东华国109条摇完号等着活回来的命,就算真要复活这个家伙,那特么最快也是十年之后的事情了。十年之后,天晓得他家里人还愿不愿意他再活回来……
至少现在梦梦就挺纠结的……
“唉……”耿江岳叹口气,翻身骑回小白背上,小白脚下祥云升起,踩着步子扇两下翅膀,轻轻松松就背着耿江岳飞上了天。
耿江岳举目眺望,忽然间,似乎看到远处有个小黑点正以极快的方向朝海狮城而来。
这时腕表都嗡嗡响起,点开一看,就看到排骨发来一条咋咋呼呼消息:“总理!有人闯我们领空!要不要拿大炮打下来?”
耿江岳顿时眉头一皱:“我们还有大炮?”
排骨秒回道:“琛哥开技能书开出一个【空气炮】,效果非常牛逼啊!”
耿江岳有点懵逼地眨眨眼。
这特么也行?
正惊讶于胡广琛的狗屎运之强,排骨忽然又发来一条:“哦!总理,搞错了!是东华国特别行政区专机,请求降落。朱星峰来了!”
耿江岳继续懵逼。
朱星峰出门还用坐飞机?
他不是有只大雕的吗?
这边还在想,那头的飞机,已经从空中缓缓落下,上了海狮城破机场的跑道。
耿江岳懒得多想了,一拽小白的马缰。
小白顿时如流星飞去。
眨眼工夫,不等飞机挺稳,耿江岳就已经一个瞬身术,闪现进了飞机的客舱之内。
不算大的私人飞机机舱里,只坐着三个人。
除了朱星峰和他老婆,另外一个人,实在有点出乎耿江岳的意料。
居然是窦建华。
“我靠,你过来就过来,还这么客气干什么?绑架东华国前领导人来当人质吗?我说了啊,不用纳投名状啊,我信得过你啊!”
耿江岳看看窦建华,转头就对朱星峰大声喊道。
朱星峰沉默了几秒,看向窦建华道:“别听这傻逼胡说,没那回事。”
“废话,我又不傻。”窦建华沉声说着,对突然出现的耿江岳说道,“是我自己要来的,想来看看海狮城现在是什么情况。”
耿江岳眨眨眼:“现在搜集情报,都这么光明正大了吗?”
窦建华笑了笑:“说不定我也能给你提供点帮助呢?互惠互利,怎么样?”
耿江岳道:“大领导,你这算叛国吧?”
窦建华抬手看了眼时间,缓缓道:“东华国的最新方针政策,最快也要到明天下中午十二点能出来,在那之前,我都是按东华国以前的既定国策在办事。当然不算叛国。”
耿江岳一听这话,就知道窦建华绝对是有备而来。
心里有数,直接又问朱星峰:“你呢?你突然来干嘛?还带着你老婆一起来?”
“搬家啊。”朱星峰的媳妇儿徐星上甜甜笑道,“家里的工厂和实验室设备全都搬来了,你说要给我们一个岛的是不是?”
“这么突然?”耿江岳满脸疑惑。
朱星峰解释道:“我也不想的,刘洲成他们昨晚凌晨突然通过表决,明天开大会,我怕拖着出事,干脆先把家底都搬到你这边来。哪个岛给我?”
“嗯……南三岛吧。”耿江岳想了想,倒是给得很干脆,又提醒道,“不过那个小岛好久都没上过人了啊,要是有什么尸体、怪物、变异者,你们自己处理。”
“行,刚好拿来当实验体。”朱星峰满不在乎说道。
说话间,飞机挺稳。
耿江岳递给朱星峰一张崭新的市民卡,自己直接就带着窦建华,进了【我的宇宙】。
眼前的景象陡然一变。
窦建华站在【我的宇宙】别墅后的小土堆山上,听着山间的鸟叫,看着山坡下一堆小动物乱跑,海面上游艇随波起伏,天上居然还飘着一座小岛,愣神了半天,才缓缓叹道:“世界最强,果然名不虚传。我是头一回见到一个人的领域,能这么生机勃勃的。”
这句话,耿江岳听别人说也不是一两次了,微微一笑,谦虚道:“还行吧,凑合拿来度个假,以后要是赶上世界末日,勉强能有个地方可以继续养老。”
窦建华不接这无聊的话,看着山下小湖里的鲑鱼,问道:“这些动物……?”
耿江岳道:“我自己养的。”
窦建华又追问:“外面弄进来的?”
耿江岳点点头:“是啊。”
窦建华又指着小山坡前的小别墅问道:“这屋子呢?也是自己修的?”
“不是。”耿江岳摇摇头,“直接在这里建的,小红帮忙装修的。”
“小红?”
“乌贼他妹。”
窦建华稍微花了点时间想了下,才想明白耿江岳说的是夏一夫的孙女,豆包的那个闺蜜,不由奇怪道:“她也来过?”
“她算是第一个来的吧。”耿江岳一五一十道,“以前这里就是一片空白,后来我想搞得舒服一点,就装修了一下。这些山啊,海啊,屋子啊,都是那次弄出来的。小红帮忙设计的,要是我自己弄的话,估计弄不了这么好看。”
窦建华不禁有点动容了:“所以在这个空间里,你能随意创造物质,改变物质的形态?”
“算是吧……”耿江岳道,“不过消耗能量也不少。”
“这不是关键!”窦建华一下就想到某个更牛逼的可能性,急忙问道,“这里的东西,能带出去吗?带进现实世界里去。”
“能啊。”耿江岳道,“我平时都是在这里做饭,然后拿到外面给我媳妇儿……”
“等下!”窦建华和耿江岳异口同声。
两个人互相对视,双双从彼此眼里,看出了了不得的东西。
过了几秒,耿江岳才说道:“妈个蛋,你要是不提,我都没意识到……”
窦建华神色一变,反问道:“什么?”
耿江岳仰起头,望向天边的太阳。
这个空间,除了生命体之外,连太阳都能造得出来……
“既然连太阳都能造得出来,还有什么别的,是造不出来的?我草,海狮城基建无敌了啊……”耿江岳满眼放光地喃喃自语。
窦建华沉默无声,心里暗暗猛抽自己的嘴巴。
让你多嘴!
让你多嘴!
就你聪明是吧?!
1月份更新预告
明天开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目标是三月底完本。总字数300万以上。谢谢各位读者爷爷奶奶们赏饭吃。过年不出门,我要加速了。
第五百九十七章 六度、七级、三层通道(上)
桌子椅子,连带水壶和茶杯,隔空飞来。窦建华见怪不怪,安然在半山腰坐下来,看着茶壶自己漂浮着倒水出热水,倒满水的杯子,又稳稳落在他的跟前。明媚的阳光斜照在他的腿上,暖洋洋的感觉,让他不由得想起人类历史上还没有极冬节那个说法的冬天。
根据史料记载,不算太遥远之前的世界,冬天也能晒到暖烘烘的阳光。但具体极冬节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相关的资料却已经全部在第一次幻灵生物入侵的过程中散佚一空。有的时候,窦建华甚至难免会怀疑,那或许是人为的操作,背后或许掩盖着某种秘密。
但他终归不是搞历史研究的,而且从那时候到现在,一千八百年都过来了,有些事情的真相既然已经无从查证,那就假装不知道吧。不管是他还是全世界其他任何国家的政府,都选择性地把这个事情搁置在了一旁。作为国家领袖,最重要的任务是顾好眼下,规划好未来,至于以前的事情……真的管不过来了。
窦建华端起茶杯,吸溜溜地小口喝着茶。
一边观察着耿江岳的动作。
耿江岳摊开手,手心中不断地冒出各种小型的物件,嘴里念念有词,显然是生造出来的玩意儿,功能上都存在问题。电视机只有外观,里面的构造一塌糊涂,放不出画面。机械手表内部空有一堆齿轮,联动上却存在很大的问题,指针转动不良。
“哦……我好像明白了……”耿江岳鼓捣半天,突然点了点头。
窦建华闻言,立马放下杯子,沉声问道:“明白什么了?”
耿江岳很实在地解释道:“东西确实是可以造的,但是如果缺少对物品内部构造和原理的理解,搞不清它的运行逻辑,那最多也就只能造个空壳出来。看来确实还是需要找一些机械工程专业和电子工程专业的人进来才行,脑子里有图纸和理论,应该就能搞出东西来。天京大学里,应该有不少这方面的大专家吧?”
窦建华顿时脸色一变,问道:“你想怎么样?”
耿江岳理所当然道:“借来用一下啊,帮我弄几条工业生产线,超级大楼标准模块,城市防护墙,最多借几分钟就还给你们,这都不行吗?”
窦建华怔怔看着耿江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耿江岳把手里的小物件一收,又叹道:“早知道其实前些日子就可以这么弄,说不定海狮城现在连卫星、火箭、航母都能造了,再过两年就能登月……”
窦建华眼皮直跳,听耿江岳说出这些话,总觉得这货下一步就要一统天下。
而且按现在的情况,只要耿江岳真有这个意愿,恐怕真没人能拦得住他。
天下无敌的武力,外挂级别的生产力,加上海狮城日渐成熟的社会组织架构。
这个货几乎已经具备了所有控制世界的客观条件。
相较之下,海狮城缺少食物的困境,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要解决,也是很容易的。
——且不说他贝隆城的那点小动作,全球各国特工都看得一清二楚,光是高原大陆上浩浩荡荡过去的那几千人,其实就足以为海狮城提供充足的口粮。
高原大陆极冬节都能晒到六个小时的太阳,而且土地肥沃,随手撒一把种子不用管,当年都能收获两茬农作物。要是精耕细作起来,那就是轻轻松松的一年五到六熟。
曾经有人计算过,只要将高原大陆三分之一的土地拿来种植粮食作物,就能养活至少300亿人,比现在的全球人口还要多出将近一小半。而海狮城区区220万人,耿江岳只要能在那边占住很小的一块地,海狮城就再也不用担心吃饭的事情。
不仅如此,搞不好还能反过来出口……
所以……这个势头已经挡不住了吗?
人类的历史,真要短暂走向全球一体了?
窦建华沉默许久后,突然问道:“有想过海狮城的长治久安,最终要靠什么来实现吗?”
耿江岳不由笑了笑,反问道:“您这么大老远跑来,是打算给我上课的?教我做事啊?”
窦建华道:“有些事,我不教你,会出乱子。”
耿江岳微微坐直身子,看着窦建华道:“洗耳恭听。”
窦建华缓缓道:“如果将来海狮城统一了全世界,没有了外部矛盾,那内部呢?那么多人口,那么多不同人种、不同民族的人共同生活在一起,你靠什么保证那么大的世界不会出乱子?今天这里造反,明天那边闹事,你就算能满世界飞来飞去平乱,但光靠武力镇压和给好处,就算你能搞定一百八十亿人中的一百七十亿,可剩下十亿人就是不服,你有办法解决吗?
人类的欲望,是填不满的。每个人,每一个个体,都有向上爬的冲动,你想过怎么解决这种冲动吗?现在海狮城的结构,给这种冲动留下过释放压力的口子了吗?
不管是什么样的社会结构,资源永远是有限的,资源永远是不可能平均分配的,规则永远是有不公平的漏洞的,人与人之间永远是不可能绝对平等的。人口越多,体制所承受的反弹的规模和压力就越大,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耿江岳看着窦建华认真的模样,思考片刻,更认真地回答道:“我特么没想统治世界啊!海狮城两百万人都搞得我焦头烂额了,我特么去想那个干嘛?”
窦建华却沉声道:“你看,你不想这个,别说海狮城只有两百万人,就算只有二十万,也早晚要出乱子。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个利,不光是物质上的利益,还有人类作为社会性动物,与生俱来的社会需求。需要别人,被人需要,管理别人,被人管理。
如果一个社会物质高度发达,这种社会需求就会越来越旺盛,但向上的生态位,永远是固定的。几十万人、几百万人,乃至几百亿人,吃喝不愁之后,你要怎么去安抚他们躁动的心灵?想过吗?如果没有正当的、有效的、可持续的、系统性的办法,安抚失败了,又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想过吗?”
耿江岳微微皱眉。
窦建华露出微笑:“没想过吧,今天我特地从东华国过来,就是想……”
“我想过!”耿江岳不等窦建华说出此行的目的,就突然打断。
窦建华顿时笑容一僵,眼神里写满不信,惊声道:“你才几岁?你想这些干嘛?!”
耿江岳很无辜地双手一摊:“原本只是平时胡思乱想的一点副产品,不过您说话这么有启发性,我很难不被您点醒啊。”
窦建华满脸懵逼,又听耿江岳不住感慨,夸他是个好老师,说什么马仲颖教宏观思维,窦建华教微观操作,合起来简直完美。耿江岳神神叨叨碎碎念了半天,才说回人话,慢慢解释道:“前两个月我调整海狮城秩序结构的时候,搞出了一套小设计。海狮城凡是小学毕业的人,都可以无条件入伍,海狮城全民皆兵,每个人都能有一份起码的生活保障和尊严体面。
但想继续往上走,就必须得考虑其他方面的条件。包括学历、年资、专业技术水平,个人贡献,等等方面。具体来讲,就是只有满足学历这个硬指标,再加上在岗位上的贡献,任职年限,专业技能水平,然后通过自主申请加入我们的【草药堂】,经过【草药堂】的审核,才能成为草药堂的会员。成为这个会员之后,才可以进一步升职,担任更为高级和重要的职务,最终如果运气好,就能进入海狮城市政厅的高层。”
窦建华打断道:“但这种组织构架,也可能只是一时的,需要根据具体情况做调整。”
“对,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所谓为了能有一劳永逸的办法,我也一直在想,这个组织构架之下,更深层次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一开始我想得很费力,甚至在那十天闭关的时间里,我连第八重境界都突破了,把全球各国封锁阻击海狮城的底层逻辑都想通了,也没能想通这个问题,直到前不久,我在东华国少儿科教频道上看到一个节目,突然豁然开朗啊!”
耿江岳眼里有光。
窦建华却忽然很想找人去把那个少儿科教频道的总监爆锤一顿。以耿江岳现在的位置,不管他看到了什么,不管他悟到了什么,都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什么节目?”窦建华忍不住问道。
耿江岳露出一个微笑,说道:“我看到那个节目里,讲了一个六度人际关系理论。你应该知道的吧,一个人想要跟另外一个人取得联系,中间所需要的人,最多不超过六个人。”
窦建华听耿江岳说到这里,不禁微微皱眉。
这么大路货的理论,在东华国确实属于少儿级别的基础知识。
但是……
这特么跟全人类长治久安有半毛钱关系吗?!
“不懂了吧?”耿江岳忽然露出很得意的表情,“一开始我也没当回事,只是当个小知识记在心里,但是就才刚才,我做了个假设,突然间就把很多东西全都串起来了。
什么假设呢?”
耿江岳盯着窦建华问他,窦建华满眼好奇和期待,就是不吭声,耿江岳看他半天,才哈哈一笑,道:“很简单,我做了个具体的个案假设,把这个理论,做了个小小的量化。我假设,如果我是一个住在高原大陆上的半怪,没有爹妈,没有伙伴,全世界所有人都对我有恶意,我没有住处,没有固定的生活来源,甚至我未成年,不识字,没有文化,没有任何生存技能,灵力值只有两点,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但我就是活下来了。像我这样一个人,如果想见到你这样一个人,我得跨越多少条路,吃多少苦,受多少罪,冒多少风险?
听起来好像简直都不可能是不是?但根据六度人际关系理论,还是有机会的。
那么机会从何而来呢?
首先处在那样的环境下,我第一点要做的,是让自己摆脱朝不保夕的生活,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群体。那个群体如果愿意接纳我,我就可以吃饱饭,还可以从他们哪里获得生存的技能,哪怕只是最简单的,但是我的生活,跟之前相比,就彻底天翻地覆了对不对?”
窦建华点点头,似乎是听出来一点东西,但还没有完整的轮廓。
耿江岳继续道:“我运气好,找到了一个当地的半人部落,大家都是半人,他们的部落长老祖鲁足足愿意接受我。祖鲁足足,就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人。
我在那个半人部落里长大,因为做事情认真,所以成年后找到了一个半人姑娘结了婚。慢慢的,还成了部落里的小头头。但是我们这个部落,始终是依托于人类的势力生存的,虽然能养活自己,但也仅仅只是做到了起码的温饱。
然后突然有一天,有人类的长官过来告诉我们,我们生活的这片土地,要被强征了,他们让我们滚蛋,可我们不愿意。就这样,双方打了一架,我们的族人死伤无数,我老婆也被打死了。但就在这个时候,高原大陆上发生野生怪物大迁移,人类人手不足,我们剩下的人,就被强征入伍,戴罪立功。整个部族三百多人,在战斗中浴血奋战,最终活下来的只有十三个人,我们这十三个人,就被当作某种宣传工具,正式进入了人类社会,成为了人类社会的一份子。
我成了一个人类世界中最低等的列兵,穿上了一身军装,我和同伴们被打散,身边的人全都是人类。其中一个跟我同属于一个列队的女孩子叫阿曼达,就是她爸来强征我们的土地,打死我的老婆,还强行征我入伍,我也不知道该感谢他还是憎恨他。
但是客观上,他确实给了我机会。
阿曼达她爸,是我遇到的第二个人。
我在部队里服役十二年,参加战斗二十六次,我的族人都死光了,只有我活了下来。我一路积累军功升到了士官,成了当地有名的战斗英雄,在部队里当上了最大的那个小头头,跟阿曼达她爸同级。还偷偷摸摸睡了阿曼达。但是因为各方面原因,我被卡在了从士官到尉官的坎上。不过好在这个时候,阿曼达怀孕了。
阿曼达她爸为了体面,就拿出多年的积蓄,贿赂了我们部队的长官里克尔梅,里克尔梅长官把全队唯一的进入军事学院学习的名额给了我。就这样,半年之后,我跟里克尔梅成了同级同事,阿曼达她爸成了我的下属。
里克尔梅,就是我遇到的第三个人。
我被调到了高原大陆的另外一个小城市,担任当地的一个部门领导。我这时候向下看,发现不管是阿曼达她们家,还是祖鲁足足那样的人,还是曾经的我自己,这些人的命运,我都或多或少地依靠自己的主观意志去改变。
我继续努力工作,接下来几年,又因为表现良好外加行贿成功晋升,但是升到校官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似乎又上不去了。因为没有可以牵线的人。简单来说,我就是想行贿,也不知道该去找谁。社会阶层,似乎又从这里被分割开。
而我个人是什么情况呢,我的情况是,虽然我升职了,但是我发现自己所能影响到人,始终只有那么多,我上面还有一个大佬,他手底下有几百个像我这样的高级马仔。每个人都在费心思顶替大佬,但永远也做不到。
因为机会太少。
我贼心不死,欲壑难填。但没有轻举妄动。我沉下心来,多方打听,花了整整三年,才终于摸清路子。我越过了我上面的大头头恩库拉,找到了头头的头头默里奇,给默里奇当狗。当了五年的狗之后,默里奇终于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去平叛,灭掉一个半怪部落。
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做了,做得很彻底。回来之后,我就升职了,恩库拉被平调走,我顶替了恩库拉的位置。
恩库拉和默里奇,是我遇到的第四个人。
我终于跟恩库拉平起平坐。
但坐下来后,发现其实原来也不过如此。
我只不过成了我们这座城市里,千百个恩库拉和默里奇之一,只不过比我当阿曼达她爸的领导时,管的人稍微多了一点。真正的大佬,是掌控着我所在的这座城市的市长,加加罗尔。加加罗尔就像一个土皇帝,虽然名义上接受国际和平组织调遣,但却实际控制着整座城市的所有资源。全市两千万人,他想让谁上位,谁就能上位,他想让谁死,谁就得死。
甚至只要他胆子够大,他还能发起战争,吞并其他的城市。
而在高原大陆上,这样的城市又有成百上千。
每一座这样的城市,都是一个炸药桶,国际和平组织既不屑他们的存在,又得跟他们打好交道。我目睹了这样的繁华,于是励志,早晚有一天,也要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城市。
我很努力,慢慢地,脚踏实地地一直升职,几年之后,终于成为加加罗尔的重要心腹。然后,有一天,国际和平组织的韩克用找到了我。我们里应外合,我杀了加加罗尔,颠覆了他的政权,自己坐上了他的位置。
加加罗尔和韩克用,是我遇到的第五个人。
我成了加加罗尔。”
窦建华嘴角抽了抽,笑道:“然后你通过韩克用,就见到了我?我就是最后一个。然后你要杀我?”
“当然没那么简单。”耿江岳笑道,“我成了加加罗尔之后,才知道原来世界那么大,从我到你,中间还隔着起码三四层那么多。但认真看呢,包括我在内,这三四层其实又都是一码子事情。就是我们能影响的人,实在太多了。每一句话,每一个决定,都能让数千万人改变命运。可终究,我们又不能完全决定自己的命运。能完全决定自己命运的,全世界也就只有那么几千人吧。当然,也包括你在内。”
窦建华摊手道:“我都被人弄下来了,还叫能决定自己的命运?”
耿江岳笑道:“如果你小心一点,下来的就是刘洲成。还不是因为你太菜,心不如人家狠,本事没人家大?这跟命运有什么关系?”
窦建华哑口无言。
耿江岳继续道:“反正不管怎么样,我终于还是慢慢往上爬,爬到距离你足够近的时候,有朝一日,终于有资格能去天京市参加你们的大会,作为观礼嘉宾,跟你握了握手,拍了张照片。终于见到了你。从连第二天的太阳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到最终来到你面前,你说,我吃了多少苦?如果不是命大、运气好、够努力,我是不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窦建华沉默片刻,微微叹了口气:“这就是世界的本来面貌啊……”
耿江岳道:“但是,世界可以不是这个样子的。”
“打住。”窦建华一抬手,“你那套新世界的理论,不用再说第二遍了。”
“不,我今天要说的东西不一样。我要说的是六度人际关系理论的延伸,我管这个理论叫人类社会七阶划分理论。”耿江岳飞快道,一边伸出手,远处的别墅里就飞来纸笔,落在桌上,耿江岳拿起笔,写给窦建华看,边写边说,“我,祖鲁足足和我的半怪老婆,阿曼达和她爸,里克尔梅,恩库拉和默里奇,加加罗尔和韩克用,最后是你,如果六度人际理论没有错,那么这里的每一组人,都应该就代表一个阶层。总共就是七阶。
我,第一阶层,千千万万个半怪和像半怪一样,朝不保夕,完全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连基本的生命权都无法得到保障的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除了空有人类的躯壳,却毫无身为人的权利,活得像条狗。唯一的活路,就是找到能接纳他们的群体。什么群体都行,只要能吃上一口饱饭,有条不是必死的活路就行。
类比曾经的海狮城,就是那些年纪大了,脑波电产能不足,被强行赶出超级大楼的老人。还有昨天被我流放到海星城,无依无靠的罪犯。全世界各地连筒子楼都没得住的流浪汉。
最底下的阶层,一无所有,只有一条将死的命。
然后是第二阶层,祖鲁足足,能吃上饭了,确确实实也有一点身为人的权利了,好歹还能跟上面建立起貌似稳定的对话关系。但依然无法抵抗命运的力量。他们无法抵抗这个世界强行施加给他们的压力。上面有人要让他们滚,他们必须滚。如果不滚,那上面的人,有的是办法能让他们滚。简单来说,这群人有活下去的办法,但没办法活得太好。
因为他们始终不是这个世界的秩序参与者,而只是勉强地苟活在这个世界上。
类似曾经的海狮城,就是海狮城的二级市民和三级市民,还有贝马城城墙外大片贫民窟里的居民,在东华国,就是体制外生活较为困难的贫困户。东华国有贫困户吗?”
窦建华微微点头:“有,但是很少,脱贫工作我们一直在做。”
“对,所以你看,东华国和曾经的海狮城,之所以在外人看来很优越,就是因为最底层人口的数量极少,而且名义上,都是有国家兜底的。”耿江岳说道,“但这个第一层和第二层,本质上是一码事情,就是他们身在社会之中,实际上个体对社会的影响力却几乎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他们的影响半径,最多就是家庭、邻居,还有日常接触的个别人,他们事实上没有力量去影响别人的生活,也对抗不了其他人对他们的影响。
如果我在这里加个概念,叫社会力,这群人就是无力者。
然后从第三层开始,就是弱力者。
那个半怪的我从族群进入社会体制,当了兵,虽然级别低微,但仍然是直接参与进了社会秩序。身为一个士兵,能直接影响到很多人的生活,有人必须为我的这个编制负责,人事档案、后勤补给、序列升迁,我再地位卑微,负责这些事的人也得把这些事情给我办好,不然他就要承受后果,这就是体制和秩序的力量。
同样的,我扛着枪出去执行任务,也是带着体制和秩序所赋予的权力,利用这个权力,我无耻一点,可以在规则范围内欺负很多第一层和第二层的人,他们还只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但是,这其中有一点很重要,就是这样的权力,必须是由他人赋予的。
说破天,我们是在执行秩序,而不是在决定秩序。
这也是为什么,我管第三阶层叫弱力者。
不仅是我这个半怪士兵,从这个半怪士兵开始往上,各种小头目,各种小领导,只要你还没有实实在在地掌握某一块业务的拍板权,无法自主决定某些事是做还是不做,那你就全都属于第三阶层。这个阶层,只能影响他人的命运,而不能改变他人的命运。
类比东华国的体制,就是从办事员到干部编制中最低的副吏员(副科)级。
只有到了吏员级(科级),能够在一个方面说一不二了,才是到了第四阶层,我管这个第四阶层,叫中力者。中等社会力者,社会的中流砥柱,真正意义上的中坚力量。这群人,作为社会最基层的一把手长官,能在一个局部上,决定为数不少的人,能否继续往上走,而且往往说一不二。而这种说一不二,本质上,就是拥有了决定他人命运的权力。
就像里克尔梅,我遇到的第四个人,如果他不给我去军事学院镀金的机会,我一辈子都上不去。但一旦上去了,我就是和他一样的人。这是一个阶层,对另一个阶层出身的人是否接纳的问题。全世界绝大多数人,九成以上,一辈子都不会拥有这样的机会。一旦进入第四阶层,你就是全世界前十分之一的大佬。剩下百分之九十的人,对你都只能仰望。
这里头,也包括一些坐拥大笔财富,自己创建公司,能决定许多员工去留的老板,各行业协会的大佬,说你行你就不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那剩下来,从吏员级到宰辅级,中间还有一大串领导啊,在你这儿就只分三级了?”窦建华指了指耿江岳的笔记本。
耿江岳很肯定道:“对,因为再往下,就阶层影响力而言,其实已经差不多了。
第五层的恩库拉默克尔,分别对应东华国的正员级(处级)和副专员级(副厅),之所以跳过副正员级(副处),是因为抛开个别例子不说,绝大部分副正员级(副处)往往跟吏员级(科级)对他人的影响力其实差不多,而且最关键是,副正员级无法像正员级那样,在某些事情上做出最终的拍板权,他决定他人命运的力量是受较大限制的,而且体量不大。
但到了正员级和副专员级,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相比身处第四层的吏员级和副正员级,正员级和副专员级所统领和负责的范围更大,掌握更多的资源,权力受到的限制更少。他们不但拥有决定他人命运的权力,还拥有赋予其他人决定别人命运权力的权力。哪怕这种赋权不多,但不多也是赋权。不过话说回来呢,也正是因为他们赋权能力不高,所以他们才会被单独被列为一层。
这是承上启下的一层。
所以我决定管这第五层人,叫作预备级社会裁决力者,或者叫过渡级社会裁决力者,或者叫初级社会赋权者,或者叫社会高力者,因为这群人,已经有非常大的自主性,可以左右自己的人生和命运。做到这个位置,差不多就是全世界前百分之五乃至百分之三的大佬了。
那么再接下来……就是第六层,加加罗尔。”
耿江岳说到这里,先口喝水润润喉,才继续往下说:“加加罗尔,一城之主,对底盘之内的人,拥有绝对的生杀大权。
对应东华国的体制序列,就是专员级(厅)、副大员级(副部)、大员级(部)和副宰辅级(副国)。跨度很大,但是在我的逻辑中,是成立的。
首先,一旦进入专员级这个序列,就掌握权力所能影响范围和体量规模的角度来看,就已经相当于是一个小国国王。小的国家,人口从百万到千万不等,大的国家,数千万乃至几十亿,实力上不平等,但名义上已经平等。因为一旦到了这个程度,谁都可以发起战争。有足够的人力、资源和组织能力办出人类历史上最大的事情。
其次,专员级的赋权能力,在量级上大于正员级很多。如果说正员级能决定是否给他人赋权,那么专员级,就是能决定,是否可以培养一个可以给人赋权的人,在赋权自主性的逻辑链条上,已经走到了最高点。高无可高。除非他被更上面的拿掉这份权力。但上面的人要动这样一个人,也势必需要动用秩序的力量。不然就会引起整个秩序和体制的反弹。
在混乱地区,最糟糕的情况,就是武装政变,造反。
所以从专员级开始计算,专员级,副大员级,大员级和副宰辅级,显然都是有这个特质和能力的。东华国的这四个层级,看似区别很大,但事实上都是一码事情。就是他们是最顶层老大的直系马仔。升迁只是一个弹性管理的表面现象,真正的本质是,从专员级开始,就需要搞明白,自己到底是听从于谁,不然绝对进不了这个序列。
这也是为什么,东华国习惯性管进入专员级序列的人,叫作高级国家干部。
因为确实已经不能再更高了。
这群人,已经是全世界的前百分之一。
对不对?”
耿江岳目光炯炯地看着窦建华。
窦建华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对。”
耿江岳微微一笑:“第六层,我管他们叫社会裁决者。
那么最后,剩下来的最高层第七层,就是你们这些大佬中的大佬,顶尖中的顶尖了。掌握了全人类的命运,谁有一点动作,不管对内对外,都是牵一发而动全球。
球长联盟?还是国际和平组织董事局董事?还是叫人间真神,世界至尊?”
窦建华默不作声。
耿江岳问道:“是不是在想,自己走到今天,到底影响了多少人的命运,做了什么好事,又造过什么孽?”
窦建华抬起头,脸色不悦道:“小伙子,我好歹是你的长辈。要我说,我是第七层,你就是第八层,你有什么脸说我?”
耿江岳笑道:“你想清楚再说,我还需要在乎自己处在哪一层吗?”
窦建华仔细想了想,确实也对。
耿江岳说的是社会结构,而他本人,已经有点脱离这个范畴了。
他最多只是需要有人陪伴,却不见得需要依赖社会整体协作的所产生的成果。
这个人,不但绝对强大,也已经绝对自由。
唯一能让他不自由的,大概也就是时间的限制了吧。
早晚总有老死的那一天……
“没有第八层,第八层,就不在乎什么层不层的了,也不在乎你们。”耿江岳很认真地对窦建华道,“在我眼里,你跟我遇到的那个半怪小朋友,都是一样的。”
窦建华看着耿江岳,深深叹道:“唉,你真是要成神啊。”
“成神不成神的,我是无所谓,反正过日子嘛,也就这样。”耿江岳又低下头,再纸上涂涂画画,窦建华凑过去,问道,“这又是什么?”
耿江岳道:“你应该问,这个通过六度人际关系理论延伸出来的七级阶层理论,又跟你说的人类世界长治久安有什么关系呢?”
窦建华哑然失笑:“操,老子都特么让你说晕了。”
耿江岳在纸上画出一个帆船状的类似于棱形的图案,微笑道:“没事儿,继续听就好了。我这个七级阶层理论的最后结论呢,其实很简单,说到底,就两个字:通道。
三层通道。”
第五百九十八章 六度、七级、三层通道(下)
“人的一生,失败的可能性总是大于成功的可能性。
因为不管处在哪一个层级的哪一个生态位上,大到自然环境,中到族群内耗,小到自身因素,每一方面都有将人从上往下拉的因素存在。
掉下来总是比爬上去更容易。
对普通人来说,能在自己的层级上活下来,可能就需要费尽力气,向上爬,就更不可能。就像我在海狮城当人肉电池的时候那样,每天要花掉几乎所有的时间来工作,挣到的钱几乎只够吃饭,我还得感谢海狮城市政厅给我一个能吃饱饭的机会。
我爸客观上来说比我出色,他是大楼的保安,但是他死了。
但是你说我不行吗?当然不是,我好歹能考那么高的分数,曾经无限接近往上爬的机会,只是被人为的内耗原因限制了,相当于永久性地错失了一次机会。
这个机会,就是一个从下往上爬的通道。
其实我看得出来,上层的人当中,还是有好人的,只是个人的意志,终归是敌不过这个客观世界的游戏规则。全球统一的教育委员会,统一命题,统一教材,统一赋分,统一学位。全世界每个人,只要能考上大学,就能改变人生。至少对于位于第一层和第二层的社会弱力者而言,这是绝佳的向上爬的机会,哪怕怕不上去,用来维持自己的生态位,也绰绰有余。
可是……这样的机会,哪有那么容易把握呢。
前置门槛太高了。
就像海狮城这么小个地方,每年能从小学顺利读到高中的,至少在我们南城,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半数以上的人,在小学毕业后就不读了,初中到高中升学,又要因为个人先天能力被刷掉一部分。高中考大学,又刷掉一部分。哪怕分数达标了,灵力值、学费,都是问题。
至于北城和南城之间的师资力量对比,南城的某些**交易,这就不提了。
南城的阶层,依靠自身的阶层资源,可以更容易地挤占更多的教育资源,而海狮大学的招生名额,每年都是有限的。光这一层,就足以让绝大多数的北城小老百姓绝望。
所以站在一个北城土著的角度上,我可以很确信地说,人这一辈子,只要能抓住一次机会,就有极大的可能彻底翻身,如果能抓住两次机会,从此以后你的子女也将顺利翻身,如果能抓住三次机会,你可能就是你们祖祖辈辈苟延残喘下来的人当中,最有出息的一个,也可能会是你们这条血脉中,在今后很久很久一段时间里,最最牛逼的一个。
一个半怪,一个海狮城的北城黑户,就是连超级大楼的格子间都住不起的那种人,如果能抓住三次机会,就能上到第四阶层,也就是中力者。中力者,什么特点?
中力者,就是吏员级了,能决定别人的命运了。
而如果一个人生来就是第二阶层,或者说如果很容易就能到第二阶层呢?如果这样的人能抓住三次机会,他的未来,就是高力者,或者说,预备裁决者。
窦主任,你想象一下,要是一个人的人生,生来就是光明的,他很确定只要自己足够努力,这辈子最起码也能成为一个预备裁决者,他还会闹事吗?他还会觉得不甘吗?”
耿江岳在白纸上,画了个整体看起来像是帆船状的棱形的图案。
最上面和最底下,各是一个小点。
两个小点中间,是五条平行线。
从上往下,线条依次延长,代表第三阶层的第四条线最长,再下面的代表第二阶层的第五条线,又短了回去,仅比代表第四阶层的第三条线长一点点。
耿江岳把这个图案,推到窦建华跟前。
窦建华仔细端详,问道:“凭什么第三阶层的人数这么多?第一阶层和第二阶层的人这么少?加起来也没第三阶层的人数多?”
耿江岳拿起笔,戳了下最下面的一个点,解释道:“食不果腹的,今天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的人,不管在现在的海狮城,还是在现在的东华国,我可以负责人地说,基本上都已经被消灭了,对不对?”
窦建华点点头。
耿江岳道:“所以这就是东华国强大的地方。在你们那边,第七阶层,几乎已经被消灭。而一个国家的力量,又取决于能有多少可用之人能被调动起来。所以东华国能调动的人口,差不多就是全国人口。这一点,除了海狮城之外,其他国家,几乎都还做不到。
每个像希伯联合国或者中南次大陆联盟那样的国家,都总有百分之二三四五六的人口,是在社会的内耗中被浪费掉的。这既是个人的悲哀,也是社会和国家的悲哀,更是人类文明发展两千多年,却依然解决不掉如此最简单问题的悲哀。
不就是吃喝拉撒,衣食住行吗?现在这个世界的资源这么丰富,生产力这么发达,为什么就解决不掉?就因为总有傻逼,总特么觉得自己就该高人一头,把本不属于他们的资源,统统卷进了自己的腰包里,是不是这个道理?”
窦建华想了想,眼珠一瞪道:“不许骂人啊!”
“靠,又没说你,这么主动对号入座干毛?”耿江岳吐了个槽,又把话题拉回来,“一个人想要不被别人侵占属于他自己的利益,能够足够公平和平等地,与这个社会带给他的压力相抗争,光依靠制度不行,光依靠个人努力也不够,最最关键的,还是需要社会共识。
这个共识,不仅是文化上的共识,应该上升到意识形态的高度。
就像中南次大陆联盟的人,像笃信光明神教那样。
就像希伯联合国的人,像笃信他们的民主自由法律政策那样。
就像秘术科技党的人,像推崇脑波电技术那样。
所以为什么第三层的人,人数比第二层还多,因为这就是我对海狮城将来意识形态路径建设的总设计思路。第二层,相当于就是海狮城的最底层,这群人从一无所有到衣食无忧的门槛很简单,小学毕业,然后无条件参军,这就够了。
所以为什么第三层的人必然会比第二层的人多?
因为在我的设计下,在海狮城的投入下,在人性的内在驱动力下,没有任何一个傻逼,会在机会足够大、资源足够多、晋升成本足够低的前提下,心甘情愿当一辈子的最底层,绝大多数人,一定会往上爬的。到最后,这层第二阶层的人,不是爬不上去,而更有可能是爬上去,然后因为各种原因不得已又掉下去了。又或者实在是个人太废物,混吃等死、不思进取,但就算是这种人,海狮城也照样保证他有一碗饱饭可以吃。
有了这样的基础,社会共识,是不是就能逐步凝聚起来了?
只要这样的社会共识存在的时间足够久,这个共识,是不是就有可能上升到意识形态的高度。话说回来,你今天来,想跟我谈的应该就是意识形态的问题吧?”
窦建华心头微微一跳,没料到耿江岳居然能猜到这一层。
对待耿江岳,东华国打不过也斗不过。他原本想着,既然消灭、削弱、封锁这些路子都不不管,又不能眼睁睁看着耿江岳壮大,干脆就忽悠耿江岳,从一个以百年为时间的长期战略高度上,让海狮城逐渐变成另一个小东华国。从文化、制度、宗教信仰各个方面,与东华国达成共识,思想上全面向东华国靠拢。这样就算哪天海狮城真把东华国吞并了,可能最多也就是血洗领导层,最底下不至于动刀动枪,能救下不少人命。
可怎成想,耿江岳这个脑子,不转的时候你以为里面都是浆糊,一旦转起来,草泥马的还真是出乎意料的灵光,那480分,果真不是白考的!
“本来我也没想到这一层,不过聊到这里,一下子就想明白你刚才的意思了。一个国家要长治久安,物质资料是基础和保障,但意识形态如果出了问题,再多的东西也永远不够分。因为需要的人永远拿不到,有权利粉蛋糕的人,又永远也不会动那份善心。底层人逼急了,就只能自己去抢,枪炮一响,生灵涂炭,大家谁都觉得自己有理,世界就永远不会太平。”
耿江岳略显惆怅地轻叹着。
窦建华也跟着叹了口气,赞赏道:“你这个年纪,能想到这些东西,不容易。”
“不是我想的,是马仲颖教的。”
“马仲颖?”
“嗯,后来他被海狮城的警察抓走了,又当着我的面变成了怪物。”
“什么乱七八糟的?”
“是啊……他的生活就是这么一团乱七八糟,我觉得他这辈子最大的贡献,可能就是跟我讲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算了,不说他,说回我的三层通道吧。”
耿江岳又拿起笔,指向那张白纸,逐一解释道,“最下面的这个小黑点,是海狮城的囚犯还有小学没毕业的孩子,但主要是囚犯,第二层,小学毕业,参了军了。然后第三层,通过高考,拿到本科学历的。在我的这个设计中,一旦拿到本科学历,国家就会马上给他们授予下士军衔,什么概念呢,按照我们的军衔等级设计,他们这群本科毕业的,直接跳过列兵、三等兵、二等兵、上等兵、军士长、高级军士长和准军士官七级,而如果普通列兵,小学毕业就当兵的那种,要按年资来晋升,这条路,大概需要走二十到二十五年才能走完。
考上本科,读完大学,最多十年,我这一下,第一给这群人的人生节约了大量的时间,第二让他们拿到了应有的奖励,第三,成为士官,意味着他们已经是个官儿,社会地位上,等同于东华国体制内的最低级办事员,而且切实享受办事员这个级别的待遇。至于个人权力,那就看国家给他安排什么具体岗位,该给的,一定不会少。
所以只要读书够用功,在海狮城这一亩三分地上,一个人从第一层到第三层,需要付出的,仅仅就只是个人的努力。而且对每个人都公平,考卷是多少分就排多少名。
分配的岗位好坏,看你在大学里的表现怎么样,表现越好,分配的岗位肯定越牛逼,说不定直接过来给总部的领导当秘书。而可喜的是,海狮城里超过百分之八十乃至更多的人,他们的一生,最起码都能到这一步。”
“可是那剩下来的百分之二十的人怎么办?岂不是永远都无法翻身了?”
窦建华很是时候地打断。
耿江岳却笑着摇摇头,说道:“不会的,路都给他们留好了。最底下的百分之二十的人,囚犯们,可以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冥顽不灵的,流放,不用回来了,改过自新的,最起码还能回来当兵,不影响晋升到高级军士长,如果有贡献,学历过关,士官也能上去。但草药堂就别想进了,所以想当尉官,那是门儿都没有。
如果不想进体制,海狮城早晚要开放市场,让那些读书不太行的人,在市场上自己找机会,能干成什么样,看他们自己。要是能做出世界级企业,海狮城也会为他们感到骄傲。”
窦建华有点楞逼:“你特么……拿市场化当兜底方案?拿举国体制当常规操作?跟全世界对着干吗?”
耿江岳道:“既然已经证明现存的世界主流制度是傻逼制度,为什么不反过来?老子又不是没能力反,我说行就行,谁敢反对?”
窦建华默然无语。
所有的改革阻力,在海狮城,在耿江岳面前,就特么是纸糊的……
再想想东华国,他和荀继新费尽心思想把脑波电的能源份额降低一些,结果努力了二十年,草泥马的反而提升了两个百分点。为什么东华国就没出个耿江岳?
唐威那个狗逼背叛人民啊!
窦建华在心理骂,耿江岳继续自顾自往下说:“第一、第二、第三层,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到第四层,情况就稍微特殊一点了。第四层,依然是以学历为核心,但要求很高,必须博士毕业。不过要求高不要紧,主要最关键的是,这条通道,也是畅通的。博士毕业,加入草药堂,马上授予少尉军衔。相当于东华国的吏员级待遇。
我计算了一下年龄,按现在的国际通用学制,最多不超过二十五岁。二十五岁的吏员级,算不算年轻有为?”
窦建华想了下,说道:“非常厉害了。东华国的吏员级,平均年龄在四十岁左右。”
耿江岳道:“在我们这里,只要努力读书,屁股不歪,就能做到。当然,这群人的岗位就不好安排,主要是给解决待遇。但级别和待遇在这儿,虽然没有相对应的,决定他人命运的权力,不过论社会阶层,已经确确实实到了这份上。担任的公职再清汤寡水,那也是我们体制秩序下的人员,谁也不敢随便动他们。
那然后,接下来还在他们头上的,是不是就只剩下三级了。我,裁决者,准裁决者。”
耿江岳拿着笔,从最底下的小黑点,往上画直线,一直画到第四层的横线停下来,稍微一顿,又往上画了一段,画到了第五层的准裁决者那里,淡淡说道:“但是不要急,根据海狮城的公务员法,按照年资,这些博士毕业的人,三十年内,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哪怕没有任何亮眼的成绩,也能至少爬到准校的高度,然后呢,等到退休的时候,起码是少校军衔。真正在他们头顶上的,其实就只有很小搓的一群人。而如果他们中有人是有成绩的,有很强的能力的,从少尉到少校,可能只需要十来年,等退休的时候,准将就跑不了。
一个人要是在海狮城能混到准将,能欺负他的……也就只剩我了。”
耿江岳将直线,一路向上画,从最底下的小黑点,一直画到最上面的黑点。
“从最底层到到最高层,前五层,靠个人努力和耐心,第六层,凭本事,第七层,看命。等我哪天没了,海狮城随便一个人,都有可能坐到这个位置上来。只要人民拥护,一直坐下去也无所谓,如果人民觉得不行,替补队员号码牌都编得清清楚楚。
就像你们的全国全民事务委员会一样,从一号编到五千号,但我们估计不可能有这么多将军,退休的不算,在职的从准将到上将,五百个顶天了。
这就是我的三级通道理论,一个人,一辈子只要能抓住三次机会,他的后代,就能获得富足、体面、自由,所以我干脆就给海狮城的每一个人,都留出抓住这三次机会的通道。只要他们自己足够努力,他们的后代就全都能过上这样的生活。
久而久之,不用太长时间,最多三十年、五十年,人们就会习惯这样的制度,每个人都知道,前途应该是什么样的。如果有想不开的人觉得一眼能望到头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退出体制,也照样给他留了路。到时候,绝大多数人都将这个这个制度的获利者,人们会自发地维护这个体制,全社会达成共识,意识形态的问题,自然而然就会解决。
而如果有谁想要破坏掉他,势必会遭到全社会的群殴,打死无怨,全国人民还要在他身上踩上一万脚,让狗日的败家仔永世不得翻身。
到时候,具体的教育和考试制度,会成为海狮城社会的秩序基石,草药堂的身份认证,会成为这个社会组织基石,按照军衔来分配岗位和待遇的制度,会成为经济基石。到时候只要海狮城的生产力不崩溃,生产力越高,每个人能分到手的物资就越多,生活就越富足,社会就越稳定,人的物质需求和个人尊严都能得到满足,体制就会越牢固,国家的力量就会越强大。
这套体制机制下,生产力的分配力,能灵活地互相适应。
穷有穷的活法,富有富的活法,而最关键是,国家的生命力将无比顽强。有了这么顽强的生命力,哪怕哪天我不在了,海狮城的人也将无畏国际形势的变化。因为能活到最后的,很大概率,应该还是我们。而谁能活到最后,谁就是赢家。
赢家通吃,富足和强大,就是早晚的问题。”
窦建华听得傻了眼,盯着耿江岳给的那张白纸久久不语。
耿江岳又继续道:“不过这套体制要自我滚动起来,可能一时半会儿还挺难的。海狮城现在,缺老师啊,缺很多很多老师。等这一阵小学老师招够了,明年我还得满世界找初中老师和高中老师,海狮大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建起来。窦主任,东华国要不要加入海狮城,共建人类美好新天地啊?”
窦建华有点哭笑不得,摇头道:“你说呢?”
“我说你们就是胆小,不服就干嘛!要不要我帮你弄死刘洲成,咱们强行上位好不好?”耿江岳说完这话,突然安静了好一会儿。
册那的,这句话,是不是前不久的时候,李太虎跟他说过?
虎爷当时那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突然体验得好具体啊!
窦建华叹道:“估计接下来,你很难找到合适了老师了。等明天东华国的会议结束,全世界可能都要收拢移民政策,你的小学老师,也不见得能凑齐。”
耿江岳笑道:“不怕,招不到就偷,偷不到就抢,你们还敢朝我们扔核弹怎么的?”
“不好说啊。”窦建华突然脸色一沉,“你要是这么光明正大地侵犯别国利益,那就真的是在给他国攻击海狮城留口实。到时候全国所有国家一起朝海狮城发射核弹,你的人死光,全球不会再有人敢跟你干这些事情。到时候你成了孤魂野鬼,就算把全世界的大家族全都连根拔了,最后无非也就是同归于尽。但海狮城,没了就是没了。孩子,别低估政治家和野心家的决心,为了利益,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也什么都不怕。
你的三层通道设计,慢慢来吧。”
第五百九十九章 现在是耿总了
窦建华起身要走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中午时分。
跟老窦一番长谈,耿江岳收获不小,既理清了思路,也让稍微有点发热的大脑,又重新冷静下来。窦建华说得不错,一旦侵害到某些人的利益,既然对他们来说左右都是个死,到时候死前拿核弹来爽一发,完全是有可能的。
所以像策反贝隆城市长,派兵入驻高原大陆,把海星城当作流放罪犯的地方,以及公开向全世界招募专家学者这类事情,今后就必须小心一点去做了,至少不能如此招摇。
不然天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踩中某些人那根敏感的神经。
而最近这段时间,也算是他运气还不错,不是没刺激到某个人,而是那个群体中,还没有人被切实伤害到自身利益,所以也就没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耿江岳经过窦建华一提醒,现在算是完全明白,在他天下无敌的背后,其实是他与这个世界的互相试探和互相妥协。本质上,并没有谁奈何不了谁的道理;只有站在他对立面的那些人,是否愿意梭哈的问题。
“保重。”站在海狮城总部大楼的楼顶,窦建华对耿江岳道别,转身便撕开一个昂贵的超远程回程卷轴。猩红色的传送门逸散出强大的灵力,耿江岳朝他挥挥手,微笑作别。
窦建华一点头,毫不犹豫地直接踏入转送通道。随着他跨步迈过去,那通道的入口,便自动缓缓合上。耿江岳微微叹口气,点开自己的【聚宝盆】界面,里头少了1000万的怪物灵力精华,不过耿江岳手里,却多了十张东华国最新款的超级大楼设计图。
超级大楼设计图,属于战备军民两用物资,只有知识产权,不存在什么科技秘密。
趁着东华国第二十五届全国大会的决议还没出来,窦建华这次的主要目的,其实是受荀继新的委托,过来跟耿江岳做交易的。荀主任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耿江岳兜里的东西,性价比最高的还是全校抵抗药剂。能防能扛能解毒,关键还不贵。
于是拿着十张在东华国是大路货的图纸,就要了耿江岳1000万支全效抵抗药剂。耿江岳想不买还不行。不过这样一来……貌似海狮城的住房问题,很快就应该能解决了……
就建设进度而言,这至少能节省海狮城至少一到两年的发展时间。
“唉,不亏……”耿江岳嘴角一扬,强迫症越来越严重地非要看着窦建华的传送门彻底消息,然后才一个瞬身术,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外面就是端木栗大秘书的屋子。
栗子的屋子比耿江岳的大概大三倍,但鉴于她身兼十六个职务,就算给她一层楼其实都不过分。耿江岳推门而出的时候,栗子身边正围着一大群人不知道在开什么会。但耿总理丝毫不体恤下属,喊了声同志们辛苦了,人就又不知道去了哪里。
栗子一群人面面相觑,篮子果断拍桌道:“这个耿江岳!太过分了!整天游手好闲,把事情全部压在你身上,小莉莉,要不要我……”
栗子:“滚!”
篮子默默把头缩了回去。前女友变领导什么的,啥也不说了……
另一头,耿江岳倒是跑得不远,下一瞬间,就出现在了安安的办公室外头。
做贼似的偷偷摸摸把办公室的门打开一道缝,屋子里头,十几个老娘们儿和小娘们儿正叽叽喳喳,说得挺欢。耿江岳竖起耳朵偷听了半分钟,全是些最近大米不够,肉太多,菜太少,水果吃完了,鸡蛋和牛奶也快用光,早上起来便秘之类的话。
耿江岳听到这里,正要忍不住推门进去,却听安安的声音,陡然响了起来:“大家先静一下!静一下!粮食的问题,一定会解决,要是连吃都解决不了,咱们海狮城的日子,也不用过了。到时候别说你们有什么想法,我也受不了。如果你们想走,我支持你们走,不但支持,还让我家江岳赔你们一笔钱,浪费大家的时间跟他过家家。
但是现在,饿着你们了吗?没有吧?至少肉类是供应上了,海鲜水平也不缺。无非就是蔬菜、水果、鸡蛋、牛奶吗?那不得一样样慢慢来啊?再说现在是快用完,又不是已经断粮,值得这么着急吗?市政厅养你们这些人,是让你们来抱怨的?
你们要是有这个空,再下去统计一下国库里到底还剩多少东西,各幢大楼具体缺什么。想一想今后的海狮城农业用地规划,大概搞清楚我们到底一年要消耗多少食品,能自给多少,有多少需要进口,成本是多少。有什么办法能降低成本,仓储管理能不能有所改进,实在想不出该干嘛,你们想一下搞点什么内部活动不行吗?
现在来我这里抱怨,我能怎么着?我就两个**,就够喂饱我儿子的,我能给你们变出鸡蛋、牛奶吗?还是你们想要点人奶?总理要是手头有货,他能不拿出来吗?
让你们坐在这个位置上,是让你们管好各自的事情,不是让你们制造恐慌的!
一个个大校、上校的,是没当过官儿还是怎么的?
我不怕告诉你们,这里的事情,能干的,就留下来好好干,不能干的,耿总理能让你们上来,就照样能让你们下去。管好自己的人,不要没事找事,不要没事瞎折腾。
听明白了?”
办公室里,十几个肩上两杠几颗星的大小娘们儿噤若寒蝉。
安安看得烦,挥手道:“行了,没事就吃饭去吧。主食不够了就多吃点肉,耿江岳小时候家里穷得要死,想吃肉还没得吃呢!”
“咳!”耿江岳憋不住了,咳嗽一声,推开了办公室的们。
屋里头一大群人见状,急急忙忙喊总理好,然后鹌鹑似的,缩头缩脑急忙往外跑。
等人跑干净,耿江岳把门一关,走到安安身边。
办公桌后面,摆着一张小摇篮床。
小光耀正在里头睡得熟,刚才那么多人说话也没把他吵醒,有点耿江岳小时候的意思了。
安安这时,才把声音放下来,小声道:“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啊。”耿江岳凑到安安身旁,在她脸颊上亲了下,问道,“饿不饿?”
安安嘟嘴道:“气饱了。”
耿江岳笑道:“哈,我看你气势很足嘛,第一天上班,新官上任三把火啊?”
“屁的三把火,那群人还想给我来个下马威呢。”安安直摇头道,“这群南城小官僚,真是恶心,还以为海狮城没她们就不转了。”
耿江岳动手动脚地搂住安安的腰,贴着她道:“先用着吧,北城的人文化水平实在太低,连表格都看不懂,稍微有点底子的,都派到底下大楼里去了。总部这里,只要不出乱子就好。实在不行的,明年再做调整。接下来要干正事,人事构架和规章制度这些东西,再变来变去影响大局。”
安安嗯了一声,突然又想起什么,说道:“对了,这个给你!”
她打开抽屉,拿出一张崭新的市民卡,交到耿江岳手里。
耿江岳只记得让鹤鸣先把几个重要人物的市民卡先做出来,倒是忘了说自己的。接过卡片,耿江岳随意看了下,除了编号是001,也没什么特别,便随手收进了戒指里。心里又想下回要是技术上可以实现,不如再在市民卡里加一个可以充能的结界阵法。不过现在就先不搞这么多花样了,等明年或者后年吧。二代市民卡……
这想法不错。
中午陪着安安和孩子,一家三口在【我的宇宙】里吃了饭,休息了一阵。
到了下午,耿江岳就满世界当跑腿的,帮海狮城综合办公室的人挨家挨户送新的市民卡。
海狮城底下的各幢大楼里,人们的精气神明显好了许多。
尤其是还钉在北城的28号楼里,这群连南城的城墙都没进过的人,穿上军装后,说话都挺直腰杆,自豪感溢于言表。
耿江岳送市民卡过去的时候,每幢楼同时又送了两万支解毒剂。
这么忙活到晚上十点多,海狮城总部大楼里撤得只剩下值夜班的保安部、安全办和应急队的几百个武装人员,耿江岳送安安回了家,自己转头就又去了乌坦城。
跟海狮城差了6个小时的乌坦城,这会儿天色刚刚擦黑。
淡蓝色的圆月,高挂夜空。
月底……
是时候复活一个老兄回来了。
耿江岳从乌坦城内鬼魅般移动出来,不出半个小时,就找到了叶麻他们的落脚点。
四千多人,像乞丐一样占据了一幢破烂的超级大楼。
24小时过去,这群人无一伤亡,昨晚上高原大陆上的怪物,根本奈何不了这支人均一套极品暗金武器加防御套装,人均七转外加流光境界,以及人手都会大光明术的部队。
但是……他们看起来,就是给人一种狼狈的感觉……
蛇无头不行。
叶麻果然不适合当领导……
至少,在这种荒郊野外,干不成什么大事。
耿江岳陡然出现在人群面前,大楼里立马一阵骚动。
他没有磨叽,转头看了看天边的月亮。
闭上眼,一团光芒,便从天而降。
【圣光】似乎是从另一个空间降下的技能,磅礴的灵力,带着犹如白昼的光,穿透大楼厚厚的墙壁,直射向四面八方。超级大楼四周的怪物,被这股灵力吓得纷纷四散逃窜。苍莽的高原大陆草原上,数不清的半怪土著们,激动而好奇地望向大楼的方向。
良久,光芒散去。
一个头发微白的巨汉,看着眼前长高不少的16岁小屁孩,表情愕然。
“你是……耿二爷?”熊波满脸的不确定。
“嗯,是我。”耿江岳嘴角一扬,“不过现在是耿总理了,海狮城民主共和国市政厅第一总理,耿江岳。波哥,欢迎回来。”
第六百章 大将
乌坦城外18公里,编号296号的超级大楼外,数百堆篝火,在温度逐渐变低的夜空下燃起。不管是海狮城还是东华国,不管是贝隆城还是乌坦城,全球不论东西南北,哪怕过完极冬节,夜里都仍然是要降雪的。人类对寒冷的记忆,仅次于对黑暗的记忆。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异常气候就这么一直不正常地在这个世界上肆虐。
然后与此相伴的,就是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跑出来的幻灵界生物,越来越多地出现在人类世界的荒郊野岭中,让黑夜变成全人类共同的噩梦——也包括那些住在灯火通明、温暖如春的防护墙内的幸运儿们。住在墙内,永远不等同于不会被怪物弄死。
直到……此时此刻。
耿江岳坐在厚厚的大草甸上,眼前点着火,手里拿着酒瓶子,身边围坐着好几十人。篝火噼噼啪啪作响,燃烧不充分的木柴,从篝火堆里往外跳,落到地面的积雪上,立马熄灭,散发出草木灰的清香气味。他喝口酸枣酒,仰起头,看着雪花从天空中轻飘飘地落下。
更高的头顶上,高原大陆的空气无比澄澈,连那淡蓝色月亮上的环形山纹路,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像是填塞了无数沙粒的银河,将视线中的宇宙一分为二。
“好漂亮,我小时候的梦想之一,就是有朝一日能像今天这样,吃着火锅唱着歌,无忧无虑地在野外看月亮。不怕冷,不怕饿,也不怕死。”耿江岳面带微笑。
熊波扔下手里一根穿肉的木签子,敦敦敦灌下半瓶酒,吐出一口气道:“好廉价的梦想,不过廉价也好。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开后宫,后来才发现,不但钱吃不消,妈的腰也吃不消。”
话音落下,熊波仰头大笑。
边上的几十个人,也跟着大笑起来。耿江岳咧咧嘴,对这个话题兴趣不大,熊波突然问道:“二爷,你知道我老板娘现在在哪儿吗?”
“不知道。”耿江岳摇摇头,“她去了东华国之后,就把我拉黑了。”
“唉……”熊波叹了口气,“马依依是个聪明女人啊,跟你在身边,不清不楚的,既不能跟你睡,也总不能不跟你睡,还是断了联系好了。”
耿江岳无语道:“我就必须跟她睡吗?”
熊波道:“二爷,你算是结婚当爹早,做人也正派。不然一个漂亮寡妇依附在一个强大的男人身边,本来就是利益关系。你能给她安全,给她儿子当师父,但她除了身体,她还能给你什么?你不要,她也得给你,不然谁能放心这段关系能一直稳定维持?”
耿江岳沉默了一下,道:“海狮城不这么办事。”
熊波笑道:“我不知道现在海狮城是什么情况,她也不知道。”
耿江岳挠挠头。
熊波又问:“你什么时候把李老板复活回来?”
“想屁吃呢?”耿江岳好笑道,“我亲爹都还回来,我复活他干嘛?排队摇号,慢慢等着。让他回来能干嘛啊?”
“做生意啊。”熊波拿出耿江岳给他的全效抵抗药剂,看着透明玻璃管子里紫色晶莹的液体,淡淡道,“药材贩子回来卖药,海狮城的资金很快就能流动起来。”
耿江岳听得一愣。
熊波也不说话。
如果不是有这些药剂,熊波可能到现在也无法相信他死去的这一年多里,所有发生在耿江岳身上的事情。在他的记忆里,他明明前一刻还在贝隆城的废弃厂房里跟魏关山生死相搏,然后舍生取义来了发自爆。结果刚刚失去意识似乎都没超过半秒钟,再睁开眼,居然就已经身在高原大陆。然后就看到至少一瞬间长高了十来公分的耿江岳,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肩上贴着个不伦不类的军衔章,笑眯眯跟他说,他复活了。
但魏关山死了,丁宁涛死了,夏马尔死了,李家在海狮城的统治结束了。幻灵生物入侵,耿江岳力挽狂澜,拯救世界,然后当上了海狮城现任政府的第一把手……
这些话怎么听都像是骗人的鬼话。
可偏偏,耿江岳的能力,却又实实在在的。
九转提灵丹和崇阿胶囊虽然无法验证,因为他本来就是九转的崇阿境界,是能跟魏关山都打个来回的高手,但其他小药丸子——提升基础灵力值的【懦夫救星】、增加技能等级的【天王老子】以及能提升自爆能力的【强壮胶囊】,讲真,真特么的香。如果当时跟魏关山单挑的时候,有一颗【强壮胶囊】在手,魏关山也不见得能在他的自爆中活下来。
甚至如果当时耿江岳就有这些小药丸子,他都不见得非得自爆不可。
刚才三颗【天王老子】下肚,他的大招连升三级,灵力伤害当量直逼云舒的结界炮。在当时的话,足以打破魏关山布下的结界。加上懦夫救星直接把他的灵力值拉到了现在的3300多点,比起魏关山,也不已经不遑多让,真要拼命的话,魏关山不见得就真敢和他硬碰硬。
纵然魏关山当时已达归真境界,可归真境界,又不是无敌……
熊波看着手中荧光流转的药剂,心里闪过无数个假设。
幸运的是,不管有没有这些假设,李俊飞早晚还是能活回来的。
只是按耿江岳的话,需要摇号而已……
“不考虑一下吗?”耿江岳半天不吭声,熊波把药剂放回自己的空间装备里,又继续叨叨道,“海狮城两百多万人嗷嗷待哺,没个海外供给基地,你也不能完全放心吧?李俊飞回来,他以前的路子,全都能用起来。就凭你的这些货的成色,什么狗屁国际政治格局,在暴利面前统统都是孙子。那些想弄死你的人,理所当然就该跪在你面前叫爷爷。
你把李俊飞弄回来,高原大陆这边,我跟李俊飞,保证半年之内一定给你弄出一个物流和资金全都畅通无阻的基地。这块大陆上的每一座城市,都很容易就能搞定,我知道这边的人都是什么德性,只要有利可图,他们什么事情都敢做。
还有中南次大陆联盟的高层,希伯联合国政府的高层,照样也可以收买。十三家族和赫鲁尼家族想拿核弹炸海狮城,也得过国家程序,只要把他们的国家要员全部买通,把他们国内的媒体全部买通,让他们尝到足够多的好处,谁特么敢封锁你,谁就是他们国家的民族罪人。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十三家族妨碍底下人发财,底下人就得造反。
这条路走不通,永远有别的路。二爷……”
“下个月。”耿江岳突然打住了熊波的话,“下个月看情况,你先把这群人给我养活,把农场给我建起来,事情要一步一步来。五天之内,给我弄一批粮食和水果蔬菜,越多越好。”
熊波转头看看耿江岳,笑道:“越多越好……每个月给你提供两万吨,够吗?”
耿江岳也露出微笑:“说到做到?”
“屁大点儿事情,有什么难的。李俊飞白手起家,都能做到垄断海狮城的提灵丹生意,这点水果蔬菜……高原大陆上的果子多到烂在树上都没人摘,跟白捡的一样。我每天花十块钱联盟币雇一个人,一个月摘到二十万吨都轻轻松松。更不用说,这边还有四千个弟兄。
王炸开局,这牌随便打都能赢啊。
你要是不拦着,我在这里自己建城当国王都行。”
“还是悠着点吧,喏,这个给你。”耿江岳递给熊波一个空间袋。
熊波接过袋子,用意念看了看里面的东西,是一身海狮城护卫军的军装,军衔是中将,还有一张海狮城的新一代市民卡。
“不要干欺男霸女的事情,海狮城护卫军,不做以大欺小、恃强凌弱的事情。”耿江岳看看时间差不多,站起身来,“走了,回家睡觉了。”
“等一下。”熊波把袋子放好,跟着站起来,说道,“能切磋一下吗?让我见识一下,第八重境界是什么样子。”
耿江岳看看熊波,微微一笑:“行啊。”
说着话,眼中横纹浮起,念动力直接把熊波提起来。
四周的空气中,电弧和火焰滚滚而动。
熊波瞬间被困在一个结界中,周身理科释放出强劲的电弧,手中铁鞭绽放出极强的光芒。
砰!
惊天动地的一鞭,狠狠砸向那道结界。
结界内灵力翻滚。
过了片刻,光芒散去。
熊波收起架势,眼前的结界,丝毫未损……
“草……”熊波忍不住骂出声来。
全力一击,连防都破不了,这小子,真的是挂逼。
第六百零一章 年薪过亿的程序员
从乌坦城回到海狮城,已经是海狮城时间3月1日的凌晨两点出头。
再过两个小时,就又要到给今天过生日的市民发生日礼物的时间。
不过和过去的两个月相比,今天的礼物,稍微会有那么点不同。
深夜时分,海狮城总部大楼新设立的部门,国家信息建设与信息安全办公室——简称信安部大办公区内,十几名工作人员正围在鹤鸣身边,眼圈发黑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
耿江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办公室里时,甚至没人注意到他的到来。
再过个把钟头,海狮城新政府承诺的海狮城护卫军编制内所有人员的第一笔工资就要马上发出来,直接以电子货币的形式,发到每个人的市民卡里。而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海狮城时间昨晚9点15分,海狮城市政厅统一分发的最后一张市民卡,才堪堪派发到位——
很有纪念意义的一张卡。
卡片所有者,正是耿总理的亲妈,光明神的忠实信徒萍姐。市民卡在监狱里隔着铁栏杆拿到手的,听说还气急败坏地想要把卡片掰断,然而战斗力太弱鸡没能成功,然后就被狱警没收了……
耿江岳轻手轻脚,走到鹤鸣他们身后,仗着自己会飞,在人群外围就能看清他们在干嘛。
那是发放海狮币之前,在做最后一次程序BUG的测试。
鹤鸣敲完市民卡的代码后,又接连两天没出办公室,把这套货币系统搞了出来,全程靠全效回复药剂,体力倒是还行,但就是觉得精力上有点要崩的迹象。
幸好海狮城的人才也不是全都死干净了,还有一小撮能敲代码的南城少爷和小姐们,总算学了点艺术、金融、军事之外的能派上实际用处的手艺——
当然不是说艺术、金融和军事理论没用,只是不管对于眼下的海狮城还是曾经的那个海狮城,这些知识,最多其实也就只对个人升迁有用,可站在国家角度上,现在的海狮城需要艺术、金融和军事人才吗?似乎不见得真那么迫切的需要。
像审计办公室主任甘国洋那样的建制派,跟他说发钞他还不高兴,总拿以前的那套金融理论说事,耿江岳一气之下,直接就罢免了他的职务,让没有具体分工的端木翔兼任了海狮城的财政部部长和海狮银行筹备委员会的主任。而军事和艺术这两块,就更不用提。前者有耿江岳大魔王在,啥理论都是废话。而关于后者,现在饭都才刚吃饱,你跟谁聊艺术?
草泥马的正经人谁有心思在这种环境下臭瘠薄装逼?
而就算说回曾经的海狮城,就算军事理论学得再好,还不是被李家把国家利益给出卖了?海狮城连司法权被能保住,中南次大陆联盟没吞掉这片地方,跟战力完全没关系,无非就是忌惮希伯联合国和东华国的制裁。这么弱小的国家,军事学专业本质上就是另一种形式的艺术和金融,主要作用,就是拿来装逼。
反正等海狮城大学成立,这些专业肯定是要排在后面去弄的,金融可能会早一点安排,因为海狮银行对专业人才有刚需,并且海狮城也需要发展自己的金融体系,理论支撑必不可少。只是前期需要先由先辈们去趟雷,把各种错误都遍历过,知道哪里需要注意,明白该如何预防和补救,理解金融操作背后的真实逻辑了,才有资格去教别人。
不过军事学和艺术学嘛……
前者说到底还是国家综合实力的问题,打仗这种事,终归是凭经验的,理论再牛逼,也得看输赢,再说海狮城现在全民皆兵,本身就是一所巨大的军营和军事学院,今后大规模去幻梦界刷怪的计划也制定好了,到时候从实践中来到实践中去,不一定就非得搞得那么理论化。而后者……不是耿江岳鄙视琴棋书画,但在眼下的海狮城,这玩意儿真的交不了货的……
“嗯,不错……”
耿江岳盯着屏幕看了有将近二十分钟,直到程序从头到尾准确无误地调试完毕,没有出任何错误,所有人正长舒一口气之际,突然蹦出一句。
在场的最大监工端木翔转头看到耿江岳,微微一惊,其他所有人,也都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当总理两个来月,耿江岳在海狮城里的威信,算是一点点建立起来了。
毕竟只要不是傻逼,谁都清楚现在的日子是谁给的。那些移民国外却都中途惨死的笨蛋,确实给出了很直观的示范。
“总理。”
“总理。”
“嗯,大家做得不错啊,辛苦各位了。”耿江岳微笑说着,围在屏幕前的十几个人,纷纷散开,把路让出来。鹤鸣从屏幕前转过来,耿江岳走上前,特别官方地握住他的手,重重握了下,说道,“鹤鸣兄,此时此刻,我突然很想给你念一首诗啊!”
鹤鸣神色疲惫,眼里却有光,忙道:“总理请念!”
耿江岳微微一愣,没料到鹤鸣如此耿直。
原本只是随口一说的事情,但这下就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沉吟几秒,认真地缓缓念道:
“我草我的鹤鸣兄,你特娘的真牛逼。三天两夜不睡觉,搞定我国印钞机。”
此诗一出,鹤鸣充满光芒的眼神,立刻迅速呆滞了下去:“……”
办公室里安静了好一会儿,突然响起来啪啪啪的声音。
端木翔带头鼓掌。
其余人一边啪啪跟着鼓掌,一边连声叫好。
“耿总理文武双全!”
“用词凶狠,直抒胸臆,诗的最高境界!”
“海狮城当代第一诗人!”
“谢谢,谢谢。”耿江岳一脸谦虚,“在写诗这条道路上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鹤鸣嘴角抽抽,苦笑道:“谢谢总理的诗歌。”
耿江岳一大手一挥:“不用谢,回头找个人写下来,装裱起来挂在床头或者办公室都行,留给后代也是一段珍贵的历史记忆。也让后人知道一下,鹤鸣将军为海狮城的发展做出过多么巨大的贡献,同志们,这叫什么?这特么就叫青史留名!只要努力工作,海狮城世世代代的居民,都会感谢你们的付出和贡献,我决定让教学部把这首诗写到教科书里去,同意的举手。”
所有人刷刷举手。
耿江岳满意地点点头,感觉胡闹得差不多了,又重新正经起来,对端木翔道:“翔哥,改天等银行框架弄好,你再让铸币厂弄点实体的纪念币出来。”
端木翔道:“总理,我们没有铸币厂。”
耿江岳轻飘飘道:“没事,我给你弄钱,你想办法去外面搞一个过来。或者能自己造就最好。生产线我也尽快想办法给你搭起来。”
“好。”见耿江岳有办法,端木翔也就不再多逼逼,只是依然对发行海狮币有疑虑,问道,“不过总理,咱们这个海狮币,最多也就只能在自己本地流通,如果国际上不承认,以后搞进出口会很麻烦的。而且市民出国也不方便……”
“还想出国?”耿江岳笑道,“五年十年之内,不用想了。大宗的进出口,你也不用操心,我已经安排了人手去搞。现在的海狮城,经济方面,只求基础物资能够稳定供应,更进一步的商品化和市场化,能在三年五年后开始就算不错了。
咱们现在是打基础的时候,海狮币能在海狮城内坚挺住,就是成功的。
货币价值你也不用担心,就按我之前说的,跟海狮城的国库存货挂钩,我保证今后海狮城的国库库存只会越来越多,海狮城的国有资产,家底只会越来越厚。咱们多生产东西,没事儿少特么印钱,钱只会越来越值钱。
到时候,等到哪天其他国家求着咱们了,海狮币就是全世界最坚定的货币。什么联盟币、东元的,那都是仗着背后国家的强权才有那么人不得不去用他。现在海狮城各方面都独立,有什么必要非得自己送上门去挨他们的操?今天的海狮城,已经不是曾经的海狮城了。
还有大家,所有人也都记住,如果哪天我不在了,大家也绝不能再让我们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能自己决定自己命运的机会,再从手里溜走。铸币权就是经济主权,就是不让别人把手伸到咱们的饭碗里来,不给别人占我们便宜的机会。
没了这个玩意儿,就是全国上下给希伯十三家族和中南赫鲁尼家族打工,给东华国打工。这样的情况,我不允许,海狮城的下一代,今后的每一代,也都不会允许!”
“好!”
啪啪啪啪……
耿江岳慷慨激昂一通说,边上一群程序员压根儿也没听进去几个字,但反正鼓掌就对了。端木翔见耿江岳如此执着于海狮币,自然也没什么多余的话。在端木翔的心里,海狮城从来也就不是什么民主的地方。曾经归李光明和李诚诚,归云家和马家,现在只不过就是换了个主人,归耿江岳所有。既然是耿江岳的产业,自然耿总理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他就是一个拿工资的高级打工仔,眼下只要全家人日子还能过,那就听耿江岳的话,混着把这辈子过完呗!他儿子也辍学在家快一年了,接下来催催篮子,赶紧按耿江岳的意思把学校重建起来,海狮城只要能上上下下正常运转起来,那就一切都好说……
而如果运转不利,就忍着吧。
舒服也是一辈子,不舒服也是一辈子,当教练也是一辈子,不当教练也是一辈子。
人生无非如此。
另外想起自己的教练生涯,北城的赛场,到底什么时候能改造好?
感觉现在也就指着真人玄秘职业联赛活了……
端木翔的思绪有点飘散,耿江岳也没拉着他没完没了地哔哔。
这头说完经济主权的重要性,转头就把海狮城的央行行长兼财政部长扔到一边。相比起行政和服务,关键还是得先把实实在在的建设放到首位,于是又重点对着鹤鸣薅羊毛道:“鹤鸣兄,我还要麻烦你做个事。”
“还没完?!”鹤鸣惊声大喊。
这三天两夜的,他都感觉自己快猝死了,耿江岳你还是不是人?
耿江岳连忙道:“这个活儿不急,我先放你半个月的假。然后四月底之前,你帮我弄个新的脑波电游戏系统出来,能做吗?”
鹤鸣不由道:“游戏系统……一个人怕人不好弄啊。”
“没那么复杂,简单一点的就行。斗地主会不会?象棋、围棋、飞行棋、斗兽棋会不会?麻将会不会?”耿江岳连声问道,然后不等鹤鸣说话,就滔滔不绝地描绘自己想要的那个东西,“反正都是打游戏发电,搞点这种游戏呢,有竞争、有对抗,还能帮能源兵集中注意力,然后咱们每年分两个阶段,搞个常规赛和季后赛,常规赛累计积分,积分达标的进入季后赛,就两两对决,淘汰晋级,这样到了年底,就能按照这个名次和积分发奖金。
能源兵、能源兵,都是当兵的,是正当职业,得有职业收获感和成绩感啊,对不对?等将来全城的文化水平提高了,还能加点数学学科竞赛、物理学科竞赛、化学学科竞赛进去,既能满足发电的需要,也能让海狮城保有大量的预备人才,随时都能抽调到一线去。”
鹤鸣听到这里,不禁微微点头:“这个东西倒是不难,程序还是容易做的……”
“对吧!以后这个就叫海狮城游戏乐园,要是觉得无趣,连连看、消消乐、大家来找茬,娱乐性的小游戏也可以弄一点,每个小游戏都能搞比赛,总比以前在《幻乡》世界里采矿、挖药要强得多吧?”耿江岳越说越来劲,“不过那种游戏,要是有机会,也可以弄一个。不过不要连接脑波电系统,就当作纯粹的娱乐游戏来弄。
场景不用太多,十来个就够,每天玩八个小时,三五年就能满级,十年就能神装的那种。谁爱玩谁玩,等满级无敌了,自己就知道什么叫空虚寂寞无聊,游戏就没意思了。
慢慢的就会明白还是拿个象棋冠军比较爽。
咱们还能顺便把直播行业也重新搞起来。
然后直播行业有了,慢慢的海狮城自己内部的媒体产业也就复苏了。”
鹤鸣道:“按这个思路,这得需要不少工作人员啊,要维护、要客服、要升级构架的。”
“人多好啊!这不就能让更多人从底下往上走了吗?”耿江岳振奋道,“我给你一万人,现在没有,咱们就抓紧培养。海狮大学还得过段日子才能成立,你要是有时间,自己先师傅带徒弟手把手教也行,学历将来再补发。只要技术过关,文凭就是一张纸啊!”
正说得欢快,电脑屏幕上的时间,突然到了整点。
现场每个人口袋里,冷不丁发出嘀嘀嘀的声响。
所有人立马反应过来,急忙掏出各自的市民卡。
鹤鸣匆匆拿出卡片,点开卡上的一条信息,只见上面写道:“【海狮银行】提醒您:3034年3月1日3点00分,工资转入10000000海狮币。【海狮银行】账户余额:10000000海狮币。”
耿江岳瞥到那个数字,眼皮子微微一跳。
年薪一亿……
这种诱惑,试问哪个程序员能顶得住?!话说这么牛逼的活体广告,是不是有必要,也让外面的中小学老师和各国的专家们,也都清楚地知道一下……
第六百零二章 跑步前进(一)
海狮城的基本工资,按照职级从低到高,被耿江岳设置得非常死板。
除去像鹤鸣和方文两口子这样的特招人才,一般的海狮城护卫军人员,最低一级列兵,月工资只有五百块,然后在“士兵”这个层级上,逐级往上提一百块海狮币,三等兵每月六百,二等兵七百,上等兵八百,军士长九百,高级军士长一千。
然后从“士官”开始,准士官每月也是一千,逐级向上每级提两百块,下士一千二,中士一千四,上士一千六,士官长一千八,高级士官长两千。
接下来从尉官起,每级提五百,准尉两千起步,少尉、中尉、上尉、大尉,从两千五到四千。准校四千起步,每级提五百。少校到大校,最高到六千。
最后就是准将到上将,六千起步,每级提一千,也就是耿江岳本人作为海狮城收入最高的靓仔,月薪九千。但从少校开始,要征收个人所得税,每年需要缴纳10%的收入税。
这么合计下来,耿江岳总年薪,还特么不到十万……
所以可以这么说——海狮城眼下,完全就是在按比国家最高领导人还高的工资标准,给幼儿园、学前班和小学老师发钱,等过些日子招初中个高中老师,待遇还会更高。
至于大学老师,比方说鹤鸣这样的,只有四个字:上不封顶。
拿到工资后,耿江岳立马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用栗子的帐号往东华杠网上发了鹤鸣年薪破亿的消息,结果刚按下确认,就发现网络信号断了。
东华国那边切断了跟海狮城的网络链接,系统提示用户欠费,耿江岳这才想起来,这会儿已经过了二月份的晚上12点,跟东华国那边的网络信号协议已经到期。
狗日的真是几个小时的便宜都不让占,不过……
新闻频道的信号居然还能收到。
只是……东华国新闻频道的信号有个卵用啊!
“唉,烦躁,这就开始封锁了?他们明明都还没开始开会吧?”耿江岳抬手看看腕表,这破腕表也是东华国的产品,信号也没了,只有报时功能还留着,显示着东华国和海狮城两地的时间,天京市那边,现在也才清晨五点出头。他们的会议结果,最快估计也要再过六七八个小时才能出来。这么迫不及待地断掉海狮城的信号,可见刘洲成虽然还坐在台上,但十有八九,恐怕已经是半架空状态。至少相当一大部分的权力,应让是让出去了。
东华国的多派,摇摇欲坠咯……
耿江岳无奈地直接摘下便携机,从网络中退了出来。
然后拿出平板,默默地重新阅读海狮城的超长工资表。算上东一区和北边三个区,还有北城的28号楼,外加总部大楼,总计37幢大楼,就是37张分表——住在筒子楼区里的人,户口是全部登记在各幢大楼内的,不需要另外计算。耿江岳坐到这个位置上,才看出超级大楼的好处,其实远不止军事防御和集约生产,在人口管理上的优势,也是肉眼可见。
耿江岳看着总表,主要关注了一下几个整体数据。
军衔分布上,士兵这一层,目前占到海狮城总人数的大约59%,士官23%,尉官16%,校官和将官加起来不到2%,阶层差异肉眼可见的明显。按照他的三级通道构想,等到十年之后,士官和士兵的比例,应该倒掉过来,士官占到绝大多数,尉官的比例稍微下降,校官和将官总数逐渐增多,到某个时候,退休人员中,校官和将官的占比不低于30%,相当于全市每三个人当中,退休时就至少该达到少校级别,甚至更高。每个人老去的时候,都能凭自己的努力,成为这个社会前5%-3%的人物,这样的生活才叫有奔头。
不过现在的现实情况,距离这个目标,还是挺遥远的……
海狮城和东华国一样,实行75岁退休制,目前全市220多万人当中,75岁以上的,仅仅占到总人口的3%,绝大多数老人,都没能从幻灵生物入侵、外敌突袭和感染变异的连续打击中活下来,而这3%的老人,绝大多数又是北城那些没遭到太多攻击的超级大楼内的幸运儿。
简而言之,就是没文化的老电池。
海狮城二月份举国皆兵改制后,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列兵军衔,只有极少数初中毕业或者中专毕业的,给升了一两级,成为光荣的三等兵或者二等兵,距离校官,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老头们也挺乐呵,很知足。因为海狮城也没有退休工资的说法,在岗和退休,待遇都不变,都是按照军衔发放。无非就是退休了,就不给安排具体工作了。
这些老电池忙活了一辈子,本来都以为自己要老无所养了,结果耿江岳这么一弄,他们的月收入反倒比年轻时最能干的那会儿还高。每天混吃等死,政府还硬要往他们兜里塞五六七百块钱——刚才三更半夜全市的市民卡集体嘀嘀嘀的时候,个别睡得浅的老头老太收到消息,都差点以为自己是没睡醒在做白日梦,搞清楚之后,这会儿全市不少楼里,都有头发花白的老人家哭的泪流满面。要知道在以前的海狮城,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如果付不起超级大楼的房费,那是要被赶出去自生自灭的!
而现在,耿江岳的政府,根本就不!收!房!租!
耿江岳此时坐在隔音极好的办公室里,自然也听不到老人们夸他好,注意力全在表格上。
海狮城现在的人口结构,可谓是相当不错。
60岁以上的人口,仅占到总人口的8%,20岁以下的,则达到21%,剩下的,差不多七成人口,就可以全部视为壮劳力了。各年龄段分布相差不大,算是海狮城到现在为止,最大的一个利好消息。再然后,就是残疾人员和犯罪人员比例。残疾人的最主要组成部分,是精神障碍人员,总人数是2684人,过去两年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对人们的接连打击,让部分人最终精神崩溃。最多的就是被吓疯的,少数人则是近段时间里,因为移民风波导致的结果——
一大家子人,有的要走,有的不肯走,走掉的那个,过段时间就传来“意外死亡”的死讯,当爹妈的白发人送黑发人,说顶不住就顶不住了。
要不是有【草药堂】的大爷大妈们盯着,这些人本该感染变异死掉,但最终在不限量全效抵抗药剂的帮助下,他们只是抑郁了而已。
还有就是肢体残疾的,这部分人其实按目前医疗科技的眼光看,根本就不能算残疾人。四肢断了,都能装上极其灵活的生物假肢,战斗力不降反升,生活质量方面,无非就是用机械手无法感受某些东西的触感,影响产品体验。但特么这又不碍事!
全市真正意义上属于碍事这个范畴的残疾人,事实上只有一位。
很不巧,又特么跟耿江岳有关,就是耿江岳的祖母……
肢体完整,然而瘫痪,总不能砍了再给接上,此外还伴有重度的老年痴呆。以前住在136号楼里,有海狮城的义工们帮忙,勉强凑合活着。现在海狮城的医疗队伍基本崩溃了,义工也没人做了,只能靠【草药堂】的大妈献爱心,每个月轮流安排人手去给耿江岳的祖母把屎把尿。
所以站在这个角度上,耿江岳也该稍微替海狮城的这些人出几分力。
谁让他自己下不去手替祖母换尿布呢……
而且也总不能让安安帮忙。
成年人的便便,跟小婴儿的便便,那个感官可是完全不同的。
另外还得喂她吃饭,给她洗澡,给她按摩……
耿江岳扪心自问,这种事,一天两天还行,可要永远这么做下去,真的做不到。
而且祖母今年才区区61岁,接下来指不定还能活多久。
也别问为什么有人61岁就全身瘫痪加老年痴呆了。
什么叫命苦,懂的就懂,不懂的也不用何不食肉糜地瞎瘠薄凡尔赛。
耿江岳把这份等同于人口普查表的工资表的几个最重要数据,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没一会儿,早起的柿子就给发来了催促的信息,并留言道:“拿到工资了,哇哈哈哈哈!”
“咦?今天突然变得这么活泼?这不是柿子小姐姐的风格啊。”
耿江岳嘀咕着,关掉电脑,一个瞬间移动,就到了一号楼广场前。
灯火通明的一号楼大广场,说话的声音比平时更大了几分,满场五六千人,到处都是讨论彼此工资的声音。这群昨晚通宵的家伙,是海狮城第一批清醒中收到工资的。
排骨混在人群里,满脸都是不屑跟穷逼比高低的超神之情。
他王俊杰少将,可是月工资七千块的大佬!
全国比他工资高的,两只手都数得过来!无非也就是耿江岳、荷尔蒙、幺筒、宋秉桥、安安、栗子、端木翔还有篮子他爹这么几个,就连篮子,也才是少将军衔。
太子之位,果然太子之位,只能从他们几个几个当中决出……
“哈哈,哈哈哈!哇哈哈哈……!”
排骨叉腰大笑,天上一匹银飞马落下来,小白一巴掌就呼过去,厉声喝道:“发什么神经?刚才有只玄体类生物溜进来了,没收到通知吗?”排骨闻言一愣,正慌忙要问什么情况,又听小白来了句:“幸好老娘机警啊,一巴掌就把它干死了,帮主的符真好用。”
排骨发呆了半天,回过神来,愤怒吼道:“我日!都干死了你打我干嘛?”
“就是看不惯你小人得志的样子,不行吗?”小白无理也要搅三分,拉起马缰就飞走。
广场上不少人,仰头看着小白骑飞马离去,眼里满是羡慕。
耿江岳看在眼里,心里又微微叹了口气。
银飞马……
两百多万人,就按每一百个人配备一匹,两万多匹马,海狮城也不知道养不养得下……
要不北城那块地,还是别种菜了,拿来该当跑马场?
耿江岳脑洞有点跑偏地想着,一心二用地漫天撒着包含着生日礼物的白光,没一会儿排骨就跑到跟前,兴冲冲问道:“耿哥!两万人挑好了,今天就开工吗?”
“嗯……嗯!”耿江岳忙得脚不着地,听排骨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今天开始要对战斗人员进行培训了,又随口问道,“分组都搞定了?”
“早就搞定了!”排骨兴奋道,“分了七组,一周轮替一次,计分规则也弄好了。老何说队伍里有风纪处的人,明面上再派十个人进去当裁判,芙蓉酥带队。”
“行。”耿江岳点点头,抬手看了眼时间,“九点整,筒子楼区幻梦界大楼集合。”
“好!我马上给一组发信息!”排骨屁颠颠地转身就跑,连新出炉的新款小蛋糕都没拿。
——昨天安安上台后,第一件事就是改了蛋糕的尺寸。
从五寸减到三寸。
因为听说不少人吃不掉,直接就扔了。
也不知是未富先奢,还是越容易得手的东西就越容易被抛弃。
看样子,反正都不分阶层等级。耿江岳发完礼物,早上稍微休息了片刻,让自己喘了口气,也让海狮城总部大楼的人喘了口气。
等到七点半,才叫上篮子和栗子,还有幺筒、老宋和荷尔蒙,六个人开了个关于海狮城教育法案的小会,大概内容就是,打算将海狮城的教育体系从国际教育体系中独立出来。尽快颁布《海狮城民主共和国教育安全法》,主要几条内容就是——
“考试舞弊的,剥夺晋升资格;学位论文造假的,涉案人员,剥夺职务,一撸到底,判处最低十年有期徒刑;学校招录搞猫腻的,涉案人员,一律死刑。”
耿江岳说这话的时候,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主管教学部的篮子,不禁很蛋疼道:“总理,至于这么厉害吗?冲击总部大楼,都没判死刑啊……是不是有点过了?”
“过了?”耿江岳呵呵一笑,“海狮城的体制构建,当列兵要小学文凭,加入草药堂,本科学历是硬指标,想当大官,得博士毕业。我给海狮城设计了三级通道,每一道通道的背后,就是个人努力和教育、科研、考试体系。谁特么敢在考试当中作弊,谁特么敢在录取上动歪脑筋,那就是动摇国本,是不把海狮城的国法放在眼里,是不想让海狮城两百多万人的日子有奔头,是不把我耿江岳放在眼里,这里头,哪一条不够拉出去枪毙的?”
篮子被耿江岳说得哑口无言。
耿江岳又叹道:“老哥啊,我让你负责教学部的工作,可不光是让你梳理好海狮城的教育体系,把海狮大学建起来,我是在让你负责海狮城的未来啊。那些将来要从海狮城的考试体系中,一层层爬上来的人,每一个都是候补的接班人,你呢,就是直接管着他们的人。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吗?篮子哥,这个可不是小事情,别让我失望啊。”
篮子听得眼睛冒光。
耿江岳又转头对幺筒和老宋道:“安全办和草药堂办公室,也要严密注意考试的和招录的工作,抓到人,有功,抓不到,你们也有责任。当然,没有人乱来那就最好。但要是被我亲自抓到,你们作为最高责任人,尤其是安全部和教学部,都是要负责任的。到时候幺筒要斩立决还是车裂、凌迟,我特么反正不管。大法官说什么,就是什么。”
荷尔蒙和老宋双双沉着脸,很严肃地点点头。
幺筒则很亢奋地挺直了腰杆。
很好,只要有人作弊被抓,篮子就要下台……
天底下,岂能同时存在两个太子?!
“还有公务员升降的具体细则,栗子也抓紧跟幺筒弄一份出来,海狮城里没有特权,能上就能下,不管谁犯了错,该罚的就罚。不过除了考试徇私舞弊这种事情,小错误的话,还是要以教育为主,尽可能给多给一次机会。
像贪污、行贿这种,影响不大的,别随便降职,钱的问题,能把赃款吐出来,也算改过自新。不过晋升上肯定就要多考虑了。原本一两年能升上去的,老宋要再让人多观察他个三五年,这样既能达到教育的目的,也不至于让人一蹶不振。
对了,最近有贪污的吗?”
耿江岳说话教学部的事,立马又换了个话题。
幺筒回答道:“有,抓了十几个人了,暂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判,都停职了。”
“停职也好,过段时间给换个岗位再观察,实在不行,再把官给撤了,军衔能保留就保留,不能保留的,交给军衔评定委员会来处理。这样,今后能,咱们职衔分开管理,岗位职务由草药堂来任命,老宋作为第一负责人。少校以下的职务,各部门主官自己调整,校官和校官以上的职位,由海狮城总部草药堂事务委员会任命通过。
原则上,先晋升军衔,军衔级别够了,再做相应的岗位调整。
也就是必须在原先岗位上待够一段时间,或者有突出成绩了才能晋升军衔,而不是先调换岗位再升级别,那逻辑顺序就不对了……”
老宋和幺筒文化水平不够高。
耿江岳一半交代,一半也是在讲课,好让两个人都能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两个人很认真听着。
耿江岳也点到即止,只讲自己已经想明白的,不讲自己不懂的,然后又换了个话题:“今天那个流放人员,你们看一下还在不在。要是还活着,就找回来一起公审。
要是真的找不到了,就公审其他人吧。”
“那你妈呢?”幺筒很不委婉地直接问道。
耿江岳想了想,摇头道:“我妈就算了,越公审越人来疯,让她看着其他人认错,你想办法让我妈跟其他那些人吵个架什么的,让他们互相伤害,让我妈众叛亲离。”
会议室里的几个人,互相之间对视几眼。
栗子忍不住道:“耿总理,你这是在用别国政府对付你的办法在对付你妈?”
耿江岳道:“活学活用一直是我的人生态度,怎么,你觉得不行吗?”
栗子抿了抿嘴唇,说道:“我觉得你最近这几天,有点跟以前不一样了……”
“唉,怎么说,也是在管理两百多万人啊……”耿江岳站起来,很惆怅地叹气道,“海狮城现在总算准备就绪,越是离成功近,越是不能放松。再不用点强硬手段,我们的建设要拖到什么时候?不能再拖了,从今天开始,海狮城,要跑步前进!”
第六百零三章 跑步前进(二)
中午时分明媚阳光,温暖到近乎发烫。笔直的光线,透过大到甚至能在太空中凭肉眼看见的超巨型防护墙,洒向天京市的每一个角落。往日喧嚣的城市,今天依然热闹。
这座全人类历史上最大都市内照常车水马龙,金碧辉煌的第八区商业中心,到处都是笑容灿烂的游客,西装笔挺的金领精英,优雅从容的都市丽人。直到一条极其宽阔的马路,就像一道墙壁,将这片地区,跟东华国的中心划分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走过仿佛界碑一般高高矗立在城市一方的地标“胜利之门”,绿化带与东华国顶级部位衙门交互错落的第一区内,今天在街面上巡逻的警察数量,明显比往日多了数倍。所有人一踏入这片地方,便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声音,摆正了姿态。
游客们不敢再嬉嬉闹闹,在胜利门周围拍了照片,打了卡,就自觉地在边上荷枪实弹的警察同志们那虎视眈眈的目光下,转头往回走。整个天京市第一区,唯一敢制造噪音的,只剩下国家大会堂工地上的建筑队。
被炸掉一座主建筑的平安阁,仍然威严肃穆。阳光到了这儿,都显得比在其他地方弱了几分力道。平安阁全国全民事务委员会国家大楼的走道里,温暖明亮的光线,从被擦得能当镜子用的窗玻璃外射进室内。走廊两旁,穿着笔挺武装军服的警卫员们,突然间身子紧紧绷起,握紧手中钢枪,站得笔直。不消片刻,伴随着一阵脚步声,荀继新、刘洲成、方白羽、黄凤忠……全世界最富权力的领导天团,从走廊的拐角不紧不慢走出。
锃亮的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的哒哒声,让四周所有哪怕遇见怪物都能无所畏惧的警卫们心跳加速。荀继新面色严肃,走到一间看似平平无奇的房间前,站在房门前的大校警卫,戴着一双白手套,为荀继新打开会议室的房门。
会议室内,警卫人员、服务人员早就站在会场前后左右的所有位置恭候多时。荀继新一步迈入,身后四百九十九人,鱼贯入内。刘洲成、方白羽、黄凤忠……唐威……
排名前五十的,依次走上主席台,后面四百五十人,在主席台下按自己的座次坐好。全场默不作声,甚至连咳嗽都没有。不到五分钟,所有人秩序井然地落座。
荀继新坐到主席台的正中央位置,沉默地看着台下席位数量已经全面处于劣势的“多派”,又看了看左右两面的墙壁上,数千个屏幕中大会剩余四千五百张的面孔,微微喘一口气,才打开话筒,用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同志们,东华国民主和国,第二十五届全国全民事务委员会第一次全体代表大会,现在开始。”
……
“我草!东华国开大会居然没有信号直播!”海狮城筒子楼区里,幺筒假装自己很关心国际大事地抱怨了一句,站在司法办公室总部大楼的顶楼走廊上,看着楼底下排骨领着数千人呜呜泱泱往小区里面跑,心里略有点不高兴。
幻梦界空间,为什么非要建在司法中心园区内?
这不是占他的地盘么?
那么多外人进进出出,当我们司法部是公共厕所?
不过抱怨归抱怨,话是肯定不敢真说出来的。
毕竟海狮城里天大地大,父皇耿江岳最大,幺筒自己也心知肚明,他能坐到这么高的位置,也就是占了草药堂的光。第一批元老中的管事人,想想当时,他也就是负责监工人肉电池兄弟们在游戏里挖矿石而已,哪儿有什么突出贡献。再后来,也就是在海狮城一片混乱的时候,帮着耿江岳安抚了一下民心,稳住96号楼的大后方,搬进南城后,又负责了27号楼和26号楼的维稳工作,让耿江岳能腾出手来清理城市,转移物资,让北城的一百多万人活下来……
没什么功劳,真的没什么。
非要说有,也就是听了父皇耿江岳的话……
所以我们之间,到底谁能上位?
幺筒低着头,看着楼下的排骨,站在操场高台上训话,心里有点犯嘀咕。
海狮城司法部,下属直管单位包括海事法院、海狮城法警队、海狮城立法办公室、海狮城民事调解中心,直属人员编制,六万五千人。其中武装部队,仅有五百人。
而排骨的保安部呢,没什么大分工,就是各大楼保安队,外加一支城市巡逻队,直管人员编制,八万人。但是最近,他又成了海狮城护卫军野战军筹备委员会的副主任,直接增加了两万名武装手下。在市政厅和护卫军两个最高机构下,都担任了职务。
这到底是占了保安部职务上的便利,还是耿江岳父皇要另立太子的信号……
嗯……不妙啊……
幺筒很惆怅。排骨是大专学历,他却只是中专学历。
依耿江岳的路子,果然还是学历至上吗?
老宋小学毕业,篮子虽然是本科,但曾经“出卖”过耿江岳,全都不足为虑……
果然只有他和排骨了。
太子之位,必须拿到手!
哦!不对!
我想明白了!
幺筒突然眼睛一亮,感觉自己悟到了什么,难怪耿江岳要把幻梦界空间放在筒子楼区里,这不是分明在分派权力吗?排骨带队进入幻梦界训练不假,可幻梦界空间的几幢大楼,却是归司法部管的啊!父皇!父皇果然是打算二选一了!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幺筒的手,激动地紧紧抓在走廊的栏杆上。
楼底下的某个角落里,栗子问耿江岳道:“诶,你干嘛把这个幻梦界空间放在这儿啊?”
“这不没地方放嘛……”耿江岳把食指伸进鼻孔,兴致勃勃地掏啊掏,掏出一块颜色黄橙橙的东西,随手弹到地上,淡淡道,“那群移民搬走,刚好有地方空出来。也省得放在超级大楼里有安全隐患,东华国那个幻梦界空间都炸了,前车之鉴啊……”
“咦~你真恶心……”栗子看得难受得要死,赶紧躲开半步距离。
耿江岳把指头放在裤腿上蹭两下,转头看着她满脸嫌弃的样子,突然瞳孔中浮现起横纹,鼻孔里的脏东西,自己慢慢飘了出来。
“你干嘛?!”栗子简直要吐了,大声喊出来。
站在一旁的荷尔蒙和芙蓉酥,双双奇怪地望向两人。然后就听耿江岳,说出了一句让他们终身难忘的话:“新技能,念动力挖鼻屎。这样总不恶心了吧?”
栗子瞪大了眼睛。
荷尔蒙:“……”
芙蓉酥:“……”
整个世界,全都陷入了安静。
偌大的广场上,只剩下排骨亢奋的声音。
“这个抵抗药剂!一人一支!等坐下来,带上头盔前再使用!有效时间,是六个小时!六个小时内,免疫所有精神和元素伤害,咱们平时的解毒剂,就是这个玩意儿!
幻梦界空间内,基本上,所有怪物的攻击,只要没有附魔之力,就都是精神攻击,也就是说,喝了这个药剂,普通的小怪物,连弄伤你们都做不到!
如果你们受伤了,那说明就不是普通怪物!是会使用阴附魔技能的怪物,就是弱化版的魏关山!不知道魏关山是谁不要紧,反正你们就记住,那差不多就是全世界排名前十的高手!所以不要硬扛!受伤了,或者挂了,马上求救!
抵抗药剂,不是无敌药剂,喝下去后,也不要莽!
咱们这个药剂的最主要功能,还是提醒大家,工作时间还剩多少,每人每次进去干活,就是六小时工作制!当然你们也要记住,你们当中只有表现好的,才会被留下来。
咱们这次从全市选出来的两万人,那就是百里挑一的精英!
但是你们当中,半年以后,最多只有一万人能留下来,留下来的,升一级!
留下来的,才是野战军。
被淘汰掉的,以后就只能当戍卫军了!
什么是戍卫军!戍卫军就是,只能守城!
只能巡逻!那跟城市巡逻队有什么区别啊?
所以大家一定要珍惜这次机会!”
操场角落处,芙蓉酥看看手表,不禁摇摇头,心想废话真多,忍不住对耿江岳道:“总理,十一点半了……”
耿江岳很平静道:“让他说完,训话这种事,也得慢慢学的。”
荷尔蒙接道:“对,今后总不能什么事都得耿总理自己出面办,排骨既然到了这样的位置,就得做好他该做的事情。”
高台上,排骨鄙视完自己手下的巡逻队,还在继续没完没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好在台下的人都还挺配合,有耿江岳、栗子和荷尔蒙一起镇场子,全都老老实实的。
“抵抗药剂,就是这么回事。然后呢,就是这个强壮药剂,就是以前的大力丸,服用后身体各方面状态都提升百分之百,自爆效果也能提升百分百,当然了,不建议大家自爆啊!虽然总理能复活你们,但是最好还是别给耿总理添麻烦。耿总理日理万机,有很多的工作需要做,我们不能再增加他的工作压力和负担了!
再有,这个恢复药剂和苟命胶囊,全都是字面意思,灵力值不够了,就来个回灵丹,遇上逃不掉的情况了,就来个苟命胶囊,你们具体情况具体处置。最后,就是这个驯化胶囊,幻梦界空间里,是有小概率机会,能遇上亲人类的怪物的,大家觉得有可能带出来,就带出来,给自己当个守护神兽也行,虽然跟本命守护神兽没得比,不过普通人也没几个能觉醒出本命守护神兽来,弄个假的能凑合用就行。
这么五个药剂,人手一份!
成本呢,按市场价,估计得百来万东元,所以你们这些人进幻梦界空间训练,国家和政府,还有我们护卫军办公室,是下了血本的!
这个成本,只能依靠你们在幻梦界空间里奋勇刷怪,才能赚回来!
人均!
我说人均啊!必须弄死五只怪物才能回本!
弄死的依据,就是怪物的掉落物!
谁拿到的掉落物越多,谁就计分越多,就越能留下来!
进去之后,十分一组分散行动,分组就按前几天的那个来!不要再临时换组员,组长都给我把人盯好咯!带队出事故的,组长要负责任!
带队没出事的,组长同等积分下,组长有优先晋级权!
好了!我的话说完了,现在请耿江岳总理给大家训话!”
排骨放下话筒,望向角落处。
全场立马响起啪啪啪啪的掌声。
边上的大楼走廊上,幺筒眼睛一花,就看到耿江岳歘一下出现在高台上。
耿江岳掏出随身携带的大喇叭,打开开关,面向全场,咳嗽了一声:“咳!我宣布!海狮城民主共和人民护卫军预备野战军第一组,幻梦界训练任务,现在开始!
全员听令……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