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四章 惊吓（下）
耿江岳抱着小朋友来到观战台的包厢时，安安已经带着另外两个小家伙在场。
除了她们娘儿俩，还有刘嘉和咩咩，朱星峰和徐星上，熊猫带着玛丽莲和孩子，壮壮带着小红和孩子，篮子和柿子带着孩子，栗子挺着肚子带着今天不干活的徐帅逼和孩子，幸福星带着老婆和孩子，端木翔带着老婆但孩子高考复读第三次还是考砸了没脸见人不想来，满屋子孩子，疯闹得简直要把包厢给掀了。然后耿江岳一进来，场面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孩子怯生生地看着耿江岳，半个屁都不敢多放。
胆子小的，急忙就跑回各自的老妈身边寻求安全感。
所以要说大魔王的气场到底有什么用处，大概也就是吓唬孩子了……
观赛台外面，两个耿江岳好像有点熟但就是叫不上来名字的直播解说，从比赛开始前两个小时就在白话，从选手的个人基础属性说到技能和守护神兽，从师承讲到家族渊源，二十名选手轮番说下来，时间居然还有点不够用，还差好多星座、血型、祖上血脉之类的没来得及讲。
可比赛不等人，海狮城的国歌一响，整个赛场内外，所有人立刻全都进入状态。
比赛的镜头，在国歌声中，从两队选手的脸上逐一扫过。
身穿东华国8号队服的乌贼，右手贴在胸口，注视着海狮城的国旗投影，在赛场上空缓缓升起。
七年了，东华国从未染指过冠军。
但今年，因为某件秘密武器的诞生，他们对拿下比赛这件事，可以说充满希望！
两轮海狮城国歌奏罢，随着一声哨响，耿江岳默默走到窗台前，眺望下方的全景。
虽然其实也看不清楚，不过还是觉得这样比较有感觉。
朱星峰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听说东华国的阻断剂，每天能生产三亿支了。等过完年就要全马力开动，每天的产能，能拉到六亿支以上。”
“那也不够啊。”耿江岳道，“全国二十亿人，三个人都分不到一支，这东西可是日销品。”
朱星峰却道：“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什么日销不日销的，只要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受太大的外部刺激，灵力值稍微高一点的人，根本就用不着阻断剂。圣约翰彼得堡的那群小孩子，你知道是怎么选出来的吗？”
耿江岳淡淡道：“说。”
朱星峰道：“希伯联合国卫生部，从最开始就在搞天然免疫政策，那些小孩，全都是家里人感染致死，他们自己却活了下来的情况。也就是说，他们天生就对幻灵病毒有免疫力。希伯联合国的安全部门再从全国所有具有先天免疫力的孩子当中，选拔年纪小的，灵力初始觉醒值高的，最后选出来的，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一批人。”
“哦？”耿江岳看着窗外巨型屏幕上，两支队伍互相试探的动作，将画面视角调整到圣约翰彼得堡队的这边，看着那群资料显示九岁，但模样至少都有十三四岁的早熟小朋友们，缓缓地沉声吐槽道，“家里人都死光了，就剩他们自己。按天玄正教的说法，这特么就是一群天煞孤星吧？”
朱星峰叹道：“算是吧。听说约翰希伯的外孙，就是在约翰希伯死的那天出生的。九岁就到了若隐境界，真是外公祭天，法力无边……”
耿江岳沉默了片刻，道：“你这个槽吐得好专业，是我输了。”
“师父，这是重点吗？”刘嘉忍不住插嘴道，“约翰希伯不是被你宰掉的吗？你当时就该斩草除根，一个不留，你看看，现在多麻烦，你要杀人吧，全世界都要说你不是人，连九岁的小孩都不放过，你要不杀吧，这个小孩子现在是若隐境界，再过二十年搞不好回过头来杀你啊！要不你再给我灌顶两个境界，我豁出面子不要了，我替你动手好不好。”
“滚。”耿江岳很直接道，“境界要是也能灌顶，海狮城早特么灭国了，你还想爽到现在？”
“也谈不上爽……”咩咩突然幽幽道，“经常就是三分钟的事……”
刘嘉：“……”
耿江岳：“……”
整个包厢：“……”
在全场小朋友疑惑的目光中，气氛尴尬了两秒，咩咩突然尖叫一声，捂住脸跑进了卫生间。
耿江岳问刘嘉道：“知道错了吗？今天我们学到了什么？”
刘嘉什么也不说，默默地坐了回去。
熊猫拍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好好锻炼，你还年轻，会好起来的。”
篮子、幸福星和端木翔，全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刘嘉，微微点着头，表示同意熊猫的话。
只有壮壮被小红挽着手，什么话都不想说。十几年了，他已经对某些事情麻木了，现在都是小红自己坐上去操作，他每次都跟尸体一样……
朱星峰眼看着这个包厢里的话题导向越来越跑偏，就在这个时候，徐星上突然一声尖叫。
众人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回到比赛中。
在比赛开始刚过三分钟左右，东华国的黄青青就被严重击伤出局。海狮城的急救医疗队匆忙跑东华国的休息室时，只见黄青青的腹部竟被洞穿了一个大口子。
双层甲，竟失效了！
“东华国第四代双层甲，内置传送阵的反应时间在零点零二秒之内，如此高的灵敏度，居然没能挡住圣约翰彼得堡选手王洛克的突然一击！让我们来回看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
现场解说震惊又激动地说着。
比赛画面一转，以放慢十倍的速度，还原的刚才的过程。
之间那个名叫王洛克的圣约翰彼得堡选手，在出招的一瞬间，居然召唤出了守护神兽的……一颗牙齿！就在他击中黄青青的同时，那颗牙齿竟随着东华国第四代双层甲空间传送阵法的灵力波动频率一起转移过去，并从黄青青心脏下几寸的位置穿过。
只差一点，就能把黄青青的心脏给冲暴！
“青青！”赛场上，眼睁睁看着黄青青被抬走的张大炮，当场就抓了狂。
一招得逞的王洛克站在远处，列出露出一个阴恻恻的坏笑。
两颗犬齿，比一般人的要大得多。
看起来就跟野兽似的。
“王洛克，今年九岁，灵力值三千四百八十点，归真境界，守护神兽是地狱恶魔犬，代号狼人……”现场解说快速重复着王洛克的资料。
张大炮身旁，肘子面色发青地拉住他，看着前方挑衅的狼人，沉声道：“我来。”
话音落下，瞬间消失在原地，出现在王洛克跟前。
刚一现身，都还没站稳，王洛克的右手就已经从肘子的肚子上穿了过去，右手的指甲变得像真正的狼人一般，长且锋利。可就在全世界的惊呼声中，王洛克嘴角的笑容还没收起，在他身后，几声枪响就突然响起。
砰！砰砰砰砰！
连续五发子弹，枪枪命中王洛克的脑袋。
几团血花从王洛克的头上绽放开来，同一瞬间，就被传送回了地下。
一群海狮城急救队员，匆匆跑进圣约翰彼得堡对的休息室。
却见王洛克从更衣位上一个挺身坐起来，摘下头盔，抖了抖脑袋，几颗子弹哗啦啦从他脑袋上掉下来，弹壳已经变了形，他本人却没受到多大的伤害。
王洛克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空壳，仔细端详着，摇着头，发出啧啧的声音。
这东西，居然能无视护甲和灵能装备的防御，直接造成真实伤害。
这就是传说中东华国一直在研究的那个……
“归真弹？！”朱星峰的瞳孔，瞬间紧缩了一下。
耿江岳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这才乌贼说的惊喜！
果然，好特么的惊喜。
……
海狮城的赛场上，乌贼看看腕表上王洛克出局的提示，身形极快地直奔对方野区而去。他几乎毫无保留地将速度提升到了极限，曾经很多不敢尝试的战术，今天已经完全不成问题。
自古以来，人类和怪物的战斗，或者驱魔师之间的战斗，真正的难题其实只有两个。
第一，是灵力值的天花板问题，每个人的灵力值，总是有上限的，一旦耗光蓝量，驱魔师和普通人也就不再有太大的区别。但怪物却没有灵力值上限。这就很特么难搞。一直到第二次幻灵生物入侵大战之后，东华国的查庸大侠在开创《破魔剑诀》之余，还研究出了“储备灵力”的方法，这个问题，才算勉强得到了一点解决。可问题是，这世上拥有储备灵力的人仍是极少数，比方说他本人，几乎不存在任何短板，但在储备灵力这个指标上，很不幸……
人称全能的乌贼，储能灵力值，是零蛋。
就像李太虎那可怜的空间格子一样，向来是高手之间的日常保留笑话。
这也是为什么他每次出任务，总是很小心地控制着蓝量。
不是他做人谨慎，而实在是如果不谨慎，就回不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在曾经过去的几十年前，出于对手和自己之间客观实力差距原因，乌贼其实对灵力值缺乏的这个短板，感觉上还不是特别明显，因为在少年时代，同级别的对手中，根本就没有人能逼他使出全力。一直到最近这五六年，随着他进入全球顶尖精英群体，这种压迫感才逐渐开始强烈起来。某短时间里，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摸到自身战力的天花板了。
不是打不过，而是打不动。
遇上李太虎那种平A流，有多少蓝都不够耗的。
还有唐威，蓝量深不可测。
拼消耗的话，全球估计只有耿江岳能压制住他。
但是现在，随着东华国归真弹的研发成功，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归真弹的问世，直接极大地解放了他的灵力值。
以往必须考虑的灵力输出，现在全部可以交给钞票来解决，他可以将灵力，全部用在战术上，而不是用在输出上，细算下来，至少能节约六成左右的灵力值。
相当于无形中将自己的灵力值增加了一倍还多。
并且更为关键的是，归真弹的问题，还同时解决了驱魔师的第二个世纪难题——
打不中。
在真正的战斗环境中，不论是对战怪物还是对战人类驱魔师，总有数不清的变态，不是这个元素免疫，就是那个元素免疫，甚至连特么精神伤害、物理伤害都能免疫。
除非修炼《破魔剑诀》，获得附魔伤害的能力，不然恐怕连变态的皮都擦不到。
但是！如果要以为自己掌握了附魔伤害，就能睥睨天下，看天下怪物都是狗，那么肯定离死也就不远了。
因为首先来说，附魔攻击对灵力值的消耗，可以说是所有技能和攻击中消耗最厉害的，往往几刀子砍出去，怪物还没死，自己就先废了一半。其次，能让修炼《破魔剑诀》有成的驱魔师出手，说明对手肯定也不是傻逼，人家第一不可能站着跟附魔伤害技能硬扛，第二人家身上有护盾，等你把护盾砍得差不多了，别说灵力值，就是体力估计都见底了。
这也是为什么，归真境界会是高手和顶尖高手之间的分水岭。
因为归真境界的强者，不论是在消耗方面还是在攻击有效性上，都远超归真境界以下的人物。
七年之前，全球猎魔师工会还没解散的时候，猎魔师工会敝帚自珍，将第五重的修炼密集隐瞒了足有三百年，八年前耿江岳横空出世之前，全球的归真境界高手，只有百来号人。很多闻名天下的所谓强者，诸如魏关山、丁宁涛，也不过就是个归真境界而已。
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全球猎魔师工会被耿江岳打崩，猎鹰城元老院的强大利益集团被瓦解，东华国想要研究归真弹，阻力绝不会比多能派想要控制脑波电发电量要小。
一直到了今天，归真弹的问世，终于意味着，就算是个灵力值只有个位数的渣渣，哪怕没有经受过任何训练，只要手里有枪，枪里有子弹，他也能打出曾经归真境界高手的输出。
打不打得中先不管，但这个伤害，却是实实在在的。
再然后，如果这玩意儿能实现量产——你猜人类世界，会不会从此以后，随随便便就把幻灵界按在地上摩擦呢？职业驱魔师的存在，还有意义吗？再者，子弹既然已经能用了，那炮弹呢，导弹呢，跟核弹一起绑定呢？你说如果大家的攻击手段都差不多，将来会是飞机坦克重机枪厉害，还是你天下无敌的血肉之躯更厉害？
归真弹的问世，往小了说，是人类战斗力的跨越式提升。
往大了说，这可能就是人类历史的分水岭了。
乌贼以前一直有点不理解，耿江岳为什么要那么执着地发展海狮城的工业，但现在看来，耿江岳这个装逼犯，眼光真的不简单。
他飞速地在赛场中奔袭，脑海中闪过种种念头。
突然就在这时，头顶上方，陡然有一道刀光滑落。
乌贼瞬间消失在原地。
茂密的丛林中，随即响起一阵猛烈的枪声。
哒哒哒哒哒……！
自动步枪喷着火舌，七八秒时间里，吐出百来颗三元素归真弹。
偷袭乌贼的擘内，连乌贼的正脸都没看清楚，就出现在了圣约翰彼得堡队的休息室里。
他跟刚刚死回来的王洛克面面相觑。
两人满脸懵逼。
下一刻，奥拉朱旺、尤因、罗宾逊，纷纷被东华国的机关枪超度回了家。
海狮城的赛场上，到处都是枪声。
赛场的另一个角落，老鹰和奥古斯丁正面相遇。
老鹰铁骨铮铮地扔掉手里的机关枪，正要和奥古斯丁硬碰硬来一场。奥古斯丁却突然举起了双手，很无耻地笑眯眯道：“我投降，我弃权。人类，你们赢了。”
第七百二十五章 亮牌
“人呢？人怎么样了？”海狮城总部大楼第一医院特1号急诊手术室外，乌贼带着东华国国家队一大群人，匆忙跑到手术室区内，却被医院的警卫很不客气地拦了下来。
军衔不低的警卫们粗暴地呼呼呵呵让乌贼滚蛋，压根儿不怕东华国的这群货使用武力，反正打起来也是他们保安部人多，就算一对一干不过，但十个打一个绝对有信心让对方跪下叫爸爸。
什么狗屎国不国家队的，到头来还不是开枪解决问题。
要是比谁枪法准，海狮城保安部是他们祖宗！
此时比赛刚刚结束不到十分钟，乌贼脸上全是焦急，半点看不到平时的从容淡定。
毕竟黄青青不但是他的队员，也是他的马子。夏红跟在乌贼身后，不住地安慰：“哥，你放心，耿江岳和朱星峰都在里面呢，这种事你进去也没用啊……”
“啊，对，那个大舅子……”壮壮捏着鼻子跟乌贼攀亲戚，好像夏家有多配不上他似的。
这就叫强扭的婚姻没有幸福。
原本一开始他都跟小红约好只是各取所需的，谁知道这个女人居然变卦反悔，生生霸占了他的身体和余下的人生，害得他不能跟安妮、曼丽和莎莎团聚。
现在两个人连孩子都有了，要是离婚还要被海狮城婚姻登记处挂出来示众，还会被海狮城外交办公室发黄牌警告，谴责他破坏跨境婚姻，影响国际秩序。
俏丽吗的谁叫他是海狮城中将，一言一行都关乎国家声誉。
壮壮喊乌贼的这一声大舅子，喊得不甘不愿。
不过效果却意外的好。
乌贼冷静下来，被夏红拉着，默默退到一边。站在人群后方的肘子，远远看着乌贼丢了魂似的样子，捂着肚子上刚包扎好的伤口，小声对跟在他身后，半天都沉默不语的老鹰道：“大龄处男真悲哀啊，好不容易处个对象，你看看，对象稍微出点事，他就差点要去殉情了似的。
果然什么事情都得锻炼啊，不练不行啊，你像我，万花丛中过，每个城市都有前女友。有个前女友去年走了，我也就一天没吃饭而已……诶，老鹰，你怎么了？
怎么比乌贼还失魂落魄的，难道你跟青青也有一腿？”
“滚。”老鹰回过神来，眼神不善地瞪了肘子一眼。
肘子被瞪得很委屈道：“哇，你凶我，你个死鬼果然背地里有别人了！”
四周路过的护士小姑娘们，纷纷愕然望向肘子。
老鹰受不了这死逗逼，沉声道：“别闹了，我在想事情。”
肘子显然是很放心耿江岳起死回生的技术，蒲鞋市那些倒霉鬼死了好几年都能被从骨灰盒里召唤出来，黄青青这点伤算个鸡毛啊，继续很活泼地追问：“想什么？”
老鹰沉默了几秒，皱眉看着肘子，小声道：“你知道刚才比赛的时候，奥古斯丁弃权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肘子：“嗯……大王饶命？”
老鹰看着眼前的逗逼，万分无语地说道：“他说，人类，你们赢了。”
肘子盯着老鹰，愣了两秒，反问道：“所以呢？”
老鹰烦躁道：“你特么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吗？”
“这特么有什么好奇怪的？”肘子很理所当然地说道，“这种中二的话，我是中二说到今年三十二，我特么骄傲了吗？我特么让你觉得奇怪了吗？小学生说这种话，那不是再正常不过吗？”
肘子这一连串动静，立马让全队的人都看了过来。
老鹰忍不住道：“草，老子真是羞于跟你这种不到三百点的傻逼为伍。”
肘子被戳中痛处，也不管别人的目光，高声嚷嚷起来：“我日！老子二百九十九，你特么也就三百零一，就差两点而已，你到底有什么脸鄙视我！你说啊！你说啊！”
老鹰不想说，转身留给肘子一个背影，默默朝楼外走去。
这个世界，不正常了。
全球最牛逼的驱魔师职业队伍用枪解决问题，职业生涯，没指望了……
……
手术室内，耿江岳和朱星峰穿着手术服，站在手术台前。黄青青躺在手术台上，身边的体征仪表一直在滴滴地叫，血压心率一直处于危险的边缘。
但更危险的，还是她肚子上的创口，一直在不停地恶化。
从送进手术室到现在，足足十分钟时间，耿江岳用各种办法帮黄青青续了命，但都没起到太明显的效果。全效抵抗药剂不要钱似的直接静脉注射，伤口部位的血管和肌肉组织，勉强缝合好又迅速像霉变似的溃烂。观察她瞳孔变化情况的护士，每隔两分钟就大喊变异，大光明术居然只能阻止伤口扩散，却无法剥离那股感染的力量。
朱星峰的手，一直贴在黄青青的伤口旁。光明的治愈术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进黄青青的体内，可黄青青创口上的毒元素不但丝毫没有被净化掉，反倒蠢蠢欲动地，要顺着朱星峰的力量，往他身上跑。这诡异的一幕，看得身经百战的耿江岳和朱星峰，全都眉头直皱。大老远从家里跑来助阵的医疗部部长瞿佳，就更是满头雾水，完全没了思路。
没见过，这东西，是真的没见过。
“不是单纯的元素伤害，应该是毒元素阴附魔。”朱星峰眼看已经事不可为，收回双手，摇头，“有点像魏关山的路子，但又不完全是，好像是改变升级版的。没办法了，只能让她先死一次，再复活回来了。”
耿江岳却还不打算放弃，把手伸到黄青青的腹部，故意让上面的东西沾到他的手上，仔细打量道：“魏关山是这种路子吗？魏关山……变异了之后才是这种路子吧？灵魂伤害。”
“嗯？”朱星峰一愣，问道，“有吗？”
“有。”开着【天心通】的耿江岳，淡淡回答道，“非常非常微弱的波动，很难察觉出来。跟超灵体的攻击有点相似，这个东西，是通过吞噬灵魂，间接地在腐蚀肉体。感染倒也是感染，不过跟普通的感染比，强度上，跨了至少两个等级啊。”
朱星峰道：“那又能发两篇论文了。”
“二十篇都够了。”耿江岳看着在指尖上蠕动的恶心东西，心念一动，那东西慢慢变成灰烬，飘落下来，落在了地板上。
“待会儿手术室要彻底消毒。”耿江岳吩咐了一句。
边上的手术室护士长卢佳佳忙不迭道：“好，等下马上弄。”
耿江岳又道：“那颗牙齿呢？”
手术室里的人互相看了看，卢佳佳道：“大概被保安部拿走了吧。”
“拿那玩意儿干嘛？马上拿回来！”
耿江岳一声令下，卢佳佳马上从手术室里跑了出去。
守在外头的人见状，顿时一阵喧哗。
不想卢佳佳只是出来喊人说了句话，就又转身跑了回去。
过了几分钟，排骨亲自拿着一个封印袋，匆匆走了过来。
把东西交给卢佳佳的时候，还满脸凝重道：“这玩意儿问题很大，小心点。”
“放心，总理亲自处理呢。”卢佳佳接过袋子，转头就走。
排骨还伸长脖子朝里头看着，乌贼和张大炮他们就纷纷围上去，七嘴八舌问题：“王将军，你拿了什么东西进去？”
排骨看着众人紧张的模样，也不隐瞒，回答道：“就是刺伤你们队友的东西，好像是一颗守护神兽的牙齿，不过似乎是附带诅咒了。精神波动特别厉害，我们刚才送东西的人差点中招。”
“这么牛逼？”肘子捂着肚子走过来。
排骨抬头看看他，不禁奇怪道：“哥们儿，你脸怎么发绿啊？”
肘子很天真烂漫的表情道：“有吗？”
所有人齐刷刷望向肘子，不约而同地纷纷点头。
排骨不禁问道：“你这个伤，也是王洛克抓的？”
肘子：“嗯啊~”
排骨不禁皱起了眉头：“老兄，我怀疑你被感染了，先隔离一下吧。”
肘子眼珠子一瞪：“隔离？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完全没问题，非常棒棒的啊！”
“他平时也这么说话？”排骨转头问东华国的众人。
李承业默默摇摇头。
张大炮道：“你这么一说，他好像是比平时更傻逼了。”
肘子顿时拉下脸，不爽道：“你特么说谁傻逼？”
排骨看着肘子，沉默两秒，突然拿出腕表大声下令：“全楼封锁！马上消毒！医疗部和防疫办公室的负责人马上给我过来！找个地方，这里所有人全都隔离！草泥马的要出大事了！”
“等下！”肘子急忙大喊，“我们有个副领队刚才跑出去了！”
排骨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这边正全场紧张着，手术室里的灯，却突然熄灭。
急诊手术室的门咯吱一声打开，耿江岳和朱星峰一前一后从里头走出来，耿江岳摘下帽子和口罩，快步走向众人，沉声说道：“不用麻烦了，问题已经解决了。”
守在手术区外的人，疑惑地望向耿江岳。
耿江岳简单地解释道：“那颗毒牙已经销毁了，是玄体类生物的逻辑攻击，牙齿不毁掉，受伤的人就要一直陷入中毒腐烂的状态中。境界高的、伤口浅的，就像你这样，憋在里面慢慢烂……”
耿江岳伸手一拍肘子的肩膀，顺手一团光球打进他的身体。
肘子满脸的绿色，瞬间就肉眼可见地消退下去。
“境界差点意思的，受伤比较重的，就是黄青青那种了，毒元素阴附魔直接进入灵魂，产生灵魂层面的腐蚀伤害，可能死掉之后寻常的复活术都不见得能救活回来。
只能等满月的时候开挂了。”
耿江岳淡淡说着，在他身后，黄青青已经被人推了出来。
乌贼急忙跑上前，握住黄青青的手。
黄青青略显虚弱道：“我去，差点挂了……”
一听这话，乌贼就知道这小娘们儿的命是保住了，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下去。
耿江岳很平静地看着他们，一旁的肘子突然来了句：“那个……耿总理，话说刚才老鹰跟我说了个事情，他说圣约翰彼得堡的人投降时，管他叫人类。”
“嗯？”耿江岳和朱星峰对视一眼。
朱星峰忙问排骨道：“圣约翰彼得堡队的人呢？还在海狮城吗？”
“已经走了。”排骨直觉地感到，这件事的大条程度，似乎已经超过了他的职权管辖范围，中将的嚣张气势陡然弱下来，解释道，“刚比完赛就全撤了，走了都有二十来分钟了。
现在估计都进天京市中转总站了吧……”
朱星峰急忙道：“我马上联系天京市……”
“晚了。”耿江岳拦住他道，“约翰希伯的外孙，天京市拿什么拦？”
朱星峰道：“那怎么办？”
“看着办咯……”耿江岳也有点说不准，“妈的这群小孩看着就不对劲，一个个人模鬼样的……先看他们下一步做什么吧，要是再出什么情况，我亲自去捏死它们。大魔王杀人，不解释。”
第七百二十六章 都快十年了
耿江岳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已经吵翻了天。全球最受瞩目的一场比赛，全球收视率高达99%，相当于但凡是个人，就没有不关心这场比赛输赢的。
在所有人的想象中，东华国对圣约翰彼得堡的这场比赛，本该是一场火星撞地球级别的世纪大对决。到底是一群可可爱爱的开挂小朋友，将老牌劲旅挑落马下，并获得挑战海狮城大魔王队的资格，从此宣布一个新时代的来临，还是东华队顶住压力，以某种悲壮的姿态，告诉小朋友们世界总有一天会是你们的，但是现在，还是叔叔阿姨们说了算。
是不是随便想想就让人觉得很特么有期待感？
噱头简直拉到满值有没有？
全球所有的媒体，全都已经跃跃欲试，发誓要写一篇牛逼的报道出来，并且设想关于这场比赛的讨论，理应从今年极冬节，一直扯到明年年底。还有所有的观众，哪怕是那些刚搬进超级大楼里的超级穷逼，他们中的不少人，甚至都为这场比赛准备的劣质汽水和膨化食品。尤其是跟海狮城时差相差较大的，试问谁不想度过一个死宅梦寐以求的巅峰之夜？
还有玄秘职业联赛委员会的人，接下来的周边策划该怎么做，方案都已经想好了几十个，全球各地的代工厂也提前收到了订单，机器上了油，更换了新的零件，上游原料商也联系好了，订金都付了，无数指着这场比赛吃口饱饭的人，没有一个，不对这场比赛望眼欲穿。
然而，就在这万众期盼的气氛下，东华国和圣约翰彼得堡，却联手做出了这种不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情。比赛从开始到结束，总耗时一共是6分54秒。没有绚丽的玄术和秘术对抗，没有智力绝伦的战术安排，甚至连野怪都特么连一只都没有开，一只都没有啊！全程就尼玛突突突突突，拿着机枪狂扫一通。然后圣约翰彼得堡队说投降就投降，东华国说赢就赢。
这特么的……简直玩儿你妈个蛋呢？！
老子要看突突突，去看海狮城的刷怪视频不好吗？再说就算是突突突，前几年海狮城好歹还把坦克和武装直升机开出来了，最起码还把多尾给放出来了。
可今天的东华国和圣约翰彼得堡，你俩搁这儿恶心谁呢？
世界比赛的八强赛啊，就这么过家家一样的结束了？
全球观众的心情无疑是愤怒的。比赛结束后，全球各地很快就有数不清的人情绪失控地走上街头，对比赛过程和结果破口大骂。一边骂一边情绪失控，一开始是砸各种公共设施，然后没过多久就演变为砸窗户玻璃。一路从居民区砸到商业街，接着随着各地商业中心的店铺被砸开门窗，游行的人开始成群结队涌入店内，以一种我很愤怒的理由，将店里的东西搬得干干净净。
这种全球化的游行，从比赛日当天，持续到比赛后第二天都没停下。
全球各地的示威游行队伍，互相之间声援打气，队伍越发壮大。
等到第四天，随着越来越多的超级穷逼加入到这些队伍中，也随着游行队伍宣泄力度的进一步增强，这些人砸的店铺也越来越高端。在越来越凶的骂声中，不知道是哪个天才出的主意，以贝马城等地为代表的巨型游行队伍，纷纷举起旗号，表示要谴责这场比赛一整年。
直到这时，才终于不出意料终于招来警察。
各地政府和民众打成一片，全球各地乱成一团。
中间又爆发感染变异事件若干……
在这纷纷扰扰中，海狮城这边，连玄秘职业联赛决出四强都没人关心。相比起已经口碑破产的比赛，大家突然间觉得，还是特么的各地新闻直播比较好看。
十二月中旬，四强比赛的第一场无人问津地落下后，海狮城的第八届斗地主大赛也低调落幕。
张泰恒奋斗多年，终于含泪捧起海狮杯斗地主大赛的MVP奖杯。
已经成为职业斗地主选手的潘旭华准将，为张泰恒颁发了证书和五十万的总冠军海狮币奖金。
全球一片糟心之下，海狮城本岛，反倒显出一片人间乐土的气象。
等张泰恒下午两点半拿完冠军，又过了半个小时，本届玄秘职业联赛的另一场重头戏，海狮城对战东华国，便开动了。
原本嘴上都说这辈子再看比赛就是傻逼的人们，纷纷口嫌体正直地打开了电视。
口碑破产的玄秘职业联赛，也终于等来了救星。
收视率虽然比之前低了不少，但也还是坚挺地上到了80%……
只是，这场比赛，对耿江岳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
就在全世界几十亿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海狮城的时候，耿江岳早已经从家里跑了出来。
他亲自跑到圣约翰彼得堡，给这边的情报人员下达了命令。
然而很遗憾的是，奥古斯丁那群小孩，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竟完全没了踪影。
而他之所以这么着急的跑来，是因为在家陪老婆孩子的时候，闲来没事，又把这次比赛的名单翻了一遍。然后再看一次的收获就是，从名单中，圈出了三个他隐约有印象的三个名字。
奥古斯丁是一个。
别西卜是一个。
狼人王洛克，就更特么连形象都对上了……
耿江岳有点无法理解，这世上居然会发生这么凑巧的事情，可是为防万一，杀九岁小孩，也不是不能干的事情。
这几天来，他反复地回忆，慢慢想起很多3032年那个漫长的夜晚所遇到的很多人和事情。
被抓进海狮城劳改所还想着重回体制，后来被困在血尸之乡，不知道是几年还是几个月逃脱不得。靠着李太虎留下的灵力捡回一条命，又见到了马仲颖，获得了额外的光明术技能。
好不容易回到家，沿路亲手灭了四五六七八个怪物军团，后来才知道，那是幻灵界入侵人间的军队。结果就是这么给力，从幻灵界跑出来后，海狮城还是被灭了。
同样是那个晚上，他还认识了安安。
还拯救了世界，还在拯救世界后成了大魔王。
还跟中南次大陆联盟结下了梁子。
还成了海狮城北城数百万人的主心骨……
那一夜，他实际上，几乎做完了自己这辈子可以做的所有事情。
后来发生的一切，其实只是那个晚上所有开头的延续罢了。
只是谁能想到，那些曾经死去的怪物，居然会以这样的面目，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
是巧合吗？
还是自己想多了？
耿江岳内心隐隐感到有点不安。
一转眼，马老师走了，都快十年了。
第七百二十七章 凛冬将至（一）
“极冬节，极冬节，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极冬节，极冬节，怪物过节，人类死绝……”阴冷森森的童谣，在漆黑的狂风暴雪中吟唱不休。北极点厚厚的冰盖下，蓝色的幽火若隐若现，黑色的浓雾从地面下滚滚涌出。越到极冬节的尾巴，临近至暗时刻，天地间的怪物就越是躁动。
北极圈的风暴中，仿佛人类孩童的身影，时不时从黑暗中闪过。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在历经整整一个月的长途跋涉，耿江岳终于顶着狂风，一步一步，走进了这片仿佛从未有人类到达过的区域。听着四周围令人毛骨悚然的歌声，他微微喘了口气，打开自己的探照灯外挂，原本能轻松照亮方圆百米的光，此时却连身边三五米的范围都无法穿透。
突然，一个半隐半透的幼小东西，悄然从他身后一闪而过，一根长长的尾巴，轻盈地甩动着，尾巴末端，有着一根坚硬而锋利的钩刺，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怪物。
耿江岳头也不回，冷不丁一伸手，手上泛着强大的灵能光芒，一把抓住那根尾巴，随即只听黑暗中一声孩童惊慌恐惧的尖叫，耿江岳的手，抓了个空。
“什么玩意儿？！”耿江岳猛地转过头，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天地间那空灵又诡异歌声，紧跟着戛然而止。
耳边，只剩下狂风卷地的声音。
耿江岳站在原地，茫然四顾。
他抬眼看了看时间，新约克郡时间，3041年12月30日，晚上10点59分45秒。
投影上的秒针一格一格，轻轻跳动，在暴风中，发出咔嗒咔嗒的轻响。
片刻，当这根指针跳到准点，耿江岳四周的暴风，就像机器一样准点，骤然停下。
狂躁的风，不刮了。
四周的光线，明显开始变亮。
远处包裹在黑暗中的蓝色幽火，在明显亮了一下后，立刻失去了光芒。
耿江岳开启飞雷神，飞奔上前，但眼前的景象，却和这些天来看到的一切，毫无差别。
除了冰雪，还是冰雪。
没有丝毫怪物活动的痕迹，雪地下面，也看不出藏了任何东西。
耿江岳明显感到，那种充满怨恨的感觉，随着暴风的停止，正快速地消散掉。
那股强大的灵力，也没了任何踪影。
天上的乌云，渐渐散开，蓝色的月光，重新洒落下来。
腕表上的时间，已经是海狮城时间3042年1月1日……
至暗时刻结束，会阳节到了。
耿江岳站在雪地上，疑惑了许久。
刚才的环境实在太黑，加上暴风雪和那股诡异灵力以及歌声的干扰，他根本无法观察到任何细节。一年只有一次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抬起腕表，腕表上的指南针，已经恢复。
耿江岳站在原地，360度转了一圈，发现不论哪个方向，都是南方。
“北极点吗？看来只能等明年了……”
耿江岳嘀咕着，蹲下来，放了个转运术的空间坐标。
接着刚站起来，却冷不丁看到一个光着身子的小孩，就那么无声无息地站在他的面前。
皮肤泛着淡淡的蓝色，长着根长长的尾巴。
面孔完全是人类的样子，只是那麻木的表情和眼神，简直能活生生把人吓死。
“我草！”
耿江岳被吓了一大跳，瞬间跳出几十米远。
再抬起头，那小孩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一阵微风，从脚面上吹过，雪地上平平整整，只有耿江岳的脚印。
耿江岳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刚才那一下，绝不是幻觉。
但是，那小孩到底是怎么回事？
耿江岳看着北极点，微微喘着气，却浑然不知身后，已经站满了几百几千几万个小孩，脸上毫无血色，表情呆滞，没有眼神。每一个孩子，或长着教，或长着鳞片，还有尾巴和爪子。
如果耿江岳的专业方向再稍微朝生物学偏一点，他如果能看到这一幕，一定能瞬间就跟高原大陆上的半怪联系起来。这成千上万的孩子，分明就是成千上万的半怪幼童！
耿江岳缓缓转过身，身后的半怪孩子们，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是那片冰雪，白茫茫一片，干干净净。
“妈的，什么情况……”
耿江岳拍了拍胸口，很无可奈何。
然后心念一动，下一秒，就回到了安安的身旁。
收起厚厚的衣服，耿江岳在熟睡的安安身边坐下来。这一整个晚上，他彻夜未眠。脑子里像是有滚水在沸腾，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咕噜咕噜冒出来，却又杂乱得毫无头绪。一直到清晨时分，安安睡醒过来，发现耿江岳坐在床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柔声问道：“怎么了？”
耿江岳抓住她的手，轻声道：“我感觉，好像离这个世界的真相很近了。”
安安微微一笑：“那不是很好吗？”
耿江岳却又有点不太确定，但还是点了下头：“嗯……”
……
两个小时后，耿江岳和安安从家里出来。先把光耀送到一号楼第一小学校，再把嘉诚和振宇送到一号楼第一幼儿园的学前班和小班，这才出了主产区大楼，前往海狮城南区的市政厅总部。
耿江岳虽然不用再负责海狮城的日常运转工作，不过作为国家元首，会阳节当天发表讲话已经是传统，不去不行。两个人手挽手，沿着海狮城的主干道一路步行。沿途到处都是晨练和溜宠物的市民。凑巧还遇到生了两个孩子后已经全面居家当主妇七宝，牵着七八只灵猫，场面蔚为壮观。
耿江岳和七宝闲聊了几句，话题都是孩子如何如何，然后便挥手道别，各自离去。七宝还要去赶早上的大促销，非常忙碌。目送这个前同事走远，耿江岳环顾海狮城犹如花园般的城市环境，不禁对安安大发感慨道：“谁能想到七宝会嫁给云舒，太快了，一眨眼世界全变了。”
安安很崇拜的表情道：“都是你的功劳呀！要不是有你，海狮城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要不是你又是给大家灌顶送技能，又是送那么多丹药装备，七宝也不会去圣约翰彼得堡执行任务，就遇上云舒，也不会让他给骗回家了。云舒那个渣男，还天天在夜总会里鬼混……”
看似整天也不怎么出门的安安，对这些八卦的消息，却很神奇地了如指掌。
不过海狮城的高层们，这几年也确实浪得有点厉害。
尤其是南区商业街开始引入各国年轻小姑娘当陪酒公主后，云舒每周四个工作日，基本天天就驻扎在那儿净化小公主们灵魂，其中两天必然带着壮壮，江湖人称海狮城夜店赏善罚恶双尊，一个不高兴就报警扫黄，提上裤子就无情，作风恶劣得很。
不过家里的七宝和小红也都睁只眼闭只眼，毕竟这俩货已经算收敛的了。比起熊猫在贝隆城的肆无忌惮，王沧海和大妖精、普祥、梦标组成的夜店四大天王，以及排骨干脆在海星城养小的，云舒和壮壮简直就是纯情俩小哥，顶多摸摸抓抓过点干瘾，绝不敢有下一步动作。
整个海狮城高层男性中，篮子算是最守身如玉的。
至于原因，个人的道德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柿子无时无刻的虎视眈眈。
如果篮子敢乱来，柿子绝对敢抽刀拔剑根除后患。
反正孩子都有了，有些东西，切了也就切了，根本不心疼。
而最最让人意外的，还是当年海狮城的海神徐震。
结婚之后，在栗子强大的气场下，愣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徐帅逼再也没去过需要严打的不良场所，这几年来，活得就跟监狱里的烂仔们一样身心健康。
不抽烟、不喝酒、不熬夜，每天准时锻炼身体，学习耿江岳编的《大学通识课概论》，按时吃饭，认真工作，不迟到不早退，努力带孩子，按时交公粮……
“简直被栗子驯得比狗都听话。”
安安一路跟耿江岳说着海狮城高层们的美好生活。
耿江岳不禁奇怪道：“你这些都从哪儿听来的？”
安安道：“前几天比赛的时候，端木教练他老婆跟我说的啊。”
耿江岳听安安这么一说，立马就回想起来，半个月前的玄秘职业联赛半决赛。那场比赛，东华国对战海狮城，一场比赛打了两个多小时，加时了三次才分出胜负。两队选手的家属就在观战台包厢里看着，安安听到些什么带颜色的内容，也半点都不奇怪。
当时耿江岳已经去了北极，没看直播，后来某天抽空上网看了下动态，才发现这场比赛被全世界的玄秘联赛粉们吹上了天。两队各种花里胡哨地单挑群殴，杀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
熊猫跟乌贼单挑了一场，战了个平手。篮子和老鹰也是互殴了半天，许多年没上过场的篮子，居然宝刀未老，打得难分难解。最后靠着壮壮和幸福星不要脸地二打一拿下肘子，海狮城才勉强过了关。耿江岳还特地找回放看，只是看完后，觉得有点浪费时间。
无非是二十只菜鸡互啄，啄得鸡毛满天飞，完全找不到什么兴奋点。
唯一亮眼的，可能就是归真弹了。
要说这玩意儿到了职业驱魔师手里，对战斗力的增幅确实牛逼。
护盾这玩意儿，说废就废了。
如果接下来产能可以继续加大，今后再有幻灵界生物入侵，估计就是来多少死多少。
除非……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耿江岳正想着，腕表里，突然跳出一封急件。
“嗯？”耿江岳抬手一看，脸色微微一变。
上面是荷尔蒙发来的消息。
“海星城第九区出现变异多尾，已经杀死两人。”
第七百二十八章 凛冬将至（二）
海星城经过多年的发展，俨然已经是一副国际大都会的模样。
城区面积扩张得极大，甚至占据了部分曾经根本不属于海星城但中南次大陆联盟政府也不想要的地方，为此耿江岳不得不专门为每一个城区，都安装上独立的防护罩——只有靠近海狮岛的沿岸部分，最初的那片傻逼流放地，才被笼罩进了海狮城的外层防护罩内，成为和海港区以及北城赛场相同安全级别的区域。至于其他城区，实际上只是行政和领土主权上归属海狮城，在安全性上，顶多只能说是跟海狮城挨着。论安全系数，或许还比不上贝隆城。
荷尔蒙紧急呼叫的海星城第九区，已经位于海星城的最边缘，是个三面环山的小山坳，建筑基本以超级大楼为主，但也有不少和海狮城政策格格不入的筒子楼。
这部分筒子楼住户大概占了第九区的三成左右。
因为每年都有中南次大陆联盟甚至住得更远的人，冒着生命危险穿越野外的无人区，走非法途径进入，所以对这部分人，海星城市政厅就采取了比较不友好的安置方式。
毕竟海星城的地方已经不够用了，如果再扩张，那就需要翻过山头。但问题在于，山的那边就是中南次大陆联盟黑铁城的地盘。侵略别国的事情，肯定断断不能干。
所以面对土地不够的现状，海星城市政厅在超级大楼的片区规划上，就必须慎之又慎。因为一旦超级大楼开建，至少两三百年之内就不可能再推翻重新规划。
而海星城的超级大楼，又终归是要为正规移民者服务的。
在海星城市政厅的逻辑中，第九区这些赶工出来的筒子楼，只是眼下的权宜之计。帮助这些难民度过暂时的难关，让他们能有个临时落脚的地方，完全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
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些难民也是跨越千山万水跑来投奔海狮城和耿江岳的，他们这些城市管理者总不能那么不给耿江岳面子，再把这些难民赶出去。
至于这些筒子楼将来该怎么处置，只能说，该推翻的，早晚还是得推翻。
不然如果海星城市政厅真的无条件给这些非法移民提供超级大楼的永久居住权，承认了他们的海狮城户籍，那么那些已经通过投资或者其他正规渠道进入海星城的人，肯定不会答应。
当越来越多因为不同原因来到海狮城的人慢慢聚集到一起，某些利益上的矛盾，显然已经很难光靠加大建设来调解。在分配关系没搞清楚之前，蛋糕做得越大，矛盾反而越深。
所幸的是，海狮城建国时间有限，主体区域内的利益，在一开始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眼下所有的人民内部矛盾，只是发生在国家边缘地区。
感觉自己吃了大亏的人，事实上并没有那么多。也就是海星城第九区的部分居民而已。并且真正在实际生活中遭受不公待遇的人，也几乎找不到几个。因为哪怕是住在筒子楼区里的人，现在也都享受着免费水电供暖和教育医疗这些公共资源，只是因为没有正规户籍，无法授予军衔，只有临时市民卡，所以无法享受其他方面的待遇而已。比方吃饭这件事，就必须得自己挣钱。
因为在海狮城这片地界上，没有军衔，就没有工资。
眼下第九区这部分人为了养活自己和家里的孩子，大多所从事的工作，就是前往海星城或者海狮城南区，为有钱人们提供劳动服务。
当厨师、帮保安、帮跑腿帮佣的，甚至失足待拯救的，干什么的都有……
种种这些，令海狮城又逐渐有了一点曾经的味道。
所以今年过年期间，栗子已经专门针对这个问题开了个会。
目前折衷的办法是，先授予这些筒子楼区的住户最低等的列兵军衔，然后马上让他们去乌坦城工作。等过几年回来，哪怕是在那边混日子，军衔至少也是三等兵、二等兵了，为国立功的实际贡献也有了，住房和户籍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今后如果再有这样的难民进来，就按这个路子来。在乌坦城干满三年，再移民进入海星城或者海狮城，或者直接在乌坦城周围买块地让他们住下，程序上就不再有任何问题。
那些早一步进来的人，也就没那么多反对意见可以瞎逼逼了。
对栗子的这个处理方法，耿江岳感到非常满意。
只是谁能想到，本来今天就是新规则实行的第一天，问题眼见着都要解决了，结果却突然跑出个变异多尾来，一下子把场面搞得越发复杂——话说那个变异的老兄，你特么做人是有多意难平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你到底为毛变异啊？
耿江岳收到荷尔蒙的呼救短信，一路从海星城的沿海岸市中心飞到第九区，看着沿途一区更比一区穷，私人小别墅和城市绿地面积越来越小的城市气质，简直满心说不出的头大。
如果说最开始搬来海星城的人，都是全球数得着的富户，那么越往后，移民们的社会经济地位就逐次下降，直到第九区，连非法移民都出来了。虽然海狮城还是那座海狮城，但在海星城基本自治的体制下，同一座城市下的居民，生活境遇却是截然不同。
还是做得不够啊……
如果全世界都按海狮城的套路来，这些问题根本不会出现的……
不就是分果子这么简单的事情嘛，怎么就有人有那么多的反对意见？现在你看捅娄子了吧，闹来闹去，结果闹出个多尾来。万一有点损失，还不是大家一起吃亏……
耿江岳心里郁闷地想着，不到半分钟，就带着安安从天而降，落在了荷尔蒙身边。
“总理！”
荷尔蒙此时就站在一座筒子楼前，大楼里里外外，已经围满了海狮城应急行动队的人。
一个巨大的结界，将整栋大楼都包裹了起来。
梦标一身作战服站在远处，看表情有点慌张。
海星城守备军只来了总负责人尼古拉，仰着头看着四楼的某个房间，神色也同样凝重。
“什么情况？在里头吗？”耿江岳指了下四楼，问荷尔蒙道。
荷尔蒙飞快道：“有个年轻人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个脑波电发电机，想发电挣点钱，结果不知道在游戏里遇上什么东西了，就变异了。他爸妈都死了，他弟弟跑出来报的警。”
“游戏里？”耿江岳皱了皱眉头，又问，“楼里其他人呢？”
“全都已经疏散。”荷尔蒙道，“送到海星城第一区隔离医院了，朱星峰已经过去了。”
“好。”耿江岳一听朱星峰去了，就没什么好说的。
现场的情况一目了然，年轻人不想出门打工，就自己在家里搞点小活干。但这片筒子楼住宅区的供电靠的全是核电，而且海狮城除了《游戏天堂》的斗地主之类的游戏外，也没有其他的脑波电服务器，幻梦界空间的信号又不可能是外行能获取的，所以这个小伙子极有可能就是从境外带进头盔的同时，也连接上了境外的信号。第九区隔壁就是黑铁城，信号来源，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耿江岳心里大致有数，转头又问安安道：“感知得到里面的情况吗？”
安安很利索地摊开手，一颗金色的光点从手心里飘起来，像子弹般凌厉地穿透楼外的结界，飞进了四楼内，然后眉头立马皱了起来，直接撤掉了技能。
耿江岳不由问道：“怎么了？”
安安的语气中，显出几分受惊的意味，轻声道：“整栋楼都被感染了。”
耿江岳有点听不明白道：“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安安的手有点发凉，拉住耿江岳的手，“好像是整座楼都变成了幻灵界的样子，源头是那个游戏头盔，我没敢进去看。那个变异的人，不在楼里，他不见了。”
这话一出，大楼四周的人，大楼四周的人，顿时全都露出惊愕的神色。
耿江岳眉头一皱，当机立断道：“所有人撤退，叫机械部的人过来，准备爆破大楼。”
说完，就松开安安的手，大步从结界外走进了大楼。
穿过结界的那一瞬间，血红色的空气，扑面而来。
但不是幻灵界的那种红，而是典型的幻梦空间背景色。耿江岳不禁暗自嘀咕：“妈的，幻梦界空间直接从游戏里泄漏到现实世界了吗？这特么不科学啊……”
第七百二十九章 凛冬将至（三）
小楼不高，只有五层。楼也不大，从两个独立不相干的入口上去，每层都是门对门的两间。每间都是一模一样的三室一厅的格局，九十平方出头，没有特例。但就算是那些一家老小比较多的家庭，住在这样的屋子里，也不会显得太过拥挤。
耿江岳从筒子楼左边的入口进去，沿着光线昏暗的楼梯中拾级而上，缓缓走过安静得能听见回声的楼道，从二楼到三楼，来到301和302两间房前时，眼前的红色越发变得浓郁。墙体也显得越来越旧，长斑发霉，墙皮剥落，仿佛这幢大楼，已经存在了几十年的样子，甚至连楼梯的铁质扶手，都出现了斑斑锈迹。这显然不正常。
是腐蚀的效果，还是时间的扭曲？耿江岳抬手看了眼腕表，上面的信号是满格，时间流速看起来也正常。显然在海狮城境内，海狮城的那颗通讯卫星，还是非常给力的。
不过为防万一，他还是马上给安安打了条语音，问她道：“我进来多久了？”
然后只过了两三秒，就收到了安安的回复。
“十几秒钟吧，里面怎么了？”
“没什么，我一会儿就出来。”排除了时间流速的影响，耿江岳稍微放心了一些。
然后刚关掉通话，正要往楼上走，身后的房门，却吱呀一声打了开来。
耿江岳顿时心头一跳。
不是说所有人都疏散了吗？怎么还有人？
他急忙转过身来，可见到的，却不是人。
只见一只穿着休闲装，拄着拐杖的血尸，正直勾勾地看着他，眼中却充满了惊恐的神色。耿江岳同样也是满脸懵逼地不知道该说什么，站在原地半天没动。一人一怪，就这么互相对视了起码有半分钟，那只血尸，居然突然开口，口吐人言，无比慌张地哆嗦道：“你……你是人是鬼？”
耿江岳被这只血尸问懵逼了，茫然道：“操，这话该老子问你吧？”
那血尸听到耿江岳的话，就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事情，吓得惊慌把房门一关，隔着门冲屋子里喊道：“老太婆！老太婆快起来啊！闹鬼了！闹鬼了！”
耿江岳看着那道房门，这下就不乐意了。
“草，什么眼光？老子这么英俊，你特么管我叫鬼？”
正嘀嘀咕咕着，302的屋里头，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房门再次打开，弹出一颗极其恶心的脑袋，满脸粘液，脸上的皮肤全都腐烂得一塌糊涂，分明就是一只毒尸。可诡异的是，耿江岳居然发现自己能分辨出它的年轻和性别，看起来应该就是刚才那只血尸的老伴。那毒尸见到耿江岳，也跟那只血尸一样，顿时就惊叫了一声。可它明显比它老公胆子要大，开着一道门缝，问耿江岳道：“你要干嘛？”
耿江岳又懵逼了几秒，老实回答道：“我去楼上四零一找个人。”
“哦，不是找我啊，那就好，那就好，我今年七十三，我老头今年八十四，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们的，吓死我了……”毒尸老奶奶絮絮叨叨着，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拍着胸口，见耿江岳还站在门口不动，又赶紧催促道，“你找楼上就赶紧去啊！别站我家门口了，吓死人了。”
“哦……”耿江岳老老实实答应着，正要转身，忽然又停了下来，问道，“诶，你们是一直住在这里的吗？我怎么记得住在这里的，不是你们？”
“不可能！”那只毒尸连连摆手道，“这房子刚造好我就搬来了，都住了四十多年了。这是我们单位分给我老头的房子……”
emmmm……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耿江岳有点蛋疼，但明显也不可能从这只怪物嘴里问出什么，也不想再节外生枝，便哦了一声，径直转身，朝着四楼走去。身后的302房门，匆匆关上，整座大楼，又安静下来。
耿江岳满腹疑惑，不紧不慢地走过两段十来阶的楼梯，来到401跟前。
犹豫了一下，先敲了敲门，屋里无人应答。
——当然照理说，也不该有人回答。
耿江岳心念一动，直接开启念动力，把整扇门拔了出来。
随即一踏进门内，便被满屋子的红色浓雾团团包住。那红色俨然已经不是空气，而是烟尘了。带着仿佛是血液，又不完全是血液的气味。闻起来，倒有一点雨林烟和红糖水的味道。
他直接开启探照灯，驱散了一点血雾，总算能看清屋子里的情况。
客厅里的桌椅被打翻在地，地上和墙上，还有鲜红的血迹，凑近了，还能闻得出血腥味。
耿江岳缓缓走到主卧门前，拧开房门，看了看里面。
房间里显得空荡荡的，只有海狮城的制式家具，装饰也简单到几乎没有。
并且也没有人，没有怪物，也没有幻灵界破口。
耿江岳花了几分钟，把这间屋子团团转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然后又小心地查找了半天，才从应该是那个变异年轻人的房间床底下，找到了一个老旧的游戏头盔。
这头盔的型号耿江岳很熟悉，海狮城北城的人肉电池，用的就是这种。
他拿起头盔，环顾四周，又很快找到了一个无线信号接入器。
是用便携机改装的。
话说便携机这玩意儿，海狮城这几年都淘汰不用了……
因为到处都有屏幕和上网工具，根本用不着。
耿江岳尝试着将头盔和无线信号器连接上，刚一插上线，头盔侧面就显示出了剩余电量。
还有66.6%……
头盔明显还能用。
想来那个年轻人，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变异的吧？
那么……他现在人呢？
楼下的那对自以为是人的怪物夫妻，又是怎么回事？
是类似于血尸之乡的那种幻术结界吗？
但是他又完全感觉不出，这幢大楼内有任何精神系灵力，或者是阴附魔的灵力波动……
耿江岳抱着那个头盔，安静了许久。
思来想去，他竟鬼使神差地，将那个头盔，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戴上头盔的瞬间，眼前就跳出了久违的信息。
【扫描确认身份中……】
【身份确认……】
【耿江岳，游戏编号HS301801014816……】
【状态：正常接入中……】
【状态：月费已缴纳……】
【状态：剩余未提取工分：0……】
【状态：今日工时计时开始，00：00：01……】
嗯？
耿江岳突然觉得有点不对，这个来路不明的头盔，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份信息？
可不等他断开连接，眼前的场景，就骤然一变。
一个普普通通的房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四周红色的雾气消散不见了。
房间的角落里，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正抱着双腿，埋着脸，低头哭泣。
这特么什么游戏？
耿江岳越发觉得这场面诡异，然后轻手轻脚走到那小孩跟前，蹲下来，小声问道：“诶，看片被你爸打了吗，干嘛这么伤心？”
那男孩子哭声一止，缓缓抬起头来。
在耿江岳面前，露出了一张，五官颠倒的脸……
第七百三十章 凛冬将至（四）
不同的人，遇到可怕的事情，反应都是不一样的。
多数人会表现得相当怂逼，少数人会假借愤怒来掩饰自己的怂逼；以及还有极少数人，会习惯性选择使用暴力手段，来解决眼前所遇到的，一切有违常理的问题。
比方说，我们的海狮城城草兼天下第一高手耿挂逼。
半分钟后……
“呜，呜呜呜……呜呜呜……”倒脸怪捂着脸，哭得伤心欲绝。
它脸上多了个明显的谐鞋印子，跟前的地板被砸凹下去一大片。
耿江岳刚才的应激反应简直伤天害理，往人家脸上蹬了一脚还不够，还给它来了个断背过肩摔，摔得这只倒脸怪当场就差点升了天。但这货挨了耿江岳两下都没死，这防御力也算登峰造极了。要知道同样的招式打在李太虎身上，李太虎都不见得受得住。
“说！你到底是何方妖孽？”耿江岳良心上没有半点过不去的意思，打了人之后还凶得很，一边警惕地退出几米远，手里拿着把暗金灵能武器，用来壮胆和摆造型。
大橘给了小振宇后，他就没有趁手的兵器了。
试问谁能想到，宇宙大魔王竟能如此父爱如山……
为了儿子，连最后的武器都混丢了。
倒脸怪听到耿江岳的话，再次抬起头来，刚才颠倒的五官，居然又神奇地倒回了正常的样子。它红着眼睛，哼哧哼哧地吸着鼻涕，表情充满怨恨地看着耿江岳。
耿江岳看到它恢复人样，心中的膈应顿时退去八分，松口气道：“妈的，你这就是传说中的欠收拾啊。好了，小朋友，现在告诉爹爹，你是怪物，对吗？”
“臭不要脸，少特么占老子便宜……”那倒脸怪终于开口。
只是一张嘴，五官立马又有扭曲的迹象。
耿江岳听它还能说人话，赶紧赶时间道：“傻逼，我不跟你计较辈分问题，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我，不然我就回单位开会了！”
倒脸怪闻言一楞，脑子一时半刻有点跟不上耿江岳的节奏。
这特么……算威胁吗？
然后正懵逼着，就又听耿江岳补充了一句：“回去之前我保证先把你的肉体和灵魂全都打成灰，相信我，我做这种事很在行的，我这辈子刷的怪比你吃过的屎都多。”
说话间，手里的灵能武器，陡然闪耀出极强的光芒。
倒脸怪同学大惊失色，立马进入配合状态，飞快喊道：“我说！不要杀我！我是人类！我不是怪物！我出不去了！我……我也从来没吃过屎！”
它激动得有点歇斯底里。
耿江岳这下总算放心了一些，热爱和平地把武器收起来，并撤去了那明显能砍死对方的光芒。
然后上前一步，沉声道：“从头说，你怎么进来的？”
“我，我也不知道……”倒脸怪少年眼里含着泪，一边说自己不知道，一边却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都说了出来，“我就是在家里玩着游戏，然后突然有天从地里挖到一把很牛逼的武器，然后恰好就接到了一个玩家发布的任务。我就想老子这么牛逼，这个钱不赚白不赚啊，就去到了一个我以前没去过的场景。然后我就一路砍一路砍，一直砍到场景的尽头，把老王都砍死了，我就看到一个红色的场景入口突然出现，我还以为是什么隐藏关卡嘛，就钻进去了。
哪晓得钻进去后就……就……呜~~~我就出不来了！”
倒脸怪越哭越伤心，脸上的五官逐渐聚拢到一起，眼睛鼻子嘴像是被捏成了一团，恶心得耿江岳直吸凉气，又忍着恶心问它道：“你进来多久了？”
倒脸怪道：“不知道，算不清日子了。好像有好多天了吧……”
耿江岳不由道：“连日子都算不清了，你现实中的身体，该不会都烂了吧？”
倒脸怪却充满希望道：“也有可能被当作植物人，被送进医院里了啊！”
耿江岳淡淡问：“你家月收入多少？”
倒脸怪回答道：“我爸妈收入加起来，每个月大概五百块联盟币吧……”
耿江岳沉默两秒，很扎心地问道：“所以你真的觉得，你还有戏吗？”
倒脸怪：“……”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倒脸怪忽然幽幽问道：“今天是几号？”
耿江岳道：“一月一日，会阳节。”
“啊？那……那我应该进来的时间还不是特别久。”倒脸怪露出一脸庆幸道，“我是九月十二号进来的，这也才三个月不到啊，我们大楼里的医院，应该……应该……”
倒脸怪正抱着侥幸，想给自己争取一点仍然还活着的期盼。
耿江岳却又无情打断了他：“三零四二年，一月一日。”
“什么？”倒脸怪突然停住，五官的位置又变了回去，愕然地仰起头，看着耿江岳，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再说一句，哪一年？”
耿江岳淡淡重复道：“三零四二年，你哪一年进来的？”
倒脸怪的眼中，一下子失去了神采，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耿江岳却只是追问：“哪一年？四一年，四零年？还是更往前？”
倒脸怪却没有回答，身体开始一闪一闪，慢慢透明，却又半透不透，带着几分黑色。
房间里头，没来由地开始冒出大量的红色浓雾。
那倒脸怪就像个抽气机似的，很明显是无意识将红雾飞快吸进身体。
可他的身体却没有变红，而是逐渐变黑。
透明的身体，逐渐逐渐，被填充成黑色的样子，整张脸，也随之一同扭曲得不成样子。
看起来，这下应该是完全变不回去了。
“十五年了……十五年了啊……”怪物的口中，吐出阴森森的声音。
它慢慢站起来，带着一种进化的腔调，身体的形态每变化一点，就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耿江岳站在原地，观看了大概七八秒。
然后终于忍不住走上前，扬起手来，一个大嘴巴子就抽在了怪物的脸上。
啪的一声，当场差点把它的脑袋给抽断。
“装你妈呢？坐下！”
进化到一半的怪物，立马蹲回了墙角。
耿江岳有点来气道：“现在我问你答，再特么跟老子装逼，老子直接废了你。你那把武器，是从地里挖出来的？”
“嗯。”怪物连连点头，飞快道，“那天我看到一株野山参，结果没抢到，就很抓狂啊，就在游戏里刨了一整天的地，结果就把那把武器给挖出来了。”
耿江岳听得稍微有点愣神了几秒，马上又追问：“什么武器？那把武器什么属性？”
怪物道：“戒指，一枚戒指。太久了，具体属性忘了，不过好像就是能秒杀某个种类的怪物，还能带进现实世界里去。不过我那天还没来得及下线装逼，就被人骗到那个场景去里去了。后来我在那个场景里头，遇到了一个跟我一样掉进去的女孩子。
我记得那个时候，那个戒指还让我选，要么获得一把超强武器，名字我都还记得，叫小匕首，可以秒杀一切怪物，或者释放一个技能让除自己之外的人先离开。我当时真的是很……
根本没法选你知道吧？
那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翻身机会了，而且我心里就觉得，就觉得自己一定还能出去，我就没选那个技能，选了那把武器，选了那个小匕首。
但是我没想到游戏里的怪物，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小匕首又不是无敌，我能杀死怪物，怪物也照样能杀死我。
再后来，那个跟我一起的女孩子，就死在游戏里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死没死，反正我就是眼睁睁看着她被怪物给撕碎了。
然后我就一直逃一直逃，逃到了这里。反锁了门，结果后来发现，门又打不开了，就一直被锁在这里，锁到现在。那把武器，那把小匕首，后来就不见了。还有那个戒指，对了，那个戒指的名字，就叫小戒指，小戒指后来也不见了……”
耿江岳听眼前的怪物呜呜唧唧说着，听得脑瓜子都嗡嗡的。
又是小匕首……
又是小戒指……
前些天遇到的那只超玄体，也是挖到小匕首后才变异的吧？
还有今天这个……
对了，还有……老子明明找的不是这个怪物啊！
“等下！”耿江岳在现实世界中的身体，汗毛根根竖起，急忙问道，“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只长着很多尾巴的怪物跑进来？”
“好像有。”倒脸怪道，“一下子从眼前闪过去就不见了。”
倒脸怪伸手一指房间的门。
耿江岳二话不说，扔下倒脸怪就冲到房门前，随手一拉，就打开了房门。身后的倒脸怪见状，顿时面露惊喜，急急忙忙跟着耿江岳跑了出去。可刚跑出门，地下就伸出了无数只血手，抓住它的脚踝，在它惊恐目光中，将它慢慢拖入地下。
“救……救命！救命！”倒脸怪惊声大喊。
前方飞速移动中的耿江岳仿佛听到了什么，转过头一看，身后却什么都没有了。
连那个房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七百三十一章 凛冬将至（五）
身后房间的离奇失踪，不光如此，耿江岳也同时发现，他的游戏人物面板也不见了。但由于能很确切地感知到【我的宇宙】的存在，可以随时脱离这个环境，依靠【转运术】当跳板返回现实世界，所以虽然内心稍有不安，可耿江岳还是在稍微停顿了一下后，就继续毫不犹豫地往前跑去。
这几天他所遇到的谜团实在太多，多到总觉得冥冥中有股力量，指引着他朝着某个答案跑去。
那只消失在这片世界中的野生多尾，或许就是解答他某些困惑的重要线索。
耿江岳开启【天心通】，将感知力毫无保留地朝四边八方释放出去。他迫不及待地想搞清楚自己的小戒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个世界上存在的外挂，显然绝不仅仅只有他手里的这套。按照刚才那只倒脸怪说的，最起码十五年前，就应该已经有类似的东西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并且他还想起来，大概十年前自己第一次见到徐震的时候，徐震也当着他的面说过，从游戏里带出物品，早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而且还不是幻梦界空间带出来的，而是直接从普通的脑波电游戏场景里拿出游戏道具。物质和意识之间的边界如此模糊，理论上讲，这根本就是不该发生的事情。除非幻想现实假说不仅成立，而且适用范围，要比人们想象中的更大。
耿江岳在看不见边界的浓雾中，召唤出同样物质和精神边界模糊的小白，以接近音速的速度，朝前狂奔，很多过往的记忆，如同回放的电影，在他的脑海中掠过。
话说当年他刚拿到外挂的时候，似乎也面临过和倒脸怪想通的选择。到底是救梦梦，还是选择极品武器，去把满屋子的嘤嘤怪全都干掉？还有那只当时看来简直无敌的血尸……
如果当时选择了武器，搞不好结果会和血尸同归于尽也说不定吧？又或许被血尸带进幻灵界中，也像那个倒脸怪一样，被困在什么地方十几年，慢慢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但如果真是如此，那个把外挂交给他的家伙，品行未免也太恶劣了。
不听你的就得完蛋？
什么王八蛋？
耿江岳满肚子腹诽，又忍不住庆幸，自己当时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不管李太虎那天的出现到底是巧合还是安排，至少他现在还活着，而且还活得挺滋润。
老婆孩子热炕头，曾经的愿望全都实现了，而且是超规则实现。
心里如是想着，突然就在这时，一股微弱的灵能波动，从不远的地方反射了回来。那熟悉的多尾的波动，让耿江岳立马将小白扔回了【我的宇宙】，开启【飞雷神】，飞速朝着波动传来的方向奔去。身后拖出一道五彩的流光，将红色的浓雾全都驱散开，移动速度，甚至远远超出了全速奔跑的小白，名副其实的快得比畜生还畜生。
“吼~~~！”
随着跟多尾距离的飞速拉近，耿江岳很快就听到了怪物标志性的吼声。
远远的，浓浓的红色雾气中，多尾的身形逐渐清晰。它已经长得很大，超不过有一整栋筒子楼的高度，身后的尾巴，至少有数百条，差不多已经是魏关山死前的鼎盛状态。很难想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居然能在变异后，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达到顶尖驱魔师变异后的力量。
看起来……
就好像全世界都在帮他？？？
所以这么说，怪物也有翻身当主角的可能性是吗？
也对……
世界走向毁灭，也不失为人类历史的一种结局啊……
只是，这样的结局，耿江岳不太喜欢而已。
耿江岳在怪物身前三五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仰起头，看着那只怪物在红雾中抓狂地尖叫，对着空气，拳打脚踢。
它在生气。
“奶奶的，最近的怪物都好特么有性格……”耿江岳嘀咕着，身形陡然从地面上消失，下一瞬间，就出现在怪物巨大的脑袋面前，很没有高手风范地一拳就轰在了怪物的腮帮子上。
巨大到毁天灭地的力量，打得足有一幢楼那么大的怪物顿时双脚高高离地，整个身体飞出去几十米远，轰然摔在地上，压到几个篮球场面积的花花草草。
然后不等它爬起来，耿江岳就已经再次到了它跟前。
他抡起王八拳，打桩机一般挥出残影，几十上百个拳头对着它的脸，凶残不断地狂砸下去。
怪物被耿江岳揍得毫无还手之力，躺在地上起来，身体一震一震，一道道黑色的灵力，像漏了气似的，硬生生被耿江岳打出身体。那巨大的体型，也随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回去。
半分钟后，耿江岳抓着怪物的双脚，将它面朝地，狠狠往草地上一抡。
抡完后立马立马退后十几米远，小心观察。
过了几秒，前方的烟尘中，一个普通人大小的身影，像一个被校霸同学欺负完的孩子，慢慢从地上站立起来，一边发出凄惨的哭声。
“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
耿江岳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反省道：“是我做得太过分了吗？”
那个身影听到耿江岳的话，哭声戛然而止。
他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胆战心惊地，穿过浓雾，朝着耿江岳走过来。看着对方那害怕的步伐，耿江岳一时间居然生出了一丝疑惑——妈逼的，到底谁才是怪物？
然后就在多尾男孩从红雾中走出的刹那，耿江岳立马就有了答案。
果然对方才是怪物！
缩小了的多尾，还是多尾，浑身漆黑，身后只剩下可怜的两根黑线还在摇晃。
但吊诡的却是，他居然长着一张人类的面孔。
应该就是他变异前的样子。
虽然怪东西见了不少，但每次见到新物种，耿江岳还是依然忍不住要哆嗦一下。
他下意识大喊一声：“呔！何方妖孽，报上名来！”
那只多尾茫然地看着耿江岳，突然露出欣喜的神色，大声道：“你是人类吗？这里是哪里？这里还是游戏世界吗？”
“啊？”耿江岳眨了眨眼，不由道，“什么情况，你失忆了？”
“我……”多尾男孩激动地上前几步。
耿江岳急忙叫停：“站住！我问你答！你叫什么名字？”
多尾男孩楞了一下，有点老实地回答道：“拉马金，我叫拉马金，我家是……”
耿江岳打断道：“你家是从黑铁城搬过来的，一家四口，你和你爸妈，还有你弟弟。”
“你知道我家？我们……我们是邻居吗？我说海狮城，不是，海星城的邻居……”多尾男孩一边说一边继续往前走，眼里泛着激动的光，“你能带我出去吗？我出不去了，我在这里跑了好多天了，到处都是怪物，我都快疯了……”它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失控，声音也慢慢朝着怪物的状态改变，变得低沉又阴森。那张人类的面孔也扭曲起来，无意识地吸收起刚吐出去的黑色能量，面孔越来越黑。
耿江岳见这玩意儿怕是要失去意识了，急忙拣重要的问道：“你的游戏头盔是谁给你的？还有游戏信号，是哪里的信号？”
“路上，我们从黑铁城来海星城的路上，有个驱魔师送给我的……”多尾男孩呓语似的，口齿开始变得不清。
“信号呢？”
“我不知道，就是那个……和头盔，一起……”
“那个人长什么样子？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多尾男孩突然抱住头，身体吸收身边雾气的速度，骤然快了几十倍都不止。四周的红色浓雾和掺杂在红雾中的黑色能量，以拉马金的身体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说不出到底是风暴还是旋涡的东西，拉马金的身体再次开始剧烈膨胀。身后的黑色尾巴，一根根快速生长出来。而这一次，灵力的强度比刚才还要更加强大出数倍。
如果说刚才这货的战斗力，最多只有“一单位的魏关山”，简称“一关”，缩写“1G”，那么眼下，最起码也有“3G”水平了！然而，它终归还是走了霉运。因为耿江岳的实力，最起码也是几百关，乃至逼近四位数的那种。真的认真打起来，只要想象一下攻击+1和攻击+1000的两把武器正面硬碰硬对砍会是什么场面，结局就一目了然了。
眼见已经了套出了些许重要情报，而这个多尾男孩，也已经彻底不可逆的怪物化，耿江岳遗憾地叹了口气，抬起手来，以指作枪，向那个可怜的孩子，射出了超度的灵丸。
【神罚】！
灵丸跨越空间，瞬间进入怪物的身体。那正在膨胀中的怪物，漆黑的身体中，忽然有亮光闪烁了一下，由内到外，照亮了它的外皮。下一秒，整个身体便完全僵硬住。
化作冰雕，卡啦一声脆响，变成成千上万的冰屑，掉落一地。
耿江岳默默站着，过了几秒，才轻轻叹了一声：“唉……”
……
半分钟后，筒子楼401的房间里，耿江岳摘下了头盔。
刚才的房间，已经彻底不见了。
退出游戏再重新进入，连场景都变成了不一样的地方。
但那只倒脸怪，估计在现实中的身体，早就成了骨灰，带回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安置，总不能把它养在海狮城的幻灵界野生怪物养殖中心里……
心里算不上有多纠结，毕竟命运这东西，要抗争，也要顺从。
反正耿江岳觉得，这其实没什么矛盾的。
房间里仍然是红彤彤的一片。
红色的雾气，依然笼罩着整座筒子楼。
耿江岳将头盔和信号连接器断开，然后拿起连接器，看了片刻，忽然将连接器虚空一放。
在念动力的控制下，那台无线连接器，稳稳地飘浮在耿江岳面前。
设备外壳上的小螺丝，一颗颗被拧下来。
机盖被拆开，露出里面的主板和线路。
耿江岳仔细地看了几眼，猛然间，神色骤变。
那主板上密密麻麻的集成电路，如果将其中的个别元器件忽略掉，剩下的形状，赫然就是一个秘术魔法阵！而这个魔法阵的形状，和十年前他被困在南二岛天鲸海景大酒店时，在婉婉被杀的那个密室里看到的那个秘术魔法阵！简直一模一样！
“妈的！！”耿江岳紧紧攥住了拳头。
小戒指的真相是什么，现在无关紧要了。
北极点上有什么，眼下也无所谓了。
目前最重要的是，筒子楼区的这起多尾变异事件，根本就是人为蓄意的！
耿江岳完全可以想象，想这样的脑波电设备，对方绝对不止送出来一台。
对方能设备送给从黑铁城来的难民，就也一样能送给从摩尔堡来的。能把设备送给进入海星城的人，也就一样能送给进入贝隆城，乃至送给进入海狮城的。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针对海狮城的动作。
动机很难说，可是，目标绝对没错。
又是十三家族吗？
耿江岳紧紧皱着眉头，却又摇了摇头。
他不相信十三家族的人，会真的做出这么蠢的事情。
区区几只怪物，根本就不用他出手，以海狮城的军力也照样能处理。而十三家族的动作一旦被发现，他们失去的，就必将是十三个户口本的生命。
这种赔本买卖，十三家族不会做，赫鲁尼家族不会，刘洲成和赵世凯家族也不会。
那么，到底是谁呢？
是想借他的手，却杀了这些家族？好让自己上位？
好像也不对。
这么傻逼的设计，这是在侮辱谁的智商？
想拿他耿江岳当枪使，开什么玩笑？
那么对方这么做的目的，又到底是什么？
耿江岳默默想着，将眼前的信号连接器，一点点捏成了粉末。
连接器一坏，房间里的红色雾气，瞬间就停止了流动。
“果然……”耿江岳敏锐地感觉到环境的变化，轻声自语。
这些红雾，根本不是从头盔里出来的，而是通过这个魔法阵，从那个和幻灵界边界模糊的幻梦界空间出来的。也就是说，这套机器，就是便携式的幻梦界空间。
技术含量，高到爆了……
这绝不可能是什么普通的小机构能搞出来的东西。
尤其最近几年，全世界各个国家都在做贼心虚地主动关闭幻梦界空间，全世界对幻梦界空间的研发投入，基本已经趋于零，在这种情况下，能逆势而上搞事情的，必然是极大的组织。
显然这个世界上，有根超级搅屎棍，正在故意把水搅浑……
嘀嘀嘀！
耿江岳想得入神时，腕表上，跳出来一条信息。
是梦标发来的。
“岳爷，爆破组到了。”
“马上，一分钟就下来。”耿江岳快速回了一句，一边摊开手，将大楼中四处逸散的红雾飞快吸入【我的宇宙】中，转化成储备灵能。能量不多，甚至可以说，很稀薄。但架不住量大，十几秒钟的工夫，能吸干最后一点，能量总值居然也高达3600多点，刚好足够补满一条蓝。
要是乌贼看到，保准羡慕死。
然而在耿江岳眼里，也就那样吧。聊胜于无罢了。毕竟要不是前些天刚给全市三百万人派发了终生生物礼物，他现在的储备灵能，应该有10位数的……
吸收完红雾，大楼又恢复了原状。
耿江岳瞬间移动到楼下的302房间里，房内空荡荡的，安安静静。
没有人，也没有那个血尸老爷爷，和那个毒尸老奶奶。
刚才所看到的一切，全都仿佛只是幻觉。
所以……这又特么是什么原理？
耿江岳摇了摇头，内心充满对知识的渴望……
片刻后，为防万一把这幢大楼的所有房间全都转了一遍的耿江岳，在确认楼里没有任何活人后，终于从大楼里走了出来。
大楼外面，此时已经围满了荷枪实弹的部队。
老宋、排骨、莫尼，还有朱星峰和熊猫，海狮城的主要指挥官和主战力，全都到齐。
几十辆坦克，上百门火炮，炮管密密麻麻地对准大楼。
更远的外围，海狮城第一野战军、第二野战军、戍卫军团、陆军机械师、应急警卫队、保安部警卫团、草药堂青龙堂武装队，密密麻麻三万多崇阿境界的高手，把这片筒子楼区团团围住。
就这阵容，唐威来了都得跪下叫爷爷！
“至于吗……？”
耿江岳嘀咕着，走到担心受怕站在楼下等了十几分钟的安安跟前，把她抱进怀里揉两下，转头吩咐排骨和荷尔蒙道：“筒子楼全部拆掉，海狮城、海星城和贝隆城，全面检查游戏头盔，如果发现无线信号连接器的，直接送到我办公室去，我亲手销毁。莫尼……”
莫尼从人群中走出来，正色道：“总理。”
耿江岳道：“幻梦界空间再撤掉两千个入口，永久撤掉。”
莫尼不由道：“那就不剩几个了。”
“三千个够用了。”耿江岳淡淡道，“圣约翰彼得堡只剩五百个入口还嫌多，他们肯定发现什么潜在的危险了。”
“好，我知道了。”莫尼点头回答。
朱星峰走上来问道：“发现什么了？”
耿江岳回答道：“有人想搞事，我在楼里找到一个游戏信号连接器，连接器的主板上刻了一个秘术魔法阵，但靶向目标是幻梦界空间，不是幻灵界，见过吗？”
朱星峰身为前天京大学的博导，一下就听出这其中的技术含量，不由得满脸惊讶。
这玩意儿，怎么造出来的？
如果再往前进一步，这分明就是个……
移动的幻灵界破口！！！
第七百三十二章 凛冬将至（六）
轰！轰！轰隆隆隆~~~！
开年头一天的大清早，在隆隆爆破声中，海星城第九区的筒子楼区成片成片被夷为平地。十几万原本就该在今天被送往乌坦城的难民们，背着行囊，提着行李，亲眼看着自己刚住了不到半年的屋子，在漫天烟尘中倒下，神情既震惊又茫然。
要不是已经换上了海狮城人民护卫军的军装，知道海狮城不会拿自己怎么样，他们这些长期被自家国内媒体洗脑的人，此时肯定是要以为，耿江岳这是要对他们下手了——
根据各国媒体有鼻子有眼的系统性造谣结论，长期以来，耿江岳一直就是在利用移民搞人体试验。所有的外国移民，不管男女老幼，都是他的试验对象。试验成功的，就会被披上人皮外套，成为海狮城野战军的一员，所以海狮城第一野战军的战斗力才会那么强大；试验失败的残次品，则会被流放到野外，或者拿去当玄秘职业联赛的“比赛用品”，也就是赛场上的野怪，所以世界上的野怪数量，才会越来越多，海狮城玄秘职业联赛的怪物，才会一直取之不尽。
还有更过分的，就是耿江岳会将一部分具有血脉开启潜力的小女孩，活生生用机器轧扁，然后收集她们的血浆和脑脊液，用来制作各种幻灵产品，再把这些产品高价卖给全世界。
最近之所以要限制出售份额，主要是因为全球超级大楼群工程如火如荼，移民去海狮城的人越来越少，所以耿江岳缺少原料，自然就要限制产品出口额。至于这些年来海狮城卖出的数以亿计的幻灵产品，以及全球这几年来多出的数以十亿计的怪物能否在数量上和海狮城的移民人口对上号，那就和他们媒体没关系了。反正只要国内的老百姓相信了，他们这些媒体人能按时拿到烂钱就行。
全世界各国关于海狮城的报道，就是这么离谱。
但相信的人，却绝对不在少数。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移民来海狮城的只有有钱人，因为只有有钱人，才有资源和渠道，在第一时间就搞清楚，真相到底是什么，并第一时间吃到其中所蕴含的红利。
至于穷人，至于那些只能拖家带口，冒着生命危险，辗转千里徒步来到海狮城的难民们，他们说到底，其实都是在赌博。
尤其是在和海狮城紧邻的几个中南次大陆联盟的土邦和自由市里，穷人住在原来的地方，日子也是生不如死。因此当他们中的个别人，听说有钱人都已经搬去了海狮城，并由此意识到海狮城可能并非政府和媒体所描绘的那样，或许海狮城才是更好的去处的时候，从他们心底里燃起的那种追求幸福生活的冲动，那种为了改变命运、过上好日子，连命都可以豁出去的决心，就绝对不是普通城区小市民所能理解和体会的。
在这场发生于所谓的“人类黄金年代”，在这场将来或许会被记录进海狮城历史的“入海移民运动”的过程中，成百上千万的中南次大陆联盟底层人口，在各国边防部队、警察部队、人口贩子和怪物的团团包围中，靠着血肉之躯，层层突围，一路上死伤无数，磨难无数，但最终翻过黑铁城的山头，进入海星城境内的，只有不到二十万人。
其中超过九成，都是户口本上死得只剩一两个。
像拉马金这种一家人几乎整整齐齐的，简直已经是万中无一的奇迹。
而值得高兴的人，这些向死而生的可怜人，总算没有下错注。
一切的牺牲和付出，都在海星城里，换来了崭新的美好生活。
所有他们国内曾经抹黑海狮城的谎言，也在他们的新生活中被戳穿，所有的真相，就那么岁月静好地摆在了他们面前——直到今天早上，刚刚半个小时之前。
就在耿江岳下达拆除海星城第九区筒子楼区的同时，海星城的所有市政厅工作人员，就全部被紧急召集起来，挨家挨户把第九区内所有的筒子楼住户，强制带出了大楼，并集合到了第九区的中心广场。好在这几十万人，今天原本就是要去高原大陆报到的，家里的行李细软，昨天晚上就基本全都打包好了，倒也不是非常手忙脚乱。只是饶是如此，海狮城如此声势浩大的阵仗，还是不由得搞得他们心里头直打鼓。尤其还亲眼看着自己的新家被炸成废墟，心情更是无比复杂。
他们在海星城的家，就这么没了。而接下来马上要去的那个地方，那个和巴特弗莱大陆相距万里，名叫高原大陆的地方，对他们来说，也陌生得仿佛另外一个世界。
据许多老移民所说，似乎高原大陆才是海狮城真正意义上流放国民的土地。
海狮城建国时被流放过去的四千多人，整整八年了，至今海狮城政府也没允许他们回来。更可怕的是，那四千多人日日夜夜都要面对怪物的袭击，现在到底还有多少人活着，真心不好说。
可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没本事，就没有选择权，命运就只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所有人仰着头，看着前方烟尘冲天的废墟，一些失去父母的年幼孩童，懂事得让人心疼地握住了身边哥哥姐姐们的手，害怕，但又克制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然后很快的，远处的烟尘，突然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九幢拔地而起的，雄壮又不失钢铁之美的新式超级大楼。
耿江岳将筒子楼的废墟快速吸收干净，又在原址上，直接盖起了一个能容纳54万人的崭新社区。搞定后马上找来老宋说了几句话，老宋点着头记下，等耿江岳一走，立刻又招来一个年轻的小干部，把耿江岳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十分钟后，海狮城全市，便响起了广播。
“海星城要去乌坦城工作的同志们注意了，海星城市政厅各部门的同志们注意里，这里播送两条海狮城元首新年特令，请立即执行，不得拖延。
第一，为了保证我市儿童和老人的基本权益，本次对外任务，年龄在十岁以下以及年龄在六十五岁以上的人员，可以不用参与，请在海星城第九区中心广场上列队等候的相应年龄的人员，马上退出转移方阵，重新登记身份信息；
第二，请海星城市政厅各部门工作人员，马上为这部分儿童和老人配备相应的超级大楼房间，如儿童年龄小于三岁，孩子母亲也可以留下。父母双亡的，交由海星城教学部学前教育司代管。
其余人员，即可前往乌坦城，加入乌坦城熊波军团，受熊波中将全权节制。
完成任务返回后，按编制授予相应待遇。
此令，海狮城元首耿江岳，希伯历三零四二年，一月一日。
通知再播送一次……”
大清早的，压根儿都不知道海星城里出了什么事的海狮城市民们，全都听得满头雾水。
在海星城第九区的中心广场上，却有数不清的人，已经哭着跪了一片。
原本以为又要踏上艰途人们，夫妻之间、父子母女之间，顿时相拥而泣。
虽然马上就要分离，可家里有人能不用吃苦，那却是天大的好事。
“孩子，好好听妈妈的话，爸爸马上就回来……”一个幸运的中年男人，抱着孩子亲了又亲，又跟妻子拥抱了许久，才终于在身旁士兵的催促下，和老婆孩子分开。
十几万人的方阵，很快就分成了两部分。
约莫七八千人，被火速赶来的海星城工作人员，重新登记了身份，现场就发放了海狮城的市民卡，然后在依依不舍的情绪中，跟远处大方阵中的家里挥手道别，被带向他们的新家。
海对岸的海狮城总部大楼里，早早来到办公室里的栗子，摸着滚圆的肚子，看着现场的直播画面，微微叹了口气。要说替别人着想，还是耿江岳更加到位……
“海狮城第二高原军团！跟我走！”
第九区的广场上，接到命令的熊波，亲自赶了过来。
广场上那十几万人，不管刚才占没占到便宜的，此时内心的阴云早已一扫而空，他们昂首挺胸，眼里充满希望，排成长长的队伍，朝着码头走去。
十几万人所组成的长龙，生平第一次乘坐渡轮，登上南二岛，走通道大楼，从天京市中转总站，进如乌坦城，从一块大陆，绵延到另一块大陆。
但背后的家人，却让他们感觉到，自己根本没有走远。
耿江岳站在高处，看着这些被安排妥当的新市民们，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种事情，最特么费神了……
打一百个唐威都没这么耗费心力。
安安被耿江岳搂着腰，靠在他的怀里，俯瞰下面长长的退伍，突然小声说道：“我后悔了，我刚才应该跟你一起进楼里看看的，不然你要是出不来，我就成寡妇了。”
耿江岳不由笑道：“咱们要是都困在里头了，家里那三个怎么办？”
安安严重母性余额不足，笑着回答：“扔给政府抚养好了，三个家伙天天那么多麻烦事，烦都烦死了，还是没生他们之前的二人世界最好。”
耿江岳想了想，一只咸猪手不老实地摸到安安的屁股上，满脸正人君子的模样。
“还行吧，要不趁现在小朋友都去上学了……”
“好呀！”
“……”
……
海星城的二次移民工作，在海狮城人员严重过剩的公务员们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展开。
等到日落时分，海星城便再次恢复宁静。
要不是有那座崭新的社区，确确实实地矗立在原先的筒子楼区的位置上，不少人参加了早上那场声势浩大的“为耿总理护法”的任务的保安部人员，简直都要怀疑早上的那起多尾事情，是不是真的发生过。只能说，海狮城办事，效率真的太特么的高的。
别说什么耿江岳开不开挂的，就算耿江岳不开挂，单靠着海狮城的管理制度和训练有素且闲得蛋疼的公务人员团队，现在海狮城这三百万人每天能完成的工作，最起码也是阿三十倍的量。
如果再细化到某些具体产品的生产效率，不是吹牛逼，只要原材料能跟上，就凭海狮城现在的产能，养活一亿人都不成问题。
一整个白天，耿江岳都没有再露面。
海狮城内的所有部门各行其是。
朱星峰很快就排除了早上事发地大楼内其他人员被感染的可能，然后让人将迷迷糊糊的他们，送去了新家或者乌坦城。
乌坦城那边，熊波一边带人过去，一边就初步完成了部队整编。
晚间时分，耿江岳摸着腰又去了乌坦城一趟，给那群新兵们造了两幢大楼。
身体一整天都处于被掏空的状态。
累并快乐着。
几个小时后，新年的第一天，就在这份充实中，即将过去。
等安安抱着枕头，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家里的三个小宝贝，也都沉沉睡下，耿江岳才打起精神，打开了电脑。
今天的《调查日记》，值得大书特书。
深夜时分，耿江岳花了足足三个小时，把自己今天在筒子楼里所见，事无巨细地全都记录了下来。从进入大楼遇到那队血尸和毒尸老夫妻开始写，写到倒脸怪，又写到多尾，再写到刻在信号连接器主板上的秘术魔法阵，最后总结道：“毫无疑问，世界边界正在模糊。幻梦界空间作为人类世界与幻灵界的一个缓冲空间，正在大自然和人类联手的作用下，开始瓦解。
而这也正说明了，幻想现实假说，从来就不是假说。从这个理论被提出的第一天起，它就是基于对客观现象的观察和理解，而绝非自以为是地猜想。
但我今天重点要说的，不是幻想现实假说，而是脑波电的副作用。
根据我最近十年来所见过和亲身体验过的各种怪异，我可以负责任地说，脑波电的副作用，未必就仅仅是幻灵界破口。更确切地讲，应该是人类精神情绪力量所凝结的能量体。
这种能量体，既能影响到人类本身，也可以影响到环境。因此幻灵界以及由幻灵界派生出的诸多事务，可能并非是脑波电的直接副作用产物，而是它的间接副作用产物。所以只要能找到‘精神情绪能量粒子’，并以证明它的特性和作用机理，我们就能证明，幻想现实假说为真。
为了全人类的安全和未来，我决定即日起马上筹备建立海狮大学幻灵物理专业，以及高能幻灵粒子研究所。希望能尽快给全人类一个明确的答案。
重要的事情再说三次。
脑波电有危险！脑波电有危险！脑波电有危险！
希望全球政府，都能好自为之。
希望全球人民，都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此处@篮子@张泰恒@夏红@朱星峰，具体工作，就交给你们了。”
写完后直接发到海狮城的官网上。
全世界十几亿等了一整天的黑粉，总算刷到了文章。
十几分钟后，留言区里不出所料的一片谩骂和嘲笑。
隔着屏幕，所有人都敢对耿江岳呲牙咧嘴，各个都是不怕死的好汉……
“耿江岳现在编故事的能力也上来了，真是为了骗我们上当无所不用极其，脸都不要了啊！”
“耿江岳我日你大爷！我们穷人跟你有仇吗？你非要这么害我们？”
“老子想移民去海狮城，你又不收留，老子就想在家里过点太平日子，你又咒老子不得好死，耿江岳，你妈死了？你老婆炸了？你儿子不是你亲生的？”
耿江岳默默地把这条保存下来，发给了鹤鸣，但什么指示都没有。
鹤鸣收到后，分分钟追踪到发帖人的住址和所有资料，然后连夜就通知了风纪处，风纪处拿到情报后，立刻给外围人员下了命令，并支付了巨额行动经费。
十分钟后，一辆专业车祸小队就从天京市出发，火速开往东华国北方某座小城……
坏人呢，耿江岳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但是底下人非要表忠心，他真的是拦不住啊！
耿江岳收到荷尔蒙的行动报告后，也没怎么闲着，三更半夜的，悠哉悠哉出了门。
从通宵营业的南二岛通道大楼，不慌不忙走到天京市。
十几分钟后，就出现在了刘洲成家的大别墅大门前。
三更半夜的，刘洲成家里警卫森严。耿江岳开启【天心通】，能清楚地感知到这屋子明处、暗处各个角落里，至少守着十几个灵力值在3000点以上，境界不弱于归真的高手。
十几个魏关山啊……
不过没什么用。
叮咚~~~！
耿江岳淡淡然，按响了门铃。
别墅的院子里很快一阵躁动，别墅外的茂密草丛里，几十个身手同样不凡的明哨警卫，慌慌张张冲出来，将耿江岳团团包围住，各个心跳得跟马达似的。
随即别墅大门一开，刘洲成的管家面色仓皇地快步跑出来，见到耿江岳，脸色都是青的，颤抖道：“耿……耿总理，我们刘主席已经睡了……”
“没事。”耿江岳笑了笑，“我这会儿有个证明，刚才你们国内有个傻逼语言侮辱我了，我截图发网上了，全世界都能给我作证。”
管家不由苦着脸道：“那您找他啊……”
“我不是寻思那些阿猫阿狗不配让我亲自出手，所以才来找刘主席告状的嘛。”耿江岳仰头看了眼远处的三层主楼，笑道，“刘主席睡了也没关系，你替我转达一下，人呢，我就放过了，但是我这个骂不能白挨。明天早上海狮城八点半上班时间之前，我要看到归真弹的所有核心制造工艺资料，如果没有，就是刘主席支持那个傻逼骂我，就是挑衅我，我就杀刘主席全家。”
管家脸都绿了，嚷嚷起来：“耿总理，你这……不讲理啊！”
“废话！你特么见过谁家大魔王讲理的？”
耿江岳一抬手，朝远处的别墅射出一颗灵丸。
只听砰的一声，灵丸轻松撞碎刘洲成卧室的防弹玻璃，从躲在窗户后偷看的刘洲成耳边呼啸而过。整座别墅里里外外，瞬间警报声四起。
别墅里的高手们全部紧张探出头来。
而别墅外的耿江岳，却已经没了身影。
只留下刘洲成站在窗户后，听着自己的心跳，冷汗一阵阵地往下流。
两小时后，一份东华国政府花了足足三十年才搞出来的绝密档案，由王神机，亲自交到了荷尔蒙手里。王神机还以私人名义，对荷尔蒙说了一句很脏的脏话。祝耿江岳全家幸福。
听得荷尔蒙不禁对他肃然起敬。
东华国不怕死的好汉，真多……
第七百三十三章 凛冬将至（七）
海狮城军管区人民护卫军指挥部大楼的顶层小角落里，有个耿江岳的专用小房间。这屋子平时不怎么用，通常都是耿江岳觉得“海狮城今天又药丸”的时候才会打开，又或者纯粹就是他心血来潮，就会冷不丁过来转一圈。
此时正是三更半夜，海狮城万籁俱静，作息习惯优良的绝大多数本土市民，都早就在熟睡之中，就连主产区旁的第二商业区店铺，也全都已经关门打烊。
海狮岛整座岛上，只剩下南区的商业街和港口区密密麻麻的几十个已经被私人承包改造成娱乐中心的码头上，还有几十万又怕死又不在乎自己狗命的国内外傻逼，在日常通宵修仙。一大群各国权贵子弟，和一小群怎么都教育不好的海狮城南城少爷小姐们，越夜越特么精神抖擞。海狮城巨大的穹顶下的南面，只要有机会，就永远能显出一股大型集体蹦迪现场的气质。
耿江岳偶尔会想，等将来海狮城北面搞个大型公墓出来，以海狮城的袖珍面积，到时候海狮城是不是就要夜夜上演坟头蹦迪的奇观。认真想象一下那场面，好像还挺特么欢乐的……
挺好，不错。
耿江岳站在海狮城人民护卫军总部大楼的办公室里，视线由北向南，隔着十几公里，看着远处的灯火辉煌。同样在那片地方的隔壁不远处，海狮城市政厅的总部大楼，也依然亮着灯。
海狮城里不睡觉值班的人，还是挺多的。
“热闹啊……”王神机端着一杯浓茶，站在耿江岳身旁，轻声叹道。在问候了耿江岳的全家后，他就不可避免地被风纪处的武装队给押来了。
而且还押的是真身……
那具仿真机器人外壳，愣是被荷尔蒙扣押带走。
王神机这辈子都没遇上过这么离谱的事情。
耿江岳也端着一杯茶，背后的办公桌上，还放着一盘刚炸好的花生，洒了点海狮城自己生产的海盐，闻起来简直香喷喷。耿江岳头也不回地用念动力抓来一颗，塞进嘴里，咯吱咯吱咬着，再小啜一口热茶，然后哈出一口满足的气，才缓缓说道：“当然热闹了，海狮城现在住着几百万身家过亿的富豪，平时除了玩儿，他们也没其他事情可以做。
市政厅上班也清闲，一个星期就四天班，平时没什么大事情，日子过得就跟飞似的，一眨眼一个星期就过去了，一个个就特么等着熬资历升职，搞得现在连加班都算立功，一个个抢着要上夜班。最好就特么是星期三上夜班，周三晚上熬一夜，周四不用上班，接下来又是三天小长假，操，一晚上换四天连休，你说爽不爽？”
王神机不由道：“海狮城这样还能发展吗？”
“怎么不能？”耿江岳道，“海狮城的中小学，每周上课五天半，学校周末不放假，寒暑假再补休回来。中考高考能考多少分，将来才能干大多的事。学校的老师，从幼儿园到高三，各个都是名校毕业，这种环境下拼出来的，你猜将来海狮城的人口质量会有多牛逼？
还有我们海狮大学的那些研究生小组，课题只要一立项，做不出成果就得一直做。
做好了，学生才能毕业，导师才能升职、加薪。成果要是够牛逼，肯定要钱给钱，要官给官。反过来，那些做不出来成果的，学生就得一直延毕，导师就别想升官发财。压力这么大，别说周末休息，你让他休息他还得骂你。就这内在科研驱动力，还怕发展不起来？
而且话说回来，海狮城现在的发展水平，基本也已经到顶了。
地方就这么大，人口就这么多，现在核心工业门类齐全，技术全球领先，各种民用和军用的工程技术水平也是世界一流，短时间内，还想怎么发展呢？
现在全市半数的人每天的工作就是为国发电，玩游戏，参加一些乱七八糟的比赛。但我们缺这点能源吗？不缺啊，只是想方设法地，能让所有人都找点事情做做，实现一下自己的人生价值。
我觉得吧，国家的发展，确实每个人都要参与，但每个人参与的方式和贡献的大小是可以不一样的。对国家和政府来说，只要大家全都能本本分分地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要作奸犯科，不要做那些国家让他们千万别做的事情，就已经是尽到他们帮助国家发展的义务。
说到底，大人好好上班，孩子好好学习，无非就是这样。
然后我们这些当家的，再想办法让大家工作得更轻松更舒服一点，让小孩学得更到位更透彻一点。大家互相之间，多给彼此一点面子，互相配合完成各自的工作。所有人一起按部就班往前走，有麻烦解决麻烦，没麻烦不找麻烦，这不就一切都美好了？
我们这代人，顾好自己，顾好眼前，将来再有什么发展问题，自然有将来的人去解决。无非是有的问题容易解决，有的问题不容易解决，但只要大家都能做好自己的工作，一切问题的解决，也都是早晚的事情，发展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我辛辛苦苦干了这么多年，给海狮城打下这么好的底子，要是到现在还担心发展的问题，我这几年的挂那不是白开了？”
“也是……”王神机听耿江岳长篇大论一通，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不过听你这么说，海狮城现在的脑波电发电量，它也不低啊，我还以为你要全面禁止的。”
“谁说要全面禁止的？”耿江岳好笑道，“老子从来就没说过这种话。我从去年到现在，我一直就在说，总量要降下来，别搞得那么过分。有人好好听吗？
我说的，是你们做事情的度。有些傻逼做事过分了，到时候遭殃的不光是他们自己，也还有我们。外面的傻逼死不死，我是无所谓的。可要是影响到我们这边，我就意见很大了。
你说是不是？”
王神机被耿江岳问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默默地看着前方，海狮城这片人类世界中仅剩不多的乐土，安全、繁荣、自由，耿江岳这十年努力交出的答卷，全世界但凡是良心还没烂的，眼睛还没瞎的，都绝对说不出一个坏字。可是现在，耿江岳和海狮城，分明就是几乎已经站在了全世界的对立面上，他又总不能同意耿江岳的话，赞成削减全世界的脑波电份额。
他这个身份和地位，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的，但如果开口说话，总归还是有点社会影响力。他从来也单纯只是站在多能派或者单能派的一边，作为一个高级打工仔，作为一名高阶打手，他认为自己的屁股，始终是公平地坐在政府那边。他遵守的，是政府的规则，而不是政府的立场。立场这种事，跟他没关系，他是东华国的军人，只负责执行东华国政府交代下来的任务而已。
从十年前第一次跟耿江岳见面，到现在肩上已经准将军衔的王神机，沉默了许久。
回想那个时候，他还挺期待耿江岳十年后能成长成什么样子。
现在事实证明，他的眼光没错，只不过是眼皮子浅了。
谁能想到，这货居然能成长到现在这种程度。不仅是个人实力，甚至还从一片废墟的基础上，建起了一个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过的强大国家。
早知道如此，当初就该直接收他当弟子的。
奶奶的，人生最大的一次失算啊……
就因为不想跟魏关山对着干，卖关关一个面子。
麻辣隔壁的。
好气哦！
“你今晚做的事情，刘主席已经知会全球各国政府了。”王神机过了半天，才换了个话题，说起了今晚上的正事，“海狮城都这么强大了，还有必要非这么做不可吗？等待会儿天一亮，全世界就都知道了，又要骂你祖宗十八代了。”
“让他们骂吧，你不刚才也骂我了吗？”耿江岳不知不觉，把身后盘子里的最后一颗花生米吃完，有点意犹未尽地转头看看，见盘子真的空了，也就算了，喝口茶，沉声道，“我拿这个东西，又不是要杀人用的，海狮城多掌握一点这方面的技术，对全人类来说，就多一分安全。有些人永远都不会明白这个道理，我也懒得跟他们解释。解释了他们也听不懂、听不进去，白费力气、白费时间，能想明白这个道理的人，自然会理解和支持我这么做。
我的所作所为，是在给全人类留火种，而且我也不欠你们的，这么多年，我提供给东华国的全效抵抗药剂，反过来帮你们多获得了多少幻灵界资源，你们自己心里有数。
如果没有这些药剂的支持，归真弹的研究，也不可能突破得这么快。”
王神机道：“你是真的觉得，会有大事情发生吗？”
耿江岳却反问道：“你自己是东华国的情报局局长，你难道不比我更清楚吗？我们驱魔师协会的会长三木，去年交给市政厅和我的报告上写，海狮城的两支驱魔师小队，一整年在东华国出任务七十六次，七十六次啊！而且从去年那开始，已经没有什么致命级不致命级的怪物了，每次任务，至少都会出现一群七八只的恐慌级，灵力值不够两千五六百点的，跟去出任务就是找死。
全球驱魔师协会的战力体系，才不到八年时间就崩掉了，初级驱魔师现在压根儿就不具备独立出任务的资格，中级驱魔师也就是勉强应付。七成以上的任务，都需要高级驱魔师带队。现在全球的高级驱魔师，也就是以前的王者猎魔师，总共才多少？不算海狮城的话，也就两千多人了吧？这几年又死了不少吧？我特么真是想不通，你们到底是怎么还有脸，这么睁眼说瞎话的？
一只多尾隔着屏幕、顺着网线，弄死几亿人，还不够刺激是吧？
还会没轮到你们这些人上人自己身上，就觉得无所谓了？”
王神机被耿江岳说得无言以对。
耿江岳又继续自顾自道：“所以我为什么要归真弹的技术？很简单，因为我觉得你们靠不住了，全世界，我们没有帮手。我们只能自己靠自己。今天的海狮城，可以不是世界第一大国，那无所谓，但我们必须是世界第一强国。如果连我们都垮了，人类就基本没什么希望了。
你特么见过我一拳打不死的怪物吗？
你一定没见过，因为你要是见到，你基本也就完了。
可我见过，就今天早上。
操……那东西，怎么形容呢，简直强得就跟唐威一样，要特么好几拳才能打死。”
王神机：“……”
“回去跟你们刘主席说说吧，真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有三个儿子，今年还很小，我不想他们将来在战争的环境中长大。全世界要是乱了，他们以后连媳妇儿都不好找，生了孩子，坐月子都没环境……”耿江岳絮语着，将茶杯放下来，然后点开腕表，送客道，“来个人，把神机将军的小玩具还给他，神机将军要回家了。”
说完不到十秒钟，办公室的墙壁就打了开来。
荷尔蒙走到王神机跟前，淡淡一个字：“请。”
王神机看看耿江岳，放下已经凉透的茶杯，默然无语，跟着荷尔蒙，走进了密道。
片刻，海狮城上空，响起螺旋桨噪音远去的声音。
耿江岳纹丝不动站在窗户前，静静注视着身下宁静的城市，宛如守护大地的神。
……
六小时后，海狮城时间清晨九点，整座城市在一片悠闲散漫又充满活力的气氛中醒过来。
海狮城各幢大楼的食堂里一片喧闹，日常时间充分自由的能源兵们，终于在上班时间都过了半个小时后，才懒懒散散地下来吃饭。大楼的楼道里，一群维修部的人员在大楼里飞奔，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给人换灯泡去，也算功勋值的，接了单就得赶紧弄，差评就得倒扣分。
然后踩脏了环卫部大妈刚拖的地，惹来不小的抱怨。
相比之下，责任最终的保安部，反倒显得最轻松，不少人聊着昨晚凌晨，国外某场没野怪的玄秘实战练习赛中，一名女选手双层甲不慎脱落，里面居然啥都没穿，简直不知廉耻，必修把视频下过来，批判地再多看几遍。一边淫笑着说得口沫横飞，一边路过大楼的小学，听到从学校里传出的孩子们的朗朗读书声，一群老色批立马收敛不少……
同一时间，贝隆城的某座小屋前，一个草药堂的工作小组，礼貌地敲开了住户的房门。屋里出来个光膀子的中年男子，经过短暂的交流后，起床气很重的主人，愤怒地爆出了粗口。
“草泥马！你们凭什么搜我家？凭什么？！！
耿江岳说的？我操耿江岳全家！”
第七百三十四章 凛冬将至（八）
“海狮城草药堂滚出贝隆城！贝隆城属于贝隆城人民！”
“贝隆城独立万岁！”
“反对海狮城霸权主义行径！还贝隆城人民自由！”
一月底的气候，还没完全转向正常。早上十点多，维度不低的贝隆城，仍然一片漆黑。但在这片漆黑的天空下，贝隆城街头，却到处可见高声呐喊的人群。
上千人在这座繁华已经不输天京市第八区的都市中，举着抗议牌，高声呼喊着口号，情绪激动地要跟海狮城的“霸权主义”来一次鸡蛋碰石头的对抗。贝隆城的警察叔叔们无语地跟在这群人前前后后，甚至还有摩托替他们在前面开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场游戏是贝隆城市政厅组织的。
但很显然，经济命脉全捏在海狮城手里的贝隆城政府，是绝没有这个胆子的。尤其是当了八年贝隆城自由城民主共和国总统的加罗尔，这个已经胖得能让猪都感到自卑的男人，这个月已经来来回回海狮城三次。先后当面给耿江岳、栗子和老宋磕了头，发了几十个毒誓，简直恨不能一刀子扎进胸口，把心脏掏出来自证清白。
可不管他怎么努力地想要平息这件事，贝隆城那边却总是这边刚灭完火，那边就又燃起来。
今天几千人，明天几百天，从月初闹到月底，每天都总会有些新面孔冒出来，要么在街头上烧海狮城的国旗，辱骂耿江岳全家，要么就群情激奋斥责海狮城践踏小国人权。那些原本就唯恐天下不乱的中南次大陆联盟和希伯联合国的记者们，更是充分发挥搅屎棍精神，不但每天都打了鸡血一样亢奋地过来拍素材，甚至还自掏腰包为那些被加罗尔关进贝隆城监狱的“人民领袖”聘请律师。在媒体的放大下，这场贝隆城反抗海狮城的闹剧，在全世界的瞩目下愈演愈烈。
尤其当加罗尔迫于贝隆城的民意和舆论压力，下令释放了几名“人民领袖”后，这群抗议者很快就形成了组织，于是就在一月份的最后这几天，抗议活动俨然已经成了贝隆城的日常保留项目，每天准时准点开始，准时准点收工结束，反正贝隆城的养殖业具体脏活累活，现在都是雇佣其他国家的难民在做，本地的养殖场所有者们，全年所有的工作，就是收钱和数钱。
“老子特么就想不通了，你们这群傻逼，养的都是什么傻逼后代？”
贝隆城的生肉协会大楼里，眼看着这破事儿闹了一个月还没消停，熊猫窝火至极地把贝隆城贝隆城里所有有头有脸的养殖场老板们全都召集了过来。
顺手抄起一个玻璃酒杯，啪的一声就砸在地上，砸得全场几百人全都屁都不敢放一个。
偌大的大楼会议室里，只能听到熊猫咆哮的声音。
“三天之内，你们家里还有还有傻逼小孩上街搞事情，以后就不用再跟海狮城做生意了！大不了海狮城把玄秘职业联赛的场地扒了，改成特么的养猪场！大不了海狮城的野生幻灵动物园特么的不开了，动物园多养点半人马，海狮城照样有肉吃！
老子还真不信了，没了你们，海狮城的日子就不过了？
海狮城是拿十倍的市场价在收购你们的这点东西，十年！整整十年！好心好意对待你们，就换来这个？！你们摸着良心想想，你们家里那些小崽子，特么的能这么些年吃香喝辣，晚上出门喝花酒，小姐一次找一排都不心疼！这种好日子，是谁给他们的！
恩将仇报！草泥马的一群白眼狼！
海狮城养他们，还不如养群畜生！
畜生身上还能割下几块肉来！他们呢？脑子里只有屎！割下肉来，都特么恶心！
恶心呐！恶心！”
台下有个贝隆城议员被骂得忍不住了，想插嘴道：“会长，这个事情海狮城也不是没有责任，毕竟是你们先不打招呼……”
“闭嘴！”熊猫厉声怒喝，瞬间出现在那名议员跟前，把脸往前一探，鼻子几乎要贴到对方脸上，把那名插话的议员吓得差点心跳都停了。
“海狮城没打招呼是吗？”熊猫直勾勾地盯着他，突然冷笑起来，“那你觉得，海狮城该怎么打招呼？做事前还要先征求一下你的同意？”
议员脑袋上，开始冒烟，两鬓和额头被冷汗浸得湿透。
熊猫直起腰来，面向全场，朗声道：“这十年来，海狮城主动让利，让贝隆城富裕起来。这十年来，海狮城免费帮助贝隆城修建了最新型的防护罩，派了保安部卫队，让贝隆城成为全世界最安全的城市之一！我们还帮贝隆城修建了十三个新式社区，规格和海狮城主产区一模一样！海狮城主产区，自己都只有九个社区！海星城作为海狮城的直属城市，受海狮城直辖管理，都没有获得这个待遇！贝隆城的市民，还可以免签证在海狮城内自由进出，你们在海狮城的国有商店购买海狮城的幻灵产品，花的钱和海狮城的市民一样便宜！海狮城带给你们这么多的好处，除了没有将你们直接纳入海狮城的行政版图，海狮城哪一点，拿你们当外人了？！嗯？！
草药堂为什么要搜你们？那是搜你们的家吗？那是在保护你们！
一群傻逼！不知好歹！
难道只有你们家被搜查了吗？睁开眼睛看看，整座海狮城，谁家里没有被搜查过？
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真以为这个世界有多安全呢？！
海星城的筒子楼区里查到的东西，自己去海狮城市政厅的官方网站上看看，那种东西，如果再来个几十只，你们这几百万人，就特么全都不用活了！
不过就是找个头盔而已，不过就是排除隐患而已！
海狮城是拿你们当自己人，才特么那么着急来查你们！换了其他地方，那些人是死是活关老子球事？求老子查老子都不去！
麻辣隔壁的！还霸权主义！还你妈逼要民主要自由？
我滚你妈个蛋！
我看就是对你们太好了，让你们吃得太饱了，一个个特么的骨头里犯贱！
狗日的真是让你们太平日子过太久了。
我看就该让你们吃点亏、死点人，你们家里那些小崽子，才知道谁是他们亲爹！”
全场所有人听到这里，脸上的表情，不禁全都变得相当精彩。
坐在台上的幸福星忍不住道：“熊猫，骂得差不多了，宣布吧。”
话音一落，台底下的人，又奇怪地面面相觑起来。
熊猫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要感谢耿总理，还拿你们当人。贝隆城市政厅，已经向海狮城市政厅提交了并入海狮城的申请。
你们要民主是吧？可以，投票吧。现在就投，有贝隆城议员身份的，同意的举手。”
会议室里顿时一阵轻呼。
所有人嘀嘀咕咕，交头接耳，却就是没人愿意带头。
熊猫说得没错，这十年来，贝隆城仗着发展养殖业的便利自然条件，从海狮城身上，占了天大的好处。不光是养殖业，还有因为沾了海狮城的光而吸引来的诸多的投资移民，全市的服务业和商贸业发展水平，比十年前高了十倍都不止。甚至连带着连对面的新基亚尔，都一跃成为全球经济贸易和娱乐产业最发达的地区。可问题是，这些好处，也是建立在贝隆城独立的基础上的。
吃着别家饭，说着自家话，这是贝隆城这十年来最舒服的事情。
贝隆城的富人们，在占尽海狮城好处的前提上，保持着自己的制度，也从来不用听从海狮城的号令，只要跟加罗尔搞好关系就行。哪怕是熊猫这个海狮城派来的中将，在这些贝隆城的暴发户们眼里，不过也就是个总经销商，加上连熊猫老婆都是贝隆城本地人，这里的人，压根儿就从没感受过海狮城的政权权威。海狮城的《通识课》教材，也只有去海狮大学读书的贝隆城年轻人们，才会在课堂上随随便便敷衍着学一下，那也都是为了学分绩点奖学金，没人太当回事。
甚至这些天来，不少贝隆城国籍的海狮大学学生，还拿耿江岳编的《通识课》教材当证据，反面佐证海狮城是在洗脑海狮城和全世界其他地区的年轻人，让世界舆论越发对海狮城不利。
而在贝隆城的这些暴发户们这边，他们越有钱的同时，也同样越发抵触情绪海狮城的体制。
海狮城不让吃喝嫖赌抽，也不让使用奴隶。
这也不让，那也不让……
可这样的话，他们挣这么多钱，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再说海狮城自己也未必有多干净，云舒隔三差五去新基亚尔拯救小姑娘的破事儿，天底下谁不知道，海狮城的那些法律，压根儿就是当什么立什么。高级官员仗着自己肩上星星多，干什么都没人敢管，而他们呢，一旦贝隆城并入海狮城，他们最多也就是个上尉、少校的军衔，那岂不是忙活一辈子，到头来还低人一等了？
不行！这绝对不行！
熊猫环顾全场，见没人说话，脸色越来越臭。
正要拍桌，腕表又嘀嘀嘀地响了起来，他低头一看，见是老婆玛丽莲发来的，不由咬牙切齿骂道：“傻娘们儿干嘛，不知道老子在办正经事吗？”
可话虽然这么说着，还是打开来，扫了一眼。
与此同时，坐在后面主席台上的幸福星，也看到了一条消息。
两个人不约而同，眼神一变。
海星城，居然也闹起来了。
第七百三十五章 凛冬将至（九）
海星城的混乱来得肉眼可见的蹊跷，在被搜查了整整一个月后，他们才跟贝隆城一样，突然打着反对政府搜查民居妨碍公民自由的旗号，要求海狮城政府马上停止搜查违法信号连接器。
胆子简直肥得让人感觉这些人是不是智力出了问题。
毕竟海星城和贝隆城不同，作为海狮城直辖的领土，海星城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都需要服从和配合海狮城中央下达的各项政令，并严格遵守海狮城法律。因此这种要求海狮城不要如何如何的诉求，往小了说，那是在反抗中央领命，往大了说，就是在挑战中央权威，挑衅国家体制。
没有十年以上的脑血栓，一般人干不出这种事情来。
当然这场闹剧，也没能真的闹起来。
握有大义和暴力的海狮城政府，第一时间就把带头游行的人关进了监狱，连提起公诉的步骤都直接省了，因为压根儿没有必要。幺筒更是以海狮城司法事务总负责人的身份，直接公开说这种傻逼枪毙他都嫌浪费子弹，提议不要关监狱了，也算给国家省点粮食，直接流放了就好——
海狮城现在最高的刑罚，不是死刑，而是流放。因为流放之前，是要没收个人所有财产的，真正意义上能让傻逼们瞬间一无所有，生不如死。
幺筒这一表态，海星城自然立马就安安静静。
可国内是压住了，国外的舆论，却又因此甚嚣尘上。原本耿江岳天天写《调查日记》，就已经让全世界吃饱饭的人们站到道德高地上，喷得乐此不疲，一月初耿江岳关于现实世界和幻灵界边界模糊的日记出来后，这种抨击更是上升到了新的高度。于是这会儿贝隆城和海星城接连出现事故，海狮城政府挨家挨户强迫搜查居民住宅的行为，立马就成了“耿江岳暴政”的最好证据。
如此一来，外国舆论环境中，耿江岳拿活人做试验的言论，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尽管这两者之间完全不存在逻辑关系，但是让人们相信一件事情，逻辑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
人们需要的仅仅只是——
情绪。
“有人搞事情啊……”2月1日，海狮城市政厅每周一次的将军会议上，许久没来开过会的耿江岳，一句话就把事情的本质说得明明白白。
上个月被人举报了几百次外出喝花酒的壮壮，眉头紧皱，很窝火地附和道：“明显的啊！这还用说！妈的我都被外网上的人写进黄色小说里当男主角了，王八蛋泼脏水还没完没了了，明摆着就是想把海狮城搞乱搞臭，都不知道对他们到底有什么好处！”
“好处，是肯定有的。”私德方面无懈可击的篮子，因为上个月零投诉，而且还有大量阿姨粉忠贞不渝地挺他，保持着十足的冷静，沉声道，“我觉得现在的问题，不在搞事情的人上面，还是在咱们自己。海狮城的很多制度漏洞，都被人利用了。咱们自己也不够团结，海狮城、海星城、贝隆城还有乌坦城外的部落，分得清清楚楚，根子上，也是我们自己在制造分裂。要反省。”
“有什么好反省的？”这话熊猫就不爱听了，直接拍桌道，“过去十年八年都没出问题，现在一出事情，就是我们需要反省？你到底哪边的？”
篮子向来不虚熊猫，很淡定道：“熊猫，你这给人扣帽子就不对了啊，我是就事论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咱们要是全都做到位了，人家能有闹事的借口吗？
草药堂也是，去贝隆城做工作，好歹先让加罗尔发个通知，让贝隆城的人有个心理准备。你们直接上门搜查，那跟私闯民宅有什么区别？人家说得也没错啊，贝隆城本来就是独立国家，凭什么让你外国政府的官员搜查他们的房子？”
幺筒一看这俩货逼逼个没完，是不把他海狮城四把手放在眼里，立马拍桌怒道：“这只是程序上的一点小失误，贝隆城本来就该是海狮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查他们怎么了？谁特么要敢故意串通敌人，要吃里扒外找海狮城的麻烦，老子亲自去枪毙了那狗日的都不带眨眼的！光讲程序不讲对错的，都特么是纯傻逼！”
柿子一听幺筒骂她老公，当场就不干了，喝道：“你说谁傻逼？！”
“行了，都少说两句，妈的问题还没解决，自己人就先闹起来了。干嘛呀？有不服的散了会再单挑，开会吵架算什么能耐？”老四唐恩波开了口，也不知道是在打圆场还是拱火。
老宋也接着说道：“就是，有办法就说办法，没办法就闭嘴。吵架有个瘠薄用？”
三把手说话，还是有点威望的。
会议室里的众人，突然安静下来。
大家互相之间来回瞪眼。
端木翔看看栗子，栗子看看徐帅逼，徐帅逼看看王沧海，王沧海看看普祥和妖精哥，妖精哥看梦标，梦标看梦梦，梦梦看老潘，老潘不知道自己该看谁。
云舒无聊地打了个呵欠，小白拿起煎饼，旁若无人地啃了一口。
排骨挖了挖鼻孔，擦在了会议桌下面。
芙蓉酥满脸恶心地递给排骨一张纸巾。
荷尔蒙正襟危坐，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心里头在想什么。
但莫尼确实在想中午到底是去食堂吃好还是去酒店吃，他孙子刚上小学二年级，昨天数学考了满分，理应庆祝一下，至于海狮城的烂事儿，那不是有耿江岳罩着，怕毛？
而护卫军这一块，大家的心思都差不多。
护卫军海军总司令郭旺神游物外，脑子里嗡嗡的。熊波只想回乌坦城补觉，每次开会都煎熬得不要不要。陆军机械师师长张伟眼珠子发直，这种大佬云集的场合，他感觉自己开口就是多余。
科研部的人更是烦躁得只想赶紧散会，好回实验室继续干活……
张泰恒和朱星峰全都眉头微皱，感觉是在浪费时间。
然后就在这时候，耿江岳终于开了口：“对方的真实目的，我们不知道，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搞鬼，我们也不知道。何将军不要紧张，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想说，既然对方明面上，是奔着搞乱海狮城来的，篮子说得也没错，别让他们有搞乱海狮城的机会就好了。”
篮子听到这话，不禁得意地挺直了腰杆。
然后耿江岳后半句就又捅了他一刀：“但是，反省就不必了。确实熊猫和幺筒也说得对，根本没什么好反省的，我们已经做到这份上了，再反省，那不就是承认我们自己错了？
但海狮城有什么错呢？错个屁！
给贝隆城提供安全错了吗？为了保证我们全国人民的安全，做点安全排查工作，错了吗？顶多就是工作方法上，略微有点简单和想当然了，更主要的，还是高估了个别城市市民的大局观，高估了他们当中的某一部分人，跟我们站在一边，跟我们一条心的决心。
不过也好，问题早暴露出来，总比晚暴露出来的要强。
那些不愿意配合我们工作的，只要还愿意留在海狮城，我们就堂堂正正按照海狮城的法律来处置，对抗政府工作的，该警告的警告，该抓的抓，该判的判，没必要讲情面。觉得我们这个地方不如他们想象中美好的，那我们还是那个原则，爱走就走，走了就别回来，海狮城不伺候。
还有那些确实意图找我们麻烦的，那就是敌人。
对待敌人，就用不着手软，也没必要讲什么人道主义精神。现在这个世道，外面是什么样子，海狮城是什么样子，还特么人道主义？我们能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允许这些人在海狮城境内这么无所顾忌地浪来浪去，就已经是最大的人道主义了。
去了别的地方，还真别觉得有钱就能有饭吃，有没有命花这个钱，那还两说呢！
综合办、保安部、风纪处，还有草药堂，今天马上发一份联合声明，敬告全国公民，从今天开始，任何诉求，都可以以公开的书面形式，直接递交给各自的社区主任。
有要求，政府一定想办法满足，有问题，政府一定想办法解决。但是，谁特么要再敢动不动游行给老子看，那就两条路，要么直接滚，要么留下来等待海狮城的法律来处理。
不想滚又到处闹事的，直接流放。”
熊猫和幺筒两个鹰派一听就精神振作了。
篮子就很萎靡，不想说话。
耿江岳却又再次提起了篮子，继续道：“还有篮子说的，国家分裂的问题，确实是个问题。海狮城十年之内，进入各种成本不同的移民，思想上还是各自抱团。尤其是海狮城主城的市民，先天就有着一些隐性的特权，这部分特权，现在是该稍微收敛一下了。
还有贝隆城，占了我们这么多年的便宜，如果不想跟我们一道，那干脆一拍两散，海狮城现在不是吃不到肉，办法有的是。但如果他们还想做海狮城的生意，那也简单，完完全全地加入我们，听话的孩子才有糖吃。这件事，熊猫注意一下进度。”
熊猫大咧咧道：“进度个毛啊！保证今天之内出成果，老子军装和军衔章都给加罗尔准备好了，总统变高官，给个上将怎么样？”
“可以。”耿江岳道，“那总部这边，栗子和老宋，加颗星星，升大将。综合办的服装部把军衔章再定做一下，我这个也换一换。”
梦梦忙问道：“换成什么？”
耿江岳指着自己的肩膀道：“英俊，把帅字去掉，改成英俊。”
梦梦：“……”
全场：“……”
“有问题吗？”耿江岳看着满屋子人被尬到说不出话的表情，不高兴地问道。
大家连连摇头。
耿江岳不禁骂骂咧咧：“妈的，这么勉强，老子到底哪里不帅了？”
栗子看看身边的徐帅逼，忍不住强行拉回话题，说道：“总理，贝隆城加入我们后，我们的国名再叫海狮城民主共和国，是不是就有点不合适了？好像很不拿其他两座城市当人啊。”
“嗯……”耿江岳仔细一想，确实觉得挺有道理，不由暂时放弃了他对自己英俊容颜孜孜不倦的严肃肯定，反问道，“那你有什么想法啊？”
栗子道：“改名字吧，改个大家都能接受的。”
耿江岳左右看看会议室里的大一票人，满屋子平均学历哪怕有张泰恒和朱星峰加持也超不过初中的渣渣们，迅速低下了原本很嚣张的头颅，露出了文盲内心深处自卑的一面。
耿江岳不禁叹口气，嘀咕道：“看来只能是朕亲自来了，叫什么好呢……要说三座城市有什么共同点，我看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各取一个字的话，海星城取个海字，海狮城取个狮字，贝隆城取个城字，那特么还是海狮城……想平均，不可能，迁就那两边，咱们的老兄弟又不高兴。要么我看，就弱化海狮城这个概念，搞个新概念的东西出来，不过还是要以海狮城为主体，根基不能掉了。
海狮城的话，要说有什么共同点，第一是老北城穷逼多，第二是草药堂成员多，第三是东华族民族成分比较单一。叫穷逼共和国肯定不合适，北城也不好，草药也有点牵强。东华族吧，这个可以做点文章……”
整个会议室里的人，安静地看着耿江岳絮絮叨叨。
耿江岳突然轻轻一拍桌，灵感突至：“东华国，在东面，希伯联合国，在西面，咱们海狮城，夹在正中间。不如，就叫中华吧。中华……人民共和国？”
满屋子人互相打量。
排骨抢着举手道：“我同意！妈逼这个名字帅爆啊！”
幺筒见被排骨抢了沙发，连忙要抢二楼：“帮主好文采，我也同意！”
“我也同意。”
“同意。”
“同意。”
老宋、老四、荷尔蒙……
铁杆们纷纷举手。
会议室里还有其他想法的，一看这场面，也就懒得多说了。
众人一致通过海狮城的新国名。耿江岳拍拍手，又吩咐荷尔蒙抓紧把排查工作搞定，原本气氛很沉闷的会议，在解散前终于敞亮起来。
两天后，在全球一致的抗议声中，贝隆城市长加罗尔，宣布贝隆城加入海狮城。
海狮城宣布，正式更新中华人民共和国。
海狮城人民护卫军，更名中华人民护卫军。
一周后，风纪处的摸排工作在宪法的帮助下，顺利完成。
折腾了足足一个班月，在三座城市一共找出足足16台刻有打通幻梦界秘术魔法阵的无限信号连接器，但幸运的是，除了海星城出事的那台之外，其余的全都没有被使用过。
而关于这些设备来源的唯一线索，就是这些信号器，全都是由外国驱魔师赠送。
但赠送者身份成谜，从无查证。
耿江岳倒是不着急，反正已经把最危险的东西排除掉了，情况再糟，也不会对海狮城本土造成什么实质性影响。海狮城的运转，又安全回到正轨，他总算能放下这里的活儿，重启他的北极考察工作。可就在这时，海星城又突然出现了大规模的要求国家政府补偿“生日礼物”的诉求。
耿江岳一看这么无理的要求，直接想都不想，就给驳回了。却不料事情随即就被捅到网上，全世界对耿江岳的恶评再度攀上一个高峰。
纷纷破口大骂海狮城不讲诚信，用口头承诺把人骗过去后，却又不负责任。
搞得耿江岳和海狮城总部大楼的高层们全都懵逼了。
这特么怎么就骗人了？
海星城那群货，包括最初自己打起海狮城旗帜的那群中南次大陆联盟残兵，哪个不是自己心甘情愿搬来的？狗日的死皮赖脸抱上的大腿，反过头来还要求大腿割肉给他们吃，这什么混蛋逻辑？
海狮城这边，立马声明并开骂。
但外国舆论场根本不停任何解释，就是不住强调，反正耿江岳就是王八蛋，反正海狮城就是反人类，反正耿江岳就是拿活人做试验，反正怪物变多就是海狮城的锅，反正海狮城就是霸权主义不讲人权，反正海狮城高层就是无耻下流耍特权……
骂声裹挟着全球各地的名义越来越凶，全世界仇视海狮城的情绪，越来越重。
耿江岳谋杀约翰希伯、耿江岳炸了蒲鞋市的幻梦界空间、耿江岳绑架赫鲁尼、耿江岳炸了平安阁，所有的前尘往事，在短短几天时间里，一股脑地被翻出来算旧账。
然后，就在这种氛围下，新生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终于出事了。
不在本土，而在乌坦城。
乌坦城外的熊波部落，居然因为海狮城的恶名，突然遭到不明身份的武装部队袭击。
刚刚被外派过去执行任务的海狮城市民中，被42名被枪击致死。
幸好耿江岳及时赶去，又硬生生全给复活了回来。
但这件事所造成的影响，却又不止于此。
次日，国际和平组织强烈谴责海狮城搅乱世界局势，并宣布成立新的维和部队，进驻新基亚尔，随时准备帮助需要得到解放的人。东华国主动提出，为维和部队提供归真弹。
目标所指，分明就是贝隆城。
世界安全局势，陡然紧张起来。
第七百三十六章 凛冬将至（十）
初春的乌坦城外，漫天的烟尘，终于尘埃落定。数千个工程集团，在经过整整半年多的连轴转式的赶工后，整个高原大陆上但凡还有能力搬迁的部落和家族，九成九以上，全都汇聚到了这里。上万座简易的超级大楼，将偌大的乌坦城团团包围住。从高空往下看，那密密麻麻的样子，就像地球的表皮上，长了一块巨大的痂。但又不能撕了它，不然就会出血。
“这些人全都搬到这里，高原大陆其他的地方，怎么处置？”
夜空之中，一艘巨大的热气艇，从云间缓缓飞过。
耿江岳站在飞艇的侧舷旁，看着面目全非的乌坦城四周，轻声问韩克用道。
韩克用神色淡然，平静回答：“原本那些土地，名义上也只属于高原大陆上的各国政府和大家族，现在这些大家族都搬来了，土地当然是由政府接管。”
耿江岳道：“高原大陆还有政府吗？乌坦城里挂着五十四面国旗，哪有五十四个国家政府驻地，聚得这么拢的。我听说，东华国好像还要继续合并城市，都有归真弹了，都宣称人类军队可以横扫世界了，继续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站在两人身后的韩明明，很认真地解释道：“降低治理成本，提高安全系数。”
耿江岳转过头，看了小韩一眼，反问道：“你觉得每年政府财政少支出那么一两个点的工资，整体成本就能下来了？你有没有算过，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大楼的损耗要增加多少倍，额外的治安支出要增加多少，这些钱，足够填上那点省下来的公务员工资了吧？还有那些在城市合并中失去岗位的公务员，他们的编制还在，日常工资也得照发，这笔钱压根儿也就省不出来。安全系数不见得增加，成本搞不好还在升高，东华国最近的这些动作，我看不懂啊。”
韩明明听得有点懵懵哒。
韩克用却沉声道：“耿总理，这是我国内政，咱们今天，也不是来谈这个事情的。”
“是你们的内政，确实不错，我也不想管。但我必须知道，你们这些看起来根本就不合理的动作，到底是不是在针对我们。至于今天我们要谈的事情，刚才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耿江岳和韩克用四目相对，沉声道，“国际和平组织，在新基亚尔投放了两万联军，枪口就指着我们中华贝隆城。枪械，是你们东华国供应的，子弹，也是你们东华国供应的。你们这么不给我面子，我把每年三千万支的全效抵抗药剂额度，减少到一千万，也是合情合理吧？”
韩克用却半点不虚，针锋相对地说道：“但如果耿江岳这么做，东华国今后，可能就要暂停对贵国的核燃料供应了。耿总理，您也得明白，东华国现在的对外政策，本来就是和海狮城采取有限度的合作。东华国国内民众，一早就对政府继续向你们出口核燃料的决定非常不满，如果您一定要这么一意孤行，东华国政府，接下来就不得不考虑国内民意了。”
说完，两人相视不语，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对方，谁不先吭声。过了大概有半分钟，耿江岳才缓缓道：“韩大使，是梁光斗先生门下，和荀主任是同门吧？”
韩克用却笑了笑：“耿总理，少来这套。多能派和单能派之争，那是我们自己国内的事情，跟今天的事情没有关系。我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代表的就是东华国政府，要我胳膊肘朝外拐，那就是让我叛国。我们老韩家，祖祖辈辈，没出国卖国贼，也不会出卖国贼。”
站在一旁的韩明明，立马站直了身子。他这两天刚收到国内发来的函件，从下个月开始，就不在担任东华国驻海狮城的武官了，海狮城的空军教练工作，也要告一段落。然后回天京市，担任首都战区的空军指挥部参谋。看似是级别不变的平调，但实则摆明了是明升暗降。
不过老爷子说耿江岳说得对，位置不重要，重要的是先把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好。
情绪可以有，但不能带着情绪做事。再困难的日子，也总会有雨过天晴的时候。就像十年前那个废墟一般的海狮城，谁能想到，现在竟能和东华国平分秋色地掰手腕了。
甚至，还掌握着些许的主动权。
“那就是没法谈咯……”耿江岳笑了笑，“也行，那就干脆解除协议吧，一了百了。我们的核燃料存货，少说也够用个十来年的。我就不相信，就现在这个玩儿法，这个世界还能撑得住十年。”
韩克用却还是道：“耿总理不要危言耸听，城市群合并，是大势所趋。就算你我都对这个事情有其他想法，但是这件事，既然已经在进行了，那就不是任何人能阻拦的。高原大陆，已经合并到只剩下乌坦城这一座城市了。北方冰原，只剩三座城市。中南次大陆联盟，现在所有城市都分布在沿海地区，东华国和希伯联合国，也早晚要这么走上一遍。
是对是错，那是将来的事情。错了，改正就好，对了，那就更好。但幸灾乐祸，盼着出事，那就没什么必要，也有损耿总理的声誉。”
耿江岳被韩克用反将一军，不由脱口而出：“草！老子哪里幸灾乐祸了，不是天天都苦口婆心为你们好？我特么这叫盼着你们出事吗？我特么盼着你们别出事才是真的！我特么明明就是根据事实在判断，你们再这么玩儿，早晚要出事，我是在提醒、在警告、在疯狂给你们亮红灯好吧？”
韩克用见耿江岳抓狂的样子，不由得又笑了，道：“耿总理，不管您是不是为我们好，现在的局面，都已经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了。而且我建议，您可以多看看东华国一路走来的历史。看完了就会明白，为什么荀主任一直到退休，也没有公开反对过刘洲成主任。我们总结历史经验，很重要的一条就是，犯错，也是走向正确的办法之一啊。不挨打，怎么会知道痛？
现在的局面，我没办法改变，您也没办法改变。只有这些人……”
韩克用指着飞艇下面，那数不清的简易超级大楼，淡淡道：“第一次幻灵界生物入侵时活了下来，全球人口最少的时候，只剩下几千万，这些人的祖上，那么难也挺过来了。第二次幻灵生物入侵，也一样差点灭绝，可他们不仅活了下来，还顺手推翻了东华皇族和希伯皇族。
您要相信人类这个物种的韧性和智慧。
灾难面前，那些一条道走到黑的，固然死了也活该，但肯定也会有求真求变的幸运儿，找到正确的出路。现在全球有一百六十多亿人，有超级大楼，有归真弹，人类的底子，比当年厚一百倍都不止。所以就算今后碰上比当年可怕一百倍的困难，我相信也一定可以解决。
我对未来，很乐观。当然，别出事就更好。
您如果觉得有些事非做不可，我也支持您去做，但是别管别人，也别管别的国家。
不然啊，除了招人烦，您什么都得不到。”
耿江岳静静听老韩说完，又沉默了老半天。
很多之前没想明白的事情，好像突然就被老韩给说通了。
老韩说得好像也对啊……管别人干嘛呢？顾好自己人不就行了？真要哪天全世界都挂了，只剩下海狮城这几百万人，那日子也不是不能过啊！只要能把怪物打退，那不照样天下太平？
耿江岳想到这里，不禁由衷夸赞老韩道：“韩大使，您老真特么会做思想工作，没升上去当大官儿，真是可惜了。”然后不等韩克用说什么，就在小韩同学正感到骄傲时，耿江岳又立马补上一句：“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海狮城要玩儿半开放单机游戏。你们爱来不来，我都随便。海狮城和东华国的幻灵产品贸易协议，从现在这一刻起，正式作废。”
第七百三十七章 凛冬将至（十一）
呜——！
午后的海狮港，响起了悠长的汽笛声。三月初，原本是该天气回暖的日子，放下防护罩的海狮港，却仍然存在几分凉意。天色有点阴沉，厚厚的云层盘踞在城市正上方，一副要下雨又不下的倒霉模样。不大也不小的海风，推着海浪撞到岸边，哗啦啦的动静，显出莫名的萧瑟感。
但此时的港口却并不萧瑟，相反，还很热闹。
海狮港的18号货运码头上，夸张地堆满了比海狮城最高海拔还要高的集装箱。上万个巨大的箱子，在海狮港全体调度人员和机械操作人员的控制下，挨个被搬上前往全球各地的货轮。更远处的贵宾客运码头上，则有多达数十万人，正在排队登船，返回他们的家乡。
归真弹问世的影响力，终于在极冬节过去两个月后，充分发挥出来。
当全球各地的正规军，开始大规模装备输出水平直逼王者级驱魔师的武器，海狮城至少在理论层面上，终于不再是全球唯一安全的地方。而对于全球各地的权贵子弟们来说，这两三年来他们窝在海狮城南城使馆区这么丁点大的地方，过的这种寄人篱下、毫无尊严，连杀个奴隶都不被允许，还得受一群海狮城贱民的监视，没有自由，也不允许发声的生活，现在终于要结束了。
“赞美光明神！”
“《大光明经》上说，三年的磨砺可使人脱胎换骨，这几年在海狮城的生活，都是神对我们的考验啊。感谢光明神带给我这样一段生活，我会永远将这苦难记在心中，哈门！”
“哈门！”
海狮城几年前专门为这群人修建的客运码头上，以大使馆随行人员身份在海狮城里居住的这些年轻人们，无所顾忌地宣泄着内心的憋屈。哪怕他们本来就是自愿过来，接受海狮城的安全庇护的，但不爽的情绪，还是必须发泄到海狮城的头上。
南一岛的船坞旁，王曜京叼着根烟，看着这群要走人的傻逼，眯缝着眼，问身上的普祥：“你说他们现在走了，万一外面出点情况，想再回来还回得来吗？”
“回个屁。”普祥倒是真心对大灾难充满期盼，提前幸灾乐祸道，“高原大陆联盟都挂联盟旗了，连政府都合并了，什么大使馆需要几十万随员啊。咱们国名这么一改，过几天新宪法就要出来了，大使馆随员多少，肯定是咱们说了算，绝对不可能他们想来多少人，就给多少人了。耿总理跟东华国政府都撕破脸了，跟其他这些臭鱼烂虾的小国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老大昨晚上喝酒的时候不都说了，现在大使馆区里这群人，想留下，咱们肯定不主动赶人，想走的，真要走了，那以后出了事再想回来，可就嘿嘿嘿……”
普祥笑得猥琐又真诚，内心的那点坏心眼儿暴露得相当充分。
妖精哥听了，也不禁嘴角上扬。
其实有这种想法的，海狮城里头也不光是他们俩。事实上，很多人目前都抱着等着看笑话的心情，在预测未来的局面。
要说归真弹猛不猛，那当然是猛的。
可是，问题在于，同样是装备了这些东西，海狮城的安全，那是属于绝对安全——至少在现在的环境中，依然没什么地方能跟海狮城的军事武力水平相提并论。
而其他地方，只能说是安全系数约等于海狮城。
别说什么各国百万大军，人人都能无视灵力护甲，把怪物打得嗷嗷叫，可归真境界的高手拿着机枪突突突，和普通士兵拿着机枪突突突，效果肯定还是有本质的区别。
别的不提，其他地方有耿江岳开挂吗？
没有吧？
所以那还有什么好哔哔的？
大使馆区里这部分抢着要走的家伙，其实很多都是因为在酒桌上吹了太过分的牛逼，不走觉得脸上挂不住，同时也带有一点赌博的成分；而更多的权贵子弟，仍然是苟得非常认真，个别不要脸的水平比较高超的，哪怕嘴上再怎么看不上海狮城，但就是打死都不说要离开。
同样的，海星城里那些高喊着要平权，要让耿江岳给他们发全套幻灵装备的那群人，也一样在生命安全四个字面前，很理智地一下子就安分了下去。贝隆城、海星城，每一个不想被驱逐出境的家伙，全都变得老老实实，不敢再有半点怨言。最起码，在公共场合，是绝不敢再乱嚼舌根了。
一整个三月份，海狮城整座城市，都透出一股混日子的气质。
数百万人在日常摸鱼的状态中，仿佛是在集体等待着什么。
小孩子等着漫长的下半学期赶紧结束，他们好赶紧过暑假。养殖场里的工人们等着小动物们快快长大，他们好拿了钱衣锦还乡。大学里的科研人员们焦急地等待着2.0版归真弹的成果快快出来，武装人员们则轮流进入幻梦界空间，接受长达一个月的培训，等着升职加星，出来装逼。
大使馆区的转移工作，在这一整个月里，一直都在持续进行。
多达三十万的人口，从海狮城里转移出去，南区商业街上的产业，迅速被留下来的权贵们接手瓜分。离开的人，很难说心情究竟是如何。人们只知道，东华国的归真弹越卖越离谱，在和海狮城解除了协议后，刘洲成政府便彻底放飞，不但把弹药卖给国际和平组织的维和部队，甚至直接授权东华国国内的私人军工企业自行生产，并高价卖到高原大陆上去。
无形之中，让全世界的人们，多了不少安全感。
不过由此延伸出的最大的一个爆炸性新闻，却是因为归真弹的价格实在昂贵，高原大陆联盟政府，干脆就把早就已经无力管辖的土地，成片成片抵押给刘洲成家族旗下的企业。
刘洲成家族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占据了高原大陆五十分之一的土地。
而且这个数字，还在继续增长中——至于能增长到什么地步，就全看他们家族企业的产能能达到什么样的水平，高原大陆的市场，又究竟有多大的胃口。
到三月底，高原大陆联盟政府，手中已经掌握了一支人数多达三百万的归真弹部队。
手中的弹药数量，绝对不会少于三百亿发。
打一次幻灵生物入侵保卫战都够了。
三月份归真弹产能的急速提高，和刘洲成家族在高原大陆上列土封疆的事，在三月份被媒体炒得轰轰烈烈，也因为掩盖了很多普通人不知道也不想关注的事情。
比方说，双层甲的专利，也进入了私有化程度。
赵世凯家族在三月中旬，通过在一级市场和二级市场的一系列操作，以及其他只能做不能说的手段，从该公司所有大大小小股东的手里，买下了全球玄秘职业联赛委员会旗下剌勒布安科技公司的所有股份，成为了该公司的唯一股东，直接戳中了十三家族的命门——
十三家族要想在短时间内获得更强大的武装力量，就不得购买赵世凯家族的产品，但这样的话，他们自己的技术就很难继续得到发展，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被赵家卡脖子、薅羊毛。
这种局面，绝不是十三家族所不能容忍的。
可是不买，显然问题又更大。
就像耿江岳说的，各国底层的老百姓，现在是不知道危险，知道也当不知道，但十三家族的高层，却是早就心里有数了。超级大楼的密度和脑波电的发电总量高到目前这个程度，如果不抓紧装备归真弹和双层甲到部队里，希伯联合国和中南次大陆，肯定大概率要出大乱子。
只是十三家族又不肯就这么轻易投降，于是为了抵抗来自东方的资本力量入侵，希伯联合国的十三家族，终于难得地团结起来。三月底，全球提灵丹的价格突然大幅压低，十三家族摆出一副要和赵世凯家族同归于尽的架势，逼得赵世凯家族只能紧急跟十三家族达成协议，签署全球资本合作协议，双方盟誓，从此全球资本相亲相爱是一家，刀子一直对外，只冲韭菜。
然而一转头，两边就急忙上马了好几个听起来万分荒谬的大项目，诸如家用灵能战车、月球殖民计划、幻灵界永久居住计划、若隐弹计划、血脉胶囊计划等等等等，看得全世界云里雾里。
在全球经济学家们的一片口水中，十三家族暂时与赵家打个平手，谁也奈何不了谁。
不然硬拼下去，结局很可能就是十三家族在付出极大的代价后，垄断全球提灵丹市场，但各家的实力都要严重受损，很多祖上吃进去的东西都得吐出来；而赵家则同样在一番大出血后，垄断双层甲，同时将来还要看刘洲成家族的眼色，甚至被刘家吞掉，风险极大，得不偿失。
最后的赢家，只能是就势崛起的某个“第十四家族”，或者高原大陆上的阿鲁组家族，或者中南次大陆的赫鲁尼家族，又或者北方冰原上的古迪尔希伯皇帝陛下……
总而言之，世界就是很危险的。
两个庞然大物肉搏，得利的永远是边上坐收渔翁之利的货。
“十三家族要是一直压住提灵丹的价格，压个三年五载，赵家的提灵丹市场就会全部被十三家族吃掉，但是十三家族这么做的话，他们自己也要承受很大的资金压力。
想要维持资金链，他们只能借钱，要借钱，就只能把家族的优质资产抵押出去。借给他们钱的人趁机杀个价，就能吃得满嘴油。而且有这个胆子趁火打劫占十三家族便宜的，肯定也都是狠角色，十三家族抵押出去的东西，基本上就不可能再拿回来了。
跟赵家拼到底，十三家族长期可能不亏，但短期内肯定血亏。问题是，现在短期内，他们亏不起，不然国内的局面就控制不住了。
赵家也是一样，跟十三家族硬拼，他们就会丢掉整个提灵丹市场，就算垄断了双层甲行业，家族实力也是短期内下降的，刘洲成家族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定会想办法吞掉赵家。
所以两边只能握手言和。
现在十三家族拿提灵丹市场份额跟赵家换双层甲的技术专利，合则两利。不过暗地里也没那么和平，只要两边哪一方有新的技术突破，平衡就会被打破。
还是刘洲成家族最稳啊，归真弹这个生意，我看能做到下下下个世纪去……”
四月初，耿江岳在乌坦城调查上次的突袭事件时，听搞这套资本操作颇有心得的熊波，吹了一通牛逼，想来当年李俊飞翻身，干的就是差不多的事情。
区别无非是在十三家族和赵家面前，李俊飞的操作，只相当于是过家家。
小打小闹，根本不在人家眼里。
不过听熊波这么一说，耿江岳还是感觉挺有收获的。
想不到全球各大家族之间，还有这么多你死我活的套路。
“王八咬混蛋，还真是热闹……”耿江岳笑了笑，又问正事道，“上次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完全没有线索。”熊波很无奈道，“突袭我们的，全都是拿钱办事的街头烂仔。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全都是被人催眠，还中了幻术。武器是乌坦城周边地摊上都有得卖的杂牌，只有子弹是归真弹，但是归真弹现在全球销量这么大，每天光是训练损耗都有几十万发，中间多几颗少几颗，根本没办法查。唯一只查到一个东西……”
“什么？”
熊波抽口烟，长长地吐出来，道：“这些人，有变异的倾向。”
耿江岳微微皱起了眉头：“超玄体的那种变异？”
“嗯。”熊波点头道，“我怀疑向他们施展幻术的人，或许跟超玄体有过某种亲密接触。”
耿江岳疑惑道：“亲密接触？”
熊波提示道：“半怪怎么来的？”
耿江岳闻言一愣，立马嘴角抽抽：“妈的，会有这么重口味的人吗？谁特么吃得消啊？”
“那可不好说。”熊波呵呵笑道，“这世上心理变态的人多了去了，而且越是能耐大的，做这种事的可能性就越大。最初让怪物怀孕的人类，肯定是顶尖驱魔师，这一点，不需要怀疑吧？”
耿江岳仔细想了想，发现这逻辑竟无懈可击，不禁无言以对……
第七百三十八章 凛冬将至（十二）
乌坦城的袭击事件，耿江岳让荷尔蒙和熊波轮流查了一个多月，也没能查出一个屁来。熊波查到的那条关于“亲密接触”的线索，除了能证明幕后黑手可能是个变态之外，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耿江岳很无奈，只能继续按计划地过他的日子，暂时把这件事先搁置下来。
话说进入3042年之后，耿江岳的工作强度其实非常大。
除了海狮城的日常事务偶尔需要料理，他几乎每天都要去幻灵界刷二十个钟头的野怪，努力将已经消耗得不剩多少的储备灵能再堆起来。每天百来万的入账，看似不少，但平均到全国目前六百多万人口头上，也就不剩几毛钱了。而在这个过程中，耿江岳也明显感觉到，幻灵界的怪物，数量在以一个非常可怕的速度增加。然而当他把这些情况公布后，收到的照例只有谩骂。
可即便如此，耿江岳依然孜孜不倦为全世界服务——随着各地海冰全完融化，环保号驶出船坞，西方媒体口中最危险的男人，又特么开始满世界收垃圾了……
这些年由于中南次大陆联盟的城市，全都搬到了海边，环保号现在每经过一座城市，耿江岳的收获就大得离谱。每当环保号在各地堆放垃圾的码头停留十来分钟，耿江岳收到的垃圾所转化成的能量，就几乎能抵得过他辛辛苦苦在幻灵界里刷两天的劳动所得。于是身为全世界有史以来最牛逼的高手，他每天最特么期待的事情，居然成了收废品，连跟媳妇儿啪啪啪都要往后让一让。海狮城的海军将士们每次说起这件事，各个都要眼眶发红，被耿江岳圣人一样的节操感动得不要不要。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耿江岳只是纯粹地觉得快没时间了。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紧迫感，让他在没日没夜的备战工作中，感觉时间就像江海奔腾。不过一去不复还，而是跑得太凶太快，就像限时外挂期限快到了似的，让他一点都不敢停下来。
四月份，在耿江岳拼命的时候，看似平稳的世界，也在按照他们自己的节奏前进着。
东华国第二十六届全国全民委员会第四次全体会议，比以往推迟了一个月，结果却只开了两天就着急落幕。可大会的决议，偏偏又都非常的重大。其中最大的一件事，就是东华国决定，半年之内，将全国152座城市，进一步整合成到120座，也就是赶在今年极冬节之前完成。
耿江岳总觉得这里头有点不对劲的地方，抽空问了下海狮大学社科学院的研究员们，那群其实也谈不上有多高水平的嘴炮选手，来回分析就觉得可能是东华国的财政政策起了变化，所以要这样那样，如何如何，证据就是东华国最近开始搞“若隐弹”计划，缺钱。另外希伯联合国和中南次大陆联盟超级大楼的建设进度加快，也是佐证之一。
但耿江岳听完后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这群研究员是在鬼扯。
别的不说，超级大楼前期的建设投入那么高，希伯联合国和中南次大陆联盟加速建设，财政应该会更紧张才是，这特么哪里就能省钱了？还有东华国，移民安置不需要费用的吗？
不过耿江岳吐槽归吐槽，也没当面去羞辱这些文科生。
都是刚毕业没两年的孩子，海狮城又常年被封锁，大家接触不到太多外界的信息，文科教育水平也本就日常拖后腿，最牛逼的教材就是耿江岳自己编的《通识课》，但他又没时间自己亲自教，一个个小朋友最终学成这个鸟样，也不能完全怪他们。
不是他们的错，要怪就怪这个世界……
除了移民工程外，东华国的全国全民事务委员会大会，还有一项很吸引人眼球的人事任命。东华国政府正式任命唐威为驻雨林大陆全权特命大使，兼东华国雨林大陆守备军团总司令。同时唐威在委员会的排名，再度提升三位。看似变化不大，却拥有了和方白羽、黄凤忠那种最高级官员相同的投票权，正式进入了东华国最高层次官员的序列。
不客气地说，再过上几年，拼拼寿命，不是没可能坐上刘洲成现在的位置。
耿江岳知道这个消息后，很是沉默了一会儿。
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
在想出怎么弄死他的办法之前，怎么杀都是没意义的。
而且……
他好像已经忘了自己为什么非要杀唐威的理由……
这真的就很操蛋。
四月份东华国的大会结束后，在耿江岳永远善待世界的态度面前，世界对海狮城不友善的一面，却越发显得不加掩饰。
全球玄秘职业联赛委员会突然毫无征兆地宣布，将不再使用海狮城北城作为比赛用地，理由是顺应全球玄秘职业联赛合作方、赞助商和粉丝联合会的呼声和要求——这话翻译一下，也就是感觉现在全世界都在喷海狮城，海狮城已经配不上这比赛了。
然后这个通知发出后不到12小时，委员会的拆迁队就火速进入海狮城北城，将赛场地下的设施能搬走的全部搬走。短短三天时间，就把赛场地下搬得空空荡荡。
而取代海狮城北城的新场地，则是沸沸扬扬扯了将近十年的新巴特弗莱深水港。同样的，这座位于希伯联合国和东华国航线中心的人造岛，接下来也将完全取代海狮城曾经货运中转站的功能。
而只剩下贝隆城这个对外窗口的海狮城，实际上，也就是已经被全世界抛弃和孤立了……
全球玄秘职业联赛委员会的这个举动，让海狮城里的不少人，一下子又左右动摇起来。
因为这种空间外加功能上的全方位封锁，着实有点吓人。
就像小嘉诚经常向耿江岳抱怨的，光耀和振宇都不爱跟他玩，就连喵哥那只本命守护神兽都不愿意老老实实让他揉，这种被全世界排斥和抵触的孤独感，非常折磨他幼小的心灵。
他感觉自己肚子里好像藏了个怪物，随时都会暴走。
然后耿江岳带他去看了医生，发现只是吃多了胀气……
海狮城里的不少人，现在大抵就是这种感觉。
吐不出，咽不下，极个别还便秘，非常难受。
不过以上重重症状，基本只出现在海星城和贝隆城。
像老宋和幺筒他们，因为心里早有准备，各个都淡定得跟没事儿似的。
耿江岳就更不用说，早特么盼着这破比赛滚蛋了。
甚至就连主产区里的粉丝们，这时也都没觉得有什么大问题。
毕竟大家一开始就是从没朋友的状态走过来的，
现在的情况，比当初海狮城还是废墟的时候，不知道要强多少倍了。
真正矫情的，只是那群后来移民过来的。
论对国家的忠诚度，移民们显然远远无法跟土著相提并论。
只是为了苟命，他们也不敢离开罢了。
玄秘职业联赛赛场被清空后，耿江岳都没花时间去安抚移民们恐慌的情绪，反而是抓紧时间，让饮食部、工程部和重点项目办公室，立刻启动了北城赛场改成养猪场的计划。
这份计划不客气地说，耿江岳已经在肚子里憋了整整七年！
今天终于如愿以偿。
玄秘职业联赛赛场一搬走，海狮城也便正式结束了和其他机构的所有合作，完成了所有在建国之初承诺的对国际社会的全部义务，并收回全部国土。
四月底，栗子代表海狮城跟全球玄秘职业联赛在海狮城南二岛完成场地交接仪式后，整座海狮城举城欢庆，几十万头小猪仔，也哼哧哼哧被赶进北城。
之前三个月的摸鱼气质一扫而空，整座海狮城，陡然苏醒。
从五月初开始，海狮城接连迎来好几个好消息。
首先是第一野战军修炼水平达到归真境界的人数突破了一半，也就是单独一个第一个野战军，就培养出了1500个魏关山级别的高手。
然后是海狮城的高考模拟考试，终于有学生考出了400分以上的高分，海狮城七年来的教育，终于开始有所成效，虽然还是差了点，但是据教学部的负责人讲，按照这个势头，三年之内，考出450分绝对有可能，而且最关键的是，海狮城的拔尖生虽然目前还不多，但特别差的也没有。相比较中南次大陆联盟一年比一年难看的平均分，海狮城学生的平均，已经在320分以上。
什么概念呢？就是全市平均水平，是贝马大学本科。
新一代的年轻人的素质，已经超出他们的父母至少三个档次……
像老宋和幺筒这种初中生和中专生干到全国三把手和四把手的事情，今后是绝不可能再发生了，十年之内，海狮城的主要岗位，势必要换掉一大片。除了篮子这种学历很硬的，或者老宋、幺筒、唐恩波这种背景很硬的，其他的基本上全都会被换掉。不肯走人的，就去当战斗人员，天天让排骨带他们去体验刷怪的乐趣，保证分分钟解决问题。
再然后，除了战士修炼和孩子学习的成果，就是科研线路上的成果了。
海狮大学在五月底，研究出了全新的归真弹配方，产能一下子比东华国的提升30%左右，海狮城主产区在升级了生产线后，全市日归真弹产量，达到足足1.5亿发。
当然，原料供给的压力，也跟着大大增强。
不过好在，海狮城的运气似乎也是终于上来了。排骨在归真弹问世后，因为再也接不到什么国外委托任务，就经常带人在幻灵里溜达，四月份居然让他连踩三个狗屎运，找到了三个制作归真弹所需的幻灵矿，还是含量很高的那种，一下子就解决了海狮城生产链上游的燃眉之急。
六月初，就在海狮城的高三学生们，踏上今年的高考考场的这一天，海狮城、海星城和贝隆城的市民们，第一次没有任何区别地，收到了相同的礼物。
每人十发，四元素附魔归真弹。
每一颗子弹，全都混合了“无视护甲”、“死亡暴击”和“附魔伤害”的效果。
这样的玩意儿，放在十年之前，每颗就算卖100万联盟币，也有的是人抢着要买。而海狮城这边，直接就送出去了600万发。看得南城大使馆区里的那些权贵们，何止是眼红……
简直是眼珠子里都要喷出血来！
“废物！饭桶！一群垃圾！”
大使馆区里的权贵们，当天就争相给国内打电话，斥责各自国家的科研人员。
可惜骂也没用。
当全球的城市全都集中合并之后，多数国家已经连经济自主都做不到。
在一城一国的格局下，他们现在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
国内仅有的资源，就是脑波电。
人口有多少，产出就是多少，产出有多少，就能养活多少人口。
生活看似安全，但也仅仅就只剩这点安全了。
部分曾经属于中产阶层的国民，在城邦政府的层层盘剥之下，早已经没了当初的生活质量。
从中产沦落到和底层一个水平，只过了短短不到五年而已。
而且更糟糕的是，看不到翻身的希望。
相比之下，那些早早地就移民到海星城的富人，不但是捡回一条命，而且最关键是，生活质量还在，哪怕不再拥有那么多的奴隶和佣人，但海狮城却允许他们从国外雇佣劳动力。
只要工钱给够，不虐待工人，基本上他们想干什么都行。
海狮城新型归真弹的问世，让全世界各国政府又不由自主地紧张了一阵。
原本背靠贝隆城吃饭的新基亚尔，最先表现出某种意义上的敌意。
由于海狮城的全面收缩政策，新基亚尔无法再从贝隆城获得太多的幻灵材料，在失去这部分资源后，4042年以来，新基亚尔的走私市场萎靡，连带着娱乐业、商贸业也都陷入困境。
在缺少超级大楼的情况下，新基亚尔半年之内失业率从原先的不到1%，飙升到20%以上。由于失业人口增加，城市里的治安问题也跟着开始冒出来。在这种情况下，面对一街之隔却依然欣欣向荣的贝隆城，新基亚尔的居民内心有多失衡，完全可以想象。
原本对媒体各种抹黑海狮城的不实报道根本懒得看的他们，此时再看这些新闻，就像找到了宣泄口，城市里针对耿江岳提议削减脑波电份额的游行，一下子就爆发出来。
数十万人故意来回在两座城市的边界线上高喊口号——
不敢真的动手，但恶心对面的胆子却十分的大。
这场的场面，令一早就驻扎在新基亚尔的国际和平组织维和部队，激动得简直都要颤抖了。
很明显，面对耿江岳这样的对手，仗是肯定打不起来的。
但是这丝毫不妨碍他们以备战的理由伸手向组织要钱……
而西方各国的媒体们，也都跟维和部队一样，闻着味儿就组团杀过来，把现场的游行示威画面转播给全世界，海狮城在时隔半年后，因为自己的科技进步，再一次遭到了全球的唾骂。
单看逻辑，简直混蛋到极点。
然而事实却就是这个鸟样……
可即便全球舆论都沸腾成这样了，各国政府却还嫌不够，又火上浇油地宣布了一个消息。
六月中旬，当全球高考结束，希伯联合国南极科考站突然宣布，今年全球气候异常，夏季最高温度，比往年低了6度左右。看起来好像问题不大，但夏季最高温度都已经如此，等到极冬节的时候，室外的寒冷程度，很可能就无法想象了。
“我们必须感谢各国政府的先见之明，如果不是这几年全球各国努力修建超级大楼，提升脑波电发电量，我们当中的很多人，很有可能将无法活着度过这个冬天。那些阻止我们做这些事的人，我想他们现在总该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南极科考站的工作人员，通过希伯联合国国家电视台的镜头，在狠狠给全球脑波电利益集团背书的同时，也凶猛地扎了海狮城一刀。
这一下子，全世界各地不管出什么问题，有事没事就骂海狮城，就彻底成了全球共识。
没饭吃，海狮城干的……
没地方住，海狮城干的……
被怪物弄死，海狮城干的……
各国政府莫名狂躁地将所有国内的矛盾，往海狮城的头上扣。
不少明眼人已经看出来，所谓的人类黄金时代，貌似已经出现了危机，可却没有人敢在这种环境下，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伴随着中产沦陷，国土缩减，资源压力增加，全球每一处被形容为人类保护伞的地方，都呈现出严重的两极分化现象。
可本来最该站起来抗议的地方，却没有任何声音。
因为那些最该抗议的人，也最不敢这么做。
他们这些跌落的中产，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生活，但绝不能再失去脚下的安身之所。
至于那些原本就穷苦的人，他们更不可能发生。
好不容易才住进超级大楼里，虽然每天工作12个小时很辛苦，可是，好歹还有口饭吃。
而且专家不是说了吗，今年冬天，一定会冷得要命。
全球一片沸沸扬扬之中，高考的分数，终于在六月底公布。
海狮城全市参加人数，36548人，其中分数超过全球教育委员会，本科意见分数线——240分的，有足足35694人，基本只要稍微用了心的，全都过线。
海狮大学，迎来建校至今，规模最大的一批学生。除了海狮城本地学生之外，还有500名高考分数超过480分的今年最高分人群。
几乎全都是各国权贵后代，因为普通家庭，已经越来越难以供养一个大学生了。
单看今年的分数线就知道，500分的满分，240分居然就能过本科线，国外的教育情况糟糕到什么程度，可见一斑。
不过那些感谢政府将他们送进超级大楼的人，绝大多数，压根儿也就不在乎这个，他们全部想要的，只是吃饱穿暖，有个能舒服睡觉的地方。
只有那些没能离开各自国家的中产，真正意义上，吃到了巨大的苦头。
这一点，不光是发生在希伯联合国和中南次大陆联盟，就连东华国，也没能幸免。
频繁的移民，让不少中产家庭直接失去了原先水平的收入，生活质量更是一降再降。家里的孩子，反反复复被迫停课，再到一个新环境，光适应就得好几个月，有些孩子干脆就直接选择退学，初中都没上完就自愿去当了人肉电池去。因为东华国政府对这种情况有补贴。家里条件稍微差点的，孩子和家长都不懂事的，一看到有好处，自然直接举手投降。
一个家庭的唯一的希望，就这么廉价地断送掉。
不过东华国的环境，总归还是比希伯联合国强一些。当基础教育出现如此大的问题时，东华国国内终于有了点声音，痛批有关部门胡乱乱搞，要遗祸百年。东华国的媒体们，这时也总算起到点正面意义，不但将这些声音放大，并且拔高到影响人类安全的高度。
然后就在东华国的多能派们暗地里借着这个理由，希望刘洲成政府停止继续合并城市的关头，一个出乎全世界所有人意料的爆炸性消息，却结结实实地，打乱了他们的步骤。
7月1日，海狮城中小学暑假第一天，希伯联合国政府事先没有半点风声地忽然宣布，希伯联合国已经成功登上月球，并将在月球上建立永久据点。
耿江岳在电视里看到这个消息时，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
这群狗日的，真是为了苟命，什么事都干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