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世上本无英雄(第三更,求订阅)
我们是什么人!
……
大家当的发问,让众人无不是一愣。
大当家的是什么意思?
我们是……
我们是什么人?
如果我们是山贼,又何必留着腰牌。
如果我们是土匪,又何必留着盔甲……
如果我们仅仅只是为了活着,又何必心念着为家人报仇?
“我许致远是大明东江镇千户,至死而不敢忘,尔等又是何人!”
盯着大家伙许致远大声说到。
“回千户,我等是大明东江镇兵卒!”
我们不是山贼,不是土匪,我们是大明官军!是东江镇的兵卒!我们流落异乡,不是为了活命,而是为了杀虏!
站起身来,许致远抿了抿嘴,然后盯着厅中的诸人说道。
“我等身为东江镇官兵,若是任由东虏安然从眼前经过,又岂能对得起毛帅和沈军门还有东江弟兄们的在天之灵!只要我等一息尚存,东江镇就在,只要东江镇在,就不能任由东虏于咱们眼皮底下过去。告诉弟兄们,备上粮草,打东虏!”
厅中众人无不是纷纷揖道。
“诺!”
说罢,众人就步出了大厅,而跪在地上的金明善则不断的磕头谢恩。
“谢千户大人之恩,谢千户大人救援之恩……”
“金明善,你回去吧,告诉你家观察使,就说——许朝鲜人背信,但不许我等不义,只要他有心抗虏,我必出兵相助。”
“不知大人麾下有多少兵马可以出动?”
金明善试探着问道
“一千!”
听到这个数字时,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不太自然,才一千啊。
在金明善离开后,苏士林看着大当家,半晌才说道。
“大当家的,此去……”
“唯死尔!”
“朝鲜人不一定会来!”
之前他已经看到了金明善表情的异样。
“我等是大明官军!”
许致远显得有些固执。面对大当家的回答。他长叹一口气道。
“那……我这就让人缝一面旗,就是死,也要让人家知道,咱们是什么人。”
“不用缝!”
许致远摇头说道。
“就用原来咱们一直带着的那面旗!那面咱们从铁山带来的旗!”
……
风,从远处刮来,许致远手里的依然握着那柄长枪,枪头上不像过去那样裹着布,扎着绳,而是展开了。
这是一面旗,一面破旧的棋。风吹动着枪上的旗,这面破旧的旗随风摆动。
史书上,汉官使臣于异域时都会持节,那是皇帝们发给外出的使臣的,苏武持节南望,而他没有节,只有这面旗,这面从铁山带来的旗。
而这年旗,就是他和弟兄们心中的节!这几年,无论到什么地方他都会带着旗,小心翼翼的把它裹在枪上,今天终于展开了。
朝着大明的方向远远的看了一眼,再次回头时许致远默默问道。
“朝鲜人呢?”
“启禀千户,没来!”
……
轻应一声,许致远没说话,果然是不可信啊。他朝着左右看去,苏三他们都骑在马上,手持骑枪,谁都没有说话。
“弟兄们……”
“千户,我等皆是辽东东江兵,持炒米一升,可支十许日,杀虏杀奴实是本份,今个就当是还朝鲜人了!”
“什么是还朝鲜人,咱们是为了大明,今天非要让东虏,再尝尝咱们东江兵的厉害!”
弟兄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话,让许致远笑了笑了,他的手握着枪杆,感受着上面的旗。
那面旗是许致远从铁山的死人堆里带出来的旗帜,那面被火烧过,被刀砍过,被箭射过的旗,那是曾经浸透了弟兄们的鲜血的旗帜,那是在弟兄们的尸骨上飘扬起来的旗帜。
“只要天上的烈日当空,皓空当月,那咱们大明的旗就会在!”
旗在,我们也在,如此又何必计较朝鲜人是否背信弃义呢?他们来不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旗在。
……
两根烟柱从远方的山顶上缓缓升起,这是派出的哨探点燃了山顶上的狼烟,一根烟柱是一千,两根呢?
肯定是两千朝上了!
打吗?
当然要打!
“军……”
原本想喊军师的许致远,话到嘴边还是改口说道。
“你领陈粮多他们去咱们之前选好的地方,然后一切按计划行事……”
一一部署之后,许致远看着周围的两百多弟兄,他们无一例外的一手持枪,一手牵着马缰,就那样静静的站着。
“先喂喂马,今个有场硬仗要打……”
吩咐一声后,将枪猛的扎在地上,然后许致远就取下了马鞍旁的粮袋,抓出一把麦子喂起了马,马慢慢地用舌头把草舔进嘴中。这一瞬间,山谷里静悄悄的,弟兄们都在那里喂着,等待着东虏的到来。
谁都没有说话。
只有山风吹动着那面旗帜,偶尔的他们会看一下那面旗,然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似乎那面旗让他们的心里到了某种安慰。
约莫一个时辰后,前哨的弟兄骑着马赶了回来,十几骑只剩下了五骑。
“其它人呢?”
“没,没了……”
苏三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
“鞑、鞑子快,快过来了,那,那个箭射的可真准……”
还不等苏三他们歇过气来,远处就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一瞧,只见数十骑东虏朝着这边杀来了,最后他们在相隔百步远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将马背上一个身着红边明铁甲家伙重重扔到地上!
大家都都盯着那个倒霉的家伙,他居然被抓了。
盯着被抓住的弟兄,许致远哼了一声。
“是李老六……”
被虏骑逮住的人是李老六,辽阳人。
在发出信号后,他们就一路逃了过来,可不曾想还是没有逃过东虏的前峰哨骑,弟兄们死伤了一半,而他则被活捉了。
李老六上的盔帽早不知掉到了什么地方,花白的发髻下是一张满是苍桑的脸。
他被扔到地上后,他抬起头,看到了眼前的弟兄,看着列成队的弟兄们,他笑了起来,还好,弟兄们都准备好了。
在他露出笑容时,马背上的李业大声问道:
“李老六,咱也是东江出来的,王爷说了,东江的兵,只要愿意降,就入天助兵,入汉军八旗,问你可愿归降?”
同样出于东江的李业,又说道:
“况且现在早就没有东江镇了,你们在朝鲜过的是什么日子?避入深山为盗为匪,只要你们归来,王爷必定不会亏待你们的!你去劝他们也归顺王爷,到时候,便赏你百两银子!都是一家人,何必以死相搏,况且,你们现在挡在这是为了什么?为了大明?你们又是什么东西?”
李老六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硬汉,他识字不多,也就是小时候,娘手把手的拿着《对相四言》那几本书,教他识了一些字,后来娘死了,爹好喝酒,就没人教过他。
原本的这辈子,他会像他爹一样,作为大明的军户,种那几亩田,然后娶个媳妇过上一辈子,不说一事无成,反正是这样过完一辈子。
其实,要是没有东虏,日子也就这样过下去了。可东虏来了,他爹和很多人一样都死在战场上,他拿起了刀,侥幸没死,却成了东虏的阿哈奴才,再后来,听说毛帅开镇东江,实在受不了被东虏奴役的他和很多人一样,逃出了东虏的庄子,逃到了东江,从那天起,他就是东江的兵。
他犯过糊涂,当年打仗的时候,他要是不丢下手中的刀,也不至于成为俘虏,就在是东江的时候,他也有些小心思,人越老胆越小。
就是眼下,又一被东虏拿下了,李老六的心里想着的仍然是活,降了以后可以入天助军,那是尚可喜的兵,尚可喜……他出自东江,心里还念着旧情。呃,就是那货攻下了铁山,攻下了皮岛,说是朝鲜人当的向导,其实,真正的向导是谁?
就是尚可喜啊!
降能免死,还能入八旗!
好事啊!
他怔怔的出神,一双眼睛里不知是喜还是惧,刚想要说话,可张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他想将头垂了下去,可是头却低不下去。
他若低头,又何必今天才低头!
为什么宁可死于异乡,也不愿意在辽东为奴,就是为了子子孙孙都能昂首挺胸的活着!
想清楚后,李老六笑了。
他的笑容很灿烂……
仅就是普通人想通了一些事情后的笑容。不是英雄的笑容,谈不上洒脱,也谈不上豪迈,仅仅只是普通人的笑容而已。
其实英雄也是普通人。
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看到了大当家身边的那面旗,在那面残破的旗,这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大当家一直把它带在身边,对他不懂,但这一瞬间,他懂了。
远远的的看着那面旗,李老六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的心里好像找到了归宿。
他笑着摇了摇头,花白的头发凌乱的散在面前。
“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更二夫。”
说罢,他忍着从马上摔下时的伤痛,努力站了起来,然后挺直了胸膛!
“我,辽阳李老六,大明东江镇兵卒是也!不降胡虏!”
第328章 游击战(第一更,求订阅)
我,李老六,大明东江镇兵卒是也!不降胡虏!
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一句话后,挺直胸膛的他,突然放声唱了起来。
“步卒何贸贸,相逢新安城。身上衣百结,手中无寸兵。自言辽阳民,几年陷腥尘。万死脱虎口,籍名毛帅府……”
沙哑的走了调的歌声从他的嗓子里迸出时,骑在马上的李业,听着这首《新安步卒歌》,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头一热,握着马缰的也微微颤抖着。
“李业!”
突然,身旁的满洲兵的喝声,让李业心头一颤,握枪的右手猛然出枪,锋利的枪尖狠狠刺穿了盔甲,刺入李老六的后背,他闷哼一声,嘴里咳出了血,伸手去抹,却越抹却多,可嘴里却还哼着歌……
“帅府缺军食,简书平壤赴……”
声音渐渐止了……
李老六……
看着百步外的李老六被人刺倒在地时,已经见惯生死的许致远他们,都只是默默的盯着前方,看似面上没有异样的他们,紧握着马缰的手指关系发青。
可谁都没动。
就这么立在那里。
他们甚至没有把目光转向千户,而许致远也只是静静的看着倒下去的李老六。
尽管他们看似没有任何反应,但是所有人的内心都压抑着一团怒火,是他们知道这个时候愤怒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这个时候这里是如此的寂静,静的出奇。
“李业,还要劝降吗?”
抬头看着远处的两百余骑,李业想到了在皮岛陷落时,也曾有千余骑兵占据了岛上制高点,面对种种劝降,誓死不降,血战七天,无奈矢尽弹决,最后全部战死,伤者也纷纷跳崖而死。
他们没有一个人投降!
现在……他们同样也不会投降!
“他们不会降的!”
说出这句话时,李业的声音有些沙哑,心底涌起一阵酸涩。就在他话声落下时,那边的骑兵却突然调转马身离开了。
“他们逃了?”
那怎么能就逃了呢?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不过就是一群山贼罢了……”
李业哼了一声,目光显得有些复杂,心里甚至有些落差,像是因为他们没有抵抗,可是却又长松了口气。
他们没有抵抗,至少能够活下来。活下来吧!在这里活下来吧。
“那要追过去吗?”
李业到这他们消失的方向看去,然后说到。
“区区两百余山贼响马,还敢强袭大军不成!”
……
离开了,其实并没有走远,而是在清军必经之路上埋伏了下来,从一开始当面示敌,到现在再次埋伏,都是许致远计划好的。
唯一不在计划内的,就是李老六的死了。
东虏来了!
看着远处的尘土飞扬,许致远咽了口唾沫。
至少有两千骑!
眼见着东虏的大队人马逼来,许致远跳上马,然后纵马从弟兄们的面前奔过。
“弟兄们,可记得我们家人死于何人之手?”
“东虏!”
“可记得我等为何来到东江!”
“为了报仇!”
“今日,东虏就在眼前,应该如何!”
“杀奴!”
“杀奴!”
猛的从举起长枪,许致远大声喝道。
“弟兄们,可敢随我一同杀奴!”
被千户这么一说,盯着山谷里大队人马的滚滚尘烟,苏三先是咬牙切齿,然后豁出去道:
“那就打。他娘的,这么点人打两千多,也不知道能活下来几个!”
“大丈夫死则死尔!”
“想死,也得先杀两个建奴再说……”
许致远猛然军动手中的大旗,一马当先从山上冲了下去,山下正在行军的建奴,瞧见从山后冲来的二百余骑时,无不是愣了愣,李业也是诧异道。
“他们没逃?”
不对啊!
他们为什么没逃呢?
从山后冲来骑兵速度很快,他们在山谷的边缘,划出一条弧线,几乎贴着这队东虏骑兵。
手举旗帜的许致远,一边策马奔腾,一边大呼道。
“杀奴!”
“杀奴!”
虽然只是区区两百人,可是喊着“杀奴”声时,却也是气势汹汹,侧翼的东虏骑兵刚想要迎上去,许致远就大声吼道。
“放箭!”
百余张弓一齐发射的场面倒也是颇为惊人,弦声连绵不绝!
“小心!”
东虏的军中发出一声惊呼,天上稀稀疏疏落下一阵箭雨,瞬间,到处都是一片叮当叮当的响声,这是箭簇打到铁甲上的声音,或许箭射不穿盔甲,但是却轻易的射伤了战马,吃了痛战马立即狂燥起来,猛然将马背上的建奴甩下马来,一阵箭雨尽管没伤着建奴,可是却仍然有十几匹马受伤,人从马上摔了下来。
“该死的家伙,不是说那些人只是盗匪吗?”
正当尚可爱叫嚷着要派兵迎敌时,眼前又出现了他惊愕不已的一幕,那些山贼一击即逃!
他们居然逃了!
划了个半圈逃了出去!伤了我的人,居然想这么逃了!
岂有此理!
这天底下哪有这么打仗的?
“王连同,你领一队兵杀过,不把他们拿下来,你提脑袋来见我!”
“喳!”
得令的王连同,,立即领着两百余骑朝着另一边的山谷追去,他一边策马追击,一边在心里骂道。
“李业,你他么的不说,就是一群山贼吗!”
就在他们策马狂奔追击时,那些策马奔逃的明军,居然再次回头放箭,这一次不过只射翻了他的一匹马,还有几人中箭都被盔甲挡住。
不过即便是如此,仍然让王连同的心里涌出一团火气。
他么的,你们当自己是蒙古人是不是!
这边不等王连同的心里火气散去,那边又是一阵反手回头的箭雨袭来,伤不着人,可却能气坏人。
……
其实,许致远他们还真没当自己是蒙古人,落草为寇的他们,想要在这里活去,必须要靠手中的刀、箭,马术、箭术是他们活下来的本钱,毕竟,对于朝鲜人来说,他们早就不是高高在上的大明天军,而是草寇大盗。
就这样被吊着了几里路后,虽然只是损失了几个人,可是王连同的心里却憋着团火,他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就没见过这样的,追了这么远,连跟毛都没见着追着。
随着被拉着的距离越来越远,就在他越发急燥的时候,他惊喜的看到那伙明军居然不再逃跑了,而是调转马头,折身朝他们杀了过来,王连同惊喜道。
“随我杀敌……”
就这样两股骑兵直接冲撞上去,一马当先的许致远,一枪便刺翻一个东虏骑兵。
“杀啊!”
这些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虽然刚一触碰,双方就没了什么阵型,但是混战中,东虏凭着人多,仍然保持了两比一的优势,想要以多打少。
就在接连有明军被长枪挑下战马时,突然,从侧翼又有一股骑兵杀了过来——是许致远埋下的伏兵,不多,也就一百多骑。突然冲入战场的他们,在想隔几十步的地方,先是张弓放箭,甚至都不等王连同反应过来一支箭从他脸边飞过,直接射烂了脸颊!
“有埋伏!”
满脸是血的王连同和他麾下的骑兵无不是紧张起来,他们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几乎是某种本能,他们相信自己被引进了包围圈。
上当了!
求生的本能让他们那里顾得什么分辨明军多寡,几乎是立即生出了逃的念头!
其实这也是汉军八旗最大的点。打顺风仗时,个个如狼似虎,一但受挫,本能的想要保命,毕竟,好不容易才混成主子,这好日子还搁后头那。
刚刚接敌,两百余汉军八旗骑兵就这样溃败了。
他们想逃,冲过来的人却不可能让他们逃,追过去的苏三,直接用马枪接连刺倒了两个东虏兵,然后又挑倒了一匹战马,马背上的东虏兵摔倒地上后,马枪断裂的他直接抽刀单骑杀入敌阵当中。
“东虏鞑子,拿命来……”
手持长刀的苏三,追上去时,倒也没有尝试用刀杀敌,毕竟敌人都穿着盔甲,而是直接砍马,刀尖一捅一挑,就在马腹上留下一个一尺多长的口子,肠子什么瞬间就落了下来,奔驰的战马,猛的一下摔倒下去,将马背上的东虏摔得七昏八素。
在明军舍生忘死的追击下,王连同只觉得惊骇非常,他下意识的策马奔逃,居然扔下部下开溜了……
片刻后,百多名被逼下投降的骑兵,无不是跪在地上惶恐不安的看着这伙明军,曾几何时,他们也曾经是这些人中的一员,只不过他们做出了另一个选择。
现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他们只能苦苦哀求道。
“饶命,饶命,我们也是汉人哪……”
“是是啊,咱也是东,东江出来的……”
在这个时候,他们又一次想起了自己曾经的身份,他们寄希望于在这个时候可以通过身为汉人的身份保住自己的性命,只不过他们忘记了,当他们屠杀自己的同袍时,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些人也是他们的同胞。
对他们的苦苦哀求,许致远冷笑道。
“降虏者死!全都杀了,脑袋给他们送过去……”
第329章 天兵碰上山贼 (为书友万赏加更!求订阅)
脑袋!
一个个血淋淋的脑袋挂在树上,数量不多,不过只有区区十几个!
可就是这么十几个脑袋,让尚可爱气得脸都青了!
“主子,这,这是咱们的人,是……啊!”
不等奴才把话说完,尚可爱就一鞭子抽了过去,吃了痛的奴才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又是一脚踢了过去。
“滚!”
尚可爱简直想要疯了,这次皇上入朝,大哥好不容易给他争了前锋的好差事,原本想着好好的在皇上面前露次脸。皇上留下一个印象,结果不曾想却碰着了这伙山贼,现在这个印象可好了,堂堂大清天兵,居然连一伙山贼都对付不了。
“这伙山贼他么的都是什么玩意,有本事真刀真枪的过来与老子干一场。”
嘴里骂着,尚可爱的心里是那个憋曲啊!
这几天,这伙山贼就像是牛皮糖似的粘上了他,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就会咬上一口,每次看似不心痛,可肉痛啊!
多则一两百,少则几十人。
三天下来,部队行军的速度慢了许多不说,甚至就连忙脑袋,也足足被他们割了三百多!
这些人割了割了吧,还他么的把脑袋挂到树上。
瞧着挂在树上的脑袋,辫子系着树枝,风一吹,脑袋就随风摆动,瞧着倒是有点像是苹果……
苹果……心里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他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然后大声骂道。
“今天大家都给我把眼珠子睁大了,要是他们来了,就全军追过去,我就不信了,这牛皮糖就是再粘牙,今个也得把他给生吞了……”
置身于山顶,瞧着正在通过的建奴前锋,许致远默默不语的撕着薰马肉,马肉是从死马的身上剃下来的,先煮熟,然后再用松枝一薰,薰干了,然后就成了行军打仗的食材。
就这么嚼着薰马肉,许致远盯着建奴骑兵在心里暗自寻思着。
这几天,他们的脾气应该是被激个差不多了吧!
“大当家的,时机差不多了,不是土人被咱们激了三年,应该也快炸了,他尚可爱就不是一个能忍的主,我觉得今天的火候差不多了!”
“大当家的,那边军师可都准备好了,只要咱们……”
终于,吃完了手中的马肉,许致远看着身边的弟兄,两百三十六骑,现在只剩下一百四十多,看似杀敌三百多人,可这么拼下去,最先撑不住的是他们。
“成!打完这一仗,估计咱们就成了建奴的眼中钉了,朝鲜人靠不住,实在不行的话,就趁机杀过鸭绿江去,听说过了英纳河,就是咱们大明的地方了,也就是几百里而已……”
嘴上说得轻松,可谁都知道,这几百里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可再怎么着,那也是家啊!
心里这么寻思着,猛的拍了拍手,像是想要拍掉手中的味道似的,许致远说道。
“按计划行事,等他们过了这个弯,杀过去!”
来了来了,他们又来了!
几乎是许致远他们一百多骑刚一出现,早就睁大眼睛等着他们的清军无不是变得激动起来。
“来了,来了,全都杀过去……”
“没那么麻烦!”
尚可爱愤然说道:
“苏那哈,你留在这,我领一千骑杀过去,多了,怕就给他们吓跑了!”
和远去一样,那些山贼远远的对着他们放了几箭,这边刚有动静,就立即拍马就逃。
“随我杀过去!”
尚可爱挥刀大喊。
在他们追过去的时候,那些名为明军实则就是一群山贼的家伙,居然又回头放箭了,虽然距离很远,杀伤也很有限,可仍然众人的心里那团火烧的更旺了。
大概追到两百多步远的时候,那些山贼突然加速了起来,头也不回的打马就跑。
“他们想要逃!”
一见山贼要逃,尚可爱周围的清军无不是纷纷狂呼道:
“追上去,追上去,跺了这群山贼……”
尽管这些山贼打着写着“明”的旗帜,那怕明知道他们出自于东江镇,可几天下来,在清军的眼里,他们也就是一群山贼而已,甚至于这个时候,他们忘记了那句老话——穷寇莫追。
其实,尚可爱之所以敢追,也有他的自信——老子足足有一千余骑,还能怕了你们!
追的时间越长,距离就越拉越近,不过始终都是三四百步的模样,大家的马都差不多,清军想追也追不上,明军想逃也逃不远。
又追赶片刻,他们跑进一个山谷中,山谷倒也不窄,只有四五百步宽左右,中间一条干涸的小溪,到了这,山贼们纷纷停了下来,似乎是因为再逃也逃不远了,似乎是想留在这里拼命。
见状尚可爱倒也没有急着冲过去,而是先打量了一下左右,确定了这里并不是一个什么适合埋伏的地方,才挥刀大声喊道。
“杀过去!”
一时间千马奔腾,气势汹汹的模样,大有一副扑天盖地的势头,正当他们冲杀的时候,那些站在山谷间的山贼,居然打马上山了。
上山?
他们想逃!
这还能让他们逃了,都吃了三天的闷亏了,尚可喜大叫道。
“追过去,别让他们逃……”
就在这时,山谷的中隐约的传来一阵闷雷声,尚可喜忍不住抬头朝那边看去,他的心里甚至还有些疑惑。
是要下雨吗?
当尚可爱抬头看天的时候,已经逃到半山腰的许致远瞧着追到山脚下的建奴,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可惜了,才一千多个建奴……”
就在他话声落下的时候,那边传来的一阵阵有如千军万马袭来的声响,那声响甚至有些震天动地,在这一瞬间,尚可爱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糟了!中埋伏了!
“快,快逃,这边有朝鲜大军……”
其它的清军的反应差不多,也是纷纷大喊:
“中埋伏了!中埋伏了!”
在这一瞬间,他们甚至觉得的自己必定是中了埋伏,这里恐怕有朝鲜人的千军万马,至于这些明军……分明就是引诱他们上当的诱饵。
对,必定是这样了!
“有埋伏,快撤!”
第330章 引龙灭建奴 (第三更,求订阅)
是陷阱不错,只不过不是朝鲜人设下的陷阱。
其实从一开始的时候,许致远就拿自己当起了诱饵,引了这三天,才算把东虏引了上了钩。
就是为了把这些人引到他精心设计的这个陷阱之中。
至于所谓的埋伏,根本就不是兵,毕竟,他根本就没有援兵可用。
谁会是他的援兵呢?
姑且不说他们身处异域他乡,对于国内来说,恐怕早就是死人一个了。所以压根不可能得到国内援兵。就是那些朝鲜人也是一个个背信弃义的主。根本不可能给他们任何帮助。
怎么办?
其实从一开始时候,尽管报着必死的心思,可许致远也明白,靠着千把人,想在东虏身上咬下口肉吃,恐怕还没咬下去,牙就级崩飞了,指不定连人都没有了。
怎么办?
要是搁三年前,他还真没有什么主意,可是两天前,山里发洪水的时候,他曾亲眼目睹过一场山洪。那些天下着大雨,雨把山体冲垮了,堆积下来的土石挡住了河,几天后,河变成了湖,再后来又过了几天,实在撑不住水的土石坝被水冲开了,洪水沿着山谷直冲了几十里。沿途所有的一切都被冲没了!
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和东虏硬碰硬,借兵吧!
朝鲜兵不可靠,而且更不可信!
那就借天兵吧!
所谓的天兵就是水!
以水代兵,古往今来不知有过多少,作为在这一带呆了三年,早就对周围的地形了若指掌的许致远选择了这个山谷。在过去的三天里,军师一直带领着其它人用土石堵塞河道,筑起了一道几丈高的土石坝。
三天,堵积的水或许不能带来一场声势浩大的山洪,但也够用了。
当然,除了土石坝之外,最关键的还是埋在坝子下面的几千斤火药。
等了三天,实际上也就是为了这一时刻,几乎是在看到东虏想要朝山上追大当家的他们时,山上就有人摇动了手里的旗子,土石坝上负责点火的陈得义这才算松口气——这坝子今天一直在渗水,再这么渗下去,不等东虏过来,指不定就先垮了。
点着了装在竹筒里的引线,陈得义就拼命的跑着,跑了差不多几十息的功夫,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十几丈高的土石坝被炸上了半空,但真正声势惊人的还是被它拦了三天的河水,猛的一下,像是巨龙冲了出去。
因为有山体的遮挡,当这道土黄色的巨龙嚎叫着奔腾着沿着山谷冲下去的时候,尚可爱和他身边的骑兵们,都以为是中了朝鲜人的埋伏,他们压根就没有往洪水上想。
“好家伙,弄了半天,他们欺负了大家伙三天,埋伏就在这哪!”
心底暗叫着不妙的尚可爱,本能的就想要逃走,打仗要打顺风仗,这样的千军万马袭来,那还了得?
“这些朝鲜人什么时候这么会打仗了?”
尽管尚可爱的心里有些疑惑,可是听着那边有如滚雷般的声,听起来可真像千军万马袭来的声响。怎么可能还呆在这里送死?
不过这声音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啊!
尽管他们的心里有些疑惑,可是他们仍然打马就逃,在逃跑的时候,还是会有一些人回头看去,这一看不当紧,顿时被吓的魂飞魄散。
只看到一个白头的黄色巨龙猛的一下冲出了山谷!
是洪水!
从那里来的洪水!
这个时候,尚可爱和他麾下的兵丁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们拼了命想要逃出去,可是本来就累得够呛的马,又怎么可能逃得过这道人工的巨龙!
巨龙冲击着山谷中的一切,非但山坡上的那些合抱粗的树木被轻易折断,甚甚至就连同许多巨石也像浮木似的在洪水的“裹胁”朝着山下冲去。
白色的龙头嚎叫着追赶着试图逃跑的东虏骑兵,成千上万吨的水在狭窄的山谷里冲击着眼前的一切,那些打马想逃,却根本来不及逃走的东虏兵士,在被这条巨龙追赶上来的瞬间,就没入了洪水之中,那些浮石、飘木就像是巨龙的牙齿似的,轻易的当他们撞得骨碎肉裂,再坚固的盔甲又怎挡得住这样的自然之力的冲击呢?
“逃啊……”
尽管尚可爱他们拼了命的抽打着战翅,甚至不惜用刀子扎着马身,但总归还是没有跑得过这条巨龙,不过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坠落到咆哮着的洪水之中,
尚可爱甚至不知道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至少在被洪水吞噬的那一瞬间,他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难道是天要亡我?
对于深陷洪水中的尚可爱来说,他的心理压根就没有讲到这场洪水是人为的。甚至他都没有在洪水中挣扎多长时间,就洪水的裹挟下撞向了一块巨石,然后,但随着一阵剧痛,他也就失去了意识。随后被裹挟在洪水中的他就和那些石块一起在洪水中左撞右碰着,还不等他在皇上面前留下个印象,人也就变成了洪水中的一团烂肉。
其实这一切不过只是发生在瞬间,根本容不得陷入洪水中的人有丝毫的挣扎。
即便是偶尔有几个人侥幸逃到山谷边的山坡上,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等待他们的就是一阵箭雨,在箭雨的袭击下下,这些本身就被吓得够呛的东虏兵丁在慌忙闪避中又一次落到洪水里了,落水的瞬间,就撞上了浮石、飘木,那些小的似拳头,大的似磨盘的石头在洪水的冲击下,在洪水里滚动着,飘浮着,同样也在挤压着落入水中的东虏兵,将他们的身体挤磨成碎片,就像是巨龙在吞噬着、咀嚼着这些美味的餐点似的。而站在山上的明军将士甚至能够看到黄色的洪水中涌出的一团团血红,他们同样也被这惊天动地的一幕给惊呆了,他们甚至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他们造成的。
站在山腰上的苏士林,看着洪水中的时隐时现的血红,偶尔还能看到于洪水中飘动的尸体,他的脸色冰冷,但目光中的激动却是骗不了人的。
这一仗打的太痛快了!
这那里是打仗,分明就是……水淹三军啊!
只不过,这水太小了点,这兵也太少了些,才一千多人而已,这尚可爱也太谨慎了,怎么偏偏分兵了呢……
就在他的心里犯着这样的嘀咕时,那边有人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喘息未定的说道。
“军,军师,鞑,鞑子,鞑子从,山谷那,那边赶过来了……”
坏了!
苏士林一听,心底顿时一紧,他的脸色变得煞白!
这,这水势正在变缓啊!
而赶过来的鞑子,那可是真鞑子!他们要是这个时候杀过来,一切可就全完了。
“快,快,快去通知大当家的,就说又有鞑子过来了,大家伙随我一起杀鞑子……”
就在苏士林大声喊叫着,吆喝着弟兄们时,一千多名真达子在苏那哈的率领下,正在骑马进入山谷的另一端,
几乎是在尚可爱挥鞭打马想要往后逃去的时候,苏那哈也领着千余骑跟了过来,他倒不是想要和尚可爱抢军功,就是几百前东江镇的散兵游勇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跟过来完全是以防万一,在他进入山谷后,不一会就听到了有如千军万马奔腾的声响,他下意识的以为是尚可爱中了埋伏,于是就立即下令全军冲击,可不等他冲上多远,整个人就傻了眼。
“洪、洪水……”
在苏那哈他们惊恐的想要转身逃跑时,已经晚了,尽管此时的洪水势头远没有最开始时那么猛烈,可仍然轻易的追上了他们,一丈多高的浪头仍然轻易的把他们吞噬在洪水之中。
尽管没有了巨石的撞击,可是对于这些不会水的真鞑子来说,那说是一丈多深的水,就是五六尺深的水,对他们而言都是致命的,况且他们的身上还都穿着布面铁甲,在一开始的时候,他们中有的人还能扑腾几下,可是身上的盔甲却是死沉死沉的,像是铅坠子似的拖着人往底下沉,只有极少数的一些人,拼尽力气,抱着浮木挣扎着,与洪水抗衡着。
很快,因为山谷变宽,加上距离的关系,洪水终于耗尽了力气,在水面上到处都飘浮着的尸体,有人的,也有马的。
当然,还有一些幸存者,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沉了底,多少还是有那么几位幸运儿的,不过他们这会已经没有了一丝的力气,只是抱着浮木,在半人深的水里惊惶不定的喘着粗气。
“这是怎么回事?”
惊魂未定的苏那哈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听到山上的动静,然后他看到有人从山林里穿了出来,他们的手中带着刀枪,已经没有丝毫力气的他,甚至连动都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头发花白的人走到他的跟前。
“你、你是何人……”
面对死亡时,苏那哈想当个明白鬼。
“辽东漏刀百姓苏士林!”
话音落下时,钢剑已经没入了他的脖颈……
第331章 我,大明东江兵(第四更,求订阅)
漏刀的。
这是辽民对自己的称呼,可是这并不仅仅是称呼而已。而是他们亲身的经历。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在东虏的杀戮中失去了自己的家人。
就是他们自己也不过是侥幸漏刀存活下来而已。
所以,辽民才会这么称呼自己。
李富贵也是“漏刀的人”,其实他是辽东凤凰城的百姓!
至少曾经是,他记不清楚是那一年,那一代人到了凤凰城,反正,在他的记忆中,过去的日子是挺好的,虽山沟里的地不平,可是那时候你想种几亩就种几亩,而且还不用交田赋,毕竟哪里是辽东,是化外之地。在那个地方,大家伙都不交田赋,别说是新开垦的土地。就是祖上传下了的田也一样不交田赋。反正大家伙儿都是这样,能拖,也就拖着拖上个十年八年的就是等不到新皇帝免掉拖欠,皇帝这会给大家伙儿打个折。
反正那时候的日子就是这样,是富人也好,穷人也罢,大家都是这样过着。
到了农闲的时候,想怎么打猎就怎么打猎,就是家里不养猪,养鸡,一年到头从来不曾缺过肉。那时候的日子过得倒也算是逍遥自在,甚至打猎的时候要是走运的话,还能在山里头采到根人参,那也能卖上些银子。
那时候的日子,现在想想很多时候都会在梦里头笑醒,醒了之后呢?
就会抱头痛哭。
为什么哭?
后来,一夜之间,建奴杀了过来,一切都变了,不知多少乡亲被建奴杀死,侥幸活下来的人,也被抢走了所有的财物,成了女真人的奴隶,就连秀才也一样。
当然,李富贵也未能幸免,还有他的家人也是一样。那时候他想着,要能活下来就行,无论过来的是谁,无非就是换个交田赋的官府罢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事情压根儿就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在东虏那,想好好地活下来都是做梦,在他的眼里头汉人压根就不是人。而是他们的奴隶。
可是即便是当他们的奴才,他们也是想打就打,想杀就杀,女人也是想抢就抢。
那个日子现在就是想想都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活下来的。
再后来,毛帅开镇东江,和很多辽人一样,实在是不堪凌辱的他逃到了东江,逃到了皮岛。
也就是到了那时候,才算又重新活成了人。
这么些年他经历了什么?
长子死于女真人的刀下,次子死在毛帅军中,死在战场上,长女被女真人抢走下落不明,次女和小女儿……全都投了河!
不是因为想不开,而是不愿被建奴糟蹋。
至于媳妇最后饿死在皮岛上。其实哪怕就是饿死也好过死在东虏那,至少在那里是作为人死去的。
现在他哪?
丧国之人不如狗啊!
先是毛帅死了,后来皮岛让建奴和朝鲜人一同打下来,和许多逃到朝鲜的辽人一样,即便是活了下来,也只能在朝鲜的山里头、大海边苟延残喘着,过着最艰难的生活,而且还要忍受朝鲜人的百般欺凌。
在海边苟且偷生的李富贵,在渔村里是最低下的那种人——甚至比贱民的身份还低,因为他是辽民,朝鲜人恨毛文龙,同样也恨辽民,因为明朝不能供应东江军民足够粮食,所以东江不得不从朝鲜索取。
甚至就是现在,毛帅不在了,朝鲜人还要交着毛饷,这饷是毛文龙问朝鲜索要的,那怕没了东江,没有了毛文龙,朝鲜人还在那里交着,恨乌及乌,这些流落异国他乡的人们,自然不可能过舒服了。
幸好,家里人都死绝了,否则就该和他一样,遭受这样的罪了……
哎,可即便是如此,也好过在东虏那边当奴隶。
躺在破旧的草棚里,李富贵的心里这么想着。又一次,他又怀念起了过去的日子,不是怀念他在辽东,而是怀念在铁山,在皮岛的日子。
“步卒何贸贸,相逢新安城。身上衣百结,手中无寸兵。自言辽阳民,几年陷腥尘。万死脱虎口,籍名毛帅府。帅府缺军食,简书平壤赴。传闻道路言,平壤空廪庾。身饥囊槖乏。足趼行步澁……”
心想着,轻声的哼着这首《新安步卒歌》,这歌里唱得是东江军兵之惨苦悲伤情形。
“……山东红腐百万粟,日望登莱泛舟役。沧海茫茫帆影绝,一日沟渠百人骨。天门万里不可梯,哀哀士卒谁当恤?忆昔辽阳全盛时,公私丰足民不饥。只今异域作饥魂,苍天苍天我何冤。辞罢血泪沾衣裙……”
心念着那句“只今异域作饥魂,苍天苍天我何冤。”,泪水又一次从李富贵的眼中流了出来。
就在这时,旁边的稻草堆里有一个少年探出头来。
“爹,你咋还没睡?”
虎子看着爹,充满困意的眼里充满了疑惑。
“没事,没事,你先睡吧,睡吧,是爹吵着你了!”
说着话他就走出了草棚,在棚外他就着月光看了眼儿子,其实并不是亲生的儿子,这是三年前皮岛陷落时,他从死人堆里带出来的孩子,谁家的?不知道,也无所谓,毕竟都是汉人,都是辽民的孩子,那就是自己家的孩子。瞧着他虎头虎脑的模样,就叫他虎子了。
从那时起,他们爷俩就相依为命,其实,活着也是贱活着。就这么对付着吧。
其实他的心里还有一个念想,就是有一天能够把孩子带回大明,带回家。
一个人走到了海边,看着大海,李富贵不知道自己是在看什么,是皮岛?还是辽东?还是……
可再也回不去了。
要是有一天,能再回辽东,那怕死了也值了……
“……只今异域作饥魂,苍天苍天我何冤……”
隔着海边,在海浪声中,李富贵又一次唱着这首满是血泪的歌,就在泪水蒙住了眼睛的时候,他看到了海上的动静,然后就愣愣站在那里。
有人来了!
不对,是有船来了!
在明亮的月光下,伴随着一阵阵划浆声,小船的船头劈开海面,在浪花的拍打下,朝着江口驶来。
这里既是海边也是江口,大同江的江口,这里曾经是汉人的故地,那时候大同江叫浿水。
“汉兴,复修辽东故塞,至浿水为界!”
置身于船头的李义,盯视着江口,默默的道出这句《汉书》中的这句话。
“汉兴、汉兴……”
突然,他哈哈大笑道。
“这可真是一个好兆头啊!我大明必定大兴,大盛!”
大笑中,李义的神情显得颇为意满。
在这么多营总之中,李义并不觉得自己是世子爷的心腹,毕竟,他出自黄总兵门下,算是外人吧!可他却不曾想到,被世子爷点了将,让他领一营兵入大同江,夺江口。
这可是妥妥的军功啊!
尽管一营兵不到5000人,建奴号称十万,可现在建奴大军在汉城,在朝鲜各地,又那里顾得了他这里。
只要于江口筑成城垒,就是大功一件!
程满锦被营总笑得有些发懵。
“营总,要是筑不好城,到时候,可不好交待!况且,万一要是建奴闻讯赶来的话,到时候,少不得又是一场硬仗!”
“送死!他们来了也是送死而已,怎么你小子怕了!”
“怕?”
程满锦哼了一声。
“建奴有什么好怕的?我是害怕筑不成城,到时候会辜负世子爷、辜负大将军!”
好吧,都是一个人,不过只是强调一下而已。
当他们几人在船上说话时,那边登陆的官兵已经靠近了海岸。
愣愣的站在岸边,李富贵眼巴巴的看着划来的十数艘小船,在远处的还能看到一艘艘大船,足有十几艘。
他们谁,他们是什么人?
在暗夜里,根本就看不清,直到他们划着的小船靠上海滩,在那些人涉水上岸时,李富贵还是没有认出他们。
他们穿的是红色的罩衣,用得好像是鸟铳,他们是谁……
就在这里,伴随着海风的吹拂,一面大旗展开了,在旗展开的瞬间,愣愣的站在那里的李富贵只觉得眼眶一热,瞬间泪如雨下。
尽管晚上看不清楚那面旗的模样,可中间那个大大的“明”字,却直直的闯入李富贵的眼中。
他们是大明的官军啊!
在这一瞬间,李富贵就像流落在外的孤子看到娘亲似的,除了放声大哭之外,便再没有了其它的话语。
他的动静让刚下船的官兵有些发懵,领头的哨长见状,便走向前去问道。
“你是什么人!”
“我……”
面对官军的询问,原本李富贵愣了片刻,突然鞠着的腰身一下挺直了。
“我乃大明定远右卫军户,大明东江镇什长李富贵!”
在这一瞬间,三个来一直弯着的要直了起来,花白散乱的发须被海风吹动着,尽管衣衫褴褛的他看起来更像个乞丐,可是当他喊出这句话时,整个人的都发生变化……
兴许是害怕对方不相信自己,李富贵从腰里贴里的地方,摸出了一块破布,展开布时,他双手捧着一块木牌。
“在下腰牌在此!”
第332章 皇上?胡酋而已(第一更,求订阅)
我,大明东江镇兵卒……
我,大明东江镇民丁……
……
不过只是短短两天的功夫,大明天军出现在大同江口的消息就传普遍了周围百里,那些在山沟里、在森林中苦苦挣扎着的辽民,纷纷从四面八方涌至江口破败的渔村。
在看到大明的旗帜时,衣衫褴褛形式乞丐、野人的他们,无不是纷纷放声大哭,而在哭泣之余,更是纷纷报着自己的身份,甚至还有不少人把珍藏着的腰牌拿了出来。
“为什么不丢?”
“不敢丢啊!丢了谁知道我是天朝之人,天朝之兵……”
“怕啊,怕啊,怕死在异域,也是无名鬼啊……”
……
眼眶瞬间一热,泪水险些流了下来,人的情感很质朴,面对着这些不知道遭受了多难,受了多少苦的同胞时,每一个人都是心情凄然。
感伤之余,更是纷纷招呼着,让人带他们到另一边是去吃饭,米饭管够,大肉管饱,至于鱼肉,更是可以吃到吐。
“爹,他们现在怎么往我身上扔石头了?”
对于只有七岁的虎子来说,他理解不了渔村里的孩子们举动,无论是过去的砸与不砸,都理解不了。
“你瞧见了吗?”
手指着远处的飘扬着的大明旗,李富贵说道。
“因为他们看到了这片旗,因为咱们是明人,因为大明天军来了!”
他的话声落下时,坐在一旁长桌上的孙启民冷哼道。
“朝鲜,虽自称小中华,知小礼却无大义,畏威而不怀德。实则夷狄也!”
在这些人中,他显得有些鹤立鸡群,同样的衣衫褴褛形似乞丐,可是发须却收拾干净。
实则夷狄也!
这些在朝鲜不知遭受了多少磨难的人们,非常清楚朝鲜人是什么样的人。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确实是畏威,非但平民百姓如此,甚至就连同附近朝鲜官员,在得知大明天军到来时,表现的未尝不是蛇鼠两端的作法——一边派人送来米粮劳军,询问是何人领兵以及来此的目的,一边向汉阳禀报,现在汉城当家的可是他们口中的禽兽,是黄台吉。
来到朝鲜,那怕就是夺了汉城,形同太上皇,可是黄台吉仍然觉得非常憋屈。
尽管四年前,他就领兵击败了朝鲜,迫使朝鲜与明国绝交,以大清为宗主国,可是朝鲜人骨子里面仍然认他是胡蛮,也就只有那么几十个识时务的的俊杰。
这倒不是他憋屈的主要原因,更重要的朝鲜官民明里暗里的抵触,过去大清国势不可当的时候,他们还不敢有什么表现,但是现在,他这个大清国皇帝亲自己来朝鲜问罪,说是问罪,可其实呢,大家伙都明白,他是让自家的兄弟和大明给赶的没地方呆了,虽然没有把他打得抱头东窜,可是眼下他只能窝在朝鲜这破地方当“太上皇”。
尽管刚到汉城的当天,就强迫朝鲜王出城谢罪,直接把他给拿下了,但是朝鲜官民的抵制,那也就不说了,刚一开始就是激烈的抵制,甚至于在他入朝之初,就有朝鲜人勾结东江散的残兵败将,以水代兵一下子解决了他两千前锋,即便是现在起想来,黄台吉都觉得有些肉痛。
当然,肉痛是痛,憋屈那也是真憋屈啊!
地方官府无不是拒绝往汉城送饷送粮,他们为什么这么干?说到底,不还是因为这些朝鲜人视他为胡酋!
这些该死的家伙!
黄台吉在心里恨恨的骂了一声!
又一次,他拿出了亲手拟写的圣旨——这是“剃发令”的圣旨,只要旨意一下,就能让朝鲜血流成河,当然,也能让朝鲜人再不敢起异志!
只是,现在是颁布此令的时间吗?
眉头紧锁!
一时间黄台吉的心里显得有些犹豫不定。
“皇上,再等等吧,现在朝鲜各地拒绝解运粮草,而且兵丁也是心存异志,不妨先以勒令各地解运粮草为由,把大兵派往各地,然后再颁布“剃发令”,要是有人敢抵触,就立即将其斩杀,如果现在令行“剃发”,只恐怕会激起乱子,到时候,只恐怕大兵会疲于奔命……”
看着犹豫不决的皇上,范文程轻声说道。
“再有就是高丽八旗,皇上既然有意设立高丽八旗,不妨先令的军中朝鲜兵单独出营,以其为骨干,先吞并朝鲜官兵,许之以厚饷,待到时机成熟时,待其立下军功后,再许其入旗……”
作为臣子的范文程自从得知皇上入朝的打算之后,就开始谋划着对朝鲜的占领。甚至早在入朝之前,就已经详细了解的军中朝鲜人的数量,毕竟,在八旗里阿哈包衣并不仅仅只有汉人,还有与明军交战时俘虏的朝鲜人,甚至还有倭人,而且历次入朝也有朝军归降,这些人足足有近万人之多,正好可以用他们掌握朝鲜兵。
“嗯,这倒也不失稳妥,此事就按你说的办!”
略点下头,黄台吉又说道。
“范文程,你说那些人视我等为仇寇,如此又岂是长久之计?”
不用问,也知道皇上说的是那些人,就是朝鲜的官员士子!
“皇上,奴才以为,现在朝鲜士人看似敌视我大清,可实则不过就一时激愤而已,只要让他们知道厉害,他们必定会对我大清心悦诚服的,”
不服?
不服有刀哪!
骨头再硬,也硬不过刀!
况且早在入朝之初,就已经定下了要杀人的主意,不杀,不杀那来的阿哈包衣,不杀,那有女人赏赐大军。
不过眼下,时机还不成熟。
“皇上,奴才以为,不妨先行书各道,令其把粮草解运汉城,若是半月不至,就下旨罢免,然后再另行委派他人为官,这朝鲜遍地都是想要为我大清效命的人!待到把这些人都换下来之后,再颁布剃发,皇上,只要没有官带头,即便是百姓谋逆,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听着范文程的话,有些头疼的黄台吉说道:
“我会考虑的。”
就在黄台吉头痛的时候,那边又有内官急匆匆的进门磕头启奏道。
“皇上,明军,明军兵进朝鲜了!”
“什么!”
猛的的站起身来,黄台吉大惊失色道。
“明军在什么地方!”
在这一瞬间,他的心里翻滚着无数念都甚至想到,怎么到了我这?他不应该先去打多尔衮吗?
多尔衮那边多好,到处都是庄子,只要打下来,就有大量的土地,庄子,那小子不是给他的兵丁许下很多土地吗?
去打多尔衮不就有地了吗?
而且,咱们不还做着生意吗?你怎么就打了过来,背信弃义到这么快,你还是大明的皇室宗亲呢?
怎么能这么干!
黄台吉之所以会闪现出这么多的念头,归根到底还是因为现在他并不想打,尤其是在他觉得实力相差甚远的时候。
“皇上,他们现在到了大同江口,就在那里安营扎寨停了下来。”
“哦,停了下来?大同江口……”
黄台吉想了一会儿,然后对范文成说道。
“即派人去大连那边,去问问那小子这么干到底是什么意思?嗯,还有,带上100斤人参当做见面礼。”
随后,他又长叹口气。
“现在这些不过只是缓兵之计而已,等一等,缓一缓,等到咱们把朝鲜全都吃了下,再从长计议吧。”
听着主子的话,范文成连忙说道。
“主子英明!”
他刚拍过马屁,皇太吉又说到。
“不过这件事必须要严加封锁,绝对不能让李王知道了,那些朝鲜人都是心念大明的人,他们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第333章 大明爸爸又来救儿子了(第二更,求订阅)
位于汉城景福宫,是朝鲜王宫,得名于《诗经》中“君子万年,介尔景福”中“景福”二字。王宫面积与规制严格遵循与宗主国大明的宗藩关系,为亲王规制的郡王府,依大明王府之制营建,所有建筑均以丹青之色来区别于皇宫的黄色。虽说王宫面积与规制严格遵循与大明王府之制,但历代朝鲜王过的绝对比大明的藩王舒服,称其为“土皇帝”倒是再恰当不过。不过,现在对于朝鲜王李倧这个土皇帝来说,这日子过得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啊!
每每瞧着宫中那些胡兵李倧的心里就是那个后悔啊!
当初为什么要出城啊!
要是不出城迎接的话,又岂会被胡兵软禁,然后让那黄台吉大摇大摆的进了汉城,反客为主!
胡虏当真是无信无义啊!
对于起兵于白山黑水之间的女真人,李倧和朝鲜绝大多数人一样,都是发自骨子里的轻蔑。
建州女真在天朝明朝官员蔑称为“建奴”,多说两个字的话就是:“建州参奴”,给大明皇帝挖人参的奴隶。
而相比之下,朝鲜的地位可就高多了,那怕就是朝鲜上贡清单里,也写着:“人参五十斤。”所以,也算是为大明“挖人参”的,可是地位不一样,在大明的朝贡体系里,朝鲜作为“朝献之列国”,地位远远高于女真,后者蛮夷。
大明是朝鲜的爹,建州女真什么玩意?
胡蛮奴隶而已!
所以朝鲜视其那也是奴隶,爸爸的奴隶就是儿子的奴隶,那怕奴隶不服,那也要视他们为奴隶。
可是女真在努尔哈赤时的崛起,事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夜之间,曾经自视甚至的朝鲜被黄台吉一顿收拾,被迫称臣纳贡。朝鲜从王室到大臣,对这个宗主国一直是畏而不服,充满抵触。
那个心态可谓是复杂至极!
“爸爸的奴隶造反了不说,居然还要当我爸爸?”
尽管被好一顿收拾,不过朝鲜倒也不愧是大明的好儿子,他们深信“胡无百年运”,坚信满清随时会失败,随时会被大明爹地收拾,重新赶回白山黑水里当老老实实的当大明的参奴。
过去,这么想是因为深信,现在这么想……是因为,这日子过得不舒服啊!
被软禁的日子,谁过谁知道。
要是说,在此之前李倧的心里念着大明早点收拾了胡虏,好让朝鲜重新做回大明的爸爸的怀抱,那现在李倧甚至就连做梦都想。
甚至于每每都用天朝大兵攻破沈阳来安慰受伤的心灵。
“哎呀,王妃,你说要是天朝皇帝知道我被胡酋软禁了,会不会像丙子胡乱时一样,派兵过来营救?”
又一次,身处深宫中的李倧忍不住再次幻想起来,想象着大明爹地搭救自己。
就像上一次“丙子胡乱”时,大明爹地也曾发兵来救,只不过明军来时,朝鲜自己降了,当然,这一点李倧倒是选择性遗忘了。
“王上,现在“丙子胡乱”我朝鲜已经降清,天朝皇帝还有可能来救朝鲜于水火吗?”
王妃的反问让李倧愣了片刻,然后他说道。
“我虽降胡,可却也是迫于无奈,王妃放心,天朝皇帝仁义,又焉能不知道朝鲜的苦楚,又岂不知道我朝鲜事天朝之心可表日月,我已经向天朝派秘使阵情,天朝必定会派军援助的……”
或许其它人不信,但是李倧深信天朝会救他,就像天朝大兵破沈阳后,不就救了世子、大君他们吗?
为什么没送回来?
必定是不想让朝鲜为难,就像现在,要是把他们送回来,那黄台吉上门索要时,不还得双手奉还。
大明爸爸可真好!事事都为朝鲜想着!
正当李倧的心里感激着大明爸爸事事为自己着想时,那边有女官走进来,送来了餐饭。
“王上、大妃请用膳!”
将盒中的午膳一一放到桌上时,那女官悄声说道。
“王上,天朝大军来了!已经到了黄海道!”
什么!
瞬间,李倧整个人都陷入某种狂喜之中,他惊喜的险些没有叫出声来,大明爸爸果然来了!
来了!
来了!
要不是因为担心宫中有胡虏的眼线,恐怕李倧一定会激动的大喊出声,可是现在,他只能压抑着内心的狂喜,不过尽管如此,他仍然用得意的眼神看着王妃,似乎是在说——你看,大明爹地来救他的乖儿子了!
“天朝大军来了!”
这个悄息就像是一阵旋风似的,不仅在短时间内传到了朝鲜两班贵族耳中,同样也传遍了朝鲜,甚至传到朝鲜的乡间,得知这一消息后,那些正在为汉城被东虏据占而忧心如焚的朝鲜士人,无不是激动的焚香遥拜天朝皇帝,同时四处奔走相告。
“天朝真不愧是义冠春秋的义邦上国啊!”
在讲学的陋室之中,宋时烈颇为激动对在坐的学子说道。
三年前“丙子胡乱”时,他是凤林大君的老师,面对丙子胡乱起,王受到凌辱,昭显世子和凤林大君被捉为人质,朝鲜称臣胡虏的现实,让他羞愧至极,于是就辞推一切的官职,全投入学问之中。
在他看来朝鲜称臣胡虏,背弃天朝大明,简真就是忘恩负义的禽兽行径,这也是他辞官的原因,他不愿意在事清的朝廷中为官。在乡间传学时,他也是竭尽全力宣扬这一观点。
在得知胡虏再入朝鲜,王上被软禁后,尽管他只是淡淡的这是自作自受,但又怎么可能不忧心朝鲜的将来,而现在得知天朝大兵已经到了黄海道,内心更是激动的难以言表。
“我朝鲜降虏事清于先,天朝居然不念朝鲜背弃大明之罪,派兵援助,天恩浩荡如此,朝鲜应该如何报答啊!”
话音落下时,宋时烈便是泪如雨下,内心对天朝更加景仰的同时,更是为朝鲜背弃天朝的的举动而倍觉羞耻。
他的话声落下时,他的学们同样也是激动道。
“自当粉身碎骨报答天朝!”
……
“天朝!”
瞧着手中的揭贴,黄台极冷冰冰的说道。
“搁朝鲜人的眼里,明国才是他们的天朝,明皇才是他们的天子,哼哼,朕是胡酋!他们朝鲜人还真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了,建州卫当年是大明的奴才不假,他朝鲜又能光鲜到那里去,我们建州卫也就是进贡人参、东珠,可是他们朝鲜人呢?进贡太监、丽女,算起来,比我们女真人还是下贱,我们是大明的奴隶,是建奴,他们朝鲜连奴隶都不如。”
黄台吉的心理是那个恼啊。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些朝鲜人的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明明大家伙儿都是大明的狗,可偏偏他以为他们这条狗就比他这条狗的风光。
这些朝鲜人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其实大家伙儿都是做明朝的狗,有什么高低可分的?
过去,这些朝鲜人自以为有大明爸爸在那里罩着他们,打骨子里瞧不起建州女真。现在都已经被咱打的跪在地上唱征服了。结果还是嘴上服了,心里各种不服。
这些朝鲜人,当真是煮熟的鸭子就剩嘴硬了。
本,他们也就是嘴硬而已,可是现在看见大明爸爸居然又派人来救他们了,一个个的又像是看到希望似的,全都得瑟起来了。
不给这些朝鲜人一些颜色看看,他们还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把他们的兵夺了!”
黄台吉即冷冰冰的说道。
“然后让他们去攻明军,都要看看他们会不会伸着脖子让他们眼里的天兵去砍!”
第334章 (第三更,求订阅)
“奴才们必定粉身碎骨报答皇上!”
跪在地上的数十名将领无不是感激涕零的磕着头,尽管他们穿着八旗的铠甲,甚至说着女真话,可实际上,他们都是朝鲜人。
与对汉人的警惕不同,满清对朝鲜人、蒙古人等异族的使用是极为宽泛的。早在努尔哈赤时,八旗中就各有一个高丽佐领,早在二十几年前,八旗军中就有朝鲜营三千余人,而历年来,满清从朝鲜掳来的朝鲜百姓不下数十万人,实际上在满八旗中,高丽兵不下万人。
而此时,这些朝鲜将领之所以会如些跪地谢恩,是因为皇上的格外开恩,不仅准他们入旗,而且另建高丽八旗。换句话来说,从此之后,他们就不再是依附于旗下的奴才了,而且堂堂高丽八旗,虽然比不是满蒙八旗,和汉军八旗一样,都是主子的奴才,而不是主子奴才的奴才。
当然,仅仅只是靠不到六千高丽八旗兵肯定不能撑起高丽八旗的身份,所以第一件事,就是募兵,甚至都不需要募——汉城就有现成的兵源,足足五万大军。
朝鲜兵一样的都是军户,与大明的军户实际上已经瓦解不同,朝鲜的军户仍然存在,甚至日子过的还都不错,这倒不是说朝鲜重视军备,其实是因为朝鲜王朝使用了奴婢制、庶孽禁锢、从母法等等各种方法限制阶级流动,避免其他人上升成为“两班”,当然军户也得益于此,日子倒也还过得不错。
不过这些有钱的军户并不愿意服兵役,因此花钱雇佣一些“贱民”,让他们代替自己到军队种服役。这种做法虽然违背法律,但是因为“代立军”在战场上的表现,远远要比军户靠谱的多。因此在将领们对于“代立军”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乐见其成。
汉城的朝鲜兵大部分士卒都是这种“代立军”,因为他们是“贱民”,所以过得比普通百姓还惨。
首先,军户没有军饷,所幸有口粮,但口粮经常被军中将领克扣,吃个半饱都已经碰着好人他,军粮顶多也就是领二三成。
其次,他们还经常免费给两班贵族们以及将领们干私活,为他们营造房屋,开垦土地。甚至就连他们的雇主——军户,也会以种种理由克扣先前的许诺,不过,贱民没有选择。
谁让他们是贱民!
说他们是兵,还不如说是他们是乞丐!
其实,对此韩尼非常清楚——他朝鲜名叫韩义,是两班庶子出身,萨尔浒之战时随姜功烈一同归降八旗,他们也是八旗中最早的高丽兵,当然,他们当年为了苟活,答应黄台吉处死军营中的明军将士,十几年来,他们一直深得满清的信任,甚至就连他儿子杰殷也做到了护军统领。
此时刚刚被封为镶黄旗高丽旗军固山额真的韩义穿着一身戎装骑马步入朝鲜兵营,身后还跟着一百多个护兵,后面还跟着朝鲜民夫押上几百辆粮车。
在太阳底下懒懒的晒着太阳的朝鲜兵,看着粮车时无不是两眼放光,只想冲过去跪拜叫“大人”,然后讨几斗米吃。
置身于校场中,骑在马上的韩尼,看了一眼那些朝鲜兵,现在军中两班将领都被勒令回家,就连这些朝鲜兵,也是被收缴了兵器禁在营里。
“你们都听好了!”
韩尼一声大喝,手指着身后的粮车说道。
“这车上一万石粮食,都是发给你们的军饷!”
军饷!
他们也有军饷?
朝鲜兵瞬间又了精神,乱糟糟往前挤去,就跟等着施粥的灾民似。对此,韩尼倒也不气,而是大声喊道。
“大清皇上有旨,于朝鲜军中招募兵丁三万人,只要入营,每月可得军饷一两,饷粮三斗!你们听好了,只有三万人,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啊!”
挤到点兵台下的兵卒,听着韩尼的喊声,无不是愣了愣。
给胡酋当兵啊!
一会的功夫,他们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你们听好了,只要万人,要是立了军功,可以入高丽八旗,你们可就再不是贱民了!”
韩尼这么一喊,原本似乎还有些犹豫的朝鲜兵纷纷挤到前面,询问着如何领兵。
“发粮,录册!”
韩尼笑道。
“都过来录册!录了册,你们就是我大清国的兵了!就是郡守也不能怎么着你……”
一时间点兵台前挤成了一团,这些本就是代人应征的士卒,无不是疯狂往前面挤,生怕落后了名额就被占完了,没了他们的份。
对于他们来说,似乎完全无所谓胡酋,国君,他们的眼里只有一两的军饷、三斗的米粮,当然,还有就是入八旗,尽管他们并不知道什么是八旗,但却也目睹过胡兵如何的耀武扬威,甚至就连同高高在上的两班的大人们见到他们,也只能低头赔笑,能当胡兵,倒也不是坏事。
不过,倒也不是所有人都去录册了,在众人蜂拥着想了录上名册,入高丽营时,在校场的边缘,还有千多人没有去,他们非但没去,还怒视着其它的朝鲜兵。
见状韩尼便策马过去,盯着这些人,他们的身上的军衣倒还整齐,虽然洗的掉了色,可却没什么补丁,一下就知道肯定是真正的军户了。总还是有一些心怀国家的军户嘛。
“你们为何不去录册。”
面对韩尼的质问,那些人无不是纷纷低头,不敢与他的目光对视,人群中只有李士龙迎着他的目光答道。
“我乃朝鲜军户,又岂能背弃国君,另效他人!”
韩尼倒也不恼,而是大声说起了道理来。
“何来他人之说,我大清是朝鲜宗主,朝鲜国君事大我大清,国君是我大清之臣,尔等自然也是我大清的臣子……”
“无耻至极!”
不等他说完,李士龙就大喝道。
“我自堕地之初,只闻有大明天子耳,又何来胡酋为我朝鲜之主……”
韩尼的脸色骤然一变,冷喝道。
“拿下……”
他身后的护兵立即如恶虎似扑了上去,李士龙倒也没有反抗,只是任由他们拿下。片刻后,他就被五花大绑在点兵台上。
台下的朝鲜兵乱哄哄的站了一片,他们无不是愕然的看着李士龙。
这是怎么回事?
见兵丁都聚齐了,有意杀人正军法的韩尼大声说道。
“大家伙都听好了,大清皇上皇恩浩荡,赏你们军饷、军粮,如此大恩,此徒非但不知报效,反而口中狂言,是可忍孰不可忍!来啊!行刑!”
韩尼的话声刚落下,被五花大绑的李士龙就大声喊道。
“朝鲜人,今日胡酋以我等为兵,就是欲攻大明天朝,我等朝鲜人历代事服天朝天子,天子待朝鲜何等恩泽?朝鲜人,又焉能忘壬辰年神宗皇帝罔极之恩,今乃为三斗米折腰助贼虏害华人耶?”
李士龙的喊声,让那些兵士中的不少人都是一阵面面相觑,其中甚至有几人面红耳赤起来,见状韩尼不禁后悔了,立即大喝道。
“把他的嘴巴堵上!砍了!”
刽子手手起刀落,他的脑袋直接掉到了地上,而韩尼见众人似乎有些异样。就冲着那边没有录册的人喊到,
“你们都过来录册!”
那些人一听不禁都有些迟疑,不在他们迟疑的时候。韩尼大声喊到。
“迟疑不定者,必定心怀不臣,杀”
在人们惊骇的眼神当中,那些刽子手再次举起屠刀接连砍下十几个脑袋。
全场死寂,鸦雀无声,此刻所有人都被吓得两腿发软。
这时候韩尼才大声喝问道。
“尔等可愿意为大清皇上效命。”
有血淋淋的脑袋在一旁威慑着,哪里还会有人敢说不愿。他们无不是纷纷跪在地上磕头表示效忠。
让人屈服时并不困难,只需要杀几个人也就行了。然后略微给他们一些恩惠。到时候这些人也就自然而然的誓死效忠了。
其实当年他们投降的时候也都是这样,那个时候他们甚至是杀明军当投名状。
其实吧,无所谓忠诚,只不过是看背叛的代价是什么。
他们一个个的真的以大明为天朝?可是实际上他们一个个都是贪生怕死的普通人而已。为了活命,他们可以放弃一切。
而一举的收服这些人之后,韩尼倒是显得有些得意,有了这些兵马那这个高丽八旗必定会成为不逊于汉军八旗的存在,不是抓住机会的话,他们几个人甚至也有可能成为大清国的王爷。
到那时候,这些朝鲜人谁还敢再说,他们不过只是一群叛逆,恐怕他们一个个的都会争先恐后的来拍自己的马屁,即便是那样两班贵族。
呃,到时候就没有两班了!
心里这么寻思着,韩尼的心里对于皇上是感恩戴德起来,如果不是皇上,他作为一个两班庶子,原本最多也就是有朝一日能当上一个千户而已,可是现在他却有不可能当上王爷。
想到这儿,他恨不得现在就领兵杀到大同江,把那些明军统统杀个干净,以报效皇上的隆恩。
第335章 有爹的孩子就是好(第一更,求订阅)
当黄台极用厚饷征发朝鲜兵,准备以朝鲜兵来攻大同江有明军时,在大同江口,一座棱堡已经初显雏形,其实,也就是刚刚挖出一个棱堡壕沟而已。
尽管每天都要干很重的活,但对于李富贵来说,这几年,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舒坦过,甚至就连在东江时,也不像现在这么舒坦。甚至,就在几天前,他钻进了朝鲜娘们的被窝里头。
清晨,睁开眼的时候,瞧着这间有些破败的房子,年近五十的李富贵又看了眼旁边的女子,她不过二十来岁,男人几年前死在海上,模样倒也还算俊俏。
自己都快五十的人了,能找个这样的女子也算是老天保佑了。
要不是因为天朝的大军来了,恐怕她还真瞧不上自己。过去这娘们对他也是横眉坚眼的,现在温顺的像只小猫似的。
这些蛮夷啊……
心下得意着,李富贵刚要起身,那女人也醒了,见他要起来,连忙用生硬的汉语说道。
“老爷,钻一……”
好吧!
这朝鲜女人虽说是蛮夷,可确实挺会服侍人的。在女人的服侍下穿好衣裳,李富贵临出门的时候,又把儿子喊上了,儿子是小了点,可在工地上也能搭把手。
到了工地先吃饭,虽然是早饭,可却也是极为丰富,小米粥、馒头,咸菜、咸鱼,总之是应有尽有,这日子过得,简直就和天堂似的。
“搁东江的时候,咱们过的啥日子,饥一顿饱一顿的……”
“啥叫饱?那时候,你饱过吗?一升炒米吃十天,那日……”
“那日子苦啊……”
……
吃饭的时候,大家伙忍不住忆苦思甜起来,兴许也就是这样,他们干活的时候才会加倍的努力,毕竟,大家伙都知道,想继续过这样的好日子,就得把堡垒筑成了,挡住东虏,不对,是建奴!
对,那些女真人就是大明的参奴,叫他们东虏?他们不配!
“虎子,吃慢点,吃慢点……”
瞧着儿子大口吃饭的模样,李富贵有些心痛道。这小子打记事起就没吃饱过,也就是到了这能吃饱。
“嗯,嗯……”
虎子一边大口吃饭,一边应着声。
“虎子啊,快点长大,等长大了,你也入虎狼营,继续当咱们大明的军户……”
李富贵摸着儿子的脑袋说道。虎狼营就是这里筑堡的明军,平虏军下设平虏、虎贲、虎狼、鹰烈、熊烈五军,每军三营,大致也就是一万八千人左右。而虎狼营是虎狼军的骨干。尽管整军后进行了混编,可主体也是黄得功、杨御藩、牟文绶三人麾下的精锐。
在李富贵他们看来,这支粮饷充足的官军,无疑是是极好的去处,况且他们将来还能分上一两百亩国,不当差不纳粮,这样的好事到那里找去。
“嗯,爹,等俺长大了,当了虎狼兵,到时候,您老就搁家里享富吧,再让小娘给俺生个兄弟……”
虽说年龄小,可虎子倒也懂事,他这么一说,周围尽是一片笑声,然后周围的人都在那调侃起了李富贵来,对此,李富贵倒也不在意,他将近五十的人了,就是找个朝鲜寡妇又有什么?
就在他们说笑时,那边突然有几乘快马朝着土堡内营跑去,很快,就有人传来消息说是有大队的人马在往这边杀来。
众人一听,无不是随口扒了几口饭菜,然后就抄起了家伙,家伙都不过是最简陋的大刀长枪,甚至还有很多人拿的都是干活的铁铲之类的农具,就在他们默不作声的操起家伙时,那边李义已经骑马出了堡内的营地,他瞧见这几千民壮都拿着家伙,便诧异道。
“你们拿刀枪干什么?”
“将军,不是说有大队人马往这里杀过来吗?我等虽是残兵败将,可却也能派些用场,总能给将军壮壮声势。”
出来答话的正是孙启民,他的手里也握着一柄刀,刀是当个从铁山带出来的刀。
他的回答换来的是李义一阵大笑。
“大队人马不假,可这大队人马不是可不是敌人,是咱们自己人,这阵子不是有朝鲜人说,有朝鲜义兵引水杀虏万余嘛,这不,他们来投奔咱们了!”
“什么朝鲜义兵?投奔咱们?”
孙元启当然知道这件事,消息传到这里时,那些朝鲜人也都是一副眉飞色舞的模样,似乎是在为那支义兵骄傲,其实想来也是,一仗能杀东虏万余人,甚至差点淹死虏酋,这样的大胜,搁多年前那可是能传到京城,让京城百万百姓欢呼不已经的大捷啊。
不过,居然是朝鲜人干的,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
“什么朝鲜义兵,那些朝鲜人就知道往自己脸上贴金,是咱们的人干的!”
“咱们的人?”
“对,而且和你们一样,也是从东江镇逃出来的。”
李义看着周围的几千人,东江镇当年逃出来的辽民有多少?几千?几万?或者十几万,反正真的不少!
而更让他惊讶的是,居然还有一支完全的队伍一直在朝鲜坚持着。他们作为残兵孤军,能够在异域坚持几年,真的远远超出人们的想象。
他们可真不容易啊!
而更不容易的是,他们在这种情况之下仍然坚守着职责,继续与东虏厮杀。
欢喜之余,孙元启他们自然也表示想跟过去迎接老弟兄的归来,于是李义便吩咐人准备了几匹马,率领着几百骑兵一同迎了过去。
浩浩荡荡的队伍沿着简陋的道路,朝着大同江口走去,一路上经过村镇市集时,那些朝鲜的士绅财主无不是主动献出粮食、活猪以及鸡鸭,伏跪于地的他们无不是用敬畏的眼神看着这支大军——就是这支大军借水破虏,杀虏万余人。他们在欢喜之余,心里总还是有那么一些遗憾,这些人居然不是朝鲜人。
哎,有点失望啊!
不过,想来也对,也就是大明爸爸能收拾那些胡虏,朝鲜人有大明爸爸罩着,往后就再不用受东虏的欺负了……
第336章 日月昭昭回家路(第二更,求订阅)
朝鲜人在想什么?
许致远压根就不在乎,相比于朝鲜人心念着爸爸过来帮他打野人欢喜,他更喜朝鲜人献来的粮食,一万多老少都随他一同离开了山寨,大家伙的口粮不说,就是到了官军那边,总得给份见面礼吧!
这一路上自然也就笑纳了,他甚至都不担心东虏的袭击,现在东虏还有更让他们头痛的事情,东虏正在向八道地方派兵遣官,反正压根就瞧不上他,这倒也好,让他能安全的到达大同江口与官军汇合。
这一年多发生了什么?
去年还听人说什么东虏又入寇中原了,烧杀抢掠,千百万百姓惨死,可今年呢?东虏甚至连他们所谓的“盛京”,也就是沈阳都被官军一把火烧了,皇后都给抢走了,皇帝也灰溜溜的逃到了朝鲜。
大明中兴了啊!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再这么下去,不出几年就能回到辽东老家了!
就在这时,苏士林打断了他的思绪。
“大当家的,你说,他们会待见咱们吗?”
骑马跟的大当家的身边,苏士林特意穿了一件蓝色的盔甲,这是从死人身上扒的,可这也是赫赫军功啊,其实,甚至就连同弟兄们手中的刀枪有不少都是缴获的。
“待不待见咱们无所谓,只要能让大家伙回辽东,回关内,那怕,给大家伙一口饭吃就行,把那些东虏的脑袋盐好了,大不了,把脑袋送给他们……”
东虏的脑袋是军功,送脑袋等于把军功送给这些官军,这样总能给大家换个安生日子吧!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前面有探马带回了两名骑兵。
“我们营总领着弟兄们在前面迎接许千户和诸位将士!”
居然出来迎接大家伙!
这倒是有些出乎许致远的意料,于是连忙吩咐众人加快脚步,差不多半个时辰后,终于看到了远处的一队骑兵,而那些骑兵不仅打着明军的号旗,也打着写着大大的“明”字的旗帜。
“把咱们的旗也打开!”
尽管本身就打着旗,可那面旗是新制的,许致远说的旗,是他们从铁山带来,当那面有些残破的,甚至还沾着许多血迹的旗展开后,许致远的右手拖举着它,朝着迎接他的官军走去。
在数面大旗中,这面破损的旗帜格外的显眼,待近了之后,孙元启等人的目中无不是的瞬间泪如雨下。
“是,是我们东江的旗,是东江镇的旗……”
只有他们这群流亡于异域的人能体会这面旗的意义,在很大程度上,这是他们唯一的精神依托,一升米能撑十日,靠是什么?是相信,相信有一天能回到辽东,回到大明,对他们来说,大明就是这面旗。
别说是孙元启他们,就是李义、程满锦等人,看着那面旗时,也是鼻头发酸,甚至于在许致远等人过来时,他们仍然直直的看着它,看着那面旗。
人们又把目光投到他们身上,看着他们中的不少仍然穿着红色的布面甲,那是大明兵卒的布面甲,布面最就破损得不成模样,补丁落着补丁,他们中的许多人有甲无盔,只是用一块破旧的红布系在头上。
就这么打量着他们,一时间,这里居然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声响……
“末将东江镇千户许致远参见参李营总。”
许致远的声音打破了这种沉寂。
“许千户免礼!”
急忙扶起许致远,李义抬头看了眼那面旗,最后又这些东江镇的弟兄们,然后说道。
“许千户与众弟兄身陷异域,仍不忘家国、奋力杀虏,实是我等之楷模,请千户上马,小弟为千户牵马!”
“这,这如何能当得……”
不等许致远拒绝,李义就抓着他的手说道。
“你当得,你们都当得,咱们东江镇的弟兄们都当得这样的礼,这些年你们辛苦了……”
说罢,他就扭头吩咐道。
“来啊,给东江镇的弟兄们牵马,迎他们回家!”
就罢,李义的身背靠马身双腿一弯,双手撑于膝上,看着许致远说道。
“许千户,请上马!”
‘兄弟,请上马!’
……
在被扶上马的时候,许致远哭了,苏士林、苏三他们都哭了,哭的就像是孩子似的,所有的担心都消失了,所有的委屈也都不见了,这些年来,他们第一次感觉到了心安。
骑在马上的苏三,一边哭着,一边紧紧的抱着怀里的陶瓮,这里面装着的是李老六的骨灰。
“李大叔,你瞧着了吗?咱们回家了,回家了……”
家,或许家还很远。
或许在他们前方的“带方堡”并不是他们的家,但是对于这些游子来说,他们终于回到了家人的身边,有家人的地方就是家,就像他们曾经以东江为家一样,那怕是在异域。
原本应该是欢天喜地的重逢,在人们的哭声中,显得有些压抑,但是哭声中同样也带着欢喜,终于,在李义的牵领下,他们来到了带方堡,这个名字出自曹魏“带方郡”。在棱堡前方的道路上,挤满了和他们一样的辽民,他们中既有东江的兵卒,也有流落于东江的普通辽民。
他们在看到那面被许致远托举着的旗帜时,初时,他们的神情惊讶,然后所有人的神情先是掠过一丝痛苦,然后又是一阵欣喜,接着又是泪如雨下,人们接二连三的纷纷跪了下去。
“这是我们的旗啊……”
“是我们的旗……”
是的,这就是他们的旗,是他们身在异域唯一的念想,这面破破烂烂的旗曾经飘扬在东江,在他们逃出辽东时,看到它就看到了希望,它也曾东江的死人堆里飘扬过。这面旗被火烧过,被刀砍过,被箭射过,同样也曾浸透了东江镇弟兄和辽民的鲜血。
而现在,这面曾经在弟兄们的血海尸骨中飘扬过的旗帜,这面他们以为已经消失的旗帜,又一次出现在这青天之下,他们又怎么能不激动。
就这么举着旗,许致远的泪水又一次流了下来,他想永远的举着这面旗,永不放下来,就这让,让它在这片朗朗乾坤下飘扬着。
日月不落,大明永存……
第337章 军旗所至,皆是汉土(第三更,求订阅)
“这里葬了数万东江将士和十数万辽民,其实辽民既辽兵,兵既民,民既兵……”
又一次来到铁山,许致远看着远处的几座巨大的坟冢。
那些坟冢是皮岛陷落后,被杀死的东江兵以及辽民的坟冢。不知是谁安葬的。
船并没有去铁山,而是去了皮岛。
在抵达“带方堡”后,李义曾问过许致远可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他提出想到皮岛看看。并不仅仅只是来看看,同样也是为了把故去的兄弟安葬在这里。对于那些弟兄来说,这里同样也是他们的家。
为了达成他的这一心愿,李义特意派船送他们来了皮岛。
终于,再一次踏上皮岛,曾几何时,聚集着数万军民的皮岛已经不见昨日的繁华,岛上的房屋都被焚毁了,只剩下一堆断垣残壁。
“许千户,咱们去那?”
随同许致远一起上岛的李定坤问道。
“去义冢吧!”
所谓的“义冢”就是埋葬东江官兵的地方,之所以来这,是因为有几个阵亡的老卒,希望葬在这里。
来到了“义冢”,这里同样已经荒废了,在杂乱的草众中,一个个石质的墓碑,头的方向永远向着西北方,向着辽东的位置,许多墓碑都已经残破不全了,跟在许致远身后的李定坤默默读着上面的字:
“辽东金州卫李之昆墓”。
“辽东定远右卫赵大墓”。
“辽东铁领卫张田多墓”
……
所有的墓碑都写着辽东,写着卫所,对于他们来说,辽东是他们永远的家乡。透过杂草隐约的还能依稀看到在这些简易的墓碑上,还刻有“崇祯**年”的字样。
看着这一座座墓碑,李定坤不由叹息的一阵叹息,他想到了在南京时看到过的忠烈祠,相比于那里,这里的一切都是荒凉的。
也许,再过几十年,这里的一切就会消失。
行走在这片荒凉的东江兵的墓地上,李定坤的头脑已不能思考了,被海风吹动的青草在诉说,远方摇动树叶的风在诉说,诉说着他们的故事,他倾听着,然而他不知该如何去思考。更确切地说,眼前这连绵起伏的草原,触动了他的心弦,他两眼泪流不止,只能站在原地茫然地一动不动
来到墓地之后,许致远他们使终是一言不发,而是默默的安葬着几个老弟兄,最后他们又是一声长叹,这里面,必定也有他们曾经的袍泽!
最后,他们来到了皮岛的制高点,立于山顶上,看着周围的断垣残壁,许致远仍然是默默不语,良久他才再一次把枪杆铁底猛的往地上一扎,再一次展开那面旗。
“大帅!”
许致远放声嘶吼道。
“镇虽没,旗仍在……旗仍在,我等誓死不降……”
在他的喊声风,海风吹动着那面破旧的旗帜,一时间众人皆是泪如雨下……
次日清晨,船离开了皮岛,在船离开皮岛时,许致远他们盯着渐渐消失的小岛,沉声说道。
“他日我若身死,还请诸兄弟将我埋于此地!”
这句话,只听得李定坤都有些心疼,看着这些头发花白的老兵老卒,他人心头只剩下了默默的敬意。
“镇虽没,旗仍在!”
当东江残卒的消息传到大连时,朱国强也是沉默了良久,至于毛承志更是泪如雨下良久不能自已。
“镇虽没,旗仍在……”
默默的念着这句话,朱国强的心情显得极为复杂,如果不去朝鲜,他不可能知道那些残兵的消息,他们和数十万逃往朝鲜的辽民一样,就那么淹没于历史的长河之中。
甚至就连同皮岛上的东江镇官兵的“义冢”也消失于历史中,他们的墓碑去了那?没有任何人考证过,甚至就连他们存在的痕迹都已经消失了。
甚至就连同那些活下来的辽民,也消失于历史的长河之中。
“镇虽没,旗仍在……”
又一次,念着这句话,朱国强沉思片刻,看着眼眶通红的毛承志说道。
“我准备重开东江镇,不知你以为如何!”
闻言毛承志简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惊愕的看着世子爷,
“世子爷,重,重开东江镇……”
“没错,旗仍然,镇必重开!重开东江镇,既是战事的需要,也是为了褒奖数十万辽东义民,怎么样,毛承志可愿为我麾下东江军总兵!”
“世子爷!”
闻言,毛承志就长拜叩首道。
“世子爷,臣必定粉身碎骨报答世子爷知遇之恩!”
对于毛承志而言,这或许是最好的礼物了,重开东江镇,重建东江军,况且还是以他为总兵,在这一瞬间,他看到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将来前程,更重要的是老帅的名声。
想到这,毛承志又一次磕头道。
“老帅在天之灵,要是知道东江镇重开,必定也会欢喜的很!”
看着毛承志感激涕零的模样,朱国强只是默默的点点头,并没有扶起他,而是继续说道。
“东江镇既然重开,就需要招聘兵员,我看还是以辽民为主,你到了带方堡后,先收笼辽民,挑其精壮为兵,嗯,先训练,至于打仗,不急……”
天启二年东江辽民,是后金送给明朝最宝贵的兵源。其实当年只要全力以赴供应东江军饷,让熊廷弼焦头烂额的兵源问题,自然就得到解决。原先花钱都招募不来兵,招募来了也动辄逃跑的。而现在这些东江兵,是愿意杀敌而死,为亲人复仇的。
这么好的兵员,放之不用,实在是浪费啊!毕竟,在这个时代,这些那怕饿得奄奄一息哀鸣床褥间时,仍然念念不忘和建奴拼死的人,实在太少了,他们所求非常简单——报仇!他们的父母妻儿都被建奴杀害,哪怕能吃一天饱饭,能砍一个奴虏首级,便死也甘心。
可惜,没有用好哇……
哎!也有用好的又岂止是他们呀,明末的那么多仁人志士,他们有用好的多少?
别的不说,就是毛文龙的死……讲到这件事儿,朱国强甚至都懒得去说崇祯。
这个皇帝实在是一言难尽那!
“至于皮岛,我现在难以将十几万东江兵和辽民尸骸全部运回故土,可是不能让他们沦为异域的孤魂野鬼,更不能让他们的魂归之地让人肆意欺凌侮辱,不过,还好有一个办法可以处理此事。”
盯着毛承志,朱国强对他说道。
“你去了带方堡后,无论黄台吉如何整治朝鲜,朝鲜如何与我无关,他日我败东虏之日,就是朝鲜国灭,纳为入中国之时,自此之后,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大明之土!”
这句话,不仅仅是对毛承志说的,同样也是对那些葬身于异域的忠魂们说的,也是为了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他们并不仅仅是明朝的,既有汉朝的,也有唐朝的。也有历朝历代。尽管朝代各有不同,但是他们都是汉人,他们都是同胞,都是我们的先祖,他们理应得到后人的敬重。埋在大明的土地上。
“一定要让所有将士埋骨的地方,不论是朝鲜还是蒙古,亦或是安南、缅甸,无论是哈萨克或是波斯,都必须成为大明的国土,让千年来为这个民族开拓生存空间的忠魂们,都能够躺在自己的祖地之内!”
谁人敢说那里不是!
只要是汉人军旗所到之处,就是汉人自古以来的国土祖地……
“镇虽没,旗仍在!”
是的!
镇虽没,可军旗仍在,朝虽亡,可汉人仍在!只要汉人在,这些先烈们就会得到理应得到的祭祀!
至于土地——军旗所至,皆是汉土!
第338章 自古以来(第一更,求订阅)
军旗所至,皆是汉土!
即便是已经过去了几天,但是每每想到这句话时,朱国强仍然心情激荡,并不仅仅只是因为这句话,而是因为他找到了“自古以来”的证据。
汉人的军旗曾经到过什么地方?
想经得到这个答案,并不需要去图书馆翻阅大量的史料,只需要发一个贴子很容易得到答案。
王玄策一人灭一国,印度当然算是军旗所至了。还有波斯都督府,自然也是“自古以来”。
当然,还有郑和下西洋,虽然他怀有私心在东南肆意传播宗教,绿化了不少地方,但可以肯定的是,从东南亚直到非洲沿海也是“自古以来”,至于缅甸有明一代更是多次被军旗所指,而暹罗和朝鲜一样也是大明的藩属国,更没有疑问的“自古以来”。
甚至就连哥伦布也不过是拿着别人的地图又跑了一趟而已,而且地图还可能是是郑和的,这说明,美洲也是“自古以来”。
当然,所有的“自古以来”最终需要的是实力,否则也就是一句废话而已,对于身处这个世界的朱国强而言,世界地图早就教会了他这个道理。尽管对这个“自古以来”兴致勃勃,但他今天来大学并不是想来图书馆找“自古以来”以证据,而是来这里见一个教授,到他这里买台米的稻种的,这些稻种是为拓殖台湾准备的。
“可惜数量少了点!”
虽然只有区区几公斤的种子,但按教授的说法,这些种子可以用来培育,甚至还给了他不少育种方式的资料,并且表示可以现场指导,当然,这就不需要了。
置身于熟悉的大学校园中,朱国强一直都很喜欢这里的环境,环境是安谧的,空气是柔和的,这里没有社会上的勾心斗角,没有喧嚣和呼喊。所以,每当他心情极端恶劣时,他就到这里呆上几个小时,然后就什么都忘掉了。
不过,最近一年来,似乎从没来过这里,正是春风得意地他似乎忘掉了一切烦恼。
似乎最近真的没有什么烦恼……
置身于校园他就静静地站在树荫下,至少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又回到曾经的大学生涯中。
“嗨,朱同学。”
突然,伴随着喊声,一股若有若无的温香从身后袭来,忍不住吸了几下,颇有些心旷神怡的感觉。
回过头露出笑容时,朱国强的眼睛眯了起来,是因为眼前的的女生太过漂亮了,即便是已经过去六年,她的艳光仍然让人无法抗拒。
韩冰凌,朱国强的大学同学,学校当年的风云人物,倒不仅仅是因为她漂亮,而是因为她的成绩,她曾经是学校辩论队的领队,在参加全国大学生辩论比赛时,取得了这些年最好的成绩。
当然,不得不得她在相貌上的优势更大。
“怎么这么巧,朱同学,没想到在这碰到你!”
韩冰凌正盈盈浅笑的望着他。
“我?闲着没事,来这里逛逛。你呢?”
或许是因为身边有静芸、柳如是、陈园园、李十娘她们的美艳,尽管眼前的韩冰凌艳光逼人,但与过去的躲闪不同,朱国强只是笑呵呵的看着她。不过站在这难得一遇的美女面前倒也是件惬意的事。
韩冰凌看到眼前站着大学同学,对他的镇定很吃惊。她并不是那种爱卖弄风骚的女人,但是她看到老同学的反应和过去截然不同,过去他似乎都不敢看自己。忍不住想多打量了他几眼,看到的是清澈无比的眼光。
“我?”
她先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你忘了,我后来留校了。”
他忘了吗?
“哦,不好意思。”
朱国强回答得很坦白。
老同学的淡定,引起了韩冰凌的兴趣。
“朱同学,你现在在做什么?听说辞职了是吗?”
韩冰凌的眼神闪过一丝得意,她知道所有同学毕业后的去处。
“现在自己做点小买卖。”
停顿了一下,想到那边还和别人有约的朱国强说道:
“那个,韩同学,我那边还有些事情,你先忙着,我们改天再联系。”
这样就走了!
望着朱国强离去的背影,韩冰凌的眼里全是不可思议,她甚至有些气结道:他,他可真是榆森疙瘩,本大美女主动和你打招呼,你不说请我喝咖啡吧,也总得等我先说再见吧。
难不成我变老了?丑了?胖了?
……
对于朱国强来说,他压根就不在乎自己的告辞对老同学的心理造成的“打击”,他确实约了人,而且还是好不容易才约出来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气,尤其是对于那些在某个领域内出类拔萃的人,尽管是船舶专业的博士,但潘学忠并没有进入船舶公司工作,而是沉迷于古典帆船之中,甚至曾在国外参与过一艘仿古帆船的复制。在国内对古典帆船领域他是绝对的专家,这也是朱国强约他出来的原因。
这次回来的主要目就是为了寻找风帆战舰的资料,毕竟,现在已经开始走向远洋了,仅仅只是靠鸟船很难建立绝对的海上优势,而就朱国强所知,潘学忠收集了很多这方面的技术资料。
有很多都是他从各国图书馆里扫描的,别说在国内罕见就是国外也很少有人有那么齐全的资料。
“说吧,你需要那些方面的资料?”
说话时,潘学忠看了一下手表,然后说道。
“我大概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嚯,倒是挺忙的。
潘学忠确实很忙,他最近正在筹划出版一本风帆时代的战舰书籍,需要翻译大量的资料。
笑了笑,朱国强倒也直接,。
“我希望买下你所有与风帆战舰有关的资料!”
“什么!”
诧异的睁大眼睛,潘学忠不解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家伙。
“嗯,图纸还有英美法等国18或者19世纪前期的船舶设计方面的教材,我听说您收藏的甚至还有俄罗斯的,这方面的资料,你那里甚至都比很多图书馆还齐全。”
“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我个人比较喜欢风帆战舰,但是国内还没有这一类的专业网站,所以我打算办一个网站,不过需要大量的资料,别人向我介绍了你,所以我希望能够获得一份你手中这方面的资料,当然,我会给你一笔合适的咨询费,价格由你开。”
尽管约人不好约,但是朱国强相信,自己开出的条件,是不会有人拒绝的,况且并不是要他的原件,只是要他给自己拷贝一份而已。
“哦……是这样啊。”
点了点头,潘学忠的脸上倒也不觉得奇怪,这年月有钱人的爱好都与众不同,稀奇古怪的爱好什么都有,他自己不也是一样,象面前这位喜欢风帆战船的,倒不新鲜,要是奇怪的话,他在杂志、网站上发表的那些风帆战舰的文章也不会有人看。
而且人家也说了,会付给他咨询费,这当然更没有问题了。不过这个由他开价的条件就有些难以把握了。
到底开价多少合适?
就在潘学忠犹豫着开价多少合适时,朱国强又补充道。
“潘先生,我希望这些战舰的资料越详细越好。最好有他们建造时的资料以及图纸,我知道你收集这些资料肯定费了不少功夫,嗯,一百万,不知道你以为如何?”
一百万!
瞬间,潘学忠就心动了,尽管他并不差钱,但并不意味着他清高自傲,况且这些年他在英美法等国搜集这些资料、书籍确实也开支了不少,这一百万看似不多,但至少可以向别人证明——这个爱好,是可以挣钱的。
第339章 要想富先先办厂(第二更,求订阅)
爱好是可以挣钱的。
对于这句话理解更为深刻的恐怕就是司马了,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他已经前后从朱国强那里得到了几十万的“咨询费”。
“有钱人可真是不一样啊!”
又一次,把收集到资料电子版发过去时,他的心里不禁感叹起来。
有钱人的爱好,都是钱堆的。
在过去的一年中,他帮对方收集了不少资料,已经不再仅仅局限于武器上,现在更是扩展到了机器设备上,比如1800年发明莫兹利车床、罗伯茨的龙门车床、惠特尼的卧式铣床,惠特沃斯测长机等等各方面的资料。当然,还有蒸汽机等方面的资料。
为此,他每天都需要用大量的时间翻到国外在某些极客网站上查找相关资料,有些资料很齐全,有的则很简单,不过即便是如此,他仍然凭借着这个爱好挣到了一笔钱,这笔钱甚至可以用作购房的首付。
爱好可以挣钱,在此之前,司马还真没想到,有时候,他同样也很庆幸自己回复了那个贴子……
翻看着打印出来的资料,朱国强的脸上带着笑容,尽管他完全可以从这个时代带一些机床过去,但是那些机床都太过“逆天”了,过去复杂的机床设备不仅对操作人员的技术更高的要求,而且想要自行生产也是个问题。
所以他选择了另一个看似困难,但实际上却更为简单道路——复制工业革命前期的机械设备,那些早期的机械设备,有很多都是手工、半手工制成,无疑更符合崇祯十三年的技术水平。
其实单就手工艺水平来说,工业革命前的英国工匠肯定比不了大明世代传承的匠户,况且在历史上,《天工开物》传播到欧洲后,也对欧洲带来了爆炸式的的技术进步。
在崇祯十三年,朱国强相信凭借着自己带过去的资料,完全可以让大明迎来爆炸式的发展,况且工业革命本身就是一种爆发式的发展,在这种大爆炸中,机械设备也在不断的发展变化。
“咦,“骡机”的图纸,这个可还真不错……”
所谓的“骡机”就是走锭精纺机,走锭精纺机是英国人克朗普顿将珍妮纺纱机与水力纺纱机合二为一,配合而成的,综合了两者的优点,所以被称“骡机”。它使纺纱从此脱离手工,成为机器化生产,同时织出了更细、更结实的纱线。
“居然还有工厂的图纸!”
看着4000锭的纱厂,朱国强的眼前不由的一亮,他的脑海中几乎立即浮现出了一个念头——办厂!在大连办一家纺纱厂,然后织布,在满足自用的同时再把棉布卖到各地。
办纺织厂有什么好处?
最大的好处当然是提供就业岗位吸纳就业,工业多提供一个就业岗位,社会上就可以减少一个流民。
说办就办,朱国强倒也没犹豫,当然,纱厂所需要的“走锭精纺机”等设备,并不是在大连那边生产的,而是在这边通过零件分包的方式定购的,不过只是几个几千锭的纱厂,所需要设备极其简单。
在纱厂的设备制成的同时,朱国强就在大连兴建起了崇祯年间第一家纱厂,非但用的是走锭精纺机,甚至就连同动力也是蒸汽动力,它可以不受水力的限制,厂址可以自由的选择在大连的任意地区。与纺纱机不同的是,蒸汽机却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而在纱厂厂房建设的同时,在船厂那边工匠们同样也开始研究起了朱国强带来的图纸,尽管这些工匠从没有接触过西方的图纸,但是他们仍然很快弄懂了其中的关键,在惊讶于图纸的精细之余,他们也开始建造起了西式的帆船,考虑到造船水平等方面的关系,朱国强将“巴尔的摩纵帆船”作为船厂建造的第一艘西式帆船,
而他选择的这艘巴尔的摩纵帆船。排水量只有区区210吨,装备1门24磅炮和6门6磅炮。是一种美式双桅单中帆纵帆船。其型线特点是采用流线型v型横剖面船体,尾部吃水较深,提高了纵稳性和航速,而且操帆简便。它是19世纪以来优秀的快速帆船之一,以灵活的操纵性和超常的快速性,成为了19世纪海洋商业运输竞赛的赢家。
而这也是朱国强选择它的原因——灵活、快速!
和建厂一样,造船同样也需要时间,对此,朱国强并不着急,不过在第一根龙骨木料下料时,他还是特意来到了船厂,在他看来,无论是纺织厂也好,还是这艘船,都意味着一个新的开始。
“从今天开始,大明应该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了!”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呢?
工业革命?
这应该就是工业革命的序幕吧!
朱国强自言自语着,在他自言自语之余,心里又寻思着另一件事。
“要不要办一个展销会呢?把大连生产的商品卖出去?”
不过转念一想,朱国强才发现,似乎大连根本就没有什么产品,军装、咸鱼算吗?至于肥皂、镜子之类的产品,现在似乎都是从现代弄来的,数量不多,但都是属于高附加值的产品。
“还是需要产业啊!”
如此感叹之余,朱国强打定主意要继续扩大在大连的产业规模了,一开始肯定是轻工业,轻工业带动重工业,这是工业发展的正常步骤嘛。
现在已经办了纱厂,就再办个肥皂厂吧,还有玻璃厂也应该办起,毕竟,有了玻璃不仅能造玻璃窗,而且还能造镜子,这些可都是妥妥的暴利啊。
闭上眼睛这么想着的时候,朱国强才意识到在过去的一年里,压根就没有怎么考虑过挣钱,毕竟,似乎从穿越之后,就从来没有差过钱,这边随便一方印石拿过去可以卖个千八百万,就是一块玉石也能买个几十万上百万的。为什么没想过在这边挣钱?
不断的有“运财童子”给自己送钱啊!姑且不说王府里有多少钱,就是当初在济南城下缴获的都自己过个肥年了。在后来在兵进沈阳时在那些王府里头缴获来的银钱,就是南下的时候,无论是在扬州抄盐商、还是南京抄勋臣,那银子可都是以千万计了!
算起来的话,手里可还真没差过钱呢?
可即便是再不差钱,也得办厂不是,办厂不是为了银子,而是为了就业岗位,毕竟,工业是吸纳流民的最好选择。
对,就是这个道理。
心里这么寻思着的时候,马车到了大将军府,与刚开始时的那个简陋的院子不同,现在新建的大将军府是按照衙门的规制建的,瞧着倒也是颇为壮观,不过说实话,离“云天宫”的差距一个天,一个地不说,就是和那个“水司楼”的那个差距,那可不是一星半点的,人家随便一个角落都富丽堂皇过自己这边的大将军。
其实,朱国强还真想在这边复制一个“水司楼”,只不过没有电梯什么的,这个念头也就是想想罢了。
其实也不一定,毕竟,现在这边的蒸汽机已经快投入使用了,哪怕是不用蒸汽机,完全可以从另一边带个电梯过来,至于电,有柴油发电机啊。
在马车停稳后,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在万寿祺迎出来时,就听他悄声禀报道。
“世子爷,多尔衮派来了一个秘使。”
“多尔衮的秘使?”
诧异中,朱国强反问道。
“是汉人还是满人?”
“汉人!”
万寿祺的回答,让朱国强笑道。
“嚯,胆可真够肥的!”
第340章 义士和间谍 (第三更,求订阅)
胆可真够肥的!
别说是其它就,就是孙明哲自己都知道,这次过来冒着多大的风险。谁不知道,那位德世子“视汉奸如仇寇”,自己一个汉人充满多尔衮的秘使到了这,指不定连脑袋都保不住。
可,他不能不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作为旗人的阿哈,那怕就是多尔衮的幕僚,而且也入了汉军旗,想要飞黄腾达,也要有相应的机遇,可那里有那么多在主子面前显眼的机遇啊。
其实,并不是没有机会,有些机会就在眼前,为了能让自己的的日子过得舒服一点,当然也是为了心里的那么一点念想。孙明哲到多尔衮面前毛遂自荐,充当信使来到了大连。还别说,在他毛遂自荐的时候,多尔衮还正愁着派谁过来,这下好了,他自然而然的进到了王爷的眼里。
“草民参见世子爷。”
见到世子爷后,孙明哲倒也不慌张,而是毕恭毕敬的行了礼。
盯着面前这人,朱国强冷哼道。
“孙明哲,你既然是汉人,却甘愿为多尔衮驱使,你说,你该不该死!”
这话一出口就带着浓浓的杀意,要是换成一般人,估计这一句话就把人给吓晕过去了。
可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的孙明哲倒也不急,答道。
“要是心甘情愿情愿为多尔衮驱使,确实该死,可小人不是心甘情愿为其驱使啊!”
或许对于他来说,这确实是个机会,只不过他选择这个机会的原因并不仅仅指。是为了在多尔衮的面前去露个脸,他还有自己的一些心思。
再次长揖后,孙明哲又继续说道。
“草民本是沈阳生员,建奴据我沈阳时,草民虽是年少,可却从不敢忘记自己是大明百姓,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找机会为我大明效力,这于多尔衮那毛遂自荐,说到底,也是为了向世子爷通风报信……”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要是大清国一直这么顺风顺水下去,指不定他也就随波逐流了。
可是皇上和王爷的接连惨败,让他不敢随波逐流,当然也不想,他想要抓住机会不错,不过这个机会绝对不是报效大清国的,而是报效大明的。
打量着孙明哲,朱国强示意他说下去。
“世子爷,草民于多尔衮府中为幕僚,虽说谈不上算他的亲信,可却也掌握不少机密,就草民所知,自从上次阿济格为世子爷击败后,多尔衮返回沈阳,一边派人笼络草原各部,一边又兵分数路北上,目前已经一路连克雅克萨、乌库尔、阿萨津、铎陈等城,黑龙江上游两岸,直至白加尔海海东大多数地区,纳入其的管辖之下。对达斡尔、鄂温克、鄂伦春等部族,实行八旗制,编成牛录。授族人首领为牛录章京,编入满洲八旗,目前,就草民所知,此次多尔衮派兵北上,目的就是为了收海东女真大小数十部,就多尔衮等人估计,海东女真不下十数万,皆是力可搏虎野女真……”
孙明哲的禀报,让朱国强的眉头微挑,尽管也有情报显示多尔衮派兵北上了,但因为其内部没有人,大将军府这边不过只是以为他北上是为了与黄台极争夺地盘,可谁曾想居然是为了收降海东女真,也就是野人女真。
野人女真是对散居女真人的一种泛称,并未形成像建州、海西女真那样的联盟集团。明代诸文献记载的生女直、乞列迷、女直野人、北山野人、苦兀、吉列迷等,多属东海女真的部落,但这还只是记载分布在松花江下游及黑龙江以北地区的一些部落。
历史上居住黑龙江以南地区的不少氏族和部落,被努尔哈齐和皇太极征服后,南迁到浑河流域,后来成了满族的一部分;但分布在乌苏里江流域和黑龙江以北等地的诸部落,大多未纳入满族,他们生活的范围,北至雅克萨城,南至海参威,甚至库叶岛等地。
而现在,接连损兵折将的现实,让多尔衮选择了北上收伏黑龙江北岸的野人女真,将其纳入八旗以壮大实力,而皇太极呢?正在试图吞并朝鲜,甚至还在汉军八旗之外,又整出了“高丽八旗”。
这只蝴蝶翅膀带来的改变可真不少啊!
“……草民来访时,曾听信使禀报,东虏甚至遣兵造船渡海至库叶岛招抚岛上野夷,目前其得丁口不下二十万,得兵不下三四万人。”
居然招降招到了库叶岛上,库叶岛上的不是虾夷人嘛,你们怎么不招到日本去……
没准,要是日本没锁国的话,估计还真不好说。多尔衮,黄台极可真不愧是在史书上留下重重一笔的人物,不说其它,单就是他们抓住机会各自寻找突破口扩充实力的反应,就不是一般人所能相比的。
多尔衮收伏东海女真,甚至还有虾夷人,黄台极弄起了“高丽八旗”,大有一副要把朝鲜变成大清国一部分的意思。
这两个人啊!
可真不简单!
照着他们这么弄下去的,这个历史可真的要大变样了。
朱国强在心里默默的寻思着,看了一眼孙明哲,不论他是报着什么心思过来的,至少带来了不少情报。
随后朱国强又仔细询问了孙明哲许多关于多尔衮内的事情,比如他现在有多少兵力啦,与黄台吉之间的关系,大抵上都是诸如此类的问题,作为多尔衮的幕僚,那怕不是核心幕僚,孙明哲还是带来了大量的情报,甚至就连同多尔衮令曹尔玉试制开花弹之类的情报,也都一一禀报了。
“世子爷,还要多加小心,草民听人说,曹尔玉已经制出了开花弹,万一要是东虏在战阵中用上了,难免会给官军带来的损失。”
哼哼,建奴吸收新式武器的速度的倒是挺快的啊!其实,一直都不慢啊,八旗军一直都用鸟铳、火炮,只不过不给汉人用罢了,后来他们也有洋枪队啊。
心里这么寻思着,朱国强看着孙明哲问道。
“孙明哲,那多尔衮派你过来,是想达成什么目的?”
“通商。”
孙明哲直接了当的说道。
“世子爷,多尔衮听说世子爷这边与黄台吉那边进行通商,也希望能够参与其中,他表示愿意用人参、皮毛以及银钱从世子爷这边换一些东西。”
这两家果然是一家里分出来的,秘密什么的根本就瞒不住另一方!
通商。
要是大连这边与建奴通商的消息传了出来,自己会不会和毛文龙一样,被指责“勾结建奴”?
心底冷笑着,朱国强又问了其它的一些问题,然后对孙明哲说道。
“难得你虽身在曹营,却仍心怀忠义,要是身陷建奴之手的遗民皆是如你一般,何愁东虏不靖,往后你在多尔衮那边要自己注意安全,至于通商一事,我会考虑一下,不过你放心,既然你不惜冒着风险来通风报信,肯定不会让你空手而归的。”
无论这个孙明哲到底是真的心怀大明,还是只是想充当“双面谍”,都没有任何关系,即便是“双面谍”也有他的用处,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候,自己对多尔衮他们那边,基本上处于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那怕就是有个双面间谍,那也是可以用上一用,至少可以获得一些情报,有情报总好过没有钱。
扫了他一眼,想了想朱国强又说道:
“今天就先这样吧吧。你且先回去休息一下,这两天就会给你答复的。”
第341章 最后通牒 (第一更,求支持)
扩张!
置身于公室之中,看着那张大辐的地图,一边在地图上将一片空白的黑龙江北岸等地标上白旗,一边看着已经插上黄旗的朝鲜。
现在多尔衮也好,黄台吉也罢,他们都在竭尽全力扩张。他们扩张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都是为了扩充实力!
无论是多尔衮的北上收降野人女直,还是黄台吉在朝鲜的吞并,都是为了壮大自身。
相比于他们,自己的实力更为薄弱,地盘更为狭小。
入关?
盯着若大的中原,朱国强的眉头皱成了一团,这几个月各地旱情日益严重,山东已经几个月不曾下雨了,河山、北直隶、陕西大都也是如此,要是在这样大灾之年入关,那几千万百姓如何赈济……
盯视着地图,朱国强的双眼落在了东南侧东的大海上,落到了台湾的上面,然后自言自语道。
“能不能求下几百万百姓,就看你的了!”
……
对于刚刚抵达鸡笼湾外海的孙和京来说,尽管他并不世子爷对自己的期待,但是他又未尝不知道,这个为绿色笼罩的岛屿于大明,于平虏大将军府的重要性。
从望远镜中,看着海湾入口处岛屿上的西洋铳台,他的神情肃穆,大声命令道。
“全军戒备!”
在炮手们纷纷在炮尾操作着火炮时,透过望远镜,孙和京看到了岛上的动静——岛上乱成了一团,铜号声、皮鼓声在岛上回响着。
“是明国人!”
即便是不用望远镜,波尔的里奥也能清楚的看来的是什么人。
“明国人,他们为什么来这里是?是郑芝龙还是什么人?”
身为圣萨尔瓦多城的长官,波尔的里奥从来没想过自己需要担心明国人,在他看来,对圣萨尔瓦多城构成威胁的除了荷兰人,就是岛上的生番野人。可却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有大批的明军杀过来。
“我的上帝,足足十六艘军舰,他们是想摧毁这里的一切,杀死我们所有人吗?”
神父惊恐的在胸前划着十字架,别说是神父,就城内的那些西班牙士兵,也无不是惶恐不安的看着海湾外这支庞大的舰队。
“上帝啊,现在怎么办?”
“先生们,我们不能够首先开炮,为了和明国人进行贸易,任何首先进行开炮的行为,都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我们与明国之间的关系,所以,菲利普,你和马丁神父乘船过去,询问他们为什么来这里,是迷失了航向,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的,长官。”
尽管菲利普说着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但实际上他却是明国人,生在马尼拉的明国人,同样也说着一口流利的闽南话和官话。
很快菲利普就和马丁神父一同踏上了明国的军舰,而等待他们的却是有如五雷轰顶一般的消息。
“本人是大明平虏大将军麾下水营提督孙京和,奉大将军的命令,要求你们在三天内撤离台湾,这里是我大明的领土,绝不容忍为外人占据!”
云海平将提督的话刚翻译成西语,马丁神父就急忙说道。
“尊贵的将军阁下,按照贵国官方的说法,这里是化外之地,并不属于大明,怎么就成了大明的领土了呢?”
“荒谬!”
孙和京沉声说道。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我大明之地,纵是化外之地,亦是我大明之地,今日本将军奉命前来,就是为收复我大明之地地,而等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带着你们的财物乘船撤离,第二,我把这里打下来!你们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考虑是接受还是拒绝!”
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考虑!
当孙京和开出的条件被马丁神父和菲力普带回城内后,波尔的里奥上尉整个人都懵圈了。
“平虏大将军是谁?”
众人一阵茫然,打听了好一会,才有城内的商人告诉他,平虏大将军是大明德藩世子,是皇室贵族。
“他作为王子不在北方对抗野蛮人,为什么把手伸到台湾了?”
没有任何人能告诉波尔的里奥答案,但是马丁神父却非常直接的对他说道。
“少校,如果只是明国官员的最后通牒,我们可以视若无睹,但这是明国王子的最后通牒,他很有可能是代表明国的皇帝!”
对于神父的这个判断,波尔的里奥自然没有反对,实际上西班牙人对大明根本就不了解,很多了解都是按照他们的想象去猜测的,就像他们制定的用几千人征服大明的计划一样。
现要同样也是如此。
其实,对于西班牙来说,圣萨尔瓦多城并不重要。1626年,瓦德斯率领舰队从马尼拉出发,沿着台湾东海岸来到鸡笼湾内的小岛,建立圣萨尔瓦多城,确立了这位殖民地后,这个地方就像鸡肋似的。
相比于荷兰人占据的台南是平原地带,民风温和,适合开发不说,台湾北部真的是事实上的“化外之地”,且土著攻击性很强,西班牙人被台湾诸多原住民部落围攻,撑了好几年,不断向四周攻击,才渐渐站稳脚跟,不过和台湾原住民还是冲突不断。
原本西班牙人盘算着占领北台湾后,就能免去荷兰人的威胁,可是局势并不如意。就算占领了北台湾,但事情并不如意,因为荷兰人勾结郑氏在明国沿岸阻止明国商人来这里进行贸易。而且福建的海商早就控制了明国——马尼拉的商业。而他们和日本的生意也没有打开,这个地方成为“鸡肋”,每年都要消耗殖民地大量资源经营。
赔本赚吆喝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所以西班牙人一直想走,三年前,菲律宾总督科奎拉为了减少开支,决定削减北台湾的军力。他下令毁掉淡水的圣多明哥城,只是在圣萨尔瓦多城留下少量的驻军。
其实留下的驻军也少得可怜,不过区区百余人,为的就是万一将来时来运转呢?可即便是如此,他们仍然不得不防范荷兰人的入侵,可出乎意料的是,没等到荷兰人,却等到了明国人。
是撤离?
还是坚守在这里?
如果放弃这里的话,等待他的很有可能是军事审判。怎么办?
“少校,也许我们可以和明国人进行谈判。”
作为本地道明会的主持人,与波尔的里奥犹豫不不同,马丁神父却看到了一个新的机会。
“谈判?”
“是的,少校,尽管我们在这里建立了圣萨尔瓦多城,可是因为荷兰人的从中作梗,明国的商人根本就不来这里与我们进行贸易,如果我们把这里交还给明国,那么,明国商人自然会来到这里,我们可以在这里继续与他们进行贸易,而且,我们的商船甚至可以进入北方的明国城市,当然是在征得那位王子殿下的同意之后,但是,少校,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我们必须要在这里作出让步!”
其实如果不是道明会坚持在这里传教,或许菲律宾总督科奎拉早就已经撤出了鸡笼,但是道明会却坚持在这里向土著人传教,所以直到现在,西班牙仍然在这里坚守着,进行着这个在他们眼里有些亏本的事业。
其实,对于西班牙人来说,在南美的扩张或许是因为金银的诱惑,但最初驶使他们的动力同样也有着宗教的因素,其实在整个欧洲,至少是现在的欧洲,西班牙是最为宗教化的国家,毕竟他们刚刚成了统一,驱逐了南方的摩尔人,对于他们来说,因道路重要,但是宗教同样重要,甚至宗教也是西班牙的立国之本。
而现在马丁神父所看到的新的机会,是让更多人传教的机会,而不仅仅只是那些土著人。对于他来说,无所谓第四步是西班牙的殖民地,毕竟原本西班牙就准备放弃这里,居然有眼下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抓住他。
只不过相比于神父看到的记忆会作为这块殖民地的最高长官波尔的里奥,当然不会像马丁神父显得那么远,毕竟他有更现实的问题需要考虑。
“马丁神父,可是,如果不加抵抗,就把这里交给明国人,回到马尼拉,我会上军事法庭的!”
对于神父来说,把这块土地交给民国人没有任何影响,甚至他还会因为传教的成功得到嘉奖,但是,给这块殖民地的最高长官,如果波尔的里奥这块土地交给了民国人,那么等待他的就只有一个结果军事法庭。
“可是,少校,如果我们坚持抵抗的话,也许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别忘了,海上有明国人的一整支舰队,而我们又有什么那?不过就是区区100名士兵!”
马丁神父的提醒让波尔的里奥整个人都陷入沉默之中,兵力太少确实是他不得不考虑的现实问题,但兵力很少,嗯,至于他,不过只有区区四门大炮而已。
或者这么一点兵力和几门大炮能够抵挡的了明国人的这么一支庞大的舰队吗?
即便是傻子都很清楚,如果抵抗下去会是什么代价?
可问题是……投降了会进军事法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