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5章 波爷
不管内幕如何，箭在弦上，也不得不发了。
江跃现在需要一个破局的机会，沧海大佬这个助手，真是破局的关键一环。
这个机会要是不抓住，后面要等更好的机会出现，不知道是啥时候的事了。
不管咋样，江跃决定干了。
方案还是按原来的计划做，但却不提到那位院长，不将那院长牵扯在内。
之所以这么做，江跃自然有他的道理。
如果事情真的像他们猜测的那样，沧海大佬这位助手是不想把院长牵扯在内，那么他这个方案虽然没有什么亮点，但肯定是合他心意的。
如果他们的猜测是错的，他的计划没有得到认可，那也没关系。大不了将院长这条线作为突破口，同样有机会接近这位沧海大佬的助手。
以老洪的身份，江跃出现在了粮食交易站，汪氏兄妹看起来矛盾越发激烈了。
汪乐远越来越有点压不住这个妹妹，明明自己才是这个粮食交易站的负责人，可他这个妹妹却越俎代庖，好几次搞得他很没面子。
气人的是，他妹妹的介入，让粮食交易站这几天的业绩居然提升了不少，交易额每日都稳中有升，提升幅度还在20%个点以上，这让汪乐远很不是滋味。
更气人的是，很多来交易粮食的人，私底下竟都在嘀咕，他们更愿意跟汪丽雅做生意。
相比于他汪乐远私底下被称为“汪扒皮”的口碑，这反差大得让他心态几乎崩塌。
最气人的是，汪丽雅的业绩增加，成本并没有提升太多。成本的控制非常合理。
也就是说，成本都是差不多的成本，汪丽雅不但业绩提升，还落了一个非常好的口碑。
而他汪乐远口碑却差到了极点。
虽然这个粮食交易站，依然还是他说了算，可他却非常清楚，他的权威已经受到了挑战。
再这么下去，他可能真的要给自己的亲妹妹让道了。
这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江跃也从这业绩报表看出了一些名堂来，笑呵呵道：“小汪，不错嘛！现在大多数交易站业绩都在下跌，你这边居然还能提升。没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很不错！”
汪乐远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洪总这是夸他，还是损他。
一旁的汪丽雅倒也没有邀功，只是玩味地微笑着。
汪乐远心里老大不是滋味，很想开口问一句，洪总你到底啥时候把汪丽雅另作安排啊。
她再这么待下去，我的工作都没法开展了。
“小汪，你妹妹这几天表现怎样？”江跃问道。
扎心了。
这简直是伤口撒盐啊。
可汪乐远还不能不答：“丽雅的工作能力一直是很强的，而且适应得也很好，我很意外，我觉得，她完全可以独当一面。甚至更大的舞台给她，她也完全没问题。”
汪丽雅白了汪乐远一眼。
听着是夸她，说白了还是赶人，希望她赶紧挪开呗。
江跃笑道：“很好，小汪你能把丽雅这种人才推荐过来，也很不错。好好干，我就需要你们这种干才。那边有一个交易站业绩下降得厉害，我准备把丽雅安排过去试试看。”
“丽雅，有没有信心？”
汪丽雅瞥了汪乐远一眼：“为什么不派他去？”
江跃惊讶，你这是几个意思？难道要占你哥的坑？让你哥给你挪窝呗？
汪乐远一听顿时不乐意了：“丽雅，你怎么没上没下，没大没小的？怎么跟洪总说话的呢？洪总提携你，你还挑三拣四？”
“切，不就怕我占了你的位置嘛，瞧你那点小心思。”汪丽雅也确实敢说。
“行了，行了，都闭嘴。丽雅，这个交易站小汪他待久了，再换一个还得花时间去适应。你适应能力强，去接手一个新的交易站，我看好你能迅速打开局面。再说，以你的能力，那也是过度一下，刷刷资历，很快会另有别用的。你不是一直想往上爬嘛，我给你搭好架子，能爬多高，就看你自己的能力和造化了。”
话说到这份上，汪丽雅也没再说啥。
她先前故意那样说，其实也就是气气汪乐远，倒不是真想把她亲哥给挤兑走。
“行了，小汪，你先去忙。丽雅你留下。”
江跃将汪乐远打发走，留下汪丽雅。
汪乐远一离开，汪丽雅立刻就换了一副姿态，主动凑到江跃跟前。
“洪总，看来你得到我的心情很迫切啊。我提的几个要求，这么快就给实现了？人家都有点后悔啦，是不是当初要价太低了？”
汪丽雅居然凑到江跃身边，一屁股坐在椅子扶手上，双手自然而然地摁在江跃的肩膀上，婊里婊气地给江跃揉捏起来。
只不过她这婊里婊气的样子实在表现的有些生硬，就好像那头一次出来卖的雏鸡，非得装成风月老手，表现手法上还是很难到位。
“怎么？后悔了？”
“有一点点。”汪丽雅嘻嘻笑道，“洪总，现在还能还价嘛？”
“你还想开什么价？”江跃悠悠笑道。
“你上次不是说，要去拜见沧海大佬的时候，会带上我么？”
江跃故意脸色一板：“你是把我当傻子吧？等你抱上沧海大佬的大腿，你还能兑现诺言？”
“可这是你上次自己说的啊，你不是想我去巴结沧海大佬嘛？”汪丽雅瞪大着一双妙目，一脸无辜的样子。
“我是说过，不过我看你好像有点过于功利，难免怀疑你的诚意，是不是会过河拆桥啊。你对自己哥哥都那个态度，我很难相信，你真傍上沧海大佬，还会记得我们之间的承诺？”
汪丽雅哼了一声：“洪总，这证明你还是不够了解我。”
“怎么说？”
“首先，你提拔我，是我的贵人，我肯定是不会忘的。第二，就算你不带我去见沧海大佬，我相信以我的能力，终有一天也会进入上层的视野。优秀的人就跟锥子在布袋里一样，总要是出头的。”
“还挺自信，你就不怕我现在就让你滚蛋？”
“不不不，洪总你不了解我，但我了解你，你绝不是这种小心眼的人，你比汪乐远优秀的一点就是，你的胸襟比他宽阔多了，你知道怎么做，对你才是最有利的，也懂用人之道，知道借势的道理。汪乐远相比之下，眼界就窄多了，就盯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利益，格局不够。”
还别说，这妞虽然有些夸夸其谈，却也并非完全信口开河，分析洪总跟汪乐远之间的关系，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
江跃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回去说话。”
这小妞嘻嘻一笑，一阵风似的，又坐回了原位，一双美眸细细盯着江跃，仿佛这个中年油腻男真有什么她特别欣赏的魅力。
“你要想搭上沧海大佬，眼下就有个机会。”
“什么机会？”
江跃从包里取出那份计划，将病院那批物资的情况介绍了一下。
汪丽雅悟性极高，很快便get到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洪总，区区一批物资，为什么要搞得跟竞标似的，你难道不觉得有些反常么？”
“当然反常，我并没有什么把握，所以想把这件事交给你来主持，我掌控的人手，你可以随便调拨。有没有兴趣试一下？”
汪丽雅虽然上进心很迫切，但也并非只有一腔热血的小天真，她并没有急着一口答应下来。
而是认真思考起来，这件事毫无疑问确实是个机遇，但这机遇里头也明显透着风险。
汪丽雅盯着江跃看，似乎要看穿江跃，为什么要将这样的一个机会给她，是否是一个坑？
江跃也不催促，右手手指好整以暇地在扶手上轻轻敲打着。
“洪总……”
“别问为什么，问了就是考验。你就说你接不接吧。”
汪丽雅道：“如果你都没把握，我一个新人，他们有什么理由把这种担子交给我？”
“这就要看你的智慧了啊，你既然想攀上沧海大佬的高枝，总不会连征服沧海大佬助手的勇气都没有吧？”
“洪总，你的激将法可不高明。不过，我决定了，我接！就算这个任务不给我，至少也能刷个脸熟不是？”
“这就对了嘛！你也别担心我会坑你，这事我给你兜底，就算没办好，背锅的也是我。你放开手脚去干便是。”
这回汪丽雅是真有些看不透了。
要说最早她纯粹是觉得这个洪总是个中年老色批，后来打了几次交道后，她觉得老色批还是老色批，但能力还是有的，手腕也不差。
可今天汪丽雅又有了更新的发现。
这个洪总，绝不仅仅是个有点本事的老色批那么简单。
他的格局和城府，着实有些让她看不透。
按说如果他只是个老色批，其实现在就可以逼迫她就范，她甚至都没有理由再反对，只能乖乖脱衣服从了。
可他明显没有霸王硬上弓的意思，甚至都没有表现出那方面强烈的**。
汪丽雅一度怀疑，是不是中年油腻男浪荡过度，有些萎靡不振了？
不过根据她观察分析，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这个洪总，神神秘秘，似乎也在下一盘她不太明白的棋。
江跃看了看时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好了，那位波爷，应该也快到了，准备准备吧。”
汪丽雅很快就进入角色，对着江跃制定的那个方案，仔细地学习起来，试图在短时间内，明白这个方案的关键。
江跃提醒道：“这个方案的核心是那位病院院长，但是如果波爷没提，我们绝不能主动提，懂吧？”
汪丽雅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大约半个小时后，波爷准时抵达。
自然是江跃带着丽雅去一间高级的办公室去见波爷。
波爷人如其名，一个圆圆的脑袋，颇像一只皮球，长相给人感觉非常有喜感。
只是他眼角边上一条蜈蚣一样的疤痕，平添了几分凶悍，让人在他面前自然而然不敢表现出过于嘻哈的态度。
“波爷。”
“嗯。”波爷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却有些严厉地瞥了汪丽雅一眼，然后盯着江跃，显然是要他解释，为什么还有其他人。
“波爷，这是汪丽雅，我近段时间提拔的一位后起之秀，非常有潜力。我有个粮食交易站，就是交给她打理的，最近业绩提升得很快。脑子灵活，忠诚可靠，更难得非常上进，所以我想带她一起来见识见识。”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波爷倒也没有过分责难，只是淡淡道：“提拔新人是好事，别忘了原则就好。”
“那不能够，丽雅也是三星级骨干，是内部人员，绝对靠得住。这份计划书，就是我委托她拟定的，您过目一下？”
江跃说着，朝汪丽雅使了个眼色。
汪丽雅便主动把计划书递了上去。
波爷木然地接了过去，打开扫了几眼，从头到尾，他的表情始终是严肃无比，没有表露出半点个人情绪。
他足足看了近十五分钟，这才合上，在手掌上拍了拍。
“我看了几份计划，你这份算得上是动了脑筋的，有点意思。不过我还是有几个问题要确认一下。”
“波爷您说。”
“那病院的情况，我上次并没有说明。为何你们知道里头发生的事情？”
“咱们在沧海大佬手下工作，耳听八方，眼观四路，注意各种消息源，这是基本的工作职责。这也是波爷您平时教导有方啊。”
波爷淡淡道：“你这计划提到利用病院的内应，你想过没有，当时事发晚上，我们很多内应并没有在医院里。留在医院的，只是少部分员工，大多数都是病人而已，而且这些病人，也在陆续转移了。我们能利用的人手选择，几乎是微乎其微。”
“除了病院里的内应，行动局咱们的线人，也是可以启用一下的。”
“你知道这批物资是多少么？”
“应该有不少，能让波爷亲自督阵，这批物资肯定少不了，而且必然有一些要紧的物资。”
“老洪，看来你是花了心思的。你的计划跟其他人比，没有那些天花乱坠的东西，但胜在一个踏实。我这件事，必须是得有一个踏实的人去办。所谓的计划，内容本身并不重要，我要看的，其实是你们的态度。”
所以，这意思是，波爷对这个计划很满意？这是要委以重任的口气？
第0476章 隐藏信息
江跃的直觉是对的，波爷将计划书往桌上一拍。
“老洪，你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做事倒真是踏踏实实，这一点在沧海大佬手下这些人里头，也算是比较少的。这个任务，就需要稳重的人去办，或许，真是为你量身打造的。”
“波爷，您的意思是？”
“就你了，老洪！”波爷拍板道。
江跃并没有表现出狂喜的样子，而是苦笑起来：“按理说我应该感激涕零，感谢波爷的信任，其实，我这心里头却很沉重，直觉告诉我，这个担子不轻，比粮食交易站的工作可能难多了。”
波爷倒也没有生气江跃这个态度，淡淡道：“你没有得意忘形，这很好，证明你遇到大事也能保持冷静，肯开动脑筋。”
“波爷，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批物资有点抽象。按说咱们组织，每日进项的粮食大批大批的，区区一个病院的物资，再可观也不可能超过一天的交易量吧？能值得波爷这么大动干戈？”
“说到点子上了。”波爷淡淡道。
“你继续说，我看你老洪到底琢磨出一些什么？”
“我琢磨，那批物资里头，一定有什么要紧的东西，是有优先顺序的。要说真有大批的物资，在行动局封锁的情况下，想大批大批运出来，本身就是一件特别不靠谱的事。就算咱们动用内应，那动静也未免太大了。我感觉是不值当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批物资有特别要紧的东西。”
波爷赞赏地看了江跃一眼：“老洪，都说聪明的脑袋没有毛，这话很有道理啊。你这发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这么跟你说吧，转移那批物资，只是虚晃一枪，咱们真正要紧的东西……是病院实验室里的几管实验药剂，还有一些关键的实验样本数据。现在病院实验室并没有成为行动局的重点看防目标，只是少数队员在那里看守，所以，我们还是有机会的。但这件事只能有一次尝试，许胜不许败。一旦暴露，被对方察觉，那就很难有第二次下手的机会了。”
实验室，实验药剂，实验样本！
这个隐藏信息，给江跃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就算他之前做过无数种推演，却还是没有推演出这种可能性。
他这愕然的表情，似乎在波爷的预料之中。
“老洪，事关重大，肯定不能提前泄露，你理解一下。你要是能把这件事办好，沧海大佬一定会看在眼里的。说吧，有没有信心？”
江跃并没有急着表态，而是沉吟不语，作思考状。
倒是一旁的汪丽雅，暗暗着急，都恨不得替江跃来表态。
许久后，江跃才仰起头来，正色道：“波爷，要说大批的物资，我还觉得头疼，仅仅是几管实验药剂和一些样本数据的话，我觉得把握还是有的。”
“我要的是绝对的把握，百分百成功。而不是仅仅有把握而已。”
“波爷，我这个人您是了解的，事先打包票的事，不是我老洪的风格。但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办。不过我还有个疑问，万一病院的实验室已经被对方盯上了，我们再去取，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你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也是现在组织最担心的一点。我们之所以没有派大量人手潜入，就是担心打草惊蛇，惊动了行动局。那些人都是老狐狸，一旦惊动他们，引起他们的怀疑，反而容易坏事。但是我们必须赌，那些药剂，绝对不能落到官方手里。”
“所以，所谓的大批物资，其实只是声东击西而已。”
“对，物资虽然要紧，但我们不缺物资渠道。你唯一的目标，就是那几管药剂和样本数据。拿到这些，沧海大佬亲自为你请功！”
“我明白了。”江跃点点头，依旧没有豪言壮语。
波爷似乎特别欣赏他这沉稳的风格，点头道：“老洪，时间紧迫，上头只给了你48小时啊。”
“要是有办法，48小时足够了。要是想不到办法，再多时间也不管用。”
“好好干，别辜负沧海大佬和我对你的信任。你们先回办公室商议一下对策，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回话。我需要你们详细的章程，越详细越好。”
“好。”
两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提病院的诅咒之眼，也没提那位院长，更没提任何题外话。
彼此之间仿佛达成了完美的默契。
具体的分工是什么，就把什么活干好便可。
江跃跟汪丽雅离开波爷这个房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江跃坐回位置，双手扶额，沉思起来。
片刻后，汪丽雅见江跃始终不发一言，有些沉不住气道：“洪总，咱们该怎么干？你心里有谱吗？”
“你有什么想法？”江跃淡笑问道。
“具体方法我也不好说，但这件事肯定是和时间赛跑，行动局封锁那家病院，肯定不会一直在那耽搁时间的。他们一定会高效利索地接管那家病院，然后深入调查，确定没有任何情况后，然后彻底封禁这家病院。所以，即便他们现在没有盯上实验室，我估计也快了。”
汪丽雅说得头头是道，倒也并非信口开河，而是确有一些道理。
事实上，要不是罗处他们不想打草惊蛇，行动局的效率肯定会非常高。之所以现在没有全方位排查这家病院，说白了是因为诅咒之眼的秘密还未完全解开，是因为还有黄先满这些大鱼没有钓上来。
否则，估计早就查到实验室了。
当然，现在江跃知道了这个情况，就更加不用担心行动局那边了。
现在的问题是，到底应不应该把那些实验药剂带出来，还有实验样本给弄出来。
到底应不应该交给这个邪恶组织。
这可就不是江跃轻易可以做出的决定。
天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意味着什么。
要是这些药剂特别重要，送回去给他们，岂非是助纣为虐？
“丽雅，这件事如果交给你来办，你觉得应该怎么操作？”
“这可真被洪总你给问倒了，我目前对那家病院一无所知，手头情报几乎没有。不过我想如果可以混进那家病院，我还是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
“不是说那家病院还有一些值班人员和许多病人吗？而且现在那家病院完全没有组织性，乱成一团。换句话说，基本上是出于谁也不认识谁的状态。如果我们能混进去，不管是假扮病人，还是假扮工作人员，要混进实验室都不难吧？”
“混进去，还是大有希望的。但是行动局的人员也不是吃素的，未必能逃过他们的眼睛。”
“这就是拼本事，拼演技的时候了。洪总，这件事，能不能交给我来办？”
“你有多大把握？”
“具体多大把握，我说不好。不过你想想还有比我更适合的人么？你手下那些人，不是我说，大多数都是汪乐远这种货色，具体负责一块工作，他们也许能干好。可他们都不是综合型人才。就说让他们去，他们能怎么着？乔装成病人？是不是太扎眼了？而我，先天就有优势，我乔装成护士，制服一穿，口罩一戴，谁认得出我是谁？出出入入，也不容易引起怀疑。而且，我自问对自己的演技还是非常有信心的，还有临机应变这些能力，我相信都比你手下那些人都合适。”
这小妞口才倒是真不错，而且她身上这股冲劲，的确很有感染力。
一般的领导，确实很难拒绝这种既有冲击，又肯动脑子的属下。
江跃却别有一番心思。
这个汪丽雅，他如此积极，必然是有原因的。
背后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江跃推敲不透，却也不打算推敲了。
不管这小妞的动机是什么，他都决定，一直给她制造机会，给她搭架子，让她一个劲往上爬。
汪丽雅见江跃沉吟不语，以为他不以为然，对她的表态没兴趣。
忍不住道：“洪总，你带我来见波爷，该不会又对我没信心吧？”
“哈哈，你先说说看，你有什么办法混进病院？”
站在汪丽雅的角度，混进那家病院，确实是最难的。
但是汪丽雅显然早有主意。
“洪总，咱们在那家病院，不是有内线的么？大不了我进去后，换一个人出来。现在没有各种仪器，靠肉眼识别，要蒙混过关，也并非不可能吧？”
“你这就有点异想天开了。首先，咱们的内线未必就有跟你差不多的年龄身材的。还有，你混进去后，换一个人出来，就意味着你就不能出来了。”
“这个简单啊，下次再安排个人进来，把我换出去不就得了？就算故技重施有点拙劣，他们行动局也不可能长期不让里头的人离开吧？到时候我伪装成病人，你们派个人装作家属把我领走不就得了。只要能进去，就不怕出不来。”
“所以呢，洪总，你首先要确认一下，我们到底有没有合适的内线，可以让我替换的。”
“这个不难。”
其实江跃不想直接说有，实际上黄先满找的那位护士内线，年龄身高跟汪丽雅就差不多。
如果衣服一换，口罩戴上，乍一眼是很难看出来的。
再说，那位护士小卢，受到黄先满胁迫，本就是处在绝望无助的时候，要是有人告诉她可以离开，她绝对是求之不得。
江跃之所以没有点头，只是在犹豫，到底这件事要不要让汪丽雅介入。
搞不清楚汪丽雅的动机，就会让这件事充满不确定性。
到底汪丽雅如此积极打入那个组织内部，是真的为了个人上进，不择手段？
还是她别有目的，甚至是官方插入的棋子？
这种事，江跃还真不好打听。
一旦说破，就彻底露馅了。
万一汪丽雅不是来自官方的渗透，她回头就能去把老洪给举报了。
“洪总，只有48小时，咱得抓紧时间，而不是在这里扯皮个没完没了。”
那家病院不是老洪这条线的，所以线人的名单，老洪自然不能第一时间提供。
不过既然他接下这桩任务，波爷肯定会给他大开绿灯。病院的线人名单，肯定是会给他的。
江跃思忖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一拍椅背：“好，咱们就按你这个计划办，小丫头，这是一个机会，但也是一次考验。要是没完成，你的上进之路基本也就没指望了，我也没好果子吃。”
“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亲自出马，一定给你办的妥妥的。”
两人回到波爷的办公室，波爷有些意外，这才多长时间，就有详细章程了？
江跃当下将汪丽雅的计划说了一遍。
波爷有些惊讶：“这个计划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
江跃如实道：“我也觉得冒险，不过眼下要混进那家病院，偷偷摸摸的话，难度肯定是地狱级。相信波爷应该也深有体会。”
江跃不信，波爷他们私底下会没有派人渗透过，只不过基本上很难成功。
除非有遁地的手段。
否则想从行动局的眼皮底下进入病院，基本没可能。
波爷又将汪丽雅的计划推敲了一番，居然若有所思道：“仔细琢磨琢磨，这个计划虽然大胆，却也不是没有操作的空间。这个计划最大的破绽，就是替换的人长相不一致，有可能被识破。对吧？”
“目前来说，这是最大的难题，还有一个难题便是进入实验室，会不会被盯上的问题。”
“第二个问题就看个人临机应变，但是这第一个问题，却是有办法解决的。”
“组织有特殊的易容装扮技能，咱们完全可以先把这位汪小姐，装扮成替换对象差不多的样子，这么一来，替换一个人出来，被识破的可能性就极低了。”
“易容装扮，能装扮得这么相似么？”
波爷笑道：“老洪，你级别不够，有些事终究不了解，七八分相似是毫无问题的。我听说，目前组织有个高级实验，正在研究某种基因药物，可以让人短时间内百分百模拟，就像复制粘贴一样。呵呵，说远了说远了。你们全当八卦听，别当真，别当真……”
波爷有些尴尬地摆了摆手，明显是想把刚才那番话给收回去。
江跃虽然心中震撼，却故意淡化波爷的尴尬道：“要是能装扮成七八分像，这事就完全可以操作！波爷，事不宜迟……这还得动用您的人脉，我老洪的面子可没有这么大，路子也没这么广啊。”
波爷淡淡道：“这些我自然会摆平，不过进去之后，该怎么办，就得看小汪你个人发挥了。我们在外面是完全帮不了你的。”
第0477章 敲定
汪丽雅果然是人来疯的性格，在波爷面前竟是一点都不怯场，竟夸起了海口：“只要能成功混进去，我一定能顺利完成任务。”
波爷大概也被汪丽雅的态度给勾起了好奇心，笑呵呵道：“老洪，强将手下无弱兵啊。不过这位汪小姐，可比你敢冲敢打。”
“波爷，洪总稳健，我们这些初生牛犊还是需要他压压阵脚的。”汪丽雅居然难得谦虚起来。
江跃倒是忽然道：“波爷，其实……我问句也许不该问的。既然我们在里头一定有线人，为什么要舍近求远，派外面的人去干这件事呢？里头的线人难道不能把这件事办妥么？”
能当线人，证明对方肯定有一定能力的，这件事说难也难，说容易其实也容易。
最难的部分，不就是怎么混进病院么？
既然里头有现成的，这最难的部分不就正好可以省掉么？
波爷道：“事发突然，我们最可靠的两个线人，正好那晚上都不在病院里头。还有一些外围一些的线人，她们平时也就是负责传递一些情报信息，能力如何不好说，甚至连忠诚度如何，都无法百分百保证。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交给能力不放心的人去办，我们输不起。”
这个原因似乎说得过去。
可江跃仔细一琢磨，又觉得这个说法有点站不住脚。
不过波爷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再哔哔的话，可就有些没眼力劲了。
当下点头道：“那就请波爷确定一下交换的线人身份，咱们尽量早点行动，免得夜长梦多。”
“我这就去统筹一下，你们在此地等着，不要离开。”
波爷倒是雷厉风行，当即离开。
“丽雅，你这求战心切，难道就没考虑过，这件事存在多大风险？”
“还是那句话，风险越大，回报越大。洪总，如今这世道，想规规矩矩不冒风险就能爬上去，有那么好的事么？就算我一路睡过去，你们男人那臭德行我又不是不知道，总有腻歪的一天。但我要是能把这事办妥了吧，沧海大佬就算不当场提拔我，总会记住有我这么一号人吧？”
江跃呵呵一笑，没再多说什么。
他和波爷以及汪丽雅，三个人，三种心思，每个人似乎都在演，都在隐藏着一些什么。
既然汪丽雅主意已定，江跃自然不会再反对。
波爷不愧是沧海大佬的心腹助手，办事效率极高，很快便带来了线人的详细信息。
而且还带了一个团队来给汪丽雅乔装易容。
果然不出江跃所料，他们带来的线人信息，确实一共有四位，但他们选中的就是那名护士小卢。
也就是黄先满找到的那一位。
“老洪，这个护士小卢，其实不算咱们真正的线人，不过也算在我们的操控之中，平时也收了我们一些好处，替我们办了一些琐碎的事。不过目前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这个小卢，她身上还有一个临时加给她的任务，她的能力和心理素质都不太行，到现在还没啥动静。如果现在换她出来，我担心她未必肯出来。”
江跃其实知道内情，却故作惊讶道：“能安全出来，她还不肯？这却是怎么说的？”
“她身上那个临时任务，是霄山大佬那边安排的。那个任务也很棘手。我们协调了很久，目前总算敲定了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案。”
“什么方案？”江跃隐隐猜测到什么，但却还是故意问道。
“小汪替换这个小卢出来，小卢原先的任务，也由小汪执行。如果小汪能出色地完成两个任务，她得到的奖励也将是两份。”
果然如此。
这跟江跃猜测的基本一致。
护士小卢江跃是有印象的，当初面对黄先满的威胁，小卢内心深处是抗拒的，不是她不想干，而是她根本没有那个信心。
要不是黄先满以她家人的生死来要挟，小卢根本不可能答应。
即便答应了，江跃也能感觉到那小卢其实心里完全没底。
就像波爷此前说的，线人之间，也有能力高低之分，也有核心线人和外围线人之分。
像小卢，不管是能力还是性格，显然都不足以成为核心线人。
黄先满也就是找不着人，才会用强逼迫。但凡有更好的选择，黄先满也不至于让小卢上。
“老洪，你琢磨琢磨，这事有没有把握？现在只有这一个方案。不然霄山大佬那边，他们也不会轻易答应换人。那条线一直是他们发展的，我们能搭上就不容易了。这也是双方妥协的一个结果。”
“霄山大佬那边的任务，具体什么内容？到底有多棘手？咱们总得让小汪心里有个底吧？”
“任务内容有专人跟小汪讲解。”
波爷朝身后的队伍其中一人招呼了一声，示意他过来。
那人并不是黄先满，江跃看着眼生，那人对波爷倒是有几分尊重，但是面对老洪跟汪丽雅，却显然没有那么在意。
大概觉得自己的身份不输给老洪，不想表现得过于谦卑。
这人过来，大致讲了一下任务的内容，果然是跟那诅咒之眼有关。
“具体的操作方法和内容，你跟小卢交接的时候，再问她要。她会给你的。这事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你最好先掂量掂量，到底能不能胜任。不要到时候完成不了，搞得双方大佬面子上都过不去。”
大概是看汪丽雅这么年轻，对方明显有些不太信得过。
要不是波爷在场，江跃估计这人的脸色会更难看。
波爷呵呵笑道：“老巩，你就少操几分心吧。咱们两个部门都商定好了，成与不成，那都是后话。这都还没出发呢，别尽说那些丧气话。”
“呵呵，波爷，我这不是怕年轻人不知高低，耽误了大事嘛！”
汪丽雅有点不服气，撇撇嘴道：“我怎么觉得那点事也不是很难，不就是布置一个法阵吗？有材料，有方法，找个隐蔽的角落动手不就行了。有你们说的那么邪乎吗？瞧不起谁呢？”
波爷哈哈大笑：“老巩，你看到没？年轻人有这朝气和魄力，你还担心什么？这件事，到头来，你们一定得倒过来感谢我们。你们那个小卢，肯定是没有能力办成这个事了，不然昨天也该办成了，还能等得到今天？”
这倒是大实话。
从目前的趋势看，他们那个小卢确实不具备这个心理素质和能力，任务完成的希望极为渺茫。
要是这小汪真能取而代之，并顺利完成，的确皆大欢喜。
“好了，时间紧迫，辛苦你们各位帮小汪乔装易容了。”
大约一个小时候，小汪再次出现在江跃跟前时，江跃都有些惊呆了。
看起来似乎也没做什么大动作，只是在脸部和五官上做了一些微调，身形上做了一点点调整，但整个人从外貌和气质上完全变了个人。
波爷将一张照片递给江跃：“老洪，看看，有没有七八分相似？”
要说形似，确实有那么七八分，更难得的是，神似方面，竟也不差。这就十分难得了。
这要是进去后，护士服一换，口罩一戴，还真的很难分辨出来。
其实照片给江跃都是多余，江跃早就见过护士小卢。
但演戏总得演得像一眼，对着照片，江跃就是一通啧啧感叹：“要不是朝夕相处，光是一眼两眼真是区别不开。我觉得稳了。”
波爷笑道：“好了，我这边的工作只能到这里，剩下的，就全靠你们自己想辙了。记住，现在时限已经不足48小时了。”
“波爷放心，我们心里有数。”
“行，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波爷倒是很懂得放手，并没有在这里坐等，而是选择离开，免得给他们施加太多心理压力。
汪丽雅一直对着镜子观摩着，似乎在适应新的身份，应该怎么表现才算自然，才不至于露出马脚。
看得出来，这小妞的确是很投入，很卖力。
“小汪，咱们晚间出发。”
“为什么是晚上？白天不好么？”
“晚上光线差一些，肉眼识别自然度也差一些，不容易暴露。”
“就算白天，我感觉也不会暴露。不过还是听洪总你的，稳健为上，对吧？”
江跃当然不会告诉她，我之所以不现在出发，是因为要打个时间差，要先去通知一下罗处，适当给你放放水。
不然这计划再完美，只要行动局的人死盯着，这个计划也很难施展。
而且，那个实验室里到底有什么实验药剂，到底有些什么数据，江跃也得提前了解一下。
就算最终要让汪丽雅取走，那也得提前拷贝一份数据，提前将实验药剂提取一部分。
跟汪丽雅约定好时间后，江跃便借口离开了。
汪丽雅一直目送江跃离开这栋建筑，站在窗口，直看到江跃的背影消失在道路尽头，才若有所思地回过头来。
一屁股坐在窗台上，秀眉微蹙，喃喃道：“这个老洪，神出鬼没的，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对这个组织，并没有那么忠心耿耿。莫非，这家伙也是……”
想到这里，汪丽雅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道：“不管是什么情况，这次任务必须完成，我必须尽早混入那个组织高层。就算以后牵连到老洪，那也没辙了。谁让他要投靠这个组织，干这些见不得人的事？还有汪乐远那个混蛋……真到那时候，希望我的贡献，能够抵消一下他的罪孽吧……”
汪丽雅思忖着，眼神慢慢变得坚定起来，明朗起来。
眼神当中，明显透着一种力量。
江跃却不知道自己的行迹，已经引起了汪丽雅的怀疑。
即便知道，他也不会太过在意。
很快，江跃便又找到了罗处，又将最新的情况通报给罗处。
“实验室？实验药剂？实验数据？”
“对，那实验室你们查验过吗？”
“我们目前还没有派人马进入任何一栋大楼，这是局长的意思。他的意思是，暂时不要打草惊蛇。甚至里头工作人员和病人的活动，我们都没有限制。小江，听你这么说，他们在这个病院，竟然有两个任务？”
“对，而且是打算派一个人来完成。那个小卢，没有什么动静吧？”
“那小姑娘心理素质不行，我们的人暗中盯着她，她确实没有那个勇气，感觉情绪处在崩溃边缘。”
“换进来这位，可不得了。”江跃将汪丽雅的情况大致介绍了一番。
“汪丽雅？”罗处咀嚼着这个名字，却没有任何印象，“小江，你的意思是，这个女孩子，她有可能是有人派去卧底那个组织的？”
“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到底是不是，罗处你应该更清楚啊？”
“呵呵，我就是一个小处长，只能管到自己这一块。星城的部门多如牛毛，更何况还有中南大区的上级部门，还有军方，甚至还有来自中枢的势力，盘根错节，数不胜数。不可能互相都有沟通的。不是特别必要的时候，甚至都不可能存在沟通。”
“她到底什么身份，目前也并非最重要的事情。万一我的判断失误，她就是一个想出人头地的小妞呢？咱得做多手准备。”
“你的意思是？”
“实验室那边，咱们得先去探一探。对了，那位波爷，之前把病院里的线人资料都带来了，除了小卢之外，还有一名值班人员，另外两人，竟是里头的病人，你能信？假使我们这边去探实验室，也得避开这几个线人的耳目。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别的通风报信的路子？”
行动局封锁病院，管控监视一切人员。
这里头的线人，何尝又不能反过来监视他们？
只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罢了。
不过，随着江跃将情报带到，这四个线人也就全部在明了。
江跃将线人信息共享给罗处，罗处叹道：“这个组织真是无孔不入，防不胜防。连病人都能安排，简直不可思议。小江，实验室那边，你是什么打算？”
“我想亲自过去看看。”
“不可贸然行动，我给你准备一套防护服。照你说的那样，我总觉得，这实验室只怕还有什么未知的因素，不然那位波爷，不至于如此神神秘秘。”罗处的判断跟江跃一样，同样觉得那实验室只怕不简单。
第0478章 实验室
按说一个精神类的专科医院，就算有自己的实验室，安全防护级别也不至于太夸张。
不过处于稳健考虑，做一些必要的防护，倒也是有备无患，并非坏事。
不多会儿，罗处便搜集到了一堆关于实验室的资料，同时也将防护服给准备好了。
看完资料江跃才知道，这家病院只是这个实验室的依托单位，这个实验室竟然是整个中南大区官方科技管理部门批准成立的，规格还真不小。也有好些年头。实验室的成员名单，竟有不少是赫赫有名的教授学者。
看资料上介绍，这个实验室的科研方向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都是围绕精神疾病开展的相关方向，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出格的部分。
当然，能明面上拿出来宣传的宣传资料，也只能是看个热闹。要是这个实验室真跟那个邪恶组织扯上关系，里头到底有没有从事其他方面的研究，只有天知道了。
“小江，实验室在专门的实验楼。我们会把那个组织的眼线都想办法引开，你有充足的时间进去。不过进去之后，凡事就要靠你自己判断。你可千万要冷静行事。你给我一句准话，到底有没有信心？要是没有把握，我们再等一等，咱们行动局有大批专家，我可以想办法调集几个过来。”
等罗处去摇人，协调来协调去，再赶到这里来，至少也得好几个小时时间，时间上明显就仓促了。
再说，万一摇来的人不可靠，到时候难免又要生出波折来。
“罗处，已然来不及了。你放心，我即便外行，但也不至于胡来。要真有不可应付的局面，我会见机行事。”
罗处叹一口气，多少有些惭愧。
行动局现在但凡遇到点麻烦事，江跃都成了固定的救火队员了。
“小江，实验室是独立机构，只有实验室的成员才能进入。我们从相关人员的办公室里，找到了一张门禁卡和几把钥匙。你带上。里头到底什么情况，我现在也心里没底。有没有其他指纹或者虹膜识别等门禁技术，我也拿不准。”
“这个想必不用担心，如果有这些问题的话，那波爷没道理不提前说明。我估计，如果断电的话，这些门禁应该都会自动失效。我先进去看看，遇到难题到时候再想办法。”
江跃将罗处准备好的防护包往身上一背。
防护服他现在不打算穿，现在穿防护服太过招摇。等进入实验楼看需要再穿上。
以江跃的身手，要避人耳目自然不难，很快，江跃便独自来到了实验楼外围。
这实验楼其实只是一栋二层的建筑，占地面积倒是不小。
江跃在实验楼周围转悠一圈，很快就找到了突破口。
这实验室周围并没有什么警示牌，除了一圈金属围栏外，也没有太多的防护措施。
这些细节表明，这个实验室所从事的研究，应该不不存在那种影响健康的潜在危险因素。
否则的话，实验室外不可能连最基本的警示牌都没有，防护措施也不可能如此简单，更不可能就建在离其他建筑这么近的地方。
从正常人的理解来看，精神类疾病方向的研究，跟那些生物化学一类的实验室显然是有区别的。
至少那些关于致命病毒，致病微生物，有毒气体之类的担心，应该是不存在的。
只是，江跃却有些不解，这种实验室，为什么会被那邪恶组织盯上？并且还在这里进行实验？
当然，像这种专业的实验室，作为科研机构，有专业的技术平台，有专业的对口设备。
如果那地下组织真看中这个实验室，那只能说明，他们从事的实验，也可能跟这个实验室的研究课题相关。
否则的话，技术平台不对称，专业设备对不上，还谈什么实验？
想到这里，江跃心里稍稍有了些底。
很快，江跃便找到一个窗口，进入了实验室内部。
这两层实验室，共划分了七个技术平台。
江跃为了稳重起见，还是先将防护服给穿好了。迅速在两层楼之间到处穿梭查看。
实验室其实没有大家想象那么神秘，无非就是各种实验仪器，各种设备，还有各种采集的样本。
眼下实验室空无一人，并没有正在进行的实验，一切设备都井井有条，干干整洁，让江跃一时间都有些找不着头脑。
传说中的药剂在哪里？传说中的数据又在哪里？
他进来之前，还想象过个各种困难，各种复杂的局面，会否有门禁，会否有各种意想不到的危险。
可这一切完全没有发生。
甚至江跃都有些怀疑，这实验室得有多久没有用过了？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得有多久没来过了？
医院内部是有自己一套供电系统的，以防在电力中断的时候的不时之需。
实验室规格这么高，按理说也应该有供电系统，可江跃两层楼转悠了一圈，发现内部供电已经中断。
这让江跃很是奇怪。
就算这些实验设备没有启用，那也就罢了。
那些采集的样本，是需要在某些特定条件下保存的，没有电力支持，许多样本根本无法得到长久的保存。
江跃越走越是惊讶，他虽然对实验室没有多少了解，但也知道眼下看到的一切明显透着蹊跷。
正常的实验室绝不应该是这样的状态。
除非这个实验室已经被弃用。
可要是被弃用的话，又怎么至于被那地下组织盯上？
波爷口中所说的实验药剂，又在什么地方呢？还有所谓的实验数据，又在什么地方了？
就这两层楼，江跃自问已经转过了每一个角落。
不对！
一定还有什么地方没有被发现。
江跃忽然趴在地上，对着地面敲了几下。
声音听起来似乎很瓷实，但这种瓷实，似乎还是有些不够，隐隐透着一些空旷。
江跃猛地明白，地下一定另有乾坤！
就连罗处他们的行动局，关押那些邪祟生物的地方，不也建在地下好几层么？
这实验室在地下开辟一个秘密基地，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只是，这地下如果别有洞天，又该怎么下去？
总不能遁地吧？
一旦江跃察觉到地下另有机密的时候，要找到这进入地下的通道，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
很快，江跃便发现了端倪。
这栋实验室的几根大圆柱子，乍一看不觉得突兀，可仔细一琢磨，仅仅是两层楼的框架，这大圆柱子未免太过显眼了一些。
谁能想得到，这大圆柱子里头，竟然藏着小型电梯？
果然，这进入地下世界的设施，便完全不同。
电梯很快就将江跃带到了地下楼层。
电梯门打开，便是一条过道，过道尽头便是拐角。拐过拐角后，映入眼帘的却是另一片天地。
这显然是另一个独立的实验室。
江跃显然没有急着进入，而是四处查看了一番，确保周围没有安装摄像头，也没有任何监控存在，这才转向实验室入口。
大概是这实验室特别隐蔽的缘故，根本不担心暴露，入口的玻璃门只是虚掩，一推便开了。
实验室内灯火通明，虽然没有人在现场维护，但是各种设备却正常运转，完全没有地面实验室那种荒废感。
要说这独立实验室，占地面积显然不算很夸张，布局也没有影视剧中邪恶实验室那种充满机关，充满神秘的诡异感。
甚至，江跃一眼扫过去，就能将整个实验室尽收眼底。
当江跃目光看向那一排排玻璃罩里的生物样本时，便是江跃也忍不住心头一震恶寒。
这一排玻璃罩里的生物样本，每一个竟然都是完整体。
而且样本的品种明显多样化。
让江跃受不了的是，其中四个玻璃罩里的生物样本，赫然是人类，甚至江跃感觉，他们应该都是**！
只是，他们在玻璃罩里，泡着诡异的绿色液体，头顶连接着一道管子，仿佛有无数口子跟他们的脑部完全链接在一起，看上去显得极为诡异。
每一个标本都是光溜溜的，有男人，有女人，甚至还有小孩……
除了四个人类外，还有其他各种生物，清一色都是哺乳动物。
不管是人类还是动物，待遇都是一样。
每一个玻璃罩边上都有监测仪器，记录着各项数据。
这些仪器明显是针对脑部神经，上面的实时变化数据证明，这些生物标本果然都是**。
因为这些样本的脑部明显在活动，而且非常活跃。
起初，江跃还有些迷糊，看了片刻，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但总算摸索出了一些门道。
随即，他又翻到了一些样本资料。
其他生物样本也就罢了，那四个人类样本，竟然都是这家病院的病人，其中那个胖乎乎的成年男子，是一名狂躁症患者，一位二十多岁的女人，则是抑郁症患者，还有一名老人则是精神分裂症患者，最可怜的那位小孩却是自闭症患者。
让江跃惊讶的是，除了这四个人之外，还有一叠备选的患者资料，里头赫然有柳云芊！
江跃暗暗吃惊，同时也为柳云芊感到庆幸，要是再晚几天，说不定柳云芊也会成为这里头的一个实验标本？
江跃通过不断识别，不断查看，渐渐咂摸出一些什么来了。
这个实验，应该是针对实验标本的数据变化，来测试他们的脑部活跃情况，通过各种数据，从而获得一些实验结论。
而这项研究，只怕跟那诅咒之眼还颇有关系。
根据之前江跃对诅咒之眼的了解，那应该是超自然的力量，也就是他们口中的恐怖诅咒源。
这个实验，难道是想提取诅咒源？
还是别有动机？
江跃一时三刻也猜测不透这里头的深意。
不过，江跃保险起见，还是掏出手机，对着这实验室周围拍了一圈，将所有的情况全部拍摄进去。
至于这些**标本，江跃一时没有什么把握，倒也不敢贸然行事。
他当然不是铁石心肠，也非常想将这些人救下。可他知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贸然动手，能不能救人是一回事，一个没弄好，导致这些人出点什么意外，麻烦就大了。
再说，这些设备到底该怎么用，怎么将人完好无损救出来，江跃也完全没有底。
他虽然智商极高，却也不可能再没有任何基础的情况下，就将现场的仪器和实验原理摸透。
还有一点，要是现在动了这个实验现场，很容易打草惊蛇。
所以，江跃还是压住了内心的冲动。
“波爷所说的药剂，到底是什么？还有他说的实验数据，是否就是这些仪器上的数据？”
江跃查探一番，很快就发现端倪。
那密密麻麻的管子当中，有一个特殊的管子，链接脑部，又垂下来，另一头连着一支试管。
每一个标本上都有这么一副装置。
每一根试管里头，都有着一些液体，有多有少，颜色都是绿的，只不过有些颜色淡一些，有些则绿得发透，凝如翡翠一般。
这就是所谓的实验药剂？
江跃四周又查探一番，确定没有其他可疑的所谓药剂了。
如果这里有什么玄机的话，那肯定就是这些试管里的绿色液体了。
至于玻璃罩里的液体，泡着那些样本，颜色和质地明显远不如这试管里的液体那么纯。
江跃立刻行动起来。
实验室收集标本的瓶瓶罐罐显然不缺，江跃用却不动手，而是用注射器抽取。
每一管也只提取四分之一的样子，挨个提取后，又注明了顺序。
很快，江跃就将所有试管里的液体都提取了一份。
至于数据提取，相对就简单多了，无非就是整理一下打印出来罢了。
干完这一切后，江跃也不逗留，原路返回，很快就回到了地面。
一切比想象中要顺利很多。
罗处却在外头等候多时了，看他的样子，似乎颇有些焦虑，好像承受着不小的压力。
“小江，这家病院的院长，能量确实不小。竟然直达谢辅政那里，谢辅政刚刚派人过来了解情况，显然有干预的意思。话里话外，还抬出了万副总管。真不知道这里头的水到底有多深啊。”
第0479章 交接
又是万副总管和谢辅政，正如现在星城的局势一样，这二位的手伸得挺长，管得挺宽。
不过行动局正常处理诡异事件，是份内工作，就算这二位大佬想要干预，也得找个由头才行。
“小江，里头情况咋样？”
“仔细想想，似乎有点过于顺利了。不过所谓的药剂和实验材料，都已经拿到。”
既然顺利，东西也拿到了，那又何必再疑神疑鬼？
罗处道：“顺利就好，小江，你那边那位小汪，必须在明早之前完成。我估计那二位大佬既然要敢于，后续动作马上就会出来。我们这边到时候压力会很大，要么收网，要么只能撤了。”
“撤？”江跃有些不解，“行动局处理诡异事件，那不是天经地义么？难道他们还能剥夺你们这个权力不成？这不合规矩吧？”
“唉，他们要找茬，理由多了去。再说，这家病院我们投入了太多人力，上头只要放话，说现在诡异事件那么多等着处理，没必要不明不白在这里投入太多力量，光这一点，就不好反驳啊。”
这倒是实情。
要封锁这么大一个病院，人手肯定少不了。
一天两天还好说，长时间在这里消耗太多人力，上头要挑刺，简直太容易挑了。
“罗处，我这边倒是好办。但若这件事半途而废，很多线索就会中断，岂不是可惜？”
“是啊，这家病院有太多线索可挖，为什么这么巧，这二位大佬又来搞事。这到底是巧合，还是……”罗处气恼之下，终究没有失去理智，没把话说得太直白。
江跃却一点都不客气：“哪来那么多巧合？那些所谓的巧合背后，多半都有严密的逻辑。”
他这话就差直说那二位大佬只怕跟那地下组织有着不明不白的关系了。
“小江，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既然他们要干预，照我说，罗处你干脆提早收网。”
“提早收网？这样岂不是打草惊蛇？”
“就算你不收网，对方同样已经被惊动了。不然怎么会惊动到二位大佬来给他们站台？这说明什么，罗处你心里还没数吗？”
“那这个网，咱们应该怎么收？”
“既然要收网，那就索性一收到底。院长那些物资，一锅给端了，实验室也给公开了，还有那诡异诅咒源，也给公开了。”
“这样的话，岂非等于彻底斩断了线索，这些一旦公开，对方肯定会全面收缩，咱们之前顺藤摸瓜的计划，也就……”
“不然，老洪这边这条线，不还连着么？只要这条线在，顺藤摸瓜的计划就断不了。而且，你要是把那些网全给收了，还有一个好处。”
“好处？”
“这一网捞上来的东西，说不定能成为一个诱饵，还能钓出一些鱼来呢？”
罗处琢磨了片刻，脸上表情变得果决起来：“对的，与其拱手让人，还不如提前收网。都这时候了，也顾不得那许多了。要是这二位大佬真有私心，我这提前收网，可就真被他们记恨上了。”
“你以为你不收网，他们就能喜欢你不成？”
你罗处是周一昊局长的心腹，周一昊局长是主政大人的得力臂助，可谓是阵营分明。
注定尿不到一壶的关系，又何必在意是否记恨？
记恨了又如何？不记恨又如何？
江跃将搜集到的药剂跟数据交给罗处：“这是实验室得到的东西，这回可千万别再发生失窃这种可笑的事故了啊。”
上次食岁者失踪被盗的事件，江跃至今还耿耿于怀，那也是行动局的耻辱，至今还悬而未决。
江跃随即又将实验室的经历都跟罗处说了一遍。
罗处也觉得好像有点过于顺利了。
不过眼下也的确没有那么多世间给他们琢磨了。
事不宜迟，江跃必须马上赶回去跟汪丽雅碰头。
“罗处，汪丽雅这边，还得让她混进实验室，得让她把那些药剂带出去。我一定要搞清楚，那些药剂会流落到何处。这个组织有专门的实验团队，他们一定会有一个核心的实验基地。像这些散落各处的实验室，终究只能小打小闹，无法满足他们的实验需求。按他们做的那些大手笔实验，一定会有一个规模特别大的实验基地。要是能把这个真正的基地挖掘出来，我相信犁庭扫穴，将这个组织连根拔起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小江，此事要是能做成，你居功至伟啊。无论如何，还是要小心仔细，以自身安全为第一要务。我这边会见机行事，积极配合。”
江跃跟罗处沟通一番，便快速离开了。
以老洪的身份跟汪丽雅会合，汪丽雅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看她那跃跃欲试的样子，江跃也不好泼冷水，鼓励了几句。
“洪总，我怎么觉得你口气怪怪的，听着好像不太舍得让我去冒险？”
“别，难得你这么上进，我肯定不拦你。不过波爷的意思你也听明白了，这件事许胜不许败，你自己得心里有数。”
“唉，你们中老年人都这么啰嗦的嘛！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是馋我身子的人，倒像是我爹。”
得！
都成老父亲了。
要不是觉得你这小妞可能不是那个组织一伙的，江跃才懒得多废话一句，是死是活，又不影响我半根汗毛。
天色渐暗，两人如期来到了那家病院口子。
早就跟罗处通了气，倒是没有受到太多的刁难，做了一些登记后，便放他们进去了。
当然，既然是演戏，自然要稍微像那么回事。远远的派了一名队员盯着他们，待遇却比当初的黄先满好多了。
便是汪丽雅都觉得，这好像比想象中要顺利很多嘛！
很快，他们便找到了护士小卢，小卢跟前两天比，明显是消瘦了一些，当她看到汪丽雅时，也是颇为吃惊。
这女人怎么那么眼熟。
这可不仅仅是眼熟，简直像是在照镜子。两人甚至连发型都有那么几分相似。
很快，双方就对上了切口，确认了身份。
小卢得知对方是上头派来替换她，替她完成任务来着，她当场差点惊喜得哭出声来。
好在汪丽雅连忙制止，告诉她必须冷静，不能露出破绽。
小卢惊喜过后，不免又有些担心：“那天那人说，我要是不能完成法阵任务，他会拿我家人出气。”
“别担心，这个任务也一并交接给我了。你尽管出去。不过出去后，你也得小心，最好是避一避风头。我只能确保这个任务我会帮你完成。”
小卢现在只求赶紧平安离开这里，这里的事，她是一点都不想掺和了。
两人很快就完成了交接，去女卫生间迅速将装备调换过来，汪丽雅戴上口罩，小卢则一身便装。
完成这一切后，小卢明显轻松了许多，跟着江跃便离开了病院。
那名负责盯梢的行动局队员，大概也没太认真盯着，见江跃带着小卢出来，问道：“你们要找的人呢？没找着么？”
“我们问过值班人员，说现在乱糟糟，根本找不着人。等哪天白天有空再过来看看吧。”
那队员倒也没再说什么，领着他们就往外走。
出了病院后，江跃领着护士小卢往外围走去。
小卢明显心事重重，脚步飞快，看上去似乎想甩开江跃，又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
但那架势，分明就是不想再跟江跃做一路了。
江跃暗暗叹一口气，他其实是好心，陪着小卢走几步。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一直在外头埋伏的黄先满，就在前头堵着。
自己现在要是撒手离开，说不定黄先满就得冲小卢下黑手。
“小卢，你家在哪，我送你？”江跃主动追上去道。
小卢跟很多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一眼，很容易以貌取人。看着眼前这位矮胖油腻男，便觉得对方一定是有所图谋，本能便很是抗拒提防。
“我……我自己回去，我想一个人静静。”很明显的婉言谢绝。
江跃叹一口气：“那也好，反正有人来接你了。我就不多事了。”
有人来接？
小卢闻言，非但没有高兴，反而花容大变，眼神惊恐地朝四周张望。
她心里头有事，最大的事不就是之前黄先满的威胁么？
虽然有人替班了，可黄先满那种变态，会不会事后迁怒她，她心里是完全没底。
她一方面害怕黄先满来找麻烦，另一方面又怕家里人说不定已经被黄先满给祸祸了。
可谓是提心吊胆。
正因为这样，江跃说有人来接她，更让她胆战心惊。
她怕什么，往往就来什么。
果然，黑暗中走出一道身影来，笑盈盈地走向小卢，脸上那招牌式的虚伪笑容，不就是黄先满么？
这是一头笑面虎，笑得比花还灿烂，下一秒就能比豺狼还凶狠。
“小卢，你辛苦了啊，这回我亲自来接你，够给你面子吧？”
小卢面色苍白，脚下忍不住就退后两步。
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江跃。
小卢如坠冰窖，这简直是前门有狼，后门有虎，前后夹击啊。
黄先满瞥了江跃一眼，笑呵呵道：“洪总，里头的事我已经得到通知了，谢谢你们部门帮忙分忧。也谢谢你把小卢带出来，下回兄弟我做东，咱们哥俩好好喝一杯，好好谢谢洪总。”
江跃淡淡一笑：“好说。”
黄先满是四大五星级大佬霄山那个部门的人，跟老洪不属同一个部门，自然没有什么交集。
这口头客气，惠而不费，江跃自然也不会当真。
“今儿个还有要事，就先不打搅洪总了，小卢，还不谢谢洪总？”
小卢就如同行尸走肉般：“谢谢洪总。”
江跃淡淡道：“兄弟你有点不上道啊，说好下回做东，我连你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就算是口头客气，这也未免太敷衍了吧？”
黄先满一怔，随即便想起来，对方可是沧海大佬手下的四星级骨干，要说在组织里的地位，比他黄先满还高一些。
自己刚才好像是有点失礼了，也难怪对方生气。
“不好意思，是我不对，我的不对。兄弟我姓黄，黄先满。洪总批评得对，我虚心接受。不过兄弟我也不是口头客气，洪总哪天得闲？兄弟我来安排？”
“有这心就成了，反正帮忙也都是顺带的。不过黄总你的身份，亲自来接一个小护士，连真正的核心线人都算不上，这阵仗也太大了些吧？”
“呵呵，部门不同，办事风格不同，让洪总见笑了。”黄先满察觉到对方有点管闲事的苗头，心里顿时有些不快，语气也有点软中带刺了。
“这小护士我看着挺顺眼，不知道黄总能否割爱？”江跃故意试探道。
“洪总，这……这可有点为难兄弟了啊。兄弟我也只是个听信打杂的，做不了这个主啊。”
“一个外围的小线人，兄弟你居然做不了主？黄总这是不给面子？要是这么着的话，你们那任务，我可不担保就一定能完成啊。”
黄先满大概万万都没想到，沧海大佬手下的人，居然这么不按套路出牌，这也太混不吝了吧？
伸手要人这就很犯忌了。
婉言谢绝吧，居然还拿任务来威胁？
什么人嘛！
就不怕我去上头告状么？
不过黄先满仔细一想，这还真没地告去。人家是沧海大佬的人，他能找谁告状？他能够着的最高的一条线就是陈爷。
找陈爷？
陈爷也不过是霄山大佬的助手罢了，也奈何不了沧海大佬的人啊。
可那个任务要是没完成，他黄先满在陈爷那里首先就过不去。
虽然任务是交接了，可沧海大佬部门的人，陈爷奈何不了啊，到头来，说不定火气还是撒在他黄先满头上。
“洪总，您……您这是何必呢？这小卢是个好苗子，我花了很多心思培养的……”
江跃不耐烦道：“行了，行了，蒙谁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部门的尿性，小卢跟你回去，什么下场我也不想点破。说白了，知道我老洪的人，都知道我怜香惜玉。黄总你就当手下开恩，赏我一面子。对你来说，也损失不了什么对不？”
第0480章 秘密
一旁的小卢战战兢兢，听到这里，才知道她眼中的油腻矮胖男，地位竟在黄先满之上，而且听人家这口气，明显是在救她，是看透了黄先满口蜜腹剑的本质，看明白了黄先满要对她灭口，因此才开口讨这个人情。
黄先满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他很想撂下狠话拒绝，哪怕对方是四星级骨干又如何？
不在同一个部门，不属同一个大佬，我黄先满不怕你。
可一想到里头那个任务的成败，现在全系于对方的人手中，他的狠话到了嘴边，却有点硬不起来。
明知道对方软中带硬要人，他内心深处是不想给的。
确实，小卢只是个小角色，给不给对方都无关紧要。
可他内心已经打定主意要处决小卢，那种折磨人的变态心理一旦起了个头，忽然有人要当头浇灭，他心里能爽才怪。
江跃不是头一回跟黄先满打交道，一眼就可以看穿对方。
“黄总，话说得到这份上，成不成你给个痛快话吧。”
黄先满其实已经勃然大怒，甚至生出了恶念，要不趁现在没人，把对方一起干掉？
不过他很快就被自己这个可怕的念头吓到了。
干掉一个四星级骨干？
这要是被人知晓，绝对是死路一条。
别看现在周围无人，但组织要调查起来，他黄先满很容易就会暴露出来。
忍！
一定要沉住气！
黄先满努力调整好情绪，忽然笑了起来：“洪总果然是性情中人，我是万万想不到啊。既然洪总开口，我要是推三阻四，倒是显得太不给面子了。不过，这也不是一桩物件，咱得问问人家当事人情愿不情愿啊？”
“小卢，你是知道的，上头对你其实一直很看好……”
“我愿意跟着洪总。”护士小卢灵台清明，没等黄先满把话说到一半，便抢先说道。
说着，还往江跃身边一站，双手搂住江跃的手臂，满脸都是我从此坚定不移跟着洪总混的架势。
这无疑是打黄先满的脸。
黄先满脸色一阵僵硬后，半天才挤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小卢，看不出来，你还挺势利啊。是不是看洪总地位比我高，另攀高枝嘛！行，当我今晚没来，你跟着洪总去吧。”
江跃笑道：“黄总敞亮，兄弟我记下这个人情了。对了，小卢的家人那边，黄总也请抬一抬贵手？”
“洪总多虑了，多虑了。我本来也没打算把她怎么着，更别说家人了。”
黄先满勉力笑了笑，摆了摆手，身影就像幽灵一样，缓缓消失在黑暗之中，眼角深处那点怨恨，却没能逃过江跃的眼神。
江跃暗暗苦笑，知道自己算是给老洪又拉了一桩仇恨。
这黄先满显然是不乐意交人的，这算是记恨上了。
不过这货其实算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长时间了。倒也不用顾忌太多。
小卢见到黄先满消失，脸一红，跟受惊似的松开了双手，有些僵硬地缩到一边。
黄先满这前门的狼走了，可自己似乎在虎口徘徊呢。
这个洪总，能是什么好人？是别有图谋？还是馋自己的身子？小卢忐忑不安，心里也没底。
不过她隐隐也猜到了，落在这洪总手里，怎么都比落在黄先满手中强多了。而且他还护着她的家人。
江跃瞥了小卢一眼，挥挥手：“行了，你自己个回去吧。”
他先前表示要送一送，完全是因为他感受到了黄先满就在附近。
这会儿黄先满走了，料想也不至于再为难小卢，江跃自然没闲心再特意去送她回家。
可先前表示要“一个人静静”的小卢，这时候态度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可怜兮兮地望着江跃：“洪总，您……您还是送我一程吧，我害怕。”
看得出来，黄先满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极大，显然是把这姑娘吓破胆子了。
“行了，黄先满既然给了我面子，他肯定知道轻重。他要是再朝你下手，那就是不识趣，结仇了。他是聪明人，不会无缘无故结仇。放心回去吧。”
小卢还是不肯挪动一下脚，只是凑到江跃跟前。江跃走一步，她就跟一步，就好似那跟屁虫。
江跃苦笑：“你还赖上我了？”
小卢撇了撇嘴：“你刚才不是说，你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嘛。你把人家从黄先满手底下救出来，回头又撇下不管，这哪像怜香惜玉啊？”
“我那就是随口一说，不想看你被黄先满不明不白给弄死。你还当真了啊？”
“反正我不管，你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呗。”
江跃哑然失笑，还有这种逻辑的么？
就这么痴缠也不是个事，当下摆摆手：“行了行了，我送你一段路。”
小卢闻言，顿时眉开眼笑，亲密地凑上前来，双手牢牢抓紧江跃的手臂，先前还嫌弃他是矮胖油腻男，这会儿俨然成了大靠山。
江跃无奈送了一段路，这才严肃道：“我还有事，只能送到这里。我给你个忠告，往后少跟黄先满这种人掺和，没你的好。”
小卢一脸哭丧样：“我也不想跟他掺和，是他们找到我的。这个黄先满最是蛮横。洪总我看黄先满有点怕你的样子，要不以后我跟你混好了。”
又是一个主动倒贴的？
江跃现在说什么都不会再沾这个。
一个汪丽雅就够头疼的了，再来一个小卢，江跃自问安顿不了。而且这小卢的心里素质和处事能力，显然跟汪丽雅不是一个档次。
沾惹上了，徒增麻烦。
“小卢，你要是不想连累家人，不想哪天不明不白丢了性命，最好别沾我们这些人。我也不怕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也不适合沾。你的能力和心理素质都hold不住。”
话说到这份上，江跃已经说得够明白了。
要是这小卢再冥顽不灵，江跃也没打算掺和，终究只是萍水相逢，注定不会有太多交集的人。
小卢轻轻咬着嘴唇，似乎在进行着心理斗争，仿佛有什么难以决定的事情。
见江跃转身要走，小卢忽然喊道：“等一等。”
江跃却没停下脚步，小卢忙道：“洪总，我……我有个秘密，你要不要听。”
秘密？
江跃停住脚步，那小卢快步追了上来，再次跟橡皮糖似的，黏住了江跃的胳膊。
江跃四下一看，这样杵在大街上也不是个办法，当下拽着小卢，拉开路边的一辆汽车，两人钻了进去。
“我就知道，你会感兴趣的。”小卢一副狡计得逞的样子，脸上露出了些许狡黠的笑意。
江跃却淡淡道：“你在玩火你知道么？”
“我知道，可我要是不玩这把火，你转头就丢下我了。这世道，就算我今天能平安回家，说不定明天，说不定后天，谁知道哪天又完蛋了。我就是玩一把火，也得给自己找条后路。”
“你找错地方了，我可提供不了你要的后路。”
“不，你能！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女人的直觉很强的。我知道那黄先满忌惮你，连他那种坏种都怕的人，你肯定能给我提供后路。”
江跃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比我想象中胆大多了。你有这心理素质，为什么不好好完成黄先满给你的任务？那难道不是更好的后路？”
小卢的表情忽然变得复杂起来。
“你们都以为，我真的是完成不了黄先满的任务吗？他交待的那点事，也不是很难，不就是找个地方，布置一下法阵吗？我有手有脚，行动也没受到什么限制，你觉得我会办不到吗？”
这回轮到江跃吃惊了，盯着这小卢看了片刻，江跃慢慢意识到，似乎大家都被小卢这柔柔弱弱的外表给骗了。
这小卢，似乎也不像她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黄先满交给我的任务，我完全有能力办好。可我知道，一旦我办好了这个任务，等待我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路。我不想死，所以，我绝对不会布置那个法阵。”
江跃惊呆了。
还真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啊。
这小卢乍一看真是那种花瓶一样的女孩子，柔柔弱弱，看着没什么主见，也不像是能成什么事的样子。
谁能想到，她这一切，竟也是装出来的？
“洪总，我知道你跟黄先满不是一个部门的，所以那里头的事，你未必知道得很清楚。”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洪总，我知道拿这个来跟您讨价还价，其实很傻。可我真的没有别的选择。黄先满他肯定不会放过我的。别看他今天答应得好好的，但我知道，过段时间，他照样会来杀人灭口。因为他不会放过我，凡事知道这里头秘密的人，他们一个都不会放过。”
江跃冷笑起来：“那你觉得，你拿这个秘密来跟我讨价还价，这是对我好，还是坑害我？”
“这个秘密洪总您要是知晓了，对你而言也是巨大的风险。但我……但我其实是在救你的命。”
“救我的命？”江跃愣住了。
“这话怎么说？”
“您和您的那位手下，不是参与到病院的任务当中了吗？凡事参与到这个任务里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您现在还没介入过深，抽身而退或许还有机会。但是你那个手下，那个冒充我的女孩子，她肯定完蛋了。”
江跃皱眉：“为什么这么说？”
“那个法阵，是为了召唤恐怖诅咒源，这个洪总应该知晓的吧？”
“知道。”
“那诅咒源会进化，会吸收人的智慧，这个您知道？”
江跃睁大眼睛，一时间说不上话来。
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病院里有个实验室，他们不断用活人当成实验工具，这个您知道？”
没等江跃回答，小卢便点点头道：“这个您应该知道，你们的任务不就是去实验室取数据和样本嘛！”
“病院里头，到目前为止，至少有十几个病人失踪，对外宣传是被家属接走了，其实只有我们几个线人知道，那是被拖去做实验了。”
“他们到底做什么实验？”
“做什么实验？他们要给诅咒源找一个宿主！一旦这诅咒源找到适合的宿主，它就将不限于在这病院一带活动，就能成为行走的诅咒源，就能从这地方带出。”
“可这跟法阵又有什么关系？”
“法阵？看来洪总您不知道法阵的意义。”
“法阵是为了吸引那诅咒源前来，便于组织里的术士跟诅咒源进行交流罢了。但是法阵却没法将诅咒源带出病院。唯有找到一个适合的宿主，才能真正把诅咒源带离病院。”
“那到底找着了么？”
“目前来说，好像并没有。所以他们正在疯狂地进行人体实验，想通过数据来找出适合的宿主。”
“那所谓的药剂，又是怎么回事？”江跃问。
“呵呵，药剂什么的，我不懂。但我知道，他们正通过诅咒源和实验对象提取某种实验样本，大概就是您说的药剂？”
“这些样本有什么用？”
“他们做了两手准备，要是不能带走诅咒源，那就人工制造诅咒源。”
“制作这个，又有何用？”
“诅咒源可以操控人的思维和行动，你说用处大不大？”
江跃沉吟着，慢慢的总算理出了一点点线索。
要这么一解释，倒是比较合情合理了。
不过，这小卢只不过是一个外围的线人，她没道理知晓这么多啊。
“对，我是个小线人，所以他们压根没太提防我，再加上我有心观察，时间久了，总能得到一些东西的。这种世道，我要是傻乎乎的一直听他们的，到时候被卖了还得帮他们数钱。再说了，他们收买的两个重要线人，都是病院的骨干医师，都是业界有头有脸的人。恰好，其中有一个又是老色批，对我们这些年轻的护士，一向都是没有什么免疫力的……”
听到这里，江跃要是再不明白，那就是傻了。
看不出来，这小卢的生存哲学，居然如此隐忍，确实让江跃刮目相看啊。
不过江跃还有疑问：“你刚才说救我的命，就算他们搞人体实验，找宿主，那病院几百上千号人，也不可能全部拉去做实验吧？怎么也轮不到我们吧？再怎么说，我们也是组织内部人员。”
江跃说到这里，小卢面色忽然变得惊恐起来，仿佛这才说到她内心深处将要吐露的秘密。
第0481章 特殊生命体？
江跃见她这个反应，心知有异，忙问：“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事情？”
小卢脸上满是恐惧之色，仿佛想起了无比恐怖的细节一般：“我……我不敢说。”
都到这节骨眼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江跃冷冷道：“小卢，看来我白救了你一回啊。”
小卢摇头道：“洪总，我记着你的好，所以才提醒你，不要再去那家病院了，真的不要再去了。卷入那里的人，我感觉他们一个个都会不得好死。”
“到底怎么回事？说！”
江跃板着脸，呵斥道。
“你别凶我，我说，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那恐怖诅咒源，根本不像黄先满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黄先满它们想控制这个诅咒源，其实那个东西，它很有可能也只是利用黄先满他们。”
“利用黄先满他们？你有什么证据？不是说这诅咒源是超自然力量，难道它有那么强的智慧？”
“我不懂什么叫证据，但我昨天亲眼看到，看到那个诅咒源到处移动，它就像幽灵一样，变化出一个个人类的形状，在病院里到处游动，到处窥视。这些诅咒源变化的形状非常诡异，看着像是模拟人类，但它们既能像人类活动，又能像流水一样流动，同时还会钻地，快速渗透到地底下去，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最可怕的是，这些诅咒源变化的幽灵，它们开始攻击人类。我亲眼看到它们直接扑到一个病人身上。那种情形很诡异，就好像有个人忽然在你背后出现，然后直接穿入你的背后，完全没入你的身体，快速重叠融合在一起。然后，这个人就彻底变了，变得跟怪物一样，行动能力一下子暴涨。要不是眼神里头闪着诡异的绿光，在黑夜里特别显眼之外，乍一看真的很难分辨出来。”
听小卢这描述，还是没跳出怪物附体那一套。
不过这恐怖诅咒源居然可以分化出很多幽灵，这倒是让江跃多少有些意外。
原本以为这诅咒源是一道超自然力量，是一个整体，却没想到居然能够分离出很多个体？
这果然比想象中要棘手很多。
“小卢，这诅咒源既然这么诡异神秘，你是怎么发现它们的？它们为什么没朝你下手？”
“我也担心它们朝我下手，所以我一直想盼着赶紧天亮。我一个晚上都不敢合上眼睛，我生怕一合上眼睛，就会被它们盯上，被它们给害了。到了下半夜，我实在有点撑不住了，慢慢的就开始打瞌睡，迷迷糊糊间，我竟开始做梦，梦里头，我感觉地底下有只眼睛，一直在盯着我看。那只眼睛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到最后，竟然大到跟个超大的旋涡一样，比一个大操场还大，那只眼睛就好像万丈深渊，一直通往地下十八层地狱……就在这时，那漩涡当中，不断有奇奇怪怪的生物，大批大批不断从地底下冒出来……洪总，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如果你有密集恐惧症，你一定会全身都起鸡皮疙瘩。我当时直接就从梦中吓醒了。”
“就在我吓醒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一道绿色的流光快速从我床边溜走，直接冲窗户的缝隙中钻了出去。”
说到这里，小卢捂着胸口，一脸心有余悸。
一把抓住江跃的手腕：“洪总，我真的好怕，我当时当场就吓哭了。可我必须得憋着，我知道，要是我提出离开，黄先满一定会找到我家去，他不会放过我家人的。所以，我就算怕得要死，还是要硬着头皮留下。”
江跃叹道：“这么说，你做那个梦的时候，其实已经被那诅咒源给附体了，只不过它没能成功占据你而已。”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如果那些诅咒源那么可怕，没道理我还能抢的过它们吧？”
江跃却摇摇头：“这也不是绝对的。从这个诅咒源的各种情况来分析，这诅咒源的形态应该也没成熟，也有各种局限性。如果它真的无敌，又何必搞得那么复杂？走到哪祸害到哪，谁能抵挡？它现在还在这里搞得神神秘秘，这就证明，它还不够强，还不足以见谁灭谁，它还是有它的弱点的。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你身体中觉醒了某种潜能，刚好可以抵抗诅咒源的侵占。”
小卢忽然道：“我知道，黄先满那个老婆，她好像就不怕诅咒源。难道，我也可以像她那样吗？”
“失火那天晚上，那个诅咒源在法阵的帮助下，应该控制了我们所有人的意识和行动力，但是有证据表明，黄先满的老婆并没有受到影响。她还跟闯入病院的人一起，把诅咒源给吓跑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当时应该也被诅咒源操控了，对那天晚上的事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但隐隐约约好像又记得一点。记得黄先满的老婆好像出现过。”
那天晚上的事情，江跃是主要参与者，只不过小卢根本想不到，眼前的“洪总”就是那天晚上救柳云芊的人。
当然，那时候的小卢也根本没这么清晰的意识。
“黄先满这个人，真是个变态。他其实对他老婆一点根本没什么感情，我甚至觉得，他把老婆送到这家病院来，分明就是当个试验品。这个人的良心，早就叫狗给叼走了。连自己亲老婆都不肯放过。他又怎么会放过我？”
黄先满的事情，江跃是半点兴趣都没有。在他心中，黄先满早就是一个将死之人。
一个将死之人，还有啥值得探讨？
倒是小卢这额外透露的秘密，让江跃脑子更加乱了。
这个局好像越来越看不清了。
原本以为，就是那地下组织在捣鬼，在利用诅咒源搞事。
现在看来，这诅咒源也不是省油的灯，居然也是在利用这个组织搞事。如果这诅咒源真的有那么强的智慧，那就真的太诡异了。
超自然力量的涌现，江跃心里头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可这诅咒源到底还是有些超乎他的理解范围。
如果这是超自然生物，它到底属于哪一种生物？它是以什么形态生存的？是不是需要借助载体才能立足？
还是说，这诅咒源本身就是一种智慧生命体？
太复杂了，复杂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江跃的想象。
按小卢的逻辑，这诅咒源那么诡异神秘，最终肯定会把所有卷入的人都害死的。
这是她本能的判断，对超自然力量的本能畏惧。
江跃虽然未必认可她这个判断，但也不敢掉以轻心。
“小卢，你先回家去吧。病院的事，你就当做了个噩梦，别再掺和。”
“洪总，我说了这么多，敢情你还想掺和啊？”
“小卢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这任务落在我头上，我要是临阵逃脱，黄先满怎么对付你，上头的人就会怎么对付我。懂吧？”
小卢这回反而无话可说了。
这是同病相怜的感受，小卢太清楚了。
黄先满刚才不就是要来找她麻烦么？找她麻烦的原因，不就是因为她昨晚没能完成任务么？
同样的道理，这个洪总接了这个任务，要是完成不了，比他级别更高的上头，又怎么会放过他呢？
一时间，小卢都有些同情起江跃来了。
江跃也没多说什么，推开车门，准备离开。
小卢忽然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洪总，你……保重。”
看着江跃离开的身影，还是径直朝那病院方向走去，小卢眼圈一红，她自己都有点难以相信，竟然为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矮胖中年油腻男流下眼泪。
就在这时，小卢的身体忽然一阵颤抖，意识忽然一阵模糊，眼前仿佛冒起一阵绿光，接着这绿光就好像一片幕布兜头盖在她脑门上，将她的本来意识彻底压制……
这种状态并没有维持太久，大约三五分钟后，小卢一阵头晕目眩，意识又慢慢恢复了清醒。
她无力地摇了摇脑袋，双手在太阳穴上揉搓了一顿，让自己稍微清醒了一些。
“刚才我是昏迷了吗？洪总呢？”小卢有些茫然地甩了甩脑袋，“这几天一直没休息好，一定是太累了。我得赶紧回家看看，好好睡一觉。黄先满明显忌惮洪总，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来找麻烦了吧？”
……
小卢刚才的变化，江跃自然是不知道的。
此刻的江跃，已经抵达了病院内部，正跟罗处在那嘀咕着什么。
罗处也是一头黑线，镜片底下的黑眼圈，也明显加深了。这没日没夜地熬着，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得熬出毛病来。
再加上江跃刚才传递的，又是一出坏消息。
如果那诅咒源真的跟小卢所说的那样，事情就未免太诡异了。拥有智慧的诅咒源，那岂不就是生命形态？
可这种生命形态，简直是闻所未闻呐。
“小江，这真是群魔乱舞了啊。要是这诅咒源不加以消灭的话，真要是哪天能够自由活动，那整个星城不得被祸害？”
江跃苦笑道：“现在能祸害整个星城的潜在威胁，或许压根就不止这一桩。罗处，你也别太操心了。还是那句话，或许不远的将来，人类主宰这个世界的格局就要一去不返，我们必须得慢慢学会，在诡异的夹缝中求生存。之前我提出过这个观点，现在，我还是这句话。”
罗处轻叹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吧，咱得把眼前的事处理好。”
“那位汪丽雅，现在还没行动呢。这丫头就跟你说的那样，确实来头很可疑。她并没有急着布置法阵，甚至也没急着找实验室，而是在病院到处晃悠，看她那样子，应该也是在搜寻什么线索。”
“得，咱们由着她怎么来。反正这个局已经够乱的了，也不差多她一个。反正等她离开之后，明天天一亮，你就收网。完了之后，那二位大佬要来接手，烂摊子丢给他们便是。”
罗处这会儿也有点打退堂鼓的意思了。
如果那二位大佬真要插手，不妨把这烫手山芋丢出去好了。
“那还派不派人盯着那丫头？”
“人手都撤出来吧，要是那诅咒源那么诡异，可别把行动局的队员给填进去了。”
罗处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当下便下令所有队员都撤到病院外围，好好把外头锁死便好。
“小江，你让我把人撤出来，你自己反倒要往里钻？”
“眼见为实，我得好好观察一下那诅咒源，看看是否真的跟小卢说的那么诡异。知己知彼，也好有个防备啊。”
“那你千万得悠着点。”也就是江跃了，换作别人，罗处根本就不让进。
大晚上的病院里头，江跃甚至都不用伪装成任何人，一套病服足矣。
进入病院后，江跃很快就发现了汪丽雅的身影。
她此刻一身护士服，还带着头罩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睛，完全代入了小卢的身份。
病院里头还是乱糟糟的，罗处显然也没打算维持病院的秩序，他也不想浪费这个人手。
想要让一群精神病人保持秩序，这本身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罗处自然不会那么不智。
汪丽雅真的是在到处晃荡，几乎没放过任何一片区域，每一栋楼层，每一个角落，甚至包括那栋火烧过的建筑。
很快，江跃便发现，汪丽雅手心中，好像有一只小型的仪器，大约也就是一只手机那么大。
在夜晚中，那仪器只是散发着微光，就像一只手电。但偶尔经过一些区域的时候，那微光就会变成红光，并急促地闪烁起来。
每当这个时候，汪丽雅就会在那个地方逗留片刻，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寻找些什么。
“小卢，小卢……”
忽然黑夜中传来叫唤声，汪丽雅愣了片刻，才知道这是在叫她。
叫她的是另一名护士，一脸愁苦地走到汪丽雅跟前：“我找你好久，大晚上的，你到处晃荡啥呢？”
“找我干嘛？”汪丽雅完全不知道对方什么人，但她天生有一种奇怪的心理素质，却一点都不慌。
“我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可能跟上头关心的事有关，找你商量商量。你要不要去看看？”
汪丽雅摆了摆手，转过身去就要走：“没兴趣，咱们各干各的，井水不犯河水，没事别往一块凑，免得引起外面那些人怀疑。”
那名护士闻言明显有些不悦，手掌却缓缓深入兜里，慢慢抽出来时，手掌里头已经多出一只注射器。
她的表情也变得诡异和狰狞起来，完全未作丝毫犹豫，伸手快速便朝汪丽雅的后颈扎了下去。
这一下无比突然，便是远处观察汪丽雅的江跃，也完全没料到这个变故。
第0482章 诅咒源再现
江跃想出声提醒，却已经晚了。
眼看这一针必然要准确无误扎入汪丽雅的后颈，甚至都不用脑袋去想，这注射器里头肯定是致命药水。
一旦扎中，汪丽雅必定凉凉。
可就在江跃都觉得汪丽雅要糟时，形势忽然突变。
汪丽雅陡然一个漂亮的转身，堪堪躲过这毫无征兆扎过来的一针，同时速度奇快地反手一拧，准确无误拧在那名护士的手腕上。
注射器跟变戏法似的，落在了汪丽雅手中。
同时，汪丽雅顺手在那名护士脖子上狠狠一切，那护士闷哼一声，顿时倒下。
汪丽雅顺势一捞，将那护士的身体扛住，快速闪入旁边一栋建筑当中。
整个过程几乎就是二三秒内完成，快得让江跃都暗暗称奇。
万万想不到，汪丽雅的实战能力竟然这么强。
刚才那一下很见功底。
对危机的嗅觉，对速度的拿捏，以及手法的熟练程度，一看就是久经训练的格斗高手。
虽然江跃对汪丽雅的来历有着诸多猜测，但是看到她这不为人知的一幕，多少还是有些惊讶。
见她快速进入那栋建筑后，江跃绕了个圈，也跟着混入那栋建筑。
通过借视技能，江跃很快就定位到了汪丽雅的位置。
一间屋子里，门窗已经被汪丽雅锁死，那名偷袭她的护士，被她扔在了地板上。
汪丽雅将那注射器凑近到那名护士脖颈的大动脉，冷冷道：“这很公平，你想用这针扎我，我还你一针。”
那护士本来双眼闭着，似乎是故意装死。
见汪丽雅针头靠近，哪还装得下去，连忙叫了起来：“不，不要啊！”
“怕死？”汪丽雅戏谑道。
那护士眼神充满恐惧，哀告连连：“小卢，看在同事一场，你饶过我这一回，是我鬼迷心窍，我鬼迷心窍啊。”
“饶你？倒也不是不可以，说吧，谁支使你偷袭我的？”
那护士忙道：“没人支使，是我鬼迷心窍，嫉妒你更受上头重视，我想抢夺你的任务。”
汪丽雅就算是三岁小孩，也不可能信这鬼话。
这护士跟那个小卢一样，都是组织的线人。如果她真有那么能耐，上头也不会把任务交给心理素质和实力都不够的小卢，而不交给她。
这只能说明，这护士平时的表现，还不如小卢。
这样的人，会因为嫉妒，抢夺任务？有这上进心还轮得到小卢？
汪丽雅面色一沉：“机会给你了，你自己不珍惜啊。对不住了。”
言毕，汪丽雅二话不说，注射器往前一推，手指一摁，药水便直接送入那名护士体内。
那护士惨叫一声，双手疯狂地抓住自己的脖子，好像试图将那药水给挤出来似的。
可惜她做的这一切都是徒劳的，没挣扎几下，她的全身便开始抽搐，浑身皮肤也开始变色，表情也变得异常恐怖狰狞。
片刻后，她便停止了抽搐，瞳孔也慢慢涣散开来，显然是彻底没了气。
汪丽雅心如止水，一点心理干扰都没有，站起身来，盯着这护士的尸体出神地寻思着什么。
便在这时候，那护士的尸体的七窍当中，竟然溢出了如同液体一般的东西。
只是，这液体一般的东西，却并非是红色的血液，而是呈现出诡异的绿色。
这一幕让汪丽雅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脑子有点跟不上，还以为是那注射器的药水的作用，导致这护士七窍流血，而且血液变成了绿色。
不过很快，汪丽雅就察觉到不对劲。
这绿色液体不断溢出来的轨迹明显不对劲，明显朝着某个位置不断靠拢，快速集结。
很快，这些诡异的绿色液体便凝在了一滩，而且还在加速从体内不断溢出。
跟着，这液体就彻底脱离了汪丽雅的身体。
更诡异的是，正常液体经过身体，肯定会留下液渍，可这液体却好似水银泻地，滚滚而走，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这一团诡异的绿色液体，很快便流到了汪丽雅的脚下，猛地，这团液体陡然一弹，就跟忽然间得到了什么力量似的，竟快速高窜起来，迅速幻化成一个人形的样子，迎面朝汪丽雅扑了过来。
这就相当于突然袭击，不管是节奏还是速度，都拿捏得无与伦比。
可汪丽雅也不是省油的灯，她看到这团绿色液体朝她脚底下靠近时，心中便自然生出提防。
当这液体高窜扑来时，汪丽雅猛地一个闪身，躲开这诡异一扑。
那诡异的一团绿影没能凑效，重新落回地面，离汪丽雅已经有三四米远，显然没有多少再攻击的机会。
这玩意竟然一点都不恋战，顺着地面迅速溢走，很快便来到门前，沿着那门底下的缝隙迅速逃逸。
几乎是呼吸之间，便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
汪丽雅并没有急着去追，而是若有所思地盯着门口感应着什么，随即掏出之前那个仪器，放在门口勘察了一番。
确认没有什么危险后，汪丽雅这才拧开门把，快速消失在走廊尽头。
这一切，江跃都看在眼里，对汪丽雅的能力又多了一层认识。
他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这汪丽雅绝对不是表面看着那么简单，绝不是一个初出茅庐渴望在组织中谋求上进的小年轻。
小汪妹妹这一层身份，对汪丽雅而言是一层极好的掩护。
谁能想得到，这小妞背后竟有如此惊人的秘密？
江跃不敢逼得太近，与汪丽雅保持着足够的距离，以免被她发觉。
这回汪丽雅倒是目标明确，直奔那实验室去了。
汪丽雅也很谨慎，同样在实验楼外头观察了许久。江跃并不急着靠近，因为他知道，汪丽雅要找着地下实验室，同样需要时间。
他只需要在实验楼外观察，保持三十米内的距离，便可利用汪丽雅的视角，观察一切动向。
他真要靠近那地下实验室，除非他能变成一只苍蝇或者一只蚊子，否则确实很难避开汪丽雅的耳目。
至少现在，江跃还不想那么早暴露，不想让汪丽雅发现他的存在。
让江跃感到意外的是，汪丽雅找到那进入地下实验室的暗门，远比他之前更加顺利。
无他，汪丽雅手头那个神秘的仪器，显然帮了大忙。
再加上汪丽雅显然受过各种严格训练，对于勘察线索很有一套。
“这个小妞，到底是什么来头啊？哥哥加入邪恶组织，她这架势，显然跟她哥不同一条船。”
汪丽雅迅速抵达地下实验室。
跟江跃之前进入地下实验室的反应差不多，汪丽雅并没有太过错愕，很快便开始现场勘查起来。
看到那些**标本时，汪丽雅的眼神明显愤怒起来。
本来看着稳重老练的汪丽雅，竟差点忍不住想去破坏那玻璃外罩。
好在她很快就克制了这份冲动，迅速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的汪丽雅再也没有多余的动作，迅速提取数据，很快她也分析出所谓的药剂，应该就是那一根根试管里的绿色液体。
汪丽雅刚刚吃了绿色液体的亏，因此对这试管里的绿色液体，保留着本能的敬畏和提防。
收集过程中，显得极为小心翼翼。
直到将所有试管的液体都一一提取完毕，汪丽雅才松了一口气。
就在汪丽雅松一口气时，实验室那些玻璃罩子忽然莫名其妙地颤抖起来。
没有任何外力干涉的情况下，这些玻璃罩子陡然高频率地震动起来。
然后，哐哐哐哐……
所有的玻璃罩子，几乎是在同时炸裂开来。
汪丽雅要不是见机快，已经窜出门口，这炸裂的玻璃罩子，势必将她全身戳出很多伤口来。
汪丽雅闪到门外后，透着玻璃墙幕朝里瞥了一眼。
所有的玻璃罩子彻底炸裂，里头的标本，竟是晃晃悠悠，仿佛脱离的困境，就好像刚从睡梦中惊醒，只那么一两秒钟的清醒期，这些**标本陡然睁开眼睛，射出诡异的绿光。
跟着，它们全身好像有一种力量猛地觉醒，迅速挣脱身上各种各样的管子，猛地窜下地来。
最大只的，自然是那四个人类**。
剩下的都是动物，有狼，有狗，有猫，还有一只小白鼠……
无一例外，所有生物的眼睛都发出绿油油的诡异光芒，就好像两只绿色的发光宝石。
光是瞥一眼，便是让人毛骨悚然。
汪丽雅顺手将门一带，迅速朝外围窜去。
很明显，她察觉到了这些生物的攻击性在大幅度提升，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凶性。
最可怕的是，实验室内部忽然涌起一层可怕的绿光，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地狱打开了大门，绿光是来自地狱的问候，不断涌出，快速凝聚成一只如同漩涡一般的巨眼。
这巨速涌现，明显刺激到那些诡异生物。
砰砰砰砰！
这些生物横冲直撞，玻璃墙幕被撞开，门也被撞开，无论什么阻挡它们的东西，一律撞开。
汪丽雅要不是反应快了几秒钟，甚至都来不及撤退！
即便如此，在她回到地面的同时，那绿色巨眼也几乎是同时涌了出来，托着那些诡异生物不断从地下跳上地面。
汪丽雅自从进入这家病院后，一直都镇定冷静。
此刻，她眼中却出现了少有的恐慌。
显然，她感受到了浓浓的威胁，感受到致命的因素就在眼前。
汪丽雅的速度其实已经很快，她的大长腿每跨一步，都能弹出好几米远。
可即便是这样的速度，依旧是摆脱不了那些生物的追袭，更比不上那青色巨眼的蔓延速度。
几乎在呼吸之间，那青色巨眼就已经延伸到了汪丽雅的脚后。
汪丽雅大惊失色，她很清楚，一旦被这青色巨眼吞噬，后果将不堪设想。
只是，眼下她的速度几乎已经是提升到了极致，可非但没能摆脱，反而距离越来越近。
汪丽雅焦灼之间，江跃同样一头雾水。
这恐怖诅咒源为什么会忽然如此不冷静，会忽然如此大张旗鼓来攻击汪丽雅？
这明显不对劲啊！
这家病院里头那么多人，恐怖诅咒源要是想攻击人类，随时可以。
为什么会忽然不顾一切来攻击她？
难道是因为，取走了那试管里的液体？
这也不对啊。
江跃之前就已经去取过一次，也没见诅咒源有那么愤怒，有那么激切。
难道说，汪丽雅此女身上有什么特质，被这诅咒源看上了，认定她是最理想的宿主吗？
不管是什么情况，汪丽雅这次已经有点玩脱了，眼瞅就要被那诅咒源给包围住了。
不能再坐视不理。
江跃想到这里，迅速催动一张火焱符。
平地火起，顿时滚滚如浪，袭向那青色巨眼来袭的方向。
“唷！”
青色巨眼发出凄厉的尖啸，果然迅速停下了追击之势，毫无迟疑地掉头而去，快速消失在黑暗当中。
江跃松了一口气。
果然，火果然是这青色巨眼的天敌。
这诅咒源果然怕火。
那些诡异生物，见到这可怕的火势，也是纷纷窜开，没入黑暗当中，消失在各个角落里头。
汪丽雅花容失色，看着这莫名涌起的火势，再看那诅咒源迅速逃遁的情形，顿时便判断出，这是有人出手相助。
而且，那诅咒源竟然怕火！
汪丽雅饶有深意地朝江跃这个方向瞥了一眼，却哪里还能看到江跃的身影？
早在火势推进的那一瞬间，江跃就已经离开了原地。
汪丽雅四处张望了一阵，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士，心知自己遇到了帮手。只是此情此景下，对方不愿意现身，她也不好闹出太大动静来。
此地不宜久留，汪丽雅知道这地方闹出这些动静，一定会惊动其他人，说不定行动局的人很快就会赶到。
汪丽雅想着，也迅速消失在原地。
随即，她快速来到了那栋火烧过的建筑里，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取出那些布置法阵的材料，按照布置法阵的手法，很快就搭建起了一处法阵。
她知道这法阵是组织吸引诅咒源而搭建的，她刚刚就吃了诅咒源的亏，所以她布置完毕后，就地拍了个照取证，便迅速离开了原地。
第0483章 神秘男子
汪丽雅显然是受过严格训练的，被诅咒源逼迫到差点沦陷，也只是让她短暂陷入慌乱，随即她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布置好那个法阵后，她没有在原地逗留，一来是怕那诅咒源再度出现，再度缠上她。
她目前自问没有太好的对付方法。
哪怕现在她也得出结论，那诅咒源怕火，可她却没有大量制造火势的实力，对那诅咒源一时三刻找不着太好的办法。
本来她还想找个地方猫着，进一步观察那诅咒源的情况，不过她随即就发现，刚才制造出来那么大的动静，已然惊动了行动局的人。
行动局那边，派入了大量的人员进入查探。
危机感过后，汪丽雅顿时察觉到了一些机会。
这么多行动局的人员进入病院，岂非意味着，外围的封锁会出现漏洞。
那么，这时候岂非是最好的离开时机？
反正里头的情况她已经摸索得差不多了，该查探的情况，也基本有了个大致的认识。
再耽搁下去，等行动局恢复了正常封锁，她要想出去，难度可就不比现在了。
现如今，趁乱离开，或许是最佳的选择。
汪丽雅心志坚定，念头转过，便拿定了主意，立刻行动起来。
以她的身手，逃避诅咒源的追杀让她一度很吃力，陷入绝望。但是相比这些行动局的队员，她的实力显然是高处一大截的。
尤其是在这种漆黑的夜晚，又有各种建筑物作掩护，她很快就摸索到了防御薄弱的地方。
正如她猜测的那样，行动局的大批人员进入病院里头，势必让外围的封锁变得单薄起来。
汪丽雅很快就找到了薄弱点，迅速翻墙而出。
即便是薄弱点，其实也不是完全没人。
汪丽雅打了个时间差，但还是被远处的封锁人员察觉，只是等封锁人员反应过来，采取下一步措施的时候，她早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只是汪丽雅大概怎么都没想到，她的一举一动，暗地里一直都被人盯着。
江跃一直看到汪丽雅离开，确定这小妞成功逃脱，他也来不及跟罗处打招呼，也跟着快速离开病院。
他很好奇，这汪丽雅到底是什么来头，或许，现在追上去，是最好的挖掘机会。
倒不纯粹是好奇心促使江跃追出去，而是汪丽雅的身份，对于江跃下一步的行动，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是敌是友，还是两条既不为敌也不为友的平行线，决定着江跃下一步对汪丽雅的动作。
由于江跃之前跟汪丽雅约定，必须在48小时内完成，在任务期内，江跃不去打扰汪丽雅的行动。
汪丽雅完成之后，第一时间去交易站找他。
正常逻辑下，汪丽雅如果没有别的来头，那她现在应该第一时间去交易站才对。
显然，她现在并没有这个打算。
那也就侧面证明，她果然另有小算盘。
江跃不紧不慢地跟随着汪丽雅，保持着足够的距离。
跟踪人对江跃而言，现在是轻车熟路的事，有着独特的借视技能，让江跃根本无需像其他跟踪者那样辛辛苦苦黏着。
风险又大，又费力。
只需要远远追随，就不担心对方会走脱。
汪丽雅也很机警，一路上尽是绕圈子，兜来绕去，显然是生怕自己被人给盯上了。
好几次，汪丽雅闪到偏僻的角落里，故意躲起来，然后像猎手等待猎物一样候着。
用意很明显，如果有跟踪者，发现她行踪消失后，多半会快速跟上，这么一跟上，就很容易被汪丽雅给逮着。
可江跃有借视技能，他借视的对象就是汪丽雅，一旦汪丽雅停顿下来，她的视觉里看到的东西，便处于静止状态。
这也就告诉江跃，汪丽雅停下了。
又没到目的地，没见着其他人，她无缘无故停下来，用意不言自明。
那不就是守株待兔，提防有人跟踪她，想用这种办法，看看能不能诱出跟踪者吗？
以江跃的经验，怎么会上这种大当。
他压根就不可能出现在汪丽雅的视野范围内。
汪丽雅几次试探后，大概也是觉得自己过于疑神疑鬼了，便也不再试探，选择了加快脚步。
大约半个小时后，汪丽雅终于来到一处仿古建筑，竟然是星城的一处收藏馆，在星城小有名气。
这收藏馆很少对外开放，偶尔一年承办几次展览，才会对外开放一下，江跃也仅仅是闻其名，并没有参观过。
这处收藏馆位置清幽，是闹中取静的地界。
汪丽雅显然不是头一回来，轻车熟路，而且竟然还有钥匙，自己开门进去了。
江跃一时不明就里，倒没有轻易靠近，而是在绿化带边上停下，猫着腰贴着墙根缓缓靠近。
墙角好几个位置，都是有监控的。
江跃察觉到那监控居然是在工作的，也就是说，这收藏馆肯定是有电的，而且是有人长期驻守的。
有监控的话，江跃可就不敢乱闯了。
速度再快，身手再好，也不可能逃得过监控的捕捉。
好在，这收藏馆规模较大，江跃所处的这个位置，正是监控捕捉不到的死角。
只是这边都是光秃秃的墙面，既没开门，也没开窗，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这边监控不监控无所谓。
没门没窗，墙又那么高，阳光时代，就算有梁上君子光顾，那也不可能像壁虎一样爬上光秃秃的墙。
可对于江跃而言，这个高度，却正好是他可以搞定的高度。
江跃并不急着行动，而是贴着墙根，聆听里头的动静。
同时借视技能开启，跟着汪丽雅的视线观察里头的动静。
这的确是一个收藏馆，里头的布置摆设显得很有特色，但因为诡异时代到来的缘故，展柜里头大多数展品都已经不见了，只有一些或许不太值钱的玩意，还在展柜中躺着。
这些都不是江跃关注的重点。
他更关心的是，这收藏馆里到底有什么玄机？汪丽雅为什么会来这里？是要跟什么人见面吗？
汪丽雅很快便来到二楼的大厅当中。
出人意料的，汪丽雅在二楼大厅就停下了。
她这个举动，让江跃感觉到有些奇怪。
因为这二楼大厅在汪丽雅视线当中，压根就空无一人。汪丽雅也没有在二楼大厅坐下的意思。
反而是诡异地站在大厅靠东的墙下。
准确地说，是站在一幅画下。
这幅画的内容，是一个老头，骑着一头青牛。
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汪丽雅恭恭敬敬鞠了一躬，口中念着：“阴云西去，紫气东来……”
这八个字说完之后，那画中的老者和青牛似要活过来一般，整幅画也跟着扬了起来。
下一刻，墙体当中居然发出咯咯的响动，跟着出现一道暗门，缓缓从两头打开。
暗门里头，走出一道身影来。
走出来的人，是一名中年男子，身材颀长，神情矍铄，看上去很是精干，一双眸子尤其深邃，一看便是那种充满智慧，仿佛可以洞悉世间一切奥秘的慧眼。
当然，这是江跃通过汪丽雅的视觉看到的。
但江跃可以肯定，这个中年男人一定大不简单。
看汪丽雅这恭恭敬敬的样子，见了面便上前行礼的样子就知道，这人对汪丽雅来说，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人物。
只可惜，汪丽雅到底说了什么，江跃的借视技能终究帮不了他。
屋内的汪丽雅，显然也想不到她来此地这么小心，还能被人盯上，所以她压根就没做任何提防。
见到这中年男子，汪丽雅恭敬上前：“老师。”
“来了。”
“老师，你让我做的事，已经有进展了。我已经取得洪总的信任，也完成了好几个考验。今晚的任务，我侦查到了一些新的东西，特意来跟老师说一下，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很好，老师没看错你，你确然是个好苗子，成长速度很快。说说，你今晚发现了什么？能让你特意跑来告诉为师，那一定不是小事。”
在这中年男子面前，汪丽雅完全是另一幅面孔，这种尊重发自肺腑，完全不像是在洪总跟前那种谈笑自如的感觉。
汪丽雅长话短说，简洁明了地将她今晚所见的情况，作了一番陈述。
“恐怖诅咒源，青色巨眼？”中年男子听完之后，神情明显凝重了许多，又详细问了一些情况。
得知那个组织早就知道这恐怖诅咒源，而且试图利用这恐怖诅咒源，中年男子叹一口气：“这些混蛋，简直是火中取栗啊。”
“老师，这些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是为了取信他们，他们要求我布置的法阵，我还是布置了。那个法阵据说可以让诅咒源凝聚，可以作为他们跟诅咒源沟通的桥梁。我知道，我那么做可能会有一些不好的后果，但我为了取信他们，不得不那么干。”
“丽雅啊，为师既然放心让你去行动，你一切都有自主权，不用每件事都向我禀告，遇到事情你可以自己做决定。这世道，只求大势不含糊，一些小细节上的得得失失，就不要太过计较了。哪怕是错了，那也是无奈的选择。没有谁永远都不会错……”
听到老师这么安慰她，汪丽雅心中一阵感动。
“老师，那诅咒源到底是什么东西，是生物体吗？对了，这些数据，还有这些实验药剂，我该不该交上去？”
“交是肯定要交的，你好不容易混进去，眼看就要接触到高层了，这时候要是因为一些药剂不交上去，岂不是功亏一篑？不过，每一管药剂留一点点样本，我回头自有用处。”
这是目前最好的处理方法。
好在，他们留下的样本只是一丁点，倒是不影响大局。
“老师，这些液体，是那诅咒源分泌出来的，还是那些**实验标本分泌出来的？”
“从你描述来看，应该是两者结合的。为师猜测，应该是那个组织想人工提取诅咒源的能量，用于他们见不得人的勾当。”
“老师，这诅咒源真有那么神奇，那组织竟不惜火中取栗？”
“只怕比你我想象中要神奇，只是，这个神奇对于我们人类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啊。”
“老师，为什么邪恶诅咒都能想办法利用这些超自然力量，官方却不能呢？难道官方的科研能力，还会不如这些地下组织？”
“呵呵，你怎么知道官方没有？大章国的科研团队，大多数是中枢直属，像星城这种地方城市，虽然科研团队也不差，但涉及到诡异时代的核心东西，终究还不够格。只是，官方的科研越深入，得出的结论越悲观啊。这几天，我一直在研究陆锦文教授生前的科研成果，那里头有篇最新的论文，提到了许多细节，都印证了上头的某种猜测啊……可惜，他失踪前那个优盘，大概率也落在了那个组织手中，里头最新的研究成果为师看不到，但我猜想，那里头的细节，肯定有更重大的发现。”
“老师，那个优盘，你之前不是打听到，是由一名叫江跃的考核者交给了官方么？”汪丽雅好奇无比，她是星城本地人，自然听过陆锦文教授的大名。
“等我动用渠道去打听的时候，那优盘倒还在，但是里头的东西，明显被人拷贝走了，而且内容也明显篡改得面目全非了。星城官方很多部门，真的已经被那个组织渗透得不行了，完全烂到了根子里。”
“老师，以您的身份，完全可以通过星城官方，追究这些家伙的责任啊。连一个优盘都看管不好，真真是一群废物。”
“呵，不到万不得已，为师不想介入星城官方的争斗。这里头的水太深，我有自己的一摊子事，没必要涉入他们那摊浑水。”
“那你或许可以找那个叫江跃的考核者了解一下，也许他看过优盘的内容？也许他有什么关于陆锦文教授的消息呢？”
“这一步，为师也考虑过，不过区区一个考核者，他未必有那么心机，也未必有那么大胆去偷看优盘的内容。”
“那可不好说，不是说那个江跃是星城觉醒者里头的天才么？天才怎么也会大胆点吧？而且老师您不是说，那个江跃跟星城主政的女儿关系亲近，而且还是一起参与考核的，他们未必跟一般的考核者一样吧？”
第0484章 史前文明猜测
中年神秘男沉吟片刻，似乎汪丽雅这番话，对他有所触动。
去找找那个江跃么？
这个念头，中年神秘男不是没有产生过，他甚至都私底下动用一些关系，收集到了一些关于江跃的资料。
对于到底要不要去找江跃，这个神秘男子显然有些纠结。
汪丽雅忍不住问道：“老师，您一向教导我说，做决定要果决干脆。为何在这个问题上，却犹豫不决呢？难道这个江跃，不能找么？”
神秘男子轻叹一声：“丽雅，这个江跃，你还真不能小看了。他身上的光环，可不仅仅只是一个觉醒者天才那么简单。”
“我们只是去找到了解一下陆锦文教授的情况，对他又没有敌意。”汪丽雅却有点不认同。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站在他的角度，一个陌生人忽然找你了解情况，你会不会如实相告？”
汪丽雅为之语塞，随即柳眉一挑：“老师，我相信您有的是办法让他老老实实开口吧？”
“呵，要是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老师还用考虑这么久么？根据我调查到的一些情况，这个年轻人可没这么好对付。丫头，你是不是觉得，这天底下，就你老师最厉害啊？”神秘男人听了汪丽雅这有些孩子气的话，不禁莞尔。
“那必须是啊，就算老师不是最厉害的，对付一个中学生，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啊？”
“没那么简单。此子小小年纪，中南大区的军方极力拉拢他，主政大人视他为座上宾，恨不得招他为东床快婿，道子巷别墅是星城最顶级的别墅区，他占据其中最核心的一栋，还有，据我了解，这小子在黑市似乎也如鱼得水。星城行动局也非常倚重他……可以说，这个江跃，除了那个地下组织外，几乎处处是游刃有余。也就是他对那地下组织没兴趣，不然的话，他一样可以混得风生水起。这绝对不是区区一个觉醒者天才的头衔能办到的啊。”
汪丽雅情知老师说的是实情，可心里头还是有些不服气。
她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年龄，一直受到老师的栽培，向来心气很高，自认为在同龄段里头，是最优秀的存在。
虽不说是目无余子，但也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比不上其他差不多年龄的年轻人。
听到老师这么夸奖江跃，把那个江跃位置抬得那么高，她内心深处是不服的，很想找机会较一把劲的。
想到这里，汪丽雅忽然心血来潮，有了个主意。
“老师，您自重身份，不方便找他，要不让我去会会那个江跃。这小子不是女人缘很好么？我就去会会他。”
神秘男子摇头：“不行。你现在当务之急是抓紧那个组织里头的一切线索，争取打入内部。其他的事，都不必分心。”
江跃的听力还不足以穿破这么多层墙，加上这二人对话的声音明显压低，所以江跃的听力再强，还是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只是通过汪丽雅的视角，观察那名神秘男子的口型，大致推测他们对话的内容。
因为事先有推测，加上口型的观察，江跃起初大概知道他们在谈些什么。
说着说着，江跃很快就吃惊起来，他竟然好几次从对方的口型中，好像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江跃识别口型，未必每一句话都能判断出意思，但是江跃这两个字，他从小到大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口型也不知道看了多少次。
这俩字的口型，他怎么都不至于判断错了。
万万想不到，这两个和自己完全不相关的人，居然会在这种地方讨论他？
江跃不禁有些怀疑，我有那么出名吗？
涉及到自己，江跃更加专注起来，认真观察着对方每句话的口型。
那神秘男子拒绝了汪丽雅的提议，让汪丽雅有些沮丧。
不过她性格虽然活泼，却不敢违逆老师的意见。
嘟了嘟嘴，汪丽雅沮丧道：“我听老师的。”
神秘男子叹道：“丽雅啊，老师不让你去接触江跃，也是为你好啊。你是星城土著，人际关系都在星城。再加上你现在名义上加入了那个组织，那个组织一定会有人盯着你的。如果你去找江跃，被那组织的人盯上，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老师，我知道啦。”汪丽雅有些郁闷道，“江跃跟那个组织有过节，如果那个组织知道我跟江跃又来往，他们就会怀疑我的身份，知道我是卧底，到时候我就彻底暴露了，对吧？”
“就是这个道理。”
“可是老师，我们既然是调查这个组织的，为什么不和官方联手呢？照我说，咱们迟早还是要跟星城官方联手的吧？”
“星城官方现在也有很多股势力，谁是什么立场，为师我也没有太多把握。据我所知，星城官方早就被这组织渗透得不行了。我若贸贸然暴露意图，岂非提前把自己放到了明处？而且，星城官方内讧激烈，不等他们见出个分晓来，即便我这个局外人，也判断不出到底谁可靠，谁可以作为盟友。”
“那个江跃，不是一直跟这组织作对么？他背后代表的势力，难道不能作为盟友么？”
“问题就在这里，他虽然跟星城主政走得近，跟行动局走得近，跟军方也走得近，但他并没有明确加入哪一个阵营。”
“所以老师你何不去试探试探他的底细？”
“你说得对，这个江跃，迟早还是要会一会的。”
汪丽雅点头道：“老师，您说了这么多，还没说那诅咒源到底是什么情况，是不是生命体？您说的那个猜测到底是什么？”
“你这丫头到底还是好奇心重，其实事到如今，这也许不仅仅是猜测，而是事实。”
“老师，您就别卖关子啦！”
“盖亚星球亿万年来各种演变，从小到大教科书里已经科普了太多太多。但是，这些年随着许多怪异现象的出现，各种新的证据不断涌现，慢慢形成了一个此前会被视为天方夜谭的共识。那就是，盖亚星球曾经存在过文明纪元，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一代文明，并非是盖亚星球的初代文明！”
汪丽雅兴奋道：“也就是说，其实盖亚星球有史前文明，只不过一直没有被挖掘出来，现在已经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这些史前文明的存在？”
“可以这么理解。”
“其实这也不稀奇啊，很多电影，很多游戏，都有这方面的猜测。要我说，科研工作者还是走得太慢，远远落后了创作者的想象嘛！”
在阳光时代，关于史前文明的话题，其实也颇有一些拥趸。这些拥趸多坚定认为，盖亚星球曾经一定是存在过文明的，只不过因为各种不为人知的原因，这些文明湮灭在时间长河中。
现在的文明，只不过是又一次长时间的轮回罢了。
证据什么的，自然是靠各种牵强附会的证据来填充脑洞。
总体来说，是想象远超过事实。
汪丽雅曾经也是史前文明的坚定信奉者，此刻听老师亲口说出史前文明，她第一感觉不是诧异，而是激动。
这激动一是因为她确实是史前文明的拥趸者，二来她觉得自己简直太睿智，有先见之明。
神秘男子瞥了汪丽雅一眼，心想到底是年轻人，心态真好。
“丽雅，看你这样子，你觉得史前文明的存在是好事？”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但我知道，这一定是很刺激的事。”
“刺激？”神秘男子呵呵无语。
不愧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老师，现在所谓的诡异入侵，该不会是史前文明的回归吧？”汪丽雅难掩激动之色。
“目前这个观点还没有成为主流，只是一种猜测方向。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对盖亚星球二三百亿人类而言，绝不是好事。”
“老师，没有谁规定人类就一定要享尽所有大好事啊？人类站在实物量顶端这么长时间，盛极而衰这也是正常规律嘛！”
“你这丫头，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老师可警告你，你这种论调，可别到处瞎宣扬，到时候被人扣个反人类的大帽子麻烦可就大了。”
“我才没那么傻呢。”汪丽雅笑了笑，随即正色问道，“老师，那诅咒源，难道就是史前文明的生命体么？”
“说不好，史前文明现在也只是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证据，哪怕是最高端的团队，目前也无法拿出令人信服的结论，来系统性展开史前文明。换句话说，史前文明到底什么样子，是什么样的生命主宰史前文明，目前根本没有明确的结论。只能通过盖亚星球各处诡异事件，找到一些零星的证据罢了。”
“也就是说，史前文明的主宰者，未必是人类？”
“不确定，也许那个时代的人类，跟现在的人类都不是一个概念。天知道那个时代是怎么定义的。”
“那么，现在这些诡异事件，是不是史前文明的生命体，开始向这一代的人类发出信号？人家这是要夺回盖亚星球的主宰权么？”
“若史前文明的生命体再次出现，就算不争夺主宰权，也势必很难跟人类和谐相处的。”
“这就有趣了。它们觉得它们是盖亚星球的主人，我们是现在毫无争议的主人。这想不打架都难。”
神秘男子肃然道：“丽雅，玩笑归玩笑，根本大是大非立场，你可千万不能含糊。若真是史前和当代文明之前要发生碰撞，我们所有的人类，都必须站在一个战壕里，为人类的命运而战。这不是开玩笑，这是生存权的争夺，事关人类存亡的争夺。”
“老师，您说的我都懂，可人类真的能站在同一个战壕里吗？别说盖亚星球几百个国家，二三百亿人口。小小一个星城，官方内部就有那么多派系，各有各的小算盘，更别说还有各种地下组织，各种私人势力。您说所有人类站在同一阵营，能拧成一股绳，能大家一条心么？”
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局势越糜烂，情况越失控，人的私心就会越重，彼此的隔阂地方就会越深。
神秘男子何尝不知道这是奢谈？
尝尝叹了一口气道：“这是人类的通病，一直在作死的道路上飞奔，从来不停歇。”
“好了，丽雅，大局如何，你我无法左右。但我们手头的活，却是自身可以掌控的部分。长夜将至，我们无法成为照亮夜空的明星，就尽量让自己成为火把，成为一束光，能照亮尺寸之地，也终究能守护尺寸之地的温暖和希望啊。”
汪丽雅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
“老师啊，虽然这种说教真的很枯燥，可是为什么我每次听了，还是会胸潮澎湃呢？”
神秘男子展颜一笑：“这是你骨子里的骄傲，这种骄傲，并不是人人都有。”
“这就是老师您选中我的原因吗？”
“孺子可教。”
师生二人相视一笑，仿佛两团渐渐合拢的火团，渐渐变成了一团更大更耀眼的火光。
汪丽雅并没有一直在这里逗留，师生二人交流一一番后，她便趁着夜色离开了。
江跃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收藏馆，终究没有节外生枝进门拜访，也跟着选择离开。
他虽然还是判断不出这个神秘男子的来路，不过他通过汪丽雅的视角，看到这神秘男子最后脸上的笑容和神情，却是莫名触动，隐隐之中，那神情中流淌的情绪，竟好似能够穿透墙壁，让江跃隐隐之间竟有些动容，仿佛找到了某种奇怪的共鸣。
这一刻，他心中有了判断。
这个人，绝不是邪路。
一个人演技再好，也无法模拟出这种眼神和表情。
所以，哪怕对方多次提到自己，江跃的提防之情并没有大增，甚至都没产生出什么敌意来。
只剩下好奇，这人到底什么来头，为何多次提到自己？
江跃并没有再去跟踪汪丽雅，反正明日白天，汪丽雅一定会去交易站集合的。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罗处那边到底收网了没有？
第0485章 内讧
那家病院的动静显然比江跃想象中要大很多。
当江跃赶回那家病院时，也被眼前看到的一幕给惊呆了。
院长的那批物资自然是被挖掘出来了，相比来说，这已经算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病院里原先没有人来接决不许离开的所有人，都被罗处下令疏散。这些人可以选择自行离去，也可以离开病院，在病院外头集中安置，等待天亮后集中安排疏散。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整个病院到处一片火光，所有的建筑全部被熊熊大火包围。
这火势显然有些诡异，江跃稍微一观察，便知道这是火焱符才能制造出来的火势。
罗处这是破罐子破摔么？
短短一两个小时内，江跃万万想不到，罗处的动作居然这么大，大到江跃都有点难以置信。
好在病院的人早就被疏散干净，病院外围虽然有些混乱，但总算还没有乱到不成秩序。
江跃很快就找到了罗处。
罗处此刻的情况谈不上好，但似乎也不算特别糟糕。
两人来到僻静的角落，罗处将手中一只烟头狠狠掐灭。
“小江，我没有别的选择。”
江跃望着病院里头的熊熊火势，叹道：“这样也好，省得有人惦记。与其等那二位大佬派人来摘桃子，还不如一把火烧个干净。不过你想好了对策么？你这一把火是痛快了，万副总管和谢辅政，指不定现在多么暴跳如雷呢，你得悠着点，他们必然要给你穿小鞋。”
“我这是阳谋，即便他们要找麻烦，我自有说法。那诅咒源袭击里头的病人，甚至还袭击了我们的行动局队员。为了行动局队员的安全，我撤离人员，纵火攻击那诅咒源，这是再合理不过的举措。火是这诅咒源的天敌。光凭这一点，走到哪里我们都说得通。”
“那几头被诅咒源彻底操控的活物，情况如何？”
“没逃出来，有几头被击毙，有些被烧死，应该是没活口了。”
江跃叹道：“可惜那些活生生的人。”
罗处又问：“你那边情况咋样？”
“目前一切都在掌握当中，她也顺利将那些药剂带出去了。不过，我现在更加确定，那个汪丽雅，肯定跟那个组织不是一条心的。她的来头，只怕比你我所猜测的还要神秘一些。”
“要不要调查一下？”罗处问。
“暂时不用了，免得打草惊蛇。只要知道他们不是那个组织一路的，对咱们来说就不是坏消息。敌人的敌人，在很大程度上是可以做朋友的。”
罗处也没坚持，而是道：“那个黄先满，在起火的时候，他再次出现在病院外围，我的人一直盯着他。他的反应很焦急，看得出来，他对这里头的情况非常在意。”
“就是冲着那个法阵去的，他们对那诅咒源一直念念不忘，想操控那诅咒源，妄图收服那玩意。罗处，黄先满这条线，目前也可以留着，他代表的是四个五星级大佬中的另一股势力。”
波爷是沧海大佬的助手，代表沧海大佬那条线。
黄先满勾搭的那位陈爷，这代表着霄山那条线。
四个五星级大佬，还剩二位，一位是负责实验领域的袋鼠，另外一位则是共工，掌控武装力量，能量最是深不可测。
不过如果能将沧海大佬和霄山大佬这两条线给切断，剩下两条线相对来说就危害不大了。
共工虽然掌握着武装力量，可一个地下组织的武装力量再强，放在官方面前其实还是不够看的。
更别提还有真正掌控绝对力量的军方。
至于袋鼠大佬的实验室，要是没有其他部门支撑，他的实验室也只能是镜花水月，分分钟可以变成浮云。
罗处道：“小江，你还是要抓紧老洪跟汪丽雅那条线，沧海大佬才是破局的关键。只要咱们掌握到他们的据点分布，其他问题都不是问题。”
这个组织的情况千丝万缕，根本不可能把所有的线索都理清。
可破局却有快刀斩乱麻的办法，打蛇打七寸，就像罗处说的那样，把所有据点摸清楚，就是这个组织的七寸。
“我会尽力。”
罗处望着那熊熊大火，若有所思问道：“小江，你说那诅咒源，会被烧掉么？”
“不好说，但我感觉希望渺茫。这玩意虽然怕火，但它的行动能力太强了，想要彻底烧毁，我看几乎没有可能。”
倒不是江跃悲观，而是他跟这诅咒源打过几次交道，知道这玩意的能力，简直是无孔不入，而且还能遁地。
只这遁地一项，任你这火势再凶猛，又有什么用处，根本无法伤它分毫啊。
除非能将这诅咒源堵住，让它无法遁入地下，然后以火势围剿，那才有希望彻底灭了这玩意。
可目前掌握的信息量，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堵住这诅咒源遁地，所谓围剿灭杀，也只能是空谈。
罗处大概也猜到了没什么希望，只是他心里头有些不甘心罢了。
“这玩意不灭，迟早还是会出来作祟的。”
“顺其自然吧，谢辅政不是之前就派人来了解情况么？他们愿意接手，就把这烂摊子丢给他好了。说不定借此机会，还能看看某些人的狐狸尾巴是不是会露出来。”
这人还真是经不起惦记，说到谢辅政，这便有队员来报：“罗处，有一位警官来找您。”
罗处跟江跃对视一眼：“来了。”
来的这位纪警官，级别显然不比罗处低。
双方的态度也谈不上友好，显然都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
“罗处长，你们行动局的作风当真是越来越霸道了啊。”纪警官语气明显透着不悦，阴沉着脸。
他身后有几位级别稍低的副手，其中有一名江跃居然认识，赫然是当初在扬帆中学处理诡异案件的招警官。
这位当初也明显是跟江跃不对付的主儿。
不过眼下，这位招警官见到江跃站在罗处身后，却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表情冷淡地站在纪警官身后，看上去就好像试图给罗处施压一般。
罗处却浑不在意。
“老纪，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行动局所有行动，都有纪律，又不是土匪强盗，跟霸道不霸道有什么关系？”
“那你这一把火放的是几个意思？”
“纪警官，看你的制服，似乎也没调动部门啊。这话要是督查部门来问，我还真得好好解释一下。但是纪警官你，似乎不太适合打听这些行动内幕吧？里头涉及到行动局的行动机密，你无权打听。”
罗处的级别或许不见得比纪警官高，但是行动局一向是个实权部门，一般的部门还真无权过问他们的行动。
纪警官是星城警局的高级警官，甚至可以说是谢辅政的得力助手，级别上比罗处还高一级。
可要说对行动局指手画脚，从职能上他还真不够格。
被罗处这么一番话一堵，纪警官这伙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罗处长果然还是那么嚣张，的确，我无权过问你的行动，但是谢辅政总有资格过问吧？”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谢辅政真要了解情况，我自然会如实报告。”
纪警官冷笑道：“还有一件事，罗处长是不是要解释一下?”
罗处翻了个白眼：“解释什么？”
“我们接到有关人士报警，说你们从病院里弄出了大批的物资。现在星城是什么政策，罗处不会不知道吧？”
“怎么？”
“星城现在的新规，罗处很有必要学习一下。目前对一切必需物资进行管控，任何个人和单位都不得私自调动物资。罗处从这病院弄出大批物资，为什么不上报给相关部门报备，难道罗处是有什么私心，想私自吞没不成？这我可得提醒一句，私自吞没物资，这可是触犯纪律的事。”
罗处笑道“哪来什么大批物资？这么大的火，再多的物资也不够烧的。再说，这火势，你觉得有多少时间来转移物资？”
纪警官不悦道：“罗处，大批物资可不是几只火柴盒，你别以为想藏就能藏得住。”
“得了吧，老纪，我知道你们平时敲竹杠敲习惯了，哪哪都想挤出点油水来。不过这算盘打到我行动局头上，你可就太天真了。什么物资不物资的，这大晚上的，梦里头什么都有。”
罗处原本就是个刺头的性格，见这纪警官态度恶劣，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纪警官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碰一鼻子灰，登时有了火气。
“罗处长，你说没有，那你介不介意把那几辆箱柜货车打开，让我搜查一番。咱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罗处语气生硬道：“不好意思，我非常介意。”
纪警官呆住了，他知道这姓罗的是刺头，可万万想不到，这家伙会这么刚，这完全就是活土匪，哪里像是个处长嘛！
“罗处长，你有你的工作职责，我有我的工作职责。你总不能……”
“我难道说的不够清楚吗？”罗处冷冷道，“你纪警官要找什么物资，去病院里头找。我的工作是调查诡异事件，对付各种邪祟怪物。那几辆车都是我行动局特制，里头有机关禁制，关押着各种邪祟怪物。别说是你纪警官，就算是比你级别更高的人来，这车同样不开放。”
纪警官再次为之语塞。
还能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么？
明明有人亲眼看到他们搬出一只只装着物资的箱子，看着他们一箱箱搬上车子的。
这车都还没走呢，居然矢口否认？
这姓罗的还真以为是当初星城主政罩着的日子，目中无人，无法无天呢？
纪警官怒极反笑：“罗处长，是不是要我把目击证人请出来，你才会承认啊？”
“你请出天王老子也不管用，说什么都是伪证。你们那点套路我太熟悉了，说是目击证人，其实跟你们沆瀣一气，都是穿一条裤子的。省点力气吧。”
就在这时，罗处一名手下走过来道：“罗处，人员完全转移，安置在外围的临时帐篷里。请下一步指示。”
“第一小组留下，明天上午负责安置人员转移。其他人马……”
“收队！”
罗处说完“收队”这两个字，故意从纪警官身边穿过。
江跃则一脸笑眯眯地从这几位跟前走过，还特意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看到招警官时，还特意露出了一丝嘲弄的微笑，似乎还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纪警官脸色铁青，瞪着眼睛，看着行动局这边快速集结。
一旁的招警官忍不住道：“纪局，咱们人手足够，难道就这么放他们走？”
“是啊，这也太嚣张了。这瞧不起谁呢？行动局就了不起啊？难道谢辅政还管不了他们行动局了？”
纪警官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带的人多，至少是行动局的三四倍，而且火力配置也不差。
可他这些人马和配置，只是用来威慑行动局的，却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要跟行动局火拼的程度。
这可不是他能轻易下的决定，甚至他都没有这个预案。
本以为没了星城主政撑腰，这罗处长怎么都会低调一些老实一些，之前派人来交涉，了解情况的时候，这姓罗的也没这么嚣张啊。
怎么一把火放过之后，这姓罗的居然性情大变，完全不配合，竟选择硬顶，一点面子都不给。
名义上这是不给他纪警官面子，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其实这是顶撞谢辅政，完全没把谢辅政放在眼里啊。
本想在气势上先声夺人，压制罗处。
纪警官觉得以目前的大势，加上自己级别更高，带的人更多，方方面面占据优势，罗处长一定会借坡下驴，老老实实配合。
怎么都想不到，局面竟如此被动。
眼看行动局集结完毕就要离开，这要是就这么放走他们，面子折了不说，回头在谢辅政面前也不好交待。
可现在唯一能组织他们离开的办法，那就是武力干涉。
跟行动局动武？
先不说这么做会引发什么样的恶劣后果，问题是，真就干得赢么？
谁不知道行动局的战斗力本就是高人一等，更可怕的是，罗处身边那个小子，那是进了万副总管和谢辅政关注清单的人物，那是个连子弹都不怕的混不吝，战斗力爆表的大魔王啊。
瞧他那样子，分明就是跟罗处一鼻孔出气的。
第0486章 拦路之人
如果仅仅是用情绪做选择，纪警官绝对不会有半秒钟的犹豫。
可脑子里总有个理智的声音在提醒他，不能冲动。
冲动会带来不可预估的后果，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恐怕无法收场。
罗处似乎早料到了纪警官没有这个胆量，利索地跳上车后，还不忘给纪警官抛来一道玩味的笑容。
“老纪，谢辅政不是一直惦记着这家病院吗？咱这就算交接了啊。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里头那玩意邪乎着呢，你可得悠着点。”
这话肯定谈不上杀人诛心，但侮辱性还是很明显的。
纪警官狠狠一拳，可怜的引擎盖，顿时凹了一个洞下去。
那几个副手虽然很是不忿，看不得罗处那小人得志的样子，可他们终究不敢替纪警官拿主意。
……
车上，江跃给罗处竖了个大拇指。
“行啊，罗处，今儿这算是偶露峥嵘吗？”
罗处缓缓吐了一口烟：“我忍这一口气很久了，小江啊，你是不知道，谢辅政底下那些人，最近仗着谢辅政的势头，可有多么嚣张。”
江跃虽然不知道太多内情，不过这些日子物资管控，各种大小冲突其实在各处不断上演。
像多多妈店里发生的事情，可以说是时时刻刻都在上演。
不然那些粮食交易站各种交易者是哪弄来的物资？
局势到了这一步，其实已经处于半失控状态，不是任何个人所能扭转，江跃大多时候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车队的头车忽然停下来，伴随而来的是整个车队全部停下来。
“出什么事了？”罗处神情一动，本能便要推开车门下车查看，却被江跃一把拽住。
“别下去。”
江跃低声提醒。
对讲机里很快就上报了前头的情况。
“罗处，前面三十米处有个人。”
“这个人背对着咱们，看不清什么情况，他肩上扛着武器，高度怀疑是危险分子，且是冲着我们来的。”
“武器高度疑似一柄大刀，分析完毕。”
“报告罗处，已经完成对目标的火力锁定，请下一步指示。”
罗处沉吟片刻：“鸣笛提醒他让路，如不让开，可以开枪示警。如他有下一步动作，允许予以击毙。”
江跃并未做声，这是行动局的车队，他终究只是一个外人，不能越俎代庖，更不可能替罗处拿主意。
他只是冷静地利用借视技能，通过车队前排车辆司机的视角，观察着前方大路上的不速之客。
大晚上扛着一把大刀拦路，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这人精神失常，是个神经病。第二，对方来者不善。
照眼下的情况看，显然后者的可能性较大。
车队前排的车辆开始鸣笛，连续鸣笛三次。那人始终纹丝不动，就好像铜铁铸的金属雕像，焊在了原地似的。
要不是他那头狂野的头发在风中凌乱，没准真有人会觉得，这该不会是一尊雕像被人扛在了大街上吧？
鸣笛无效。
一名队员掏出喊话器，脑袋凑出车窗，高喊道：“前面的人注意，这里是行动局执行公务，立刻让路，立刻让路。”
那人依旧是没有一点反应，仿佛真是泥塑木雕。
喊话的队员也火了：“再次警告，再次警告，如若再不退开，我们有权采取一切必要的措施，后果自负，后果自负！”
这已经是非常严肃的警告，如是正常人，这时候早该让开了。
当然，行动局上下其实都已经判断出来，这人就是来找茬的。
只不过，行动局终究是官方单位，一切行动都有纪律，有一套相对标准的程序。
要是非常时刻，不走程序，省略掉程序，行非常之事倒也不是不可以。
但眼下的情况，似乎还没到那种可以直接pass所有程序的时候。
那名喊话的队员看到对方依然无动于衷，火气也大了起来。
掏出枪支，对着夜空啪啪啪连开三枪。
“最后警告，最后警告。如若再不让开，将视为邪祟怪物，我们将采取一切手段，予以歼灭。”
就在这时，那人的身影忽然动了。
他这一动，速度快得简直如同鬼魅。只见他手臂一晃，扛在肩上的大刀虚空一拍。
当！
撞击声中，闪出一道火花。
那名队员射出的子弹，不知通过什么角度，居然与他的大刀撞在了一起，而后又消失在虚空中。
江跃看到这里，暗叫一声不好。
几乎与此同时，那名开枪警告的队员发出一声惨叫，整条伸出窗户的手臂，硬生生被卸了下来，血肉一顿激射，射得到处都是，挡风玻璃，引擎盖跟车窗四处洒满血迹。
一根手臂自胳膊处，全部掉了下来，竟是被那挡回来的子弹射断。
子弹的余势并未完全消除，噗嗤一声射入第二辆车的前轮胎上，顿时将轮胎打爆。
车子跟着一阵剧烈的晃动，引起一片惊呼。
罗处对着对讲机便要下令开火。
“且慢！”江跃连忙阻止。
“罗处，来者不善，先别开枪。这人有能力将子弹反射回来。”
有能力将子弹反弹过来，那么对行动局这边而言，开火便意味着有可能是对着自己开枪。
火力到头来有可能会招呼向自己这边。
罗处知道江跃不会信口开河，他既然这么判断，定有他的道理。
虽然在密集的火力下，罗处觉得对方未必能够将所有的子弹全都反弹回来，可万一对方有这个能力呢？
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情况下，前头那些车辆等于要承受这份密集的火力，这一幕一旦发生，损失将会非常可怕。
罗处赌不起。
“所有人听我口令，先不要射击，先不要射击。”
就在这时，路中间那位，扬起手臂，手中大刀在道路中间狠狠一刀劈了下来。
地面顿时出现一道好几米长的裂缝。
又一刀。
裂缝明显变大。
照这个势头劈下去，劈上七八刀，这裂缝势必豁开一个大口，边说车队过不去，就算是坦克装甲车，通行都费力。
“我下去看看。”
江跃观察了这么久，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些判断。
跳下车去，一个起落，就落在了车队的最前头。
那人虽然背对着这边，但似乎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知道有人出现在了路上，手中劈砍之势也停了下来。
两人相隔二三十米距离。
以江跃的速度，眨眼工夫就能冲到对方跟前。
可此刻的江跃，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每走一步，他全身每一处毛孔都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
对面这人虽然一直没有转身，可就是这么一个背影站在黑暗当中，就好像有无数危险环绕。
江跃能够感觉到，对方是个人类，不是怪物，不是邪祟，不是鬼物，是地地道道的人类。
诡异时代以来，能够让江跃感受到威胁的人类，到目前为止简直是少的可怜。
可此时此刻，江跃清晰感受到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信号。
江跃手中轻轻扣着山君形意符。
只要对方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发出半点攻击信号，他会毫不犹豫启动山君形意符。
不是江跃苟，而是对方手中仗着兵器，江跃自然不会蠢到赤手空拳去跟对方肉搏。
对方那柄大刀，看着好像没什么特殊，居然可以挡住子弹，且还能精准反射，并且完全不受损。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柄大刀绝不是普通的金属材质。
用小说里的话来说，这妥妥就是神兵利器。
当江跃接近到十五米的距离时，这人缓缓转过身来。
飞扬乱舞的头发下，却是一张木然僵硬，几乎看不清五官，模模糊糊的长相。
江跃立刻就判断出，对方这是戴着面具。
大晚上出没，还戴着面具。
怎么看江跃都觉得对方这个逼装得很大。
那人嗓子干哑，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坟墓里刚爬出来似的。
“你就是那个江跃？”
认识我？
江跃第一反应是错愕。
不过他随即也就释然了。
对方既然是人类，又胆敢在大街上公然拦截行动局的车队，来头肯定是不小的。
甚至江跃都能猜测到，对方是受何人差遣。
“既然知道我，为什么还戴个面具，故意捏着嗓子，你有那么见不得人吗？”江跃讥讽道。
那人脸上表情依旧木然，仿佛江跃的讥讽对他而言，根本激不起半分波澜似的。
“有人委托我，取你人头。”
那人手臂一横，大刀横在嘴边，轻轻吹了一口气，神情当中透着一种孤芳自赏的陶醉。
仿佛这把刀是他的情人，真与他有什么默契似的。
江跃笑了起来：“要我人头的人多了，你这算是插队吧。”
“三刀，我就只三刀，如果你能躲过我三刀不死，今天就放你们一马。”
“要是躲不过的话，赢家通吃，你的人头留下，车队的东西全都留下。”
江跃听完，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人似乎有些不悦：“你笑什么？这很好笑吗？”
“我猜你年纪应该不大吧，这些话怎么听着那么逗呢？”
“你想激怒我，这很好，说明你很有勇气，是我喜欢的对手。”
那人大概也意识到言多必失的道理，两只手臂猛然运力，全身的肌肉鼓荡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凝结在手臂上。
大刀在这一刻，仿佛融入了对方的手臂当中，如臂使指。
江跃见状，压根没有任何迟疑。
山君形意符迅速启动，一道金光涌现，猛虎形意顿生，斑斓巨虎踏着金光，带着威压天下的气势，冲向对面。
这一幕显然让对方大吃一惊，便连行动局这边，也发出了一声声惊呼，显然是被江跃这一手给惊住了。
这头巨虎，明显比现存的任何一头猛虎个头要大很多，论个头和威势，倒更像是远古时代的种类。
几乎与此同时，那人挥舞大刀，满头凌乱的长发因为速度快，完全被风撩起，宛如一头凶猛的雄狮，化简为繁，毫不花哨的一刀正好劈向江跃。
当！
窜出去的金光猛虎一个虎跃，两只前爪迎空一拍，准确无误将那大刀硬生生给夹住。
宛如雄狮扑击的一刀，和远古巨虎的一扑。
这是绝对力量和速度的碰撞。
惨烈的碰撞之势，激荡起来的威势，卷起一地飞沙走石，四处乱飞。
竟是难分高下。
对方狠狠往回一拽，试图抢占先机。
岂料江跃这头猛虎，也不是等闲。
在对方第二刀还没完全激发时，腰胯猛地一扭，如同铁鞭一样的虎尾狠狠扫向对方的手腕。
这一扫带起呼呼风声，显然威势不凡，要是扫中的话，绝对能让他两条手臂当场瘫痪。
那人知道先机已失，这时候就算调转刀口反击，顶多也就落个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绝对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也不是他能接受的结果。
毕竟，他是血肉之躯，要是两条手臂被废，那绝对是伤不起的。就算假以时日可以复原，可终究冒着巨大风险。
而对方，看上去甚至都不是一头真正意义上的生命体，与对方两败俱伤，等于就是吃亏。
电光火石间，这人有了决断，双腿一蹬，快速往后激射，刀面朝前，护着自身，借助对方这一扫之力，堪堪扫在刀面上形成一股巨大的推力，将他推出了十几米远。
从气势上看，他这一下就已经落入下风了。
这人面具后面的眸子，闪烁着惊讶的光芒，远远盯着那头威势不减的金光猛虎，又看了看江跃。
江跃神情泰然：“不是三刀么？”
那人淡淡道：“借助外力，不算本事。你就不能堂堂正正跟我干一架么？”
江跃哑然失笑：“难道你手里是玩具刀？”
那人为之语塞，冷哼道：“你也可以使用武器。”
江跃瞥了金光猛虎一眼，悠然道：“我已经使用了啊。”
“你管这叫武器？”那人显然觉得江跃太过无耻。
“那你觉得什么是武器？谁规定，武器必须是舞刀弄枪？”
江跃其实有武器，祖传的剑丸还没使用呢。
那剑丸太过消耗能量，江跃等闲不想用它。至少今天这个场合，他不想动用剑丸。
第0487章 更激烈的碰撞近在眼前
江跃显然没按照对方的套路出牌，明显打乱了对方的节奏。
他孑然一人，单刀赴会，黑夜长街，长发飞舞，不管是氛围还是逼格，他都觉得已经非常到位了。
再加上画地为壑，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气质这一块，他简直满意得不能再满意。
事情的走向，完全都在他的节奏掌控当中。
直到江跃现身，他以三刀为约，显然是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可这一刀过后，形势急转而下。
他所营造的氛围，他所预设的节奏走势，几乎是瞬间就土崩瓦解了。
让他真正震惊的是，他甚至连三刀都无法连贯施展！
当他内心深处坚信不疑的信心开始出现动摇的时候，便意味着，现场的主动权已经不在他的掌控之下。
他并非完全没有一战之力，甚至可以说，他仍有强大的战力，仍有很多后手。
可他却非常清晰地捕捉到，这一战，再继续进行下去，绝非理智的行为。
他没有受伤，甚至没有明显落入下风，也完全有一战之力。
可他失去的是锐气，失去的是节奏，失去的是主动权。
这些因素未必是肉眼可以观察到的劣势，却足以让他清醒地判断战局。
江跃明显看出了对方的心思。
对方的表情也好，肢体动作也好，看似平静，其实就像一面平静的镜子，在看不到的地方已经出现隐隐的裂纹。
对方的战意在暗暗小腿，锐气在缓缓退散。
“剩下两刀，你是打算等到天亮么？”江跃冷冷问道。
那人缓缓摇头，淡淡道：“你靠外物作弊，再打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今天就先放你一马。你记好了，这一战，还会有下半场的。”
江跃笑道：“选日不如撞日，谁耐烦等你下半场。要我说，索性现在就做个了结。”
“等不等，由不得你。”
那人显然不想跟江跃磨嘴皮子，脚尖在刀背上一点，大刀回到肩上，强壮的双腿猛地一蹬，地面顿时留下一道道惊人的脚印。
结实的硬地面，就跟那纸糊似的脆弱不堪。
这人身体凌空腾起，很快就落入道旁的建筑里，消失在漫漫夜色当中。
江跃当街站着，却没有急着离开。
双目如星辰一般璀璨，散发着精光，仿佛有两团光束，射向黑暗的虚空当中，似在追索着什么，又似锁定着什么。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对方并没有走远。
甚至，对方所谓的撤退，其实是一种策略，以进为退，试图重新掌握回主动权罢了。
如果现在江跃收了气势，降低了警惕心。
说不定对方下一秒就会从黑夜当中再次窜出来。
此时此刻，江跃在明，对方在暗。
江跃始终岿然不动，气势也始终未曾消散。
足足一刻钟后，江跃神情微微舒展，朝后方的车队招了招手，示意大家可以通行了。
那名断臂的行动局队员，此刻也经过紧急处理，但还是需要尽快送去医疗机构接受更好的治疗。
等撤退通过这一带区域，江跃这才收了山君形意符，再次回到了罗处的车上。
“那厮是不是一直在暗处虎视眈眈？”
“这人来头不小，罗处，现在知道为什么纪警官那么沉得住气吧？这才是他们的后手。”
罗处阴沉着脸：“我也没想到，这些人做事，越发没有底线了。小江，今天要不是你，我们怕是要吃大亏。”
江跃淡淡道：“吃大亏倒也未必，你们行动局战斗力也不会差。”
“这人敢单枪匹马拦我们的车队，对我们行动局的战斗力肯定是有预估的。真要打起来，我们肯定吃亏。”
虽然不至于被一个人干掉，但这种遭遇战，行动局如果没有特别冒尖的单兵作战力，挡不住对方的三板斧，一开始肯定要吃大亏的。
“这人也未必完全是冲着你们来的，我感觉，对方至少有一半原因是冲我来的。”
“你认识他？”罗处也有些惊讶，听他们之前的对答，对方显然是知道的江跃的。甚至是指名道姓要跟江跃干架。
难道这里头还有什么私人恩怨不成？
“我不认识他，不过大致能猜到对方是什么来头。”
“什么？”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人应该是星城一中的。”
“星城一中，吴定超？”罗处惊呼道。
“九成就是他，这人的心性和做事方式，明显心智不太成熟，到底没有走出年轻人爱装的那一套调调。”
真正成熟的强者，要伏击罗处他们车队的话，又怎么会如此幼稚，在大街上当街拦截？
埋伏在暗处，突然袭击难道不香么？难道把握不是更大么？
当街拦截，除了装逼之外，除了看上去很酷炫之外，对于战局其实有百害而无一利。
而对方偏偏这么干了。
而且还指名道姓要跟江跃干一架，更提出了什么三刀之约。
在对手实力不明的时候，这种三刀之约听着是很解气，装得很提气，可一旦翻车的话，这势必会成为笑话，反过来成为一道约束，影响他自己的信心。
事实也正是如此。
三刀之约才出了一刀，他便有些难以为继了。
甚至连剩下二刀出完的锐气都已经折了。
这一切细节，都在证明着一点，对方绝对年纪不大，心智上绝对不成熟，称不上一个优秀的强者。
罗处自然知道星城一中和扬帆中学的恩恩怨怨，也知道这两所学校最近在较劲。
甚至知道，这两所学校背后代表的其实是官方两股力量的碰撞。
所以，江跃这个推测，罗处是信服的。
星城一中的天才吴定超，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此地，有着意味深长的寓意，明显是在释放某种激进的信号。
想到这里，罗处叹道：“这么说来，这一架虽然没干尽兴，但意义却非常深远啊。”
“这也说明，对方同样在布局，已经准备图穷匕见了。我有预感，接下来，更激烈的碰撞是难以避免的了。罗处，不是我乌鸦嘴，你们行动局今后的行动，只怕越发要缚手缚脚，处处碰壁了。”
其实现在的行动局，已经被各种穿小鞋。
谢辅政已经不止一次两次敲打行动局，给他们出难题，各种场合批评他们，给他们压任务……
罗处倒是很看得开，反正现在的情况已经这样了，再坏又能坏到怎样？
“小江，不管怎样，今晚这一架，对方算是起了个高调，但最终却狼狈而去。我感觉这一次碰撞，你是占上风的。”
“看上去确实如此，不过我也感觉到，对方的战斗意愿并非处在最强烈的状态。他的战斗力并没有受到损失，只是失了锐气，不想再跟我纠缠下去。而且，他之前退开，其实没有走远，一直在虎视眈眈，等待反噬的机会。只不过，我一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罢了。”
这场风波过去，车队总算平平安安回到了行动局。
车上的物资被迅速搬出，进入行动局的库房。
罗处倒是大方，问江跃：“小江，这批物资能够成功送达行动局，你功不可没。你看上什么，尽管开口，你理所当然应该拿到一份。”
这批物资都是那位院长囤积的物资，里头好东西着实不少。
要说那些奢侈品，随随便便拿一件，在阳光时代都是一笔巨款，还有那一堆堆的金条，看着就让人眼花缭乱。
不过这些东西，显然都提不起江跃的兴趣。
也就是罗处特别热情，非得要江跃挑选一些，江跃推脱不过，随随便便拿了一些烟酒，又拿了一批食物。
这些自然都不是江跃自己享用。
烟酒到时候送给老孙，食物的话，多多妈那边迟早都是用得上的。
罗处见江跃拿的这些东西，不禁摇头。
“小江，你拿的这些东西加在一起，都不如这里头随随便便一块表。”
这批物资里头，光是名表就有十几块。
这十几块名表里头，阳光时代价格最低的，都得十几万。好的那两三块，甚至高达七位数。
江跃实难想象，区区一个病院的院长，就算有些实权，有些油水，敛财水平怎么能高到这个程度？
按这院长的级别和位置，就算敞开来捞，要积累这许多物资，按常规逻辑来推，至少够他辛苦五辈子的。
可他偏偏就捞到了这许多。
“小江，这些表是真不错，这玩意用得着，挑一块吧。”
按说这些东西都算是赃物，私底下肯定是不能动的，任何人在赃物上动手脚，肯定是触犯纪律的事。
可现在终究不是阳光时代，原来那些规则和纪律，在很多时候已经不合时宜。
江跃对这些还真没多大兴趣，而是道：“这些玩意太招摇，我感觉不太搭。罗处，你说他区区一个病院的院长，是怎么敛到这许多财富的？”
罗处叹道：“也未必就一定都是他的。他一个小小的病院院长，给他十辈子，都捞不到这么多好东西。说不定，他也只是替人背锅而已。”
这里头的弯弯道道，江跃自然不如罗处了解得多，不过经罗处这么一点拨，他也自然明白了。
为什么谢辅政那么关心这家病院的情况？
为什么纪警官那种大人物，会被派到一线去冲锋陷阵，甚至不惜跟罗处磨嘴皮子？
正常来说，区区一家病院，一个诡异事件而已，完全没必要搞出那么大的阵仗啊。
抛开诡异事件的因素不提，这批物资肯定是一个重大的原因。
没见那纪警官核心的诉求，其实是要罗处他们把物资留下么？
他也就差把话点明，直接索要这批物资了。
都说那家病院的院长路子宽，可以直达谢辅政。看来，这事还真有那么几分靠谱。
第二天一大早，江跃吃了些东西，准备离开去一趟扬帆中学。
罗处早早将一批物资打包。
食物份量比较多，靠背是背不走的，江跃也提到了，这些食物要给多多妈妈，罗处主动提出安排。
既然已经和江跃说定了，让多多妈来行动局做后勤，把这批食物送过去之后，再将多多妈接过来好了。
这样也可以让多多这孩子安心去接受特训。
江跃轻装上阵，除了自己的背包外，便是一些烟酒。
出门后走了一阵，江跃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仅仅是一些烟酒的话，份量应该不至于这么重啊。
打开一看，除了烟酒之外，里头赫然还有好几只名表，还有一摞金条，以及一堆名贵首饰。
江跃不由苦笑，万万没想到，浓眉大眼的罗处，居然还会搞这一手。
现在给他送回去吧，反而让罗处难办。毕竟东西入了库就算正式登记了，他手头这些东西，就算登记以外的。
这送回去明显打脸，还让罗处被动。
江跃在角落里还发现了一张纸条。
“知道这些东西对你没什么用，乱世当中，就当留着备用吧。”
回回都是江跃帮行动局大忙，难道行动局发一回财，江跃还不肯分一杯羹，这显然让罗处自己都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这些东西，充公也就充公了。给江跃留一些，肥水也不算流入外人田。
江跃叹一口气，将烟酒之外的东西，全部收入自己的背包当中。
早早来到扬帆中学，老孙看到江跃提来的这许多名贵烟酒，脸都吓绿了。
“江跃，这礼太重，我可不敢收啊。”
阳光时代，这酒就得几千一瓶，还有限量版的甚至是几万一瓶。
名烟相对没有那么夸张的价格，但对老孙来说，那也是传说中的存在，他一个中学教师，根本不可能有这个财力抽得起这号烟。
“孙老师，留着吧，你就当几十块的酒，几块钱的烟。这世道，没人跟你叫这个真。”
老孙战战兢兢道：“要不，我给校长送一些？”
“你的东西，你看着办，不过我建议不要给太多，拎一条烟就差不多了。别把人胃口撑大，以后把你这当提款机就不好了。”
老孙叹一口气，看着这一地的名烟名酒，却是颇为烦恼。
就在这时，王侠伟快速过来：“跃哥，那个杜一峰他又来了。马上就来孙老师这边。”
这家伙最近找江跃很是勤快，各种邀请江跃去他家做客，江跃已经推脱好几次了。
本以为这家伙会知难而退，没想到居然锲而不舍。
到底这家伙这回又有什么任务要接？非得缠磨他江跃？
第0488章 这小子该不会搞鸿门宴？
俗话说，事不过三。
这杜一峰已经是再三再四来找他，而且几乎是天天都来。按杜一峰的段位和性格来说，这可以说把姿态摆得非常低了。
可越是这样，江跃反而越觉得不太对劲。
他跟杜一峰已经不是头一回打交道，对这家伙的性格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哪怕是江跃救过他几次命，江跃也深知，自己绝对走不到这家伙的心里头去。
不是他江跃的问题，而是杜一峰这种性格，他的世界里永远把自己放在最最优先的级别。
所有人生逻辑中，精致的利己主义永远排在第一条。
而且，这家伙骨子里是有强烈阶层感的人，一般人别说走进他心里，便是走入他眼里都难。
这种人，他就算没有日常表现出来，但是来自阶层的那种优越感让他很难把自己的姿态放倒很卑微的层次。
那么，他几次三番来找江跃，一次比一次殷勤，确实让江跃不得不认真思考这里头的猫腻。
上回杜一峰倒是说得很清楚，他是奉他老子的命令来邀请江跃去他家做客，同时再商讨一下合作问题。
至于合作的项目，还是诡异任务。
江跃一直拖着，这家伙却异常执着。
见着江跃，杜一峰故作抱怨道：“兄弟，你现在可真是大忙人啊。我可是三请四请了，这回我爸都发话了，要是请不动你，绑也得把你绑过去。要是我这回还是空手回去，老头子扬言要打断我的腿。”
说着，杜一峰自来熟地跟江跃勾肩搭背，笑道：“为了我下半辈子能正常走路，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拒绝了。”
他们二人在生态园其实也发生了一些口角，出现了一些摩擦。
当时甚至都闹得有些不开心。
可杜一峰却好似那些从来没发生过，看上去毫无芥蒂。
这种能力，这份城府，放眼老孙整个班级，具备的人绝对不会超过五个。
大多数这个年纪的学生，终究还是很难藏住事，特别恩怨分明。
江跃瞧杜一峰这架势，完全是打算生拉硬拽，忍不住苦笑道：“一峰，请客也不能这么请啊。”
“我倒想好好请，谁让你这个大忙人一直没空呢。说不得，今天我非得耍赖一回了。”
说话间，杜一峰勾着江跃的肩膀，便朝校门方向走去。
一旁的童肥肥不乐意：“哪有这样请客的，不去还不行了？”
杜一峰嘲讽道：“肥肥，别看你是觉醒者，你让我请，我还不请呢。咱们这些同学，我就服江跃一个。”
“跟谁稀罕似的。”童肥肥轻蔑道，“你杜一峰以前也没见你跟班长这么亲密啊，不愧是世道变了。某些人的嘴脸也跟着变了。”
杜一峰呵呵笑道：“肥肥，我知道你是嫉妒，滚一边去，别浪费我口水。”
“啧啧，你好了不起，全天下人都要嫉妒你是吧？我不知道你嘚瑟啥，人家班长是来学校商量挑战赛的事，你倒好，直接把人拽走。敢情你家那点破事，比扬帆中学百年校运更重要是吧？”
杜一峰似乎根本不屑跟童肥肥辩论，朝江跃望了一眼：“不耽误你正事吧？就一顿饭半天的事，挑战赛那边，其实我也有些内幕，回头咱们正好商量一下。你放心，绝不让你白跑一趟。”
江跃笑道：“我倒不担心白跑一趟，说起来一峰你也是扬帆中学的一员，怎么没想过也出一把力？怎么样，挑战赛报名正在定名额，你该不会打算一直当旁观者吧？”
星城两所学校之间的对决，这不仅仅是个人的荣辱，也是整个学校的荣辱。
按说杜一峰也算是佼佼者，确实没有理由袖手旁观。
杜一峰大概没想到江跃会这么直接，也只是停顿片刻，便道：“其实我也倒也不是当旁观者，我一直在利用家族的力量，从中打探内幕消息。这件事有点复杂，我现在的处境，确实不便公然参与，但暗中使的力气，绝对是不小的。有些内幕，也绝对有价值。”
这家伙倒是巧舌如簧，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撇清了。
不是我不想出力，是局势复杂，家族不让我正面参与。不过我也没闲着，我在敌后战线打探内幕消息，也一样出力。
当然，这话也只能由得他说，到底他打探到了什么消息，是否真的有价值，还不是他说了算。
“班长，这话你信吗？反正我不信。”童肥肥毫不客气讥讽道。
杜一峰冷冷道：“童肥肥，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你信不信值几毛钱，你以为我会在意？”
“你以为谁稀罕你在意不在意？我这是提醒班长，不要被某些人的糖衣炮弹给骗了。”
江跃见这两货越说越僵，那么多同学不断围过来，场面着实有些难看，当下打圆场道：“肥肥，少说两句。我回头再过来。”
杜一峰这么执着，几乎每天都来邀请一回，江跃总不能一直黑着脸拒绝。
姑且去一趟，看看老杜家到底有什么想法。
杜一峰听江跃这么说，知道他已经答应，不由得大喜过望。
“走，这回可不许再反悔。”
出了校门，杜一峰开着一辆大越野显得十分惹眼，虽然现在星城的路况很糟糕，但这种车很多地段勉强还是可以通行。
“一峰，你这也太招摇了吧？不是戒严么？”
“戒严戒严，那是戒平头百姓。对我们来说，也就是一张通行证的事。”
江跃顺手扬了扬挡风玻璃下的一张通行证，语气看似轻松，其实多少是带着几分得色的。
这就是豪门家族的优势。
总能有路子走后门，搞特殊。
江跃也只是随口一说，见杜一峰颇有炫耀的意思，也不搭茬，只是淡淡笑了笑，一头靠在座椅后背上，闭上眼睛索性小憩起来。
杜一峰顿时觉得这个逼有点没装彻底，没装痛快，不上不下的感觉。
开了一阵，见江跃不发一言，杜一峰忍不住找话题：“江跃，你这家伙该不会昨晚没睡觉吧？这大上午的，怎么说睡就睡了？”
“没睡着。”江跃话还是不多。
杜一峰不甘心，又问：“上回我给你的测试试纸，你用了吗？”
“还没来得及。”
杜一峰闻言又有些腻歪了。
在他看来，江跃这家伙就是太能装。
不想说就不想说吧，非得说什么没来得及。
这世道，难道还有什么比测试更重要的？
杜一峰联想到自己的情况，每次测试都是最积极的。
他就不信，江跃真的像他口中说得那么淡定。
正常人不应该是拿到测试试纸，回家第一时间就测试么？
像江跃这样聊天，确实让杜一峰有点难受。就好像一个话痨，遇到一个惜字如金的家伙，别提有多憋得慌。
“这两天怎么没见着韩晶晶，她不是一直喜欢缠着你的嘛！”
“说是要去京城，这两天我也没见着她。”
总算说了句稍微长一点的话，杜一峰打蛇随棍上：“江跃，扬帆中学跟星城一中的挑战赛，你怎么看？”
江跃半晌没回答，就在杜一峰以为他故意无视的时候，江跃忽然问道：“你呢？”
杜一峰感觉江跃这压根不是在聊天，这是在搞心态啊。
我问你看法，半天你就两个字反过来问我？
“我觉得吧……”杜一峰故意拿捏起来，他也想搞一搞江跃的心态，故意沉吟着，“算了，有些话还是不说更好，真话不一定中听。”
杜一峰卖了一个关子，就看江跃好不好奇，就等你来追问。
没曾想，江跃却只淡淡道：“也是。”
一时间，杜一峰真有点想把方向盘拽下来，往江跃头顶砸下去的冲动。
偷偷地做了一个深呼吸，总算把暴躁的情绪给压下来。
默默开了一阵，杜一峰稳了一波心态后，又忍不住撩拨起来。
“江跃，这个世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一些风向了。你未来有什么打算？该不会一直做个独行侠吧？照我说，这年头单枪匹马已经成不了事，背后没有靠山，想出人头地，几乎没可能啊。以你的天赋和实力，难道一直守着扬帆中学，跟那些注定没有前途的家伙虚耗日子？”
江跃笑了：“这么说，你一定是找到大靠山了？”
“哈哈，不瞒你说，家族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给我做评估，加入大势力，那是早晚的事。江跃，你比我优秀，挖你的人一定很多吧？”
“有一些，不过我都没应承。”
江跃语气始终不咸不淡，谈兴似乎确实不浓。
杜一峰忍不住道：“江跃，上次生态园一行，你是不是对我有成见？我总觉得，咱们之间好像生疏了？是我的错觉吗？”
江跃笑道：“的确是错觉。”
什么叫好像生疏了，从来就没有亲密过好吧。
不过江跃一向不喜欢打人脸，这种话自然不会说出口。
杜一峰努力解释道：“反正你怎么想我不知道，我是肯定记你好的。你救了我几次，我爸不知道叮嘱过我多少回，救命之恩大过天。”
“你爸就是太客气了，他花那些钱，不就是让我干这活的嘛？”
“话是这么说，可要紧的时候，钱还真买不了命。救命的恩情，我杜一峰肯定是要牢记的。”
“你也客气。”江跃淡淡笑道。
“其实我这个人有时候脾气确实有点臭，再加上从小就没吃过什么亏，所以跟别人相处的方式，可能跟大家有点不一样……”
“一峰，如果你找我去你家，是想解释上次的事，我看就不用了。过去的事，早就翻篇，何必介怀？”
“哈哈，那倒不是解释上次的事。就是现在开车闲聊几句。我知道你小子肚量大。”
江跃笑了笑，不再言语。
这一路的气氛，看起来两人似乎有一搭没一搭一直在聊着。
可给江跃的感觉却异常奇怪。
他总觉得，这杜一峰是在没话找话，是在刻意聊天。
以杜一峰的性格，就算是对他江跃，也不太可能姿态这么低，各种找话题，活像一条舔狗。
有点不太对劲啊。
上次生态园的任务，杜一峰也邀请他。
当时的姿态可没有这么低，聊天的方式也绝没有现在这么刻意。
那种感觉，就好像杜一峰一直在故意找话题聊，似乎都不想让江跃脑子空着，一直在吸引江跃的注意力。
刷好感度？刷亲密值？
这也未免太刻意，也太low了一些，以杜一峰的段位，应该不至于这么拙劣吧？
江跃表面波澜不惊，心里却暗暗多了一个心眼。
还是银湖大酒店，江跃不是头一回来，一点都不陌生。
不过，跟上次来这里比，银湖大酒店明显要萧条许多。
当时其实还在阳光时代边缘，整个人类社会的活动整体还在正常运转。
而此刻，正常社会早已停摆了好些日子，酒店也几乎没有什么住客。
“我爸得接近中午到，咱俩先去咖啡厅坐坐。”
杜一峰是主，江跃是客。
自然是主随客便。
银湖大酒店的各项设备，还在维持正常运转。
两人通过电梯，抵达了三楼的咖啡厅。
“江跃，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
“都别忙活了，不渴。”江跃不动声色，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那就来一壶茶，咱哥俩慢慢喝着，差不多也快到点了。”杜一峰自说自话，自己个忙活起来。
江跃饶有意味地看着杜一峰忙碌的背影，脑子却像一台精密的仪器，在四处观察起来，评估起来。
这次来银湖大酒店的感觉，和上次截然不同。
在路上，江跃便感觉到一些异样。
进入之后，江跃更觉得有些异常。
不是说银湖大酒店有什么问题，而是这个整体的氛围，散发着一种让他心中隐隐悸动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难准确描述，但却足以让江跃产生警惕心。
这小子，该不会是搞鸿门宴吧？
说笑间，杜一峰已经泡好茶，还配了四碟精致的点心。
茶水倒好，杜一峰主动举杯：“这是好茶，我先敬你。”
说着，他便仰头喝光。
整个动作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异常，但给江跃的感觉就是，杜一峰主动喝茶，是想示意给他看，茶水没问题，我自己先喝为敬。
壶是透明的壶，也做不了手脚。
因此，江跃也不动声色，举杯喝了。
茶水下去，现场有些尴尬的气氛，倒是得到缓解，杜一峰热情地招呼着江跃，一副热忱待客的样子，确实有着这个年纪大多数人不具备的熟练，气氛很快就搞了起来。
第0489章 棋高一着
说是搞气氛，其实还是之前车上那种尬聊的延续，只不过在咖啡厅这个场合，闲聊环境更加清雅，心情也跟放松。
这回杜一峰明显更聪明了，并没有像先前那样各种打听，各种询问，而是将话题圈在阳光时代过去六年的校园时光，专叙同窗之情。
其实严格说起来，在阳光时代，杜一峰在整个班级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在他的逻辑里，大多数同学都是在第一层，江跃也顶多在第三层，他自己则至少在第五层。
整个班级能跟他差不多层级的，也就是韩晶晶等为数不多的少数几个。
所以，哪怕是聊校园生活，其实两人之间的交集也少得可怜。
当然，一个班几十个人，总会有一些共同的话题的。
江跃这人记性特别好，但凡杜一峰能想起事，他几乎每一件都能记得，总能聊上几句。
整体来说，这次聊天氛围比先前在车上好多了。
半壶茶喝着喝着也便见底了。
杜一峰很自然地拿起茶壶，转身去再换一壶。
很快，杜一峰便又返回，很自然地将壶往桌上一放，口中道：“江跃，你说童肥肥这个家伙，为什么对我敌意那么重啊？我有那么招人烦嘛？”
江跃笑了笑，意味深长地望着杜一峰，眼神看上去大有深意的样子。
杜一峰自嘲一笑：“算了，我不问。反正问了你也不会跟我说实话。”
他叹了一口气，提起茶壶，准备给江跃倒上，嘴里同时道：“我说句实话，有时候我真有点嫉妒童肥肥和茅豆豆这么憨憨，活得单纯，没心没肺的。更嫉妒你们这种哥们一样的相处方式。这一点，我甚至都不如韩晶晶啊。韩晶晶还能跟你打成一片。我倒像总是像个局外人。”
江跃好像根本没认真在听杜一峰絮絮叨叨，身体忽然前倾，将杜一峰倒茶的动作给截住了。
同时右手伸向壶柄，笑道：“一峰，我来倒吧。”
杜一峰错愕，手中却没有松开壶柄，甚至还有一点往回抢夺的动作。
“你这是打我脸啊。到我这里做客，哪有让你端茶倒水的道理？你坐下，快坐下。”
杜一峰不容分说，另一只手推着江跃肩膀，要他坐下。
同时满脸堆笑：“你就别跟我客气了，让我痛痛快快巴结你一回行不行？我其实也想跟童肥肥他们那样，跟你毫无保留地相处，像哥们一样相处。我从小没学会这样跟人相处，你让我学学行不行？”
话说到这份上，江跃似乎也就没坚持了，坐回沙发上，脸上还是挂着那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杜一峰其实能感觉到江跃的眼神，一直在盯着他看。
“江跃，我这个人确实浑身臭毛病，有时候可能真的挺招人烦。可我敢说，我是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
说着，顺手将江跃杯子倒上了茶水。
随即不经意将茶壶往桌上一放，带着几分遗憾的口气道：“我知道你未必会信。”
“要我信，倒也容易。”
“哦？怎么说？”杜一峰眼睛一亮。
“你把这杯茶喝了，我便信你有这个诚意。”江跃不动声色将自己跟前的杯子推到对方跟前。
杜一峰顿时变色：“这……”
“怎么？真正的好兄弟，难道还会嫌弃对方的口水？”
杜一峰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慌乱，不过这点慌乱也是一闪而过，随即便打了个哈哈，举起自己的杯子：“哈哈，你小子一定是怪我招待不周。我先干这杯茶，你等着，我去拿酒，我自提三杯赔罪……”
便连江跃都有些佩服，这小子临场应变还是很快的。
只可惜，他此刻再怎么补救，也已经晚了。
江跃招了招手，往下压了压手掌，示意他坐下。
杜一峰有些惊疑不定，犹豫片刻，还是坐了下来。
“一峰，你爸应该就在酒店里吧？”
“应该还没来吧？”杜一峰有些坐立不安。
“偌大酒店，总不可能就咱们俩吧？”江跃语气奇怪。
“那倒不至于，虽然大多数员工都走了，可还是有一些老员工，日常维护酒店的正常运转。”
“所以……”
江跃指了指咖啡厅角落的几个监控：“现在都没客人了，这些监控还开着干什么？”
杜一峰有些尴尬道：“一直开着的，忘了关。”
江跃呵呵一笑，倒是没有继续发难，忽然站起身来：“几杯茶下去，我得去放放水。”
“我带你去。”杜一峰如释重负，连忙站起来引路。
江跃也没拒绝，两人勾肩搭背，朝卫生间走去。
无论什么场合，洗手间总不能装监控。
两人走进洗手间之后，江跃搭在杜一峰肩膀上的手臂忽然抬起，在杜一峰后颈啪的一下，拍了一掌。
这一巴掌并不重，根本算不上袭击，却把杜一峰吓了一跳。
“有只蚊子。”江跃笑了笑，径直走向便池。
杜一峰惊疑不定，对江跃刚才这一系列反应，显然是产生了一些疑心，但仔细观察江跃，发现对方似乎又只是无意的举动，并没有翻脸的迹象。
这让他很是有些纠结。
他自问已经做得非常谨慎，做得非常完美，整个过程不说天衣无缝，但也是周密无比，无懈可击。
江跃这家伙就算能力超群，他又不是神，难道什么事都能未卜先知？
杜一峰暗暗告诫自己，不要自乱阵脚，稳住，必须稳住！
回到桌上，杜一峰主动道：“茶都有点凉了，倒了喝点热的？”
江跃叹了口气：“不是上等好茶么？倒了多可惜？”
这回江跃出手更快，先抓住了壶柄，不容分将杜一峰杯子里半杯茶水给倒掉，然后将壶里的茶水往里续了一杯。
“一峰，你喝了这一杯，咱们以后就是兄弟了。”
杜一峰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再怎么绷着，终究还是瞬间破功。
一把将杯子端起，往旁边一泼，黑着脸道：“江跃，这就没意思了。我一片好心诚意邀请你，你跟我这试探来试探去。如果你觉得我杜一峰不配巴结你，算我自作多情好了。”
“生气了？”江跃眼神微微上扬，身体却一动不动，半靠在沙发上。
“生气谈不上，但你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生气就对了。”江跃忽然脸色一板，“换我我也生气啊。”
“江跃，你到底什么意思？我杜一峰自问对你很用心了。如果你觉得我高攀不起，我无话可说。”
江跃只是淡定微笑，仿佛对杜一峰的表演无动于衷。
反而是再次压了压手掌：“一峰，我要是你，绝对不会这么理直气壮。”
杜一峰此刻真是有点不上不下，他很想拂袖而走，但又始终不甘心。
就差一点点，就那一点点火候啊。
只要江跃端起茶杯，喝上一口，便万事大吉，大功告成了。
可这小子，翻来覆去就是不肯喝这一口？
他有那么强的警惕心吗？
如果真这么强的警惕心，为什么最早一壶茶，他一点都不推辞，喝得那么爽快干脆？
“一峰，咱们同窗六年，人生三分之一时光，都是同学啊。”
这时候怎么忽然说这个了？
画风变得有些突然，杜一峰错愕地坐下来，惊讶地看着江跃，试图看穿江跃的意图。
“六年同窗，就算成不了老铁好兄弟，也不至于翻脸成仇，不死不休，对吧？”
“江跃，你这话就过了啊，怎么就不死不休了。”杜一峰故作不满。
“唉。”江跃轻叹一口气，“刚才拍蚊子的时候，我一个不小心，在你身上种了一道诡异力量。”
杜一峰闻言，顿时骇然失色。
被江跃拍了那么一下，他当时心里就觉得有些疙瘩。
总觉得江跃拍那一下大有深意，再加上他的各种脑补，他一直觉得浑身哪哪都有些不得劲。
江跃这么一说，自然让他猜疑的心更加惊恐不安。
“江跃，你到底几个意思？”
“街上扎气球的手艺人，你见过的吧？现在，只要我一个念头，你的血管和经脉，就会跟那气球一样鼓起来。只要我不喊停，就会一直鼓下去，一直到……”
“嘭！炸开。”
江跃说话间，顺手捏起桌上一只蚕豆。
两指微一用力。
蚕豆炸开，碎了一地。
杜一峰的表情变得精彩无比，额头冷汗直冒。
“你……你小子……这个玩笑可不好玩，不好玩。”
江跃冷冷道：“谁跟你开玩笑？”
“你……”杜一峰这回终于是慌了，他再怎么侥幸心理，此刻也意识到，江跃是真的翻脸了。
他真的识破了？
这怎么可能？
他自问一切做的非常隐蔽，不可能露出任何破绽。
第一壶茶为了避免对方多疑，他没有动手脚，而是正常饮用，故意制造出温馨和谐的氛围。
岳先生给他的药剂，他神不知鬼不觉滴入第二壶茶水当中。
正常人都会有惯性心理，第一壶茶安心喝了，又怎么会去提防第二壶茶？
换位思考，杜一峰觉得自己肯定是提防不了的。
可怎么都没想到，江跃竟然还是看破了里头的猫腻？
想到这里，杜一峰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裸露在猎人跟前的猎物，随时有可能被对方猎杀。
双手撑在沙发上，暗暗戒备，随时准备朝门外逃窜。
江跃却好像压根不怕他逃走。
指了指咖啡厅的吧台：“我不阻拦你，你能逃到吧台位置算你赢。”
换作别人，杜一峰压根不信这个邪。
可这话从江跃嘴里说出来，份量却完全不一样。
杜一峰太清楚江跃的实力了。
真要动起手来，杜一峰自问十个加起来也不是江跃的对手。
更何况，对方还说在他身上动了手脚。
一时间，杜一峰就好像被人掐住了喉咙，感到了一种濒临绝境的窒息感。
反倒是江跃，表现得极为克制冷静。
明明是摊牌了，明明是翻脸了，江跃却没有表现出极大的愤怒，也没有那种咬牙切齿不死不休的样子。
“一峰，你是聪明人，聪明人一般不会做傻事。聪明人一旦做傻事，那必定有足够的动机，有充足的理由。说吧，你的理由是什么？”
杜一峰一言不发，紧咬嘴唇，低头不语，看上去似乎要负隅顽抗。
江跃并没有大动肝火，反而悠然笑了。
“一峰，你一定在琢磨，这事还能挽救，你家族的人会在救你，甚至还有比你家族更强悍的人来给你擦屁股，对吧？”
“这么说吧，今天我完全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有说有笑地离开，然后某一天我心血来潮动一个念头，你就会在睡梦中像一只气球一样炸开，你信吗？”
有这么神奇？
杜一峰没有明说我不信，但眼神却出卖了他的心思。
他还真不太信。
江跃自始至终也不着恼，手指优雅地在桌上轻轻敲着，就好像钢琴手抚摸着键盘。
杜一峰陡然手背一紧，随即手背上一条条血管就跟爬进去了一根根粗大的蚯蚓似的，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鼓胀起来。
几乎是呼吸之间，手背就肿的跟馒头似的，外层光滑得就像一只气球，稍微有尖一些的物件，就好似可以轻松戳破。
接着，手臂，小腿，颈部……纷纷开始产生类似的反应。
杜一峰魂飞魄散，无法再强作镇定。
好在，江跃只是小小警告一番，并没有往死里整。
这反应来得快，消得也快。
半分钟不到，所有的反应便消失了。
“一峰，六年同窗，我实在想不到，最后我们竟然会这样交流。还是那句话，你是聪明人，不用我多说了吧？”
杜一峰绝望了。
“江跃，为什么？为什么？”
“你应该问你自己，为什么？我们之间，并无深仇大恨，你是为什么？”
杜一峰痛苦地抱头道：“我没有别的选择。”
“不，你有。”
江跃淡淡道：“你现在可以选择，选择活着，还是选择替你背后的人遮遮掩掩。”
杜一峰此刻真是如坠冰窖。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招。
为什么江跃却好像什么都知道，好像一切都在他算计当中？
他是怎么识破的？又怎么知道自己背后还有人指使？
一直以来，杜一峰面对江跃，都有一种复杂的心理。
说仇恨，未必有多大仇恨。
说嫉妒，也未必是多嫉妒。
可每次面对江跃的时候，他一直都有种无力感。
所以他一直想赢江跃，想压倒江跃。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是何等的笑话，在江跃面前，他就像一个傻子，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他自以为完美的算计，分分钟就黄了，不但黄了，还把自己陷入了一个无比被动的泥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