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探病
(); 到了四月中旬的时候，卫氏已经快五个月的身孕，大夫每日的请平安脉，确认她没什么大碍了，便建议她出门走动一下。
其间卫氏担心母亲，便让赵嬷嬷回去了几趟，赵嬷嬷回来都说无碍。
如今能活动，卫氏不放心，想要自己去，白莲看到赵嬷嬷在一旁对着自己不住的使眼色，便劝卫氏道：
“娘亲，大夫让你乖乖听话不能乱动的。”
卫氏摸了摸白莲的头，宠溺的笑着说：
“大夫说娘亲已经好了，娘亲想念你外祖母了。”
白莲其实也想回去卫家看看外祖母，只是赵嬷嬷在身后一直给白莲使眼色，白莲只好接着说道：
“要不这样吧，我回去看看外祖母，回来讲给娘亲听。”
想到白老夫人应该不会同意自己回去，毕竟坐马车来回得半个多时辰，卫氏抚着肚子，也怕出什么意外，便同意白莲回去了，让赵嬷嬷陪着一起。
白莲带着赵嬷嬷去了宁寿堂给白老夫人说了缘由，白老夫人不放心，知道卫家的那个黄姨娘不是个省心的，赵嬷嬷是卫家出来的，到时候有什么话也不方便说，便让身边的佟嬷嬷也跟了去，又让外院管事派了几个家丁跟着，白莲才出了门。
在路上的时候，白莲问起赵嬷嬷：
“嬷嬷，是不是外祖母病的厉害，您才拦着母亲的？”
赵嬷嬷点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
“......夫人还是别回去的好，省得挂心。”
白莲看着赵嬷嬷的态度，表情便有些凝重，想着外祖母卫何氏还没有白老夫人年纪大，今年也才四十，怎么这次就病的这般厉害？
到了卫家的时候，是黄姨娘出门迎的她们。
白莲对姨娘这类生物的存在实在不感兴趣，看到黄姨娘后也只是打了声招呼，就带着赵嬷嬷与佟嬷嬷去了主院。
卫家根基浅薄，卫正廉在七品的位上一坐就是十多年，虽说当初是因为受了何家的牵连，但如今何家都已经有起复的可能，卫正廉也没有挪窝，可见他也没什么能耐了。
卫家的院子算来不是很小，只是比起白家就不够看了，白家一个五房就比如今整个卫家都要大出许多。
白莲进了卫何氏所居住的那个小院落，发现里面无论是草木或是装饰，都还算尽心，白莲心里便多了几分满意。
走到卫何氏的房门口时，只闻到浓郁的药味，像是经年累月积攒的味道一样，白莲忍着不适，推门走了进去。
卫何氏的床边有两个丫鬟还有一个嬷嬷服侍着。
白莲看了看，那两个丫鬟有些眼生，之前来的时候没见过，倒是那个嬷嬷是外祖母身边。
见到白莲进来，忙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拉着小白莲说道：
“莲姐儿怎么来了，你娘亲呢？”
白莲牵着她的手，走到了卫何氏的床边，说道：
“我娘亲没有来，我自己回来看望外祖母。”
说着踮起脚尖看着正在熟睡的卫何氏，只见她睡得安详。一个多月没见，只见她的颚骨高高的凸起，在彰显着病人的消瘦。她的面色呈现一种蜡黄之色，这样的气色，根本看不出了昔日的模样。
怎么就病的这样重了？
白莲回头看了赵嬷嬷一眼，病成这样，赵嬷嬷回去竟然一句也不说。
虽说白莲小，赵嬷嬷也看懂了这一眼的含义，不过赵嬷嬷还没来得及说话，卫何氏身边的嬷嬷就开口说道：
“是夫人不让告诉姑娘的，你娘亲如今怀着身子，夫人还她担心。”
那个老嬷嬷说的声音极轻，却也惊动了床上躺着的卫何氏，只见她无力的睁开了眼，看到趴在床边的小脸时，还似身在梦中一般，扬起手覆上白莲的小脸，唇边泛起一丝笑意，喃喃的喊道：
“蓁儿......”
白莲知道卫何氏还没有清醒的原因，但是听她这样看着自己，喊得却是自己母亲的名字时，心里还是不由得一酸。
因为怕卫氏担心，所以紧紧的瞒着自己的病情，连一丝也不敢透漏，现在却看着白莲喊卫蓁，想来是多么的思念自己的女儿。
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白莲拉起卫何氏的手说：
“外祖母，是我，我是莲姐儿。”
卫何氏眯了眯眼，随后灵台便有些清明，看到确实是白莲，又看了一眼白莲身后的两个嬷嬷一眼，不由得哑然失笑：
“真是莲姐儿，外祖母糊涂了。”
白莲跟卫蓁幼时很像，却也有不同的地方，比如她的眼睛就有些像白铭文，眼尾处微微有些上挑，比卫蓁更多了几分魅惑之态，如今年纪小看不出来，到大了肯定会更为显著。
卫何氏想起来，一旁的嬷嬷看到后，就忙上前搀扶着，将一个碧色的大迎枕塞到了卫何氏的身后。
卫何氏坐好之后，拉着白莲坐到床边问道：
“傻孩子，哭什么，外祖母这不是好好的么，你娘亲呢？”
白莲抽了抽鼻子说道：
“娘亲不知道外祖母还病着，今天准备过来的时候，赵嬷嬷怕娘亲担心，便拦着没让娘亲来。”
卫何氏听到了之后点点头，有嘱咐白莲说道：
“莲姐儿真乖，外祖母已经没事了，莲姐儿回去不能跟你娘亲说起，不然你娘亲可是要伤心的。”
白莲知道卫何氏的顾虑，白莲心里也有顾虑，再说她也不是真的就是三岁的孩子，知道卫氏如今的身体状况，的确不适合在有所忧思，便点点头应下。
之后白莲陪着卫何氏说了一些在白家的情况，以及赵嬷嬷在一旁说着卫氏的事情，佟嬷嬷站在一旁无事，便上下打量着这屋里的一切。
注意到窗外一个小丫鬟在哪里探头探脑的，而在屋里侍候的两个丫鬟看到了，也装作没看到的样子。佟嬷嬷是白家的人，也不好出声，只是想起了自己府上的卫氏，心中便明了几分。
有这样没手段的母亲，也难怪五房里被一个不怎么样的妾室搅动的不得安生。
一样是主母，卫何氏和白老夫人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的，她这样的心性，也难怪五夫人对房里人约束不好了。
好在是老夫人照顾，不然还不是跟卫何氏一样，被一个姨娘骑在了头上。
ps：感谢豆豆，顾莫凉打赏的平安符。按倒，群么~
第三十二章 有异
(); 这屋里正说着话，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了卫柔的声音，只听她娇笑的说道：
“莲姐儿来了，你们怎么也不去通知我一声？”
说着就进了屋来，白莲转身看着她，只见她穿着娟纱金丝绣花长裙，藕丝琵琶衿上裳，头上是一整套的红宝石头面，脖子里戴的是很大串的珍珠项链。
就这一眼，白莲就把这个卫家小姨的品味摸了个十足。
见过没品位的，却没有见过如此没品位却还洋洋自得的，跟个暴发户一般，之恨不得将所有能穿戴的都捂到自己身上，亏得脖子有力，不然还真能压断。
卫柔走近后，将赵嬷嬷挤到了一边，拉着白莲坐了下来，亲热的说道：
“莲姐儿，你娘亲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卫柔身上的香味太浓郁，刺得白莲的鼻子有些不舒服，看到卫何氏皱起了眉头，想来是她病中也闻不得这样呛人的气味，便掩着口鼻说道：
“小姨，你身上是什么味儿，怎么这么难闻？”
白莲是个孩子，说话的声音稚嫩，白莲说完，只见卫柔脸上的表情极其不自在，眼中欲喷火，不是看着她身后跟着白家的两个嬷嬷，早就动手教训她了。
死丫头片子说什么呢，跟卫蓁一样讨人嫌。
卫柔心里虽气，但也忍下了，不自在的笑着说：
“这是香露，莲姐儿可能闻不惯，等莲姐大点，就知道这香露的好了。”
好什么，连我家丫鬟身上都比你身上好闻，谁知道你是不是有狐臭，拿着香露遮盖呢，白莲心里哼哼了两句，还是掩着口鼻不说话。
卫柔又接着问了刚才的话：
“你娘亲怎么没来？”
说话间带着一丝埋怨，白莲心里知道卫何氏病成这个样子，卫氏没来，难免落人话柄，便开口说道：
“我听大夫说我娘亲动了胎气，这段时间一直在床上躺着，如今不放心外祖母，便让我过来陪陪外祖母。”
卫柔听到卫蓁动了胎气，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卫何氏打断了：
“好了，莲姐儿好容易来一趟，你去给她拿些好吃的过来。”
卫柔看了卫何氏一眼，什么也没说，反倒是恭敬的笑了笑，应了一声，就退下了。
别说是赵嬷嬷了，就是白莲也感到惊奇，这个卫柔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平日时常听赵嬷嬷提起，卫柔在娘家时，时常的顶撞卫何氏和卫蓁，这时候怎么反倒是温顺了？
难道是看着卫何氏病了，所以懂事了？
白莲看着卫柔在门口消失的身影一眼，觉得很是古怪。
人不会好端端的改了性子，也不会好端端的看一个不顺眼的人突然就变好了。这样反常的情况只能有一个解释：这中间有鬼！
至于是什么鬼，白莲也不知道。只是凭着直觉，觉得肯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地方。
又陪着卫何氏说了会话，厨房的人就把卫何氏的药送了来，门口站着的两个丫鬟接过药碗，便端着走到了卫何氏的床前，轻声说道：
“夫人，该吃药了。”
白莲看着那大大的一碗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但也是无奈，人生病不吃药怎么回好，然后就起身离开床头，让卫何氏吃药。
就在这时，白莲看到佟嬷嬷对赵嬷嬷使眼色，然后又看了一眼白老夫人的那一碗药。
电光石火间，白莲想到一个可能，又走到了床边，看到卫何氏端着碗要去喝药，白莲跳到床榻旁边的杌子上，拽了拽卫何氏的衣角，撒着娇问道：
“外祖母，这么大碗药，苦不苦啊？”
卫何氏端着碗的手一顿，唇边展开个笑，说道：
“外祖母生病了，生病了就得吃药，这样病才好的快。”
白莲看着卫何氏，似是不解一般，歪着头又说道：
“可是外祖母一直吃着药也没见外祖母的病好了。”
白莲这话说完，别说是佟嬷嬷了，就连卫何氏，赵嬷嬷，以及端药碗过来的丫鬟都吃了一惊。
说者有心，听者更是有心。
卫何氏缠绵病榻月余，天天吃着药，别说见轻了，到现在反而比以前更厉害了。
白莲没说话之前，她也没往这上面想，如今白莲说了出来，反倒让人生疑。
有一瞬间，大家都沉默着，那个端了药碗过来的丫鬟看着卫何氏愣神，便上前低声的说道：
“这病来如山倒，病去似抽丝，总得将养些时日。夫人，大夫说了药得趁热喝，不然就失了药效了。”
那丫鬟可能自己都没听出来，她的声音里有一种心虚的因素，白莲听出来了。
佟嬷嬷跟在白老夫人身边一辈子，眼睛自然很毒，她是局外人，进屋后肯定发现了什么不对，只是碍于身份，不方便说话，才给赵嬷嬷使眼色，偏偏给白莲看到了。
白莲既然心头起了疑云，自然就不会让卫何氏继续喝这药了。
她拽着卫何氏的胳膊说：
“外祖母，这药看着就难喝，你不要喝了。”
这时，那丫鬟笑了一声说道：
“表姑娘，如果不喝药病就不会好，外祖母肯定会更难受的，”
白莲看着她，只觉得她笑得很假，把自己当孩子一般哄着，她越是这样，这碗药就越不能让卫何氏喝了，便跟卫何氏说道：
“外祖母，我们家里有个大夫可厉害了，还会把药做成糖丸，吃起来一点也不哭，我不让吃这个药，改天我给你拿糖丸吃好不好？”边说着，边摇着卫何氏的胳膊，撒着娇又追问道：“好不好嘛......”
既然把我当孩子，那就用孩子的招儿应付，反正白莲就是不让卫何氏吃药，那丫鬟也无法，看着卫何氏宠溺的揉着她的头，将药碗放下，也是十分无奈，只好端着碗退下后，以眼神示意另一个丫鬟看好了，自己则端着药碗下去了。
这一切自然逃不过佟嬷嬷的眼，佟嬷嬷自进门就觉得这两个丫鬟不对，能这样大张旗鼓的在主母房里放眼线的，只怕是卫家那个黄姨娘了。
ps：熬夜不可怕，可怕的是早上起晚了，然后一阵兵荒马乱~
感谢豆豆、芦荟，叶子、Mr樂媛的平安符。
第三十三章 蒋姨娘
等那个丫鬟退下后，赵嬷嬷才算回过味儿来，碍着还有一个丫鬟在，便靠近侍候卫何氏的那个嬷嬷，低声说道：
“......太太的药不能再喝了，回头我告诉姑娘，让她再寻个大夫过来。”
赵嬷嬷口中的姑娘是指的卫氏。
临到白莲回去的时候，卫何氏的屋子里一直有个丫鬟在，白莲心想，自己外祖母这主母当得，还不如自己娘亲呢，想想就让人憋屈。
一路上佟嬷嬷都没有说话，临到白府的时候，佟嬷嬷突然开口说道：
“九姑娘，今天外祖母还生病的事儿不要告诉五夫人，可以吗？”
见白莲转过头看着自己，佟嬷嬷继续说：“不然五夫人一伤心，也会生病的。”
白莲听了之后，点了点头，随后又面露愁容说道：
“可是外祖母病的那么厉害，不告诉娘亲，怎么请大夫去给外祖母看病呢？”
佟嬷嬷看着白莲清澈干净的眼睛，微笑着说道：
“嬷嬷会告诉老夫人，老夫人会想办法的。”
听到佟嬷嬷这样说，白莲心里的石头落下，等的就是这样的话，卫氏知道了肯定会深思不宁，自己年龄太小，许多事不方便，再说，能不能瞒着卫氏还两说。老夫人出面最为合适，还能瞒着自己的娘亲。
回去以后，给老夫人请过安后，佟嬷嬷便说起了在卫家的情况，佟嬷嬷是最了解老夫人的，在马车里的话也不是空说，如今老夫人听了卫家的情况后，便看了赵嬷嬷与白莲一眼，说道：
“莲姐儿你们两个安心回去，不要在你娘亲面前提起外祖母还生病的事情，明日祖母就请大夫，亲自过去看看。”
与卫家是亲家，得知卫何氏病重，去探望也不为过。
白莲本以为白老夫人会派个得力的大夫过去，如今白老夫人说要亲自过去，自然再好不过。
于是白莲走到白老夫人面前，跪倒地上，郑重的磕了几个头。
“囡囡谢过祖母！”
白莲心中对白老夫人的感激无以言表，真心觉得白老夫人是这世上最好的祖母了。
白莲走后，白老夫人看着白莲在门口消失的身影，转头问起佟嬷嬷说：
“刚才九姑娘行礼时，你注意到了没有？”
只见佟嬷嬷一脸茫然，白老夫人叹了口气，便没再问了。
白老夫人娘家姓姜，幼时姜父在京为官，因为是朝中二品，每逢朝会，家眷是要进宫请安的，是以，姜家姐妹自幼都有宫廷出来的教习嬷嬷调/教着，无论是规矩还是礼仪，都不落人后。
因着那一场的夺嫡风波，多多少少都有些诛连，白老夫人幼时订下的那一门亲事，因为此事，夫家全家都没能逃过，姜父在朝中明哲保身，所受牵连很小，又在出事前退了婚事，所以姜家得以全身而退。
虽然离了京，但是白老夫人的年纪也耽误了，最后给当时还在户部当主薄的白晋做了续弦。
虽说远离京城，但是白老夫人自幼所学的东西却没能忘记，刚刚白莲看似无意间所行的礼，与宫廷出来的教习嬷嬷所行的礼一模一样。
白老夫人想了一会，随后又想到卫何氏的父亲当初也是朝廷重臣，说不定是卫何氏教养卫蓁，然后卫蓁交给白莲的，之后便没有再多想。
－
玉笙院里。
卫氏听到白莲说母亲没什么大碍，才算放下心来，这些日子一直心神不安，便有些担心母亲，如今得知卫何氏病体痊愈，了了心中一大事。
白莲回到自己的房间后闷闷不乐。
她也不想哄骗卫氏，只是卫氏如今的身体状况，是一丝风险也冒不得的。
虽说自己上辈子没生过孩子，但是知道的也不少，这女人生孩子就好比在鬼门关里转了一圈，就算身体强壮的女人，生孩子也是有风险的，更何况卫氏这一胎怀象并不好。
如今只盼着白老夫人明日请的大夫能看好外祖母了。
就在半夜的时候，白莲被一阵吵闹声惊醒。
她坐起身，揉了揉眼，听着声音不像是玉笙院的声音，见到奶娘披衣走了过来，就开口问道：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奶娘扶着白莲躺下，给她盖上被子，轻轻的拍着她说道：
“是大夫人院里的声音，八成是蒋姨娘要生了。”
白莲心里惊奇，这么会在这个时候，蒋姨娘的月份与柳姨娘差不多，产期应该是在六月里，这才没进五月，怎么就生了？
不过，想也无益，毕竟是大房的事情，别说是白莲，就是卫氏，也插不得手。
便又迷迷糊糊的睡下了。
天快亮的时候，白莲又被一阵凄厉的哭声吵醒。
此时不用奶娘说，白莲也能听出是从许氏的韶年院传来的，白莲坐起来，挨着床头，如果猜的没错的话，这哭声应该是蒋姨娘的。
想来是蒋姨娘的孩子没了，白莲抱着腿缩在床头，静静的听着一阵又一阵的哭声传来，她虽然不能理解失去孩子的痛，却可以感觉到那声音里传来的悲绝。
原来，不管到了哪里，争斗从未停止过，前世今生都未曾改变过。
如今白家相较于自己的前世，已经算是人口简单了，却依旧存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斗争，大房里许氏的强势，蒋姨娘再聪慧又能怎样，一个孩子就要了你半条命，左不过是个姨娘，孩子都没了，白铭新又不在，还有人能为你出气不成。
二房里看着平静，可里面究竟有什么猫腻，谁又知道呢？
如今最乱的就是自己这一房了。
卫氏的不争，直接导致了妻不妻，妾不妾的源头。但凡是卫氏的规矩立的硬一点，那些妾室，再得宠，又有谁能翻起浪来？
白莲并非是要卫氏变成许氏那样的人，手上沾满鲜血，只是希望卫氏能够足够强大，就算没有了老夫人，离开了自己，也能够不被人伤害。
妻妾的人生没有互不妨碍，你不强，自然就弱了。
ps：人生似弹簧，你弱它就强。这句话我是听奶奶说的，以前并不能理解，后来才明白，有许许多多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的。
感谢深谷之兰的香囊，按倒么么么~
第三十四章
天一亮，白莲吃了一碗蛋奶羹就去宁寿堂请安了。
到堂屋门口准备进去的时候，听到白老夫人叹气的声音，随后听到许氏的声音：
“都是媳妇不好，没有照顾好蒋姨娘，才让她提早生产。昨天不小心撞到蒋姨娘的丫鬟，媳妇已经将她连同她的家人都远远地发卖了。”
白莲本以为自己是来的最早的，没想到许氏竟然在。
听着许氏的话，便猜到了蒋姨娘的孩子是如何没得，本来就不足月，还被丫鬟给撞了一下，然后孩子多么顺理成章的就没了。
只听老夫人又是一声叹气说道：
“我听佟嬷嬷说了，是个男孩，真是可惜了。”
老夫人口中的叹息是真的，蒋姨娘是她做主抬进来的，如果蒋姨娘生下男孩，在大房里的地位肯定不一样，到时候定能牵制许氏，只是，如今，孩子没了，说什么都是空谈。
白老夫人正准备拿着这件事训斥许氏的时候，只见许氏身边的丫鬟眼尖，看到了白莲，大声的说道：
“奴婢见过九姑娘，九姑娘怎么不进去呢？”
白莲看着这个丫鬟，心里赞了一声好眼色，知道自己主子要受训了，倒会替她解围。
里面的人都听到了，白莲也不好不进去，于是缓步的走了进去。
白老夫人看到白莲进来，便咽下了要训斥许氏的话，看白莲请过安，就拉着她坐到了自己身边。
白莲一晚上没有睡安稳，脸色没有平时好看，白老夫人捏了捏她的脸说道：
“看着没精打采的，怎么不多睡一会再来呢？”
“怎么也睡不着了，就过来陪着祖母。”
白莲正说这话，二房的陆氏带着二房的三个孩子也来了。请过安，依次落座后，陆氏就有些幸灾乐祸的开口了：
“大嫂，昨个儿晚上，你韶年院可够热闹的。”
陆氏的话一出，许氏的脸色不由得沉了三分，白莲坐在白老夫人身边，也觉得这个陆氏实在是有些蠢。
这出了人命的事情，她竟然说热闹，别说是许氏了，就是白老夫人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白老夫人出声训斥道。
本来陆氏刚进门那两年，因着她是侯府嫡女，嫁到白家算是低嫁，白老夫人对她很是看重。
只是陆氏行事没个章程，说话也有些不知轻重，渐渐的白老夫人心里便有些不喜。
后来卫氏进门，虽说卫氏娘家出身低，但是卫氏进出有度，看着清冷，实则待人赤忱，也从不爱做一些是非之事，看着比陆氏还有大家气派。
渐渐的，心就偏向了卫氏，想着，能养出这样的嫡女，也难怪荣兴侯府没落了。
如今京城里，谁还知道荣兴侯陆府。
陆氏讨了个没脸，二房的几个孩子也都忙低下头，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
由于这件事，大家坐了一会，看到白老夫人面露疲色，就起身告辞了。
白莲最后一个起身的，白老夫人昨天答应了说是今天去卫家一趟，如今看着她的神色，似乎是忘了。
白莲犹豫了一会，正想着怎么说呢，旁边的佟嬷嬷看出了白莲的心事，便在一旁提醒白老夫人说：
“老夫人，今天还去卫家吗？”
听佟嬷嬷提前，白老夫人才想起，看了白莲一眼，便有些犹豫，因着昨晚韶年院的事情，她整晚的没睡，加上刚才白老太爷身边的管事过来传话，说等会白老太爷要过来。
看了白老夫人一眼，白莲也明白，家里正逢多事之秋，白老夫人如何分心去管卫家的事情，便不让她为难，开口说道：
“祖母，您昨晚没睡好，还是别去了，让嬷嬷跟囡囡一起去好不好？”
白老夫人听了白莲体贴的话，笑着揽过白莲，说道：
“我们莲姐儿孝顺，祖母累点没事，只是你祖父等会过来，不知道有什么事，这时候祖母不好离开。”白老夫人说着看了佟嬷嬷一眼说道：“这样吧，让佟嬷嬷带着祖母的帖子去请了城西的张御医来，跟着他一块去给你外祖母看看。”
城西张家世代行医，到了上一辈儿的时候，出了个太医，如今张御医虽说已经告老还乡，但是在永州的名气还是很大的，一般的人家是请不到张御医的，白莲想着卫家请的都是常用的大夫，如今白老夫人请张御医去，算是弥补自己去不了的缘故。
白莲高兴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白老夫人又嘱咐白莲说道：
“莲姐儿你就不要去了，你回玉笙院陪你母亲，等着佟嬷嬷的消息。”
白莲知道白老夫人的担心，昨天刚刚回去，今天再回去，是担心卫氏起疑，便不准备让自己去了。
白莲笑着应下。
既然白老夫人派了佟嬷嬷过去，还有永州城名望最高的大夫，自己去不去，也没什么用。
等佟嬷嬷走后，白莲就起身回去玉笙院了。
回去的路上，白莲牵着奶娘的手，路过韶年院的时候，只听里面还有嘈杂的声音。
白莲静静的站了一会，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了蒋姨娘的声音：
“夫人，您让那两个稳婆出来，妾身听了孩子的哭声，妾身不信他就这样没了，我要见老太太......”
韶年院的大门紧紧的关着，白莲看到蒋姨娘此时的模样，想来也是极其狼狈不堪的。
刚刚生产完，且还是死胎，肯定身心受创，现在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体，嚷着要见老太太。
可是，许氏会那么轻易地让她见到吗？
白老夫人心里有底，这个孩子就这样没了，多半是出自许氏的手，可是又怎样呢，许氏既然出手，就不会落下什么把柄给人。
就算孩子生下来是活着的，稳婆不承认，侍候的丫鬟不承认，还有什么凭证，从她住进韶年院开始，她的命就已经握在了许氏手里。
或许白铭新在的话，许氏还能顾及两份，如今白铭新不在，涉事的人早已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蒋姨娘就是闹，也是没用。
小剧场：
某人：据说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小白：嗯，单身狗的日子。
某人：......谁说11.11就得是光棍节，就得自己过？那应该是一生一世只爱一个人，小白，快到怀里来~
小白：一生一世只爱一个人？
某人：是的！
小白：那个人就是你自己吧？
某人：......
ps:双十一到了，血拼开始了，血拼的同时表忘了给咱们的白莲投票哈~么么。
第三十五章 病故
更何况，许氏一早就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了撞蒋氏的那个丫鬟身上，而那个丫鬟也被许氏发卖了，就算蒋姨娘再喊冤，又能怎样。
果然，听到许氏说道：
“你们杵着干什么，没听到蒋姨娘胡言乱语，魔怔了么，还不快把她扶下去，蒋姨娘有什么闪失，你们担的起吗？”
这话应该是呵斥蒋姨娘身边的人，白莲低着头，嘴角挂着嘲笑。
白家的这三个媳妇，果然是许氏最有手段与心机的，如今连蒋姨娘有什么闪失都先推到她身边服侍的人身上。
韶年院里，蒋姨娘还在闹，只是许氏哪里还会给她机会，如今开口说她魔怔，蒋姨娘识趣倒还罢，不识趣的话，只怕出了月子就会以她整日说胡话，将她移出白府了。
之后白莲便没有再听里面的动静，静静的走开了，回到玉笙院等着佟嬷嬷的消息。
白莲没想到的是，最终等来的消息却是卫何氏病故！
仅仅一天，好端端的人，怎么就病故了呢？
这个消息还是第二天在宁寿堂请安的时候，白老夫人告诉白莲的，之所以没有传到玉笙院，是因为白老夫人封锁了消息，连卫何氏身边的赵嬷嬷都知会了，决定隐瞒卫氏。
卫氏胎象本就不稳，加上前些时候差点滑胎，白老夫人是绝对不会冒险的将卫何氏病故的消息告诉卫氏的。
白莲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要跟着白铭文一起去卫家，本来白老夫人想着，白莲年纪小，也是打算一起瞒着的，省得在卫氏面前说错话，后来想着卫何氏的葬礼，卫氏去不了，连唯一的外孙女也不能去，心头不免有些凄凄，想到白莲平日里是个懂事的孩子，嘱咐她对卫氏保密，应该也不是难事，便让白铭文带着白莲一起去了卫家。
白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几次想问起，看着白老夫人身边的许多人，便又忍住了，这会在去卫家的路上，便忍不住开口问了白铭文。
白铭文听她问起卫何氏的事情，沉默了一下说：
“...你外祖母是前天夜里去世的，莲姐儿，答应爹爹，回去以后，不能告诉你娘亲，不然你娘亲该伤心了。”
白莲低着头，想着卫何氏去世的时间。
前天夜里？不就是自己去探望外祖母的那天吗？
这么说的话，佟嬷嬷和张御医根本就没见到人！
怎么就会那么巧？
到了卫家后，大家也都知道卫氏因为身子的缘故，白家上下都瞒着她，只有丈夫和女儿过来祭奠，想到卫何氏临终也没有见到唯一的女儿一眼，都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上了香，烧了纸钱，就有人引着白铭文下去，去拉白莲的时候，白莲却没有跟随白铭文下去，而是让人找了一个小小的蒲团，跪在了灵堂的两侧，跟着卫柔和卫容一起。
白铭文看了看就随着卫家的下人下去了，卫家有人会照顾白莲，不会真的让她累着，卫氏不在，白莲这样做很好。
白莲跪在灵堂侧面，歪头看了看身边的卫柔一眼，她脸上带着凄切伤心的表情，眼里却没有多少悲伤的情绪，不住的拿着手帕擦拭着眼角，随后就又豆大的泪珠滚滚而落，还真真是一副孝女的神色。
白莲看了看她手中的帕子，只怕是浸了桂花油，如今拿来做样子的。
白莲心里冷哼，看着外祖母的灵柩，心中不由得泛起冷意，黄姨娘母女绝对逃不了干系！
白莲看着左右，没有见到外祖母身边曾经侍候的那个嬷嬷，好像从白莲进来就没有看到那个嬷嬷了，白莲留着心。
若是卫何氏的事情还能寻到一丝蛛丝马迹，那个嬷嬷就是至关重要的人了，这个时候，离外祖母去世已经快两天的时间，不管有什么疑点，也都被黄姨娘母女收拾干净了，如今白莲所能期望的，也只有那一个嬷嬷了。
白莲出神的时候，感觉到有一道炽热的目光洞察着自己，心中不由得一愣。
抬起头，看到一个眉目俊美，身姿如玉的男子正看着自己。
白莲又是一愣，不是因为这个男子看着自己，而是这个男子怎么长得这般面熟？
就在白莲看向他的时候，他转开了眼睛，接过了卫容手里的香，跪在了卫何氏的灵前，伏在地上哽咽的说道：
“姑母，侄儿来晚了！”
听他这样说，白莲心里才明白，为什么会看着眼熟了。
他是何家的人，既然叫卫何氏姑母，就是自己娘亲卫氏舅家的表哥了，自己的表舅了！卫氏长的像极了卫何氏，跟这个何家的表哥有几分相似也是合情合理。
之后就有人扶着他起来，白莲知道他的身份后，又仔细的看了他一眼。
不得不说，这何家的人，长得真是不错，他的出现，生生的把身边的人比了下去，白莲原本觉着自己的爹白铭文就长得不差了，但如今跟这个表舅比起来，还是差那么一两份。
何谦也注意到了这个小丫头在看着自己，回头又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心口堵着的巨石又沉了两分，便转过脸，跟着下人走了出去。
白莲还在纳闷，自己长得很像卫氏，但凡是见过卫氏的，没有人不说自己像极了她。这个何表舅明明已经认出了自己，怎么看着自己却一脸阴沉的表情？
后来，白铭文担心白莲年纪小，就派人将白莲喊到了后面，白莲一得空，就问了卫家过来上茶的丫鬟：
“原先在我外祖母身边侍候的嬷嬷呢？”
只见那个丫鬟手一抖，差点将茶盏都打翻了，放下茶盏后支支吾吾的说道：
“...回表姑娘，孙嬷嬷在收敛太太遗物的时候，手脚有些不干净，让老爷给撵了出去。”
那丫鬟说完，不由得看了看白铭文的脸，白莲才多大，她并不担心，只是以为这话是白铭文借着白莲的口问的，其实打发人的是黄姨娘，只是这时候卫府上下都是黄姨娘在把持，又有谁敢说黄姨娘。
只见白铭文脸上并没有任何异色，似是一早就知道一般，才算安心下来。
只是白莲哪里肯依，仗着人小，天真的扒着白铭文的胳膊说道：
“爹爹...爹爹，怎么外祖母一去世，外祖父就撵了孙嬷嬷呢?”
白铭文拍拍白莲的小手，安慰着说：
“孙嬷嬷做错了事，你外祖父罚她呢。”
白莲心里咬牙鄙视了白铭文一百遍之后，依旧天真的问：
“可是孙嬷嬷一直跟着外祖母，怎么会做对外祖母不好的事情呢？现在我们连见都不能再见一次，那不是由着别人说她不好么？”
“正是，在下也不明白，孙嬷嬷是姑母身边的老人，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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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何谦
白莲看到进来的人，阴影刚好罩住了白铭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太阳的原因，白莲感觉到白铭文的脸色有些黑。
当他抬起头看到是何谦时，脸色就更黑了。
白莲看着自己老爹脸上黑的程度，猜着大概是跟眼前这个表舅有过结，肯定还是个大过结，不然脸不能黑到这个程度。
只见何谦进来后，看了白铭文一眼，冷冷的转开眼，直接看着那个丫鬟。
那个丫鬟顶着压力，心里更是害怕，很是怀念刚才白铭文的脸色。
“这个...奴婢不知。”
丫鬟是后来买进府的，自然不认识何谦，虽说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但是这通身的气势，让人不自觉地感到畏惧。
何谦嘴角翘了翘，不难看出他心里的想法，白莲总算把心往下放了放，看着白铭文就是不打算出头的样子，这个表舅出马，总比自己去一再追问的好。
白莲正准备跳下凳子去给何谦行礼，既然知道了何谦是要替卫何氏出头，哪儿能装作不认识，至少要告诉他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吧。
只是白莲还没动，就把白铭文拉到怀里，抱起她就走。
“爹爹，我们去哪儿？”
“回家。”
白铭文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就抱着白莲出去了。
白铭文跟卫正廉告辞的时候也是说白莲身上不舒服，卫正廉知道白莲一直在灵堂，想她小小年纪却有这样的心思，实属不易，知道她身上不舒服，便嘱咐了白铭文一番，让她带着白莲回去了。
在路上的时候，白莲心中还有怨念，白铭文开口跟卫正廉说了，自己又不能反驳，如果反驳的话，会显得自己的爹爹很凉薄，将来给娘亲知道了，又是一条罪状。
只能心里呕血的由他抱着回去了。
虽说这样，白莲也依旧在心底盘算着，怎么想办法见这个表舅一次，白莲有一种直觉，这个表舅绝对会想办法查清楚这件事的。
白莲看着自己老爹依旧阴云密布的脸，试着开口问道：
“爹爹，刚才那个人是谁？”
白莲已经知道何谦是何家的人，只是不知道因何会跟自己老爹有过结，这样问，是看白铭文如何回答。
白铭文听白莲问起才知道她所指的是何谦，不由得哼唧了两声说道：
“理他作甚！”
白莲一听白铭文的回答，就知道这中间肯定有戏，看着白铭文生气的脸，白莲其实很想说：爹爹，他怎么把你气成这个样子，说出来让我稀罕稀罕！
白莲也知道，那样肯定会被骂，于是她迂回的道：
“爹爹不喜欢的人，我也不喜欢。”
白莲噘着小嘴的模样逗乐了白铭文，随后看到白莲酷似卫氏的脸，又是一声叹息，想到何谦，便又接着一声。
白莲也是纳闷，今天他是怎么了？
随后便听到白铭文说道：
“他是你外祖母的侄子，以后见到他要叫他表舅。”白铭文越想越不舒服，接着又说：
“不用记着他，以后你也见不着他了。”
白铭文说完，白莲突然福至心灵的想到一个可能！
不是都说表哥表妹天生一对么，那，有没有可能，娘亲心里装着的那个人，就是这个表舅呢？
随后白莲想到白铭文的异常举动，越发的肯定自己的想法了。
之后一路无话到了白家。
白莲正想着找来赵嬷嬷问问，好让赵嬷嬷寻个人出去通知何谦一声，对于卫家的事，何谦也多少能知道一些。
还没等白莲准备动身，就被白铭文给丢到了宁寿堂，还说到：
“娘，让莲姐儿在你这儿住一段时候，我去跟阿蓁说，她这样眼睛红肿，阿蓁见到再问起。”
果然白老夫人一见白莲真的是眼圈有些红肿，便留下了她，白铭文就回了玉笙院。
白莲可以肯定，白铭文他绝对是怕自己透露给自己娘亲何谦的事情，随后想到自己如今的确不适合见卫氏，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在宁寿堂住下了。
晚上的时候奶娘带着日常陪伴白莲的樱桃过来后，白莲就悄悄地打发了樱桃去玉笙院，让她找到赵嬷嬷，说自己要见她。
在宁寿堂有诸多不便，白老夫人镇日都陪着白莲，白莲没有机会出去。到了第二日早上的时候，白莲才找到机会，说是想回去玉笙院看看卫氏，白老夫人嘱咐了不能透露给卫氏知道卫家的事情，才放了白莲回去。
白莲去的时候，卫氏正坐在走廊里做着绣活，白莲走过去看了看，卫氏绣的是如意祥云，看着像是给小孩做的，想了想便知道是为肚子里还没出生的弟弟或是妹妹准备的。
卫氏抬头看到了白莲，眼底泛着柔色，宠爱的笑着说：
“在你祖母那里还习惯吗？”
白莲点点头：“嗯，祖母很疼囡囡。”
卫氏听到后，又是舒心一笑。
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多乖巧，就算白老夫人不喜欢女孩，但是对于白莲，也很难不喜欢。
卫氏甚至不用嘱咐白莲要乖，因为她知道白莲很多事情，远远比自己想象中做的还好。
看着卫氏的样子，白莲有些心酸，外祖母明日下葬，还要瞒着她，这件事以后会是她一辈子的憾事，想到这里，白莲就忍不住往卫氏怀里蹭了蹭。
白莲在玉笙院混了半日，后来卫氏差赵嬷嬷将白莲送回宁寿堂。
在路上的时候，白莲从赵嬷嬷口中得知何谦的事情。
永州不管是地理还是人文都没有特别突出的，只有一样，在大周朝是人人皆知的。
永州城东西两面有两座山，这两座山上分别有两处书院，分别是东山书院，西山书院。
白莲在得知这两座书院时，不由得愣了愣神儿。
原来这里还是大周朝，这里依然有这两个书院，只是白莲觉得奇怪，难道那人灭了大周朝后，没有改国号吗？
转世后的自己竟然还是在周朝，可见是那人沿用了周朝的国号。
随后白莲摇了摇头，便不想再多想前世的事情，改也好，不改也罢，终归都归于尘土，自己也再世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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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恩怨
白莲静静的听着赵嬷嬷讲起何谦的事情。
何家返回祖籍后，何谦的父亲满腹的才华，只是何家的祖父刚从兵部的位置上退下来，此时何父就算再入朝为官，只怕前人还记着何家祖父之前的事情，何父也不会得到重用，便熄了心思。
只盼着孙子辈儿的能出一个顶用的人才，继续光耀何家的门楣。
何谦没有辜负何家的期望，自小就是个聪颖的孩子，在读书上更是有天分。
何家祖父知道，在朝为官，凡是走士林之路的，讲究的无外是师生之谊，同窗之义。
历朝历代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这师生之谊，是指每一届的主考官就是应届学子的恩师，这在官场上尤为重要。
同窗之义，自然是平日里一起读书的同学，还有同是主考官门下的学生，不过平日里一起读书的学生关系更为密切。
这大周朝就数这个永州的两山书院最出人才，何老太爷便将何谦送到了东山书院，为的是将来何谦在官场上有人帮衬。
这些自然是白莲自己想的，赵嬷嬷是不了解这些的，她只知道何谦自来到永州后，除了住在书院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是住在卫家的，跟卫蓁的感情自然是没得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说的就是他们，赵嬷嬷一度以为，卫蓁长大了是肯定要嫁给何谦的。
想到这些，赵嬷嬷也只是叹了一口气，并不敢跟白莲提起，白莲年纪小，不懂得这些，万一说出去，对卫蓁的名声也有影响。
便跟白莲说起了何谦跟白铭文的恩怨。
白铭文那时在西山书院，少时很有才名，是西山书院的中流砥柱，何谦与之相同，在东山书院也是名声鹊起。
两个书院每年都有比试，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可是自打何谦去了东山书院，就从来没输过，压得西山那边根本没有出头的机会，连带着白铭文这个西山第一也是面上无光。
中间可能还有别的摩擦，只是赵嬷嬷就不太清楚了，后来何谦准备下一届春闱之时，提前两年出去游学，白铭文没了何谦这个对手，便松乏了许多。
跟柳姨娘的事情也是那时候出来的，后来春闱的时候，白铭文不出所料地落第了，而何谦则是一举成名天下知。
他成了状元！
白铭文知道这样的消息时，气的跳脚，后来发奋了一段时间，无奈恋着风月，没多久就又躲进温柔乡了。
白莲一边听着一边猜，便将当年的事情猜了个大概，只是她不知道，白铭文对何谦的敌意，是因为当年两山书院竞争留下的，还是因为何谦跟自己娘亲秦梅竹马的原因。
眼看着就要到了宁寿堂，白莲止住了赵嬷嬷，说道：
“嬷嬷，何家表舅来了。”
赵嬷嬷愣了一下，她是知道卫何氏病故的事情，之后又听白莲说道：
“嬷嬷，你想办法出去一趟，把咱们那天去看外祖母的情况告诉何表舅。”
赵嬷嬷愣愣的看着白莲，眼睛里透着狐疑，随后白莲想到自己的年龄与身份，有开口说道：
“今天表舅准备问我的时候，爹爹抱了我回来了，嬷嬷去告诉表舅一声，说不定表舅有什么事呢。”
白莲这样说，赵嬷嬷才释然的点点头，应下之后就把白莲送回了宁寿堂。
赵嬷嬷是下午出去的，白莲后来常常想，若是自己那天不把赵嬷嬷指派出去，或许也不会时常的悔恨。
赵嬷嬷为人虽不如佟嬷嬷机敏，却也是卫氏身边最大的保护伞，对于柳姨娘更是防范的严密。
赵嬷嬷也才刚刚出了府门，柳姨娘那边就接到了消息。
柳姨娘看着侍立在一旁的含玉，眼中泛着冷光，心头冷哼了一声，眨了眨眼，便将眼底的冷意收了起来，笑得很是温和。
“这件事要是成了，你弟弟的事情，我会帮你开口向表姐要过来的。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你这样跟着老爷，没名没份的也不好，等这件事了，我会劝老爷抬了你做姨娘的。”
含玉低着头，对着柳姨娘行了一礼，口中温顺的应道：
“奴婢谢过姨奶奶。”
含玉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不过柳姨娘也懒得理会她的情绪，端起茶盏慵懒的说道：
“你去吧，我等着你的消息。”
含玉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出了屋子后，她才舒了口气，一改刚刚温顺的样子，眼中是一片冷然。
柳如烟打的真是好算盘！
想要透过自己的口将卫何氏亡故的时候告诉卫氏，卫氏这一胎谁都知道极其危险，这个时候告诉卫氏，不是明摆着要了卫氏肚子里的孩子么，柳姨娘自己不开口，想利用着自己，将来追究的时候，也是自己难逃罪责。
不过是个姨娘，在自己面前端的跟个正经奶奶一样，也不掂量自己的分量。
若不是顾及着弟弟，就柳姨娘这样的手段，自己完全不用理会，只是如今自己弟弟的性命握在许氏手里，这些事情已经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含玉忍了又忍，终于是压下了心底的那口气。
含玉抬眼看了看玉笙院的方向，终于走了过去。
卫氏知道含玉求见的时候，想都没想便说不见，守门的婆子见到卫氏身边的丫鬟出来说不见，便陪着笑脸说道：
“香菱姑娘，那边含玉姑娘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跟夫人娘家有关的。”
守门的婆子说的很大声，就算卫氏在内室，也绝对可以听到的，香菱当下就阴了脸，，一把将那个婆子远远地推开，口中呵斥道：
“嚷嚷什么呢，再乱说话小心你的嘴。”
香菱是卫氏身边大丫鬟，守门的婆子只是粗使得下人，就算香菱动手罚了她，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香菱已经知道那婆子肯定是拿了好处，心里恨得不行，正准备远远的推开她，就听到卫氏从屋里传来的声音。
“香菱，让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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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家小帅哥很开心，搂着我的脖子一个劲儿的亲我，心都要化了的感觉~
感谢深谷之兰的平安符。
第三十八章 得知
含玉进来的时候，见到卫氏坐在小花厅里，便上前行了一礼。
“说吧，这样大费周章的进来，所为何事？”
含玉听了卫氏的问话，突然屈膝跪在了地上，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咬着下唇，梨花带雨的，端的是一副凄切切，意柔柔的样子。
卫氏看了她一眼，平静的说道：
“老爷今日不在，你可以改日再来哭诉，先说正事吧。”
含玉并没有觉得难堪，只是擦了擦泪，膝行到卫氏面前，哽咽的说：
“求夫人救奴婢一命。”
卫氏皱了皱眉头，想不明白含玉唱的是哪一出，含玉也没有让她疑惑很久，只见她从地上抬起头后，，泪眼朦胧地说：
“夫人您身子不好，府里都知道夫人需要静养，只是姨娘命奴婢来给夫人传话，奴婢弟弟在大夫人娘家做事，奴婢不敢不从，如今奴婢还请夫人平心静气，等奴婢说完，还请夫人饶了奴婢，这样奴婢才敢说。”
卫氏看着她，已经明白她这番话之后的意思，也知道必定是出了什么让自己不能平静的事情，不然，这个含玉也不会吓成这个样子。
“你起来说话吧。”
含玉一听，就知道卫氏是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以后纵然是出事，自己也有辩解的机会。
之后便安心的站了起来。
－
宁寿堂里，白莲上午才从玉笙院回来，在白老夫人的耳房睡醒之后，正准备吃那碗蛋奶羹，便听到红缨急冲冲的禀告白老夫人说：
“老夫人，玉笙院传来消息，五夫人乘车回了卫府。”
红缨此言一出，白莲脑子里懵了一下。
回了卫府?
什么意思？娘亲知道了？
随后便听到白老夫人大怒的说道：
“是谁在五夫人面前嚼舌根？”
白老夫人几乎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卫氏有所察觉，而是有人故意透露给她的。
“回老夫人，玉笙院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芳华苑的含玉求见了五夫人。”
“啪！”的一声，白莲听到一声清脆的瓷器打破的声音，狠狠的说道：
“去把那个贱人给我绑了！”
只听红缨又说道：
“回老夫人的话，含玉...她随五夫人回了卫家。”
白老夫人脸上阴晴不定，一旁的佟嬷嬷也不知道卫氏此举是何用意，挥手让红缨退下了。便走到白老夫人身边，说道：
“老夫人，会不会是柳姨娘知道了内情借着含玉告诉了五夫人？”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白老夫人点点头。
白莲本打算出去，听到佟嬷嬷说起内情，便止住了脚步，随后又听佟嬷嬷说：
“卫老夫人身边的孙嬷嬷可是趁机将那包东西塞给了奴婢，旁人不知道的。”
白莲脑子里轰的一声，感觉像是做梦一般，她不是小孩子，她知道佟嬷嬷那番话里代表了什么，原来，祖母和佟嬷嬷一直都知道外祖母死于非命。
“依奴婢看，五夫人可能只是听说了卫老夫人亡故的消息，别的并不清楚。”
佟嬷嬷还要说下去，被白老夫人挥手制止了，他看到白莲静立在花厅的入口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受了惊吓的表情。
佟嬷嬷顺着白老夫人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便走了过去，牵着白莲的手，将她带到了白老夫人面前。
刚才忘了白莲在此处了，佟嬷嬷说那些话时也忘记了，不过好在白莲年纪小，两个人都以为她听不懂，便也没往心里去。白老夫人拉过白莲，转头吩咐佟嬷嬷说：
“你快去通知老五，让他去卫家，还有卫家的那个姨娘，让老五防范着点。”
原本白莲心中对白老夫人是有怨言的，孙嬷嬷能在紧要关头将那包药给了佟嬷嬷，无非就是不想外祖母死的不明不白，但是佟嬷嬷和白老夫人却闭口不言。
但是又想到白老夫人这般的为自己的娘亲着想，白莲就怨不起来了。
不过，不怨归不怨，白莲是不准备让陷害自己外祖母的黑手逍遥法外的。
“祖母，嬷嬷刚才说的东西是不是外祖母要给娘亲的啊？”
白老夫人一愣，知道白莲听到了，便不好再糊弄她，于是说道：
“是要给你娘亲的，只是现在你娘亲怀着你小弟弟，要是看了你外祖母的东西。你你娘亲心情会不好，莲姐儿先不要告诉你娘亲好不好，过些时候祖母再给你娘亲。”
白莲只得点点头。
只是如今白老夫人明显是不想插手，自己娘亲得知外祖母去世，肯定倍加伤心，如果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还不一定会怎么样呢，白莲不想冒险。
大概白老夫人也是有这样的打算。
那件事如果闹开了，就怕万一惊动了自己的娘亲，再造成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祖母，我担心娘亲，我想跟爹爹一起去。”
“莲姐儿在家陪祖母，你爹爹很快就把你娘亲接回来了，没事的。”
白老夫人并没有同意白莲，如今卫家还不知道是个怎样的情况，白莲还小，去了也无济于事。
白老夫人都这样说了，白莲一时也想不出别的借口，便只有呆在宁寿堂，等着消息。
－
一路上卫氏都在埋怨自己，下人们的反常，自己应该早就察觉的，偏偏却什么都不去问。
如今连母亲的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
卫氏知道，柳如烟将消息透露给自己，并不是存着什么好心思，便不由得将手放在了已经隆起的小腹上。
虽然卫氏心里再次的建设，当她看到卫何氏的灵堂时，还是不由得泪崩。
含玉本打算在一旁扶着卫氏，却被香菱推开了，她知道香菱的想法，只是这个时候，没有人比含玉更希望卫氏平安了。
这个时候，何谦本来是要离开了，却在将要出门的时候看到了卫氏，心便狠狠的抽了一下。
站在一旁看着她伏在灵前泣不成声，心底有一片地方也跟着破裂了。
他本以为今天赵嬷嬷来找他，是卫氏的意思，后来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赵嬷嬷说的，何谦一早就怀疑了，如果卫何氏的死是自然的病故，卫家又为何会这样匆匆的就撵了孙嬷嬷。
且，如今孙嬷嬷踪迹全无。
有人将卫氏扶起，何谦看到了她已经凸显出来的肚子，眸光不由得黯了黯。
随后又想到前天看到的白莲，跪在那里，小小的人儿，睁大着刚刚哭过的眼睛，仿佛是被碧水清洗过的玛瑙，泛出的光泽夺人心魄。
俨然是卫氏小时候的样子。
第三十九章 报案
何谦还在自己的回忆中，卫氏已经被后来赶到的白铭文扶了起来。
原本卫氏平日里没有丝毫柔弱的样子，如今她哭得梨花带雨，神色凄楚，白铭文觉得，自己这辈子再也没有见过这样动人心魄的时候。
想着卫何氏过时，大家都瞒着她，以至于她现在如此伤心，白铭文便不由得心疼起来。
扶着卫氏起来后，却发现何谦就站在不远处，白铭文全身瞬间紧绷在一起，如临大敌。
白铭文亲自扶着卫氏，动作比刚才更显亲昵，卫氏只顾得伤心，并没有觉得异样，直到有人将她扶到了后面，她也没能注意到何谦。
没多久，白老夫人派的大夫就来了，给卫氏看了看脉象，又好生嘱咐了一番，才回去复命。
当晚卫氏没有回去白家，白铭文则也陪着她留在了卫家，白老夫人知道卫氏的身体无碍，便也没那么担心了。
第二日是卫何氏的发丧之日，白老夫人一早就让白莲的奶娘收拾好了白莲。
白老夫人看着白莲梳着花苞头，头上没有任何饰品，只系了一根月白色的丝带，摸了摸她的头说道：
“莲姐儿，等会奶娘带你去找你娘亲，你去了要乖，不要让你娘亲太伤心了。”
白莲点点头，应了一声就跟着奶娘一起去了。
白莲没想到的是，到了卫家会见到自己想不到的一幕。
原本早上该合棺的时候，谁料到卫氏却拦着不让，卫正廉心生不悦，碍着白铭文在不好发作。
这也不是卫氏任性，是因为后来卫氏仔细想，总觉得哪里不对，母亲病故不过几天的时间，而母亲原本身边贴身侍候的人，如今一个也见不着了，当下就唤了卫府的下人问了。
谁料那些下人回答的闪烁其词，卫氏的疑心越发重了。
见赵嬷嬷也是一副心虚的样子，卫氏就怒了，生平第一次对赵嬷嬷发了很大的火。
这才知道白莲跟赵嬷嬷还有佟嬷嬷来探病的那日卫何氏还好好的，不过是佟嬷嬷发现府里的下人有异样，而白莲有刚巧缠着卫何氏不让她吃药。
卫氏听了就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绝对是有人要暗害母亲，怕被人发现了，当晚就痛下了杀手。
说是第二天孙嬷嬷收敛母亲的遗物时手脚不干净，不过是毁灭证据，说是将孙嬷嬷撵出了府去，卫氏也猜到，只怕孙嬷嬷如今凶多吉少！
越想越恨。
而这个府里，能做到这样的只有一人：黄姨娘！
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也只有一人：卫正廉。
卫氏连想都没有想，便让香菱去了永州知府报了官。
卫正廉是县官，他的顶峰上司是知府，原本的刘知府是卫柔的公爹，只是如今刘家已经升调到京城，这几日就要离开永州，新来的知府只要不是刘家人，就肯定不会坐视卫正廉这样暗害发妻！
卫氏甚至连白铭文都没有惊动。
这样的事情连卫氏都能想明白，白铭文和白老夫人如何会不明白，他们压着这件事情，不过是因为牵扯到自己的娘家，卫家五房的主母娘家出了这样的事情，白家脸上也是无光的。
卫氏能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只是她做不到这样看着凶手逍遥法外。
卫氏没有料到的是，新来的知府会是何谦，赵嬷嬷也没有跟卫氏提起。
更没料到何谦早已经准备好了查这件事，只不过如今卫氏出头，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而白莲来到卫府后，看到的就是何谦身着官服，与卫正廉对视着。
“何谦，你不要仗着官位比我高就可以胡作非为，何氏如今是我卫家的人，身后事不劳你们何家操心。”
何谦正待说话，卫氏却上前一步，开口说道：
“父亲，何大人穿着官服，自然是为了公事而来，母亲的身后事何家不能插手，女儿总可以吧？”
卫正廉转身看着卫氏，只见她身着孝衣，神色毅然，目光中所流露的冷意，让卫正廉不禁有些心虚，强行镇定，随后呵斥道：
“你搅什么局！让姑爷扶着你下去好生休息，别扰的你母亲在天之灵不得安息。”
卫氏看着卫正廉色厉内荏的训斥，心底不由得冷笑一声，如果白家瞒着自己，是为了关心自己的身体。
那么，卫家瞒着自己，一定是怕自己发觉出异样！
“我正是怕母亲在天之灵不得安息，才请知府大人来查明真相，还母亲公道！”
卫氏并没有喊何谦表哥，或是拿他当熟人一样，而是一副公正的口吻。
如今不光卫正廉皱眉头了，白铭文也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看到了何谦的目光几乎是黏在了卫氏的身上，白铭文回过头来看了看卫氏。
一身重孝，身上没有任何的色彩，却偏偏美的不似人间所有，微红的眼眶不但没有影响她的美感，反倒是看着她一双流露着坚定神色的眸子，让人能忘了世间所有的美色。
怪不得人说俏不俏，一身孝。
这样的卫氏，还是白铭文平日里没有见过的。
只是此刻何谦的目光总是一根刺，那种欣赏，宠溺，理解，以及还有自己不了解的情绪，让白铭文醋海横生，往前走了一步，遮挡住了何谦的目光。
“阿蓁，你回去休息吧，这里的事情交给我吧。”
卫氏抬起头，看了白铭文一眼，也仅仅是看了一眼，心里很不以为然。
“事关我母亲，我如何能安心休息。”
白铭文的不靠谱是常有的事情，卫氏根本没有在他身上寄任何希望。
毕竟是在外面，卫氏给白铭文留着面子，所以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带着很大的情绪，只是平淡的说着，白铭文也不至于脸上无光。
卫正廉则不干了，今日是卫何氏的发丧之期，要是真的查出点什么，自己的脸往哪儿放。
关键是，脸可以不重要，自己的官位，以后要怎么做！
所以，坚决不能让他们查。
“什么查明真相！你胡诌什么，出嫁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在白家就是这样出言无状的吗，快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省得人说我卫家没有教好女儿！”
ps：先跟大家说一声抱歉，这两天天气不正常，我家小帅哥病了，我也跟着病了。大病号照顾小病号，心力交瘁的，望大家体谅。
第四十章 坚持
卫氏冷冷的看着卫正廉，此刻，心中父亲的形象早已坍塌，如此让人做恶的嘴脸，不知道母亲是如何忍得这几十年。
相比之下，白铭文都比他强出了百倍。
“您在怕什么？那里躺着的是您的发妻，是什么让您这样拦着，不给我们知道真相？”
卫正廉被卫氏逼的老脸通红，忍不住大怒，呵斥道：
“放肆！你就是这样给你的父亲说话的吗？”
白铭文站在卫氏旁边，自然看到了卫正廉愤怒的样子，正准备劝和卫氏的时候，卫氏似乎知道他心里的想法，瞥了他一眼，低声说道：
“你住嘴！”
白铭文才讪讪的收了声，好在卫氏声音低，也没旁人听见，不然多没面子。
“卫大人何须恼羞成怒，卫姑娘也只是担心自己的母亲死于非命，若是此事属实，卫大人难道就能心安吗？”
何谦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没有用任何亲戚间的称呼，包括对卫氏，也没有喊表妹，更没有像幼时那样喊阿蓁，白夫人这个称呼则是他不想喊的，于是就喊了卫姑娘。
白铭文不由得一阵恶寒，还姑娘，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都马上两个孩子的娘了，喊姑娘是恶心谁呢？
除了白铭文，没人注意到何谦称呼上的不对，他穿着官府来的，自然是准备公事公办。
看着卫正廉一副吃了苍蝇般的表情，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的样子，何谦也只是冷哼一声，便示意身边的仵作去棺材旁查看。
白莲静静的看完了这一幕，前世看得话本子里许多的佳人才子，男女主角，套在眼前的场景里，明显男主角不是自己的老爹，有表舅在，自己老爹生生的成了陪衬。
白莲小跑着来到白铭文身边，悄悄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角。
白铭文回头看到是白莲，便准备抱起她，只见白莲食指压在小嘴巴上，示意白铭文噤声，便拉着白铭文向着人少的地方前去。
卫氏聚精会神的关注着仵作，没有留意到身边人的动向，何谦则是看到了，看了看白家的父女一眼，又看了看卫氏，没有说什么，跟卫氏一起静静的关注着眼前的事情。
白莲知道，仵作肯定能查出异样，只是，如今外祖母身边的人都被发落了出去，整个府里都是黄姨娘在做主。
就算查到了什么，又怎么证明是黄姨娘做的呢？黄姨娘既然敢做，肯定也是想好了后路。
白莲想通了这点，就想到了昨天在宁寿堂听到佟嬷嬷的那番话，她知道内幕，她手里有孙嬷嬷给她的东西，虽然白莲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能让孙嬷嬷不顾一切交给佟嬷嬷的东西，肯定是至关重要的。
白莲不知道怎么向白老夫人开口，于是就想到了白铭文。
“爹爹，我昨天听祖母身边的佟嬷嬷说，孙嬷嬷被撵出去的时候，偷偷的给了佟嬷嬷一包东西，是不是外祖母要给娘亲的呀？外祖母还嘱咐我不能告诉娘亲呢。”
白老夫人说了不要告诉娘，又没有说不要告诉爹，所以，白莲想着，这并不算失信。
白铭文一听，自然明白了那包东西的用处。
他抬头看了看卫氏，又看了看何谦，说道：
“莲姐儿真乖，爹爹这就去把那包东西拿过来，你先不要告诉你娘亲，乖乖等着爹爹来。”
白莲点点头，目送着白铭文出去了。
其实一开始白莲能看出来白铭文是不想插手卫家的事情的，毕竟真出了什么丑闻，自己脸上也无光。
可是卫氏执意要查，何谦的配合让白铭文心里很是膈应，如果这样的话，还不如自己多支持卫氏，反倒比功劳都让何谦抢走的好。
许久之后，卫氏才留意到白莲站在一旁，也全神贯注的看着眼前的场景，眼睛里没有小孩子本应有的稚气，心中一酸。
想到自己做女儿时就是一个不尽责的女儿，做母亲时，也是一个不负责的母亲。
眼前的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卫氏看了一圈，没发现白铭文，便让香菱去领着白莲去后院，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含玉，便让她一起也去了。
白莲没有忤逆卫氏的意思，乖乖的跟着香菱去了后院。
在后院等了许久也不见前面有动静，白莲看着眼前的含玉，一直低眉顺目，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之后，白莲找了个想吃点心的借口，让香菱去了厨房，白莲知道，只要自己说是想吃东西，尤其是现在，在卫家，香菱是肯定不放心任何人去拿的，不出意外，香菱亲自去了。
就剩下白莲跟含玉时，含玉看着桌上放着玉螺酥，便把盘子端了过来，微笑着哄着白莲说：
“九姑娘要是饿了的话，先尝尝这个吧。”
白莲看着她纤细的五指端着那个白瓷盘，怎么看都赏心悦目。
白莲从她的眼睛里，并没有找到类似柳姨娘眼中常有的敌意，心想，或许，她也不像自己想象中那般忠于柳姨娘。
这次柳姨娘借她的口将这件事告知卫氏，打的不就是一石二鸟之计么？
有了这个想法，白莲就愈加的坚定自己的想法。
白莲并没有接过含玉递过来的玉螺酥，而是静静的看着她，目光平静，仿佛能看到人心底一样。
含玉心头一跳，这样的目光她是见过的，十一姑娘白蓉就曾经这样的看过自己，那时候简直让自己如临大敌，那也是第一次在一个幼童身上见到过如此这样让人骇然的目光。
这白家的女儿莫非都成了精不成，一个两个的都如此的骇人。
“柳姨娘能给你的，我母亲也能给你，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是与虎谋皮。”
白莲的话说出口，含玉后背密密麻麻的出了一层薄汗。
她看着白莲，眨了眨眼，眼前的小孩依旧是个三岁稚子，然而，刚刚的那番话也绝对不是自己的幻听。
可是，这样的一番话，白莲却说了出来。
含玉越想，心里越是觉得害怕，随后看着白莲，又猛然想到，莫不是，这是卫氏让她转告自己的？
ps：看过这样一句话：这世上唯有爱情与咳嗽是无法遮掩的。
很不幸，我得到了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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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中毒
想到这里，含玉心里便不像刚才那般害怕了，含玉放下那碟点心，低声说道：
“回九姑娘的话，奴婢的弟弟年前给人伢子卖到了青州的一户人家，如今在大夫人娘家府上做事。”
这句话回答的很有水平。
虽说没有说柳姨娘威胁她，但这句话已经把她受制于许氏和柳姨娘的事情交代了出来。
白莲微微点点头，明白了其中个的关节，许氏的娘家就是青州的，这个白莲是听卫氏说过的。
想来是含玉进府后，许氏为防万一，就将含玉的底细摸了个清楚，知道她有个弟弟，便想办法掌握到自己的手里，如果弄到了白家，将来含玉受宠于白铭新，白铭新做主放了他弟弟的身契，许氏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吃哑巴亏。
但是放在自己的娘家就不同了，白铭新再宠爱也是鞭长莫及，含玉就算真能得了白铭新的青眼，也翻不出许氏的手心。
后来许氏更是顺手推舟将含玉推到了白铭文身边，白莲也能理解许氏的心情，纵然是再翻不出自己的掌心，但是这个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在自己男人的床榻之上，终归是膈应人。
死道友不死贫道。
于是白铭文受益了。
含玉见白莲点点头，也不知道她懂了没有，就又低声说道：
“还请九姑娘转告夫人，若是夫人能向大夫人要得奴婢弟弟的身契，奴婢做牛做马也要回报夫人的大恩。”
含玉想得透彻，柳姨娘许氏之类的人，心思阴险，下次指不定又有什么招儿，自己就万劫不复了。
还不如靠着卫氏。
以前只觉得卫氏心性淡泊，不与妾室计较。从这次卫氏同意带她一起来卫府，就可以看出，卫氏心性纯良。
含玉知道，如果留在白府，卫氏前脚离开，白老夫人得了信，后脚就会置自己于死地，正愁寻不到自己的错，正好有人递了枕头过来。
于是，她请求卫氏先带她去卫府，等着白铭文回来的时候再回去。
卫氏懂含玉的意思，虽然能看出卫氏不喜欢自己，但也是同意了，这才算是救了自己一命。
白莲听着含玉的话，知道她误解为卫氏让自己传话了，白莲也没想着解释。
知道了含玉的意思，白莲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白莲想，其实含玉这样的人，聪明，美丽，还懂得隐忍，比起柳姨娘可棘手多了。
可是，含玉与卫氏的冲突并不大，含玉有自知之明，她这样的身份是根本做不了主母的，卫氏这样宽和的性子在含玉看来，肯定是极好的。
反过来，柳姨娘与卫氏的冲突就极大。
一个贵妾，身后还有大房的许氏撑腰，身边有一双双胞胎女儿，肚子里还有一个为出生的孩子，在自己这一房可谓是根基很深了。
且柳姨娘娘家身家清白，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也是地方乡绅，她一直虎视眈眈正室之位，难保日后不会做出什么对卫氏不利的事情。
俗话说，只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防贼的。柳姨娘这样的人，要么是主母雷霆手段震慑住她，要么就是扶起来一个，与之争宠，她自然也就消停了。
想把含玉掌控在自己手中，含玉口中的那个弟弟就是个关键人物，人在许氏的娘家，这个事情就不太好办了。
白莲想了一会，就没再继续因为这件事费神，开始想起了前院的事情，也不知道何谦带来的仵作查出来什么没有。
－
前院，灵堂里。
卫正廉满头大汗的听完了仵作的话，一边擦拭着额上的汗水，一边听那仵作继续说道：
“......那些药物最多致使人身体衰弱，呈败血之症，但若是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要了人的性命，却是不能的。属下用银针探了死者的太仓（胃部），而银针取下来的时候是泛黑色，这点就可以证明，死者临死前肯定服食了剧毒，而毒药没能挥散完，死者就已经死去，是以，太仓之处会有遗留。”
卫氏听了仵作的话，周身泛冷，随之而来的就是熊熊燃烧的愤怒，随着她情绪剧烈的转换，腹中的胎儿似乎感觉到不安，突突的动了几下。
卫氏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身体的不适完全没有影响到她的这种愤怒。
何谦脸色阴沉的看着卫正廉，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着：
“可知是什么毒吗？”
虽说是看着卫正廉说的，但仵作知道是问自己，便为难的说道：
“回大人的话，单凭着银针上滞留的毒素，并不能看出是什么毒药，属下有另一种办法证明卫夫人体内的毒，只是......”
“只是什么？”
仵作见何谦问起，便看了卫氏和卫正廉一眼，硬着头皮说：
“这个需要取出死者太仓处的毒药遗留物......”
仵作说完，卫氏跟何谦的脸色就白了，取出来，如何能把已经吃到肚子里的东西取出来，卫何氏是已经失去知觉的人，想要取出来的话，就只有剖开腹部了。
一直以来就有这样的说法，人死后，如果遗体不完整，那么会没有轮回转世的，给死者解剖这样的事情，别说是常人，就是仵作没有官府给的文牒，也是不能妄动的。
卫正廉听了仵作的话，反倒是像回光返照了一样，全身抖擞了一下，呵斥仵作道：
“大胆！”
随后看着何谦，怒目以对：
“何谦，你这样任意妄为，就是你官职比老夫高，老夫也要告你！”
何谦看着卫正廉，犹如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冷冷的说道：
“卫县令请便，这件事卫县令就是不告，我何家也是不依的！”
卫正廉还想说什么，只是胡子抖了抖，却没能说出口。
就在这时，白铭文进来了，看到众人剑拔弓弩的情景也没多问，反倒是走到卫氏面前，说道：
“岳母去的那天，母亲曾派佟嬷嬷跟张御医过来，虽然没见到岳母最后一面，但是见到了岳母身边的孙嬷嬷，孙嬷嬷那时正被撵出府，慌张之下将一包东西塞给了佟嬷嬷。”
白铭文说着就将东西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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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卫氏接过了白铭文递过来的东西，双手颤抖的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包药渣。
何谦也看到了，随后走了过去，伸出手说：
“给我吧，你有孕在身，最好不要碰这些东西。”
卫氏低着头，并没有去看他，静默了瞬间就把那包药递了过去。
白铭文在一旁气的简直要吐血，他马不停蹄取来的东西，却被何谦拿走了。
不过想想，卫氏有着身孕，也不知道那包药渣对她身体有没有害处，的确是自己大意了。
何谦拿过了之后就递给了仵作。
衙门里的仵作，接触各种尸检，对药理都是懂得的。
他接过何谦递过来的药渣后，反复的翻看，又仔细的闻了闻，许久，才抬起头对着何谦说道：
“回大人，这药虽不至于致命，但这是死者先前所中的慢性毒药，服用时间久了，会有油尽灯枯之症。但是让死者一夕之间就暴毙的，是剧烈的毒药。这里面有几味药，属下不太能确定，请大人派一个大夫，一看便知。”
何谦听了后点点头，随后给了一个差役使了个眼色，就有人去请大夫了。
这时候本来在灵堂里没什么存在感的卫柔突然尖声说：
“既然是从孙嬷嬷手中发现的，肯定是孙嬷嬷做的！”
这时大家的目光都凝聚在了卫柔身上。
在何谦看来，这个卫柔此时的强作镇定无疑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没等卫氏开口，何谦便说道：
“二姑娘，先不说孙嬷嬷下药的动机，孙嬷嬷一心一意的害死对她宽和的主子，难道是为了等自己的主子去世之后，那些刻薄的人将她扫地出门？”
卫柔看着何谦一脸嘲弄之色，心中不由得暗恨。
自小就是这副德行，以为自己不知道他是只看重皮象的货色，他中了状元又如何，现年年轻有为又如何，卫蓁那个贱=、人终归是嫁给了别人。
“孙嬷嬷手脚不干净，窥视母亲的遗物，这才被赶了出去，说不定她就是为了母亲的遗物，所以才暗害母亲。”
何谦几乎是从鼻孔冷哼了一声，看着卫柔说：
“那孙嬷嬷把这包药交给白府的人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孙嬷嬷是想告诉别人：人是我害的，都快来抓我！”
何谦说着，看向了卫正廉又道：
“卫县令信吗？”
卫正廉憋着没有说出话，那边卫柔依旧自欺欺人的说道：
“反正是跟孙嬷嬷脱不了干系！”
何谦反倒一笑，说道：
“这个倒是，不然孙嬷嬷也不会被撵出去。”
本来何谦这句话是嘲讽卫柔的，谁料当事人却没能听出来，反倒有些洋洋得意，以为何谦无可奈何。
何谦转过脸，对着他带来的差役说：
“将卫府上下的人都关起来，找到在上房侍候的下人，看谁接触过卫夫人的药以及食物，如果卫夫人身边的人都跟孙嬷嬷一样被撵出了府，就将他们黄姨娘身边的人拘来，挨个询问。”
说着，又嘱咐另外两个差役道：
“你们去寻孙嬷嬷的下落，这才没几日，就算是离开永州城也是有踪迹的。”
卫正廉一听何谦说要将自己家的下人都拘起来，便更是恼火，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到黄姨娘冲了出来，急嚷嚷的闹着：
“何谦你什么意思，你这是怀疑我吗？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吗？可惜大姑娘现在是白家的人，你永远也够不着！”
卫氏听了这话，气的上前一步，拉住了黄姨娘的衣襟，厉声喝道：
“你胡说什么！”
黄姨娘一挥手打开了卫氏的手，卫氏身体本就虚弱，连着退了两步，白铭文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只是黄姨娘说起来是卫正廉的姨娘，白铭文就算想教训她，也是师出无名，只能气急的说：
“姨娘慎言！”
何谦没说话，他身后就有差役，上前去左右开弓就是两个耳光，差役们本就是有些身手，这两个耳光下去，不比内宅的那些婆子二十个耳光差。
直打得黄姨娘双颊红肿，嘴里的大牙都有些松动，临了，那个差役还在黄姨娘腿弯处踹了一脚，黄姨娘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她还没能从眼冒金星中回过神儿，又听那差役喝道：
“直呼我们大人名讳，藐视我们大人官威，阻碍我们大人办案，掌你的嘴都是轻的，在衙门里，打你二十板子都不为过，以为自个儿是个什么东西......”
差役说完还狠狠的啐了一口。
黄姨娘这辈子哪里经受过这样的羞辱与厮打，就算卫何氏初嫁过来那会儿，自己也没受过她的蹉磨，到后来何家失势，卫何氏更不是自己的对手。
一向在内宅横行惯了的黄姨娘，怎能忍受这样的屈辱，抬起头准备再骂一通何谦时，只见何谦身边站着那个凶神恶煞的差役，黄姨娘转头寻找卫正廉的庇护，卫正廉接到目光是也很是无奈。
黄姨娘再怎么说也是个姨娘，刚刚对着何谦大呼小叫，很是不妥。何谦已经不仅仅是当初那个卫何氏的侄子，他如今是朝廷的五品官员，刚刚那个差役说的十分对，人家是以知府的身份出现，不敬官员加上阻碍办案，就是何谦真的打她，她也只得忍下。
卫正廉忍下了，黄姨娘的儿子卫容知道是黄姨娘莽撞，也忍下了，别的人却忍不下，比如卫柔。
她上前拉起黄姨娘，依旧不知收敛，想要替黄姨娘出头，别人怕何谦，她可不怕。
“何谦，你不要欺人太甚！你是知府怎么了，我公爹马上就去京城赴任了，我小姑是睿亲王宠爱的人，你少在这里耍威风！”
何谦身边的那差役见卫柔蛮横，欲上前给她点颜色看看，却见到何谦摆了摆手，便按兵不动了，随后听何谦说道：
“这么说，这件命案里面，还有刘家和睿亲王府的事？”
何谦说完冷哼了一声，卫柔简直愚不可及，刘家上任在即，怎么会搅合这样的事情，撇都来不及撇清呢。竟然还敢说自己的小姑是睿亲王宠爱的人，这不是昭告所有人，他们刘家是靠着裙带关系升迁的吗！
偏卫柔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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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是谁？
卫正廉自然清楚，瞪了一眼卫容，说道：
“还不快去将你姐姐和娘娘扶下去，莫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开始的时候，卫正廉还凭着是何谦的姑父，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后来看着何谦的态度以及卫何氏被断出是中毒身亡，便知道说那些已经没用了。
现在只盼着这件事早些过去。
见何谦开始派人捉了府里的下人盘问，卫氏刚才凭着怒气撑起的劲头已经没了，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适后，便捂住了肚子，白铭文是先发现的，见卫氏皱着眉头，一副痛苦的神色，心中一慌，抱着卫氏问道：
“阿蓁，你怎么了？”
卫氏腹中绞痛，不知是因为今天情绪激动，还是刚刚被黄姨娘推开，退的急了，这会只觉得腹中疼痛难忍。
“我肚子疼。”
卫氏的声音声若蚊蝇，白铭文听到她说肚子疼，便顾不得许多了，抱起卫氏就直直的去了后院。
白莲给神色匆匆的白铭文以及他怀里的卫氏吓到了，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接着是大夫来了，然后人仰马翻一阵混乱，白莲甚至还来不及反应是怎么回事，就听那大夫告诉白铭文，卫氏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白莲跟白铭文的反应一样，只觉得是一道闷雷砸在了头上，白莲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卫氏的孩子保不住了，白铭文知道！
黄姨娘刚才那一推，根本就伤不了卫氏，怎么平白无故的孩子就保不住了呢？
－
何谦在前院也知道了卫氏孩子保不住了，心中滋味难以言喻。
只是那仵作在听到后院里来人回报说卫氏孩子保不住时，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
又专注的细嗅着，何谦看了，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也知道一定有什么不对，便没打扰他。
见他眉头越凝越深，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有什么不对吗？”
那仵作听到何谦的问话，仔细的回道：
“回大人的话，如果大夫有空就让他来这里一趟，属下觉得不对劲。”
听仵作这样说，何谦的眉头也不由得深深的拧了起来，一边派人去请了大夫来，一边问道仵作：
“哪里不对？”
“气味！”仵作坚定的说，随后又解释道：“这灵堂里不仅仅只有金银纸的气味。”
身为一个仵作，自然是心细如发，何谦仔细了闻了闻，也只是闻到了灵堂里金银纸燃烧的气味，别的并没有闻到。
刚才叫来的大夫此刻正在后院，分身无暇，等到重新请大夫回来时，就已经是一炷香以后了。
大夫听仵作说了之后，也仔细的闻了闻灵堂的气味，随后又蹲下身，在地上散落的金银纸里面翻动着，并没有发现其他，于是拿起那些金银纸反复的看，又放到鼻尖仔细的闻着，终于才明白仵作说的古怪的气味。
卫正廉也在看着，不明白这些纸钱上能做什么手脚，随后就听到那名大夫说：
“回大人的话，这些金银纸上混有天花粉，草果粉和丁香粉。经过烈火燃烧，发出的气味被人闻了，如同吃了这些药物熬制的汤药一般......”
何谦不懂得这些药物，只听着大夫说了这么多，直觉与卫氏有关，便有些心浮气躁，忍不住开口问：
“人闻了会怎样？”
那大夫听何谦问起，便又慢慢的说：
“正常人闻了没什么大碍，这些都是有疏通气机的作用。气行则血行，于人体无害，只是若是有孕的妇人长时间的闻了，会起到活血化瘀，迫胎外出......”
他的话还没说完，卫正廉以及灵堂上的其他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谁能想到，卫氏的孩子流掉，竟是因为给卫何氏烧的纸钱上被人动了手脚！
卫氏从昨天就在灵堂里，加上今天心绪起伏，长时间闻了这些气味，本来她这胎怀象就不是很好，此时更是雪上加霜，肚子里的孩子焉还有活路！
卫正廉是一万个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嘴巴惊讶的长大，都快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何谦看着卫正廉，也猜到他是不知情的，便问道：
“这些东西都经了谁的手，卫县令知道吧？”
卫正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本来何谦就已经怀疑所有的事情与黄姨娘有关了，现在告诉何谦卫何氏的身后事都是黄姨娘在操持，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加上卫何氏的真正死因，自己心里是清楚的，没由来的一阵心虚。
这些年刘家的官路亨通，卫柔能嫁到刘家，都是因为黄姨娘的缘故，如今眼看着刘家晋身为京官，还与睿亲王府扯上了关系，这明显比白家的势头还要好。
白家再怎样厉害，也仅仅是在永州，白老爷子在京中得罪了人，以致于辞官，到了京城还不是没有根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俗话说，上头有人好做官。
就在卫正廉准备好好的巴结住刘家的时候，人家刘家先是嫌弃卫柔嫁妆薄，后来又嫌弃卫柔不是嫡女。
当时卫正廉心中奔过至少一万只草泥马，开始的时候不嫌弃，这个时候倒开始嫌弃了，不就是因为他们刘家如今攀上了睿亲王，便不把卫家看在眼里了么。
其实卫正廉发现黄姨娘跟卫柔在卫何氏的药里做手脚，是反对且震怒的，可是后来也禁不住她们母女的苦苦哀求，总不能看着卫柔被刘家寻了错给休弃回来吧，那时候自己的脸面该往哪里放？
这些年与卫何氏的感情淡薄，白家也指望不上了，想着日后指着刘家说不定能走出一条锦绣路来，卫正廉便一咬牙，闭上眼什么都不管了。
只是没想到卫蓁竟惹出这么多事来，如今孩子也没了，别说是何谦了，就是白家，大概也不能善罢甘休了。
卫正廉越想越觉得后悔，当初怎么就听信了黄姨娘母女呢，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因为她们的妇人之见。
谋害卫何氏，不过是想让自己把黄姨娘扶做正室，可是她们母女好端端的谋害卫蓁肚子里的孩子，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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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天衣无缝
别说是卫正廉想不明白，就连知道这个消息后，黄姨娘和卫柔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那些冥币上会有哪些堕胎的药粉？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重刑之下必有叛徒。
卫家的人口简单，卫何氏身边原来有一个嬷嬷，两个侍候的丫鬟。
黄姨娘身边也只是有两个丫鬟，卫容身边有个伺候梳洗的丫鬟，还有就是厨房的一个粗使婆子，原本侍候卫蓁卫柔的人，都跟着她们两个去了夫家。
卫何氏去世后，先是撵了孙嬷嬷，随后又说卫何氏身边的丫鬟侍候主子不够尽心，卖了她们。
何谦能审讯的人就是黄姨娘身边的两个和厨房的那个粗使婆子。
这些人既然被黄姨娘留着，肯定是问不出什么的。
孙嬷嬷一家又没了踪迹，何谦想到赵嬷嬷昨天曾告诉自己，最开始让人觉得不对劲就是卫何氏身边的两个丫鬟。
何谦的直觉告诉自己，那两个丫鬟绝对是一早黄姨娘就安排好的。
既然是卖了她们，就不像孙嬷嬷那样，出了府就无迹可循了，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两个丫鬟并不是卖给了人伢子，而是被家人接了回去。
何谦原本把那两个丫鬟找来时，她们还是死不承认，后来扛不住逼问，便承认自己是帮着黄姨娘监视着主院的动静，但她们并不知道下毒的事情。
到了天黑的时候，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那些纸钱上的药粉确实查了出来，的确不是卫府的人做的手脚，只是他们买来这些金银纸的时候，上面就已经有这些药粉了。
东西是在东宁街的一间杂货铺子里买的，何谦带人过去的时候，那老板还不明所以，带着他们去了库房，才知道库房里的金银纸都被做了手脚。
铺子的老板神情惊讶，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些金银纸本就不值什么钱，他又不是脑残，花那心思去洒一些行气运血的药粉。
何谦自然看得出铺子老板的惊讶，只是暗恨幕后之人的狡猾，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连追查都无处可查。
想来那人把什么都算计好了，只等着卫蓁上套呢，到时候孩子没了，神不知鬼不觉，如果不是仵作机敏，这件事根本不会有一丝令人生疑的地方。
因着案情进展的不顺利，卫正廉颇有微词。
人们讲究的是入土为安，因为白天的事情耽搁了一日，到了晚上的时候，何谦自己也说了，明日不管案情如何，都是要下葬的。
白老夫人也知道了卫氏的孩子没保住，派人接了白铭文跟卫氏回去，回到家才知道事情的始末。
白老夫人沉吟了许久，定眼看着白铭文说道：
“老五，你觉得这件事是卫家做的吗？”
白铭文白天就在想这件事情，根本就想不通，这个孩子没了，对卫家百害而无一利，他们又何必做这样的事情。
于是，白铭文摇了摇头说道：
“儿子看着不像是卫家做的。”
“那些手段做的隐秘，且都是冲着你媳妇去的，府里上下都瞒着你媳妇，就是卫家也在配合着，这些所有人都是知道的。你媳妇若是不去，哪怕他们就是烧再多的那些金银纸，也是没用。做这件事的，只能是怂恿你媳妇去卫家的人。”
白老夫人的话说完，白铭文立刻就想到含玉，随后就面露为难之色。
白老夫人自然看到了他的神色，当下就沉下了脸，还没等白老夫人说出责怪的话，卫氏身边的赵嬷嬷就走进了小花厅，给白老夫人和白铭文见了礼后说：
“老夫人，夫人想见您。”
白老夫人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跟着赵嬷嬷去了内室。
看到卫氏躺在床上，脸色白的近乎透明，卫氏听到了声音，缓缓地睁开了眼，看到白老夫人坐在了床头，还没说话，泪就先涌了出来。
“娘，是媳妇没用...”
白老夫人也是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落下来的，是个男胎，只要平安的出生，以后就是白家的嫡长孙了。
可惜，百密一疏。
白老夫人看着卫氏，她有嫡出的女儿，也有庶出的女儿，都已经远嫁，有时候一年还回不来一次。
陆氏开始以世家女自居，在白老夫人面前摆谱，几番拿捏下来，就把她收拾的老老实实的。但陆氏终归是一开始没给白老夫人留下好印象，因此白老夫人一直不是很待见她。
卫氏自进门，虽说自己院里的妻妾之争处理不当，但对长辈以及晚辈都很是尊敬爱护。白老夫人看得出她性子纯良，这样性子纯良，如果再有些担当，会福泽子孙的。白老夫人也愿意多提点她一下，卫氏对白老夫人也就更尽心。
将心比心，相处着就有了感情。
这会看卫氏伤心自责，白老夫人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你也别难过了，这也不是你的错，你只管安心养身体，以后的日子还长，孩子总会再有的。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我定然不会轻饶了......”
白老夫人还没有说完，就见卫氏抓住了白老夫人的手，听她说道：
“娘，这件事您别管了，媳妇心里有数。”
白老夫人很是诧异，因为她看到了卫氏眼中流露的愤恨，随后心头就有些明了。
看来卫氏是想通了，一味的包容，忍耐，避让，到最后换来的不是清净，而是人们更是无忌惮的践踏。
“你心里有数就好，这些都不急，你养好身子才是关键。”
卫氏点点头，又说道：
“娘，今天的事情，跟那个含玉无关，她不过也是被人利用了而已，您且先绕过她，媳妇日后自有打算。”
白老夫人见卫氏什么事情都了然于胸了，也没再多说话，安慰了她几句，就离开了。
白莲在白老夫人走后，从耳房处走进一些，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卫氏，想到卫氏刚刚说的那些话，竟没有觉得开心，
以往她总盼着卫氏能坚强起来，对付与自己有碍的人，如同自己上辈子的娘亲一般，如今听着卫氏的声音里有愤怒，有不甘，有经历伤痛后的痛定思痛，白莲却没有了最初欣慰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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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还有一章，是明天的更新，等会更新了，到明天早上就没有了。咱们周一见。
第四十五章 前世
白老夫人走了之后，卫氏看着床帷的上方，脸色苍白，眼神空洞，显得异常的凄楚。
这时，赵嬷嬷走到卫氏床头，看着卫氏的样子不由得心酸。
“姑娘……”赵嬷嬷喊得是卫氏在闺中时的称呼。
只是她什么话也没说出口，就喉头哽咽难言。
卫氏目光渐渐凝聚，微微转过头看着赵嬷嬷，不悲不喜的说道：
“嬷嬷，你不用自责，这也本不是你的错。”
看着赵嬷嬷又是落泪，卫氏就撇开了目光，不再看她，继续说道：
“小的时候，父亲便对母亲多有苛责，我常常见到母亲背着人流泪，那时候我常想，母亲那般温婉贤惠的人，父亲他究竟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挑剔？”
卫氏一边说着，一边凝着眉，似在回忆那段并不算快乐的童年。
“再大一些的时候，我才慢慢明白，原来父亲所想要的妻子，只是侍郎的女儿，不论她性情如何，容貌如何！这些都不重要，她所在意的，只是侍郎女婿的称呼，因为那是他所想要的人生捷径。”
“他宠爱黄姨娘，且抬举她。母亲每次都伤心伤情，连我都能看出父亲是为了巴结刘家的人，而母亲还只是吃干醋。那时我就想，母亲也好，黄姨娘也罢，其实都是一样的人。她们是女人，就算生在锦绣堆中又如何，随着家族的消落，她们又能高贵到哪里？不过是天涯沦落，又何苦为难对方。”
说着，卫氏便闭上了眼睛。
没多久，就有豆大的泪珠沿着卫氏紧闭的眼角滑落。
赵嬷嬷看着这样的卫氏，不由得心头一痛。知道她是强忍着泪，却终是没能忍住。
“如今我才发现，我大错特错，错的不可原谅！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却原来只有我自己这般想！因为正室的位置，黄姨娘竟然会这样谋害了母亲的性命。柳如烟竟如此不知足，机关算尽的要了我腹中骨肉，这便是我要的相安无事！”
说到这里，卫氏的眼泪更是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滑落。
“这一切，不过是我自己咎由自取罢了……”
卫氏的话，白莲站在门口，听得清清楚楚。
她甚至听出了卫氏声音里所蕴含那浓浓的自责、凄凄的不甘、以及寒凉入骨的愤恨！
白莲有一刹那间的失神，脑海里闪过许许多多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卫氏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这时，白莲的奶娘才看到了她。小心的拉过她，没有惊动卫氏，便要带她回自己的房间。
要离开的时候，白莲听到卫氏平静且坚定的声音，似是呓语：
“柳如烟能走到今日，不是我不能，而是我不想！”
白莲顿了一下脚步，随后便跟着奶娘一起回去了。
晚上的时候，白莲第一次梦到了前世，在听过卫氏的那番话后。
走在红砖碧瓦，雕梁画栋的院子里，白莲歪了歪头，想着这是哪里，这般陌生，却又熟悉。
白莲抬起头，看到了院门上的那个匾额，龙飞凤舞的刻着三个字：甘露殿。
白莲心头一震！
梦中的人，并不会觉得她自己是在做梦，白莲同样也没有察觉，而是想着为什么会到了这里？
在自己轮回转世后，为什么又回到了甘露殿？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思唆使下，白莲推开宫门，走了进去。
满满熟悉的感觉萦绕着她，她抬起头，看到了坐在宫殿里的女子，双手轻抚着腹部，脸上流露着圣洁的光华，天下间做母亲的，仿佛都是一个样子。
那女子听到了宫门推开的声音，抬起头，看了过来，同时，白莲也看到了她。
万千青丝挽成了朝天髻，，然后再在中央稳稳地带上凤飞九天如意玛瑙镂空冠，红宝石为点缀，如此的芳华逼人，光芒万丈。她穿着艳色的碧霞罗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上绣着百鸟朝凤的图案。
饱满的额头，光洁的面孔，以及那种雍容华贵的气韵。
看到她，白莲愣住了。
她不正是自己的母亲，母仪天下的皇后么？
皇后看到了白莲，微笑着招招手，轻声唤道：
“阿音，过来...”
听到这个声音，白莲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阿音，自己可不就是阿音么，是母后最最宝贝的阿音。
白莲小跑着来到皇后的身边，一头扎进了皇后的怀里，呜咽的哭着。紧紧的抱着。
皇后的手轻拍着她，哄她说道：
“怎么好端端的哭了，是谁欺负你了吗？告诉母后，母后定不饶她！”
白莲只是摇着头说：“阿音想母后了，很想很想......”
皇后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说道：
“以后你就是姐姐了，再哭鼻子，可就要被笑话了。”
说着白莲抬起头，看着皇后的肚子。
愣愣的想，自己到底是谁？
时间几乎是瞬间就过去了，而白莲却没有任何感到不妥的地方。
她看着地上骑在小太监身上的小男孩，口中还不住的喊着：驾驾驾...
心中依然没有真实感。
这是自己父皇唯一的儿子，自生下来就被封为了太子。
看着他现在可爱的样子，实在想不出，他怎么就病死了？
画面又一个转换，白莲再次站在甘露殿的门口，听着里面凄厉的哭声，以及天上的雷声，还有瞬间便倾盆如柱的大雨。
她周身冰冷。
她明白了！
她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
在梦到自己的前世。
她在又一次的见证了自己前世的路，那条最终走向悲剧的路！
“我要杀了她，替我的皇儿报仇！”
接着是宫人齐齐跪下的声音：
“皇后娘娘......”
白莲无力的抓着门框，身体摇摇欲坠，想到之后要经历的事情，白莲努力的想让自己醒来，那样的话，便不用再看到那些事情。
事情并没有如了白莲的心愿，瞬间，她又被带到了另一个画面里。
她看到了一个男人，就在看到的那一瞬间，白莲恨不得自己立刻消失，不与他对视，不与他讲话，不与他有任何交际。
因为他是陆烨！
白莲看着他一步步走来，随着他的每一步，白莲心中的恐惧便增加一分，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