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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全文阅读

作者:彼岸之筏     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txt下载     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31 有情有义

    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肖平国和桂咸宁对棚里的春光仍然无法做到熟视无睹心无旁骛,另外,还有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这些部落妹子们一直对这位两位皮肤白嫩牙齿整齐洁白而且干净利落的澳洲人很感兴趣。

    因此在平日里,两人每一回进入棚子之前都要事先咳嗽一声,表示我要进来了,女士们遮着点,然而全然没有用,迎接他的是更加热烈的欢声笑语和炽热的眼光,看得出来,女人们对这两位师父很有好感,特别是对这两位帅哥时不时表现出来的那种羞涩更是好奇。

    于是双方产生了各种互动,包括眼神和语言方面的交流——而且语言听不听得懂根本没关系的,因为在人类世界,还有一种通用语言——身体语言。

    于是终于在某一天的晚上,肖平国和桂咸宁同时“出事了”,两个小萝莉——好吧,这只是表象,在肖桂两人眼里就是未成年的女孩,但是侯相麟明确告诉他们说,这些妹子其实早成年了,是合法萝莉。

    那天晚上下着小雨,**带着警备队的一部分士兵出城野营拉练去了,肖平国因为累了,就睡在**的房间里,与桂咸宁鸡犬之声相闻,于是有两个妹子在半夜居然分头摸进了两人睡觉的屋子里爬上了他们的床,至于这两个妹子是怎么躲过院子里的守卫的是一个谜,反正事情的结果就是,当时睡得迷迷糊糊的小桂子和肖大音乐家对赤身**的合法萝莉完全没有抵抗力,办完事情后的小萝莉居然给了他一个甜蜜的微笑,然后就消失在夜幕之中了。

    这件事让两位一大早起来就开始疑神疑鬼的,两人都小心翼翼地问对方,那啥……昨天晚上是不是遇到狐狸精了?

    显然这个提问是一种避免尴尬的掩饰,真正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人心里其实都一清二楚。

    不过,对于桂咸宁而言,完全实锤还是要等到在弹药厂的工棚外遇到了那个合法萝莉之时——呃……为什么不如昨天晚上漂亮?感觉皮肤还了一圈黑呢?

    反正从双方见面后的眼神交流中桂咸宁知道,昨天晚上的艳遇绝不是狐狸精什么的,而是眼前的这位大活人!

    此时桂咸宁有点紧张和尴尬,尽管妹子好像无所谓的样子,照样如无其事地撩起短裙给桂咸宁检查,面对此情此景,小桂子却确实无法继续淡定下去,于是在检查完后,他赶紧派人请来侯相麟,然后把侯哥拉到一边吭哧了半天,总算把事情给说清楚了。

    侯相麟听了大笑,说尼玛还是你们年青人有女人缘啊,我咋就碰不到这好事?

    桂咸宁听得一脸黑线,说侯哥别说笑话啊!我特么还紧张尴尬着呢,你说这事怎么了结啊?

    侯相麟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宅男说,那你想怎么了结?不是办完了吗?而且是好见好散,放心吧,这事情就算是了结了。

    桂咸宁低头望着地面回应说,这是从哪里说起的嘛?不懂……侯哥你说清楚一点啊……

    侯相麟嘿嘿一乐,使劲拍了拍小桂子的肩膀说:

    “这是借种明白不?不明白……嗨!就是人家妹子看上你了,跟你睡觉,希望怀上你的孩子,以此证明自己是一个合格的女人,这在土人的世界观里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别想多了啊!这种事情在部落里很普遍,人家妹子虽然喜欢你,但也就是和你睡一觉而已,也不会要求你怎样的,当然了,你也不能要求妹子对你怎么样,你滴明白?”

    “这样啊?那我不会被硬逼着娶她了吧?”

    听到这里桂咸宁的表情终于明亮了一点点。

    “放心吧,该吃吃该喝喝,你就当自己是拔**无情了又咋滴?你看看人家肖大音乐家,一大早若无其事地去糖厂上班去了,还跟工人们谈笑风生……”

    “毕竟人家肖哥是夜店打碟技师,跟妹子……好吧,但是为什么我就是高兴不起来呢?”

    此时桂咸宁眼睛看着地面说道。

    “怎么着?还动了真情了?我告诉你哈,这个丛林部落里的妹子是没有婚姻观念的,基本上是群婚制知道不?总之就算是你拔**无情的话,妹子是无所谓的,但是作为对等的条件,人家妹子给你戴绿帽子也是天经地义的,你可明白?”

    “这个我明白,可是还是觉得吃亏了……”

    桂咸宁低头一脚踹走旁边的土坷垃小声嘀咕道。

    “你吃什么亏了?搁在旧世界,你怎么地也要请妹子吃顿饭吧?现在你一分钱没花还上了个合法萝莉你怎么就吃亏了?”

    侯相麟的语气有些不耐烦起来。

    “不是啊侯哥,我特么还是一个处男呢!我特么被破处了……”

    此时小桂子的脸上竟然有些绯红。

    “哎哟!别告诉我你是第一次!”

    “侯哥,真的是……除了自撸以外还真的是第一次!呃,那个妹子,我猜肯定不是处……”

    “不用猜了,肯定不是……哦,这样说起来,你好像是吃亏了哦,嘿嘿……”

    侯相麟说到这里没忍住,突然噗嗤一乐。

    于是桂咸宁虎着个脸听着大棚里传来妹子们的嘻哈打闹声,郁闷地回应道:

    “玛德,没想到我从旧世界穿越到新世界,结果把处男之身送给了帝汶岛上的部落萝莉了,这穿越时空万里送处的事情说出去你能信?”

    “我信!怎么不信?谁让你憋不住呢?不过你要这么想哈,在旧世界虽然你是个处男,但也就是个穷**丝而已,何况还是一个性命不保的**丝,现在穿越到新世界了,有妹子主动送上门跟你睡,所以你就知足常乐吧,处男又怎么啦?!处男在这个新世界又不值钱,失去了就失去了,又能怎样呢……”

    “好吧,谢谢侯哥,您老真会安慰人!走了……”

    “喂!你去哪里?”

    “我找何四指!”

    “找老何干什么?”

    “他不是会说土著话吗?带着他跟我一起找妹子说说话,万一怀了我的孩子,我总不能让孩子流落民间……”

    桂咸宁气鼓鼓地回忆道。

    “喂!喂……这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你着什么急呢?何况,真要是有了孩子,你去找她要的话,那可是犯忌讳的事情知道不?按照部落里的传统,孩子全都归女人所有,也归部落所有……”

    侯相麟一把抓住眼看要暴走的桂咸宁,对他低声说道。

    “那我不管!万一真有了孩子,这孩子就是我的后代!才不管什么传统不传统呢,必须交给我!”

    桂咸宁挣扎了一下没有摆脱,只好站在原地对侯哥喊到。

    “行行行,那你能确定这孩子是你的?”

    “能啊!汉人混血孩子特征很明显好不好?!”

    “问题是你能确定妹子不会跟其他汉人睡觉?”

    “这……反正我要给她送个信物,以防万一……”

    在随后的一个月里,何四指果然被桂咸宁叫去了好几次,据老何后来对侯相麟说的情况,桂师父在这段时间里一共临幸了五个女人,而且每个女人都送给她一串玻璃珠子做的项链,说一旦生了孩子,做母亲如果确定是他的种,那就凭着这个项链来找他,项链很漂亮,是黄铜镶嵌玻璃珠子,黄铜上有桂师父刻的记号,至于肖老师,何四指说他倒是没有这么频繁,但也有两回,而且也送了一些信物给妹子……

    当侯相麟把此事当笑话说给则济丽娅听时,没想到则济丽娅居然大加赞赏,说肖平国桂咸宁这两位真的是有情有义的好男人,侯相麟听了心里不禁仰天长叹----男人花心居然能花出个“有情有义”的评语出来,玛德这个时代,做男人真的好性福……

632 新商机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如今孙老是越来越忙了,他现在除了每隔一两天来建筑工地看侯相麟,然后去看**如何训练他的警备队士兵,再去**作坊和糖厂去关心一下肖平国桂咸宁的工作以外,大部分时间都是与玛格丽特女公爵一起东跑西颠地会见帝力城的各界名流。

    孙老的这些行动是经过全体大会讨论过的,他在帝力城的各种公关行动的目的是为了让大家在新安城的立足提供良好的人际关系环境。

    当然了,还要有利益羁绊才能真正获得立足的条件----那就是各种生意。

    妮可号的到来和侯相麟建筑工地的示范作用,让新安城的哥几个意外发现了另外两个很有前景的生意——钢铁浮动码头和水泥。

    就在侯相麟指挥下属在一个上午的时间里就搭建好了一座比帝力港码头大十倍不止的码头后,德古斯的代表就找到孙老,希望能给德古斯修一座专用码头,不用那么大,只要能停直接靠盖伦帆船的就行,至于费用,一切都好说!

    过了没多久,欧库西市长也找到孙老说,希望在欧库西能有像新安码头那样的设施,至于皮蒙特,他已经跟孙老说好了,帝力市议会的愿意出白银五万两购买一座规模小一些的浮动码头,如果您愿意给我们新安那样大的钢铁码头的话,这个数字还能上涨两成......

    然而孙老在刚开始的时候只是泛泛地回应说,我们将考虑一下,因为他知道家里现在缺原料缺劳动力,也不敢托大随便答应什么,只是把这些情况电报发回家里,让各个工业组的人自行定夺。

    有生意做当然好,红楼方面对孙老他们发回来的电报中有关生意的事情向来是反应迅速的,关于浮动码头的电报才发出才两个小时,肖飞就给新安城回电说,华立全振海他们保证,如今冲天炉已经试运行成功,一条简易的铸造生产线也安装到位了,所以只要有足够的铁矿砂,我们就能通过浇筑的方式做出金属浮动码头。

    华立他们说,而且在第二批汉人劳动力抵达后,老王那边就能替换出一部分劳动力给我们,那样的话,冶金组将正式提出下半年上连轧生产线的计划,显然用轧制钢板做浮动码头的钢材更为合适。

    随后王雪和骆老板也表示说,我们的铆接造船密封技术对于造浮动码头这种粗活简直就是大材小用,但是鉴于其利润率比白糖玻璃还要高的情况下,我们造几座浮动码头应该没问题,何况我们自己也需要......

    至于水泥生意,那简直不要太热门!

    侯相麟先是用白糖价卖了两袋水泥给德古斯家,于是德古斯家的后花园水泥路成为帝力城名流们相继参观的热门地点,接着,皮蒙特很聪明地用十吨煤换取了十几袋水泥,把自家凹凸不平的的青石砖地板换成了水泥地面,其光鉴平整度居然跟大理石砖不相上下!但其价格只有大理石地面的三分之一。

    于是帝力城的有钱人家也纷纷效仿,但是侯相麟发现自己的水泥已经不够用后,就不敢再卖了,然而没想到这个举动让水泥的价格飙升,这让德古斯家和皮蒙特都庆幸自己买的好买的早......

    如今,红楼那边已经基本达成共识,浮动码头和水泥生意可能会成长成为一个大生意,鉴于新安城的资源条件,在那里搞一座水泥厂应该是可以的。

    一六五八年五月三十一日,总督府建成了,历经四个月断断续续的施工,一座占地面积九百平方米的三层小楼在新安码头广场南端中轴线上拔地而起,这是侯相麟的生平得意之作——总督大人事后回忆评价道。

    据大伙的评价说,这座完全由侯相麟一手设计并监督施工的建筑确实是“集东西建筑文化于一身”。

    其实这是委婉的说法,桂咸宁一语道破,说这个总督府就是西式石头房身子,然后戴了一顶东方的帽子……

    搬家那天,则济丽娅像一只快乐的花蝴蝶在小楼里跑上跑下,指挥着庄园里的仆人们搬家具、挂窗帘、分配房间、用鲜花和各种饰品布置卧室和客厅,检查储藏室的食品和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因为这是她跟侯哥的家……

    而孙老看了看屋檐和屋顶,他告诉侯相麟,这种完全西式的外墙和完全中式的屋顶——很像我当年读的大学里的老实验楼,还别说,真的勾起了我的怀旧情感了。

    不管怎么说大伙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这栋楼确实很漂亮,不过侯相麟也承认,这主要还是应该归功于建筑材料。

    帝汶岛上的花岗岩和火山蛇纹岩色彩丰富,而且大伙也看的出来,侯相麟充分地利用了这些色彩----这栋楼由下至上,大块的石条分别按照色彩的深浅逐次搭建,石条间的沟缝则用白色的石膏填满,突出的窗台是用褚红色的大理石装饰,屋顶则是中式的三角形,用黄红灰各色瓦片覆盖,总之,这座建筑丰富的色彩完全融入了当地红肥绿廋的热带风光,让当地人都赞叹不已。

    不过,当地人最赞叹的还是总督府周围的水泥小广场和水泥路面,至于建筑内部的红木地板和纯用红木、花梨木和紫檀木做出来的楼梯、房门以及家具等,这些也只有来自于旧世界的穿越者们感到新奇和漂亮,而当地人则对此熟视无睹,毕竟人家对这些早就见惯不惊了。

    对于当地人而言,这座建筑还有一个亮点——玻璃窗户。

    尽管赵老师他们还不能随意生产大块玻璃,但三十厘米见方的小块玻璃还是可以保质保量地拿出来的,于是在帝力城的能工巧匠们的手里,这些小块玻璃被镶嵌在花梨木雕花方格里,成为这个岛上唯一的拥有真正透明玻璃窗的建筑。

    这确实在当地制造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视觉轰动。

    因为,哪怕是帝力城里的恢宏的圣母大教堂,用的玻璃花窗虽然也是色彩斑斓,但是根本谈不上有什么透明度,而皮蒙特的总督府现在还在用百叶木窗。

    于是不出侯相麟所料,继浮动钢制码头和水泥之后,另外一个新的商机出现了——玻璃窗成为帝力城里有钱人的追捧对象。

    显然,这也是为了生意上的示范,侯相麟总是有意尽量增加外墙的玻璃窗数量,如果不是因为建筑承重原因,他都想搞出一个“水晶宫”效果的建筑出来,虽然他后来实现了建一座水晶宫的理想,但是目前,在还没有钢筋混凝土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做到三层小楼有二十四扇玻璃窗的程度。

    为此,侯相麟数此次发电报给红楼,要求家里尽快复制一套水泥厂设备运到新安城,并把新安江水电站的建设提上议事日程,这背后的潜台词很明显:雄心勃勃的侯相麟希望家里同意把玻璃厂也搬来,这样的话,有了电力供应,有了水泥和玻璃制造,这里将是他的建材建筑事业的.asxs.,显然,侯相麟改变了他以前想带则济丽娅回红楼的打算,这是要把新安城当成他的事业基地了。

    关于浮动码头、水泥和玻璃窗的商机,红楼那边也是清楚的,五月下旬,老巴就在家里主持召开了一次专门的讨论会,商量如何加大水泥和玻璃的产量,但是会议讨论到最后,只确定了争取在年底之前把水泥厂复制一套搬到新安城的方案,这还是说了两口话——“争取”,具体何时才能实现则需要视家里的劳动力状况确定。

633 黑暗的历史和历史的黑暗

    因为就目前而言,红楼那边的重点的工业项目并不在于此,而是化工组的联合化工生产线和冶金组的钢铁冶炼连轧厂。

    显然,这是化工组和冶金组的核心项目,也是制约所有其它工业建设发展的瓶颈项目,必须优先做。

    作为一群理工专业人士,大家讨论后一致认为,为了彻底改变现在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被动适应式的工业开发方式,我们必须给给今后的工业发展奠定一个坚实的基础,为此大家讨论来讨论去,最终把化工组提出的联合化工和冶金组提出的冶炼连轧项目确定为突破口。

    因为这两个项目一旦完成,我们的工业能力将有一个质的飞跃,所以,在这段时间内,其它所有的工业项目都要给这两个项目让路,甚至是王宫的船台项目。

    要不是考虑到新安城的建设和水泥生意的利润确实很诱人,红楼方面甚至不会考虑水泥厂复制。

    过了几天,孙老的一份关于跟德古斯和皮蒙特关于黑奴贸易的协议电文报到了莫宁顿岛,红楼那边听到这个消息后很高兴,这意味着劳动力极度短缺的状况貌似看到了解决的希望。

    当然了,黑奴原则上不上莫宁顿岛是既定方针,但黑奴们可以在新安城落户,这意味着莫宁顿岛上的一些劳动密集型产业可以搬出去了,这样的话,也没有那些陆地密集型的产业跟自己这边争夺汉人劳动力了,有了这两个好处,也是从另外一个角度缓解了莫宁顿岛上的劳动力短缺状况不是吗?

    随即,孙老在电报里讲述了这个时代关于黑奴贸易的一些情况。

    黑奴贸易,对于东南亚的葡萄牙人而言,本来不是一桩很感兴趣的生意。

    不过,德古斯作为商人,早年曾经参与过大西洋三角贸易,即把欧洲的各种工业制成品运到西南非洲,然后再把西南非洲的黑奴贩运到美洲,再把美洲的棉花蔗糖等等原料和半原料运到欧洲。

    而且德古斯一直都在与荷兰人合作,早年他到了东南亚后,也曾经把在南部和东部非洲的黑人贩运到印度和远东地区,但是因为路途遥远,加上需求量不大——东方没有大规模的棉花和甘蔗种植园,所以生意一直很淡,近来甚至到了停滞不前的地步。

    不过,精明能干的德古斯很快就发现,澳洲人的到来让自己的人口生意出现了转机。

    同时,他也意识到荷兰人明显对这个生意兴趣不大,那么,在这个生意上,他很可能很少有竞争对手了。

    所以,近几个月他去了一趟果阿,找到了一个阿拉伯奴隶商人,再次把生意桥梁搭建了起来。

    孙老当初在安汶港外与德古斯的会面交谈中曾经明确告诉德古斯,澳洲人需要黑奴劳动力,而且在不久的将来,我们的种植园、矿场和工厂肯定会比美洲的大。

    德古斯当然很敏锐地察觉到了这里面的商机,而且孙老也明确表示,澳洲人愿意用高于市场一成的价格购买您贩运过来的人口,前提条件是健康并且男女数量平衡。

    孙老的这个说辞并不是自作主张,而是与李俊明朱北国等人论讨论后的说法。

    然而孙老也对德古斯明确地说到,这只是一个非正式的交流,因为我们对黑奴贸易有某种道德上的顾虑。

    对此德古斯表示有些惊讶,他回应说,您的这个道德顾虑在现今欧洲的教会里和世俗层面也有类似看法,虽然不是主流意识,但是看来人口贸易的道德问题还真的是一个事情呢。

    然而,当前的现实的需要,还是让德古斯和孙老最终又把这个生意摆到了桌面,特别是在帝力城拿下后,在百废待兴的局面下,劳动力的紧张状况更为突出。

    于是德古斯和皮蒙特跟孙老双方就当初达成的一个合作意向进一步细化了条款,德古斯最后提出,由于路途遥远,黑奴的死亡率比较高,希望澳洲人的收购价格有所提高。

    为此澳洲人的答复是:高于美洲市场价的两成,但强调了男女比例平衡,而且专门说明:不要阉割过的人。

    因为德古斯告诉孙老他们说,自己要跟阿拉伯人合作贩运黑人,所以在朱北国的提醒下,孙老专门出来特地强调了这一点,这是因为在旧世界的历史上,阿拉伯人有把黑奴阉割后再卖的传统。

    关于跟阿拉伯人合作贩运黑奴的事情,无论是红楼方面还是在外面的伙伴们,在刚刚开始的时候都感到很意外,难道贩运黑奴不是应该找欧洲人吗?

    为什么要找阿拉伯人呢?

    他们有这样的渠道和经验吗?

    然而朱博士却明确告诉大家,阿拉伯人贩运黑奴的历史比欧洲人早好几百年呢!

    对于贩运黑奴这个生意,欧洲人只能算是阿拉伯人的小学生,当年阿拉伯人用暴力的和半暴力的手法把东部黑非洲的人口贩运到东方的时候,欧洲人还在中世纪的黑暗中摸索,当阿拉伯人抵达莫桑比克建立贸易站,用廉价的小商品和铁器换取非洲人的香料、挑动部落战争收购俘虏贩运到印度的加尔各答和那个东方帝国的南粤大都会时,欧洲人还没有开始搞十字军东征呢!

    所以,在旧世界的历史上,黑奴贸易的始作俑者是阿拉伯人,其商业技巧和手段也比欧洲人不知道高到那里去了——这也是为什么在旧世界,直到二十一世纪,非洲南北一直存在深刻的民族矛盾的根源。

    为了解决这个矛盾,当时世界上的两大国际组织----阿盟和非统,曾经就这个历史问题认真严肃地交换过看法,也形成国际议案,但是坐在没有任何实际成果,导致这个历史矛盾就像旧世界那个东方帝国与列岛之国的历史矛盾一样没有得到解决,也使得这个矛盾愈发难以调和。

    原因之一是南部非洲国家一直要求阿拉伯世界就贩卖黑奴的历史罪行对南部非洲道歉,这些非洲国家还强调说,人家欧洲人早就道歉了,并且还是在十八世纪末十九世纪初立法禁止了奴隶贸易,所以不管欧洲人过去如何罪孽深重,但后来人家好歹是道歉了!

    而且跟欧洲人不同的是,阿拉伯人还经常把男性黑奴抓住后阉割掉,然后才发卖到各地,买主来自阿拉伯世界的各个地方,从两河流域的橄榄园主到麦地那的阿拉伯的富商,当然也有被发卖到哈里发的宫廷后花园里的。

    在旧世界的近现代,一个主要的问题恰恰就是后来的阿拉伯国家对这段黑历史一直采取装聋作哑刻意回避的态度,而且还拒不道歉,因此黑非洲的国家认为,这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去的!

    黑非洲的人们说:别告诉我们说历史就是历史,已经是过去了的事情,我们还是要向前看诸如之类的话!

    因为,正如一位黑人领袖所说的那样:如果人类对自己的黑暗的历史没有反思,那么历史的黑暗肯定还会重新降临在人类的头上!

634 贸易劳动力

    总之一句话,要以史为鉴,就在孙老代表澳洲与帝汶总督皮蒙特签订了关于黑奴贸易的合作文件后,正在骄傲号上关心此事的朱北国闻讯后,立刻发电报指名要求妮可号上的李俊明李大律师出面,建议两人共同起草一份关于使用奴隶的法律文件,后者在与朱大博士用电报沟通了意见后,就连夜起草好了一份文件,这份文件后来被澳洲国家博物馆收藏,文件的名称叫《澳洲联邦奴隶解放法案》。

    该文件在当天晚上就用电报发往骄傲号和莫宁顿岛,收到电报的众人意识到这很有可能是一件将要进入历史教科书的文件,于是两船两地同时展开讨论,并最终把这个法案定名为:《联邦贸易劳动力解放法案》并且很正式的在三读之后全体签字通过,因此这份文件的原稿上还有所有人的签名----看来谁都想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芳名。

    该法案是这样规定的:

    “凡是在澳洲联邦的企业、种植园或者其他机构和部门劳动的“贸易劳动力人口”(这是对被贩运的黑奴和其他种族奴隶的委婉称呼),只要他们和她们能够“忠实地、为了合理的报酬付出了劳动”,并且给予了雇佣者“合理回报”后,贸易劳动者将获得人身自由,并有权在自愿的前提下成为澳洲联邦的公民……”

    该文件还规定,这些奴隶在获得自由之前,即享有“有限公民权”,直至获得完全的人身自由。

    至于什么是“合理的报酬”,还有那个“合理的回报”是个什么水平,该文件并没有具体规定,毕竟在那个当口也不容易确定。

    但是,后世的学者们都一致认为,这无疑是一份具有历史进步意义的法律文件,在这个施加人们终身奴役的奴隶制还是普遍现象的时代,奴隶的所有者能主动解放奴隶——哪怕是有前提条件的解放,也是开了历史的先河,更是一种文明的进步。

    随后不久,在李俊明律师的主持下,《联邦贸易劳动力解放法案》的一个比较具体的规定出台了,首先明确的是“合理回报”水平:是指给雇佣者从事了八年的“诚实劳动”。

    而“合理报酬”则是指雇佣者提供给奴隶们不低于社会平均水平的吃穿衣用住,并且在成为自由民后一次性给予的安家费。

    而且八年的期限在实际执行过程中变成了一个换算标准,比如后来有不少贸易劳动力参加了联邦军队,在军队服役一年相当于在种植园里劳动一年半,于是很多身体条件好的人从一开始就参加了澳洲军队,在服役四到五年后就获得了自由。

    又比如,一些有特殊技能的贸易劳动力,或者在劳动过程中有立功表现的,其实际获得自由的时间也大大提前了,有的甚至在获得自由的同时获得晋升,比如成为军官、工程师、经理管理人员、**官员等等……

    当然这又是后话了。

    时间回到一六五八年六月初,在知道德古斯的贩奴船队很快就要抵达新安港码头后,孙老就带着哥几个忙活了起来,对此次黑奴的到来,他们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

    首先是修建“贸易劳动力”们的住房。

    幸好现在总督府已经完工了,侯相麟腾终于出了劳动力,就在黑奴们到达新安码头的前几天,几座简易建筑出现在新安江西岸的东南角,其中包括一座结实的依靠木墙搭建的大棚式的建筑,为了赶时间,这个大棚的的南段木墙就是新安城的围墙,其余三面则用碎石和水泥砌成二点五米高的石墙,巨大的木头梁柱支撑起茅草捆扎后铺成的山坡式屋顶,屋顶下的石墙里面全部都是水泥硬地面,并用当地的红砖隔成二十四间小房间,每个小间长十二米宽六米,靠墙有两排水泥砖石建成的通铺,一排可以睡六个成年人,一间房可以容纳十二个人。

    大棚的西面是一排石砖水泥建筑,里面是一排石砌的烧煤炉灶和几排长条形的红木案板、长条凳子等,显然这里是伙房兼餐厅。

    外面还有一座规模小一点的棚子,沿河堤而建,也是典型的侯式双山字形大棚,棚子被红砖高墙隔成两半,四周也被红砖墙围住,里面有很多大木桶和引水的竹子管道,从这里的陈设来看,应该是洗澡的地方,因为一架当地人常见的水车就设立在大棚边上,水车一旦开动,水槽里的水就能顺着竹管流入大木桶。

    洗澡堂的边上有一排小茅草屋,上面分别开着两扇门洞,门洞旁边分别用白写着大大的汉字——男,女,无疑,这是公共厕所了。

    整个建筑群的三面,包括河堤,都被高高的木头栅栏围住,四角还有木头岗楼,大门开在正北,巨大的木栅栏门外还有一个岗楼。

    桂咸宁在参观完这些建筑后对陪同前来的侯哥说,好像还差点什么,侯相麟认真想了想问小桂子:那么还差什么呢?桂咸宁回答说,如果铺一条铁路,然后铁路站台上再站几个戴着党卫军袖章的军官,那就是活脱脱的纳粹集中营了,而且还是简陋版的……

    侯相麟:滚!

    ……六月五日,帝澳公司所属的德古斯远洋船队终于从印度返回并抵达了新安港。

    其中包括两艘中型盖伦帆船、五艘小型卡拉维尔帆船和一艘叫新苏珊号的双桅重型卡拉维尔帆船——这是玛格丽特女公爵的船。

    船队经过近三个月的航行,从印度各沿海港口带来了大量的货物,包括马苏利帕特姆的硝石和蚕丝线,还有卡利卡特的印度印花布与靛蓝,柯钦的印度红和法兰绒,果阿的山羊毛、棉花和黄麻线,以及来自锡兰的整整一船舱的优质石墨矿,当然还有各种铜器和铁器。

    另外,船上还载有最关键的“货物”:三百名男女黑奴。

    根据帝澳公司与澳洲人签订的协议,这些货物中的所有原料类产品和半制成品均由澳洲人收购。

    至于那三百多名男女黑奴,其中的二百名将卖给澳洲人,另外一百多人则归女公爵和皮蒙特德古斯的庄园。

    因为澳洲人在协议里有性别平衡的要求,所以这批黑奴中女性比较多,人数接近一百人。

    帝澳公司将用这批黑奴与澳洲人换取玻璃器皿和玻璃镜子,换算的价格很公道,比直接卖黑奴要划算得了很多,澳洲人的玻璃器皿和玻璃镜子如今在市场上很抢手,一旦上在市面上出现就会立刻被抢购一空,显然这比把黑奴们拉到人市上慢慢卖出去要方便且大大降低运营成本,毕竟玻璃器皿和玻璃镜子不用吃饭,不会逃亡,更不会得病死亡。

    在这三百名男女黑奴中,除了澳洲人的二百多名外,其余部分都是由玛格丽特女公爵买走的,这两家是本次人口买卖的大客户,而皮蒙特的种植园里大部分劳动力都是当地土著,作为帝汶岛的总督,他有周边部落支持,因此对黑奴的需求并不迫切。

    至于德古斯,作为这个生意的主要操作者,只是单纯的赚钱,他虽然也有种植园,但规模并不大,所以对劳动力的需求也就不大。

    显然对他和皮蒙特来说,虽然查干盆地和莫罗湾的矿区也需要劳动力,但是如果让黑奴们去挖矿,其管理难度将大大高于诱使本地土著们给自己挖矿,而且养活黑奴的成本也大于给予土著的报酬。

    因此对于德古斯这样的纯商人来说,他更关心这些黑人能换多少玻璃器皿和白糖。

635 奴隶们的旅途

    根据与澳洲人的协议,对这些黑奴澳洲人给出了高出于市价百分之二十的价码,所以当这些奴隶船到达帝力港附近的时候,根本没有在帝力港码头靠岸,而是直接靠上了新安的蓝码头。

    此时的总督府外小广场上,一共三百多名男女黑奴被带下了船,这些人很快就被警备队士兵们驱赶着聚集在广场上清点人数,最后统计结果是:一共有男人二百二十名,女人九十五名。

    此时何四指跟在侯相麟身后亦步亦趋,他一边走一边给侯相麟汇报着各种数据,老何还时不时的跟旁边的阿拉伯翻译用葡萄牙语交谈着,而孙老则与德古斯走在后面,身边也有一位阿拉伯人翻译,孙老在用半生不熟的法语夹杂着汉语跟德古斯说着什么。

    因为今天有接收黑人的重大任务,糖厂和弹药厂放假一天,肖平国和桂咸宁也带着二十名倭人过来帮忙,其实就是分别带着十个倭人给孙老和侯哥当跟班,随时传话和应对各种突发的事情。

    在他们面前不远,广场水泥地上坐着黑压压三百多个黑人,每个人的脚上都戴着脚镣,每一具脚镣都用铁链跟其他黑奴的脚镣连接在一起,他们和她们的四周围着实枪荷弹的警备队,**亲自带队在那里布置警戒,士兵们手里的五七式步枪都上了刺刀,在阳光的反射下很是晃眼。

    “我说侯哥,用的着这么如临大敌的样子吗?”

    肖平国远远地看着广场上一片坐在地上的人群问道。

    “孙老吩咐过的,还是小心为好,这些都是被抓来的黑人,你知道这些男人和女人们心理状态是个什么样子?还是小心一点好。”

    侯相麟低声对肖平国回答道。

    “嗯,我倒是觉得这些黑人没有什么,看着他们的眼睛,我只能看出来迷茫和一丝恐惧,还有,他们的外貌和身体状况有些出乎我意料……”

    肖平国说着微微地摇了摇头。

    “嘿嘿,不愧是咱们这群人里的艺术家呢,果然是心思细腻……哎?怎么出乎你的预料了?”

    “首先……都太瘦弱了,个子很矮也不壮实……”

    “哈,你以为是旧世界米帝黑人那样呢?米国的黑人那是要靠从小就持续不断的饮食营养才能长得那么高大的,哪怕是在旧世界,仍然留在黑非洲的黑人也无法跟米帝的黑人比身体素质的,跟何况是现在?

    不过呢,不管怎样,这些黑人平均身高已经超过倭人了,也算是壮劳力了……”

    此时此刻,走在这群人后面的孙老也正在跟德古斯说着这些黑人的情况,孙老一边看一边微微摇头对德古斯说,感觉这些黑人的精神很萎靡啊,而且我看的出来,很多人的健康状况非常不好……

    “尊敬的孙先生,你说的很对,您知道,我们在海上遇到了风暴,就在回来的路上,我们在无风带漂泊了十几天才在亚齐港得到了淡水和蔬菜的补充,幸亏有了您送给我们的几坛白糖番茄酱,我们的水手和黑奴们才没有得坏血症,不然的话,这船上恐怕要死掉一大半人……”

    “哦?那么这一趟你们在路上到底损失了多少人?”

    “五十五个,孙先生,太可惜了,唉……”

    德古斯叹了一口气回应道。

    “卧槽!死了这么多?”

    一直在旁边好奇地看着那群黑人男女的桂咸宁插话道。

    “因为瘟疫,桂先生,当时为了保住活着的人,我们不得不把得病的人无论死活都扔到海里,其中还包括六个得病的水手,上帝保佑,我希望他们的灵魂能安息……”

    “还……还活着就扔海里?!”

    桂咸宁有些吃惊地看着得德古斯。

    “没办法,人已经神志不清或者昏迷了,于是我们就把这些人放到甲板上,如果一天之内还不醒过来,那就只好扔到海里去了……”

    此时德古斯一脸淡定地回头对桂咸宁说道。

    “这样啊……其实,治疗瘟疫的药物我们倒是有……”

    桂咸宁说着看了孙老一眼,后者正望着那群黑人男女一言不发,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尊敬的孙先生,我有一个请求,希望您能看在慈悲的上帝份上,给我们提供治疗瘟疫的药物,澳洲人的药物在澳门成功的战胜了可怕的黑死病和肺病,这些我们都知道,您看,如果我们能有这样的神药,水手和黑奴们就能活了……”

    此时德古斯的语气十分地诚恳。

    “可以理解,只是……这些药物得之不易啊……”

    此时孙老眼睛看着远处的桅杆,并没有看向请求者,喃喃地小声回应道。

    “当然当然,我愿意用货物和黑奴交换这些药物和番茄酱……”

    “嗯,可以考虑提供,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孙老终于点了点头。

    “谢谢孙先生,我们如果有了这些药物,船上会少死很多人的,这样的话,我可以保证每三个月给您提供二百到三百人的奴隶……”

    得到孙老肯定性答复的德古斯眼睛一亮,他从各种渠道已经知道了澳洲神药的功效,作为常年在海上漂泊的人,德古斯非常清楚这些药品的重大意义,其实,这些药不仅是用来救奴隶的,恐怕到了关键时刻,这些药物是救自己的。

    此时孙老又说话了:

    “这样的话,很好,德古斯先生,不过,我还是要多说一句,看在上帝的份上,德古斯先生,您运来的黑人要尽量保证他们和她们活着,病人可以隔离,但若一息尚存,就不要扔海里……那……太惨了……还有,我们可以给您提供番茄酱,还有一部分药物,总之要尽量保证这些人的健康,我们中国人有句话,叫人命关天,您的船上应该有一定的卫生条件,饮食也不要太差……”

    “是是,您放心吧孙先生,您说的我都记下了,我们会改善伙食和环境的……”

    这厢众人还在说着话,广场的南头已经来了几辆大平板牛车,只见胡胜等人带着一群土著在那里搬桌子和凳子,桌子上放着一大堆用绳子穿着的小木头牌子,裹着防水清漆的牌子上用墨汁写着阿拉伯数字,另外桌子上还有一本册子,一只毛笔和一端砚台。

    胡胜慢慢坐下,撸起袖子,拿起一支毛笔,还用舌头润了润笔尖,这才扭头对边上的土人吩咐了几句,于是土人们走到站在侯相麟附近一个华人随从身边,说了几句话,华人随从便跑到侯相麟那里汇报了几句,后者点头挥挥手,过了片刻,广场上响起几声响鞭,那是德古斯船队的几个阿拉伯船员发出的,紧接着,黑人群里立刻发出一片锁链拖地的声音,不少黑人们站了起来,其中一队黑人在一个裹着绿头巾的阿拉伯船员的带领下,排着长长的单列纵队,脚上拖着锁链,依次慢慢地走到胡胜的桌子面前站好,此时过来了一个阿拉伯翻译,两人相互点了点头,然后就站在胡胜的身后。

    于是胡胜不紧不慢地对不远处的带队船员说道。

    “开始登记!”

636 登记

    “姓名!”

    当第一个拖着脚链的黑人走到桌子边时,胡胜抬眼望了望站在他桌前的男子说道。

    “说出你的姓名!”

    此时阿拉伯翻译立刻用某种土语对黑人喝道。

    “阿里卡……”

    黑人的话还没有说完,胡胜就下笔在册子上记了两笔:

    “阿客,男。”

    “年龄!”

    胡胜写完这这几个字后,头也没抬又紧接着问了一句。

    “你吃过多少回青香蕉?”

    胡胜不知道的是,实际上阿拉伯翻译是用土语这样问那位黑人的。

    于是黑人伸出双手摊开十指,然后又摇了摇头。

    “他至少吃过十次青香蕉,也就是说他应该在十五岁以上”。

    阿拉伯翻译立刻弯腰低声对坐在椅子上的胡胜说到。

    “何以见得呀……”

    胡胜拿眼瞟了一下那个黑人,皮笑肉不笑地对阿拉伯翻译慢条斯理地问道。

    “那是他们部落的风俗,小孩子五岁才能吃青香蕉……”

    “唔……不足为凭……”

    此时的胡胜却微微摇摇头反驳道。

    “但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黑鬼们不识数,超过双手十指就不知道如何计量了,所以您老就随便猜个数吧……”

    这时阿拉伯船员对胡胜解释道。

    “嗯,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于是胡胜这才眯起眼睛抬头仔细端详了面前的黑人一下下,便下笔写到:

    二十有五。

    然后拿起一块小木牌,瞧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又在二十有五的后面写下一个“零零一”三个字,再将小木牌递给旁边的一个倭人,倭人接过木牌,理开串在上面的麻绳,不由分说便套在黑人的脖子上,然后用生硬的汉语对黑人说道:你滴!一号滴,明白!?

    黑人低头看了看挂在胸前的牌子,然后迷茫的看了看倭人,摇了摇头,倭人还要再说什么,旁边的阿拉伯人赶紧一理哇啦的说了一通,黑人这才明白,自己现在叫零零一号,这才点点头。

    “下一个!”

    阿拉伯翻译还没有对黑人解释清楚,此时胡胜又开口喊了起来。

    于是又是一阵锁链的响声过后,便是前面一模一样的问话。

    “姓名!”

    “尼亚索……”

    “年龄!”

    “……”

    “胡先生,此男有成年纹身,从疤痕上看,是比较新的,当不会超过十五岁……”

    阿拉伯人赶紧对胡胜解释道。

    “哼!我知道你们的猫腻,年纪越小,卖价越好,人贩子当然要自卖自夸的……”

    不过这是胡胜的心里话,于是他扭头白了阿拉伯翻译一眼,然后在册子上写下:

    泥耶,男,二十有一……

    “你的!零零二号滴明白?!”

    倭人随即就把一块木牌戴到这个叫泥耶的男人的脖子上时,高声对黑人喝道……

    因此整个登记过程非常缓慢,主要原因是胡胜对这群蛮夷的年龄老是搞不清楚,其实无论阿拉伯翻译还是黑人自己也都不是很清楚,这些人都需要用被登记者自己身上的其他相关信息来确定年龄,其中包括掰开黑人的嘴看牙齿——就跟牲口市场上看骡子马一样。

    然而德古斯船队的船员们包括阿拉伯翻译在内的人对澳洲人的这个程序很是不以为然,心说为什么澳洲人要搞登记这种事情?通常情况下买主只关心买来的黑奴从外表上看是否有病,再看看胸肌胳膊上的肌肉,只要有力气就行,从来不管其他方面,至于名字年龄什么的,谁关心这些呢?哎,澳洲人买个东西事真多……

    不过,看在澳洲人给钱大方是个豪客的份上,船员们还是很积极配合了登记工作。

    既然工作做得这么细,进度就肯定很慢了,侯相麟及时发现了这里的状况,于是只好再把何四指等几个华人随从派出去,还另外支了两张桌子,才让登记的进度有所加快。

    当日照头顶大家都饥肠辘辘的时候,登记工作总算是做完了七八成,这时远处的几声牛鸣吸引人众人,五辆大牛车从东边过来,每辆车上面有三五个大小不一的木桶,一阵饭香飘来,让人群中出现了一阵骚动。

    胡胜等人见饭点到了,便立刻停下笔,招呼登记过的和没有登记的黑人就地坐下。

    然后还回头对阿拉伯翻译说声请,便带着后者向远处的牛车走去。

    显然这是要开饭了,德古斯船队的船员们早就听说澳洲人的饭食美味,哪怕是国王吃的也比不得澳洲人的,所以他们对即将到来的午餐很有期待。

    显然船员们、包括这位翻译对澳洲人饮食的期待没有落空,刚刚走进近牛车,这群阿拉伯船员们就立刻闻到羊肉汤的味道,对,还有炒菜,老远就能闻到浓重的椰子油的油香气,另外还有白米饭,以及中国人的面食----大白面馒头,而最诱人的,则是大块的煮羊肉和萝卜炖排骨的香气。

    船员们很兴奋,果然跟着澳洲人就是吃得好,这个传闻一点也不夸张,对于平时在船上只能吃长虫的黑面包和长蛆的咸肉的水手们来说,眼前的食物简直就是天堂里的美味了。

    阿拉伯翻译也跟在胡胜身后亦步亦趋,这时发现自己的老板德古斯先生和澳洲人的“议长”孙先生,以及侯总督大人和另外一位年青的澳洲人也谈笑风生联袂而来,几个澳洲人还笑着跟胡先生打招呼,并且对自己也微笑点头,还招手让他们俩一起过来。

    然后,几个大人物居然亲自动手从牛车上拿起木碗筷子和勺子,开始在木桶里舀饭舀汤,德古斯先生居然也说笑着跟澳洲人一起做同样的事情!

    这是什么情况?

    阿拉伯翻译此时有点懵懂了,这些大人物不是应该有一个单独的进餐环境吗?

    好吧,德古斯先生现在很忙,吃这些东西也是常理,老板在船上跟船员吃的基本一样,问题是为什么孙先生和总督大人他们也吃这些木桶里的饭食呢?

    他们不是应该在总督府里摆宴席吗?

    阿拉伯翻译望了望远处漂亮的总督府小楼,再看看牛车,突然有点犹豫不决,怀疑这牛车上的饭菜不是给自己准备的,想到这里他居然迟疑地他停下了脚步。

    然而他一抬眼,却看见胡胜已经径直地走到木桶旁,笑着从那位总督大人手里接过木勺,给自己的碗里舀了满满一碗白米饭,这才回头看见仍然站在原地发呆的翻译,便笑着招呼他过来。

    好吧,看来确实是一起吃同样的饭了,翻译在心里感叹一句,便小心翼翼地上前拿碗舀汤,此时的他有点口干舌燥,当温暖的肉汤顺着喉咙渐渐温暖到他的胃时,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味道真的很好啊……

    阿拉伯翻译不禁咂摸了一下嘴,心想里面一定放了不少香料吧,问题是而这仅仅是一碗普通的菜汤啊,果然澳洲人的饮食是国王一样的标准.....

    此时此刻,阿拉伯船员都和大家一样,也去取了饭菜离开了牛车,走进到不远处的一座棚子里座下,笑嘻嘻的边吃边聊天。

    然而,一个令人更吃惊的事情让这位翻译差点给肉汤呛到,这时,一个土人带着一队黑奴居然也排着队在那辆牛车边上舀饭舀菜!

    此时此刻,坐旁边的一群阿拉伯船员们也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碗,然后又看了看远处的黑人,他们也不相信自己吃的跟那些黑奴一样……

    不,他们难以置信的是,黑奴们吃的跟澳洲人和的总督大人的也一模一样!

    此时胡胜好像也看出来众人的诧异,于是淡淡地对坐在身边的阿拉伯翻译说,此乃我邦惯例,官民虽多有不同,然平日吃食大多一视同仁,汝日久便知,勿要诧异便是……

637 澳洲人居然把黑奴当人看待!

    在牛车不远处的空地上,是黑奴们吃饭的地方,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过了不一会儿,黑奴人群那边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低笑声,这个笑声离开引起周围的关注。

    因为那些阿拉伯船员们,包括德古斯本人在内,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场景,大概是美味的食物让人放松的原因吧。

    此时坐在大棚里的德古斯对孙老语带感慨地说,我只在感恩节和教堂的牧师们布施圣餐时才能看到这一幕——无论什么人,在上帝面前都是平等的......

    下午的登记行动在午餐后半小时重新开始,进度好像有点加快了,黑人们貌似比上午有了一些精神,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很多。

    胡胜身边的那位阿拉伯翻译干这个行当已经很长时间了,他第一次感到黑人在看他们的眼神里少了一些冷漠和呆滞......

    嗯,他们的眼神也会说话,尽管这些人是卑贱的黑奴,但阿拉伯翻译突然有一种感觉,透过眼神,黑人也是人......

    马利克?勒菲克,出身于阿拉伯富商世家,不到三十岁的他已经是一个在黑非洲几度进出贩运人口的老手,他曾经是德古斯在沙乌地半岛和印度生意的主要代理人之一,只是近几年已经很少跟德古斯先生做人口生意了,这个葡萄牙商人前几年对人口贩运的买卖不感兴趣,原因是没有大客户。

    然而在前些日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德古斯先生突然造访了锡兰港,他找到自己要求共同参与一个贩运黑奴的大生意。

    德古斯告诉他,买主在东方的南洋,叫澳洲人,对黑奴的要求跟欧洲人一样,不得阉割,男女都要,然而价格却高出欧洲人很多,于是勒菲克自己亲自跑来为这趟令人终身难忘的人口买卖探路。

    他跟这群叫澳洲人的华人——见多识广的勒菲克十分笃定,他们是正宗的华人——打了整整十天的交道。

    在这十天时间里,他目睹了澳洲人如何对待这些“低贱的黑奴们”的。

    首先,他在这趟买卖中挣的银子令他非常的满意,不过,经验丰富的勒菲克心里十分清楚,这主要归功于这一路上令人吃惊的低死亡率和澳洲人给的价钱——因为澳洲人按照成年男人的价钱购买包括女奴在内的所有黑奴。

    还有德古斯带给他的,说是可以预防败血症的几陶罐番茄酱,这种番茄酱加了很多糖,因此不仅非常耐存还非常美味。

    显然,这是一路上黑奴和水手们没有得败血症的关键原因,因此在这趟,奴隶和水手的死亡率下降了一大半,然而对于那场夺走了五十五名黑奴和水手生命的瘟疫,勒菲克认为那是真主给他的人生考验,大概是真主不愿意让他在这趟买卖里挣太多的钱吧。

    不过,最令他感到震撼的,倒不是这一把挣了多少银子,而是关于良心方面的。

    他在自己的职业生涯中第一次感到自己在做善事,他突然认识到,自己把这些黑奴们卖到澳洲人手里是在救赎这些黑人,因为如果这群黑人被卖给印度王公的话,大部分黑奴会被阉割,显然是他给了这些黑人男女一个美好的归宿。

    是的,这些黑人能遇到澳洲人是他的功劳,他第一次没有在做完生意后对真主祈祷自己的罪恶……

    不但是马利克?勒菲克这位资深人贩子有这样的想法,就连德古斯也有这样的想法,他们两人都有些吃惊地发现,澳洲人是把这些黑奴当成自己的属下,而不仅仅是会走路的工具。

    这些黑人男女不但吃的跟澳洲人的华人和倭人属下没有区别,而且在其它方面也经常跟澳洲人也没有区别,不仅如此,这些黑奴们的居住条件干净得令人羡慕,在那座被称为“归化营”的驻地里,有宽敞的床铺,干净的被褥和清洁的水源,还有专门的澡堂和伙房。

    勒菲克对此感到特别的诧异,难道这些黑奴们不应该是干完活后,就像牲口一样圈禁在用石墙和稻草堆搭建的大棚里自生自灭吗?

    他过去曾经把黑奴们卖到印度王公的的农庄里,也曾经给沙乌地王子们的椰枣园和牧场提供过男女黑奴,那些奴隶们不就是这个待遇吗?

    让勒菲克感到讶异的是,澳洲人在这些黑奴们进入营区后,没多久就去掉了脚上的镣铐,而且所有因为长期戴镣铐造成的磨损伤口都立刻很快被帝力城里请来的的牧师兼医生们清创包扎。

    令人诧异的是,女奴和男奴居然被严格地分离了,女奴那边居然用的是女性的土人管理者!对此勒菲克也是感慨良多,他从来没有听说奴隶主管理黑奴还要女的管女的,男的管男的——你听说过哪家主人管理自己的雌性牲口还必须用女人吗?

    由此,对比一下阿拉伯人和印度王公们对待黑奴们的方式,勒菲克立刻觉得,澳洲人是把黑奴们当“人”来看待的。

    在接下来与澳洲人接触的日子里,勒菲克发现,澳洲人甚至要求黑人们跟自己一样讲清洁,他们居然还要求黑人们举止文明!

    这简直就是过分!低贱的人形自走工具什么时候跟清洁和文明礼貌这些词汇有关系?!

    但是澳洲人居然就这么做了!

    时间回到那个黑奴登记日,当黑奴们在码头广场登记结束后,立刻就在士兵们的押送下,排队走进了“归化营”。

    这个新奇的名字是新安城的总督侯大人告诉勒菲克的,尽管他不太明白被翻译成阿拉伯语的“归化”这个词汇有什么深刻意义,但仅凭字面上理解,着好像跟宗教皈依很相近,此时的勒菲克突然觉得,澳洲人与欧洲人在这方面有点像,那群信奉上帝的教徒不也是走到哪里,就让哪里的人们皈依他们的宗教吗?

    特别是西班牙人,不过,拿澳洲人与西班牙人相比,显然澳洲人对黑奴要善待多了……

    在随后的十天时间里,完全证实了勒菲克的这个想法。

    他全程参与了澳洲人对这些黑奴的“归化”过程,并在他的航海日志里详细记录了自己的所见所闻,后来他的航海日志变成一部流传甚广的著作里的一部分,以下就是他记录的其中一些场景:

    “……黑奴们进入归化营后,最先进入的是大澡堂,这些黑奴身上的所有衣物——如果有的话,顶多就是一件肮脏的围腰裙——被强制脱下,然后这些黑人就被旁边的土人用一桶一桶的清水浇了一个遍,然后一群士兵上前,十多把长柄大刷子沾着石灰碱水围着这群精光黝黑的**洗刷了至少两遍,接下来,他们每个人都发了一条细麻布毛巾,并要求他们自己擦干身体。

    据说隔壁的女奴们被洗涮了至少三次,不但发了毛巾,还发了内裤、纯棉布的月经布和一种叫胸罩的衣物......”

638 勒菲克的记录

    当然了,关于女奴们的这个传闻,勒菲克并没有亲眼看见,他本来下意识地想去看一看的,别误会,勒菲克先生只是单纯地想看看自己的刚刚卖出的货物现在处于什么状态,他完全没有把这些女奴当女人。

    但是他刚刚走到一个道门口时就立刻被守在那里的一位倭人士兵给挡了回来,士兵指了指门口的一个木牌,上面有几个汉字和一排葡萄牙文,勒菲克认识一些葡萄牙文,他看懂了上面写的内容:女生宿舍,男士止步。

    好吧,在惊讶地意识到自己生平第一次被别人当成偷窥女士洗澡的色鬼后,勒菲克只好很尴尬地退了回去……

    “……当黑奴们洗完了澡擦干净了身体后,他们和她们的脚上的镣铐就被打开了,然后每个黑人都领到一套细麻布衣物,包括一件短袖无领海员衫,一条到膝盖的短裤,一双草鞋。据说女奴们还多领到了两件内衣,其中居然还有一件胸罩。

    紧接着,每个人还领到两个大木碗和一双木头筷子,除了在领这些东西的时候秩序发生一点混乱,不少黑人在挨了几鞭子后才知道自觉排队以外,整个过程波澜不惊秩序井然……”

    另外,勒菲克的航海日志里还记录了许多细节,比如,那些刚刚从黑人身上脱下来的一堆围腰裙立刻就被几个倭人捂着鼻子用木杆挑着送进了伙房的炉灶,在那里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此时旁边的胡胜一边发放东西,一边对前来围观的勒菲克说,这些东西不烧的话,带着的病气会引发瘟疫的。

    勒菲克知道,欧洲人有烧掉死于瘟疫之人的衣物的传统,看来澳洲人也知道这一点。

    不过让勒菲克觉得有些繁琐的是,澳洲人对这群黑奴的清洁工作做到这个程度了,居然还不算完,到最后居然还要理发!

    当黑人们穿着新衣服排队走出澡堂的时候,院子里早就有十几个华人士兵拿着剪刀等在旁边了,很快,每个黑人都被剃成了光头,此时勒菲克听说,隔壁女奴们的头发虽然没有剃光,但也剪的很短,跟澳洲人一样短。

    然而这还没完,剃完了毛发后,一群士兵还要给黑奴们搞全身检查,上下左右里里外外都要看个遍,这个场景让勒菲克自己都感到有点羞耻,因为士兵们居然还要扒开黑人身体上所有毛发尚存的部位,只是为了查看有没有虱子之类的寄生虫。

    显然这让勒菲克自己也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因为他自己的胡子里也许有某些寄生虫也难说呢,然后他偷偷地看瞟了不远处的德古斯先生一眼,后者好像也在尴尬地在自己的头发里抓挠头皮,没办法,毕竟在海上漂泊了那么久,他们自己也是刚刚下船……

    “……接下来,收拾干净后的黑人们开始分组排队了,每十人一组,此时侯总督侯大人带着一群士兵,在黑人群里来回检查了一番后,直接指定了二十几名个子最高的人当组长,黑人们----包括被指定为组长的人现在还不明白组长是干什么用的,但是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明白的。

    不过在当前,组长的唯一作用就是当一排人的排头者,澳洲人费了一个小时才让黑人男女们学会根据组长站立的位置,按照高矮次序排成一排……”

    于是勒菲克接着写道:

    “当归化营的营地小广场上黑压压站满人后,秩序的效果还是初步显现出来了:此时的黑人们无论男女都穿着一样的灰白色细麻布衣服,整齐地站在营地的小广场上,整个人群鸦雀无声。

    接下来就是接受总督大人的训话时间,内容无非就是不准打架斗殴、不准随地大小便、不准高声喧哗影响他人、不准......总共有十几条不准,总督大人每宣布一条,旁边的阿拉伯翻译都要翻译成葡萄牙语和阿拉伯语,因为本人也懂得一些黑人土语,所以也被澳洲人请去当翻译,不过由于多次的转译,让这个宣读纪律的过程很是拖沓壅长,最后,总算是宣布完毕了,接着又有几个士兵抬过来一个大木牌子,上面用汉字写着刚才宣布的条款。

    显然黑人们根本看不懂,哪怕这回宣读有翻译,黑人们听懂没听懂也只有老天知道,但是没关系,以后会慢慢懂的......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黑人们貌似在自觉排队打饭吃饭、排队上厕所、早起排队洗脸、晚上排队进入澡堂等方面还是有一些进步的。

    当然了,本人认为,这些黑人们能做到事事排队遵守秩序的主要原因并不是木头牌子上的那些条款,而应当归功于士兵们手里的鞭子和关小黑屋……

    建小黑屋是黑奴们的第一个工作,几个士兵领着一群人在河里挖河砂,另外一群人则在新安城的木墙内搬石头,一群人在用木铲搅拌混凝土,只用了一个工作日,一排关人用的小黑屋就建起来了,小黑屋就在食堂对面,凡是违反了上述那十几条“不准”的,都被关了进去,通常是关二十四小时,被关的人在这二十四小时里只能眼巴巴的望着食堂里的同伴们吃馒头吃肉喝汤,而自己只有一碗清水和一个小馒头……

    黑奴们进入归化营的第二项劳动是修建第二座归化营,一摸一样的营房和设施坐落在新安江对岸,该归化营属于帝澳公司所有,这个营地建成后,属于公司的一百多名黑奴将入驻,据说帝澳公司将参照澳洲人的方式对待这批黑奴。

    如今帝力城和新安城之间的大部分片荒地已经归帝澳公司所有,据说女公爵阁下想在那里搞一个大型甘蔗种植园,这片土地位于帝力城与新安江之间,正好是方圆一里格的面积,而且与规划中的新安城东区木墙毗邻。

    第二座归化营就在第一座归化营的隔江对岸,眼下有两个小型木制码头分别坐落在江的两岸……”

    最后,勒菲克在航海日志里写道:

    “......在随后的几天时间里,我发现自己一直担心的奴隶逃亡事件没有发生,这在以往的买卖中经常有这种事情,当然我也很清楚,在当前这种情况下,大概只有傻瓜才会逃亡吧,且不少说归化营里的生活条件和日常饮食这些能留住人的条件,哪怕是你真的逃了出去,也会因为逃亡者没有去处而被迫返回的。

    显然这里不是印度,也不是中亚,逃出去后的黑奴恐怕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乖乖的回来,因为这个岛屿除了有原始森林和经常把陌生人做成人头标本的土著部落外,只有葡萄牙人的城市可以去,然而一旦到了城里,很有可能会被抓住送回来,所以如果逃亡者不想沦为野人的话,那是没有任何生存条件的……”

639 孙老对勒菲克的建议

    不过勒菲克在日志里还记载了一件类似的事情:

    “……就在第四天上午,果然就有一个小队一度失踪在新安江对岸,但是在傍晚时分他们自己就回来了,他们的小组长领着一群人回到江对岸的码头上大声向对岸呼救,尽管回到营地后这些黑人坚持说是迷路了,但是仍然被关进了小黑屋饿了一天饭,理由是:不听指挥到处乱跑,至于是不是真的迷路,管理者貌似没有继续追究……

    然而此时仍然没完,就在黑人们进入归化营的第五天上午,澳洲人就宣布了一个《法案》,我当时就意识到,这是本人生平第一次听到的关于解放黑奴的法律文件。

    这天上午黑人们没有像往常一样在江岸的小码头上排队等候摆渡的小船,而是在早饭后就在营地里的小广场上集合,就连关小黑屋的人都暂时释放了出来,澳洲的总督大人站在木台上高声宣读了一份文件,几个翻译,包括本人在内,都被要求逐字逐句认真翻译……”

    航海日志到此就没有继续下去了,不过根据勒菲克的事后回忆,他确实很认真地翻译了这份叫《联邦贸易劳动力解放法案》的文件,并把这些文字记录到航海日志里面。

    他决定把这些文件带在身边,这样做当然是有原因的--如果被贩卖的人知道这些法案的话,那么那些人也许更容易被说服,显然这对他的人口贩运生意有很好的帮助。

    当然了,这也是澳洲人的“大统领”孙先生给他的建议。

    根据这位人贩子的回忆,孙先生曾经一脸郑重地对他说,最好是通过“招募”而不是“捕获”的方式来获得劳动力,因为这种方式的副作用会降到最小,被招募的人也会配合你并心甘情愿地地给你干活,这是一种双赢的局面不是吗?

    最关键的是,你一旦这样做了,就会让你的贩运成本降低很多,由此作为一个良好的开端,以后你的生意将变成一个“职业中介公司”性质的业务,而不是遭人恨的人贩子。

    尽管在当时勒菲克一时还不能理解什么叫“职业中介公司”这个新名词,但聪明的他立刻从中找到了一个关键点,他马上明白无误地对孙老说,大概也只有能卖给你们澳洲人的奴隶才能通过“招募”方式获得,因为招募是需要前提条件的,毕竟除了使用暴力,没有人会愿意被“招募”为终身劳作的奴隶,所以也只有你们澳洲人开出的条件才能通过“招募”得到劳动力。

    然后勒菲克一脸认真地对孙老说,根据自己多年从事这个行业的经验,这种招募虽然是可行的,但是,恐怕会有一些阿拉伯的异教徒、逃亡的奴隶,还会有一些失意者、负债者、破产的人甚至罪犯都会被自己招募到,请问,如果是这样的一批人,澳洲联邦愿意要吗?

    于是勒菲克从孙老那里得到了一个令人难忘且吃惊的答复:

    “澳洲联邦将对全世界所有向往自由的人们敞开怀抱,是的,哪怕这个人是一个罪犯,澳洲联邦也都会给予一个人重新开始新人生的机会。”

    一六五八年六月十日,在勒菲克的UU小说,是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日子,就在这一天,《联邦贸易劳动力解放法案》正式开始实施。

    通过八年的劳役,换来一个自由的全新身份,澳洲人还给予每个人半公顷耕地或者一公顷草场,另外还有叫安家费的价值十两白银的钱物,当勒菲克换算出澳洲人的一公顷是多少土地的时候他还不敢相信,在反复跟身边的何四指和胡胜证实了两回后才把这些数据翻译成土语,很快,黑人队伍里终于传来一阵交头接耳声,然后又出现某种小骚动,不过,这次并没有禁止人们喧哗的鞭子落到他们和她们身上。

    勒菲克注意到的是黑人们的眼睛,有的双眼里突然焕发出精光,而有的则散发出希冀的神彩,当然也有的人因为听不懂而一脸的迷茫,他知道,这些黑人来自不同的地区和部落,哪怕自己会一些部落土语,也不能满足所有的翻译需求。

    但是不管怎样,就在此时此刻,勒菲克终于隐约地意识到,他以后可能再也不能把这些黑奴们当牲口一样看待了,因为他从黑奴们的眼睛里看到了某种神彩,那是一个正常人的眼睛里应该有的东西,是某种神彩,是某种灵动的精神,是灵魂……

    当侯相麟宣布完这份具有历史意义的文件后,何四指等几个华人随从立刻拿过来一大摞纸,勒菲克好奇地上去瞄了一眼,发现居然是用汉语、葡萄牙语和阿拉伯语三种文字书写的文字,上面写的是刚才总督大人宣布的内容,还包括各种细节条款,比如如果有立功表现将如何缩短劳役期限等等,当然了,也有如果严重违反纪律会延长劳役的条款。

    这些条款规定得很细,勒菲克仔细看了一遍后,发现如果一个“贸易劳动力”在这里服了兵役的话,那么最短只用四年时间就能获得自由,而且还有钱有土地。

    于是勒菲克突然想起了孙先生几天前对他说过的那番话,便马上找到了孙先生问道:

    “尊敬的先生,如果我给您带来一些自愿当兵的人,您会接收他们吗?”

    孙老的答复是:

    “任何人,包括贸易劳动力,想加入联邦军队必须具备一定的条件,通常情况下,我们要对志愿者进行人品和身体素质考核来最后确定一个人是否能够加入联邦军队。”

    不过孙老还告诉他,一个人如果有军事技能且忠于澳洲联邦国家法律的话,应该会通过考核的,所以你大可放心把这些人招募过来,不过你要事先给那些应聘者说清楚,如果考核通不过,他或者她也可以自愿进入归化营做工,通过这个途径也能在今后获得公民资格、土地和安家费。

    孙老还强调说,这些人一旦加入了联邦军队,则在其它待遇上与澳洲联邦公民一视同仁,不仅能获得自由,而且还能获得军官的职位,职位高低不封顶——联邦的任何职位对所有公民开放,不凭世袭也没有身份区别,这是澳洲联邦的基本法律准则之一。

    “……这恐怕是我生平见到的最让人感动的事情了,显然有相当多的黑人听懂了总督大人刚刚宣布的内容,他们和她们在欢呼,人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不少黑人还情不自禁地跳起了自己部落的舞蹈,人们唱着、跳着,用我们听不懂的语言相互交流着,不过,哪怕我们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但是我们也能感受到人群里洋溢着欢乐的气氛,我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这些黑奴的情感世界貌似跟我们是一样的,我们都是人类.....”

    那天晚上,回到船舱里的勒菲克在航海日志上回忆起当天上午在归化营的院子里目睹的场景时,写下了上面那段话,作为那一天日志的结尾……

640 汤姆叔叔的小黑屋

    马利克?勒菲克这位终身都在给澳洲人运送劳动力的人贩子,后来变成一位具有相当影响力的大富豪。

    在若干年后,他还成为一名著名的历史回忆录作家,《大海上的自由之路——勒菲克的生涯回忆》是他的成名作。

    而且他还有很多听起来与自己的人贩子职业相当矛盾的身份和头衔,比如:“世界解放黑奴运动委员会理事”、“澳洲联邦女性贸易劳动力权益保护协会副主席”、“世界废除奴隶制运动委员会执行委员会委员”、“世界逃奴救济委员会副主席”、“世界妇女大会女奴人权调查团执行理事”等等。

    当然他也是印度洋地区最大的几个黑奴和人口贩卖集团的首脑----他是“亚丁贸易劳动力招募公司董事长”,还是“葡萄牙马斯喀特奴隶贸易站首席理事”和“葡萄牙东印度公司劳动力贸易部特聘总经理”。

    他还有另外一个值得一提的身份:“西太平洋联邦快帆公司”的几个大股东之一,该公司是整个印度洋地区最大的人口贩运专业运输公司,据传说,这家公司有澳洲联邦移民局的背景……

    当然了,对于世人而言,勒菲克先生最有影响力的还是他的回忆录和他写的几本小故事书。

    最具人气的是一本名字叫《汤姆叔叔的小黑屋》的畅销小说,勒菲克在这本小说里详细记录了澳洲人第一次解放黑奴的场景,据说这个奇怪的书名还是经历过那个著名历史事件的桂咸宁先生建议取的,后者是澳洲联邦参议院的终身议员,还在许多跨国大型公司担任过重要职务。

    后来,勒菲克又在一本名字叫《第一次解放》的回忆录里继续回顾了澳洲联邦的一系列关于解放黑奴的大事件,他在书中写道:

    “......在《联邦贸易劳动力解放法案》颁布后,随着澳洲人的武装商船航向全世界的各个港口,这个法案也流传开来,影响力也越来越大,该法案后来被简称为《解放法案》。

    几年后,澳洲联邦又颁布了《联邦非贸易劳动力入境法案》,这个法案规定,所有外国人,如果他或者她在进入了澳洲联邦所属的领地、海域、车辆、船舶和其它任何交通工具里时,在本人自愿的前提下,只要有一名以上的澳洲联邦公民做见证人,并当场宣誓效忠于联邦宪法、遵守联邦法律,则一概被视为澳洲联邦所属的“贸易劳动力”。

    由于此法案明显是针对逃亡奴隶人群的,所以后来被世人称之为《逃奴法案》,此法案一经颁布就引起东南亚各国的关注,奴隶主们对此非常地紧张,而不少奴隶们则在想方设法逃到澳洲联邦的领土上去,因为一旦被确认为“非贸易劳动力”,则只需要在“归化营”里服劳役若干年——顶多八年,然后就能在澳洲获得自由和土地。

    我不得不承认,澳洲人获得劳动力的方式方法很霸道,但确实很受逃亡奴隶们的欢迎,因为一个人格健全的正常人是不愿意一辈子甘愿当别人的奴隶、终身侍奉一个主人的——当然了,那些在大清国自觉自愿当奴才的人们除外……”

    后来,在《澳洲奇迹之谜》的那本论文集里,不是学者也就这个问题进行了阐述,不少人如此评价澳洲联邦当初颁布的一系列法案对这个世界旧秩序的重大冲击:

    “……澳洲人的这个做法显然深深得罪了这个世界上的奴隶主们,特别是东方的哈里发、印度的王公们、俄国的沙皇、东方帝国的皇帝和日本的幕府将军们,其中也包括在东南亚地区的土著王国和那些奉行种性制度的国家。

    皇帝和国王们对澳洲联邦的这一系列法案非常地反感,他们不断指责澳洲联邦在搞双重标准,说澳洲人一方面自己在大量使用贸易奴隶,而在另一方面却高举着“虚伪的人道主义与所谓的平等价值观的大旗,疯狂的侵害其他国家的主权” ……

    没错,尽管我认为澳洲人在这个问题上确实有双重标准的某些做法,但本人对那些皇帝和国王们的说法则嗤之以鼻,如果我们从人性的角度去看问题的话,澳洲人用赎买的方式让雇佣奴隶的一方和被奴役的一方都能通过和平的、相对体面的方式获得解脱。

    是的,我用的是“解脱”这个词,因为,如果没有一个适当的解决方式,最终的结局就是惨烈地破坏和同归于尽、玉石俱焚,这种人类的历史上的惨剧曾经发生过无数次……

    不管怎样,澳洲人做法在当时确实对罪孽深重的奴隶贸易和奴隶制度给予了沉重打击,贸易奴隶活动之所以在此后的一百年里逐渐消亡,跟澳洲人颁布的一系列法律关系很大。

    且不说澳洲人给予贸易奴隶的生活待遇让那些东方的庄园主们无所适从——因为黑奴们的生活水平超过了全世界其他国家所有军营里的军人!

    在美洲,只有北美的庄园主们勉强能给予与澳洲的黑奴差不多的待遇,那是因为那些北美的种植园经济具有规模效益,那里的甘蔗、烟草和棉花的产出能赚很多钱。

    但是,哪怕是在南美的种植园里,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如果要给予黑奴们那种待遇里的话,他们的庄园经济利益会大打折扣。

    但是,如果不按照这个待遇去给予黑奴们的话,则会引起奴隶们的不满,在这个海路四通八达,世界各地的消息传递已经快到一个星期之内就能传遍全球的电报时代,奴隶们肯定不容易被欺负瞒太久,最终奴隶们会提出各种要求,会怠工、甚至会破坏和逃亡。

    于是南美洲的庄园主们不得不渐渐地放弃了奴隶制,将自家的种植园变成雇佣劳动力的工作场所,甚至回归为家庭农场,而北美的十三个英国殖民地则在若干年后率先通过了一个类似澳洲联邦《解放法案》的法律,不同之处只是劳役的年限是十五年,有安家费但没有授予土地,后来,中南美的烟草和香蕉种植园也这样做了。

    当然了,与美洲的庄园主们只考虑经济利益不同的是,俄国的沙皇、沙乌地的哈里发们、印度的王公们、日本的幕府将军和统治东方帝国的鞑靼王子们,则通过澳洲人的这一系列法案敏锐地嗅到了某种动摇他们统治的危险气息。

    这些统治者总是非常地敏感,如果他们足够的英明的话,帝王的聪明才智往往都用在如何巩固自己和子孙后代的统治上。

    按照澳洲联邦移民管理局局长朱北国的说法,这些王公贵族们尽管到处宣扬他们的天授神权,但是在骨子里,那些英明或者比较英明的统治者们心里都很明白,他们的统治特权是靠暴力剥夺他人的权利而来,用通俗易懂的说法,就叫刀枪里面出政权。

    那么,这样的权力将在法理上面临一个致命的循环:既然你能用暴力剥夺别人的权利,那么别人也有同样的权力和同样的方法剥夺你的权利,所谓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帝王将相宁有种乎?

    这是人类历史治乱循环的总根源。

    所以,这些统治者们在大多数情况下,内心总是恐惧且敏感的,由此而时不时衍生出暴虐失控的冲动的心理,人类历史上暴君层出不穷,而所谓的好皇帝、好国王却如凤毛麟角,难道这不是原因之一吗?

641 一不小心扯得有点远

    因此,对于皇帝和国王而言,所有那些对“天赋神权”不利的言论和思想都是要扑灭的,所有对现有秩序构成威胁的做法和思想是要被禁止的,哪怕这样的所谓威胁十分微小——防微杜渐是所有英明的统治者的座右铭。

    这就是为什么这些统治者们对澳洲联邦解放黑奴的做法非常反感的终极原因——但是,这倒不是说,他们对澳洲人容许逃奴获得自由这件事本身不能容忍,毕竟在千百年来,君主们总是会有一些仁慈的举措来对待自己的奴隶们,包括对待罪犯和各种逃亡者,他们经常大赦天下,这些皇帝们甚至不需要这些逃亡的奴隶们付出什么,而只是简简单单地大笔一挥,或者挥挥手就给予这些人自由了。

    但是,在皇帝和国王们眼里,作为被统治者,如果臣民们想获得一点什么,只能寄希望于统治者的恩赐,而不是其它,否则的话,就会发生秩序危机。

    同时,君主们也时刻不忘地、明确地告诉自己的臣民们:贵人们对臣民施恩的唯一理由是因为统治者的“仁慈”,或者叫恩赐,而绝不是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澳洲人宣扬的什么劳什子“人权”、“自由”和“平等”这些莫名其妙且离经叛道的异端邪说。

    一直以来,这些皇帝们、国王们、将军们、王公们、王子们无不义正严辞指责澳洲人的价值观是离经叛道,是异端叛逆,并在几乎所有的公开场合指责澳洲联邦对自己尊严的各种“侵犯”,和“蛮横无理”。

    因此这些贵人们也不断地告诫自己国家的臣民们,绝不能走澳洲人那样的邪路。

    当然这些贵人们也会抓住各种机会对澳洲给予各种讽刺——比如统治那个古老的东方帝国的鞑靼王子们就曾经大规模地大赦天下,以此免除臣民们的赋税和劳役,于是他们就开始毫不掩饰地嘲笑澳洲人的“八年劳役”、“诚实劳动”、“合理报酬”和“合理回报”是“虚伪的商人般的斤斤计较”,还有澳洲人表现出来的各种“小家子气”也经常成为这些贵人们在公开场合上的笑谈。

    不过,尽管这些人对澳洲有如此大的敌意,但是这些王公贵族们还是大量地进口着各种澳洲联邦的工业制成品,积极地与澳洲做生意,从武器、食品到各种奢侈品无所不进口,他们还在私下里把自己的财产藏匿在联邦银行的秘密户头里,他们的子孙妻妾也在澳洲联邦的城市和乡村里过着安全且奢华的生活,他们当中的宫廷斗争失败者通常会把澳洲联邦的城市公寓和乡村庄园作为终极避难所。

    不过,当他们还在权力舞台上的时候,都无不对澳洲联邦表达出深深的敌意,并且还要求他们的臣民们共同对澳洲人表现出敌意。

    他们前后多次组织了反澳联盟,甚至从军事上进攻澳洲联邦的一些盟友,其中统治东方帝国的鞑靼王子们是反澳洲联邦最积极的一群人,他们甚至还组成了与奥斯曼土耳其皇帝、俄国沙皇的“三皇同盟”,以共同对付来自澳洲威胁......

    然而,历史前进的脚步从来没有停止过,澳洲联邦的关于解放奴隶的多个法案最终都在全球各地得到认可,并得到全面或者有限地执行。

    关于“贸易劳动力”交易的这个状态直到百年以后,国际社会宣布贩运奴隶为非法活动后才渐渐停止,对于澳洲联邦而言,取而代之的是技术移民和投资移民等新的移民方式。

    不过,在这一百多年的时间里,全世界的人口贩子都在积极地向澳洲联邦的广袤领土输出劳动力,并且从每一个侧面促成了一个全球范围内的、面向澳洲的、规模巨大的移民潮,并在后来的一百年的时间里,使得澳洲联邦的总人口突破了两个亿。

    显然,对于人口贩子们来说,是为了巨额的贸易利润,然而对于很多被贩运到新世界人们而言,这不啻是另外一条人生出路。

    当他们或者她们因为各种原因,能够有机会离开毫无前途、无法生活的旧世界,来到一个自由的新世界并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的时候,这件事本身,就对很多具备冒险精神的人们有非常大的吸引力......”

    ……

    好吧,一不小心又扯远了,话题再度回到马利克?勒菲克的人口生意上,总之这位人贩子最终走上人生巅峰的开端就是在这里——新安港。

    在随后的一年时间里,勒菲克向帝汶岛的新安港输送了四次劳动力,每一次的输送规模都比前一次大,到那一年的旱季末,勒菲克的船队除了贩运过来各种货物外,还破纪录地一次性带来了五百多名男女。

    至此,新安城里和玛格丽特庄园的两个归化营里已经有男女劳动力一千三百八十五人,而且人口的来源也愈加多样化,其中不仅有黑人男女,还有来自沙乌地半岛和波斯波利斯山地的人们,据说这些人大多数是受到****的拜火教徒,另外还有来自阿富汗山地的破产游牧民,他们因为要偿还债务而被勒菲克招募。

    此外还有东南亚和印度的贱民阶层,这些人在当地遭到各种歧视而无法获得良好的生存条件,当然还有来自欧洲的高卢人、日耳曼人和意大利人,这些人要么是因为生意破产、要么就是因为遭遇了海盗等等因素变得身无分文,返乡无望,生活无以为继最终不得不上了勒菲克的船。

    当然了,也有自愿过来当雇佣兵的人,其中难免也有一些犯下各种轻罪或者重罪的、隐姓埋名的逃犯......

    侯相麟充分利用了这些劳动力,他不仅大规模地建设了新安城,还让玛格丽特的种植园规模急剧扩大,到了年底,侯相麟在康达等人的支持下,终于开始了新安江大坝的初期建设工程,随着糖厂弹药厂、水泥厂、砖瓦厂等工厂的投产运作,帝汶岛成为澳洲对外贸易的一个重要基地。

    随后,他继任者还进一步扩大了弹药厂的规模,使之变成了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弹药和五七式手**制造工厂。

    最值得一提的是,魏#宏充分利用归化营里的人口组建了联邦第一支正规武装,后来获得的正式番号是“联邦陆军第二旅”,这是一支由汉人、倭人和黑人为主体,士兵包含了归化营里所有人种的军队,这支军队就是后来世界驰名的精锐之师——澳洲联邦外籍军团。

    当然了,这一切都将是在一年后才开始发端的事情,而就在勒菲克第一次贩运黑奴到新安港的那个月,侯相麟的注意力还放在如何在最短时间里建成第二归化营的工作上。

    就在六月上旬的某个临晨,新安码头外一声熟悉的汽笛长鸣,惊醒了尚在被窝里的肖平国桂咸宁和**哥仨,三位几乎同时一跃而起,因为那汽笛声太熟悉了——

    骄傲号来了!

642 新来的年青人

    这是骄傲号的第三次澳门之行后的返航之旅,按照原来的航行计划,骄傲号应该出苏禄海后直接南下,途经紫霞岛海域返回莫宁顿岛的红码头,但因为骄傲号此次在澳门意外收购到了一大批硫磺和精炼硝土,这些都是当前新安城弹药厂需要的生产原料,如果先运回莫宁顿岛再搬到妮可号上转运过来,显然就太绕路了。

    于是红楼那边一封电报就让骄傲号改了道,让骄傲号在出苏禄海后折向西南,再次来到了新安港。

    自从去年十二月到现在,骄傲号已经往返澳门和莫宁顿岛三次了,后面两次是骄傲号的单独航行,这后两趟单独去澳门的贸易活动,可以用“成果丰富”四个字来总结,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骄傲号运回莫宁顿岛的孩子和少年们。

    到目前为止,包括妮可号在内,已经累计运回来自澳门的孩子二百多名,其中一半是五至十二岁的孩子,另外,十三岁以上的少年少女有一百多名,包括这次在骄傲号上的二十一名孤儿。

    如今无论是莫宁顿岛还是新安城,都对这次骄傲号上搭载的二十一个汉人少年非常感兴趣,因为这批少年是澳门仁慈堂安格尔院长嬷嬷刚刚从梧州、惠州、韶关等岭南两广内地接运到澳门的汉人孤儿,他们全部都是十四到十五岁的少年,在这个时代,这个年龄阶段的少年已经算是男丁了。

    这些年青人是仁慈堂安格尔院长嬷嬷以教会航海学校的名义向内地的各个教堂招募的。

    据说这些孤儿都是从小在教会长大并受过洗礼的少年,平时在教会所属的农田和作坊里干活,按照惯例,这些年青人将很快离开教会在内地自谋生路。

    就在几个月前,那些教堂在收到安格尔嬷嬷的请求后,立刻招募了这些少年,说是要送到海船上做学徒,当时自愿报名的人数达到了六十多人,于是教堂的牧师们通过各种渠道把这些年青人先后送到了澳门的仁慈堂,但是当这些年青人听说还要远渡重洋去极南的海外时,结果大部分都不愿意了,当时就走了一大半,剩下的因为种种原因留在了澳门的孤儿院里。

    然而几天后又陆陆续续地走了一些,毕竟要远渡重洋去一个陌生未知的地方,这本身就是一个考验,通常情况下,除非万不得已,大多数人都没有这种胆子贸然上船的。

    所以当骄傲号抵达澳门港时,这批少年里只有二十一人最终上了船。

    虽然这批少年在小时候只不过是通过学习《圣经》认识了一些汉字,还稍微会一点葡萄牙语,除此之外,貌似也谈不上有什么文化水平,但是显然这比目不识丁的文盲强很多了。

    所以红楼认为这批少年是绝佳的劳动力,而且年龄也不大,属于可培养可塑造的年青人,家里的各个工业组都非常想得到这些人。

    根据教育委员会的最新规定,凡是入学年龄就在十五岁左右的少年和少女,执行的学制与低于十三岁的孩子们是不一样的----超过了十三岁的,无论是在向日葵还是竹园,都将执行半工半读式的学制。

    也就是说,他们和她们有一半的时间在学校读书,另外一半的时间在跟着各自的“师傅”在工作现场学手艺和技术,在前期那一百八十几个孩子里一共有四十几个少男少女采取这种半工半读式学制。

    这是为了缓解家里劳动力紧张状态的一个重要举措,夏小鸥主持的教育考试委员会的这个办法一出台,立刻得到大家的拥护和称赞,当然了,也立刻引发了一场抢人大战。

    显然这些年青人是最受各个工业组专业人士、包括老王老朱和医生们青睐的劳动力,这些男女少年通过一群专业人士的一系列测试和考核,又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和平衡,最终被送到各个不同的岗位。

    尽管这些少年在学识方面还欠缺许多,但至少在日常工作业务上,特别是在几个工厂生产线的操作岗位上,很多人已经成为这些专业人士们的得力助手,在许多方面比那些佃奴出身的成年汉人男女要强得多。

    基于同样的理由,此时在新安城里侯相麟和**两人对这群少年们的关注度也远超骄傲号带来的货物,当骄傲号靠上蓝码头后,侯相麟迅速安排了码头卸货事项,然后就带着**桂咸宁和肖平国三人急不可耐地见到了这群孩子。

    侯相麟是想趁此机会给自己今后的建筑公司找一些合适的助手和员工,而**则希望能找到几个认识字会汉语的传令兵。

    至于桂咸宁和肖平国,两人目前暂时还没有侯魏二人那样的人生事业规划,跟着过来不过是好奇看热闹而已,两人上船与哥几个寒暄了一通后就下船各自到工厂里上班去了。

    在船员餐厅里,侯相麟和**见到了这群少年,少年们的精神和情绪看起来都很不错,也很活泼,看来这群少年与船员们同舟共济十多天下来,他们之间已经变得非常熟悉。

    这群年青人如今在船上做着“见习船员”的工作,其实主要的工作内容就是打扫卫生和帮代小山在厨房打下手,偶尔会被叫去帮忙搬运货物,虽然每天都不得闲,倒也不算很辛苦,至少比少年们过去想象的辛苦程度要低许多。

    关键是,伙食好到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步,不少年青人说,在这十几天里,吃进肚子里的油水和美味比十几年加起来还多。

    因此当侯总督与魏队长两位“长官”与这群年青人见面时,餐厅里的气氛很不错,少年们很有礼貌地跟依次跟侯相麟和**打招呼,那种态度像极了属下见到高出自己几级的大人物时的样子,于是这哥俩也立刻下意识地微笑着做出一副父母官探望慰问基层的样子,开始问寒问暖,握手、挥手甚至还拍拍肩膀----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的这种做派。

    不过,两边很快就进入了各种实质性深入交流,哥俩开始了解眼前这群少年的身世、爱好,以及有什么技能等等,总之到了后来,侯魏二人与众少年们的谈话交流内容越来越像招聘面试了。

    不过,这个“面试活动”很快就被李三多和朱北国两人打断了,随着水手长胡小林一脸严肃地进到餐厅里,把众少年们叫走去甲板上帮忙后,转眼间餐厅里就只剩下李朱侯魏哥几个。

    接下来,当侯魏二人向两位提出,能不能给我们留下几个少年的时候,结果立刻就被李朱二人当场果断当场拒绝。

643 来自红楼的电报

    李三多告诉这哥俩,你们下手晚了,骄傲号还在回航半路上的时候,红楼那边就把这些少年分配完了,朱北国接着告诉侯魏二人,现在莫宁顿岛上各种建设已经全面铺开,家里不仅劳动力缺,像这样能够很快培养上岗的少年也极为抢手,反正在我们的印象里,每次回去,红楼里的人没有一位是闲着的,别看现在家里有了一千来人的劳动力,但是要上的项目也多了起来,大家都亲力亲为地干活,感觉比过去还辛苦一些。

    如今就连老巴老朱老王这些老人都要在各自的建设摊子上亲自带队搬砖挖土干粗活,不像你们这里,有这么多的劳动力替你们干活,刚刚见面的时候,我们还突然感觉你们一个个都有些白胖了,当然了,**除外,你小子成天练兵倒是挺辛苦的我们都知道......

    此时李三多望着哥几俩一脸失望的表情,赶紧在旁边安慰说,要不然你们现在给红楼发个电报问问,如果获得那边同意的话,你们就留下几个人呗,反正我们没意见。

    两人听了也不废话了,立刻直奔隔壁的通讯室,通讯室里的值班员是艾鲁什,此时他正忙着收电报呢,看见侯哥小魏他们进来了,只是抬头眼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一个招呼,然后默默地指了指放在旁边的一张刚刚译过电码的纸。

    侯相麟和**马上凑过去拿起电报纸读了起来。

    看来红楼那边早有先见之明,这封电报就是在说有关新安城的事情,不过,电报的第一句正文就断了侯魏二人的念想:

    “红楼,六月二十二日电,最高执行委员会决议:致新安城和骄傲号,这批少年必须一个不少带回莫宁顿岛,新安城方面不得截留......巴枫田。”

    好吧,这电报开篇就把哥俩看得一头黑线,心说家里这帮老家伙真的是……无语啊……一个比一个精.....

    接下来是电报的第二段,内容就显得有些缓和了:

    “......关于给新安城人才支援的事,家里一直是很重视的,最早到今年的年底,也许到明年上半年,竹园和向日葵两所学校会有二十五名年龄超过十五岁的少年进入半工半读模式,到了那个时候,新安城在明年上半年应该会得到一定数量的人才支援,包括财会人员、无线电通讯人员,还有传令兵、教警备队士兵识字的教师等等。

    特别是对警备队的医护兵培养已经正式启动,现在徐护士和医生们正在专门给警备队培养医护人才,初步计划给新安城方面培训两到三人,这是与船医培养同步进行的专项计划,当然了,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所以请新安城方面保持耐心。

    目前家里只能做到这些,至于其它方面的人才培养,恐怕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这下好了,也不用费事发电报请示那边了,人家已经事先堵住了咱们的嘴,看来眼前这批少年跟咱们无缘,来自红楼的电报读到这里,侯相麟只好默默地放下电报纸,哥俩一时相顾无语。

    此时陪伴而来朱北国却笑了,他对侯魏二人说,其实你们完全可以通过这里的教会系统收养一些孤儿嘛,把澳门的模式复制过来就行了对吧?

    还有,前一阵子看到你们发来的电报说,你们跟德古斯那边的阿拉伯人贩子搭上了,都到这个程度了,还不明白这里面有多大的优势吗?

    到时候让那个谁......叫什么勒菲克的,叫他给你们带一些未成年人来不行吗?说不定还能给你们带来年青的各国妹子呢......

    朱北国这一番话立刻把侯相麟和**说得跳起来一拍大腿,靠!对啊!为什么我们就这么傻傻的等家里派人啊?这里就有现成的资源嘛!

    且不说勒菲克这边了,仅仅是上半年帝力城战乱,难道就没有孤儿?

    “哎,主要是思维突然被局限了……”

    此时侯相麟笑着摇摇头对朱北国说。

    “对啊,当时总想这培养汉人的孩子,其实咱们如果把视野放开阔一点,眼光放长远一点,哪里的孩子都是孩子嘛,只要从小放在身边培养,不都是咱们自己人吗?”

    **也立刻点头回应道。

    哥俩一旦想通了这一点,立刻就来了精神,此时此刻也无心再呆在骄傲号上了,急着说要下船。

    结果朱北国一把拉住二人,说眼看就要到中午了,吃了午饭再下船吧,对了,等下午卸完了货,我们要参观你们的那个总督府,最近有传闻,说你们的府邸搞得挺“**”的,里面还有土著女性服务员,咱们要去那里见识见识,晚餐也要在你们的“府里”大吃一顿。

    于是两人只好暂时留下,跟胡小林彭强等一群船员们待到了中午,正在与大家吃喝之时,通讯室又传来一封来自红楼的电报,这哥俩看完电报后更要着急下船了,说赶紧回总督府里安排工作,还要商量在新安城办学校的事情。

    这时孙老也从总督府赶来,还把桂咸宁和肖平国也带来了,孙老与大家好久未见了,大伙都跑来跟他打招呼,还顺便没大没小地开了几句荤素不忌的玩笑,等大伙三三两两地离开各忙各的后,孙老却要求这侯魏两人先别走,说刚刚在总督府接到红楼来的电报,有各种人事变动要通告大家。

    而且趁着李朱代三位都在,请三位人给我们说一下骄傲号澳门之旅的具体情况。

    孙老说,最高执行委员会已经决定,代小山和艾鲁什两人在骄傲号下次去澳门后,就要留在那里了,他们是我们的第一批驻外使节,代医生的正式头衔是“澳洲联邦驻葡萄牙澳门总督区贸易及教会事务全权代表”,小艾是副代表。

    孙老又说,本来自己暂时可以不管这些的,但是现在不行了,也必须提前了解一下情况了,因为刚刚接到红楼老巴的来电,要求孙老“认真考虑一下,何时回红楼去主持全局的事情……”

    显然这是一种委婉的说法,老巴希望孙老马上回去,也许这是最高执行委员会的意思,所以孙老决定这两天就搭乘骄傲号回红楼。

    然后孙老话题一转对桂咸宁说,还有啊,赵老师问小桂同学什么时候结婚,还说既然相中了女方就赶紧办事情吧,不过貌似并没有催着你回去。

    “这个……还没有挑明呢。”

    桂咸宁这句话一出口,旁边的侯相麟扑哧一乐,走过去搂着小桂子的肩膀对大家说,自从上次小桂同学被破了处,就一直不好意思……

    “哎!是啊,我也想不到,小桂子同学居然有这么青涩,哈哈…..”

    此时肖平国也在旁边启动了嘲讽模式,这让李朱二人立刻一脸八卦地看着双颊已经有些绯红的桂咸宁同学,李三多此时觉得这个小伙子的表情简直可爱极了,怪不得被朱北国叫小桂子呢……

644 澳门的贸易情况

    然而李三多正想要问点什么八卦的时候,**却转移了话题:

    “我觉得吧,咱们这边已经是一个很重要的海外据点了,要不然桂哥就干脆留在这里算了,而且肖哥已经答应留下来了,他说他愿意在我这里长期干下去,反正这里的工作生活条件也慢慢具备了,而且还不缺妹子……”

    **的话音未落,就立刻被肖平国接了茬说:

    “孙老这就要回去了吗?您老走了,那女公爵这边怎么办?难道也跟着您老回红楼?估计不可能吧?女公爵在这里有偌大的庄园需要打理吧?”

    孙老听到这里回应说,女公爵暂时留在这里,但是也不会一直待在这里不挪窝的,反正今后妮可号是定期往返两边的,正好,我提前回去准备一下,整理一下房子,以后方便女公爵和我一起两边跑。

    孙老又接着说,之所以老巴催我回去,还是这位想干自己的大事业了,如今家里各种新上的项目不断,老巴看着也有些着急,据我所知,他前一阵子就跟余何为商量过,说是要准备成立一家商业银行呢,企划方案都已经交到夏小鸥那里了。

    据说这家银行的名字叫“澳洲开发银行”,而且是一家具有发钞权的商业银行,现在看来,这个企划案很快就要在全体会议上讨论了,为此老巴小余两人正在紧张准备呢。

    老巴还对我说,这是他自己在新世界实现人生理想的重大步骤,所以对于当前的日常管理事务,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老巴还说,家里人都认为孙老您老人家已经度蜜月度了小两个月了,也该回家主持工作了云云。

    孙老对此笑着补充道,其实老巴不是力不从心,而是无心出仕,他如今一心只想着变成新世界的金融大鳄……

    众人听了也都点头同意孙老的看法,老巴的身世和人生理想是什么大伙都知道,而且一直没有变。

    显然大伙对于孙老是否现在回红楼都不好当面说什么,毕竟人家老婆就在这里,孙老也算是有年纪的人了,现在就这样让人家离开这个温柔乡回红楼给大伙做饭,嗯,还真有点说不出口……

    不过孙老好像没有注意大家的这种小心思,他见哥几个已经吃完饭了,就赶紧招呼大家坐下,说现在咱们抓紧时间开个笑会吧,让我们这些在海外几个月的人顺带了解一下澳门那边的基本情况。

    另外,小侯你也给大家介绍一下这里的发展情况,平时大家都是电报往来,很多事情都没有说详尽,何况我回到红楼后也需要全面了解情况才能顺利进入角色。

    于是大伙赶紧七手八脚地收拾桌面,然后团团坐定,听李朱二人介绍情况。

    首先是关于孤儿院的孩子,毕竟事关大家今后的事业前途,也是孙老目前最关心的事情。

    这事朱北国一直在负责,他对大伙说:

    “在正常情况下,以后澳门的孤儿院每个月大概能收到十到二十个孤儿吧,这大约是整个教会系统在岭南地区所能收养并送到澳门的总数目。

    其中大多数是应该是幼儿年龄阶段的婴幼儿,估计以尚未断奶和刚刚断奶不久的女孩子居多,这世道,除非遇到饥荒和战乱,男婴很少有被教会收养的。”

    因为超过五岁的孩子我们这几次已经运得差不多了,所以目前仁慈堂里的孩子都在五岁以下。

    所以当前的澳门仁慈堂孤儿院,实际上就是我们资助的一所幼儿园,尽管那里还有一个航海学校的招牌,但澳门那边显然很难招到自愿报名的学生,除非我们有派专人在那里做这些工作,而且还需要建立自己的招收渠道。”

    朱北国说到这里看向代小山,于是后者接着发言道:

    “我们对这些留在澳门孤儿院的孩子只有一个要求:养好身体,其次是进行一些幼儿园级别文化学习,我们还给孤儿院留下了一些幼儿教学方案,包括认字、学一学简单的算数什么的,这一类的教学安格尔嬷嬷的修道院和圣保禄大教堂的教士们是可以胜任的。

    等这些孩子的年龄达到了五岁后再由我们接收,送到竹园和向日葵学校学习。

    刚才北国说的建立我们自己的渠道问题,本人也觉得很有必要,特别是咱们已经跟四家华商挂上钩了,他们在内地有商路有官府的人脉,我想咱们应该可以用得上,至于具体怎么操作,我想北国兄是专业人士,是不是请你贡献一个初步的方案啊?”

    “出方案没问题,其实我也想亲自参与其中……”

    看到朱北国的回应很积极,众人也纷纷点头,接下来孙老便问起澳门的生意,李三多回答说,目前澳门的生意已经步入正轨,我们的货物很抢手,在澳门酒吧,我们听到来自海外水手们说,我们的玻璃镜子和玻璃杯已经出现在印度的卡利卡特和马苏利帕特姆港,售价之非常高,平均是我们在澳门售价的两倍!

    另外,我们在离开澳门港之前都会分别给各个贸易伙伴留下一份下次回航时将要采买的采购清单,如今澳门的不少葡萄牙商人,包括那四大华人海商在内都与我们有着固定的贸易项目了。

    目前澳门和霍洛是我这条航线的两个贸易港,每往返一趟的贸易额差不多有三十到四十万两白银,根据夏小鸥那边的成本核算,其中绝大部分是利润。

    我们在这两个贸易港口的采购总额大约每次是白银十到十五万两左右,总之是处于出超状态。

    当然了,出超的主要额度来自澳门,因为那里的消费市场背景庞大,而在苏禄国,我们的贸易基本上是平衡的,偶尔顺差,经常有小逆差,不过问题也不大,因为苏禄那边能给我们提供不少工业上急需的原材料和半制成品,顺带提一句,如果苏禄那边能扩大对我们的贸易,达到贸易平衡是没有问题的……

    这个简短的小会开到下午两点就结束了,此时胡小林进到餐厅里报告说,码头上的装卸作业完成了,还说骄傲号给新安城运来的硫磺和硝土全部送进了蓝码头广场附近的大棚里,另外还有二十吨煤送上了骄傲号。

    于是大伙纷纷要求下船去参观总督府,几位接下来简短地分了一下工,孙老下午留在骄傲号上去跟那群来自澳门的少年们“聊天”,而肖平国桂咸宁则回工厂上班,晚上替大伙回骄傲号值班,侯相麟**两人则带着全体船员们下船参观,晚餐在孙老的主持下,带着一群当地厨师负责准备准备,搞一个“豪华自助餐会”,然后,大伙晚上要住在总督府的“豪华包间”里,这样的安排很受船员们欢迎,毕竟多日海上摇摆漂泊,现在终于能在陆地上睡个安稳觉了……

645 彩色玻璃

    大伙在下船去总督府的路上,**趁机问起了丽萍院的情况,毕竟那位丽萍院的妈妈桑是自家娘子名义上的娘,因为这层关系,受自家未过门的新娘子嘱托,自己也不能不闻不问。

    **知道,自己的那位小娘子如今在向日葵学校里挺快乐的,也听说如今已经跟着徐柔学护理了,估计明后年家里就会把她给自己送来,但这个妹子性格内向,经常还有些睹物思人的感情波动,他也时不时的通过电报给妹子传过去一些道听途说的关于澳门丽萍院的情况,以安抚妹子的情绪。

    代小山告诉**,朱北国已经给丽萍院的妈妈桑,那位叫杨巧巧的,送了好几次礼物,还带了信件,当然其中包括你家娘子和其他两位的,扬巧巧也给你家娘子回捎了礼物,不过大多数礼物和信函是任柯那货委托朱北国送,我觉得任何所图甚大,而那位妈妈桑也确实非同寻常……

    大家一路聊着八卦,还好奇地看着广场上人来人往的人群,大多数都是来这里挣搬运费的当地人,其中有大量的土著人,这些人虽然身材矮小,但力气却不小,那些装满硫磺的大木桶,用扁担和绳索一捆一穿,四个人合力,嘴里喊着号子就挑起来飞跑。

    这里也有来自帝力城里的劳动力,他们要么是一个人单干,要么最多两个人合伙,身体也要强壮许多,显然挣的搬运费比土著要多得多。

    大伙在广场没有看见传说中的黑奴干活,侯相麟解释道,现在这些“贸易劳动力”一部分正在江岸那边修路,一部分正在扩建归化营的营地,所以这里暂时看不到。

    众人很快就到了新建的那种三层彩色小楼面前----新安总督府。

    大家一进入总督府的大门,众人立刻被里面的豪华给震惊了:清一色的红木和花梨木的地板和装饰墙面,大块的阿拉伯毛毯铺在地面上,所有家具也是红木和花梨木的,众人一边参观一边嘴里笑骂侯相麟“真**”,什么时候我也外放到哪里去做总督就好了。

    这时侯相麟表示,你们所谓的**标准根本不符合时代情况,在你们眼里,红木和花梨木、阿拉伯毛毯这些叫豪华,但是在人家当地人眼里,最豪华的是咱们的透明玻璃窗户和水泥地,这房子里除了玻璃窗和电灯泡以外,当地人根本不认为这座总督府跟豪华沾边……

    这时孙老笑道,其实你们都有机会外放当总督,前提是家里学校的孩子们长大成才。

    侯相麟听了立刻回头问代小山,听说你这位大神医泡了一个澳门妞?而且还是个吧女!?侯哥把吧女这两个字拖了音调,显然这是在表达一种好奇。

    代小山眉头一皱回应说,你说的对也不对,妹子叫莉莉娅?乔,在父亲开的酒吧里帮忙,呃……你硬要说她是吧女也不算错,但是人家是黄花大闺女!

    “哎哎,兄弟只是无脑一问,绝没有看不起嫂子的意思哈!”

    侯相麟赶紧补充了一句。

    “嗨!没关系没关系,只要我喜欢,才不管她干什么的呢,何况妹子真的是个黄花大闺女,澳门华商是乔家的小姐……”

    “哦?代哥,真的是妹子家是澳门乔家人啊,我刚刚听说的实话还不大相信,这乔家跟咱们做生意那是豪富啊,怎么......怎么会有当吧女的?”

    **在旁边一脸好奇地问道。

    “这里面说来话长了......”

    代小山回应道。

    当天晚上,在新总督府的一层大餐厅里灯火辉煌,上次妮可号带来的那套斯特林燃煤发电机系统如今已经安装在新总督府里,来自旧世界的电器----电灯泡在新世界大放异彩。

    当然了,对于船员们而言,大厅里的最具吸引力的还是丰富的热带水果和各种菜肴,然而让来自骄傲号的船员们略感失望的是,今天除了刚刚上菜的时候进来了几位相貌普通的土著女子上菜员以外,根本就没有什么传说中的女仆如云。

    大厅里唯一靓丽的风景只有女公爵和则济莉娅,只不过这两位女士只是优雅地与大伙喝了几杯红薯酒,吃了几口菜后就告辞离开了,这是某种传统使然,男人们的欢宴时间,女主人通常是不会全程参与的。

    而且大家都是绅士,因为有女士们在场,肯定会有不少拘束,这群年青人在海上漂泊了这么久,需要一个场合适当放开一下,甚至放纵一下也是应该的,两位女士深明此理,也深谙此道。

    于是孙老和侯相麟李三多朱北国也躲到大厅的角落里,把整个酒席都留给了年青的船员们,那里热闹非凡,哄笑声、叫喊声此伏彼起,此时大家正围绕着艾鲁什泡到吧女她妹的话题肆无忌惮地开玩笑,而且话题还时不时波及到在场**和不远处的代神医,时不时的还没大没小地把孙老也捎带上。

    然后,红薯酒喝得有些高的**在众人诧异目光的注视下,不小心曝光了小桂子和肖大音乐家在弹药厂的艳史,终于成功转移了话题,引发了“众怒”,纷纷要求这两位交代各种细节……

    此时在餐厅的角落里,一脸严肃认真的孙老再次听取了李朱代等人对最近两次澳门之行详细介绍。

    李三多说,侯相麟开始修建木墙时,骄傲号第二次抵达澳门,时间是一六五八年三月二十七日,有了第一次的经验,骄傲号这次靠码头的过程很顺利,澳门方面还事先就把南边的深水码头清腾了出来方便接纳骄傲号,码头上仍然很热闹,除了敖家等四个华人富商的代表和澳门葡萄牙人的生意伙伴外,做小生意看热闹的澳门市民们也有不少。

    因为上一次骄傲号上“小和尚”们的英俊和多金让澳门人获得了不少实惠,这次有更多的商贩们集中到深水码头前空地上,以至于布加诺总督不得不从总督府加派人手维持秩序。

    当骄傲号上的舷梯放下后,第一批大客户就急不可耐地上船看货了,这次骄傲号上带来的玻璃器皿让客人们大开眼界:居然有许多彩色透明玻璃器皿,满眼望去,色彩斑斓,晶莹剔透。

    李三副说,这个彩色玻璃其实是化工组的“意外”成果。

    因为玻璃制品有暴利,所以化工组最近在玻璃器皿的样式方面下了很多功夫,两座熔融炉如今都在连续作业,赵老师他们也在不断改进工艺和料砂配方,因此如今的玻璃制品品质比过去跟上了一个台阶,如果没有旧世界超市物资做认真比较,若晃一眼看上去,跟那些来自旧世界的玻璃制品已经没有多大区别了。

    显然,这样的品质已经甩这个时代威尼斯人的同类产品好几条街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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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介绍:
这是一本开头有些休闲、有一点慢节奏的书,毕竟这里讲述的,是一个多角色群穿故事,因此前期的一切铺垫,都是为了今后的精彩。总之,这是一本给有机缘的人看的书。 旧世界的一群普通人,在两位神秘人士的帮助下,集体穿越到明末清初那个大时代。本书讲述的,是这群人如何筚路蓝缕开启山林,演绎出一段波澜壮阔、真实且魔幻的人类历史的故事。 所以,希望各位看官不要把此书仅仅作为单纯的小说看,毕竟历史比小说更魔幻,如果你能有耐心看下去,越到后面就越精彩……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